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确有点被吓到。
他扪心自问，自己的自保措施虽然给力，但面对这电浆地雷，只怕也扛不住一、两下！
江寒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电浆炸弹，和之前几样东西整齐摆放在一起。
“这几个小玩具都送给你了，反正都是你出的材料，临别之际，就留给您做个纪念吧。”
江寒竟然还有多余的电浆地雷！
老人对这一点并不特别意外，但这小子怎么可能如此大方？
这似乎只能说明……
“你还有底牌？”老人终于坐不住了。
江寒连连摆手：“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手里的东西就这么多了，真的一样也没有了，不信你翻！”
说着将衣兜裤兜翻了过来。
这么浮夸、做作的表演，老人信了才有鬼。
在他看来，这小子一定藏着什么诡计！
江寒坦然说道：“就像你说的，我的材料都是你提供的，能做出什么来，怎么可能瞒过你呢？”
这不是坦白，而是提醒。
老人瞬间领悟了江寒话中的含义。
没错，他自己之前也的确是这样认为的，然而，那个意料之外的电浆地雷……
看到这个超乎常识的东西，他顿时什么也不敢确定了。
有一就有二，他可不敢保证，江寒是否还有更加厉害的底牌！
江寒表情诚恳：“我把保命的东西都交出来了，足以说明我的诚意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想从这里安全离开。”
老人默而不语，显然在思考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江寒一笑，忽然说：“看你这么为难，我忽然有点内疚，不如这样……我有个更好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老人默然半晌，嘴唇才翕动了几下：“说说。”
江寒心平气和：“让你把我们都送走，你肯定不甘心，更不放心；但如果就这么僵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也耽误咱们接下来的合作……”
他说着，微笑起来：“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
顿了顿：“你先送我朋友离开，等她平安到家，我就给你解密工程文件，你检验一下，觉得没问题，再放我离开，你看怎么样？”
老人沉思半晌：“一个已经病入膏肓，不得不冷冻起来，说不准还有没有得救的小丫头……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
江寒洒然一笑：“值不值得是我的事，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你看，你只需要展现出一点点诚意，就能换来我接下来的精诚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你就不怕交出了蓝图之后，我没了顾忌，真的翻脸吗？”老人打量着江寒，似要看进他心里。
江寒又是一笑：“其实，就算你不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只当做一个普通的科研项目，邀请或者聘请我，我也想不出理由拒绝。你的这个项目，说实话，我还真挺感兴趣的！”
顿了顿，他终于放出最后一个砝码：“如果你接受这个提案，未来一段时间，我还能持续输出各种科研成果！相信我，我拿出来的东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无论数量还是质量。”
老人似乎有些心动：“科研成果……”
江寒点头：“我有很多想法，等着慢慢实现，有一些很快就能做出来，到时候，你喜欢出名就拿去发表，不想便宜别人的话，也可以收藏起来，全都看你高兴！”
所谓的科研成果，自然都是货真价值的。
仅凭他自身的能力，只要有资源和条件，几乎可以迅速研究出任何低中端科技。
至于从“震惊商城”里刷出来的那些东西，如果他愿意拿出来，更是足以将整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一举推进十年、二十年！
老人沉思了半晌：“我相信你还有底牌，但我猜不到是什么，这一局……你赢了。”
“惊涛的人日内就能过来，我会让他们按你的意思去做。”
说到最后，他吐字都变得艰涩起来。
江寒松了口气。
真不容易，总算达成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正事谈完，江寒和老人礼貌道别，然后原路返回下面的密室。
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
呆着太无聊，他索性进入虚拟空间，找星云和靳雪雯好好玩了两个月。
当然，期间也多少干了点正事，深入研究了一下“原初”……
这一天，他正琢磨“人工智能”的事，忽然感应到外面的扬声器发出了声音，于是迅速退出。
久违的机械音：“上来吧，我们谈谈。”
十分钟后，江寒再次来到了“甲板”上。
很快，他在昨天那个地方，又见到了那位老人。
老人仍是一个人坐在“王座”上，见到江寒，他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也不知他按动了什么机关，江寒身边合金板开合了一下，升起一把小椅子。
“坐。”老人眼神示意。
江寒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坐下。
老人眼神带笑，似乎很欣赏江寒的冷静：“好孩子，陪我说说话。”
他一反昨日的针锋相对，忽然和蔼得不得了。
江寒顿时提高了警惕，和他对视：“惊涛的人什么时候到？”
老人笑着安抚：“别急，马上……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聊聊。”
江寒摇头：“在上一个协议没履行之前，说什么都没意义。”
老人叹息：“你和我年轻时很像！”
随后对着空气说了句：“都上来吧。”
不到半分钟过去，忽然从各处涌出来十多个人影。
江寒瞬间将警惕提到最高。
十多人集合在老人面前，纷纷单膝触地，齐声叫道：“主人！”
江寒发现惊涛三人组赫然也在其中，不由得心中一凛。
他们对老人的称呼，并不是“雇主”，而是“主人”！
这……到底是刚被收服，还是之前的接触中，对方一直在演戏？
好吧，这些暂时还不值得分心，最重要的还是能否按计划送走小丫头。
只有祛除了这个顾虑，他才能全力发挥！
否则，就算有一百个电浆地雷，又怎么敢随便扔？
江寒默默看着老人，等他履行诺言，让人送靳雪雯回家。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人始终笑而不语。
江寒心里忐忑起来，但他只能沉住气，等待。
半晌后，老人终于开口了：“抱歉，我考虑了一夜，觉得还是不把小丫头送走比较好。”
江寒顿时皱起眉头：“你出尔反尔？”
老人摇头：“我纵横七海一辈子，欺负你个小孩子，又有什么乐趣？更没有任何意义。”
