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书包网 > 穿越小说 > 乞活西晋末 > 第六百九十三回 车旋接战
    襄国城下,科其塔所率的血旗军骑二军团奉梅倩之命,前来扰敌乱心。颇晓自家轻兵突进的骑二军团,并没给守军更多的应对时间,抵达伊始便由右军偏将赵印率部绕城而走,抢在城内调兵部署完毕之前,一边大肆呼喝口号,向城头军兵宣传血旗军威与招抚政策,一边更是先发制人,利用远程踏张弩矢与神火小油包,给猝然临敌的守卒送上一记下马威。

    “隆隆隆...”“咻咻咻...”战马奔驰,火弩凌空,赵印所部绕着城墙,时而抵近放弩,时而远避装填,也不忘口号震天,“石勒已死,纛旗被缴,首级在此...羯胡必亡,尔等速降,尚可免死...户田百亩,免征一年,人人有赈,日米五升...华奸耻辱,数典忘祖,反正立功,可免勒柱...今有冉梁,献城邺都,官拜偏将,祖上有光...”

    可叹襄国堂堂六七万兵马,未及列阵开仗,便被血旗军这一流贼也似的打法弄了个措手不及,更在血旗军远程弩矢与神火油包的打击之下灰头土脸。且不说一通下马威着实令城头无可奈何,一应宣传更令城内人心浮动,怎一个憋气了得。

    “砰!”憋气自要发泄,蓦地,就在赵印所部一路嚣张的绕了大半圈,呈长蛇阵型路过襄国东城门,且火弩也刚已施放一轮的时候,这里的吊桥突然落下,露出的城门更已先一步悄然打开。城门之中,可见八人一排的羯胡骑军黑压压不见其尾,更是哒哒前行,已然进入起跑状态。

    “这帮贼子真当我等是熊包了,弟兄们,为主公报仇,便在此刻,杀啊!”一声颇显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像是打开了愤怒的闸门。

    同样不给血旗军应对时间,伴着嘟嘟号角,以及嘶吼咆哮,待命于东门内的五千羯胡骑军,在石堪统领下突然杀出,红着眼睛,如狼似虎,直奔城外正欲横掠而过的血旗骑军。那时机,那架势,分明就欲将赵印所部一举拦腰斩断,进而分割吞噬。

    “嘀哒嘀哒嘀...”然而,像是早有提防,甚或早有等待,伴着明快的军号,本为长蛇阵型的三千血旗骑军,瞬间断为三截,每一截骑军的头部则马不停蹄的大幅右转,带着后续尾随的骑队,华丽丽的划出一条由直渐扭的圆弧,颇有分批远逃之势。

    “咻咻咻...”当然,转向划弧,绝不妨碍苍狼骑们在转离之前,将手中隐而未发直待最后送往城头的三百弩矢,放低角度射往城门。三百火弩对于空旷的城头的确不多,甚至相比三千弩矢,其施放与否都难以分辨,但对于狭窄的城门而言,它们却绝对具有通杀之力。

    弩啸和惨嚎齐鸣,油火与奔骑共舞!一时间,城门处飞蝗一片,头前的十数排骑兵,尚未搞清情况,便连人带马悉数成了烤刺猬;而刚欲加速奔驰的后续骑军,更被城门口的人仰马翻与烟火升腾,无奈的绊住了脚步。

    “狗日的血旗军,火弩竟还没放完呢,怎么到哪儿都要阴人一手!”羯胡骑阵,被堵在城内的军兵们顿时一阵怒骂,石堪更是双目喷火,嘶声咆哮,“弟兄们,冲出去,他们就是再射,一拨又有多少弩矢?只要冲出城门,我等就能将他们的卵子捏爆!”

    不知是为了替石勒报仇,还因家门口以众凌寡底气倍增,羯胡骑兵们在石堪的催督下,倒也真就再显了过往的悍不畏死。经过短暂的遇袭混乱期,他们可劲的挥鞭驱使战马,趟开尸体,趟过火苗,并借着血旗弩矢的装填断档,气势汹汹的一排排杀出东门。

    只是,当羯胡骑兵们汹汹冲过吊桥,就欲撒欢儿大杀四方之际,前方的情形又令他们下意识面色一僵。却见那些分为三段的血旗骑军并未望风而逃,而是一个个已在头前大旗的指引下,右转右转再右转,直至头部衔接尾部,进而在襄国的东门之外,驾轻就熟的形成了三个千人规模,品字排布的轮转磨盘。

    说来这一磨盘战阵自有名堂,名曰车旋战法,据称最早源自抗匈名将卫青,后来更被其甥霍去病在骑战中发扬光大,后世的金兀术也常喜用此战阵。而血旗骑军已然成军有了九年历史,这等阵法早已作为必备的训练项目,若不能随手拈来,哪里还敢自称训练有素...

