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 章节目录 暗流 序章 碎石遍布的山间道路上，一向鲜有车辆，而今日却浩浩荡荡排列着四五辆“交通”牌绿皮货车，墨绿色的围布将车上的货物尽数遮挡，硕大的车轮碾着碎石，车身因重量跌跌撞撞般朝着山下开去，不远处坡上的几个老汉子倒杵着农具看向这些连县城里都没有的崭新货色，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禁暗自咂舌，得亏他们中有人在上海待过，认出了这些“稀罕物”，不过比起这个，更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出动了这么多的货车，这座他们祖辈至今、世世代代都耕种伐木的深山中，究竟有什么？ 脚下从碎石遍布走到凹凸不平，眼中由耕地变为树林，这条蜿蜒曲折的道路终于是走到了一处岔路口，宛如荆棘丛生的铁丝网和被岁月侵蚀的黄斑铜门阻拦了左侧的道路，铜门侧方，摆放着崭新的“山体滑坡，禁止通行”的危险警示牌。 “真不愧是拥有五千年悠久历史的东方古国，竟然想要复刻出那般伟大的时代吗？” 在这世代耕种的荒山中遇到人并不稀奇，但相比于时下流行的背带工装裤和格子衬衫，这个人的穿着显得格外扎眼。 这明显是个男人，他穿着浅灰色的条纹西装，里面却露出一件花哨的绣着金边的白色衬衫，而外面则是系着猩红色的领带，纯黑色的圆顶礼帽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了一半留有胡须的面庞。 这样的服装搭配哪怕让世纪名模来穿也会因为色彩搭配冲突而显得格格不入，但穿在他身上却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违和感，仿佛并非是色彩和服装搭配的问题，而是一种诡异的感觉——这身服装就是为他量身制作的，除他之外，任何人都难以穿出他这种效果。 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按在充满铁锈的黄斑铜门上，而后缓缓发力，他的动作幅度很慢很慢，这样的运力甚至推不倒一个插在秧间的稻草人，但铜门却往里凹陷，发出近乎破裂的咯吱声，随着男人身体逐渐前倾，挂在门上的铁锁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啪”声，它被男人施加在铜门上的力挤压变形，最终断成两截，发黄的锁链宛如灵蛇般滑落在地，男人轻轻推门，失去锁链和铁锁束缚的两扇大门从中打开，他拍了拍沾着锈迹的掌心，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去，还不忘回身关上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呈四合院样式分布的红砖瓦房，男人在路过的时候顺手抹过其中一扇门窗的灰拈了拈，虽然对此并没有什么研究，但从灰尘附着的多少来看，这处住所至少有长达半年的时间没人居住了。 破门查看这种事对他而言虽然不难，但如今看来显然是没有那个必要了，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者组织会如此“贴心”地将资料放在布满灰尘的办公房中不管不顾，况且从门上已然生锈的铁链就能看出这所不知名的研究院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前来运走物资的货车人员甚至懒得更换一下锁链，更别说留人驻守了，只是象征性地留下了一个山体滑坡的警示牌，好像它只是寻常的一处不知用途的老建筑，老建筑都是如此，会在岁月的侵蚀中慢慢地被人遗忘，连带着它的一切最终都会消失。 “真悲哀啊。” 隔着玻璃，男人轻声道，没有任何想要进屋“探宝”的打算，他原本就没想要找那些所谓的文件资料。 他沿着红砖瓦房继续往前走，走过红砖瓦房之后，这所废弃的研究所并没有如他所想变得空旷，反而愈发地狭小，除却四周的围墙外，再往前走就是防空洞了。 这显然不符合正常的逻辑，就算是超微型的研究所，所需要的器械、人员、设施都不止这个规模，更何况若真只要一排红砖瓦房就能承担一切所需，又何必出动七八辆“交通”牌货车前来运走物资与资料呢，一辆“交通”牌货车的载重量有多少吨？虽然不太确定，但五六吨应该是有的，也就是说货车至少拉走了大约二十吨的物资与文件，这个惊人的数字足够堆满整整三排红砖瓦房！ 男人沉吟片刻，目光扫向四周的围墙，而后低下了头。 满是灰尘的水泥地面上，横七竖八交错分布着硕大的车轮印，这本没什么奇怪的，若是没有车轮印他才会感到奇怪，但诡异的是这一路走来，地面上虽然车轮印不少，脚印除了他自己以外却再无任何痕迹，这显然不正常，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下车。这所谓的红砖瓦房难道仅仅是这所研究所的表象？那么它真正的所在位置又是哪里呢？ 他看着地上由灰尘勾勒而成纵横交错的车轴印，车印的痕迹并没有局限在红砖瓦房前，而是继续朝着前方延伸，而前方仅有的建筑就是防空洞。 阴暗、潮湿的氛围弥漫在男人周边，他摘下了帽子，绑着头戴手电迈步走在这可能已有十年左右历史的战备防空洞内，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通过肉眼目测所判断得出的数据。从踏入防空洞开始到此处，洞长大约有两百米左右，整个防空洞建筑共有两组房间，由一条十米的通道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大小房间共有二十一个，但无一例外都空空如也，结合刚才所看到的车轮印，不难猜想其中存放的重要资料已经被运送走了，但这并不能验证他此行想要得出的结论，即便这座防空洞是这处研究所的核心所在，全球以此为模板的研究所数不胜数，他能确定它所研究的项目是保密级别很高的一类，但也不能说明它研究的正是男人所想的那个项目，没有任何东西能佐证他的猜想。 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墙面上“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口号，现在回想起来也许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因为自己心中的一点执念相信它会在中国，甚至不惜跨越大半个地球来到这里，结果不出意外扑了个空，他懊恼地一拳砸向墙壁，而后愣住了。 清晰可辨的嗡嗡声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里，他的表情先是惊愕，转而狂喜，最后甚至顾不得脱下那身昂贵的西装，直接抄起袖子猛地举起拳头就这么一拳接一拳地砸向墙壁，如果是常人这么做，不出十下就会鲜血淋漓手掌废掉，但男人的手掌却依旧如常，而且看他的神情仿佛锤的不是墙壁，而是面粉。 令人心惊的震颤声响彻在整座防空洞内，随着男人的捶打频率不断加快，墙面上的裂纹也蔓延地越来越多，男人停下了动作，将已是沾满了灰尘的西装外套脱下丢在一边，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活动了一下右臂，后退几步后猛地上前，一拳打在了这面满是裂纹的墙面上。 沉重的力道在轰开墙面的同时，大大小小的石块纷即掉落，好在男人后退及时才没有被乱石砸中。他死死地盯着灰尘弥漫的前方，眼神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和疯狂，若不是视线暂时受阻让他难以判断前方的状况，他真等不及立即冲进去一探究竟。 短暂的几十秒之后，弥漫在空中的灰尘逐渐坠落，映入眼帘的墙面裂口即便在头戴手电的照射下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男人弯腰捡起一块碎石丢进裂口里面，石块碰触地面的声音一响而逝，男人又将一旁早已沾满灰尘和碎屑的西装揉成一团掷进裂口，在察觉仍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之后，男人才松了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之后，他不再迟疑，大踏步地走进了裂口。 一、二、三......七百九十九...... 默念到七百九十九之后，男人止住了脚步，这意味着到此为止他已经在这个墙面后的空间走了将近有四百米的距离，这样的距离已经相当于战备防空洞两倍的长度了，但他仍旧未能触及到这个空间的边界，他转身看向身后，已然看不到刚进来时的裂口，头戴手电的光芒微弱地仿佛要被这无边的黑暗所吞没，而身上逐渐泛起的冷意提醒他这座空间远比他想象地要大得多。 “希望我的运气不会水土不服。” 男人耸了耸肩膀，摘下了头戴手电向空中抛去，环带状的手电在空中转了个圈，而后落在了地上，微弱的光束照着他右方的位置。 赌了。 一、二、三......五百九十六。 心中默念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后退的同时快速掀开衣服，两柄军用匕首被他从腰间抽出，如此考究斯文的装扮在此刻都掩盖不了他的本性，他整个人如同一只伺机待发的猛兽，身体紧绷紧紧地盯着在头戴手电照射下呈现出墨绿色的不明物体，良久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试探性地用匕首敲了敲，在确认那不过是一张围布之后，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庆幸，看来自己的运气还不错。 男人抓住围布的一角，试探性地拉了拉，在没有感受到明显的阻力之后，他猛地将围布扯下，举起头戴手电凑了上去。 围布之后的东西露出了真容，他的表情由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疑惑，而随着他观察的视线由俯视变为平视再到最后的仰视时，他的表情只剩下了错愕与惊恐，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事实。 “神迹......这样的神迹……居然真的存在？你......你们，你们果然是存在的！” 他语气轻颤着后退，接着恭敬地跪在地上，就像是一位不远万里前来朝圣的虔诚教徒来到了属于他的圣地耶路撒冷。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章 污染体 “各位观众大家好，本台现在插播一则紧急消息，鉴于近日来本市发生的一起连环杀人案犯罪嫌疑人仍在外潜逃，请大家看顾好老人与小孩，尽量避免去人少的地方玩耍逗留，警方正在全力侦查，请大家无须担心。” “听说了吗，最近那起连环杀人案？” “都上网站热搜了，能不知道吗？” “有没有距离近的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据说这起连环杀人案特别恐怖？” “我是隔壁小区的，我们现在都不敢出门了，小区保安被要求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还有三辆警车在小区外，你说恐不恐怖。” 名为“xx市发生连环杀人案”的网页内容评论区，无数网民纷纷留言，有距离得远，抱着吃瓜心态看热闹的，有距离近，忐忑不安惶惶不可终日的，各种留言在网页上不断刷新而又石沉大海，除了被置话，却只是吐出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不回收吗？” 一道倩影从旁边走出来，她手中提着的正是先前男子丢出的那根用密封袋装着的注射器，她看着拔出长刀擦拭刀身的男孩，不解地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这种在注射圣堂后连嗜血本能都控制不住的最低级污染体并没有回收的价值，真正棘手的是那些异化后还拥有自我意识的高级污染体，而且陈总长也说了，把他交给诺伊普斯警方，这也算是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他用食指轻点耳朵上挂着的蓝牙耳机，一个事先设置好的默认号码自动拨出。 “ch.b009号任务执行人牧瑜汇报，目标污染体已经死亡，任务完成。” “辛苦了，和槿楠一起回来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略显沙哑与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苍老。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应该是我作为执行部副总长的最后一次任务了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沉重的叹息声，“这件事情我们当面谈。” 他没给牧瑜争辩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牧瑜，你……” 牧瑜沉默地摘下了耳朵上挂着的的蓝牙耳机，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回去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章 退出组织 窗外是一片单调到极致的景色，铁灰色的天幕和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乍看倒是很新奇，但看久了之后就会感到格外乏味，还不如桌前摆放的两盆绿意盎然的仙人球养眼。 陈清源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从他那紧皱未松的眉头可以判断出他并未睡着，事实也确实如此，从挂断牧瑜的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五个小时了，他仅仅只睡了三个小时左右，其他的时间都在脑海中不断组织语言，可无论他怎么组织，都感觉自己已经留不住他了。 “滴滴。” “讲。” 听到呼叫器响，陈清源伸手按下桌面上的呼叫接通按钮，说道。 “总长，牧副总长想要见您。” 陈清源轻轻吸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让他进来。” “总长，他还带了他的助手章槿楠，您看？” “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陈清源从躺椅上起身，将盖在身上的毛毯叠好放在一旁，他坐在那张象征着执行部总长的办公椅上，静静地等着牧瑜和章槿楠的到来。 咚咚咚。 “进来。” “总长。” 牧瑜和章槿楠对着陈清源微微躬身，说道。 “坐吧。” 牧瑜点了点头，对着章槿楠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自己则仍然站在办公桌的对面，陈清源的身前，他将手上早已备好的文件递给了陈清源，而陈清源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加上这封辞职报告，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向我要求离开组织了。” 牧瑜沉默不语，拉过一张凳子坐在陈清源的对面，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我还记得当初我带你刚来组织的时候，那时你只有十五岁，为了保障你的安全，我把你送到了资料组，你每天都在我耳边嚷嚷着要去执行部，要亲自将那些污染体送去地狱，要成为执行部的王牌，让任何人都不敢小瞧你……现在你都做到了，你是除我之外执行部的总执行长，也是百分百任务完成率的创造者和保持者，再过两年等我退休了，我的位置也会是你的，我一直期待着你真正执掌执行部的那一天，可你现在却说想要辞职？” “虽然都是我说的话，但现在听起来真是挺恶心的，如果现在十五岁的牧瑜站在这里，我会恨不得掐死他吧，那个幼稚的十五岁小鬼，怀着可笑的觉悟，剥夺了很多的生命。” “你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是他们自己选择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他们甘愿沦为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污染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助他们获得解脱。” “这一切的罪恶源头都是那些制造出圣堂的人，他们在全世界范围内蛊惑人心，以宗教名义诓骗世人，引诱他们注入圣堂，可这种致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注射器并不能把他们带往圣堂，而是炼狱，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阻止他们，让世界回归正轨，把他们的妄想与企图彻底击碎！” “如果是十五岁的我，听到你这番话一定会热血沸腾重燃斗志吧，可我今年马上快要二十五岁了，我真的很累了，你也答应过我，只要这次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就同意我退出组织。” “我是说让你帮我把圣堂的问题解决掉。” “我已经解决了，圣堂也已经回收了，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陈清源闻言哑然失笑，“从这个月开始，光是诺伊普斯的污染体事件已经达到了九件，这个数字是两年前全大陆所有收录到的污染体事件的总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当初的猜测成真了，那些我们至今都没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的家伙们已经可以批量生产圣堂了，而且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大，全大陆都有因注射圣堂而异化的污染体……可这已经和我没关系了总长，你该真不会以为我是救世主吧，如果没有那把刀，这次我连那个低级的污染体都杀不死。” “怎么会没关系呢，任由它蔓延下去，等到它注射后的污染率达到百分之百，全大陆都会陷入到灾难之中，就算我同意了你的辞职报告让你走，你还是会被卷进去的。” “那我就逃，能逃到哪算哪，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几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说到最后，他都感到不切实际地摇了摇头，“总长，你知道梧桐树吗？” “知道，我曾去过圣地硅玛，那里的梧桐树很美，特别是秋季，阳光从天际照射而下打在树叶上，熠熠生辉，像是救赎。” 牧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没见过秋天的梧桐树，唯一一次见，还是在诺伊普斯的冥城，那时和现在一样，已经步入冬季了，我坐在车上看着它们，没有金黄色的树叶，它们的枝干已经空了，只是光秃秃地在那里立着，即使阳光照在它们粗壮的树干上，也给人一种苍白渗凉的感觉，半点温暖都感受不到。老陈，其实人有时候跟梧桐树是一样的，心空了还能勉强立着，旁人以为下个春天它还会发芽，但其实在那个冬天就已经死了。” 他戳了戳自己的心脏位置，“我也一样，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的杀戮生活，十五岁的我自诩为正义审判者，你让我上我提着刀就往前冲，为了正义我愿意牺牲我自己，热血地像是小说男主，可二十四岁的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洗脑手术，哪怕洗成一个白痴在外面流浪，我都没有任何怨言。” 陈清源沉默了很久很久，牧瑜对他的称呼从“总长”到“老陈”，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面前这个满脸疲惫的男孩这次没有像之前两次一样好安抚了。 “你想要退出组织的事我已经上报给委员会了，回复和我刚才给你讲的一样，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在如今圣堂蔓延的情况下选择退出，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做法。”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章 折中方案 陈清源竖起手掌，示意牧瑜不要再做无谓的争辩，这是组织内的最高权力机构直接下达的命令，不管怎么争辩都改变不了。 “听我说完，我先说结果，关于你的辞职报告，委员会全员、执行部、监测组、任务组、实验组、后勤组的五位总长召开了会议，除了委员会反对你的辞职，认为你只是阶段性厌倦，只需尽力安抚之外，我们其他五位总长对你的辞职报告都是选择了同意，你先别高兴，我话还没说完，你别忘了，委员会有一票否定权。” 牧瑜刚露出喜色的表情瞬间又消隐无踪，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委员会的权力确实太大了。 “但他们也没动用一票否定权，最终我们商量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不过与其说是方案，更像是一个交易。” “什么方案？” “就和我之前给你说的一样，找出制造圣堂的那伙人，彻底解决掉圣堂。” “这和不允许我退出组织有什么区别吗，圣堂的历史到现在已经延续了三十三年了，这三十三年来我们就像是清洁工一样为这群人收拾着他们自己制造的烂摊子，注射圣堂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仍旧是一片空白，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找出他们并解决掉？” “确实如此，但好在我们还是为你争取到了一些东西，这也是我们五个老家伙的极限了。” “什么东西？” “从现在开始，监测组将会全天候地在已经发生过圣堂事件的地点进行轮流监测，任务组则负责将这三十三年来所有的圣堂事件有关联的人进行脉络剖析，寻找关联点，实验组也会优先加快圣堂解药的研究，后勤组保持日常运转，现在还用不到他们，至于执行部，我会将执行部的所有预备队员的实习期从两年缩短到三个月。” “你说什么？三个月？总长，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牧瑜语气沉重地说道，根据他的了解，目前执行部的预备队员年龄最小的是十八岁，而年龄最大的也才二十二岁，减少他们的实习期，就代表着他们要被更早地投放到对抗因注射圣堂而沦为污染体的战场上，这对那些孩子们来说，未免也太残忍了一点。 “我们总要做出最坏的打算，今时自然不同往日，我们无从得知如今圣堂的污染率有没有达到百分之百，但现在它确实已经被批量生产了，假如有一天圣堂的污染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所有注射圣堂的人都成为了污染体，它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像我们想要消灭他们一样消灭我们吗，我们都是彼此想要彻底毁灭的对象，牧瑜，想象一下吧，当成群结队的污染体攻破我们最后的防御，屠杀那些还在通过vr眼镜做着模拟对战实验的孩子们，而他们因恐惧和经验不足死在那些污染体手中，那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残忍，与其如此，不如让他们早些见识到世界的残酷，我有预感，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牧瑜紧紧地抿着嘴唇，他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反驳，这是一场涌动在暗流之下，已经持续了三十三年的战争，虽然从外界看来无声无息，但没人可以保证这股暗流最后不会壮大成吞没人间的巨浪。 “不过我对那些小家伙们很有信心，每次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九年前的你一样。” 陈清源笑呵呵地看着有些发窘的牧瑜，接着说道，“至于你，从现在开始就不用再出任务了，既然你决定了要走，就开始好好调整状态等待消息吧，当然了，如果你闲的无聊，也可以去看看那些小家伙们。” 牧瑜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满脸疑惑。 “模拟对战实验说到底还是太过虚拟化了，所以从去年开始，教官们还会选择性给他们看一些任务执行视频，所有执行人中你的热度是最高的，听说有些小家伙们还想听你的传奇故事，或者去指导指导他们的对战技巧嘛，你可以问问槿楠，每次你单独出任务后她都会以副教官的身份去督促他们训练。” 牧瑜不可置信地看向章槿楠，对方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牧瑜在那些孩子们的心中，印象很深刻。 陈清源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牧瑜，忍不住揶揄道。 “指导就算了吧，那是教官的活，至于听故事……听一个被从孤儿院里捡回来靠杀人才成为执行部副总长，现在却一门心思想着退出组织的传奇故事吗？你想多了老陈，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逃兵。” 牧瑜轻声道，他站起身走向门口，章槿楠默默地起身打开房门站在旁边，他知道该走了，自己暂时是无法退出组织，陈清源能将事情做到这个程度，看得出来他已经全力以赴，现在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予能够找到躲在阴影下的那些家伙，可这又谈何容易？从组织成立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年，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会突然就有消息？ “牧瑜。” “怎么了？” 牧瑜转身看着陈清源，后者从办公椅上起身，他对着章槿楠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而后略显无措地捎了捎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决定了要走，就千万不要回头，记得我们当初刚见面时我给你说的话。” “知道了，但你跟我说的话多了去了，太久了，早就记不住了。” 牧瑜沉默了一下，打开房门，背对着陈清源挥了挥手，“老陈，真不是我找话说，这种话离开时说才煽情，现在说太肉麻了，不过你可以留着以后找老伴时用。” 当陈清源反应过来时，牧瑜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了。 “臭小子，还是和之前一个德行。” 陈清源摇了摇头，笑骂道。 他微躬着背，再度躺回到躺椅上，重新将毛毯搭在身上，他轻阖着眼眸，开始喃喃自语。 “这么好骗，之后会被那些漂亮的女孩子耍的团团转吧。” “有机会的话，还是想喝一杯你的喜酒啊……”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章 圣裁武器（上） “你先回去吧，赶了快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会。” 关上房门出来，牧瑜看着一旁站着等她的章槿楠，说道。 后者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和监测组对接查询那个沦为污染体的连环杀人犯的行踪，把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我想休假了。” “行，你打报告，我批条子。” 牧瑜想也不想，点了点头，反正之后他都不会出任务了，除非其它执行人解决不了，这样作为助手的章槿楠相对来说也轻松了很多。 “你也休。” 冷不丁地，她突然说道。 “我也想看看你们说的梧桐树，不行吗？我不认路，你和我一起去。” 牧瑜看着一脸认真的章槿楠，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行，到时带上汤凡和蒋晴一起，我也不认路，那次只是路过。” “你打报告。” 章槿楠指着牧瑜，而后点了点关着的房门，用嘴形说道，“他批条子。” 牧瑜和章槿楠并肩走在楼道上，刚刚转角准备等电梯，就撞见了靠在栏杆上朝他们打招呼的汤凡。 “干嘛？” “呀，槿楠妹妹啊，听说你刚回来，吃饭了吗，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汤凡无视牧瑜的问话，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章槿楠，语气谄媚地让牧瑜都听不下去了。 “不了，牧总长，汤工，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牧瑜点了点头，而后一把扯住汤凡的衣领，可怜汤凡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章槿楠坐着电梯上行。 “松开吧，人都走了你还真抓这么紧，放心吧，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汤凡叹了口气，一改刚才的谄媚形象，对牧瑜说道。 “滚，全组织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她，别扯我头上，说吧，什么事？” 牧瑜松开了汤凡的衣领，疑惑地看着他，他知道汤凡是故意要把章槿楠支走，但以她执行部副总长助手的身份，不能知道的事情很少。 “先去装备室再说。” 汤凡看了眼腕表，按下电梯的下行键，等电梯门打开，两人登上电梯后，汤凡并没有选择楼层，而是拉出电梯键位表下一个隐蔽的凹槽，输入密码后，清晰的电子播报声响起。 “身份验证成功，实验组装备室副总工汤凡，欢迎您的到来，请抓好扶手，电梯下行中，请稍候。” 与其说是下行，不如说是坠落，不明声响的震颤声通过底板传到他们的身体，好在他们都紧紧抓住了扶手，但仍旧紧绷着脸。 两分钟之后，随着电梯门开，汤凡首先冲出门外，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妈的，还好圣裁武器的研究停止了，这地方一个月来一次我都嫌多。” 说通俗点，这就相当于从跳楼机上下坠了将近两分钟，这种刺激感对身为文职人员的汤凡而言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了。 牧瑜按了按太阳穴，虽然并不像汤凡那样恶心干呕，但脑袋却是有些晕乎乎的。 “走吧，余姐在等我们。” 差不多缓了整整一分钟，那种恶心的感觉才消失。 “这里是圣裁武器的研究室？” 牧瑜一边向前走，一边看着四周，问道。 “对，关于圣裁武器的锻造模具，三分之二都是借鉴了我们诺伊普斯的武器样式，这里是刀具的锻造室，也是当时开发力度最高的锻造室，毕竟你的天罚就是狭刀的样式嘛。” 听着汤凡的介绍，牧瑜懵懂地点了点头，他对圣裁武器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当时它是作为组织的最高机密来进行研究的。 “圣裁武器的研究不是停了吗？” “对，委员会昨天刚刚下达的指令，其实早在两年前，圣裁武器的研究就陷入了僵局，两年来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汤凡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停步，而且继续朝里走。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你说的余姐又是谁？” “余姐是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至于我们为什么来，这要让她告诉你，我们到了。” 汤凡从口袋里取出一片卡片，划过全密封的实验室电子门锁，身份验证通过之后，随着大门开启，从外面看上去一片漆黑的房间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模样，但除了与其它实验室雷同的摆设之外，牧瑜感觉也就从漆黑色变成了亮白色而已。 “牧总长，您好。” 身穿纯白工作服，样貌看上去大概三十来岁的女人摘下了手套，走上前伸出手。 “介绍一下，余音，实验组装备室的总工。” 牧瑜点了点头，和余音握了握手后，问道，“汤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体情况我都告诉他了，余姐你不用铺垫了，直接给他说就行。” 汤凡在一旁补充说道。 “好，是这样的，就在昨天，我们装备室遵照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停止一切有关圣裁武器的研究，转而全力进行对圣堂解药的研究，所以我和汤凡就准备来装备室将圣裁武器的资料全面汇总收存，但就在汇总收存的同时，我们发现了一组之前从未试验过的数据，从电脑模拟推算来看，无限接近于总长您的天罚，所以我们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将以这组数据为模版的武器模具打造了出来。” “别说了。” 牧瑜打断了她的话，转头看向汤凡，“委员会下达的指令，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 “话都还没说完，你先别急嘛……” 汤凡看着一脸严肃的牧瑜，心底也有点虚，虽然他和牧瑜之间的关系很好，但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什么事情都是秉承着公事公办的行为模式。 “没必要说了，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想让执行部为你们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它的性能，对吗？” “对。” 余音点了点头。 “余总工，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叫停了，你们私自研究已经违反委员会的指令了，你还想我给你提供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检测武器性能，可能吗？你也太高看我了，即便是陈总长，都不能随意借出污染体的异化标本，更何况是我？而且你能保证这次的数据所制作出来的武器就是圣裁武器吗？一旦失败，被人告发，质疑你们挑衅委员会怎么办？想想上一个挑衅委员会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 余音和汤凡沉默了，他们只是为了想试验这组数据，并没有像牧瑜这样想得那么深，听牧瑜这么一说，两人才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可是他们又不想放弃，万一呢，万一这组数据就是能够制造出圣裁武器的正确钥匙呢？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只是有点冒险。” 汤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牧瑜，严肃道。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章 圣裁武器（下） 比起电梯上行的速度，先前两分钟的下行速度已然算是极快了。 牧瑜只身一人沉默地站在电梯里，手中提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盒子表面，刻绘的是一道从云中降下的闪电，仿若天罚。 与此同时，监测组的对内监控室中，监控员使劲地揉着眼睛，当他再三确定自己所看无误后，他举起手中锤子猛地砸向了控制台透明玻璃下的红色按钮，刺耳且悠长的警报声回荡在组织里的每一个角落。 一级戒备！ 而戒备的原因也很简单，执行部副总长牧瑜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电梯门口，除了上百名分散在两边持枪戒备的执行部人员，脸色阴沉的陈清源也赫然在场，他原本在睡觉，紧接着就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作为整个组织核心部门的总长，低于二级戒备的警报是不会在这栋楼响起的，他一把抓过电话打给监测组询问戒备原因，没成想居然是自己的学生，执行部的副总长私自带出圣裁武器，他又急忙派出执行部留守的所有执行人员和他权限范围内所能调动的所有安保人员前来支援。 他当然相信牧瑜不会做出这种事，他只是为了赶在委员会的人到来之前把样子摆好，毕竟这可是一级戒备，委员会的人即使在千里之外也会得到消息并且赶来，虽然他也不知道牧瑜到底想干什么，但绝对不能被委员会抓到任何把柄。 “陈总长，好久不见。” 陈清源心底猛地一跳，他没想到委员会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作为和委员会对接最多的人之一，他虽然不敢说摸透了他们所有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但大部分他还是有所了解，其中就包括这一位，毕竟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了。 “吴委员，真是抱歉，我们这里发生了一点小情况，不知道您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陈清源赶忙迎了上去，朝着这个胖的出奇但还穿着黑红色西装戴着金丝框眼镜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伸出手。 “陈总长真不愧是我们组织里的中流砥柱，一级戒备在您眼里只是小情况，不像我，受不得这种惊吓，只好过来看一看，还望陈总长，莫要笑话。” 名为吴委员的胖子尖声细气地说道，他并没有理会陈清源伸出的手掌，而是翘着兰花指，扭动着他那粗如水桶的身体走向电梯门前，所过之处，所有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吴委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为享受的就是众人在他面前乖乖低头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自我认为像是一位皇帝走向高高在上的龙椅，底下的臣民见状都得垂首，因为他们不敢直视天子尊容。 “陈总长真是驭下有方。” 陈清源愣了愣，而后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了声谬赞，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吴委员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显然理解错了，执行部的留守人员和紧急调配过来支援的安保人员低头的原因是害怕再多看两眼恐怕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毕竟从陈清源对他的称呼来看，虽然这个看上去感觉阴阳失调的胖子极有可能是委员会的委员，真正意义上的实权人物，如果谁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恐怕连陈清源都保不住他们。 “谁能来给我说说，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是这样的...” 