朱标慢悠悠的走回东宫,常洛华领着宫女太监们出迎,一身宽大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含笑而立仪态万方,朱标伸手搀住了刚行半礼的太子妃笑道:“跟父皇转悠了半天都饿了,传膳吧。”
常洛华笑吟吟的点头,一旁的宫女赶忙下去安排,其余人规矩的走到太子太子妃身后,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前往主殿。
“方才娘亲才来看过,刚要走就被母后叫走了,估摸着是要一起织线聊天消遣了,也怪我身子重,近来很少去陪母后说话了。”
朱标应了一声跨过了门槛,站定之后一伸手,暖玉上前为他将朝服外袍脱下,朱标这才轻松的呼出一口气:“母后那边热闹着呢,玉儿姐经常入宫陪着说话,这会儿估摸着是叫岳母去打鹤格去了。”
所谓鹤格也就是唐朝叶子戏的演变版,算是纸牌博戏,叶子戏类似于升官图,兼用骰子掷玩,依次抓牌,大可以捉小,牌未出时部反扣为暗牌,不让他人看见,出叶子后一律仰放,由斗者从明牌去推算未出之牌,以施竞技。
相传最早出现于汉代,朱标年幼时还会陪着自己娘亲玩上几手,现如今就没有闲工夫,而且也是无趣,谁都会让着他,失去了竞技性这游戏也就没有意思了。
安然落座后陪着常洛华说了几句,其实朱标也想过弄什么斗地主麻将出来,但一想也没什么必要,富贵女子琴棋书画投壶养猫弄花叶子戏都有,她们并不是缺乏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只是真正的自由受限罢了。
富贵的用不着,贫穷的玩不起,反而又让赌坊多了个项目,致于后院女子能用麻将缓和关系那才是笑话,她们真正的矛盾从不是无聊,麻将又能同叶子戏有多大区别?
由于朱标回来的突然,而且还没到正常午膳的时候,所以正菜好需要点时间,宫女们先是将一盘盘精致的糕点果脯端上。
朱标净手后捏起一块元宝状的枣糕吃下了下去,又意犹未尽的拿了两块刻着圣人言的酥黄独,滋味可口。
腹中有物心方安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云的,就连元顺帝都曾评价过王祯“尔王祯为人上,而剥民已甚,虽以尔血啖天下之狗,犹为不足”。可见其人有多么遭人唾弃了。
常洛华开口道:“有如此祖父,其女恐怕也非良善之辈,若入东宫或有不祥,臣妾去求母后拒了她吧,让高丽再另选一位公主送过来。”
朱标笑道:“高丽王室嫡系血脉稀薄,恐怕是没有其他合适的了,而且此女之父虽然也不是个好的,在位时也保受非议,但有现今的高丽王相对比,在高丽的民间风评之中却又是好起来了。”
常洛华忍不住翻脸了白眼说道:“在位时风评不好,总不会又是一个人荒唐之君吧,俩父子皆是如此,您叫臣妾怎么相信这个女子能是个好的。”
朱标笑吟吟的摆手道:“那到也不至于,忠定王年少即位,在位期间有些顽劣罢了,只听闻他曾与近侍通宵达旦地疯狂玩耍,又曾故意把墨水洒到侍学官的衣服上,看见有和女人走在一起的人,便起嫉妒之心,即使是宰相也会被他撞击,往往用铁椎把人往死里打,对了,他还曾在冬天用冰雪水拌冻饭强迫别人吃。”
常洛华听完忍不住眼前一黑,捂着额头道:“臣妾眼晕的很,您自己看着办吧,日后可不要后悔。”
朱标笑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好了,不过是逗逗你罢了,再荒唐也是男儿的事情,她一个闺阁少女哪有荒唐的资格,听闻其父祖早亡,她在高丽宫中过的也极为不如意,如同一个宫女一般。”
常洛华径直说道:“臣妾可不信您会特意挑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过来。”
朱标笑笑没有说话,其实这是姚广孝给他的建议,高丽现在明显走入了王朝末期,单凡读过史书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连续数代君王皆是愚蠢残暴之辈,国家大权尽被高门大族掌控,国内百姓民生艰难社会矛盾尖锐到无可调和,俨然一幅灭国之气象了。
越是此时百姓或者世家都会怨恨当今执政者,再回首顾盼曾将还算是不错的君王,姚广孝还特意传回高丽当今高丽上层之间流传的话。
“忠穆、忠定皆以幼冲即位,德宁、禧妃以母之尊用事于内,奸臣外戚用事于外,二君虽有颖悟之资,何能为哉?
且当忠定之时,江陵君亲为叔父,得国人之心,又有上国之援,诸尹不此之顾,朋比逞欲,酿成祸胎,卒使王不幸遇鸩,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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