    话表两头,几乎就在东门打开的同时,襄国北门也同步打开,早已等待门后的石朗,率着他的五千胡骑鱼贯而出,在城下有条不紊的拉开阵势。在其之后,更有石梁所率的上千重骑老爷兵款款而出。只是,也不知是否受到血旗军猥琐战法的传染,同样效仿自血旗军的羯胡重骑,却是躲在重重旗幡之后出的城,略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城下犹在列阵,更不待重骑老爷兵全数出城,已有一名手持铁棍、魁梧虬髯的羯胡骑将跃马而出,北向驰往骑二军团的帅旗所在。远远的,那胡将扬声大喝道:“血旗军的一众鼠辈,可有人胆敢出来与老子斗将?帅旗下的那个将军,就你,敢不敢出来?哈哈,素闻尔等只会鸡鸣狗盗、摸黑闷棍,可有明刀明枪的男儿?哈哈,可有真男儿?”

    “哈哈哈...”胡将的挑衅激将,旋即引来了血旗军阵中的一阵爆笑,伴以此起彼伏的冷嘲热讽,“傻大个,你以为这是庄稼把式地头抢水吗,这是战场诶...都他娘的啥年头了,还玩单挑,你丫还是拿着手里那根铁扁担,安生回家挑粪吧...”

    卧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什么节奏!?血旗军兵们的集体反应,非但令那名胡将一脸抓瞎,还令己方阵营的一曲新兵懵逼当场。作为这群新兵的头儿,邺城刚刚投诚血旗军的冉梁更是血气方刚,他一催战马,快步赶至帅旗之畔,向着科其塔拱手请命道:“将军,胡狗猖狂,口出秽语,末将不才,愿意出战斗将,把那厮斩于马下!”

    “哦,冉小将军勇猛虎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不无欣赏的看了眼魁伟虎目,稚气未尽却已英气勃勃的冉梁,科其塔还是摆手拒绝道,“不过,斗将就免了,没那必要。呵呵,无需气恼,我血旗军更提倡整体作战,只求达成目标,最终获胜,也从不在意这等无谓的面皮。况且军规中也有说明,未免徒生枝节,非必要不得斗将。”

    “这,这,属下明白了,谢将军看顾。”言语呐呐,冉梁或是新投之将急于立功表现,仍不死心的恳求道,“只是,末将颇知羯胡军中高手,并无几人能够害得末将性命,而前方那厮末将更曾见过其人动手,故而胆敢立下军令状,保证十招内斩其首级!”

    “哒哒哒...”正此时,一骑快马从东边阵脚急急驰来,行至科其塔之前,其上的探哨军官简练的禀道:“将军,东门之外有胡骑突然杀出,意欲拦腰凿穿右军未果,目前右军已然变为品字车旋阵,遏射出城敌骑!”

    “将军,难怪敌军在北城之下的列阵慢条斯理,再加这么一场斗将挑战,看来,对方目前意欲缠住我军主力不去东门增援,却不知将军何打算?”一旁的军团参军史胡胄闻言,忙出言提醒道。

    “哦,看来羯胡人对其战力很是自信嘛,怎奈本将对自家军兵同样也很自信呢,那就大家互相牵制,等待结果吧。”科其塔浑不在意,蓦地瞥见犹在眼巴巴等着自己答复的冉梁,遂挥手笑道,“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你有把握,那便下场走上一圈吧...”

    “咻咻咻...”“嗖嗖嗖...”与之同时,东门之外,战事更烈,随着车旋骑阵首尾衔接,之前的血旗骑卒随之转过头来,重新装填好的弩矢,亦或发射更快的羽箭,带火不带火的,均借着马力加成,再度飞蝗也似的射往吊桥与城门之间的羯胡骑卒,且随着骑阵滚滚旋转,射击分批分段,始终连绵不绝!

    事实上,这一刻胡骑们意欲用于拦腰突击的丁字阵位,从另一角度来看,与巨剑大炮时代海战的“t”字位何其相似,冲近了就是拦腰斩断,可若扛不住敌方的火力,冲不到前面那一横,那就将是局部以少打多,亦或说,就是排队上前轮流等待枪毙。偏生城门吊桥的狭窄限制了胡骑的人数与发挥,而血旗骑军装备一流,远程射击最是其一大强项,现场效果不想可知。

    由是,在城头军兵的目瞪口呆中,襄国东门外上演了怪异一幕,一排排羯胡骑兵高声嘶吼着冲出城门,冲过吊桥,继而在赵印所部的弓弩肆掠下,一排排的中箭栽倒,紧接着,新一批悍不畏死的胡骑在城内号角的催促下,再度冲出城门吊桥,再度被无情射杀。那架势,哪里是什么臆想中的骤然杀出拦腰突击,乃至一剑封喉,分明就是彼此商议好的射靶演习嘛。

    “直娘贼,怎么刚出城门千余人就停下不走了?他娘的,一个个都没吃饭吗?我大羯勇士...”尚不知自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胡骑统将石堪,因为城门拥堵而忍无可忍,被迫窜至了城头一觑究竟,然后,看清东城外情景的他,满口骂咧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哇一口喷出的三两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