陈清源抢在那位通过监控发现牧瑜携带圣裁武器的监控员前说道，给吴委员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虽然不清楚他想干什么，但请您放心，即便他是唯一能够使用天罚的人，也不可能从这么多人手中逃出去。” “牧瑜...哦，就是在你手下那位闹着要脱离组织的牧副总长啊，这想要脱离组织的人，还惦记着圣裁武器，陈总长，你说这牧副总长，会不会不是想脱离组织，而是想带着圣裁武器背叛组织转投他处吧？” “请吴委员放心，莫说牧瑜究竟会不会这么做，但凡他有这个想法，我都会亲自处决他！” 陈清源掷地有声地说道，他深知此时若是不顺着吴委员的意思，强行帮着牧瑜开脱，不仅会加重吴委员的疑心，甚至还可能把自己也牵扯其中，到那时，牧瑜才是真正的没救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位牧副总长，可是你一手带大的，你这么说，就不怕他听见了感到心寒嘛？” “任何人，只要背叛组织投靠圣所，就是我陈清源的敌人。” “说得好，不愧是老大力排众议委以重任的执行部总长，那接下来，就看陈总长你的表现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待那位牧副总长的到来吧。” 吴委员尖声道，他拍了拍巴掌，而后饶有兴致地站在陈清源身侧，那双深陷在肥肉中的小眼睛紧紧地盯着陈清源，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陈清源紧绷着脸，脸色阴沉地看着电梯，在旁人看来，那是在极力按捺内心的愤怒，而实际上，那不过是给吴委员做样子的表象。 他的内大脑疯狂地运转，各种各样的说辞刚一起念又被自我否定，他正在思考怎么才能保住牧瑜，或者说，牧瑜自己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或许想好了，但能解释的清楚吗，事关圣裁武器，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敷衍得了的。 毕竟圣裁武器，顾名思义，用来制裁圣所的武器，是目前为止所发现的最能有效针对污染体的武器，这种武器的性能与寻常刀剑并无二致，有的甚至还比不过寻常刀剑，它们和寻常刀剑最大的区别就是，圣裁武器能够对污染体造成致命的创伤，而且这样的创伤不能被愈合，它们能轻易贯穿连子弹和地雷都攻不破的低级污染体异化后的身躯，过程就像是切开豆腐一般轻松，而圣裁武器之所以被如此重视的原因，主要源自于“武器来源”、“制作技术”以及“使用资格”三个方面的因素。 每一把圣裁武器的来源，都是一个未知的谜团，没有人知道它是源自哪里，由何人制作而成的。 而制作技术，则是目前最大的难题，虽然它并未采用任何稀缺昂贵的金属材料，但仿造出来的武器都不具有圣裁武器的性能。就拿诺伊普斯地区的分部来说，在没有叫停圣裁武器的研究之前，实验组的装备室中，依据牧瑜所使用，也是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唯一一把圣裁武器：天罚的各项数据所计算打磨而出的各种样式的模具，单论同类型的刀具，可能就制作出了上万把，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至于使用资格，对于所有从事研究圣裁武器的专家来说，他们对这个特性都感到不可思议和难以理解，因为他们发现圣裁武器武器本身并未恒量，而是变量，换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它就像神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神器择主”一样，例如牧瑜所使用的天罚，在他的手中，天罚可以轻松地破开污染体的防御，贯穿他们的身躯，抑制住他们因异化后衍生而出的那种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但在其他人手中，它就像是一把劣质的诺伊普斯古代征战的狭刀仿制品，根本发挥不出它本身的能力。 卓越的武器能力、难以复制的神秘特性，加上违背科学的使用条件注定了它无可替代的价值。 这也是委员会反对牧瑜脱离组织的主要原因。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章 同意测试 牧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武器盒，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疯了，他居然真的会答应汤凡和余音，但回想起刚才，他知道再让他选一次，自己还是会选择如此。 几分钟前。 “什么办法？” 汤凡将由那组数据所制成的武器模具取出，而后说道，“把它制成天罚的模样，再由你带出去，用它代替天罚检测性能。” “你疯了？！” 牧瑜是真的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汤凡这么敢想，“虽然它不是天罚，但以天罚的名义把它借出去按流程是要向实验组装备室申请，执行部审核，资料组记录，最后再由执行部的专人去取，才会交到我手上的。” 任何只要涉及到有关圣裁武器的事项，没有哪一项不是复杂和繁琐的，连定期养护都会轮流安排三组人员去养护，更别说把它借用出去了，即使它的借用人只会是牧瑜。 “没错，我现在就可以提交电子申请表，装备室的审核人是我，我可以签字。” 余音指了指自己，每一次牧瑜出任务时都会借用天罚，而装备室的审核人就是余音自己。 “执行部的话，你自己就能签字，至于资料组，只要你同意我这个办法，我现在就给蒋晴打电话。” 牧瑜皱紧了眉头，他没想到汤凡和余音两人的胆子这么大，这样过流程和私自取用有什么两样？ “你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这件事到此为止，先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他转身就走，若不是汤凡的缘故，换做其他人，他早就将他们捆起来带到陈清源面前了。 “喂，牧瑜，你等等。” 汤凡连忙叫住牧瑜，但牧瑜并未搭理，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他一把拉住牧瑜的胳膊，回头看了眼，发现余音并没有追来，他凑近前去，低声狠狠道，“你发什么疯，你不想离开组织了？” 牧瑜一愣，他疑惑地看着汤凡，不解道，“这和我想不想离开组织有什么关系？” 汤凡以手抚额，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看你别叫牧瑜，叫榆木算了，你个榆木脑袋，你是真看不出来我在帮你啊？！” “帮我？什么意思？” 牧瑜着实被问得有点懵，明明是两人要自己帮他们，但在汤凡口中怎么就成了是他在帮自己了？ “你真以为我和她一样，对这狗屁圣裁武器研究到快入魔了啊？我是在帮你找机会离开组织！” “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看着汤凡一边责怪自己一边卖关子，牧瑜也不惯着，作势就要往电梯口走去。 “你小子……妈的，明明是我帮你，怎么搞的像是我在求你一样。” 要不是打不过牧瑜，他恨不得把这欠扁的家伙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下。 “我问你啊，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想要彻底消灭污染体，把圣所那群人揪出来，需要什么条件？” “研制出圣堂解药啊。” 牧瑜茫然地说道。 “还有呢？” “……圣裁武器。” 牧瑜顿了顿，说道。 他好像理解到了汤凡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我再问你，当然不是打击你啊，在整个执行部中，如果抛开圣裁武器不谈，只说体术、速度、力量以及对战技巧，你认为你能排进前三吗？” “不能。” “前五呢？” 牧瑜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执行部总长是你？” “因为只有我能使用圣裁武器。” 他明白汤凡的意思了，他对组织的重要性，其实完全取决于圣裁武器，假如他不能使用圣裁武器，亦或是圣裁武器能被量产，他对组织也就没那么重要了，换句话来说，他离不离开组织，也不会有人在意。 虽然听上去的确有点打击人，但事实确实如此：衡量一个人的重要与否，取决于他所能创造的价值。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自己想吧。” 牧瑜沉默了很久，汤凡并没有催促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组数据和天罚的数据相差多少？” “数字结论的显示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这种数据用文字表达的话，可以称为：完全一样。这也是装备室从事研究圣裁武器以来，得到的最接近的数据。” “...你确定蒋晴会帮你？” 牧瑜看向汤凡，虽然他、汤凡、蒋晴三人最开始都在资料组，关系也都很好，但这种事情，可不是一句关系好就能帮的。 汤凡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挤眉弄眼说道，“必须的，就算我现在没在资料室了，我交代的事，她能不听？再说了，就算她不给我面子，也得给你和章瑾楠面子啊。”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没有理会汤凡的调侃，牧瑜心中默念道，这组数据连他这个门外汉而言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委员会那霸道的只遵循结果的原则，完全可以将它上报。 研制圣堂解药？追踪圣所痕迹？ 和这组数据相比，概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换句话说，真能成功的话，又得需要几年？ 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都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一个快五十岁，接受组织洗脑后的人就算出去能做什么？ 颓然等死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赌一把。 “天罚呢？” “在。” “你取天罚，余音填审核单，我签字。” 说干就干，牧瑜和汤凡再次折返，当他们再次返回时，余音已经把由那组数据打造而成的模具制作成了天罚的模样，甚至连审核单都已经填好了。 “汤凡说过，你一定会同意的。” 余音对感到诧异的牧瑜解释道，将笔递给了他。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被看穿的人，所以有时我自己也觉得和组织格格不入。” 牧瑜苦笑着接过了笔，在屏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但我事先声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私自研究圣裁武器，哪怕你得出的数据是百分之百，我也只会把你交给委员会处置。”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章 改编的检讨书 陈清源看着电梯显示的楼层，缓缓抬起了手，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执行部留守人员和前来支援的安保人员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上百把漆黑的枪械瞄准了正从地下升上来的电梯，如果牧瑜反抗，即便他使用圣裁武器，也会在瞬间被打成筛子，更何况，圣裁武器只是对那些异化的污染体才有效。 地下十层... 地下一层... 第五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手提刻有天罚图案武器盒的牧瑜缓缓走出电梯。 “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牧瑜慢慢地弯腰，把武器盒放在地上，而后对着瞄准他的上百把枪械举起双手，神色平静。 他脑海中回忆起汤凡刚刚给他说的话。 （“行了，蒋晴也在资料组上签字了，审核表上传到系统再到系统确认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左右。” “那就等二十分钟后我再上去。” “不行，你忘了委员会下达的指令吗，圣裁武器的研究被叫停，系统将在今天封闭装备室，按现在的时间来算，装备室在三十分钟后就会被系统强行封闭，所以你必须现在就去，而且要在三十分钟内把它带回来，否则天罚就会被锁死在装备室里。” “为什么不把天罚也装在这里面？” “审核表上传到系统还要至少二十分钟，你现在上去，肯定会被对内监控发现，并且会质疑你有私自带走圣裁武器的嫌疑，这样必然会触发一级戒备警报，就算陈老是你的老师，也不可能装作没听到，所以我才说了，这个办法有点冒险，首先，他们最可能执行的办法就是派人在电梯出口处堵截你，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反抗，不要解释，等陈老向你问话...”） 果然如此。 陈清源挥了挥手，左右两名执行部人员同时上前踹在他的后腿弯处，在他因受力而跪向地面时顺势擒住他的双手向后举，而后对陈清源点了点头，示意牧瑜并未反抗。 陈清源走上前，他并未看牧瑜，而是拿过地上的武器盒，打开后看到里面静静躺着的“天罚”后，双手捧到旁边站在人群中，作壁上观的吴委员面前。 {你要注意陈老的举动，一级戒备的情况下委员会必定会派人来，他们有可能在路上，也有可能已经来了但不声张，如果是在路上，执行部的人应该会在制服你之后，由陈老带你去审讯室等委员会的人审问，如果已经来了，并且在陈老面前质问你，这种傻子我不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来了不声张，选择作壁上观看陈老怎么处理的话，陈老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向你透露出那人的身份，毕竟一级戒备情况下周围的人会很多，你没办法确认谁是委员会的人，陈老也知道你经常出任务，很少在组织内走动，记不住人头...} 又被他说中了...这个人，就是委员会的委员吗？ 牧瑜抬头看着左边那个站在人群中的胖子，恰好吴委员的眼神也扫向了牧瑜，而后他怔住了，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牧瑜。 虽然作为委员会成员，但他一向对组织内的事并不关心，特别是提到什么“打打杀杀”的，他就觉得粗俗，所以他只是知道执行部有个闹着要离开组织的牧瑜，并不知道牧瑜长什么模样。 可如今看到后，他才觉得后悔，后悔怎么当时不对这个牧瑜感到好奇。 看看这棱角分明的脸蛋，立体规正的五官，英俊帅气的面容，消瘦挺拔的身材，特别是那双眼神中若有若无，惆怅忧郁的眼睛...老天，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但却不属于我的藏品？！ “吴委员，天罚已经回收，请您过目。” “哦哦。” 陈清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把目光从牧瑜身上移开，但只是看了眼武器盒中的天罚后，又再度看向牧瑜。 “陈总长，那个小伙子，就是你说的牧瑜，牧副总长吗？” 陈清源刚准备抬头的动作瞬间一僵。 小...小伙子？！我都准备好你叫他叛徒了，但是你这么称呼，似乎有点不对啊。 “是的，就是他不经请示私自带出了天罚...” 陈清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哎呀呀，真没想到，这小伙子，不仅人长得帅气，还这么年轻有为。” “去去去，滚一边去，下手没轻没重的，这可是你们副总长，你们这群不知尊卑贵贱的东西。” 吴委员绕过满脸黑线的陈清源，他走上前去，想要将被制服的牧瑜扶起，但没得到陈清源的命令，他们哪敢放手，于是各自挨了吴委员的一顿臭骂和巴掌，最终在陈清源的示意下，他们才委屈地松开了牧瑜。 “他们没弄疼你吧？” 吴委员一脸关切地对不知所措的牧瑜问道。 “咳...吴委员，您看......” 陈清源低咳一声，提醒道。 吴委员这才想起来，他来这里是办正事的，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唇，朝陈清源点头，示意他继续。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背叛组织加入圣所的。” {陈老为了保你，一定会把罪名给你安得很大，如果仅仅只是就事论事，你根本圆不过去，而往大了说，他们就会转移注意力}。 “陈总长，你这帽子扣的，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们小牧这么优秀，加入圣所，他图什么啊？再说了，那么多污染体都是小牧杀死的，圣所的人恨他都来不及吧。” 牧瑜都还没说话，吴委员已经忍不住开始替牧瑜打抱不平了，虽然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但吴委员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小伙子变成小牧了。 陈清源惊了。 牧瑜傻了。 “咳...你为什么未经请示私自带出圣裁武器？” 陈清源干脆直接选择了就事论事的说法，早知道这人是个傻子，他早就三言两语把牧瑜摘出来了。 “通过这次执行任务，我发现我在使用圣裁武器的过程中仍有不足，我身为执行部副总长，又是组织里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我很不满意我现在的现状，所以我直接去了装备室借用了圣裁武器，没有等电子审核表在系统上传通过就带出了圣裁武器，确实是我的失误和过错，我甘愿认罚，请总长处置。” 原本汤凡给他说的话术实在太复杂了，所以只能选择这个备用的，这是汤凡找的“学生犯错检讨书”通过改编让他背下来的，还好他没忘，毕竟就这么一小段，已经到他记忆力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章 暴露 陈清源听着牧瑜像读检讨书一样死板的语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不要抽搐，这小子，搁这念检讨书是吗，这种话自己听听也就罢了，可旁边委员会的委员还在这呢，别人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还能听不出你这拙劣到极致的说辞？你是真把吴委员当傻子在糊弄啊。 “小牧真是忠肝义胆，之前我还担心你非要离开组织，那圣裁武器的继承问题怎么办，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能这么想，本委员很是欣慰。” 好吧，他真的是个傻子。 陈清源在心里默默地总结道。 “陈总长啊，依我看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再说了，作为执行部的副总长，就算他真要私带圣裁武器脱离组织，凭他的本事，还会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吗，难不成是他故意的？” “吴委员，这……事关圣裁武器，实在不能大意啊。” 陈清源故作为难。 “那就这样吧，人小牧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问问资料组的人，有没有今天借用圣裁武器的审核表上传到系统不就清楚了吗。” “吴委员，我已经向资料组的副总长蒋晴确认过了，确实如牧瑜所言。” 短暂地进行沟通之后，陈清源挂断了电话，对吴委员说道。 “嗯，确认是误会就好，差点冤枉了小牧。” 吴委员点了点头，那双小眼睛就像是在打量一份可口的食物一样，不停地游走在牧瑜的身上。 “陈总长，吴委员，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牧瑜被他盯的有些发毛，当即觉得还是先走为妙。 陈清源点了点头，他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留守而来的执行部人员和前来增援的安保人员退下，同时隐晦地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外传。 “通知下去，今天在现场的人，从现在开始，不许议论吴委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明白了吗？” 他叫住执行部的其中一人，凑近身低声吩咐道。 “是，总长。” ————————— “小牧，你去哪？” 听到牧瑜说要走，这可把吴委员急坏了，这话都没说上几句呢，怎么就要走了。 “去执行部用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磨炼一下战斗技巧。” 牧瑜老老实实地说道，撒谎也没用，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撒谎只会让吴委员感到怀疑。 “哇，听上去好有意思诶，我也去我也去，小牧用天罚的样子一定很帅。” 看到吴委员那宛如小女生一样立着脚尖星星眼拍巴掌的模样，再配合上他那肥胖的身材和尖细的嗓门，陈清源瞟了一眼牧瑜，想看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感到恶心，却见牧瑜的脸色在听到吴委员要和自己去之后变的隐隐有些发白。 陈清源微微皱眉，他是看着牧瑜长大的，从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和细微的面部表情他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更遑论这么明显的神色变化。 联想到牧瑜这次借用圣裁武器的举动，陈清源猛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牧瑜手中的武器盒，而后瞳孔紧缩……这小子，该不会，胆子大到这种程度了吧？！ “吴委员，磨炼战斗技巧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对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用刀术而已，很单调的，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办公室里有从冥城特别送来的茶叶，我带你去尝尝，牧瑜，你做你的事去吧。”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所想……陈清源不敢再想下去，当下他只想着快点把吴委员支走，亦或是把牧瑜支走，但不曾想一向厌恶打打杀杀的吴委员却是突然对此兴致高涨。 他拨开了陈清源搀扶他的手，义正言辞道，“陈总长，我好歹也是委员会的成员，而且小牧可是我们诺伊普斯分部唯一能使用圣裁武器的人，更是执行部的副总长，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他的成长和实力！” “多谢吴委员关心。” 牧瑜微微弯腰，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陈清源内心微紧，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牧啊，你多大啦？” “二十四。” “挺好挺好，多高啊？” “一米七七。” “不错不错，多重啊？” “60kg。” “完美完美，谈对象了吗……” 三人并肩而行，一路上吴委员都在兴致勃勃地问牧瑜各种问题，陈清源则是默不作声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把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个支走，至于牧瑜，他虽然有心想要思索，但架不住吴委员那宛如连珠炮弹般一个个的问题实在让他无暇思考。 近了，越来越近了，前面再拐一个弯就是执行部的异化标本陈列室了。 怎么办？ 又赌吗？ 赌这组数据制作而成的武器会是圣裁武器，能够砍开污染体的异化标本？ 赌赢了还好说，可如果赌输了，恐怕不仅是自己，在审核单上签字确认的余音、蒋晴都会死，可能连汤凡都会被供出来。 牧瑜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汗水在不知不觉中就打湿了掌心。 他不敢赌。 但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暴露已经是迟早的事了。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吴委员看着来电号码表情微变，他朝角落里走去，随后接通了电话。 “喂，老大，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一点小误会，现在没什么问题了。” “啊？又要回来开会啊？你们商议了不就行了嘛，投票？我跟着你投就是了。” “是是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被牧瑜和陈清源听在耳中。 “真烦人。” 他挂断了电话，翻了个白眼，而后整理了一下表情，脚步优雅地走向两人，“陈总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哈。” “吴委员辛苦。” “小牧，等我下次来再好好欣赏你磨炼战斗技巧哟。” 他朝着牧瑜眨了眨眼。 “我的荣幸，吴委员辛苦。” 牧瑜对着他弯腰行礼，违背自己的良心，面色平静，恬不知耻地说道。 吴委员满意地掩着嘴唇，语气轻柔地说道，“别送啦，以后我会常来的。” 他扭动着腰肢走向电梯，背对着牧瑜与陈清源挥了挥手。 直到看到吴委员进了电梯，牧瑜与陈清源才同时松了口气。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章 无解 “等会来我办公室。” 陈清源敲了敲牧瑜提着的武器盒，扫了他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牧瑜叹了口气，看陈清源这样子，多半已经是猜到了。 他看了眼腕表，还好，虽然吴委员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距离装备室自动封闭的时间还有十三分钟，他快步走进执行部，通过电子门锁认证来到了污染体异化标本陈列室。 他走向其中一个笼罩在透明玻璃下的柜台，伸出拇指按在玻璃上，道道蓝光以他的拇指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宛如水波荡漾。 “检测通过，执行部副总长牧瑜，欢迎您的到来。” 玻璃呈溶解状消散，牧瑜取出武器盒里那把仿制“天罚”而成的狭刀，他抽出刀鞘，横刀而立。 所谓的检测武器性能其实很简单，他只需要一刀下去，就能知道它是不是圣裁武器，整个过程最快只需要一秒。 但他并没有立马砍下去，他在运势，一种把自身状态进行堆叠的技巧，随着刀身运转，裹挟的势头也越来越强，而后他几乎竭尽全力砍了下去。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陈列室中，手腕处传来的震颤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正的圣裁武器劈砍污染体的异化标本几乎是刀切豆腐，无声无息而又摧枯拉朽，他仍旧不死心地俯下身子仔细看着标本表面，寻找着哪怕是一点裂痕也好，但终究是事与愿违，标本表面仍旧焕然如新，这也标志着研制圣裁武器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圣裁武器的研究，截止今日，仍旧无解。 来不及酝酿失望的情绪，他把狭刀装进武器盒走出陈列室，而后递给在外等待的执行部工作人员，“你有十分钟时间，立刻把圣裁武器送还给装备室的余音余总工。” 交代完之后，他又朝陈清源的办公室走去。 “进。” 陈清源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失望的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失败了吧？” 牧瑜一言不发，他坐在陈清源对面，点了点头。 “用不着泄气，这种结果不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吗，圣裁武器若真能研制出来，我们和圣所的战争早就结束了。” 陈清源取出纸杯接了杯水，递到牧瑜面前。 “老陈你的意思是研制圣裁武器的问题无解吗？”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停止对圣裁武器的研究是委员会下达的指令，而这则指令的范围是全大陆所有分部，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诺伊普斯地区分部之外，其余六个地区也叫停了对圣裁武器的研究。” “也包括圣地硅玛？” 牧瑜感到不可置信，圣地硅码地区分部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狂热程度可谓是人尽皆知，他们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已经陷入了疯狂，而且也是最早一批完全抛弃对圣堂解药的研究，全心全意投入对圣裁武器研究的组织分部，而且据说它们已经研制成了可以对污染体异化标本造成创伤的伪圣裁武器。 “是的，它们所研制成功的伪圣裁武器最终证明并不是圣裁武器的雏形，它确实足够锋利，但也仅限于此，在实战中并不能破开污染体的异化状态。” 两人轻声叹气，失望的氛围越来越浓郁，怎么可能不失望呢，足足三十三年的努力最终被证实为无解，这种不给人留一丝希望和可能性的结果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无法接受。 “全大陆真的只有七把圣裁武器吗？” “也许后面会出现新的圣裁武器，但目前为止，确实只有七把圣裁武器。” “七个组织分部，七把圣裁武器，又恰好一个组织一把，真是令人感到诡异的平衡，就好像…有人人为控制着这种平衡一样。” 牧瑜喃喃自语，陈清源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面前的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也别太失望，虽然圣裁武器的研究到目前为止无解，但圣堂解药的可能性很大。” “希望如此吧，走了，还得给那几位帮凶报个信。” 陈清源目送着他离开后起身关上房门，回想起刚才牧瑜所说的话，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家伙，行事作风现在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算是自己这个执行部总长太纵容的缘故了吗？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以前，陈清源觉得自己一定会勃然大怒，就算再怎么克制都会把牧瑜关禁闭，可这次，自己更多的却是担心与无奈。 或许是想到他早晚都会离开吧，就像孩子长大后终究会离开父母一样。 “怎么样？” 刚接通电话，汤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盒子拿到了吗？” “拿是拿到了，但我们又没法问。” “失败了，你给余音说一声吧，不过你们也别失望，老陈自己都承认了，目前为止，全大陆七个分部都一致认为，圣裁武器的研制无解。” “我失望个屁，只是余姐有点……唉，这么看来的话，短时间内你是离不开组织咯？”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那你接下来准备干嘛？” “休假。” “听你这么个任务狂人说要休假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我之前经常出任务是抱着尽快了结圣所尽快脱离组织的想法，但现在注射圣堂后的人异化率越来越高。” 汤凡闻言叹了口气，“休假去哪？” “准备去一趟冥城，和章槿楠一起，你和蒋晴也休吧。” “槿楠也去吗？嘶……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发现貌似我的确很久没休假了，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们一起出去转转吧。” “滚。” “兄弟你得帮我创造机会啊，看在我为你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份上，你不能前脚用完后脚扔啊。” “行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卖惨了，先上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蒋晴已经在路上了。” “行行行，就来就来。” 汤凡挂断了电话，对一旁的余音挥手告别后，等走进了电梯，他又再次拨通电话。 “又怎么了？” “刚才余姐在，我没问，牧瑜，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次休假弄得这么兴师动众，把我和蒋晴都叫上了，不会是想趁机逃跑脱离组织吧？” “……确实有过一点这个想法，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如果我真借着休假的名义脱离组织离开诺伊普斯，你、蒋晴、老陈，还有章槿楠都会受到牵连，而且所有分部组织都会对我下达通缉令。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傻，就只是单纯得觉得累了，想休息休息，毕竟这可能是我今年最后一次休假了，大家一起聚聚。” “没这个想法就好，我还以为你真会做傻事……牧瑜，作为朋友，我当然站你这边，但是说句实话老兄，我感觉现在都看不懂你了，看看你自己，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的唯一使用者，老师是执行部总长，等陈老退位，以后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执行部总长，二十四岁的年纪，有权有利有名气，整个诺伊普斯地区分部的组织成员都崇拜你，再加上你那张脸蛋，说句得罪女性的话，组织里的迷妹那不是任你挑选？你为什么宁愿接受洗脑手术脱离组织都不愿意考虑留下？你出去之后就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 “普通人挺好，不用杀戮，自由，想干嘛就干嘛，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而不是终身被人监视，永远离不开诺伊普斯。” “……可你现在的生活是外面普通人一生梦寐以求都难以企及的，你真的想好放弃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份荣耀？” “不，你错了，这不是荣耀，是枷锁。” 汤凡默默地放下了被挂断的电话。 这样吗？ 原来这里的一切对你而言，只是阻碍你通向自由的枷锁吗？ 【 3.21开始每天保底两章，4000-8000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章 内鬼 “指纹确认已通过，系统将于三十秒后进入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本次休眠持续时间为四十分钟，是否确认？” 诺伊普斯地区，圣辉城。或者说，明面上的圣辉城，背地里的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分部。 能够以一座城作为组织构建的基础，实在难以想象它的背后势力拥有何等庞大的财力和权力，而这样的组织在全大陆七大地区中各有一个，且不受任何地区政府或王朝的管辖，这就不是难以想象这四个字所能涵盖的了。究其原因，更多的可能还是因为它是个隐蔽的地下组织，不过即便如此，近年来它在全大陆所有知晓它存在的权势者心中，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整，执行部今日的执勤人员赵崎通过身份认证正在进行执行部综合大楼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这也是每个月月末必须要进行的步骤，以便确保在面临突发情况下所有程序能够正常运转工作。在程序启动之后，整个执行部综合大楼都将处于完全封闭状态，隐蔽式摄像头和监听探测器也会陷入休眠中，在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能在大楼内，包括执行部的两位最高负责人——执行部总长陈清源和副总长牧瑜。 “确认。” 赵崎看着门锁上的摄像头，拇指按在面前浮现的莹蓝色的虚拟屏幕上，说道。 “面部识别已通过。” “指纹识别认证成功。” “声纹识别已通过。” “已开启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 听到电子播报声后，赵崎沿着台阶缓缓后退，巨大的震鸣声率先从门锁处传来，四根金属锁条从门框的四个方位的缝隙处滑出，将大门完全锁死，随后，所有肉眼可见的窗户玻璃外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厚金属壁板，楼起合作，老友，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解释一下吗？你可别告诉我那组正确的数据不是你的手笔。” “在诺伊普斯分部，即使是装备室，知道那组数据的人也寥寥无几，这份情报是谁提供给你的呢？让我猜猜，余音？汤凡？蒋晴？亦或是......牧瑜？” “牧瑜......你还真敢想啊......好吧，我投降。在抓字眼和耍心机这方面，老友你比我强太多了，言归正传，根据我们之前的约定，你说过你会保证圣裁武器不会被研究出来，但此次为什么你给了他们正确的数据？” “你想问的是为什么我会给他们正确的数据，还是想问为什么我给了那组正确的数据后，他们仍旧没有研制出圣裁武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两个问题我都想知道答案。” 戴着面具的男人摊了摊手，说道。 “他们没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原因很简单，只有数据正确，材料不对是不可能研制出圣裁武器的。” “什么材料？” 戴着面具的男人愣了愣，追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即便躲在诺伊普斯分部，恐怕最晚也活不过明年吧？这可是我的保命符。” “我哪有这种能力，老友你真是谬赞。” 戴着面具的男子嘿嘿一笑，倒也不反驳男人的说法，他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出正确数据？仅仅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即便数据相似程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研制不出圣裁武器，从而使他们彻底放弃对圣裁武器的研究吗？” “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主要原因，是想借委员会之手除掉牧瑜，这组数据对来自圣地硅玛的余音诱惑力很大，她肯定会让作为牧瑜朋友的汤凡找牧瑜求助，为了脱离组织，我赌牧瑜会铤而走险，从而触发一级戒备警报，那样就算他是天罚的使用者，能侥幸不死也会被诺伊普斯分部终身监禁......