顿了顿，解释道：“我只是担心，长途跋涉对小丫头不好，冬眠仓一刻也不能断电，万一……”
他说的这个，的确是个问题。
但要想把小丫头送回家，不冒点风险又怎么可能？
“你究竟想怎么样？”江寒冷静质问。
老人淡淡一笑，环顾了一圈其他人：“都愣着干嘛？”
瞬间，以惊涛三人组为首，十多人再次单膝触地，齐刷刷喊道：“参见主人。”
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向的人却是江寒！
江寒吃了一惊，无语半晌，干笑道：“我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老人呵呵一笑：“你觉得，得给他们几个胆子，才敢弄错谁是自己的主人？”
江寒眨了眨眼：“你到底什么意思？”
老人露出和蔼的微笑：“我考虑好了，这个基地就送你了！当然，相对的，以后这些人都得靠你养着……没问题吧？”
江寒耸了耸肩：“这么说，只要我接受你的好意，就可以支使他们，送我朋友回去了？”
老人叹了口气：“等你接管了这里，自然一切都可以做主，以后小丫头是留在这里，还是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运回国内，你自己看着办！”
江寒默然半晌，摇头苦笑：“我还是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算来算去怎么也没算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发展！
老人淡淡出声：“我没多少日子了，这点基业总得找个人接盘，对不对？”
江寒耸了耸肩：“就算这样，你怎么不给亲人、家人，或者干脆让惊涛他们自理？”
老人一笑：“我的确有家人，但他们都是普通人，不适合掌控这些东西。至于为什么找上你……自然有我自己的考虑。”
顿了顿，“给出的东西我不会收回，你若是实在不想要，那就把这些人解散，将基地整个废弃掉。你的东西，你做主。”
江寒：“……”
老家伙好像是认真的？
老人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我跟江寒单独聊聊。”
“是！”
金发等人行了一礼，迅速散去。
场中只剩江寒和老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寒问。
老人淡淡一笑：“有人说我是‘隐形首富’，有人称我‘七海之王’，但其实……我只一个早该死去的人。”
江寒目光一闪：“七海之王？”
老人有些感慨：“我年轻时闯下的名号之一，那时候，我和你现在一样，精力旺盛，雄心勃勃……”
稍微感怀了一下，老人随即轻轻一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了。”
江寒想了想：“您是华夏人？”
老人点头：“很明显吧？而且，咱们还是老乡。”
“老乡？”
“嗯，各种意义上。”
各种……意义吗？
江寒咀嚼着这句话，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老人一笑：“先自我介绍下，我姓冷，名疯。”
江寒眨了眨眼：“冷锋？锋利的锋？”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部票房接近60亿的国产电影……
老人傲然一笑：“不，疯狂的疯。”
江寒点了点头，跟着若有所思：“冷……”
忽然灵光一闪，“您认识冷星琳吗？”
老人笑了起来：“终于想到了吗？哈哈……没错，我正是她老子！我们脸型是不是有点像？”
江寒大惊：“你是冷阿姨的父亲，那岂不是……”
冷疯点头：“没错，小蚊子是我亲外孙女！论关系，你好像也该叫我一声姥爷？”
江寒：“……”
干！
斗来斗去，居然是自家人！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会想到让自己来继承“遗产”。
然而，这样一来……
自己那个真正的“底牌”，很可能再也用不上了啊！
冷疯苍老的面容上浮起温和的笑容：“我算起来也是松江人，所以我说咱们是老乡。”
江寒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你是小蚊子的外公，那为什么……”
冷疯接了过去：“为什么还让人把你们找来？你就当我思念外孙女，以及想看看外孙女婿吧。”
江寒：“……”
别怪咱少见多怪，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哪位老人家会用绑架这么粗糙的手法，招待自己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的！
嗯，老家伙大概是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顺便试探一下自己，是否真心对待小丫头？
冷疯再次开口：“我们都是松江人，这是第一重老乡关系；同样出生、成长在华夏大地上，这是第二重。”
“至于第三重……”
冷疯凝视着江寒，一字一句：“我们来自同一个时代。”
江寒瞿然而惊：“什么意思？”
老人淡淡一笑：“我没记错的话，人工神经网络这种技术，应该诞生在五、六十年前，在本世纪初，由hiton、yann le等人发扬光大……”
老人侃侃而谈，而他说的这些，正是在另一个世界里，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江寒心中惊涛涌起。
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个世界碰到另一个重生者！
而且两人还来自同一个“次元”！
所以，老人说两人是“老乡”，各种意义上……
江寒忽然感觉，没准这才是对方非要把基业送给自己的真正原因？
奇妙的是，在这个世界里，两个重生者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纽带就是靳雪雯……
“想不到在这个世界，人工神经网络是你‘发明’出来的。”冷疯看着江寒，眼光带着点戏谑。
江寒耸了耸肩：“所以？”
冷疯微微一笑：“从你声名鹊起的那天，我就知道这世界不止我一个重生者，之所以一直没打扰你，也只是想看看，如果让你自由发育，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江寒也不再端着：“你从什么时代来的？”
“1999年，过来的时候，恰好赶上改革开放。”冷疯回答。
江寒默默点头。
也就是说，这位老先生是从99年重生到了78年前后……
冷疯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重生后，借着先知先觉，他发展得相当顺利，不到二十年就做到了富可敌国。
但他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所以一直安安稳稳地当隐形富豪。
直到43岁那年，冷疯做出了一个特别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