这局棋的前半局一直是按我的预想进行，但没想到这次委员会来的是个傻子，一招输输全盘，虽然牧瑜没看出来，但陈清源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一点，毕竟那组数据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装备室即将被强制封闭的时候出现，可若不选择在那时给出数据，又怎能逼牧瑜铤而走险？”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一章 反扑 “你先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所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除掉牧瑜？老友，我得提醒你一下，针对这七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到底是留还是杀，可还没定下来，你这样做如果让陈清源察觉到，我们后续的行动会很难办。” “不，你错了，就算牧瑜不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我也会除掉他。” 戴着面具的男人愣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红酒杯，轻笑道，“是不是有点太高看他了？据我所知，如果抛开圣裁武器对污染体的作用不谈，他的综合实力在诺伊普斯分部甚至还达不到前五。” “这和他自身的实力无关，我选择除掉他，是因为他是棋盘上的变数，无论是圣辉组织还是圣所，都做不到让他为其所用，这样的人留着是个隐患，如果你是棋手，会选择让这颗不安分的棋子继续留在棋盘上吗？我已经厌倦了这场长达三十三年的明追暗逐，既然陈清源想要个终结，我们就给他一个终结，牧瑜不是想脱离组织吗，那我们就如他所愿。” “你想怎么做？” 戴着面具的男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仿佛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七这个数字在我看来不太好，总让我想到崎岖的崎，我更喜欢的是六六大顺的六。” 他一口饮尽杯中的红酒，“我需要其他六个地区的圣裁武器和他们使用者的资料。” “先下一城，攻占他们的一座分部吗，真是疯狂啊老友。” 话虽如此，但从他的语气中根本察觉不到任何一点感觉到疯狂的意味，反倒是兴致勃勃，他随手一挥，全息投影之中，由莹蓝色光芒勾勒而成的字体悬浮在戴着面具男人的面前，仔细看去，正是有关六个地区的圣裁武器的样式、名称、以及各自使用者们的资料。 “还有更详尽的资料吗？” 男人看完之后，再度问道，很明显，他对这份资料的完整程度有些不太满意。 “没了，你也知道，凡是涉及到圣裁武器的资料，连同他们的使用者们，消息也都是绝密的，当然，诺伊普斯分部除外，毕竟你在里面。” 戴着面具的男人耸耸肩膀，如果他们真能轻易地掌握到所有的绝密消息与资料，这场战争的天平早就向他们倾斜了。 “里面的消息属实吗？” “当然，这里所写的每一条消息，都牺牲了一名、甚至几名圣所的信徒们，它们的真实性经过了时间的验证，但是老友，我有必要多说一句，虽然这上面的消息是真实的，但你在此基础上所做的任何猜测，我都不能保证。” 男人闻言微微点头，“圣堂的研究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污染率仍旧卡在百分之九十八，并不能确保每一个注射圣堂后的人不会立刻死亡，虽然更新迭代的频率越来越高，但还是没能突破临界点，加上最近圣辉组织七个分部的监测力度同时加大，所有的失踪人口在被地区备案的同时也会被他们备案，如今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采集实验素材，实在是太过困难。” “高级污染体的研究有成果了吗？” “三名，加上原有的高级污染体，一共有五名。不过这三名中有两名目前状态都不是很稳定，虽然不会异化，但暴走的可能性很大。” “不稳定？还是在可控范围内吧？” 男人打断了他，问道。 戴着面具的男人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理论上讲确实如此，即便他们暴走，也能够将它们销毁，但销毁的成本很高，况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舍不得销毁它们。” 相比于普通的低级污染体，高级污染体的能力更为突出，可控性更为稳定，如果不会暴走的话，它们几乎与常人无异。而且最关键的是，它们不仅拥有着自我意识，还有着远超低级污染体的生命力，能够抑制住圣堂对它们身体的过度损害，同时还能控制那些嗜血狂暴的低级污染体，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类高级污染体太过稀少了，这三十三年来，即便在最低潮的时期，圣堂的研究也没有中断过一天，低级污染体的诞生虽然越来越趋于恒定，但高级污染体在这三十三年的历史中，仅仅出现过十五位，而正是因为有高级污染体的出现，圣辉组织才难以遏制住圣所的不断壮大，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单论个人实力，上百名执行部人员都难以制服住一个高级污染体，即便有圣裁武器的加持，高级污染体仍旧能与圣裁武器的使用者平分秋色，毕竟圣裁武器的效果，是与污染体的异化程度成正比的，而污染体的等级越高，它们的能力就越强，异化程度就越低，甚至是没有，所以圣裁武器对它们的效果就会越来越低，诺伊普斯分部曾做过一个以悲观概念为架构模型下，圣辉组织与圣所爆发全面战争时的实验，最后实验证明：在不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况下，如果圣所的高级污染体的数量超过了一百，低级污染体的数量超过了五十万，那么在他们不配备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它们可以轻松解决掉常规武器配置下的七座圣辉组织分部的所有人员，包括那七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 “抽调原有的两名高级污染体加上那名状态稳定的高级污染体，集合两百名低级污染体，由你指挥，晚上九点开始进行，希望在明晚的这个时间，能够让陈清源知晓你们的捷报。” 男子也挥手，原本是字体的莹蓝色光芒转变成一张地图，绝大部分人对这张地图都不会感到陌生，正是圣冥大陆的地区分布图，男子指向其中一个地区，沉声道。 “主动挑起战争吗......听起来蛮有意思，好吧，我也受够了这么多年来的东躲西藏了，是时候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们见识见识我们的真正手段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他甚至没有考虑这场战争一旦打响，圣所会不会比现在更加被动，会不会面临被全大陆七座圣辉组织分部所围攻的局面。 “差不多了，你们那个破系统马上就要重新启动了，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看了眼腕表，不知不觉间，距离执行部综合大楼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系统的重新启动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等一下。” “怎么？” “虽然我认为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还是得问一下，那个实验，你们还在继续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两人的对视中流逝，直到戴着面具的男子那边的定时警报器响起，提示时间还剩一分钟时，他才开口说道，“等你拿到了它，我会告诉你的。” “拜拜啦。” 他转过身，背对着男人招了招手，随着莹蓝色光芒的消失，男人的身形也随之消散，整间办公室又再度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1-11章重写完成。】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二章 敌袭（上） 圣地硅玛，在整个圣冥大陆的七大地区中，能够被冠以“圣地”二字，可想而知它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虽然作为七大地区中人口与面积占比最小的地区，但依靠它位居圣冥大陆核心地区的优越地理位置，再加上它还是圣冥大陆文明的起源地，被冠以“圣地”二字，也可谓是名副其实。 圣地硅玛，硅玛城，是圣地硅玛地区中面积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今日是圣地硅玛地区的祈福日，也是一年之中最热闹也最庄重的节日，在这一天，不仅是硅玛城的普通人，就连圣地硅玛的组织分部，都会破天荒地在这一天要求所有组织成员进行休息，这一天也是圣地硅玛长达两千多年来的传承日，在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围坐在圣殿外的广场上，他们将点着篝火载歌载舞，共同庆祝历经两千多年的圣冥大陆传承再度增加一年。 “莫洛总长，你还不走吗？” “你们先去吧，我还得一会，等我确认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开启之后就来找你们。” “那你可快一点啊，我们先去帮你占一个好位置。” 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微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他转身站在门口，方才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座庞大的庄园。 由于地区之间存在着文化的差异性，全大陆七个地区虽然统一了语言，但在其他方面，七大地区的文化相似性仍旧极低，虽然全大陆的科技发展水平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程度，但在圣地硅玛，除却必备的科技装备外，在这里居住的人们还是保留了两千多年之前的行为习惯，这一点从男子身上的白金长袍就能看出。 相比于诺伊普斯分部的低调稳重，圣地硅玛分部的特点可谓完全是它的相反面，如果不说，恐怕没有人能看得出如此奢华高调的庄园居然是圣辉组织在圣地硅玛的分部。 “身份验证。” 穿着白金长袍的莫洛将右手手掌按在门锁的智能识别平面上，沉声说道。 “正在采集面部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指纹信息，请稍后......” “正在采集声纹信息，请稍后......”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执行部副总长莫洛。” 悦耳的电子播报声响起之后，门栓悄无声息地自动滑向一边，铜质大门应声而开，等莫洛走进庄园后，铜质大门立即自动关闭。 进入庄园之后，莫洛并未沿着正中间那条笔直的道路前行去往执行部综合大楼，而是从左侧的花园进入，待走到花园处的第二个凉亭时，他伸手按向凉亭立柱上的一块木板，与此同时，凉亭正中间的石桌与石凳全部旋转一百八十度滑入地板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圆形的平台，莫洛站上平台，脚掌猛地一跺，平台表面的圆形雕板瞬间带着莫洛向地底坠落而去，而随着他的下坠，那座圆形平台立刻又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滑入地板之下消失不见的石桌与石凳再度出现，恢复原状。 整个下坠时间不过几十秒钟，按常理来讲，站在雕板上的人从这样的高度往下坠落，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下个残疾，但就在雕板距离底部只剩下一米左右的高度时，它却诡异地停止下坠并悬浮于空中，莫洛好像对此已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感到奇怪。他从悬浮在空中的雕板上跳下，踩在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金属地板上，径直朝前方走去。 这条空旷、寂静的金属地板上，只有莫洛一个人的脚步声在这片压抑且狭小的空间中回荡，直到一声电子播报声响起，莫洛方才停下了脚步。 “非授权区域，身份核验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三级戒备警报。” 莫洛纹丝不动，仿佛并没有听到电子播报声所说的警报一样。 “三级戒备警报已启动，再次警告，非授权区域，身份验证未通过，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您未被授权拥有访问资格，请您在十秒内离开此区域，否则将会触发二级戒备警报！” “二级戒备警报已启动，最后警告，非授权......” 电子播报声的警告声戛然而止，随着沙沙作响的一阵电流声之后，电子播报声再度响起，“戒备警报已解除，身份核验通过，执行部总长戈青，欢迎您的到来。” 随着电子播报声结束，莫洛面前的墙壁，突然从中间出现了一道缝隙，伴随着缝隙越来越大，这道墙壁后一直隐藏的面貌也随之露出了真容。 “如何了？” 沙哑，刺耳，明显由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从莫洛的耳麦中传来。 “已经进入总控中心。” “很好，做你该做的事吧，你的时间不多，动作要快。” “是。” 这里，就是圣地硅玛的总控中心吗？ 莫洛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随手一点，庞大的数据流汇聚着各种信息出现在屏幕之上，他扫了一眼，赫然是所有有关于圣地硅玛分部的绝密信息与资料，这些连他都不清楚、甚至连听都未曾听说的绝密资料全部暴露在他的眼前，仿佛整个迷蒙的世界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真是令人陶醉的感觉啊......” 他走上前，从总控中心的核心计算机上接入戈青的权限进行操作，他直接打开了安全系统的程序，在输入一连串的操作指令代码后，眼前的界面瞬间变成了墨绿色，在屏幕的正中间，赫然出现了一个鲜红色的感叹号标志。 “滴！” 红色的警报灯依次亮起，电子播报声再次响起，“警报！警报！此操作不符合常规操作。” 可莫洛根本就没搭理它，他只是重新刷新了一下页面，而后再次输入指令代码。 “警报！此操作一旦执行，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将会进入休眠模式，非常规操作，建议停止，如需继续，请再次确认指令代码。” 莫洛再一次刷新界面，继续输入指令代码，最后重重地敲响了回车键。 “操作完成，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所有安全防御系统，已进入休眠模式。”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三章 敌袭（下） 傍晚时分，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执行部综合大楼五楼，执行部总长办公室中。 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间禅房。没有摆放任何办公用品的房间看上去格外的空旷，木地板上铺着一层一眼就能看出是定制样式的羊毛毯，而且面积之大，完全覆盖了整个房间。 两百多平方的办公室说不上大，但也绝对不小，可除了地上铺着的一层定制样式羊毛毯之外，整个房间只摆放了一座香炉，和一个放香炉的小型圆桌，以及一块蒲团，蒲团之上，盘坐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年，若不是他那身即便处于放松打坐状态下都遮掩不了的满身肌肉，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而且这位少年，还是执行部的总长。 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执行部总长，戈青，和牧瑜一样，他也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之一。 每晚的八点到十二点钟，是戈青雷打不动的禅坐时间，即便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祈福日，他仍旧要进行禅坐。 “时间。” “现在是傍晚时间八点五十一分。” 清晰明朗的电子播报声响起，戈青皱了皱眉，他从蒲团上起身，结束了今天的禅坐。 如果这一幕让执行部的其他人看到，恐怕会惊讶地合不拢嘴，要知道，自从戈青在十四岁加入组织以来，除了第一次因参加继承圣地硅玛组织分部圣裁武器的仪式而被迫结束禅坐以外，这应该是他第二次主动中断了禅坐的修炼，原因很简单，今晚他感到心绪不宁。 作为一个对自身要求极为苛刻，甚至苛刻到了近乎变态程度的人，戈青从不允许自己在禅坐时有任何一丝杂念，更何况是心绪不宁，对他而言，那是对圣地硅玛圣殿中，历代神明尊像的不敬。 “呼叫监测组智能语音系统。” “呼叫中，请稍后......监测组智能语音系统暂无应答。” “实验组。” “呼叫中，请稍后......实验组智能语音系统暂无应答。” 戈青愣住了，即便今天是祈福日，所有工作人员例行休假一天，但不可能连人工智能都休假了吧，虽然人工智能系统在处理堆积事件过多的情况下，会出现超负荷而无应答的状况，可同时两组智能系统都提示暂无应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执行部。” 他选择了对本部进行自我呼叫，作为圣地硅玛组织分部执行部的总长，虽然他未必每一件事都像陈清源那般事必躬亲，但执行部的日常运转和事务流程，副总长莫洛都会以每周一次的频率汇报给他，以目前执行部所堆积的事件来看，执行部的智能语音系统还远远达不到超负荷的程度。 “呼叫中，请稍后......执行部智能语音系统暂无应答。” 听到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电子播报声，戈青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现在的情况不言而喻，智能语音系统隶属于安全系统的一类，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安全系统出现了损坏。 可......偏偏这么凑巧？ 恰逢祈福日，所有工作人员都不在组织内的情况下，安全系统出现了损坏，导致智能语音系统陷入了休眠模式？ 亦或是说，是有入侵者闯入，破坏了安全系统？ 不管是哪一种，这件事情，都必须要马上上报给委员会。 他正欲开口，可突然想到所有的智能语音系统已经失效，就算他想要上报给委员会，此时此刻，也有心无力。 为今之计，只能先去总控中心了解一下情况了。 但愿是系统故障的原因吧。 戈青安慰自己道，毕竟没有人能够在不被授权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潜入总控中心并且破坏掉安全系统，只要有人潜入总控中心，系统就会立即以三级戒备警报为底线开始逐级发出戒备警报，当戒备警报达到一级时，还会强制封锁总控室，而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的警报传来，如此看来，应该是系统出现故障的概率要大一些。 他拿过羊毛毯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准备以执行部总长的身份权限前往总控中心，等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再上报给委员会。 正当他距离门口不足五米之遥时，原本散发着柔和灯光的照明灯却突然熄灭了，他顿住了脚步，赤手空拳，眼神环顾四周，身体呈现出如虬龙般膨胀紧绷的战斗姿态。 虽然仍旧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安全系统的损害，百分之百是人为原因，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入侵者能够安然无恙地潜入到总控中心。 要知道，在圣地硅玛分部中，除他之外，就只有委员会的成员们才有授权访问总控中心的资格。 砰！ 就在他疑惑之时，一道巨响自门口处骤然响起，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地力量径直轰飞了整扇门，若不是戈青闪避地及时，此刻他早已被压在了门面之下。 “反应不错。” 那赫然是一道女声，但结合刚才能够轰飞门面的力道来看，戈青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还不等他发问，一股巨力再度从他的小腹传来，强烈的疼痛感几乎令他差点闭气，他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直到手掌撑在墙面之上，他才勉强地卸去了这股力道。 “这都不死？” 对方轻咦了一声，还不等戈青缓过神来，伴随着一道破空声响，她那原本在黑暗里就模糊不清的身形，此刻变得更加难以看清。 铮！ 多年来的禅坐功夫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发挥了出来，既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身形，他干脆选择闭上了双眼，凭着感觉朝后仰去，与此同时，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携带着寒意的劲风从他脖间不远处掠过，对方再度传来了一声轻咦，显然对后者接连两次地躲过自己的攻击而感到不解。 对方感受到的是惊讶，而对戈青而言，他所感到的则完全是惊恐，对方的力气不仅大得出奇，连攻势也快得远超他的想象，就拿刚才来说，如果不是多年以来的禅坐修炼让他的敏感度远超常人，刚才那一下恐怕已经划破了他的咽喉。 这个人的实力，实在是恐怖如斯。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四章 高级污染体 或许是接连两次攻击都未能取得想要的成效，对方居然没有选择再次出击，而是沉默地与戈青对峙，戈青在松了口气的同时，才终于有时间取出了腰带上别着的两把短匕。 “有意思，我对你有点兴趣了。” 对方打了个响指，原本熄灭的灯光再度亮起，戈青这才看清身前那模糊不清的身形。 如他所想，这确实是个女人，或者确切地来说，从面容来看，她应该是个少女，她并未遮挡样貌，眉眼凌厉宛如刀剑，头发梳着高髻，身着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脚上却穿着一双看上去足有三英寸长的黑色高跟鞋，很难想象她在穿着这双鞋子之后还能进行先前那般高速移动的攻势。 “来吧，能在我的攻势下撑过两招，你有资格与我公平一战。” 戈青面沉如水，作为圣地硅玛地区分部的执行部总长，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这么说话，他并没有选择轻举妄动，虽然对少女的话感到恼怒，但他好歹也是战斗经验丰富的执行部总长，并不是肌肉发达的白痴，对方穿着三英寸长的高跟鞋都能轻松地做到高速移动，而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速度，如果贸然出击，以自身的劣势去硬碰对方的优势，这和找死有什么两样？ “女士优先。” 少女闻言挑了挑眉，“大个子，看得出来你刚才很不服气，我也不欺负你，我们都不用武器，一对一近身肉搏怎么样？” 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以她那纤细的近乎瘦弱的身躯，怎么看都不像浑身肌肉的戈青的对手，但戈青对此却丝毫不敢大意，先前少女接连两次的攻击虽然有趁他不备和他大意轻敌的因素，但少女的力道与速度并未有任何的取巧，都是货真价实的硬功夫，如果不是他皮糙肉厚，先前那一拳他还真的扛不住，但即便如此，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仍旧有点隐隐作痛。 “行。” 少女对着嘴上说行但仍旧手持短匕保持戒备的戈青嫣然一笑，她取下插在发髻上的簪子，用簪子拍了拍双手的手臂，并没有金属碰撞声，她将簪子丢在旁边，拢了拢因失去簪子固定而披散而下的头发，最后抬手对戈青示意。 见对方丢掉了那件称不上武器的“武器”，戈青当即也不再犹豫，手中两把短匕也丢在地上，他伸出手臂，抖了抖袖子，并无任何异响，也没有任何东西掉落在地上，显然两人都卸掉了各自的武器。 “很好，那么，现在......开始！” 少女话音刚落，身体便疾冲至戈青身前，而后一脚踹向戈青的腹部，看这架势，显然是把脚上那根三英寸长的鞋跟当做隐藏武器了。 戈青对此丝毫不慌，他身体略微右侧的同时，手掌直接握住了少女的脚腕，随后猛地用力，居然只凭单臂就把少女的身体如倒栽葱一样提起，随后一拳打向少女的面门，在他的字典里，可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啪！ 攻势被止，身体受制，但少女丝毫不慌，看着戈青那大如沙包般的拳头近在眼前，少女只是做了一个看上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她伸开右手五指，轻描淡写地抵挡住了戈青这势大力沉的一击，而后在戈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手掌缓缓发力。 一个如此纤细的少女即便全力以赴，又能有多大的力气，更何况是单手？ 但戈青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他还错得很离谱。 惊人的力道从那五根手指上传到戈青的拳头上，随着少女缓缓发力，那五根手指就像是五根利刃一样不断陷入他的皮肉中，他甚至听到了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从手掌中传来。 “如果你不想手掌废掉的话，就放我下来。” 戈青没有理会少女，他紧咬着牙不肯放手，但手掌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直冒冷汗，他并没有低估少女的力道，而是少女的力道超乎他的想象。 见戈青死撑着不放手，少女的嘴角处掠过一丝嘲讽，她腰部猛地用力，原本倒挂的身体猛地前倾，那只从刚才起就一直抓着头发的左手在此刻探出，瞄准之前的位置，再度一拳砸在了戈青本就受伤的腹部。 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腹部在此刻直接往里凹陷，巨大的力道直接打断了他的骨头，连带着内脏处都传来阵阵抽搐，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般剧烈的疼痛，下意识松开抓着少女脚腕的手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掺杂着血块从他嘴里渗出，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与她一起倒地的少女用双腿勒住了他的脖子，他想要伸手去挣脱，但双手却被少女的双手彻底锁死，他倒在了少女的身上，脖间传来的巨大力道让他的面部胀成了猪肝色，他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无助地蹬着双腿，眼睁睁看着巧笑嫣然的少女注视着他，如果不是感觉到脖间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这一幕任谁看上去都会感觉只是情侣之间相互打闹而已。 “就算是近身肉搏，也不能这么无礼地对待女性呀，记住了吗？” 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很是享受戈青垂死之前想要挣扎而又挣扎不了的表情。 “要不要加入圣所呀，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哟。” 少女稍微松了松腿上的力道，说道。 戈青怔住了，圣所？ “你......做梦！” “真是不乖啊。” 少女叹了口气，却不再继续加重腿上的力道，只是限制着戈青的行动，让他动弹不得。 难怪，难怪眼前这少女的速度和力量远超自己的想象，原来如此，她是一个注射了圣堂的污染体。 可是，为什么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异化状态，除了她那匪夷所思的力道和速度以外，她看上去分明就是个正常人，没有半点异化特征，这根本就不符合污染体的特性......不，还是有一种可能性的！戈青突然想到，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并不能代表着没有。 他眼神惊惧地看着少女，难道说，面前的这个少女，就是那所谓的高级污染体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五章 拉开帷幕 “时间。” 少女开口，像之前戈青一样，开口问道。 “现在是晚上时间八点五十九分。” 绝不应该回答，只听命于戈青的私人智能语音系统此刻居然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正好。” 少女双手紧扣住戈青的双臂，然后用力向后掰扯，伴随着两声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响起，戈青痛得冷汗直流，殷红的鲜血侵染了他的衣服，他的手臂被少女强行蛮横地拧断了。 少女松开勒着戈青的双腿，她用手掌抵住戈青的后背，而后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恐怖的力道让戈青宛如一个皮球般被踢飞在墙上，接着又沿着墙壁滑落在地，如蜘蛛网状的裂缝在墙上蔓延。 “喂？” 她取出手臂上绑着的便携式口袋，从里面取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情况如何？” “没意思，本来挺期待的，没想到这大个子中看不中用，你们到哪了？” 少女打开扬声器，把手机放在口袋里，而后捡起先前放在地上的簪子，她把头发重新盘起固定高髻，接着把簪子再次插在上面。 “已经到了，你没把那家伙玩坏吧？” 少女瞟了一眼满身灰尘鲜血直流的戈青，刚才她那一脚虽然留了几分力，但还是超出了戈青的承受范围，好在只是看上去有点凄惨，实际上只是皮外伤而已。她平静道，“没，他还挺扛揍的。” “那就好，重复一下命令，不要杀他，只要打到他不能使用圣裁武器就行，我们正向圣殿靠拢，莫洛已经关闭了圣地硅玛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今晚圣地硅玛组织分部的人，一个不留。” 莫洛？ 执行部副总长莫洛？ 居然是他入侵了总控中心并破坏了安全系统？ 他居然是圣所的人！可即便如此，没有授权许可，他是怎么进入到总控中心的？ 太多太多的疑问让他感到内心惊惧，当听到圣所的人正往圣殿靠拢时，他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的情绪，对着窗外大喊大叫。 “敌袭！圣所敌袭！跑，快跑！” 虽然从他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就能看到庄园对面，仅隔了一街之遥的圣殿广场，但隔着消音玻璃和这么远的距离，即使他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能够察觉到，更何况圣殿广场上的氛围如此欢愉，人们载歌载舞相谈甚欢，喧闹声不绝于耳，就算没有距离的限制，也未必有人听得到他的呼喊。 他一边大吼一边努力地想要站起身来，但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这里，他刚站起身来，就被少女一脚踹翻在地。 “真是的，一点也不乖。” “这样吧，你叫我一声主人，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少女俯下身子，像摸狗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发，戈青猛然偏头，张嘴想要咬住她的手指，但被少女躲过的同时顺势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血水混着牙齿从他口中喷出。 “都会咬人了啊？这么迫不及待想当狗吗，好，我成全你。” 少女冷哼一声，她陡然抬脚，连续两脚用鞋跟狠狠地戳裂了戈青的膝盖骨，这种钻心剜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两条腿不受控制般颤抖不已。 她又取下两根用来绑窗帘的布条，把它们打成结串在一起，而后圈住戈青的脖子打了个死结，她握着布条，就像握着一根拴狗绳，把戈青像一只不听主人话的狗一样硬生生地拖在地上滑行，鲜血在地上雪白的羊毛毯上留下道道血痕，她拖着戈青走向窗台并打开窗户，把布条绑在玻璃外的扶手上，最后拍了拍他的脸，对着他嫣然一笑。 “叫吧，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好欣赏一下他们的死亡，我对你好吧？这可是全场最佳的vip观众席哟。” 少女又一次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而后转身离去，还不忘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圣殿广场上，此时此刻，随着宴会进行到白热化的程度，绝大部分人都沉浸在了欢乐与安祥的氛围之中，再加上随着时间推移，酒精在他们的体内也开始发挥作用，他们毫无任何警觉地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树叶和灌木丛中传来的动静，更没有想到，一个针对他们的包围圈，正在逐渐收缩。 “跑！跑啊，快跑！” 戈青清清楚楚地看着上百道佝偻着身形朝他们悄悄逼近的身影，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准备……” 藏身在树林中的为首一人举起手掌，与此同时，上百道身影如同将要离弦之箭般蓄势待发。 “进攻！” 所有人在这一刻跃出树林，各种各样畸形而又诡异的异化在这些人的身上毫无征兆般出现，它们如同收割麦子的镰刀，不断收割着来不及应对的生命，各种各样的惊恐声，惨叫声，混合着污染体异化后的尖啸声和嘶吼声，虽然他们中有人持有手枪、长矛等武器，但这些武器对于污染体异化后的作用微乎其微，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圣殿广场已然是血流如河，成群结队的污染体们一边朝着幸存的人们逼近，一边发出胜利在望的欢呼，对于他们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血腥杀戮的盛宴。 戈青死死地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边不断滴落在窗台上，他已经喊不出声了，他的声带已经受损，声音因剧烈吼叫而变得嘶哑如蚊蝇，他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悲凉与麻木，作为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之一，他本应该和他们共同抵御那些污染体们，他也相信，有圣裁武器的加持，绝对能够击杀这些异化的低级污染体们，但他现在如同一只死狗被拴在窗前，手臂被折，腹部凹陷，膝盖骨被穿透的情况下，他甚至连像蛆虫那样靠着腹部蠕动都做不到，更别提能够起身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污染体们对还幸存的人们展开了最后的屠杀，当所有人都倒在地上，污染体们撤退，少女对着他的方向抛了个飞吻时，戈青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撕心裂肺般嚎啕大哭起来。 他清楚地知道，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除他之外，已然全军覆没。 这也意味着，自今日起，圣所和圣辉组织的战争，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六章 第一VS第二 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综合大楼，战备训练营，武堂。 武堂之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交错往来，偶尔间两人带起的阵阵攻势，都会引起两边看台的孩子们发出道道惊呼，作为预备队的成员，虽然他们自己也会组织进行综合格斗训练，但对比武堂上二人的实力，他们还是相差甚远，不过他们也并没有对此感到沮丧，毕竟武堂之上的这两位，可是综合实力排名第一与第二的两人，这也是为什么两人的交锋会让这些孩子们惊呼的原因，毕竟排名摆在那，饶是一次简单的招式对碰，他们都会觉得奇妙无穷，甚至过度解读为另有深意。 赵崎暗自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从刚才他选择用臂肘硬接蒋晴那一脚时，他就知道自己会吃个暗亏，但没想到快一年没有切磋，蒋晴的实力居然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原本他以为硬接那一脚只会处于被动防守的地步，却不曾想这股力道把自己震得手臂发麻，而且能看出，蒋晴还是手下留情了，并没有乘势追击。 “赵崎托大了。” 牧瑜摇了摇头，并没有认同章槿楠的观点，以赵崎的身高体重和力道来说，刚才他完全可以选择抓住蒋晴的脚腕，利用对方身体受制失去平衡的空档把她甩飞出去，当然了，毕竟这只是切磋，目的是为了给看台上这群预备队的小子们长长见识打打气，没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况且他要真那么做了，以后资料组的门，他怕是再也进不去了。 “赵崎输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武堂上的局势也已见分晓，就在蒋晴成功躲过赵崎势大力沉的双拳攻势并成功近身时，这场比试也就失去了悬念。 熟练的双手锁臂之后，蒋晴的身子宛如灵蛇般贴上了赵崎的身体，她似乎早料到赵崎会用手肘肘击她的胸膛，所以在赵崎肘击之时，她双腿直接夹在赵崎的腰部，宛若无骨般标标准准的一个后仰铁板桥，险之又险地与赵崎的手肘擦脸而过，看台两旁，惊呼声骤响，他们都没有想到蒋晴居然能够把身体的柔韧性发挥到这种程度，并且成功运用于实战中。 “没法子，一个太重，一个太轻。” 牧瑜哭笑不得，旁人看得起劲，可是他和章槿楠清楚，蒋晴这样做的风险性很大，在后仰的时候，她几乎是要凭接腰部力量把自身的整个重量挂在赵崎的身上，这也意味着赵崎的身体会突然受到凭空增加的八十多斤重量，一旦赵崎重心不稳，那么他就会和蒋晴一起摔倒在地上，赵崎可能还好，但蒋晴可就惨了。 可偏偏赵崎那魁梧的身材和底子极厚的基本功让他稳住了。 躲过赵崎的手肘肘击之后，蒋晴顺势回仰身躯，双手呈拳状击在赵崎的太阳穴处，她松开夹住赵崎腰部的腿，在赵崎回手捂住太阳穴的时候，紧接着将双手按在赵崎的肩上，借力跃起的同时一脚踹在赵崎的背上，最后轻盈落地。 “我输了。” 赵崎无奈地举手示意，虽然全程两人都在留手，但最后蒋晴打向太阳穴的两下可是实打实地有点痛。 “没事吧？” 蒋晴嘴唇嗡动，悄声问道，她最后一下没有收住力，虽然并未动用全力，但多少肯定有点损伤。 看着面色担忧的蒋晴，赵崎腼腆一笑，他摇了摇头，伸手对蒋晴比出大拇指。 与此同时，全场都爆发出阵阵欢呼，倒不是赵崎输了他们有多高兴，而是近距离观看这场比试切磋让他们感到兴奋，毕竟这可是综合实力排名第一的蒋晴，和排名第二的赵崎，这两位的对战切磋啊。 武堂之上，随着蒋晴和赵崎的退场，担任此次“综合格斗交流展示对战赛”主持人的汤凡走上武堂，“各位预备队员们，刚才的比试精不精彩？” “精彩！” “想不想再看一次？” “想！” “想也不行哈，两位特邀嘉宾还有别的事情。” 看台上传出一阵叹息声，此时汤凡话音一转，说道，“不过呢，今天我们有幸请来了我们的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的使用者----牧瑜，大家想不想看一下我们牧副总长的综合格斗技巧？” “想！！！” 人群之中，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更有不少人已经不顾现场秩序，起身想要找寻牧瑜的身影，对于这些还处在十八至二十二岁，正是血气方刚一腔热血年纪的孩子们而言，牧瑜就是他们的偶像，他们之中，几乎所有人都看过牧瑜执行任务的视频，从进入诺伊普斯分部后，牧瑜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一个名字了，他是诺伊普斯分部的荣耀，是预备队员心中的传奇，赵崎和蒋晴的对战固然精彩，但在他们心中，怎么能比得上那位年仅二十四岁就当上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使用者、执行任务完成率达到百分百的传奇人物--牧瑜呢？ 当听到汤凡说这次综合格斗交流展示对战赛居然邀请到了牧瑜，可想而知他们是何等激动与疯狂。 “那你们想看牧副总长和谁切磋呢？” “蒋晴前辈！” “赵崎前辈！” “不行，两位前辈身上都有任务组派发的任务......不过呢，今天你们的章副教官也在场，不如......” “好！” “那我们掌声有请，牧瑜，章槿楠！” 牧瑜呆滞着看着武堂上的汤凡，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想来上一段脱口三问。 你小子挺会当主持人的哈？ 居然把我和章槿楠也编排进去了。 不是你说你第一次当主持人心里没底，让我和章槿楠来捧场的吗？ 老兄你这主持水平真是第一次吗？ 不过你终究是棋差一着，以章槿楠这清冷的性子，你觉得她可能会上台和我切磋吗？ 呵，跟我斗。 牧瑜冷冷一笑，丝毫不慌，他就知道汤凡这老小子没安好心。 “走吧。” 章槿楠率先起身，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看向牧瑜，说道。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七章 粗暴至极 等牧瑜反应过来时，章槿楠已经站在了武堂上，而此时此刻，台下呼喊牧瑜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即便再不情愿，他也只能选择起身，在人群的掌声中登上了武堂。 “你给我等着。” 与汤凡擦肩而过时，牧瑜恶狠狠地低声道，而汤凡对此直接装聋作哑选择了无视。 “喂，你不会来真的吧？” 牧瑜皱眉看向章槿楠，后者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仿佛接下来的比试与自己无关。 “你猜。” “相信台上这两位大家都熟悉，好，那么废话不多说，第二场比试对决，正式开始！” 牧瑜还想说些什么，但汤凡并没有给他开口询问的机会，他直接宣布了比试开始，而与此同时，章槿楠动了。 她径直一拳朝着牧瑜的胸膛打去，这一拳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试探与章法，就如同孩童们打架斗狠时一样直来直去，但牧瑜却丝毫不敢大意，他双手呈掌状切在了章槿楠这迎面而来一拳的手腕之上，在卸去力道的同时发力将她的手臂向下拽去，力道，准度都恰到好处，既不会弄巧成拙，也不会弄伤章槿楠的手腕，最主要的是，牧瑜想要拉近与章槿楠之间的距离。 “差不多意思一下就行。” 他凑近前低声道，他是真没心思在众人面前和章槿楠切磋，这种比试，随便意思两下收场就行了。 却不想章槿楠不仅没回答，反而身体顺势朝牧瑜怀中靠去，虽然右手被制，但她完全不含糊，既然右手挣脱不了，她索性就不管了，而是用左手横肘击向牧瑜的胸膛。 如果这种情况放在和敌人的实战中，牧瑜宁愿挨上一记肘击也不会松开手掌，毕竟肘击的威力虽然强悍，但也不可能把他打死，而他却可以选择拧断对方的手臂，让对方至少丧失三分之一的作战和行动能力，但这毕竟是切磋，而且和他对战的人是他的好友兼助手，迫于无奈，他只能选择回撤双手架于胸前挡住章槿楠这一击，但代价则是被解放出右手的章槿楠回身再次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强横的力道让他忍不住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这丫头，来真的？ 牧瑜后退，章槿楠自然再度向前逼近，还是毫无花哨的一拳，但这次牧瑜并未硬接，而是选择暂避锋芒，他不断侧身躲避着章槿楠的攻击，但这种躲避毫无意义，横肘被牧瑜伸手挡住，她就挑肘打向牧瑜的下巴，牧瑜仰面避开时她就劈肘直奔牧瑜的面门，一直保持防御姿势的牧瑜在章槿楠连续不断的攻势下自然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他只能再次选择架住双手护住面部，但这也导致了他的上半身，空门已露。 砸肘！ 章槿楠并未顺势打在牧瑜护在面部的手臂上，而是扫腿放倒了专注力集中在想要护住面部的牧瑜，在牧瑜被扫中后重心不稳仰面跌倒的时候，选择了肘击中最为势大力沉的招式，手肘对着牧瑜空门大露的腹部狠狠砸下。 砰！ 牧瑜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后脑勺和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整个过程从开头到结尾也就持续了不到两分钟。 没有赵崎对战蒋晴时的欢呼，台下的众人尽皆瞪大了双眼，更有甚者嘴巴都张成了“o”形，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比试结束地这么快，而且谁都没想到落败的人还是牧瑜。 “这就是我的演练内容，谢谢牧副总长配合。” 她拉起牧瑜，对牧瑜鞠躬说道。 “我就说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原来是牧副总长在配合章副教官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牧副总长真的输了。” “但我觉得，好像牧副总长确实输了啊，是不是章副教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输个屁，你没看牧副总长全程都在防御吗，如果不是为了配合章副教官的演练，他怎么可能不还手。” “你这么说确实有点道理......” “真是辛苦牧副总长了，为了鞭策鼓励我们，不顾受伤都要自己亲自上场配合示范章副教官。” 众人的窃窃私语让牧瑜听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他自己毫不在乎自己那所谓的名声，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章槿楠近乎粗暴至极地放倒，他脸上着实有点挂不住。 好在他的光环比他自己想的要强得多，即便被打成这样了，章槿楠给的理由还那么牵强，看台上的这些孩子们居然也都信了。 “没事吧？” 汤凡走上前来，捂住话筒向他低声询问道。 “没事。” “啊？真的没事？要不要你们再打一场？” 牧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和他打一场的冲动，一字一句说道，“搞！快！点！” “咳......好，让我们再度把掌声给到牧副总长和章副教官，感谢他们在百忙之中给我们带来了这一场精彩的演练，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牧副总长给我们预备队的成员们说上两句。” 听着看台两边雷鸣般的掌声，牧瑜彻底傻了，他只是想让汤凡早点宣布比试结束他好走人的，怎么现在自己还得讲上两句了？ 虽然极不情愿，但碍于现场的气氛如此高，牧瑜只能接过了话筒，当他扫过看台两旁那一张张兴奋中还带着稚气的脸庞时，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九年前，那原本准备说出口的“大家继续加油，期待你们日后成为诺伊普斯分部的骄傲”这样的套话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他顿了顿，开口道，“我刚才准备数一数，但看了看还是觉得算了，我计算能力太差，你们人太多了。”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以性子冷清著称的章槿楠也不得不控制了一下上扬的唇角。 “虽然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想必你们都听过我的经历，我就不再说了，我是十五岁加入的组织，现在想想，那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当时预备队还不叫预备队，而是叫敢死队，加上我，只有五个人，而整个执行部，只有不到五十人。加入组织后的第十天，我们就被各自的前辈，也是老师带上战场，那也是我第一次面对异化后的污染体，那个时候还没有激光切割器、阵地地雷和电磁束缚枪这些能够有效针对污染体的武器，只有手枪和劣质土地雷，为了不让圣所与组织暴露在公众面前从而引起全大陆的恐慌，我们被要求不能使用重型杀伤性武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命去磨。没有弹药支援，也没有医疗补给，在我们所有人都把子弹打完了，地雷用尽了之后，就依次按年龄顺序从大到小用冷兵器和污染体战斗，最终它死在了我前面那位只比我小一个月的前辈手上。” “我知道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不选择围攻，因为我们的任务是要采集污染体的异化部位把它带回组织，进行圣堂解药研制的实验，我们必须要确保至少能有一个人能够把它送回组织，而不是选择围攻，发发狠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在此之后，就像你们在加入组织参观执行部时看到的一样，把它们制作成标本，每一份标本，都代表着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死亡。”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击你们的信心，嘲笑你们的气盛，我只是想告诉你们，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传奇人物牧瑜，只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罢了，那些当时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小辈，选择赴死牺牲的前辈，才是诺伊普斯分部真正的传奇，而你们，日后也会成为组织战胜圣所后，这段传奇历史的一部分。最后，作为执行部副总长，很荣幸，也很欣慰，能够看到你们这些为了理想与信念不畏生死加入组织的后备力量，诺伊普斯分部可以没有牧瑜，但不能没有你们，我说完了，谢谢。” 巨大的鼓掌声从看台顶率先响起，其次是所有看台两旁的预备队队员，他们纷纷起身用力拍着巴掌，牧瑜所讲的事实虽然触目惊心，但这比单纯鼓舞他们更能激起他们内心深处的热血与无畏。 牧瑜抬头看向看台顶部，他仍旧穿着那身自认识起就穿着的中山装。时隔九年，他的头发已经灰白，他的腰杆也不再像当年那样挺直，连之前不怒自威的面容，现在都变成了和蔼可亲，他还在使劲地拍打着巴掌，眼神像是一个看着自己儿子上台演讲的老父亲那样，欣慰又骄傲。 难怪汤凡要让他说两句，原来他也来了啊。 执行部现任总长，陈清源。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八章 紧急会议 “哟哟哟，还诺伊普斯分部可以没有牧瑜，但不能没有你们，天天说我恶心，没想到你恶心起来完全不在我之下。” 电梯中，汤凡不停地啧嘴，同时对牧瑜投去鄙夷的目光。 “说的挺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章槿楠突然道，牧瑜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可能是看到那些孩子们想到了十五岁时的自己，也可能是因为打定主意想要离开组织所以怀念起之前的生活有些多愁善感，亦或是当时的氛围使然，总之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绝对不会说那些话。 叮！ 汤凡和章槿楠走出电梯，对他挥了挥手，“记得明早出发，我们先去收拾行李了。” 牧瑜点了点头，他关闭电梯门，而后按下了十九楼，也是执行部综合大楼的进攻，它们甚至都无法逃出安全防御系统下的火力覆盖范围，更何况，他们还有圣裁武器。” 陈清源立即反驳道，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对比于三十三年前，无论是从人员实力、武器研发，亦或是对战经验来说，组织已经有了从量变到质变的巨大进步，甚至说是飞速发展也不为过，作为最初设计并参与安全防御系统的总概念提出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套系统的严密性有多高，防守性有多强，早在三十年前第一套安全防御系统试运行的时候，它就已经可以抵御五十名低级污染体的全面入侵了，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迭代更新，它的防守性能和攻击性能已经达到了目前科技研发下所能装备的最高配置，它的模拟推算显示它的攻击性能是足够歼灭三千名低级污染体的，而防御性能则更为突出，它能保障在五万名低级污染体的全面攻击下坚持整整三天的时间，可眼下周委员却告诉他，对方仅仅动用了不过百余名低级污染体和一名高级污染体就把除戈青之外的所有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成员屠戮殆尽，而他们居然连一个半小时都没有撑过？ 难怪陈清源反应如此强烈，这样的战况无论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荒唐至极。 “很遗憾，安全防御系统并没有启动，那名高级污染体直接潜入了戈青的办公室，他根本没有去装备室拿出圣裁武器的时间。据戈青本人所说，他在和那名高级污染体对战的过程中听对方提及了原执行部副总长莫洛的名字，他猜测应该是莫洛背叛了组织，但对于他是怎么做到在没被授权的情况下，安全成功进入到总控中心并关闭安全防御系统这一点，目前还没有任何结果，而且据戈青的说法，他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和那个高级污染体通话的人对它说不能杀死圣裁武器的使用者。” “不能杀死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为什么？” 陈清源怔住了，圣裁武器可谓是圣所组织最大的威胁之一，而照常理来讲，每一把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不应该都是圣所最想要除掉的人吗，它们为什么会选择留戈青一命，莫非是向圣辉组织宣告圣裁武器对他们而言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吗？ 可是仔细想想，这个理由貌似也站不住脚，如果圣裁武器真的对他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他们又为何要让那名身为最强战力的高级污染体潜入到戈青的办公室优先解决圣裁武器使用者的戈青呢？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十九章 莫洛 周委员缓缓摇头，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最为让人感到离谱的是，他们不仅没有杀死圣裁武器使用者的戈青，甚至连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圣裁武器——天钟都没有拿走。 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动机和行为方式根本让人捉摸不透他们到底想要干嘛，他们分明已经攻陷了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有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总控中心授权许可，他们完全可以选择重启安全防御系统为己所用并占领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但他们并没有。 难以理解。 “这条消息一旦公布，一定会在剩余的六个地区组织分部内引发恐慌，我选择告诉你们，一是因为诺伊普斯分部是距离圣地硅玛地区最近的组织分部，圣所对我们的反扑一旦开始，就不可能没有后续动作，虽然并不能确定它的下一个目标肯定会是你们，但提前布控总归不是一件坏事。二是出于我个人对两位的信任，你们都是在组织刚成立的阶段加入进来的，不会出现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莫洛那种情况。” “大体的情况就是这些了，两位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周委员看向面色凝重的两人，问道。 “周委员，我想请问一下，戈青是在没有使用圣裁武器的情况下与那位高级污染体对战的吗？” “是，准确地来说，两人都没有使用任何武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以戈青自己的说法，他被对方的速度和力量全面压制，局势完全呈一边倒的态势。” 牧瑜闻言色变，虽然此前并不知道戈青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但戈青个人的名头，即便他在诺伊普斯分部都有所了解，对方是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天才人物，早在十四岁就被前执行部总长看中选入组织，十七岁就成了执行部总长，是所有组织分部中最年轻的执行部总长，而他如今，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 连他都被高级污染体全面压制？！ “周委员，有关于莫洛......” “没有任何消息，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们发现并封锁的时间太晚了，莫洛之前毕竟是执行部副总长，他太熟悉组织的执行方式了。” “我曾经在总部组织的会议上见过莫洛，虽然戈青是执行部总长，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圣地硅玛分部的一切运转和事务都是由莫洛负责的，据我所知，他在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名望很高，也深受组织成员的爱戴，所以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会选择背叛组织。” 陈清源皱眉说道，在他看来，莫洛完全没必要走这条路。 “很难理解吗陈总长，如果现在牧瑜取代了你的位置，你会怎么想？” “那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周委员。” 虽然不合时宜，但听到周委员如此举例，他还是忍不住笑着回答道。 “抱歉，我忘了，你们两个是师生关系。” 周委员后知后觉，接着道，“人的欲望，就像是徜徉在辽阔无边的海洋里，只要动心起念，不到自己筋疲力尽被溺死的地步，是永远不会停止的，我们对有关莫洛的资料进行了全面的汇总剖析，他来自于圣地硅玛地区下的一个贫穷村落，因为家里穷，父母在他五岁那年把他卖给了硅玛城的一个财主当奴隶，这段时间他过得很苦，抛弃、谩骂、鞭打是他童年的主旋律，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八岁，他被前执行部总长带到组织后才结束。” “他以现预备队，前敢死队队员的身份进入了组织，在对战污染体的战争中侥幸存活后被破格提拔为执行部文职干部，他在组织内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他花了二十年时间从一个执行部文职干部成为了执行部副总长，也是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都认可并视为下一任执行部总长的人，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可这一切从前执行部总长带回戈青后就变了，戈青十五岁成为了圣裁武器天钟的使用者，十六岁被指定为下一任执行部总长，十七岁时，前执行部总长牺牲，戈青当上了执行部总长。” “智能数字心理分析系统显示，在这段时间线，戈青的思维模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不再对那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前执行部总长心怀感激，而是憎恨，他认为前执行部总长是在戏弄他，给了他希望的同时，又让他绝望。他同时也憎恨戈青，憎恨被一个十七岁的小孩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他觉得明明是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明明是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重复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繁复工作，到最后，却是为戈青做了嫁衣。” “......能够从执行部文职干部当上执行部副总长，已经算是格外照顾了吧。” 陈清源叹了口气，作为执行部总长，他太了解执行部内部的架构和程序了，作为一个武力、或者说暴力机构，哪一位执行部正副总长不是身经百战的执行部精英？一个执行部文职干部想要成为执行部副总长？莫说是二十年，就算搭上一辈子，只做文职工作，也不可能破格将你提拔为执行部副总长。 “是啊，可是这对思维逐渐畸形的莫洛而言，他是察觉不到这一点了，他的憎恨从前执行部总长和戈青蔓延至整个组织的所有人，他憎恨他们没有一个人帮他反对戈青当执行部总长，他憎恨所有人都夸戈青是天才，而对他弃如敝履，他憎恨每个人都说戈青是圣地硅玛组织分部的荣耀，而他只是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 周委员没有再说下去，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说也猜得到。 在心理逐渐扭曲的情况下，莫洛最终选择了背叛组织和圣所合作，或者是已经加入了圣所，和他们里应外合，从而导致了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覆灭，这也是三十三年来，圣所组织与圣辉组织的正式交锋，而结局，却是以惨败收场。 “虽然有莫洛背叛的因素存在，但对我们而言，这不仅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也是组织成立以来最大的耻辱，既然圣所已经向我们宣战，局势逐渐明朗，我想也是时候召开圣裁会议，让我们七位圣裁武器使用者们见见面了。” 【每日保底三章】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章 全部 见面？ 陈清源错愕地看着立体投影中的老人，说道，“周委员，请问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委员会的意思？” “是我个人的意思，已经向委员会提交申请，委员会全票通过了，也等同于委员会的意思。” “可是......现在就让七位圣裁武器使用者们见面，会不会太早了？” 虽然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已经覆灭，但究其原因更多还是因为莫洛的缘故，况且圣地硅玛组织分部的机构和设施都没遭到损坏，把它重建起来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但如果像惊弓之鸟般召开圣裁会议，集聚七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难免不会被像莫洛这样的叛徒发现踪迹，而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他们就会处于极端危险的情况下。 “我明白你的顾虑，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敢担此风险，可如今这已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在圣裁武器和圣裁武器使用者们这两方面，身为委员会成员的周委员想得远比陈清源想得多，虽然如今的科技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武器设备也远比三十三年前的精良与先进，但截至目前为止，能够对污染体们造成最有效杀伤力的武器，仍然是那七把圣裁武器。 “我们已经到了......不得不主动暴露的地步了吗？” 陈清源颤声问道，除却牧瑜之外，其他六名圣裁武器及其使用者们的资料都是绝密资料，而听到周委员这样讲，他终于意识到目前的危机，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莫洛拷贝了所有圣地硅玛总控中心的信息与资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冷汗不断从陈清源的后背渗出，所有地区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都是联网开放信息共享的，而莫洛拷贝了所有圣地硅玛总控中心的信息与资料，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组织分部现在对圣所组织而言，几乎呈透明状况，难怪周委员会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在信息时代出现这样的状况，可谓是圣辉组织成立三十三年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圣裁会议什么时候召开？” “一个小时后，前来接你们的直升机已经在路上了。” “我们？” 陈清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听周委员的意思，这次圣裁会议，自己也要参加？ “宁委员有事情单独找你，陈清源，作为老朋友，别怪我多管闲事，你们都是已过半百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别误了别人。” 周委员并没有给陈清源说话的机会，他连会议结束都没说，直接关闭了立体投影，只剩陈清源有些恍惚地怔在原地。 “老陈，宁委员......”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立即出发。” 陈清源猛然起身，严肃道。 ______________ 一个小时后。 牧瑜揉了揉仍旧感到晕眩的脑袋，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处于空旷的木质会议桌前，他放眼四周，身旁众人皆闭着眼睛陷入沉睡中，和他刚才没醒来时一样。 没有人知道总部的地点在哪，有人说在诺伊普斯，也有人说在圣地硅玛，更有甚者说它是在海边的一座小岛，亦或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深山里或者地底下。 因为每一个去往总部的人在出发前都会被强制要求注射麻醉剂，而总部的每一个人都会受到严密的监控，甚至不被允许离开总部，所以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总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就连总部自己的人都不知道。 当然，除了委员会的成员。 “你好，圣普坦特分部，顾昀安。” 除他之外，坐在他正对面，唯一清醒的人对他招手示意。 “诺伊普斯分部，牧瑜。” 牧瑜点了点头，并没有与他过多交流，他打量着对方，顾昀安的年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但看上去一点也不干练。他留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神看上去有些空洞无神，连那对眉毛都是耷拉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能够这么快从昏迷状态下醒来，你很厉害，是因为注射麻醉剂的次数多了，身体有了抗药性吗？” 牧瑜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被注射麻醉剂。” 顾昀安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牧瑜，并没有说话。 虽然两人各自心中都清楚对方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但毕竟两人都是来自不同地区的组织分部，此次也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两人的性格也都偏于内向，所以一时之间并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逝去了，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左右，众人才陆陆续续醒来，他们都与牧瑜和顾昀安一样，并没有做过多的交流，六个人的会议室中，安静地仿佛连根针落在地上也都能听见。 “欢迎各位的到来，坐。” 先前在立体投影中见过的周委员从侧门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走向会议室主位，而后下压手掌，示意起身的众人坐下。 “相信各位此次应该都是第一次见面，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此次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 周委员将之前对牧瑜和陈清源所说的话又讲了一遍，除却已经知晓的牧瑜之外，其余五人纷纷变色，一个地区的组织分部，居然就这样被覆灭了，这实在让他们感到嘘唏不已。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这些人的信息已经暴露了吗？” “不止是你们，七个......不，现在应该说六个，六个地区组织分部的所有人员，想必现在都已经暴露在圣所的视线中了。” 众人闻言，尽皆默然。 “所以从现在开始，经委员会讨论决定，解除你们需要申请借用圣裁武器的限制，你们可以随身携带圣裁武器，但不能带出你们各自组织分部的地区......” 嘭！ 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从外蛮横地推开，房门触碰到墙壁的巨响让会议室主位的周委员脸色一沉，“会议时间......” 他的话被那位身穿监测组服饰的工作人员打断，工作人员甚至没来得及摘下耳麦和监听设备，他一手扶着大门，气喘吁吁说道，“报告......周委员，敌......敌袭！” “哪里遇袭？” 周委员猛地起身，手掌因愤怒而紧握成拳，果然如他和陈清源所想，圣所在攻陷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之后，必定留有后手。 “所......所有，除圣地硅玛地区外，其他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全部遭到敌袭！”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一章 乱战 周委员无力地跌坐在主位上，脸色惨白。 所有组织分部全部遭到敌袭？这怎么可能？ 冷静，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就算圣所全面发动敌袭，只要各组织分部启动安全防御系统，再不济也能撑三天左右。 “周委员，总部总控中心发出预警，截止到刚才为止，所有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皆已断开连接！” 没等他冷静下来，噩耗再度传来。 什么？！ “所有人员，全部返回各自组织分部地区，快！” 即便再不相信，可这已经成为了事实，他几乎是吼着对牧瑜等人说的，总控中心不可能无缘无故断开和总部的连接，除非，有人像莫洛那样入侵了总控中心，手动输入指令代码，强行中断了与总部总控中心的连接，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也就意味着，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已经无法启动了，而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都不在各自地区的组织分部，再加上目前他们已经失去了安全防御系统...... 他不敢再想，也来不及去想，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其他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重蹈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覆辙。 圣普坦特地区组织分部，坐落于远离城市的深山之中，山下有着全大陆最大的淡水湖，可谓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可此时此刻，这原本赏心悦目的风景已经荡然无存了，一级戒备的警报声回荡在整个山谷之中，火焰与硝烟自深山中不断升起，如同镜面般的水面上浮现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不下百人之众的异化污染体们顶着炮火冲向山坡，而后又被强大的火力强行轰退，坠落在湖中。 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汤凡满头大汗地划着手中的身份卡，可智能电子门锁仍旧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重复道：抱歉，您的访问权限不足。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蒋晴与赵崎正在门外用重火力抵挡那些不断闯入组织内的污染体，可他根本没有权限打开总控中心的大门，唯二能够打开这扇门的两人都不在诺伊普斯分部！ 佛森尼斯地区分部...... 诺尼杰诺地区分部...... 德斯都顿地区分部...... 卡斐厄特地区分部...... 圣冥大陆全大陆六所圣辉组织分部所在地区，在同一时间，分别遭到了数百名低级污染体们的入侵！ 如果换做往常，这种规模的污染体入侵，完全等同于它们自己过来找死，甚至连组织分部都进不去，但现在不知为何，他们都无法启动安全防御系统，而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都不在各自的组织分部，虽然有着电磁束缚枪、激光切割器以及阵地地雷等杀伤性武器，但从双方的伤亡情况和武器数量来看，他们可能会被这些低级污染体们耗死在这里。 “切割器，谁还有多余能量的激光切割器，我这里快顶不住了！” “阵地地雷呢？谁知道阵地地雷在哪里！赶快布防，他们要冲进来了！” “妈的，拿这么多电磁束缚枪有屁用啊，那是抓单一污染体做研究用的武器，这么多污染体，你束缚得了吗？赶紧给老子去拿杀伤性武器！！！” 这几乎是六个组织分部在抵御污染体们的共同缩影，当花费诸多精力，前后共计付出两代人的努力，圣辉组织引以为傲的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失效之后，他们不得不像三十三年前一样选择重新拿起已经封存在仓库，极少动用的武器去对抗强大的敌人，用肉身抵挡成群结队的污染体。历史仿佛永远在重演，人类仿佛永远也没有改变，他们过度依赖的科技就像是一柄双刃剑，为其所用之时，也必为其所害，当弹尽粮绝之后，人类才会发现，最后的武器，始终还是人类自己。 圣辉组织总部，中央监测屏幕上，六团巨大的红点闪烁在这片大陆的六个地区上，毫无疑问，所有组织的安全防御系统全部失效，所以他们在面对仅有数百名污染体的入侵时，才会选择启动一级戒备警报，周委员起初还是怀揣着紧张与忐忑的心情，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周委员，所有圣裁武器使用者们都已坐上直升机准备返回，请问是否现在对他们注入麻醉剂？” “混蛋，现在给他们注射麻醉剂让他们躺着回去送死吗！” “可是，这样的话，总部的位置......” 周委员猛地一脚把前来汇报的人踹翻在地，怒吼道，“滚！”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总部的位置会不会暴露这种愚蠢的问题？ 章槿楠一手扯住汤凡的衣领把他拖到自己的身旁，另一只手甩出一枚阵地地雷，巨大的爆炸声响把刚刚几个趁虚而入绕到汤凡背后的污染体全部炸死，而她和汤凡则是闪身躲在金属门板的下方隐蔽通道，因此才没有被炸弹波及。 “装备室封闭之后，天罚被转移到了哪？” “实验组，槿楠，你想干嘛？” “跟我去实验组，现在不拿出圣裁武器，等它们突破防线闯进来后再想去拿可就拿不到了。” 汤凡这才恍然大悟，这么大的动静，陈清源和牧瑜不可能不知道，只要牧瑜回来，配合圣裁武器，几百名低级污染体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有着蒋晴与赵崎两人手中的火力掩护，他们可谓是硬生生地从执行部综合大楼杀出了一条通往实验组综合大楼的路，但在顺利取出圣裁武器想要返回之时，先前那些还在前仆后继想要闯入执行部综合大楼的污染体们突然转变了目标，它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血腥且狂暴，不计伤亡地与执行部的众人对战，而是迅速撤退，即便顶着背后的火力压制也要奔向实验组综合大楼，想要将章槿楠四人团团围住。 “救援！别让它们过去！”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只拖住了寥寥的数十只污染体，而剩下的污染体，终究还是形成了合围之势，将章槿楠四人重重围住。 随着最后一道激光切割器的激光洞穿了面前一名污染体的脑门，赵崎一改之前憨厚老实的形象，他一把将能量用尽的激光切割器甩在离他最近的污染体脸上，他的武器能源已经用完了。 但他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拿出了一直装在包里的阵地地雷，先前还不顾生死想要杀死他们的污染体们似乎畏惧它的恐怖摧毁力而没有上前，赵崎这才有时间看向众人，问道，“拼命吗？” “得留一人，圣裁武器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章槿楠看向汤凡，他们四个人中，只有汤凡是文职人员。 “可别，我这个人见不得大场面，这种场面我腿软。” 汤凡苦笑一声，就算让他逃，他也跑不过这些污染体们。 “对不起，我皮糙肉厚，只擅长拼命。” 赵崎咧嘴一笑，他取出后背的长刀，舔了舔嘴唇。 “柔术练久了，跑不快。” “明白了。” 章槿楠点了点头，从汤凡手中接过圣裁武器。 蒋晴挑了挑眉毛，她看向赵崎，“没被炸死的话，这次比谁杀的多？” “正有此意。”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二章 死外面 此时此刻，诺伊普斯组织分部的中央指挥大厅里，除了执行部总长陈清源以外，其余的几位总长都已集聚在了这里，他们看着监控屏幕中不断发起进攻的污染体和抵御它们入侵的组织成员，他们尽皆嘴皮发抖，面如死灰。 他们的年纪和身体机能已经不允许他们和这些年轻人一样在外抵御污染体的入侵了。 “陈清源不在，这里我说了算，大家没意见吧？” 说话的人是在座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人，也是实验组的总长，他颤颤巍巍地撑住桌面起身，浑浊的双眼扫向众人，说道。 “一切听从季老安排。” 众人皆无异议，毕竟说话的这人是整个诺伊普斯分部除了陈清源之外的第二位实权人物，当初也是他一手把陈清源扶上了执行部总长的位置，即便他不说这句话，在座众人也会请求他站出来主持大局。 “所有的武器，都已经供给完毕了吗？” “都已供给完毕，连之前放在仓库里的手枪、劣质地雷、冲锋枪那些老古董也都发了出去。” 季老闻言点了点头，他看着屏幕上的赵崎，后者已经被逼得掏出了阵地地雷，毫无疑问，他们是准备拼命了。 他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气，而后缓慢悠长地将之吐出，有些艰涩地说道，“通知所有执行部预备队队员，上战场迎敌吧。” “季老？！” 众人闻言大惊，且不说预备队的成员们还都只是孩子，如今的武器供给也已经全部发放完毕，难道说，要让他们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赤手空拳与那些污染体战斗吗？ “如果各位不同意，就把他们关在预备队中吧，看看那些污染体会不会放过他们。” 季老并没有坚持，他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而后转身朝门外走去，他知道，按眼下的情况来看，如果安全防御系统没有办法开启，即便让那些孩子们前去迎敌，也不会改变战场上的局势，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牧瑜。 可牧瑜，真的能在诺伊普斯分部沦陷前，赶回来吗？ “我明白了，季老，我会向孩子们说明情况，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所有预备队成员请注意，所有预备队成员请注意，我们的组织分部正在遭受污染体的攻击，所有执行部成员和组织成员正在迎敌，你们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是和执行部成员以及组织成员一起迎敌，但是你们将面对的是没有任何武器支援的情况，二是待在预备队中，但污染体的嗅觉极度敏锐，你们极有可能被发现，很抱歉组织没能保障你们的安全，可事已至此，如何选择，组织决定将选择权交由你们自己选择。” “所有预备队成员请注意......” 执行部预备队，武堂中，此刻正是自由练习格斗技巧的时间，一百五十四名预备队成员们正在进行一对一的实战演练，突如其来的广播声响吓了他们一跳。 “这应该是......演习吧？” “不知道，但是教官好像确实都不在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们......怎么办？” 长久的沉寂伴随着压抑和恐惧的情绪在武堂中蔓延扩散，他们都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最后不知道是谁率先“哇”地一声哭出声之后，众人的情绪纷纷陷入了崩溃。 “开什么玩笑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污染体打进来，我们都还只是孩子啊！” “我......我要投诉他们，什么狗屁圣辉组织，什么让我们自己决定，我们怎么决定啊？！” “我只是想来这里混完预备队课程，等拿个实习证明出去好找工作的啊，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家......对，回家，我要回家，让我回家。” 有人精神状态已经严重到思维意识的判断出现了错误，他们跌跌撞撞走向门口，想要推门出去，而后被思维理智的其他人拦了下来。 “你们没听到吗，外面全是污染体，你们现在出去就是死！” “那我们该怎么办，出去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就算我们出去抵御污染体，我们连武器都没有啊，怎么和它们打？”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承担这些，不是有蒋晴前辈吗，不是有赵崎前辈吗，还有那么多教官和执行部人员......还有，那个圣裁武器的使用者牧瑜，不是都说他挺厉害吗，他在哪里，他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让污染体进入到组织来？！” “我这里有武器，你去啊。” 一直缩在墙角的男孩起身，他走向看台底部将木质地板拆开，里面赫然是一把激光切割器，他取出那把激光切割器，递给那个喋喋不休满脸怨恨的人。 “去啊？” 见那人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男孩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有武器了，你去呗。” “我......你谁啊，你让我去我就去？你怎么不去。” 眼见自己被拆台，他感觉自己有点挂不住面子，当即面红耳赤地争论道。 “我去就我去。” 男孩嗤笑一声，他推开挡在门口劝阻他的众人，拉开门走出门外。 “他去有什么用，还不是找死罢了，牧瑜那些人都是废物......” 或许是感到面子彻底没了，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张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喷，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人直接一拳打翻在地。 “妈的，老子不能连一个十八岁的小孩都不如，牧副总长十五岁已经上战场了，我都二十一了，不怕死的，跟我来！” “靠，横竖都是死，等死太窝囊了。” “拼了，死外面总比死里面强。” “你们......等等我，我腿软，拉我一把。” 他呆滞地跪坐在地上捂着脸，看着一个接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从他身边经过，他们有的眼神惊惧，有的双腿颤抖，还有的一边流泪一边说服自己往外走，他们都很害怕，但他们都选择走出去，死在战场上。 “对不起，是我胆小，是我嘴欠找借口，我也和你们一起去！” 他站起身，几度想要跟随众人出去，可都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他突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咬着牙鬼哭狼嚎般跑向众人。 至此，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预备队共计一百五十四名成员，全体选择死外面。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三章 再见 看着赵崎迟迟没有引爆手中的阵地地雷，原本忌惮于它恐怖威力的污染体们再也忍耐不住，咆哮着向赵崎四人逼近。 “走！” 赵崎猛然大吼，正准备引爆手中阵地地雷为章槿楠争取时间之时，一枚小巧的铁制飞镖从空中划过，把他手中的阵地地雷打翻在地。 “那是……牧副总长？！”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空中那架漆黑如乌鸦的直升机下，一名抓着直升机绳梯，身穿黑衣风衣的男子还保持着投掷飞镖的动作，显而易见，刚才那枚飞镖是从他手中抛出的。 身在绳梯上的牧瑜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如果再晚到十秒，他不敢想象赵崎等人会怎么样，他不是没有对他们高声呼叫，只是地面上因双方的战斗导致动静太大，连螺旋桨的声音都被吞没了，更别说他的声音了。 “牧哥！” “牧瑜！” “终于回来了。” “赵崎！” 相比于三人的喜悦，章槿楠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她一把将汤凡按在地上，踩着他的背借力跃向赵崎，冷喝道。 赵崎顿时心领神会，他一把抓住跃向他的章槿楠的脚腕，右臂肌肉仿若小山一般隆起，而后铆足了劲将张槿楠抛向空中。 “不行，高度不够！” 蒋晴用电磁束缚枪困住不断涌上来的污染体，这种武器虽然无济于事，但好歹能拖延一下它们的进攻攻势，她看了一眼直升机的高度，虽然直升机也在不断放低高度，但两者的距离差的仍然有点多。 够了。 章槿楠对自己说道。 她举起拿着天罚的那只手，并没有选择抛出，而是等身体到了最高点的时候，轻轻地把它往上抛去，她彻底放弃维持自己降落时的重心，凌空一脚再度把天罚往上踢去！ 而这样做的代价，则是她再也不能保证自己的落点了，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急速向下坠落，呼啸的风声把她的发丝吹得满头飞舞，在她的下方，众多的污染体在这一刻居然不再选择围攻赵崎他们，而是掉头向着章槿楠的落点跑去。 “章槿楠！” 天罚的距离离他越来越近，而章槿楠的身形却离他越来越远，这或许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刻了，可她居然还在对着牧瑜微笑，她的眉眼稍弯如画，完全没有往日的清冷模样，她的嘴唇微启，牧瑜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能够看到她的口型。 “再见。” 再见？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说再见啊…… 他猛地松开握住绳梯的手，任由身体从七米左右的高空向下坠落，同时在下坠过程中接过了还在上升状态下的天罚。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来不及了…… 章槿楠离地面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这种高度落下去必死无疑，更何况地面上全是污染体，它们全部仰着头颅兴奋地看着即将坠落在地面的章槿楠，更有甚者还举起了它们的手臂，并不是想要接住她，而是想要用利爪刺穿她的胸膛。 快一点啊！ 别死，求你…… 牧瑜伸出手，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甚至在心中祈祷会有奇迹发生，可二者的距离实在是太远，而世界上也没有神，如果真的有神，神会容忍这些污染体的存在吗？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章槿楠即将坠落在地上。 叮！ 突如其来的机械臂爪从远处伸出，径直夹住了张槿楠的衣领，她的身体几乎是贴着那些污染体伸出的手臂位置滑过，顺着机械臂爪的方向被“抓”了过去。 “抓住了！” 没有任何一名执行部人员或者组织成员会选择用机械臂爪作为战斗武器来使用。 除了……执行部的预备队成员。 因为他们已无武器可用，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只能有什么拿什么。 “很好，预备队第一项作战计划，营救章副教官，成功！” 孩子们互相击掌，欢呼雀跃。 牧瑜看着远处那些稚嫩且兴奋的脸庞，怔住了。他先是无奈地摇头，而后是微笑，继而大笑不止，分明他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比章槿楠好多少，那些污染体并没有因章槿楠被抓走而选择去追，因为又一个食物即将坠落下来了，可他却丝毫没有慌张。 砰！ 牧瑜径直坠落在地面，准确的来说，他是踩着一名污染体的身体落在了地上，它畸形又庞大的异化身躯帮牧瑜缓解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虽然在他的四周，还有足足上百名污染体，但并无一个敢上前。 牧瑜缓缓起身，抽出了身下污染体背上的天罚，他微微挥刀，血迹如雨点般洒在地面上，他并未理睬它们，而是看向不远处被机械臂爪抓着的章槿楠。 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小子们啊，干的真棒！ “小心！” 在牧瑜被围困所以看不到的视线盲区，赵崎、汤凡以及蒋晴同时大吼，而后快速朝章槿楠的方向跑去。 当百余名污染体围住牧瑜，另外几十名污染体还在和组织成员缠斗时，一名污染体避开所有战场朝着章槿楠追去，其速度之快，居然追上了机械臂爪的回缩速度，它的异化程度已经相当可怖，手臂早已不是人类手臂的模样，而是宛如一对锋利的兽爪，谁都想不通为何一个低级污染体会有如此强的自我意识，它不仅会隐藏自己的身形，还能选择避开战斗范围，选择独自行动。 “加快回收速度！” “已经是最快了！” “它要追上章副教官了，怎么办！？” 而与此同时，那名低级污染体已经举起了它的兽爪，对着章槿楠的胸膛狠狠抓去，它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章槿楠会被自己开膛破肚的结局。 可它的笑容在下一秒就凝固了，它那曾剥夺数十条人命的兽爪脱离了手腕，像是一块拼接不成的烂肉掉在了地上。 “漂亮！” 面对同伴的赞叹，男孩谦虚地摆了摆手，而后对着那名失去一只兽爪的污染体做了个鬼脸，晃了晃手中的激光切割器。 他当然知道这对注射圣堂以后自愈力极度变态的低级污染体而言并无大碍，他并未选择瞄准脑部的原因是他想要激怒这个低级污染体，让它转移目标到自己身上，从而为章槿楠争取时间。 可他忽略了这个低级污染体的行为模式是不同于其他低级污染体的，它只是瞥了男孩一眼，而后快速追上机械臂爪，在众人诧异而震惊的目光中，一爪抓向章槿楠的胸膛。 强悍的力道将章槿楠甩飞了出去，她的身体重重地落地，鲜红的血液在空中飞洒而落，那名污染体没有选择再度攻击，似乎是惧怕被男孩手中的激光切割器锁定，又或是因为章槿楠已经被姗姗来迟的赵崎等人护住，本该像寻常低级污染体那般陷入狂暴拼死到底的它竟然选择了撤离。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四章 暴戾 被成群结队的污染体围住从而导致视野受阻的牧瑜愣住了，他只听到蒋晴他们在对着章槿楠的方向呼喊，而后就看到了她被击飞的身影从自己视线中一闪而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牧瑜还是瞥见了她胸膛处的鲜血淋漓。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安静，所有的声音都在牧瑜耳旁消失了，他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有另外的声音自内心深处传来。 这些低贱的渣滓...... 这些肮脏的杂种...... 它们居然敢...... 它们，怎么敢？！ 杀吗？ 杀！ 一个都不能留！ 他全身颤抖，不停地喘着粗气，那把被众多污染体视为禁忌之物的天罚从他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他埋着头，双手捂着脸颊，没有半点防御或者进攻的姿态，脱离天罚后的他就只是如同赵崎蒋晴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最多几名污染体就能把他撕成碎片，可它们都没有动，之前它们盯着的是牧瑜手中的天罚，而现在，它们盯着的是牧瑜这个人。 “都不上可不行啊。” 实验组综合大楼，背靠山坡，山坡上有一棵长青柏树，高耸而立，从树梢往下看去，整个实验组大门广场可谓一览无余，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站在树梢上，他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牧瑜，而后轻轻勾了勾手指。 吼！ 一名污染体的瞳孔深处，浅红色的光芒从它眼中一闪而逝，它当即发出一声咆哮，那具满身肌肉异化如小山的身躯冲向牧瑜，它一拳轰出，带着呼啸的风声轰向牧瑜的面门，却在距离牧瑜不到半米时，戛然而止。 它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它的脖子被一把捏住，那原本埋头颤抖的牧瑜不知何时伸出了右手，居然只凭借单手的力量，制服住了一名低级污染体！ 他猛地发力，强横的力道直接捏碎了它的喉咙，他随手把这名低级污染体甩向一旁，而后慢慢地放下另一只捂着脸的手，他的面容在此刻暴露在众多污染体眼前，那名俊朗清秀、脸色始终保持平淡的少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露出狰狞笑容、眼神凶狠宛如恶魔的怪物。 几乎......不，是所有，所有的污染体们纷纷后退，即便牧瑜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可它们还是忍不住地往后退，更有甚者颤抖不已，眼神畏惧地看着面前的牧瑜，明明它们才是污染体，是世人眼中的怪物，可它们看向牧瑜的眼神，仿若才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果然如此......陈清源这老家伙可真敢做这种事啊，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强，上！” 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兴奋地看着牧瑜抬手间便捏碎了一名低级污染体的脖子，他缓缓摊开右手五指，而后狠狠合拢成拳，与此同时，所有后退的污染体们纷纷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它们怒吼着咆哮着，向牧瑜发起了进攻。 匹练的刀光带着凄美的弧线率先划破了第一批冲上前来的低级污染体的胸膛，灼热如火烧的疼痛从伤口蔓延至了它们的全身，圣裁武器--天罚，绝对的克制效果让它们无法像面对寻常武器那般激发自己那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在圣裁武器--天罚加持下的牧瑜就像是一个生命收割机，他的刀法与招式完全变了。 他不再节省体力，不再像执行任务那样通过找寻精准的角度，观察它们露出的破绽，最后才选择挥刀，一击致命。现在谁距离他最近他就砍谁，不管朝他伸出的是身体的哪个部位，他都照砍不误。 他的刀法毫无章法却让人感到凶狠暴虐，成堆的污染体被他斩杀逼退。到最后，他似乎已经不满足只是在原地杀敌了，他踏步向前，顶着身前与身后的污染体们朝外杀去，他的刀法渐渐娴熟，他的技巧逐渐高明，可与此同时他的笑容愈发地狰狞，鲜血不断地泼洒向四周，打湿侵染了他的身体，他后背的伤口逐渐加重，好几只污染体趁机抓破了他的衣裳，血珠从他的脸颊上滑落，可他就像没有任何察觉一样，他硬生生顶着百余名的污染体杀出了重围。 “是牧副总长！” “他居然从百余名的污染体中杀出来了！不愧是圣裁武器天罚的使用者。” 众人看着浑身浴血，从污染体中杀出来的牧瑜，纷纷感到震惊和兴奋。 “等等......他要干什么？” “牧副总长他不会是想......” “他疯了吗，好不容易才杀出来，他居然又回去？”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牧瑜转过身，再次杀进了至少还有不下五十个污染体的战场中。 随着先前百余名污染体的个数骤减，人们也看清了身处污染体中的牧瑜，天罚在他的手中灵巧宛如臂展，刚开始他还会被后方的污染体偷袭，但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游刃有余了，听到背后的呼啸风声，他甚至没有转身，只是用两指夹住刀身底部，负刀于背后，用刀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凌厉的一击，而后转身横刀把那名污染体斩成两段。 猿狮刀法，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所有执行人必学但不常用的刀法。 这套迄今为止都被执行部众人调侃为不实用的花架子刀法，现在却在牧瑜的手中完美地复刻了出来，他的刀术果真如这套刀法的名字一样，挥刀如猿，运势如狮。 如果换做常人，即便是对着空气连续挥刀数百次，那人的手臂也会感到酸痛而无法举起，但现在的牧瑜委实称不上是一个常人了，他何止挥了上百次，他已经挥出了上千次，每一次都可谓是势大力沉的劈砍，按理来说，近十年的杀戮生涯早已让他感到厌倦和麻木，可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因杀戮才感到兴奋与狰狞，他之所以选择杀回去，正是因为不断剥夺污染体的生命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一种心理上的折磨，而是一种享受了，现在的他，很享受这样的快感！ “莫洛，你玩过了，所有低级污染体撤退。” “不急，等我会一会他，我倒想看看，是如今的我厉害，还是这些自命不凡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们厉害。” “陈清源和委员会的宁委员已经通过委员会授权，用总控中心对六个组织分部重新编写启动程序并建立连接了，还有不到两分钟时间，所有组织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将重新启动，我们的掩护目的已经达到了，撤退。” “两分钟够......” “莫洛，这是三圣司的命令！我再说最后一次，现在！撤退！” “是......” 等对方关闭通讯之后，莫洛猛地摘下耳麦一把捏碎，他站在树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牧瑜的背影，他一拳砸向树干，冷声道，“这次算你运气好，牧瑜，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们这些受世人吹捧、所谓的狗屁天选救世主，一个接一个地折磨至死！”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五章 血腥 “报告，所有激光切割器能源已经耗尽！” “该死，这些畜生全部跑实验组综合大楼去了，我们布控的所有阵地地雷怎么办？” 他们原本在这些污染体的必经之路上布控了数量巨大的阵地地雷，可那些污染体临时掉头追着赵崎等人去了，而阵地地雷一旦布控，除了引爆之外，根本没法二次利用。 “鬼知道怎么办，总不能把它们又引回来吧？” “呼叫！牧副总长还没冲包围圈里脱身出来吗，执行部综合大楼已经快道。 “没问你，闭嘴。” 若是换成平时，以蒋晴那暴躁的性格，绝对要和牧瑜对着干，但现在却只是不满地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剐了一眼面色冷漠的牧瑜。 “赵崎，包扎好了吗，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牧哥你放心，蒋晴的包扎水平还可以。” 牧瑜对着大大咧咧的赵崎点了点头，伸手把他从自己面前拨开，他看着靠在蒋晴腿上的章槿楠，轻声道，“你好好养伤，这几天不用来执行部报到。” “好。” “蒋晴......” “不用你说我也会陪着槿楠，顾好你自己吧。” 蒋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过他也没有继续说话的能力了。 沉重的晕眩感扑面而来，其实在看到章槿楠没事时，支撑着他一直挺着的意志力已经开始消散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最后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径直倒在了地上。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六章 暴虐状态 略显昏暗的屋子里，牧瑜呆坐在床上，巨大的落地窗和深色的窗帘阻挡了窗外的景色，细密如丝状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渗透进来，照亮了他半边苍白的脸庞，不过看他那完全没有任何聚焦的眼神，似乎只是在发呆而已。 他昏迷了整整三天，这期间来看望他的人很多，但他想等的人还没有来。 门被人从外推开了，牧瑜连头都没转过去，对方是以权限将门打开的，在诺伊普斯地区分部，除了委员会的人，就只有陈清源有这个权限。 终于来了。 “要不要给你削个苹果？” 陈清源从角落处拿出板凳，而后坐在牧瑜的床前，见牧瑜没有任何反应，他也没在意，自顾自地从果盘里拿出苹果削了起来。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牧瑜嗓音沙哑，他看向手法有些笨拙的陈清源，问道。 “确实是有点麻烦，时隔五年，没想到你会再次进入暴虐状态，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基于你当时的表现，其他几名总长这两天也跑来问我，虽然勉强敷衍过去了，但中央指挥大厅的监控屏幕是拍下了全过程的，现场目击者也很多，如果组织里真有委员会的人，一旦上报，真不好解释。” “不能删除吗？” “删除不是更会让人起疑吗？” 他把削得凹凸不平的苹果递给牧瑜，“但你也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还没到糟糕至极的地步，总之现在你先好好养伤，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但说到底你并没有伤害组织的人，而你又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之一，按照现在组织与圣所的情况，他们根本无暇顾及你，我只是没想到，除了我，章槿楠的生死，居然也会让你进入暴虐状态。” “并不单单是因为章槿楠，如果换成汤凡、蒋晴、赵崎他们......面临那种情况，或许我也会进入暴虐状态。” 牧瑜接过苹果，咬了口，淡淡说道。 “因为心里装的人很少，所以格外珍惜，害怕失去吗，就像五年前我和你出任务那次？” 暴虐状态，是牧瑜的最大秘密，也是至今为止，从任何角度来讲都无法解释的秘密，它似乎和牧瑜呈与生俱来的关系，只是一直蛰伏在他的身体中，直到五年前，在他和陈清源共同出任务，陈清源面临绝境被污染体围攻时，才展现出来。 这是一种很可怕，甚至于很危险的状态，所以陈清源才会把它命名为“暴虐”，它几乎完全等同于那些低级污染体身体异化后的狂暴形态，在这期间，牧瑜的实力会得到如同那些低级污染体般、让人不可置信，违背身体机能的提升，但他的心性会变得格外嗜杀和残暴，只要是他想杀掉的东西，都会被他不计后果追杀至死，无论那东西是人类还是污染体，换句话说，他随时有着失控的可能。 虽然从这两次暴虐状态下的结果来看，牧瑜并没有伤害其他人，但在暴虐状态期间他确实是不可控的，在牧瑜上一次暴虐状态结束之后，陈清源就将他带回了组织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毕竟暴虐状态下的牧瑜除了没有异化能力和获得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之外，其余各项指标都和被注射圣堂后的污染体极度相似，虽然通过检查没有检查出来任何的结果，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排除，那就是他没被注射圣堂。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牧瑜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他并不想就暴虐状态这个问题和陈清源过多讨论，在潜意识里，他自己都害怕那个进入暴虐状态下的自己，那种对掠夺生命感到极度享受的快感让他沉沦的同时又令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这也是他想要脱离组织的原因之一。 他害怕，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再度进入暴虐状态而无法控制自己时，自己会变成一个嗜杀如命的人形怪物。 这一点他连陈清源也没告诉，按照陈清源的为人，即便自己是他自小带大的，最好的结果可能都是会被强制要求必须身处组织的监控范围下，终生不能离开诺伊普斯分部。 “还好，但也不算太好，我和委员会的宁委员重新编写了安全防御系统的启动程序并建立了链接，但是由于编写程序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六个组织分部都有着不少的伤亡。” 陈清源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们始终属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牧瑜顿了顿，说道，从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遇袭到六座地区组织分部遇袭，分明应该占据优势的圣辉组织却接连被圣所偷袭成功，这不得不令人产生挫败感。 “接入权限。” 牧瑜愣住了，他看着突然严肃的陈清源，不明所以。 “权限接入成功，欢迎您的访问，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总长，陈清源。” 电子播报声回荡在房间之中，此时此刻，陈清源的权限已成功接入诺伊普斯地区分部的智能总控中心程序。 “关闭这个房间的所有监听设施和监控设备。” “已关闭。” 对智能总控中心程序而言，这样的工作量几乎只在千分之一秒左右。 “投影虚拟屏幕。” 莹蓝色的微光从头顶的传感器上照射在床前，陈清源指了指屏幕，上面赫然是一张结构框架图。 “这是什么意思？复习功课吗？” 牧瑜忍不住笑了笑，这让他想起自己从敢死队刚加入执行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执行部的副总长，还是中年男子的陈清源在自己每一次出任务时都会在虚拟屏幕上给自己分析这一次任务污染体可能的行经地点，它们的异化能力和躲藏位置，虽然那时的牧瑜已经经历了和污染体之间的战斗，还有那么多前辈跟着一起，可陈清源每次还是会对不厌其烦的牧瑜反复叮嘱，甚至在临走前把他叫到身前让他重新给自己复述一遍。 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陈清源唠叨的小孩了，他是如今的执行部副总长，下任执行部总长的继承人，被称为救世主之一的圣裁武器天罚的使用者，可现在看到这块只是稍显陌生的虚拟屏幕时，他就知道，他还是很怀念那个被如今的他称为“恶心”，满腔热血咆哮着正义却不知正义究竟为何物的十五岁少年。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七章 推演 “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你有没有想过，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 牧瑜愣了愣，“不是因为莫洛的背叛吗？” 整件事情，追根溯源，最开始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不正是因为莫洛叛逃圣地硅玛组织分部，继而演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势吗？ “确实有莫洛背叛的因素在，不过还有别的因素，你以你观察到的角度讲述一遍，我负责推演找漏。” “我观察到的方面未必是准确的。” 话虽如此，牧瑜还是点了点头，之前也是这样，由牧瑜负责述说任务里的疑点，而陈清源负责找漏，毕竟陈清源的观察角度远比牧瑜所能看到的方面多得多。 “首先是莫洛背叛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配合圣所的污染体们覆灭了组织分部内除戈青的所有人员。” 牧瑜回想起事情的起因，这也是三十三年后，圣所组织对圣辉组织主动发起的一场战争，或者说，偷袭。 “停。” “老陈你是想问为什么会留着戈青不杀吗？” “不，这个问题目前没有答案，按戈青对周委员所说的话来看，你们这些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它们都不会杀，至少暂时是这样。我想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莫洛在没有权限的情况下是怎么进入到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去的，一开始我们都认为是他破坏了安全防御系统，可如今的结果却是他只是关闭了圣地硅玛地区的安全防御系统。”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牧瑜不解地问道，无论是破坏还是关闭，安全防御系统不都已经失效了吗？ “当然有区别，破坏安全防御系统只需要暴力摧毁即可，而关闭安全防御系统则需要手动输入操作指令代码，这就说明了他确实是以被授权的访问形式去到了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那么，他用的谁的权限，或者说，谁帮他拿到的权限？” 牧瑜闻言色变，“你是说......戈青是演了一场苦肉计吗？” 圣地硅玛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访问授权人只有一个：执行部总长戈青。 “不会，已经通过他自己的私人语音智能系统证实了。当时的时间点他确实是在和那名高级污染体作战。” 陈清源摇了摇头，牧瑜也陷入了沉默，两人尽皆苦思无果后，陈清源摆了摆手，“下一条时间线。” “紧急会议算吗？” 陈清源摇了摇头，在他看来，紧急会议并没有什么疑点，不过是周委员将上述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而已。 “圣裁会议？” “圣裁会议......再跳。” 陈清源摇了摇头，虽然他并未在场，但是听周委员所说，那场会议都还没开完，会议流程才刚进行到第一条，连自我介绍都还没进行到就被迫中断了。 “再跳......就是六座地区组织分部同时遇袭了。” 牧瑜苦笑一声，按照时间线来说，这就是最后一条时间线了，但从陈清源的面色来看，这场推演并没有推出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反而还多了一条戈青的疑点。 “同时遇袭......同时遇袭，等等，上一条是什么？” 陈清源断然问道，他眉头紧皱，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语气急速地向牧瑜问道。 “上一条......圣裁会议啊，怎么了？” “圣裁会议......圣裁会议召开，紧急会议通知，圣地硅玛地区遇袭......圣裁会议召开，六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不在各自的组织分部，与此同时六座地区组织分部全部遇袭，巧合吗？” 他的语速极快，眼睛紧紧地盯着牧瑜，像是询问他的看法，又像是在自说自话。 “巧合......那也未免太巧了吧？” 牧瑜也不清楚自己的看法，着实是巧了点，不过，或许真是巧合呢？ “不是巧合的话，那就是有人告知，谁会告知，其他五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总部工作人员中有卧底？还是，委员会？” 牧瑜懵了，他着实有点跟不上陈清源的节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懂陈清源想表达什么。 陈清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继而睁眼看向一脸懵逼的牧瑜。 “现在，我们来进行一个假设，假设的怀疑对象，是委员会，亦或是其中一个、或者多个委员。” “老陈你疯了......” “放心，已经关闭了这间屋子所有的监听设施和监控设备，接下来听我说。” 陈清源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假设对象是委员会的委员，通过与莫洛约定的时间进入总部的中控中心，之后对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进行虚拟授权，把莫洛的身份调换成戈青，那么莫洛就能骗过安全识别系统，以戈青的权限进入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总控中心。” “如果你这样假设的话，确实有可能。” 陈清源继续道，“对安全防御系统的重新编写人是我和宁委员，六座地区的组织分部都无法启动安全防御系统的原因是参数错误，如果是委员会的人通过总部中控中心对六个组织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进行了参数更改，那么安全防御系统自然就无法启动，而圣裁会议虽然是绝密，但除了你我和其他五名圣裁武器的使用者，还有人知道。” “全票通过召开圣裁会议的委员会......” 顺着陈清源的思路往下想，牧瑜也只能得出这个结果，只是牧瑜不敢相信，委员会的每一个人，论身份论地位，就算是陈清源也难以望其项背，他们有必要背叛组织，投靠圣所吗？他们图什么？ “所以这也就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就有这么巧，偏偏在那个时候圣所选择了正面进攻而非偷袭，而且还是同时对六个地区发动进攻，如果不是有人和他们暗通款曲，告知了安全防御系统失效和圣裁武器使用者们都不在各自的分部，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如此有恃无恐地大举进攻。” “可是，老陈，即使真的假设成立，即便有内鬼在委员会，那么多委员，能够确定是哪一个或者哪几个吗？毕竟圣裁会议是委员会全票通过的，总不可能所有委员都是内鬼吧？” 牧瑜皱眉道，即便假设成立，可怀疑对象也太难确定了，到目前为止，他们甚至连委员会有多少人都不清楚，还怎么确定怀疑对象。 “很难猜吗？你不是说出来了吗，圣裁会议是委员会全票通过的，那么最先是谁提出的呢？” 牧瑜怔住了，他想了想，而后瞳孔猛缩。 “你是说......周委员？！”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八章 扑朔迷离的圣所 “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按我俩观察的方面汇总之后进行的推演而已，推演所得出的东西，只能叫做猜测，或者说，臆想。” 陈清源摇了摇头，按照观察的角度来看，周委员确实可疑，是他主动要求召开的圣裁会议，也是他火急火燎地在圣所即将要进攻的情况下派出直升机接走六个地区组织分部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们。 但这并不能代表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他，或许是有人借他的决策恰好顺水推舟呢，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进行佐证，只能说在假设始作俑者是委员会成员的前提下，周委员比其他委员的嫌疑要大得多。 “另外，站在私人立场来来说，我并不认为周委员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委员会的内鬼。” 周毅，这也是目前为止陈清源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委员的全名，也是陈清源最早了解接触到圣辉组织的人，对这位周毅委员的性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在没加入组织之前，是诺伊普斯地区，政府的最高权力机构：仲裁者机构的名誉仲裁长，年轻时也当过诺伊普斯地区的第二仲裁长，而他为何不安享退休后的晚年生活，选择加入圣辉组织委员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的妻子和孙女都惨死在异化后的污染体手中。 所以即便陈清源的推演一向很准，但出于周毅加入组织之前的背景来权衡，于公亦或是于私，他都没有任何理由选择背叛圣辉组织。 “那除了周委员之外，还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陈清源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只有一条---组织内肯定有圣所的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身份地位很高。” 他抬手止住了牧瑜的话头，继续道，“现在不是我俩在这猜就能得出结论的，既然不清楚对方是谁，那就想想既然做了这么大的铺垫，它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铺垫......老陈，你的话已经开始向阴谋论的方向发展了，难不成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遇袭不是他们的目标？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大举进攻。” 牧瑜头疼地反驳道，他是真不知道陈清源的思虑怎么这么多，换句话说，他也太敏感太爱多想了，趁着所有圣裁武器使用者们不在，安全防御系统失效的空档，进攻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这不就是圣所那些人想要达到的目的吗，只是最后他们在总部得到情报后及时赶回了各自的组织分部，有了圣裁武器的加持，以及陈清源和宁委员重写编写了程序，让安全防御系统重新启动，他们才最终没有得逞，选择了撤离。 这不就是最终的结果吗，可听陈清源的意思，对方这么做还有后手？ “确实是大举进攻不假，但六个组织分部都没有被攻破。” “那是因为他们这次并没有选择像偷袭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那样偷袭我们，所以......” 牧瑜不耐烦地解释道，他想要打破陈清源神神叨叨的阴谋论观点，但在说到一半时，他自己都顿住了。 是啊，它们为什么没有像偷袭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那样偷袭其他六个组织分部？是因为想着趁虚而入感到胜券在握，想要一举覆灭圣辉组织的六个组织分部所以才不加掩饰吗？ 不，不对，既然是全面进攻，怎么可能就只有百余名低级污染体？即便分摊在六个地区的组织分部的头上，按照圣所这三十三年的暗中发展，所有的低级污染体加起来恐怕也有几万之众。 而且那个能够轻松碾压戈青的高级污染体呢，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组织分部的战场上？ 难道......真如陈清源所说，它们真的只是装装样子，为了以后的行动做铺垫？ 可是......无论是圣所还是圣辉，最大的敌人不就是对方自己吗，令它们忌惮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不在各自的组织，圣辉组织引以为傲的安全防御系统也已经失效，为什么它们不利用这次的机会发动全面进攻，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它们全面进攻，在那种情况下，六座地区的组织分部的防备力量简直形同虚设。 “它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冷汗在不自觉间弥漫了他的后背，他和圣所的污染体们已经打了快十年的交道了，可当他自认为已经很了解这个组织时，他才发现那不过是假象而已，它们甚至不屑于利用这次绝佳的机会将它们最大的敌人：圣辉组织的六个分部，全部覆灭殆尽，他根本看不透这个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查出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一定。” “哪里？” “已经被覆灭的组织分部，圣地硅玛地区。” 陈清源注视着牧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圣地硅玛地区？可是那的组织分部已经覆灭了，那里能查出什么东西？” “你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 牧瑜下意识地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遇到事情多思考，不要什么问题都被人带着跑，难道你以后当上了执行部总长后，遇事做事都还得来问我为什么、是什么、怎么做吗？” 陈清源皱着眉头，看着从头到尾都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为什么，而没有半点自己想法的牧瑜，怒其不争地说道。 “老陈你又忘了，我是想要脱离组织的人，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执行部总长，我之所以问你是因为我觉得组织和圣所的态势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我想要早点解决它们，好接受洗脑手术离开这里。” “混蛋，到现在你都还只是想着在外面当一个没用的普通人，混吃等死过一辈子吗？” “没办法啊，进入这个组织后，闲云野鹤这种词对我而言就是放屁了，只能等出去后混吃等死，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和愿望了。” 牧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看向对他皱眉不语的陈清源，眼神毫不示弱地与其对视。 有那么一瞬间，牧瑜觉得曾经那个不怒自威，让整个执行部的执行人都感到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又回来了，可陈清源最终收回了目光，他抬头看向从窗户缝隙中渗透进来的阳光，几缕阳光洒在他斑白的发丝上，牧瑜这才察觉他已经真真正正是个老人，而不是略显老态的男人了。 老人没有再争辩，只是声音极轻地呢喃道，“当初从孤儿院把你带走，是我错了吗？” 【【求收藏与推荐，谢谢大家么么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二十九章 秘密调查 “没有什么错不错的，当初是我要和你走，也是我要求加入的组织，跟你没关系，接着说圣地硅玛地区吧。” 牧瑜顿了顿，跟着陈清源离开孤儿院，加入圣辉组织，都是牧瑜自己的决定，如果真要说谁错了，那错的只能是当时那个十五岁怀着满腔热血的少年。 “它们本有机会覆灭六座地区的组织分部，但却并没有这么做，那为什么又单单覆灭了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呢？或者说，他们是有什么原因不得不选择覆灭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 此话一出，牧瑜眉头紧皱，如此反推回去来看，确实是不合情理的，如果说它们根本就没把圣辉组织当回事的话，又为何要覆灭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呢？ “为什么不把这个猜测上报给委员会？” 牧瑜疑惑问道，如果真如陈清源所猜测的一般，那么圣所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你都说了是猜测了，你觉得委员会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吗？况且，就算这个猜测成立，我们也不知道圣所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牧瑜默然不语，委员会的做事风格他还是清楚的，在一切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的情况下，委员会只会选择置若罔闻，他们从来不管过程，不看手段，他们要的，从来都只是结果。 “我想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了，老陈，你根本不是来和我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进行推演的，你早就在心里确定了，只是在我面前装装样子，想要我按照你的思路和观察角度来看待问题，最后引导我得出这个结论，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上报给委员会，对吗？” “你这么说，有依据吗？”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在推演前就选择关闭这个房间的监听设施和监控设备？唯一的解释是你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结论，而这个结论不能让委员会知道。” 陈清源笑了笑，“既然想到这一点了，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秘密调查圣地硅玛地区吗，可我对那里并不是很了解。” “当然有人为你们带路了解情况。” “......戈青吗？” “是，出于他圣裁武器使用者之一的身份，委员会本来考虑先将他带回总部安置的，但被戈青强烈拒绝了，就算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不能马上重建，他还是要留在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虽然那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陈清源叹了口气，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覆灭对戈青而言，除了感到耻辱之外，更多的，应该还是自责吧，只是这一次，六座地区的组织分部的人员都受损不少，想要马上重建只剩戈青一个人的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实在是有心无力。 “你刚才说......你们？除了我还有别人？” 牧瑜看向陈清源，秘密调查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单干了，怎么听陈清源这意思，还派了其他人。 “你不要觉得我小题大做，如果我的推演没错的话，这一次秘密调查可能会遇到很多的危险，即便你带上天罚，我也不放心。” “什么推演？” “不能说。” 牧瑜闻言，心中凛然，连怀疑委员会里有内鬼这种话，陈清源都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究竟他是推演到了什么，连说都不能说？ “好吧，那这一次我和谁去？” 既然陈清源已经表态，牧瑜也不再多问。 “赵崎和蒋晴。” “什么时候出发？” “不急，等你背上的伤势好了之后再说。” 陈清源摆了摆手，示意在这一点上，牧瑜不要和他讨价还价。 “虽然圣裁会议并没有顺利结束，但听周委员所说，委员会已经放开了圣裁武器使用者对圣裁武器的使用限制，不用再每次申请借用，可以随身携带，对吗？” “确实是这么说的，但还是规定了范围，只限于本地区组织分部......所以你正是因为考虑到这点，如果我带上天罚离开诺伊普斯分部，要想不被人揭露，保险起见人员只能从章槿楠、赵崎、蒋晴里面挑，而汤凡是半文职人员不合适，你想留下章槿楠在组织内给我打掩护，营造我还在组织里，只是不怎么露面的假象是吗，这样即便执行部中真有委员会派来的人，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不在组织，毕竟从当上执行部副总长开始，作为我的助手，章槿楠每次都会和我一起出任务。” 话到最后，牧瑜都忍不住叹了口气，“老陈，你说你一天想这么多，不累吗，如果事情并没有按你推演的这般发展，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陈清源摇了摇头，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怎么会失望呢，没有按我的推演发展，才是我最希望的情况。” 他推门而出，在关闭房门前，说道，“把天罚带出诺伊普斯分部，就等同于违背了委员会的要求，就不问问我有多少把握？” 他没等沉默不语的牧瑜开口，他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其实他并没想等着牧瑜回答，两人都心知肚明，就算陈清源完全没把握，牧瑜还是会像九年前那个十五岁少年一样，从对陈清源的信任程度来讲，牧瑜从来都没有变过。 一个月之后，诺伊普斯地区分部，执行部，执行部副总长办公室中。 “牧哥，你确定没问题了吗，要不要再去医疗室复查一下？” 赵崎看着牧瑜，问道。 “没什么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蒋晴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是准备好了，可是牧哥你的伤势还没痊愈，要不再缓缓吧。” 赵崎担忧地说道，反正都已经等了一个月了，再多等个一两周也无关紧要，毕竟牧瑜受的伤并不轻，即便有天罚的加持，后背也还是遭到那些异化后的污染体偷袭，其中最严重的伤口，几乎深可见骨，这可不是什么皮外伤，按医疗室那边的说法，就算在静养情况下，至少都得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痊愈，可牧瑜就只休养了一个月，这还是在陈清源的强烈要求下才迫不得已才休养了一个月。 “不用了，你和蒋晴先走，等到了落叶镇我们再会合，还有......” 砰！ 话未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门板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响，章槿楠看都没看旁边惊愕不已的赵崎，她走上前直接把牧瑜手中的天罚夺了过来，那双清冷的眸子带着明显的怒意看着牧瑜。 “咳......那个，牧副总长，章助手，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 赵崎眼见情况不妙，连忙准备开溜，看章槿楠和牧瑜这架势，搞不好就是要准备神仙打架的场面，这种阵仗，他可不敢参与，于是顾不得搭理对他眼神示意的牧瑜，赶紧对两人说道后，径直溜出了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还有两章晚点发，房后在施工，吵得没发码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章 诡异的变化 “怎么了你这是？” 牧瑜头疼地看着面前的章槿楠，内心深处怒骂赵崎这小子临时跑路真不仗义。 “我不是都给你说了吗，这是秘密任务，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如果你和我两个人同时不在，势必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伸手想要拿回章槿楠手中的圣裁武器天罚，但章槿楠并没有半点想要给他的念头，径直把那只拿着天罚的手背后，仍旧是死犟地用那双清冷的双眸盯着牧瑜。 “真别闹了。” 见软的不行，牧瑜直接选择来硬的，他皱起眉头，对章槿楠严肃说道。 “没闹。陈总长说了，伤好再去。” 章槿楠终于说话了，虽然仍旧没有想要归还圣裁武器天罚的意思，但好歹说明了原因。 “我的伤已经好了，真不骗你，老陈不是都给你说了嘛，这次去可能会遇到危险，我肯定是因为背上的伤已经好了，才准备去的。” “衣服脱了。” 牧瑜脸色微变，本想以执行部副总长的身份让她乖乖就范，可转念一想这丫头从来都不吃这一套，别看她平时自己说什么她都如实照做，可她若真要认真起来，犟得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别说牧瑜，就连陈清源都拿她没办法。 “去把门锁着。” “不然被人看到解释不清楚。” 看着章槿楠微蹙的眉毛，牧瑜赶忙补充说道。 这毕竟是执行部，还是执行部副总长的办公室，如果被人看到他光着上身和章槿楠共处一室，再加上章槿楠是他的助手，这要传出去的话，天知道那些人会怎么想，别的不说，就拿资料组的人来说，肯定会不嫌事大，开始添油加醋，他倒是没皮没脸无所谓，但总不能让章槿楠一个女孩受人非议吧。 看到章槿楠把门锁上之后，牧瑜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背对着章槿楠，将上衣脱了下来。 看着牧瑜后背上纵横交错，宛如被几十把利刃切割之后的伤口，章槿楠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其中最大的一道疤痕几乎从后肩位置直接划到了后腰，可想而知如果这道伤口更往里深一丢丢，牧瑜即便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看到了吗，我都说了没事了。” 牧瑜穿上衣服，转过身面对着章槿楠，“你以为我像你那样没分寸啊，如果不是那些孩子救了你......” 不等牧瑜将话说完，章槿楠一把将圣裁武器天罚抛给了牧瑜，而后转身向房门外走去。 “我真没怪你冲动的意思，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只是怕你会死。”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这话一说出口，章槿楠猛地转过身，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唉......” 牧瑜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放心吧，只是秘密调查，又不是拼命，遇到危险情况我肯定会选择第一时间撤退，再说了，综合排名第一和第二的两个家伙都和我一起去......我把通讯器带上，每天给你和老陈报备？” 牧瑜试探性地问道，为了怕自己自作多情被章槿楠白眼以对，他还把陈清源搬了出来，不过当看到章槿楠脸色明显缓和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走到章槿楠面前习惯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还没能脱离组织呢，怎么可能舍得去死，你......” 章槿楠一把拍掉牧瑜摸着自己头的手掌，冷着脸打开门锁走出办公室，而后砰的一声，把办公室的门重重关上，只留下不知所措，仍保持着抬手姿势的牧瑜怔怔地看向房门。 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喜怒无常啊？ 略思无果之后，牧瑜也懒得再想那么多，其实就算陈清源不让章槿楠留在组织内给自己打掩护，他也不打算带着章槿楠一起去，别看章槿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牧瑜偷偷去医疗室问过，她的伤势并没有痊愈。 “喂，汤凡，你在办公室吗......好，你先别走，我过来一趟。” 牧瑜挂断了电话，抬手轻轻地按住后肩，心情沉重地深吸口气，本来并不想告诉汤凡的，但现在想想，还是告诉他要好一些。 实验组综合大楼，七楼，装备室副总工办公室。 虽然圣裁武器的研制已经叫停了，但并不代表这个项目就会彻底放弃，所以汤凡的职务和办公室仍旧保留了下来，只不过现在从事的是圣堂解药的研究。 “摸够了没，你故意的是吧？” 办公室内，赤裸着上身的牧瑜忍不住对汤凡说道，后者正用指尖一点点地抚摸着自己后背上的肌肤，这让牧瑜极不自在，甚至怀疑是汤凡故意为之。 “我故意个屁，你背上这么多伤，我不得仔细观察才能判断啊，都是男人不知道你矫情个什么劲，你以为你这后背很诱人啊，自恋狂。” 汤凡一掌拍在牧瑜的后背上，啪声乍响。 “行了，穿上吧。” “你最好给我个准确的结论。” 牧瑜强忍着想要暴揍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说道。 “没有结论，从你的血液检测报告来看，一切正常，但本该两个月才能初步愈合的伤口，竟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完全愈合了，完全不正常。” “那我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牧瑜嘴角一阵抽搐，反复在内心提醒自己要冷静。 “不知道哇，人，正常，伤口愈合速度，不正常。懂？” “我懂个屁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牧瑜彻底忍不住了，这老小子，说的这算结论吗？ “确实不正常，但我就弄不懂了，这不是好事情吗，你干嘛非要查出个所以然来，你就不怕查到最后，纸保不住火的那天，委员会的人把你当成怪物来研究吗？” “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这样的恢复能力别人羡慕都来不及，你还发愁。放心啦，我又不会告诉其他人，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汤凡摊开手掌，表示对此很不理解，并让牧瑜放宽心。 牧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暴虐状态是他最大的秘密，虽然他信任汤凡，但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汤凡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第一次暴虐状态后，他获得了如同低级污染体一般强悍的速度与力量，以及暴虐嗜杀的心性。 第二次暴虐状态后，他获得了如同低级污染体一般的近乎变态的自愈能力。 那么接下来呢，如果他再次进入暴虐状态，他会怎么样呢？ 是彻底失控沦为人形怪物，还是获得低级污染体的异化能力，成为污染体？明明他没有注射过圣堂，可现在各项指标和能力都表明他在向低级污染体的变化靠拢。 他恐惧自己这不明缘由的变化，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污染体的一员。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一章 步入中局之前的关键 从汤凡办公室出来之后，牧瑜又动身去了陈清源的办公室。 “蒋晴和赵崎已经动身了吗？” 牧瑜点了点头，从时间推算的话，此时此刻两人应该刚离开诺伊普斯地区的组织分部。 “槿楠那边还好吧？她强烈要求要和你一起去，被我否决了。” 牧瑜闻言哑然，怪不得这丫头刚才火气那么大，原来是没过陈清源这一关。 “还好……” “那就好，就怕这丫头倔脾气上来，那可真没办法了。” “这种事情她拎得清楚轻重的，可能现在在气头上，但事后会明白的。” 牧瑜说道，示意陈清源不用担心章槿楠会怎么想。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陈清源看向牧瑜，他当然不能和蒋晴与赵崎一起出发，那两人是被陈清源以慰问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执行部总长戈青的名义离开组织的，而如果他也以此名义的话……可以，把圣裁武器天罚留在组织里。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启动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了。” 牧瑜耸了耸肩，对他来说什么时间走都行，只要陈清源能够保证他不被发现，虽然每个月末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都是各部门针对自己的办公大楼自由设定时间进行查杀，但自从经过了安全防御系统被关闭后又被陈清源和宁委员重新编写系统之后，由委员会下达指令：所有地区的组织分部在每月末底的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的范围扩大为整个组织分部，且时间统一确定为每个月末的倒数第二天。 而只要整个组织分部都启动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的话，所有监控设备必将一起进入休眠模式，这种情况下以他的身手想要溜出组织分部，实在是太容易了。 “现在开启，晚上十点你走，可以？” 牧瑜思索了下，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在启动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之后，由于监控设备陷入休眠，那么自然而然就要排出执行部的执行人在所有重要场合和进出口进行巡逻，而按照执行部一贯的轮值表单来看的话，晚上十点正是他们交班的时间点，也是精神最为放松的时候，想要不露任何痕迹溜出组织的话，这个时间点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晚上十点整。 伴随着自动休眠病毒查杀程序的启动，各部门的成员都离开了各自的综合大楼，空荡与寂静取代了平常综合大楼里的喧嚣。 莹蓝色的全息投影从已经进入休眠模式下的监控头上打下，光幕中映照出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戴着狰狞赤色面具的男子。 “真是让我深感意外，陈清源这个时间都不在吗？” 那名男子啧啧称奇，这已经是他与男人第二次在陈清源的办公室相聚了，而接连两次没有被陈清源察觉，这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毕竟陈清源的感知极度敏锐，想要瞒过他，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来应该在的，我在他的茶杯里放了点料。” 男子双手交叉叠在下巴上，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老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疯狂，那可是陈清源，你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用迷药把他放倒？你是真觉得他察觉不到你吗。” 戴着面具的男子忍不住说道，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男子莽撞还是胆大。 “放心吧，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这么做，通过我最近的观察，这个老家伙的身体状况很差，自从他那个心爱的弟子牧瑜受伤后，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找古籍和圣地硅玛地区的相关资料和野史，有时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也是常有的事。”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看那架势，似乎陈清源的一切行动，都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说到圣地硅玛地区，不得不说陈清源真的是个人才，居然仅凭蛛丝马迹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样的人物真的太恐怖了，我说老友，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解决了他？” 虽然阵营不同，但当戴着面具的男人说起陈清源时，语气或多或少间都流露出一丝佩服，不过也就一丝而已了，毕竟圣辉组织的组织架构已经注定了陈清源对圣所的威胁很有限，只有那些真正掌握着实权的委员会老爷们，才能对圣所起到致命的威胁，而陈清源虽然在圣辉组织成立以来的三十三年中居功甚伟，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委员会的成员之一，但饶是如此，戴着面具的男人仍旧对他有些忌惮。 “快了，陈清源对我们的用处很大，至少到目前为止，如果没有他，再给圣辉组织十年时间，他们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我们究竟想干什么。” 男人嗤笑一声，明显对圣辉组织极为不屑。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戴着面具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哈欠，用手肘撑着下巴，坐在躺椅上，问道。 “陈清源不是派了他的宝贝学生去圣地硅玛地区调查吗？” “杀了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打量着自己的手掌，若无其事地问道。 “别人可是冒着被委员会处决的危险，戴着圣裁武器跨地区过来调查的，我们总不能让他无功而返吧？” “老友，你的意思是？” “他查的到的，让他查，查不到的，我们提示他，帮他查到。” 戴着面具的男人闻言后，奇怪地捎了捎头发，疑惑道，“你之前不是想除掉牧瑜吗，这次不是杀他的最好机会吗？” “我当然想除掉他，不过除掉他并不是只有杀死他这一种办法，而且他现在还不能死，他死了，没有人能把真相告诉陈清源，那些圣辉组织的其他蠢货们不知道又要阻扰我们的计划多长的时间，我们都已是风烛残年之躯了，时间对我们而来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明白了，现在是步入中局的关键时候，对吗？” 戴着面具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是的，我们即将迈过长达三十三年的初步阶段，只要步入中局，即便是陈清源反应过来，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我们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二章 危局 落叶镇，坐落于圣地硅玛地区的东南边陲位置，与诺伊普斯地区接壤而对，若是考虑到圣普坎特地区与之相邻的河流阻碍因素，那么诺伊普斯地区确实是距离圣地硅玛地区最近的地区。 牧瑜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点点路灯灯光，现在是晚上时间十点半，从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出来后，他恰好赶上了这最后一趟的末班车，从汽车的到站时刻表来算，大概要十二点左右才能到达圣地硅玛地区的落叶镇，他索性把装着天罚的长条形木盒搁在膝盖上，而后闭眼睡去。 可他并没能睡得安稳，十一点、十一点半、他都从浅度睡眠中醒来，而后借着车，正常的有些不太正常。 晚上十二点，车上的人没有一个人睡觉打盹，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寻常车辆中人与人之间的闲谈细语，没有小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和哭闹声，成年人也没打电话玩手机，他们只是静静地坐在车上，睁着眼睛，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的姿态动作如出一辙，安静地仿若木偶人。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并没有觉得奇怪，这辆车里，根本就只有牧瑜一个正常人，或者说，人，其余的人，都注射了圣堂。 注射圣堂后的人，只有两种结局：第一，身体承受不住圣堂的药性立即暴毙死亡；第二，沦为污染体。 而污染体又分两种：低级污染体与高级污染体。前者概率极高，而后者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 虽然污染体能给人带来极为强悍的能力增幅，但它并非只有异化这一种副作用，它最大的副作用是：每进入一次异化状态，都会极大程度地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一个低级污染体此生的异化状态最多只能进行三次，而异化状态之后，它们就会变得麻木呆滞，脸色苍白，行如死尸，完全没有自我意识，沦为那些高级污染体随心所欲掌控在手的玩物。 而高级污染体则完全没有任何副作用，它们和人类并无二致，只要它们愿意，它们可以做到让身体的任意部位都处于异化状态或者不处于异化状态，它们甚至不需要消耗自己的生命力，就能获得远超常人的力量。 虽然除他之外只有九名乘客，亦或是说，九名低级污染体，就算是一车的低级污染体，在手持圣裁武器天罚的牧瑜面前也是不够看的，真正让他感到惊恐的是那个能够正常回答他问题的司机，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司机应该是一名高级污染体！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三章 圣卫 牧瑜打开木盒，取出了木盒中的圣裁武器天罚，而后起身径直朝着驾驶位走去，而他的这一举动终于让那九位低级污染体有了动静，它们纷纷对牧瑜怒目而视，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呜咽与低吼，或许是因为圣裁武器的震慑，这些低级污染体们并没有对他发动进攻，但以它们嗜血狂暴的特征来看，这一点似乎又不合常理。 “闭嘴。” 原本的呜咽与低吼戛然而止，所有的低级污染体再度恢复到了之前麻木呆滞的模样，此刻牧瑜握着天罚的手掌忍不住缓缓握紧，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就能让狂暴嗜血的低级污染体老老实实不再出声，除了能够控制低级污染体的高级污染体外，牧瑜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性。 他走上前，稍微顿了顿后，继而坐在了副驾驶位上，“现在是去哪里？” “真没礼貌，你对女孩子就这么说话的啊？” 牧瑜愣住了，那赫然是一道女声，女孩摘下了头上的棒球帽，偏头看向一脸惊愕的牧瑜，“虽然有点没礼貌，但看在你这么帅的份上，下不为例啦。” 从外貌看她确实是个女孩无疑，年纪可能和自己差不多大小，梳着高髻，插着银簪，穿着纯白色的卫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这样的服装搭配与她端庄的面容严重违和，但漂亮委实可以冲淡一切的违和感，眼前的少女明媚地让牧瑜都略显恍惚，不过他恍惚的原因只是因为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我们，见过吗？” “你这样搭讪会不会有些老土，应该见过吧......比如说，在那个大个子的私人智能系统里？毕竟走时没有删除。” 牧瑜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在少女的提醒下猛然惊醒，他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少女这么眼熟了，陈清源给他看过戈青的私人智能系统里的视频，里面录制了他与那名高级污染体的打斗，虽然视频模糊，但从发型和身材来看，应该是面前的这个少女没错了。 “是你把戈青打伤的吗？” “戈青......那个大个子吗，对啊，怎么了，你想给他报仇呀？” 少女巧笑嫣然，一边开着车一边回答道。 “没想到你们之间的差距这么大，那是你作为高级污染体全部的实力吗？” 视频中那种远超常人，甚至是超过了低级污染体的速度与力量，让牧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压力。 “高级污染体也太难听了吧，在圣所组织里，我们这样的叫做圣卫。” 牧瑜默然不语，他当然知道因为阵营不同，名称自然也不同，在圣所组织里，低级污染体被叫做圣徒，而高级污染体则是被叫做圣卫，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你要带我去哪里？” “牧瑜，虽然你很帅，也是我会喜欢的类型，但你会不会太自作多情了一点，是你自己上了这趟车好吗？”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下车？” “......我还以为你是沉迷于我的美貌才和我搭讪不肯下车呢。” 少女唉声叹气，似乎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魅力在牧瑜面前没起到作用而感到惋惜。 “在自作多情这方面，我俩彼此彼此，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相比于下车，现在更让牧瑜好奇的是一个高级污染体为什么会当司机，最开始牧瑜还以为她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听少女的话，似乎并不是。 “当然是托你们的福啦，现在有家不能回，不是你们下达了封锁搜查令吗，我就只能来当司机，挣点外快咯。” “你都来回往返诺伊普斯和圣地硅玛了，在此期间也没人发现你的身份，你管这叫出不去？” 牧瑜忍不住吐槽道，显然不相信少女脱出而出的谎言。 “那你为什么带着圣裁武器跨地区来圣地硅玛啊，据我所知，你们的委员会是不允许圣裁武器使用者携带圣裁武器离开本地区的组织分部吧。” “行，我不问了，停车，我走。” 牧瑜举手投降，表示井水不犯河水，当然，这也只是目前为止。 “不杀了我灭口？就算不是因为圣裁武器我们也是敌人诶牧瑜，你该不会是喜欢我舍不得下手吧？” 牧瑜嘴角一阵抽搐，“我能杀得了你的话，还用你说？！” 平生第一次，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憋屈，可没法子，打不过就只有忍，难不成找死啊？ 虽然戈青的落败被委员会评定为是没有使用圣裁武器的原因，但牧瑜很清楚，那不过是委员会给各组织分部打气的理由罢了，以少女的实力，就算戈青使用了圣裁武器，结局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充其量只是输得没那么难看罢了。 “笑死我了，诶，该说不说，我之前错看你了呢。” “什么？” “毕竟你是连我们圣首都忌惮不已的陈清源的弟子嘛，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多半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小老头，没想到你还蛮有意思的。” 听到少女这算不上夸奖的夸奖，牧瑜只能无奈地摇头，“如果我打得过你的话，我确实会像个小老头。” 废话嘛不是，身为暴力部门的执行部副总长，能打得过的话，谁愿意和你逼逼赖赖。 “那如果说，我不放你走的话，你会怎么样？” 少女话锋一转，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她看向牧瑜，表情漠然。 “拼命呗。” “可你拼不过啊。” 少女认真地看向牧瑜，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拼不过就死呗。” “如果加入圣所能活命呢？” “免了吧，我现在想脱离圣辉组织都脱离不了，你还让我加入圣所，那你还不如给我个痛快。” 少女脸色古怪地打量着满脸无所谓和提到圣辉组织时神色疲倦的牧瑜，沉默半晌后才说道，“你真不像陈清源。” “来吧，我也想看看，有圣裁武器的情况下，我全力以赴和你拼命的话，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牧瑜拇指抵拢刀镡，明镜般的刀身从刀鞘中沉睡而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四章 潦草收场 “行了，别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我就只是逗逗你。” 少女瞥了牧瑜一眼，示意他把天罚收起来，当车行驶至一个弯道时，少女停下了车，“往左转穿过那片荒地就到落叶镇了。” “为什么不杀我？” “为什么要杀你，你长得帅，说话又有意思，留着多好。” 牧瑜闭上了嘴，省得少女继续调侃自己，而后起身准备下车。 “诶，下次见面的话应该就是敌人了，你不是想脱离组织吗，那就最好躲远点。” 牧瑜头也没回，等到下车之后，等看到朝着前方驶去的汽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之后，他才提着木盒转过身朝着左边的荒地走去。 落叶镇，整个镇子里唯一的一处汽车站台上，赵崎止不住地打着哈欠，脑袋偏靠在石桩上，昏昏欲睡，而旁边的蒋晴则是用通讯器不停地呼叫着陈清源，但不知为何，对方一直提示无应答。 “别睡了，人都不见了你还睡得着。” 蒋晴踢了踢赵崎的小腿，赵崎也是揉着眼眶无奈地说道，“放心吧，牧哥不会有事的，有天罚在，就算遇到了什么麻烦也能全身而退。” “那总得知道人在哪吧？” 蒋晴被赵崎这无所谓的态度搞得快疯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可开交，但赵崎却是丝毫不慌。 “没办法，一直在呼叫，一直没反应。” 赵崎举起手中的通讯器晃了晃，他已经连续呼叫了快一个小时了，可是牧瑜那边连接不上，他能怎么办。 “陈总长那边也提示无应答，你说要不要问问汤凡和槿楠他们？” 蒋晴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问了也没用，不外乎就是多几个人呼叫牧哥而已。” “那我们只能就这么等着？” 赵崎点了点头，既然牧瑜那边的通讯有问题，就只能选择在三人约定的地点处等他来，且不说现在已经快要将近凌晨一点了，就算他们想要找牧瑜，这黑灯瞎火的，外面又漆黑一片，他们又是初来乍到，鬼知道上哪里去找牧瑜啊。 蒋晴烦躁地跺了跺脚，即便心中不情愿，但现在看来，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了，只是以她那火爆和急切的做事风格，让她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是有些为难她。 “话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赵崎突然起身，对蒋晴问道。 “什么声音？” 蒋晴疑惑问道，她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好像是树叶被什么东西翻动的声音......” 他们同时回头，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站台，身后是一片陡坡，坡下有着一片小树林，树林以外则是一片荒地。 蒋晴听到了，确实是有树叶被什么东西翻动后发出的沙沙声响，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风，但很快就排除了，因为那道声响越来越清晰，而且听动静还是朝他们的方向逼近，作为执行部在册的执行人，两人不可能视若无睹，虽然知道是敌人的可能性很小，但两人还是缓缓掏出了武器，想守株待兔等着那东西逼近之后看清楚是什么再动手。 啪！ 一个长条形的木盒从他们眼前飞过，赵崎和蒋晴同时一惊，莫不成对方已经发现了他们，所以率先对他们出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原本隐蔽于石桩后的身形骤然向前逼近，一左一右擒住那双正在攀爬上坡的双臂，将之猛地拖了上来，正当赵崎想要以体型上的优势将他强行压倒在地上不让他有喘息挣扎的机会时，他才发现这个人的身形有点眼熟。 “你俩有病啊？” 赵崎与蒋晴皆是悻悻然地松开了擒住牧瑜双臂的手，牧瑜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脸色郁闷不已。 “谁知道你有路不走，非要从荒地树林那边穿行上坡。” 蒋晴没好气地瞥了牧瑜一眼，接着说道，“而且你通讯器一直呼叫不通，你跑哪去了？” 呼叫不通？ 牧瑜听到后愣了愣，随即恍然，原来如此，她在车上安了信号屏蔽器吗？ “别提了，差点死了。” 牧瑜叹了口气，而后将之前的情况给蒋晴和赵崎述说了一遍。 “高级污染体？！” 赵崎与蒋晴怔住了，虽然他们是综合排名第一和第二的执行人，但与高级污染体相比，明显不够看，即便是有圣裁武器的牧瑜，都不是其对手。 “她居然没杀你？她凭什么不杀你？” 牧瑜被蒋晴这夸张的提问问得一个头两个大，听她这意思，貌似自己没死，她还觉得有点失望。 “只能说，从头到尾，别人真的没把我们组织当回事，只是我们一直假想我们双方是最大的敌人。” 虽然不可置信，但这确实就是事实。 连圣辉组织自认为是王牌的圣裁武器使用者都被对方毫无兴致地放了，说明目前的圣所组织在这三十三年来已经壮大到足够抗衡圣辉组织了吗？ “以她的能力，想要离开圣地硅玛地区可谓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而且，她又为什么还带着九名低级污染体？” “不知道，老陈说得对，圣地硅玛地区何止是有着蛛丝马迹，这才刚到圣地硅玛地区，就被圣所来了个下马威，就算在圣所里数量也极为稀少的高级污染体，这里居然有一个。” 三人的内心都有些沉重，这次的秘密调查可谓相当惊人，调查都还没开始，他们这边的最强战力就已经遭遇到了高级污染体，而且听那位高级污染体的意思，若不是看在牧瑜长得帅的份上，这位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的最高战力，恐怕就要在今夜陨落了。 “现在怎么办，还继续秘密调查吗？” 秘密调查？ 还秘密个屁啊。 就算圣地硅玛地区真的有什么圣所组织遮掩隐藏起来的秘密，可如今牧瑜的行踪已然暴露，最迟明天圣所组织的人就会得到消息，现在的情况一目了然，很明显，这次调查看来已经是处于快要潦草收场的地步了。 “先安顿下来，等明天汇报给老陈之后，看他怎么决定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五章 继续调查 出乎三人意料的是，当第二天牧瑜把情况如实告知了陈清源之后，陈清源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两句后，就让他们继续调查，并且还告诉他们戈青已经在硅玛城的组织分部等候他们的到来，让牧瑜他们尽快与戈青会合。 虽然不解，但出于对陈清源的信任以及他执行部总长的身份，三人还是踏上了前往硅玛城的路程。 “牧哥，你说陈总长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们的行踪等同于已经暴露了，为什么他还让我们继续调查，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如果我是那名高级污染体，此刻已经转移阵地了，就算我们真的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恐怕也只是别人想让我们知道的一丝半毫，根本无济于事。” 两人这么说，牧瑜何尝不是这么想呢？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陈清源坚持要让他们三人继续调查，他拉起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虽然我也不清楚老陈是怎么想的，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就按他说的先去和戈青会合吧。” 从落叶镇坐马车到达硅玛城的时间并不长，这才走了不到三个小时，帘外已经能够看到圣地硅玛地区，硅玛城入城口的标志性建筑——中心广场位置的纪念塔针了。 “据说那根塔针是根据圣地硅玛地区的传承年限来制定的，每一年过去，塔针就会延伸一厘米，到今年正好是二十九点九米。” “是啊，对于圣地硅玛地区的人而言，今年的祈福日是跨纪元的余晖，想来应该很热闹。” 话虽如此，但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年的祈福日，不过虽然说的是昨年，实际上也才仅仅过去了一个月而已，正是在祈福日的当天，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除戈青外，被圣所组织完全覆灭。 “中心广场对面的那条街道，就是全大陆特别有名的梧桐大道。” 蒋晴瞥了一眼牧瑜，有意无意地说道，“槿楠跟着一起来的话就好了，可惜了，某人要不要去拍个照发给她，也算......补偿了？” 牧瑜默然不语，良久后才开口道，“不了，放心吧我没忘，等这次调查结束后我就立刻向老陈申请跨地区休假。” 蒋晴哼了一声，但并没有再说什么，倒是赵崎兴奋得都快把头探出帘外了。 “咦，那个建筑是什么，怎么那么破旧？” 牧瑜和蒋晴闻声看去，此时马车已经行驶过了中心广场，周围的建筑无一不是端庄大气上档次的高楼大厦，故而正对着中心广场的那栋“伤痕累累”的低矮楼栋就显得格外突兀。 “你说那个啊，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成立的学府，据说深受当时圣地硅玛地区皇室的重视，所以破例把它修建到了中心广场的正对面，在当时是众多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 “既然那么重视，怎么现在成了这幅模样？看这样子，估计都没人去了吧？” 赵崎疑惑道，既然是深受圣地硅玛地区皇室的重视，怎么也不翻新装修一下？ “它的存在时间很短，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就停止对外招生，计划关闭的，恰好在一九九零发生了一场大火，因为当时整个学府都没有人在了，再加上火灾发生的时间是半夜，所以就成了这副模样。” “曾经那么被重视，到最后说废弃也就废弃了么......既然已经废弃了，为什么不把它彻底拆除呢？” 牧瑜回头望向那栋并不算年代久远的建筑，灰黑与透白沾染了它的外表，和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它也曾是受时代要求孕育而生的产物，可最终却仍被崭新的时代所抛弃，徒留一副残缺的空壳。 宛如注定的宿命。 “不知道，你真当我什么都懂啊，我只知道那是圣地硅玛地区皇室的决定，你想知道问他们那些老头子去。” 牧瑜只得闭上了嘴，赵崎问她什么她都正常回答，自己才问了一句，她就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感觉它们这里，貌似......很落后的感觉。” 话到最后，赵崎偷偷地压低了音量，驾车的老伯是圣地硅玛地区的人，若是被他听到赵崎的话，恐怕会气得吹胡子瞪眼。 “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圣地硅玛地区，是圣冥大陆文明发展的起源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因为这段历史而感到骄傲与自豪，所以他们选择保留了古文明时期的穿着打扮和建筑风格，但在日常生活中，他们还是和我们其他地区一样，依赖科技与高新设备，注重贸易往来和发展，换句话来说，你可以把整个圣地硅玛地区看做是圣冥大陆古文明时期的复刻与模仿，但绝对不是固步自封和自甘落后。” 赵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像圣普坎特地区崇尚科技一样对吗，圣地硅玛地区崇尚的是圣冥大陆的古文明历史？” “可以这么说，确实是这样，虽然我们的文字、语言、流通货币都进行了统一，但圣冥大陆的七个地区文化差异很大，各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信仰和崇尚的目标，就像你刚才说的圣普坎特地区一样，据说他们的科技文明已经完全领先了其余六个地区的科技水平总和，上次我还听我们资料组的人在那里八卦讨论，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说圣普坎特地区已经证明了平行空间的存在，甚至还开辟了通往其他三十多个平行空间的接引器装置，还把自己称为主宇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蒋晴撇了撇嘴，即便资料组的人对此做了信誓旦旦的担保，但她明显对此还是持怀疑态度。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若是圣普坎特地区的科技水平真能达到这种水平，我们还会因圣所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吗，再说了，我们这七个地区都忙不过来，再开辟其他三十多个平行空间，执行部恐怕都要招不到人了。” 牧瑜摇了摇头，好歹他之前在资料组待过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资料组那些人摆谈的八卦他再清楚不过了，八卦平行空间什么的都是小意思，他们还能把废物说成天才，把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之一说成是来自其他平行空间的人呢。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六章 不明袭击 牧瑜三人置身于眼前这巨大的庄园前，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吗？” 就这气派的外观，以及一眼看去望不到建筑的占地面积，任谁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会相信这就是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圣所会覆灭它了......这也太高调了吧？” 赵崎怔怔出神，蒋晴亦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只有牧瑜没搭理这两个思路天马行空的人，高调？那他们是没见过卡斐厄特地区的组织分部，那才叫真正的高调。他走上前，看着已经受损，只残留了半面的智能电子门锁，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推门而进。 没有了智能电子门锁，这扇大门相当于形同虚设，三人走进庄园，沿着正前方的直道一路直行。 三人一路走一边打量着这座庄园，而越看他们就越觉得奇怪，因为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任何像是被入侵的痕迹。 “牧哥......” “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前面应该就是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综合大楼了，等见到戈青之后问他吧。” 赵崎觉得奇怪，牧瑜和蒋晴心中也有着疑惑，不过这些问题，只有戈青才能解释得清楚。 “这个戈青，架子还挺大啊。” 蒋晴不乐意地撇嘴说道，再怎么说他们可是代表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来的，而且牧瑜还是诺伊普斯的执行部副总长，但对方居然连出都没出来。 “应该情绪还很消沉吧。” 听到蒋晴对戈青的抱怨，牧瑜并没有也感到不适，这种事情若是搁在自己身上，恐怕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更别说只有二十岁就当上了执行部总长，被称为天才，性格骄傲的戈青了。 他们登上执行部综合大楼的台阶，自动门随即开启，三人依次走进执行部综合大楼，并没注意到本该关闭的自动门仍处于开启状态。 不同于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综合大楼，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综合大楼虽然从外表看去和其他建筑并无二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旷无人的关系，天花板和地板缝隙透着的莹蓝色微光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协调，甚至于还有些渗人。 不过虽然不太理解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欣赏水平和审美风格，但牧瑜也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 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看来陈清源说得对，自己真的是一直生活在他的指导之下，什么事都有陈清源为自己推演，而自己只需按照陈清源的推演去做就行了，至于脑子这东西，很抱歉，似乎真的没怎么用过。 他现在才察觉到了不对劲，赵崎和蒋晴这两个大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而且这座执行部综合大楼也有些古怪，他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别说电梯，连楼梯他都没有看到。 他似乎被困在一个特定的空间中了。 就在他保持高度警惕审视周围的异动之时，轻微的脚步声在这个空间中骤响，当牧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时，眉头随即紧皱。 蒋晴神色戒备地打量着四周，不知道从何时起，牧瑜和赵崎已经不见了，任由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任何应答，这让她不得不保持高度的戒备状态。 而就在此时，一道凌厉的劲风从蒋晴的身后袭来，其速度之快，让就连保持戒备状态的蒋晴连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来得及偏转身形躲过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正欲反击之时，对方却并未就此罢手，眼看一击未果，竟是直接抬腿就向蒋晴的脑袋上劈去。 速度太快了！这种速度，比低级污染体的速度都还要快一些！ 迫于无奈，蒋晴只能选择双手格挡，但她仍旧还是托大了，对方不仅速度快，力道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即便双手格挡挡住了这一脚，但她的手臂还是被这强大的力道震得颤抖不止，而对方的攻势仍旧还没结束，在蒋晴刚感到痛感作用于手臂之时，对方已经在收脚的同时继而一记鞭腿踢在了蒋晴的腰腹之上，巨大的力道直接把蒋晴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她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体擦着地面止不住地后退了好几米之后，这股力道最终才消耗殆尽，与此同时，一缕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赵崎百无聊奈地盘腿坐在地上，他已经察觉到了这座执行部综合大楼的不对劲之处，但以他对自己的自我认知来讲，原地待命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最后一个进入执行部综合大楼的，当他踏进执行部综合大楼的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牧瑜和蒋晴在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但他也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惊慌，而是直接坐在原地静静等待。 砰！ 他都还没来得及辨别声音的方位，后背就率先中了对方一拳，好在他皮糙肉厚，虽然感到疼痛不已，但还是强忍着疼痛双手趁机一把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手臂发力猛地一把将对方直接拽向自己身前，但对方身体的柔韧性比之蒋晴还犹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方的格斗技巧相当丰富，既然没办法挣脱赵崎的束缚，那就顺势而为，在被拽过来，身体翻转的同时，双腿如同钳子一般夹向赵崎的脖子。 赵崎见状顿感不妙，作为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综合排名第二的执行人，他很清楚，在不清楚对方的力道、技巧前贸然被对方锁脖，相当于把自己的半条命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他只能选择松手，转而擒住对方夹来的双腿，人还盘坐在地上来不及起身，但腰腹间猛地发力，把对方直接甩了出去，赵崎也是个狠角色，此刻对方身在空中往下坠，那么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他站起身后，径直朝对方冲去。 身体被赵崎甩飞，但对方并没有像赵崎所想的那般坠落下来，对方的身体协调性着实恐怖，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重量一般，既然可以借助着赵崎甩飞自己的力道来维持自身的重心“飘”向立柱，甚至还能脚掌点在立柱上再次借力，之后一脚踹向下方朝他冲来的赵崎。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按你上次的说法，下次再见面就是敌人了，是指这次吗？” 话语中虽有商讨的意思，但牧瑜还是抽出了天罚，那道脚步声的主人此刻正与他对立，赫然是那名高级污染体。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七章 幕后之人 想象之中会被少女调侃的情况并未发生，少女只是眼神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身形疾射而出，向牧瑜攻去，连一句话都没说。 似乎正如昨晚在下车时少女所说的一样，等下次再见面时，两人就是敌人了，而面对敌人，自然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看着少女赤手空拳地朝他袭来，手持天罚的牧瑜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少女率先出击想要拉近身位，但牧瑜怎可能让她如愿，手中狭刀招招直奔面门、心口、咽喉三大要害而去，而少女则是更狠，除了护住自身的关键部位以外，她居然赤手空拳和手持天罚的牧瑜进行硬碰硬的招式对碰。 可是少女的攻势愈加凌厉，牧瑜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她的攻势实在是太快了，虽然看上去两人都是谁也不服谁地全力进攻，但牧瑜和少女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牧瑜唯有如此这般以攻为守，他才能避免被少女近身，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少女倒是依旧游刃有余，但牧瑜明显有点跟不上她的攻势了。 不行，必须拉开距离！ 在避开少女的攻势后，牧瑜猛地收刀，左手握紧成拳与少女再度袭来的拳头对轰，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手腕翻转，横肘且横刀，刀锋直朝少女而去，以此逼迫少女抓向他脖间的手掌不得不暂避锋芒。 虽然成功逼退了少女凌厉的进攻，但牧瑜也并不好受，手臂疼痛的同时又有点疑惑，他本就是抱着右手被废的代价强行想要拉开距离的，可现在右臂虽然颤抖不已，但离他想象的，还是有所差距。 这虽然勉强算是个好消息，但牧瑜却感觉透露出些许古怪，高级污染体的力量和速度远不是低级污染体所能比拟的，但按常理来说，受此一击后，他的手掌不可能只是受到这种程度的创伤...... 他这边还在思索，但少女却不想再拖了，短暂被逼退后的她再度袭来，在面对朝她劈砍而下的天罚时，她这次连避都没避，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探出，居然直接抓住了狭刀的刀身！ 没有一丝犹豫的念头，牧瑜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两手一起握住刀柄，随后使劲猛地拧转刀柄，锋锐的刀锋旋转着脱离了少女的掌控，但却并没有斩断她的手指，而是发出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 果然如此。 牧瑜丝毫没有意外，在少女被迫松开天罚之后，牧瑜并没有再次选择刺向三大要害，而是顺势下压刀身，以握匕下刺的姿势，一刀刺入少女的腹部。 蒋晴捂着右臂大口大口地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她的衣衫近乎破损，嘴角的血迹尚未凝干，发丝凌乱地披散垂肩，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对方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在被蒋晴进攻后活活地被打得趴在地上没动静了，若是要比近身战，显然是蒋晴的优势更大一些，不过饶是如此，蒋晴还是付出了手臂受伤的代价，才把对方制服倒地。 看着对方径直朝自己踢来，赵崎完全没带怕的，他甚至还扎了个马步稍稍给自己提了口气，而后一拳打在对方的脚掌上！ 以脚掌对碰手掌，况且两人的体型差距如此之大，在赵崎用出全力的情况下，不用想都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他不仅把对方的右腿打断了，而且极度血腥暴力的一幕是，那只断了的右腿在巨大力道的作用下，硬生生地被打飞了出去，连带着对方的身体都跌落在了地上，它似乎还想站起来，但尝试挣扎了两下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直到对方彻底没有了动静之后，原地保持着挥拳姿势的赵崎倒吸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手掌龇牙咧嘴地咒骂起来，这家伙脚掌是铁疙瘩变的吗，怎么会这么硬？ 轻微的滋滋声从少女的腹部传出，少女整个人如同被电流经过全身导致身体被麻痹了一般轻微地颤抖着，没有血迹渗出，也没有任何反抗，当牧瑜抽出天罚收刀回鞘之后，少女原本颤抖的身形瞬间顿住，紧接着她的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脑袋与地面相撞发出的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 这根本不是什么高级污染体，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少女。 “真没想到戈青总长这么有兴致。” 没人回应，他所处的这片空间，仍旧寂静无声。 牧瑜见状，脸色阴沉地再度抽出狭刀，他五指握住刀柄，而后猛地将这把圣裁武器投掷向空中，就像是射出一只离弦之箭一样。 砰！ 巨大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眼前的空间顿时消隐无踪，或者说，极速变换。 荒地与平原取代了原本呈现莹蓝色的微光空间，赵崎与蒋晴就在距离他的不远处，此刻他们正茫然地看着四周突然变换的场景，并未意识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事吧？” 牧瑜走上前去，搀扶起靠在电线杆上的蒋晴，蒋晴摇了摇头，“还好，骨头没断。” “真不愧是牧副总长，虽然实力有所欠缺，但分析判断相当冷静和准确。” 全自动轮椅从旁边驶来，坐在轮椅上的人拍着巴掌，对牧瑜说道。 “赵崎。” 牧瑜并未搭理那人，甚至连头都没回，而是看向赵崎，说道。 “牧哥。” “你没事吧？” “没有，就是没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赵崎捎了捎头，他本想问他们不是在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的执行部综合大楼里吗，怎么现在又是在荒地上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家伙又是谁。 “没事就好，蒋晴就交给你了。” 他将蒋晴交给赵崎，这才转过身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戈青，“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我只问一句，麻烦戈青总长如实回答。” “虽然你的职位比我还低半级，就这么以下问上不太符合规矩......但是这次我可以破例一次，你问吧。” “妈的，这玩意谁啊，半身不遂的，讲话还这么冲。” 赵崎忿忿不平地低声问道，这人不管从表情还是从语气上来看，都显得极为自傲......或者说，自大。 “别找事，他就是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之一。” 被赵崎搀扶着的蒋晴赶忙低声提醒赵崎不要乱讲话，虽然他们不隶属于同一组织分部，但却都隶属于圣辉组织，按组织规定，即便是牧瑜都得像对陈清源那样，老老实实地称呼戈青为总长。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八章 仿生机器人 牧瑜并没有因戈青自大的语气而感到不舒服，甚至还略微躬了下身子，虽然作为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副总长，他大可没必要向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做这种礼节性动作，但熟悉牧瑜的两人都知道，这就是牧瑜的做事风格，即便你招惹到了他，他还是会按照规矩来办事，不可能在公事上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所以说，他能当上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执行部的副总长，除了作为圣裁武器的使用者和陈清源弟子的身份外，跟这一点也有着很大的关系，他本身就是一个处在什么规则下就按什么规则办事的人，当然，除了少许的那几个人和脱离组织这种事情除外。 “我想请问您是否在这三具仿生机器人的程序中设定了死亡监测系统。” 此话一出，蒋晴与赵崎同时看去，当看到地上躺着的并非他们之前对战的明媚女孩而是两具机器人时，两人方才后知后觉。 “我就说怎么脚底板子那么硬。” 赵崎嘟囔了一句，他刚才一拳轰飞对方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哪有人的脚掌这么硬的。 蒋晴原本阴霾的心情在此刻也缓解了几分，对于仿生机器人这种金属疙瘩而言，她那在诺伊普斯组织分部执行部中众人谈之色变的柔术确实没多少作用，她能取胜的关键只能说是运气好，毕竟这类的仿生机器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腹部的能源内核，而蒋晴恰好误打误撞打穿了那具仿生机器人的腹部。 仿生机器人，源自于圣普坦特地区组织分部实验组的造物，这种机器人当初设计而出的初衷是为了应对低级污染体的，这种机器人具有档位调节功能，最大可调节档位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速度甚至比低级污染体都还要快，但是力量方面却是比低级污染体稍逊一筹，毕竟它们没有异化能力和狂暴化的作战方式，不过总体而言，整体实力还是趋近于低级污染体的水平。 按理来说这种仿生机器人是应该被投放到应对污染体的战场上的，可是这东西的造价极为昂贵，整个圣辉组织的七个分部所有资金加起来恐怕也就只能制造出不到一百具这样的仿生机器人，不能量产是它最大的缺陷，其次就是它的不可回收性。 就如牧瑜他们三人刚才与它们对战一样，其他部位的损坏还可以进行材料替换，但如果腹部的能源内核被破坏，那连一点回收的价值都没有了，因为能源内核是替换不了的。 “没有设定。” 戈青双手交叉叠于胸前，脸色平淡，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回答道。 “你这是谋杀。” 牧瑜语气冰冷地说道，当听到戈青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和他唇角清晰可见的笑意之时，牧瑜的脸色不禁难看到了极致。 死亡检测系统，这是后来圣普坦特地区组织分部的实验组在后来改进时添加的一道程序，因为考虑到仿生机器人并没法批量制造的情况，所以实验组的科学家们开始着重开发它的功能性，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把它设计为与人进行综合格斗的模拟对象，档位调节功能也是在这个时候添加的，如果你想要磨炼你的格斗、对战技巧，你可以在仿生机器人的启动程序中输入模拟对象，这样它们就可以模拟那个人的格斗技巧和你进行格斗训练。 虽然有档位调节系统，但这并不能充分保障它的安全性，就拿戈青、牧瑜或者其他圣裁武器的使用者来说，他们是组织的王牌之一，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必须要挑战过仿生机器人的最高档位难度，如果连这种难度都通过不了的话，即便有圣裁武器的加持，仍旧避免不了死于和低级污染体的乱战，亦或是高级污染体的手中，但是最高档位调节模式下，仿生机器人的战力是直逼低级污染体的，如果不能充分保障他们的安全，那等于他们自己的产品把它们自己玩崩了，曾经圣普坦特地区的圣裁武器使用者顾昀安就差点死在最高档位调节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手上，毕竟实力不达标，还能指望毫无意识的仿生机器人能掌握分寸吗？ 所以在圣普坦特地区组织分部实验组的改进下，死亡检测系统应运而生，它会在交手时根据对方的实力进行评估，在不会将对方致死的情况下与对方进行格斗训练，一旦检测到对方的体力耗尽，亦或是超过了承伤范围，它就会自动停止攻击，这无疑是一项成功的改进，但听戈青刚才所言，他并没有在这三具仿生机器人的系统中设定死亡检测系统，而且他所调节的档位还是最高档位，这就意味着，如果牧瑜三人杀不死它们，它们就不会停手，除非......牧瑜三人被它们杀死。 毫不夸张地说，这确实和谋杀没什么区别了，在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巨型的模拟景象投影器将这处空间模拟成像，再把三人分别诱至三个不同的地区，继而以三名没有设定死亡监测系统，最高档位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与他们战斗，如果稍有不慎，没有设定死亡检测系统的仿生机器人是不会停手的。 牧瑜和赵崎还好，一个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一个自身硬功夫扎实，可蒋晴就惨了，她的柔术对这种仿生机器人的作用完全不大，若不是误打误撞打碎了它的能源内核，再加上仿生机器人并不具备污染体的异化能力和狂暴化作战模式，她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 所以当牧瑜看到肩膀流血，状态萎靡的蒋晴时，他就感到一阵后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会忍不住地去想，如果蒋晴这次并没有误打误撞打碎仿生机器人的能源内核的话，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它的手上了，一想到这些，再看到这个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怎么可能不感到愤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三十九章 圣裁武器的缺陷 “牧副总长觉得，如果我真想谋杀你们的话，需要这么麻烦吗？” 戈青瞥了一眼手臂受伤的蒋晴，“你很不错，无论是格斗技巧还是反应速度都超乎我的意料，不愧是诺伊普斯分部综合格斗的第一。” 蒋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虽然对方是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但她也丝毫没给对方面子。 “至于你，虽然你的力量的确很强，但如果是和真正的高级污染体对战，你的胜算不超过一成。” 戈青看向赵崎，后者的蛮力虽然强到可以直接和最高档位调节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硬拼，但也只限于此了。 “你到底想干嘛？” 赵崎皱眉问道，看到蒋晴受伤，他本就心情不好，再看到一个躺在轮椅上半身不遂的家伙趾高气扬地点评他们刚才的表现，即便他是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赵崎也没带怕的，毕竟天高皇帝远，出了圣地硅玛，你就算是天王老子都管不到我诺伊普斯分部的人。 “至于牧副总长......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对你其实并不抱太大的期望，但陈清源陈总长特别看好你，这让我很不能理解。” 戈青没有理睬皱眉沉声的赵崎，而是将目光又转移到了牧瑜身上，说道。 “等你伤好了之后，不嫌弃的话，愿意领教戈青总长的高招。” 牧瑜并未对此话有任何心理波动，如果不是因为蒋晴受伤，他都懒得与他争辩。 “打不打得赢我，没什么关系。闲话少扯，虽然我对你们三人的期望不大，但从个人方面来讲，我选择相信陈总长，从结果看，你们三人都通过了我的测试，有资格和我谈合作。” “不知道是谁在扯闲话......” 牧瑜摆了摆手，示意赵崎不要再说了，“测试？资格？” “对，这就是对你们的测试，也是我和陈总长事先讨论过并达成一致的，虽然陈总长无条件信任你们，但我并不敢像他一样乐观，我是直面过高级污染体的人，我很清楚我和她之间的实力，毫不夸张地来讲，莫说是你们三位，就算我没有受伤，再加上所有的圣裁武器使用者，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我不能因为陈总长的一句信任，就把三位的生命当做赌注，这和无谓的牺牲没什么两样。” “戈青总长，您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啊？” 听戈青如此解释，赵崎和蒋晴的态度也稍缓了一点，这个二十岁的男孩态度确实有点自大，但他给出的解释确实让人无法反驳，这也算是对他们负责，试想，如果连最高档位调节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都解决不了，那遭遇到高级污染体的话，岂不就是和送命没什么两样吗？ 只是赵崎听到戈青的举例还是感到无法信服，毕竟在他看来，高级污染体再强，总不能强过所有圣裁武器使用者联手吧？那可是组织对付圣所的最强战力啊。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肯定难以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不是站在组织的立场上，我都不会加上恐怕二字，相信陈总长已经给你们看过了我和那位高级污染体对战的视频了吧？” 赵崎三人点了点头，他们当然看过了那段视频，也对高级污染体全力而为的力量和速度感到深深的忌惮。 “作为亲身经历者，我想说的是，那并非她的全部实力，而且最为悲哀的是，我们所引以为傲的圣裁武器，根本对像她那样的高级污染体起不到任何作用。” “怎么可能？！” 除了牧瑜之外，赵崎和蒋晴都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众所皆知圣裁武器对污染体的杀伤效果可谓是毁灭性的，怎么可能会像戈青所说的那样，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也太夸张了吧。 “是真的，圣裁武器对高级污染体确实起不到任何作用。” 牧瑜的话让本就处于震惊下的两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在圣堂解药没研制出来之前，他们所仰仗的就是圣裁武器，虽然他们不愿相信牧瑜和戈青的话，但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信度也许不高，但说这话的是两名圣裁武器使用者，他们就算再不愿意相信，也都只能选择相信。 “为什么，就因为它们是高级污染体吗？” “是的，一直以来，你们都太相信，甚至于过度神化圣裁武器的作用了，其实在第一把圣裁武器——天谕，在被圣普坦特地区发现并证实对污染体有效的时候，就已经明确地说明了：圣裁武器能够对异化的污染体起到杀伤性极大的毁灭伤害。” 听到戈青的解释后，蒋晴和赵崎同时不解地对视了一眼，而后问道，“是啊，不就是说圣裁武器对污染体有效吗？我们理解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戈青怔了怔，而后叹着气摇了摇头，牧瑜见状也有点绷不住，无奈地笑了笑，“所以说，组织从头到尾，都对这点没有进行详尽的说明，所以导致你们盲目乐观，觉得圣裁武器就是对付圣所的最强武器。” 牧瑜对此也深有体会地点头示意，就拿“救世主”这个名头来说吧，他们七位圣裁武器使用者对此都感到压力巨大，但偏偏委员会要求他们不许辩解，以免挫伤组织的凝聚力和自信心，同时也让他们自己相信自己有当“救世主”的能力，这真的是让他们有苦难言。 “你们两个可以不要故弄玄虚吗？” 蒋晴皱着眉，他和赵崎茫然不解，戈青和牧瑜两人讲话还云里雾里的，要不是因为这是任务，管他俩一个是执行部总长，一个是副总长，她都想撂挑子丢一句：爱说不说，老娘还不稀罕听呢。 “你们都自动忽略了异化两个字。” 两人愣住了，异化？ “你们是指......圣裁武器，只能对污染体的异化部位有效，而高级污染体可以在非必要状态下隐藏异化状态，所以圣裁武器对他们并没有效果吗？” 牧瑜和戈青同时点头，换句话说，用圣裁武器和高级污染体对战，还不如拿冲锋枪扫射有效，起码还能多活一会儿。 “详细的情况，等到了圣地硅玛分部，我们再详谈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章 地下资料室 全自动轮椅载着戈青掉头朝远处驶去，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控制器，按下了控制器的开关，那根用来悬挂巨型球状投影器的栏杆自动往回收缩，牧瑜上前取出了扎在上面的天罚，将它收回鞘中。 “真是羡慕你的圣裁武器，至少它真的是个武器。” 牧瑜听闻后一怔，随即明白了戈青的意思，考虑到莫洛拷贝了组织的资料叛逃，原本视为绝密的圣裁武器与圣裁武器使用者的资料也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倒不如全部解封让各组织分部成员知晓他们的存在，从而鼓舞士气，乃至于圣地硅玛分部覆灭的消息都在六个组织分部遇袭之后选择了公开。 于是自从那场没顺利结束的圣裁会议之后，有关圣裁武器的所有资料已经向所有组织分部全面开放了。 牧瑜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哪是什么武器啊？！ 的确，虽然对这七把圣裁武器都称为武器，但这只是站在对付圣所组织的角度而言的，而除此之外，除了少数几把圣裁武器，另外的大多圣裁武器，委实称不上是武器，比如说圣地硅玛分部戈青使用的圣裁武器，虽然名字叫天钟，听上去感觉很霸气，但其实就是一块金银两色的怀表，可想而知他在出任务时用圣裁武器和污染体们的作战有多不和谐了，他只能拿着怀表上的链条当鞭子用，不过即便如此，链条作为圣裁武器天钟的一部分，倒也能发挥出圣裁武器对低级污染体异化部位的杀伤效果。 最尴尬的是圣辉组织率先发现的第一把圣裁武器，天谕，名字听上去玄之又玄，逼格拉满，但说白了它就是一本书，而且还是无字天书，据说圣普坦特组织分部，圣裁武器天谕的使用者顾昀安在出任务时，都只能由执行部的执行人用电磁束缚枪把异化部位多，解决难度大的低级污染体困住，而后顾昀安举着天谕当板砖用，硬生生地把它砸死，而且听说因为这个顾昀安还是文职人员，对体术格斗什么的，完全没办法提升，加之圣裁武器又是本书......这也怪不得为什么圣普坦特地区为什么要大力崇尚科技与高新武器的研制了。 三人跟随坐在全自动轮椅上的戈青身后，这片荒地与平原的面积并不大，他们走了不到一公里，转角处就是圣地硅玛地区的执行部综合大楼了，虽然外表和刚才投影器所投影出来的执行部综合大楼并无二致，但走进里面后三人才发现变化还是挺大的，至少不是那种他们之前欣赏不来的莹蓝色色调了。 因为陈清源和宁委员重新编写了安全防御系统的启动程序，再加上戈青拒绝了委员会将他带回总部的想法，所以圣地硅玛分部的总控中心仍旧保留并连接到了总部的总控中心上，三人通过戈青进行面部识别后进入了电梯。 “现在圣地硅玛分部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戈青闻言眸光微黯，他点了点头，如今圣地硅玛分部确实只有他一个了。 “我听陈总长说总部有意先派一些助手过来圣地硅玛分部，只是被你婉拒了？” 在外人面前，牧瑜还是称陈清源为陈总长的。 “是的，没别的意思，我这人就是这个毛病，从其他分部抽调过来的人，我信不过。” 牧瑜三人并未插言，圣地硅玛分部的做事风格一贯如此，虽然在他们诺伊普斯分部看来这并没什么，例如装备室的余音就是圣地硅玛地区的人。但圣地硅玛分部完全不信任除本地区外的人，即便那位前执行部副总长莫洛是土生土长的圣地硅玛地区的人，最后背叛了组织导致圣地硅玛分部覆灭，但听戈青的意思，他们依旧没有因此改变想法。 这也没办法，要知道，即便是在所有组织分部威望最高的陈清源，他们也只是选择性信任，在他们看来，除了圣地硅玛外的其他六个地区，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地下十层。” “声纹识别已通过，执行部总长莫洛，欢迎您的到来，电梯下行中，请稍后。” 可能是各组织分部独自设计时造成的差异，也可能是地下十层的距离很近，总之处在电梯里的牧瑜并没有感觉到类似于通往诺伊普斯研究圣裁武器地下装备室那种震颤。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二十秒，随着电梯门“叮”响后开启，除戈青以外，牧瑜三人还没走出电梯就已经被面前的一幕弄傻眼了。 “欢迎来到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的地下资料室。” 三人在戈青的介绍中走出了电梯，映入眼帘的是被人工开凿的大理石墙壁。 不，不只是一面墙壁，不，这么说也不准确，它确实是一面墙壁，一面呈圆柱体平面展开状，包裹了整个空间的墙壁，墙壁上刻满了深浅不一的凹槽，每一处凹槽中，都摆放着棕黄色的文件盒。 这绝对是牧瑜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大的地下资料室！ “这里面的资料，完完全全地收录了到圣地硅玛分部覆灭前，三十三年来的所有资料。” “你们都是以纸质形式保留吗？” 牧瑜忍不住问道，虽然地区不同，但如此古老的保存形式，实在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别的不说，就光说收录这些资料，即便只是复刻，都得耗费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并不是，只是个人爱好而已，每年在......那个叛徒收录完一年内所有资料之后，都会上传到圣地硅玛的总控中心，而陈总长估计也给你们说了，虽然我顶着执行部总长的身份，但一应事务都是他负责，所以我相对来说除了出任务外就会很清闲，闲暇时间就会把所有上传到圣地硅玛总控中心的资料以纸质的形式复刻出来，然后收录在这里。” 牧瑜，蒋晴，赵崎三人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们使劲绷着脸，尽量不让戈青有所察觉。 “很无聊是吧，别忍着了，想笑就笑吧，你们的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一章 终末计划 “咳......戈青总长的爱好，还真有点独树一帜。” 牧瑜低咳一声，以此来掩饰住脸庞的笑意，这着实怪不得他们三人大惊小怪，实在是戈青的爱好和他本人看上去严重不符，这么说吧，就拿他这喜欢收集复刻资料的爱好来讲，如果是汤凡，众人就不会觉得奇怪了，毕竟汤凡本身就是半文职人员，有这种爱好不奇怪，但是像戈青这样年龄与外貌极度脱离实际，并且论块头比赵崎还大的壮汉说自己的爱好是收集复刻资料，着实让牧瑜他们仨绷不太住。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东西开始感兴趣的，可能是在何老去世之后吧。” 戈青解除了全自动轮椅的自动模式，他用手推着轮椅向前驶去，摆手拒绝了牧瑜想上前帮他的好意，他看着目前凹槽中琳琅满目的文件盒，低声喃喃道，语气中满是缅怀之意。 “戈青总长说的是前执行部总长，何坤吗？” 虽然对戈青的身世并不了解，但当初周委员在和牧瑜与陈清源开紧急会议时曾经提到过戈青也是被圣地硅玛前执行部总长何坤带回来的。 戈青点了点头，“老头子走得很早，还不到七十，最终还是没能跨过那条坎，我是十四岁被他带到圣地硅玛分部的，当时并没有把我安插在任何部门，而是让我待在他身边，在我十七岁之前的三年里，我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这间地下资料室是何老之前建成的吗？” “是的，它的建造时间比圣地硅玛分部的建造时间还要早。” 戈青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虽然是地下资料室，但说白了就是老头子的私人领地，没有安装任何设备，整层空间如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只有大理石和文件盒，在圣地硅玛分部，除了我和他，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地方。” “怪不得，我刚才还在奇怪戈青总长怎么会完整复刻三十三年前到现在的资料。” 作为诺伊普斯分部资料组的副总长，蒋晴毫无疑问是最有发言权的人，要知道，就算戈青是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就算他在当上总长的第一天就吩咐所有资料组人员对这三十三年的所有事件进行复刻收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它们完完整整准确无疑地复刻出来。 “老头子墨迹得很，死前还把我叫到身边单独谈话，说这个地下资料室的资料，每一份都是他整理出来复刻放进去的，说我如果在圣地硅玛的总控中心有什么想找又找不到的资料，来这找，一找一个准，那都是他亲手写的，不像他不懂的这些程序系统，感觉隔得远，冷冰冰的，靠不住。” 说到这里，戈青无声地笑了笑，“虽然他是和陈清源同时期进入的圣辉组织，但老头子完全和陈清源比不了，他之所以能当上执行部总长，是因为他是圣裁武器天钟的第一任使用者，在没加入圣辉组织当上总长前，他就是一个学府里的资料抄写员，所以他才会私下建造了层地下资料室，对他来说，当不当执行部总长，是不是圣裁武器天钟的使用者不重要，这些，才最重要。” “当时挺嫌弃他的，但是当上执行部总长后，渐渐明白了他的想法，就想着，学他那样试试看，延续住这些资料的复刻，就好像延续了这个逝去的人。” “如果何老知道的话，肯定会很欣慰。” 牧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蒋晴看戈青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敬佩，至于赵崎，只能故作理解地捎了捎头，表示你说的话我有在听。 “欣慰？老家伙生前对什么事都马虎，每次组织开会都要给陈清源陈总长打电话询问怎么开，有个议题说两句就散会，唯独在复刻这些资料的事情上格外较真，他不是没找资料组的人和他一起复刻，但每次都会嫌这嫌那，鸡蛋里挑骨头，最后实在受不了才自己一个人选择复刻的，我可比不得他，也比不过资料组的人，只是希望若世上真有灵魂这种玩意，别梦里来找我，把我一顿臭骂就谢天谢地了，但这三年来一次都没梦到过，想想又有点失望。” 这话完全没法接了，戈青显然已经深陷睹物思人的状态中了，牧瑜三人见状也不好打断，只得选择默默地等待。 “抱歉，话说的有点偏题，牧副总长，能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那边第三层左数第五排的文件盒吗？” 牧瑜点了点头，他走近由大理石构造而成的墙壁，取出了戈青所说的文件盒，而后在戈青的示意下，取出了文件盒里泛黄的纸质资料，虽然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但好在文件保存的相当良好，牧瑜粗略地扫过一遍后，眼神震惊地看向戈青，“你确实这份资料属实吗？” “不能，这份资料早在圣辉组织成立之前就收录在其中了，有关于它的真实性，已经无从考察了。” “什么资料？” 蒋晴和赵崎异口同声地问道，到底是什么资料，连牧瑜都感到震惊。 “封面上写的是圣所，应该是一份关于圣所的资料，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圣辉组织里居然会收录到圣所组织的资料？内容是什么？” 蒋晴与赵崎不解地问道，直到今日，圣所的踪迹仍然是个谜团，别说它们组织架构里的那位神秘莫测的“圣首”了，就连等同于执行部总长这类身份的“圣司”，目前都查不出任何痕迹，而据戈青所说，这份资料是在圣辉组织成立之前收录其中的，这是完全违背常理、不可能发生的事，怪不得牧瑜会问戈青是否属实。 “不知道，内容很少，而且如果这份资料室何老复刻的，没猜错的话，这些数字符号是他的简写，但除了何老之外，估计没人看得懂他写的是什么。” 牧瑜说完后，三人不约而同看向戈青，按戈青所说，在十四岁到十七岁这三年来，他是除何老外待在这里时间最久的人，或许他知道也说不一定？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很抱歉，说来惭愧，当初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虽然在这里面待了很久，但这份资料，我只能看懂它的标题。” “什么标题？” 有关圣所，就算是一个标题，也值得他们重视。 “终末计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二章 旧识 牧瑜三人皱眉不解，终末？这个词的运用范围可谓极广，从个人而讲，人的逝去能被称为终末，一年之底，亦可称为终末，而显然这份与圣所组织有关的终末，定不会只是这些浅层次的含义，但至于它究竟代指什么，这一点还不得而知。 “何老给你说过这份资料？” 既然是早在圣辉组织都还没成立起来就复刻的资料，想来知道的人应该只有何坤，何老才对，但从刚才戈青拜托牧瑜拿资料时能够如此清楚它的位置，不出意外何老生前多多少少应该给他提到过有关这份资料的一些东西。 “没有，这份资料起初存放的位置并不在刚才我对你说的那个位置，而是在往上数倒数第二层第二排的角落里，那里和它摆放在一起的只有圣地硅玛分部日常的考勤记录，按我对老头子的了解，他是故意把它放在那里的，为的就是不让人找到它，也包括我。” 牧瑜沉默片刻，“可你还是发现它了。” “不，我并没发现它，只是有人告诉我，在那里有这样一份资料。” “可你不是说这层地下资料室知道的人很少，只有你和何老......以及那些他最初找来复刻的资料组成员吗？” “资料组成员并没有来这里，而是去他的办公室复刻，知道这里的人只有我和他，整个圣地硅玛分部，只有我和他的声纹权限可以进入这里，其他人，甚至于委员会，都不在授权范围内。” 这下牧瑜三人更懵了，如果照戈青这么说，进入这层地下资料室的人只有他和何坤，那除了何坤之外，还有谁会知道这里，并知道这份资料的详细摆放位置呢？ “你们都认识，就是你们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总长，陈清源陈总长。” “陈......陈总长？他怎么知道的，据我所知，他的履历上并没有圣地硅玛分部的任职记录。” 赵崎茫然不解，蒋晴也深感意外，倒是牧瑜脸色平静，甚至还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早该猜到的......” 他之前一直天真地以为戈青同意陈清源让牧瑜三人前来秘密调查是因为陈清源在所有组织分部的威望很高，并且诺伊普斯分部和圣地硅玛分部距离很近，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他想岔了。 戈青同意陈清源让他们来圣地硅玛分部进行秘密调查的原因只有一个：陈清源和何坤是旧识，并且何坤很相信他，若非如此，想来何坤也不会把这份有关圣所的“终末计划”资料告知给陈清源，戈青也是因为何坤对陈清源的信任所以才选择相信陈清源。 “可这份资料对我们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作用？” 牧瑜略感犯难，虽说是复刻，但这份资料里的内容都是何坤以简写的形式进行复刻的，除了他自己，就连在这待了三年的戈青都只能看懂一个标题，单单知道一个标题，意义不大。 “的确如此，但或许陈总长知道，两人都是旧识，说不定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份资料带回诺伊普斯分部？” 牧瑜这才明白过来戈青的意思。 “是的，虽然陈总长并没有告诉我要这份资料做何使用，但老头子走前也交代过我，如果陈总长有需要，让我务必配合。” “为什么不直接拍照发给他？” 赵崎疑惑道，虽然这份资料年代久远，想来并没有电子副本，但直接拍照发过去，不也省事得多吗？ “这点我也向他提议过，但是被他拒绝了。” “拒绝了？” “嗯，他说现在的时期很不安全，所以坚持要纸质资料。” 牧瑜三人面面相觑，不安全？陈清源是什么人，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即便前段时间诺伊普斯分部也遭受到了圣所的袭击，但陈清源仍旧没有像其他分部那样启动紧急战备状态，连晚间巡逻队的规模都没扩大，可现在他们却从戈青的话中听到陈清源说不安全。 但这段时期可谓太平至极，别说类似于圣所入侵这样的事，就连全大陆的污染体事件都少之又少，已然呈现出销声匿迹的趋势。 “明白了，多谢。” 牧瑜倒也没再多想，这种事不是靠瞎猜就能猜得到的，直接回去问陈清源显然是更有效的办法。 “我也算是完成了陈总长对我的嘱托了。” 戈青笑了笑，他看向牧瑜，问道，“先前注意到牧副总长和那具仿生机器人对战时问过一句话，看样子你和那名高级污染体相识？” 牧瑜一愣，而后想起方才和那具仿生机器人对战前确实问过一句，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仿生机器人，错把它当成那名少女了。 “见过一面。” 牧瑜把之前在车上的遭遇又对戈青说了一遍，戈青听完后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神色波动，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看来长得帅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不像我，被打得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虽然三人都知道戈青是在开玩笑，但这个玩笑着实让牧瑜三人感觉不到任何笑点，但为了不让戈青感到尴尬，三人只能附和着干笑了两声，以表下级对上级的尊重。 “咳......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说说这次秘密调查吧，现在的情况是，牧副总长已经暴露了踪迹，圣所在圣地硅玛的痕迹想必已然隐藏或者转移了，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调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可能有些困难。” 戈青怎会看不出牧瑜三人是在附和他，虽然他确实有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的想法，但现在看来似乎效果不太明显......故而他只得转移话题，对牧瑜三人说道。 “确实是我的失误，没想到它们会以那般明目张胆的方式在诺伊普斯和圣地硅玛肆意横行。” “只是分析局势，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那种情况，换成陈总长想必都始料不及，不过好在，我们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三章 笨办法 “戈青总长说的头绪是指那名高级污染体吗？” 戈青摇了摇头，“接入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 “正在接入中，请稍后。” 清晰悦耳的电子播报声从四人的头不说，你居然会注意到前后对比相差三份这种微小的细节，着实佩服。” 蒋晴一脸认真地对戈青说道，不愧是圣地硅玛的执行部总长，在对细节的观察上，远非常人能及。 “可别，我连电子卷宗的总数都记不住，怎么记得住前后对比相差三份这种事，这是陈总长在用总部总控中心重新编写安全防御系统之后，在重新连接断连的圣地硅玛总控中心时，察觉到圣地硅玛分部的电子卷宗份数似乎和之前的份数不同，向我确定份数时，我才注意到的。” 戈青赶忙摆手，他可记不住这些。 “陈总长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赵崎忍不住夸赞道，在他看来，这点细微的差距，可能也就陈清源才会注意到了，蒋晴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陈清源虽然不是资料组的人，但对他，蒋晴是真心感到佩服。 只有牧瑜。 他并未附和，甚至没说话，反而紧紧蹙着眉头，低头陷入沉思。 从离开诺伊普斯分部开始，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虽然他现在注意到了这种感觉，但他仍旧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奇怪。 一切都好似很合理，合理到让人感觉......不该这么合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四章 还活着 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执行部综合大楼，地下十层。 赵崎正盘坐在地上，那双浓眉此刻皱得就像两条毛毛虫一般，在他的身边，赫然摆放着比他人还高的一摞文件盒。 熟悉蒋晴的人都看得出此刻的蒋晴已经处在快要暴走的边缘了，她心烦意乱地翻着面前的资料，发丝凌乱地垂落覆盖在脸庞上也懒得打理。 与两人相比，牧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和戈青差不多算是一个路数的，都是当甩手掌柜的命，像这些资料他平时别说看了，连碰都懒得碰一下，全是依仗陈清源对每次的任务进行分析和推演，他只管提着圣裁武器按照陈清源交代的去做就行，可如今还没让他向陈清源那样分析推演呢，只是让他筛选出与圣所有关的资料，他都已经头大如斗了。 他们在这里待了已经整整三天了，这支被陈清源对戈青称作王牌队伍的三人组很是崩溃，这三天来他们除了吃喝拉撒，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这个地下资料室中了，甚至连睡觉都在这里，过着睡醒了看，看累了睡的生活。 “1997年中心广场连环杀人案件。” “滴！” “2003年落叶镇失踪案件。” “滴！” “2008年实验组工作人员遇袭事件，” “滴！” 三人那萎靡不振，死气沉沉的语气与确认事件存在目录上的清晰高昂电子播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就是他们的日常工作。 为了尽可能减少三人的工作量，戈青通过执行部总长的权限对三人赋予了人工智能系统的访问权限，按戈青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只需要将筛选出来的每个文件盒上面的标题念出来就行，人工智能系统会对此进行智能识别，只要存在，就会“滴”。 听戈青这么讲，三人最开始还天真乐观地认为如此一来，工作内容应该不会很复杂，而最终事实证明，这份工作确实不复杂，但是很繁琐，繁琐到三人都已经快咬牙切齿的地步，整个地下室除了念标题的声音和人工智能系统的“滴”声外，就只剩三人把不相关的资料丢在地上发出的“啪”声。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全自动轮椅缓缓驶入，三人连头都没抬一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来的人是戈青，本来他们以为戈青也会和他们一起进行筛选的，却不想这家伙居然以手臂受伤行动不便这般拙劣的借口溜之大吉，三人心中对他的怨气可谓是浓郁到了极点，前两天他进来三人还会因上下级关系称呼一声“戈青总长”，但现在，按蒋晴发牢骚的话来说，没把他掐死就算不错了。 见三人对他视而不见，戈青也识趣地不再自讨没趣，他操控着扶手两旁的机械手臂将举着的两件矿泉水放在地上，而后溜之大吉。 “去，水拿来。” 蒋晴都懒得称呼名字了，手里翻着资料没空脱身的她抬脚踹了踹身旁赵崎的屁股，赵崎原本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但在看到是蒋晴踹他之后，眉头瞬间松开，屁颠屁颠地将两件矿泉水抬过来拆开，取出一瓶矿泉水殷勤地拧松瓶盖后递给了蒋晴。 “直接倒。” 蒋晴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矿泉水，她现在哪里腾得出手来，说完后偏过头张嘴示意赵崎往她嘴里倒。 “给我也拿一瓶。” 牧瑜抿了抿嘴唇，这种事情繁琐不说，嗓子还特别容易干，毕竟隔个几秒钟就要念标题，一天下来嗓子不冒烟才怪。 “自己拿。” 蒋晴瞪了不远处的牧瑜一眼，她本就心烦，刚才章槿楠还给她打通讯问牧瑜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自己给牧瑜打通讯他都没有接，这下子可把蒋晴的暴脾气完全点着了，某人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承诺过每天会给章槿楠报备，没想到才出了诺伊普斯分部就抛之脑后了，而且章槿楠主动给他打通讯他还不接？要不是章槿楠嘱咐她不许和牧瑜闹矛盾，她恨不得给牧瑜上一堂综合格斗课，不过嘛，虽然不许闹矛盾，但搞针对她觉得还是不违反章槿楠对她的要求的。 “我没让你拿，赵崎，帮我拿一下。” “好嘞......牧哥......那个......你还是自己拿吧，就几步路的事，我这里资料也很多。” 看着蒋晴那宛如杀人的目光，赵崎不禁缩了缩脖子，这要是帮牧瑜拿了，恐怕蒋晴该给他上综合格斗课了。 牧瑜皱眉转身，当看到蒋晴的眼神后方才明白了缘由，虽然不知道这丫头又发什么疯，但眼下这情况还是选择暂避锋芒最为稳妥。 他起身走到赵崎身旁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后喝了一大口，而后对赵崎问道，“怎么样了？” “没有，目前筛选出来三千七百二十三份，都在页面目录上。” 赵崎摇了摇头，如果单从总数上来说，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份只能就只占这面墙壁上所有资料的百分之三十左右还不到，但问题的关键是进行筛选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啊。 “还行，我这边也是三千多左右，蒋......” 赵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心有余悸地瞥了眼蒋晴，看后者仍旧专注于筛选手中的资料后，他才松开了捂住牧瑜的手，凑上前低声道，“别惹她，会死。” “怎么了？” 牧瑜皱了皱眉，即便做这种事感到厌烦，也不至于赵崎说的这么夸张吧？ “不知道，开始还好好的，刚才接了槿楠的通讯之后，就成这样了。” 牧瑜愣住了，只见他猛地转身走向自己筛选资料的位置，拿起靠在墙壁上的通讯器，他当时为了专注筛查关闭了声音，现在拿起一看，果不其然，名为“章槿楠”的呼叫记录多达十条，再想到刚才蒋晴看他的眼神，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赶紧对章槿楠进行回拨，但对方并未接听。 他看了眼腕表，现在是晚上时间八点整，这个时间点章槿楠应该是空闲的才对啊。 他迟疑了下，选择再次回拨，可依然没人接听。 第三次...... 第十次...... 牧瑜彻底慌了，难不成诺伊普斯分部又被敌袭了？不可能啊，真若如此陈清源早就召回他们了啊。 章槿楠自己出事了？也不可能啊，赵崎说她刚才还和蒋晴通话呢，出任务？可陈清源答应他等章槿楠伤势痊愈后才会给她委派任务的。 种种可能性在他心中升起而又被否决，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三天来压积的烦躁在此刻完全爆发出来，他再次回拨章槿楠，他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已经是第十一次了，如果还是没人接听，他就给汤凡打，汤凡如果不清楚他就问陈清源。 “喂。” “你在哪？” “房间。” “那你不接通讯？加上这次，我给你打了十一次通讯了！你没看到吗？！” 突如其来的责问让正在筛选资料的蒋晴和赵崎都停住了。 “哦。” 本在气头上的牧瑜愣住了，哦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事吗？” 章槿楠仍旧是平淡至极的语气，问道。 “我们这三天在筛查资料......” 察觉到章槿楠明显不对劲的语气和话语，牧瑜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方才把这几天的事情给章槿楠大致说了一下。 “哦。” 牧瑜怔了怔，他实在没招了，看来这所谓的报备的确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他再次确认道，“你真没事吧？” “还活着。” 牧瑜放下说完这三个字就被挂断的通讯器，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下继续筛选文件盒里的资料。 “活该。” 蒋晴轻哼一声，话虽如此，但表情相比之前，着实要好看很多了。 诺伊普斯分部，卧室。 章槿楠捧着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眺望着西方的夜空，她似是突然回想起了什么，突然就笑出了声。 在某人心急如焚打通讯的时候，章槿楠只是把它放在一边，在它每响一次后就在纸上写一笔，当纸上最后出现了两个“正”字之后，通讯再度打来时，她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故作平淡般接通了这个自己打了十次通讯都不接的家伙的通讯。 ......章槿楠就是女主啊。汤凡确实喜欢章槿楠，牧瑜也喜欢章槿楠，但内心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章槿楠......写的......不明显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五章 开始调查 在历经长达五天时间的筛选之后，牧瑜三人终于是把那三份被莫洛用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删除的电子卷宗复刻版找了出来，刚开始三人还有点担忧这其中的内容会不会也是前执行部总长何坤以简写的方式记录在上面的，但打开粗略看了一眼后才放心下来，不过这样看来，牧瑜反而更为好奇那份名为“终末计划”的文件中，到底记载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让何坤只敢以简写的方式摘录，并把它藏在隐蔽位置处。 “蒋晴这运气，是真的倒霉。” 牧瑜忍不住咂嘴摇头，虽然看似他们三人都在筛选这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份电子卷宗的复刻资料，但实际上三人还是有个明确的分工的，三人都是以十年为期限进行查找筛选的，蒋晴率先表示自己从最近十三年开始找，至于前二十年，就由牧瑜与赵崎两人平摊了，合理是合理，甚至鉴于近年来全大陆的污染体事件都有所增多，蒋晴所筛选的距今十三年与圣所有关的事件比牧瑜所筛选的最早十年的资料，都多得多。 而最离谱的还不在这里，最离谱的是莫洛所删除的那三份电子卷宗，都在蒋晴那摞资料里。所以如果不论过程，只讲结果的话，等同于牧瑜和赵崎白筛选了。 “别说了牧哥。” 赵崎用手肘捅了捅牧瑜，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虽然蒋晴还没来，但一回想起蒋晴在筛选完三份电子卷宗的复刻版都在她自己那里时，那个眼神直到现在都让赵崎记忆犹新。 三人的筛选工作其实在昨天都已经完成了，但鉴于这五天的筛选完全打乱了他们各自的生物钟，所以特地在圣地硅玛分部的客房中休息了一天，至于戈青，则是去准备这三份复刻资料里所涉及到的内容材料去了。 叮。 当看到戈青和蒋晴从电梯门出来时，两人皆默契地闭上了嘴，看蒋晴的脸色，明显还有点愤怒的。 “辛苦各位了。” “少废话，现在资料已经筛选出来了，下一步怎么办？” 蒋晴那一双柳眉倒竖，语气中的愤怒和不满不言而喻，以她现在的心情来讲，别说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戈青了，就算是陈清源，她也没啥好脸色可给的。 “当然是调查了，三份资料，分别对应了三个不同的地点。” 戈青再度用人工智能系统打开了虚拟屏幕，他手上拿着纸质资料，虚拟屏幕上出现的是与事件对应的一座大楼，戈青介绍道，“第一份资料，是2015年枫林城贸易大楼办公区暴毙事件，一间办公室共计五人心脏性猝死，至今仍属悬案，因为它从正常逻辑来讲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把它暂列为与圣所有关的事件。” “是同一时间五人同时心脏性猝死么？” 这显然说不通，真要往通了说，那就只能说是巧合了，可这巧合，貌似也站不住脚，怪不得只能把它列为悬案。 “是的，而且五人生前的体检报告都诊断出没有家族遗传病史和过往心脏病问题。” 牧瑜三人，连同戈青在内都对此事感到茫然不解，这件事说大也大，可问题是，站在他们思考的角度去想，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莫洛会将它删除，他们先入为主的观点就是觉得势必与圣所有关，否则为什么分管圣地硅玛分部执行部事务的莫洛早不删晚不删，非要叛逃组织后再删除。 可这种事情和圣所能有什么干系？自己死于心脏性猝死似乎也怪不到圣所的那些污染体身上吧，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下一份呢？” 既然想不通，那就再听听另外两份都是什么事情。 “第二份材料，2017年硅玛城运载火车发生不明货物泄漏。备注：圣所。” “然后呢，没了？” “有......” “那你倒是念啊。” “这......这则资料的保密级别是绝密，案件处理人是何坤。” 戈青惊悚地抬头看向牧瑜三人，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2017年......那时执行部总长还是何坤何老，由他处理案件很合理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赵崎捎了捎头，不解其意。 “你觉得运载火车上货物泄漏这种事情有必要交给圣地硅玛分部来处理吗，而且前去处理的还是前执行部总长，最后处理完后还列为绝密，有这个必要吗？” “所以......备注圣所的意思是这也是和圣所有关吗？” 赵崎仍旧很懵，虽然看三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但他还是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他们会这么严肃。 “最后一例呢？” “最后一例事件，硅玛城圣光学府，不明火灾事件。” “圣光学府......” 牧瑜埋头仔细地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这个名字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忽然间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抬头一看，面前虚拟屏幕上的画面不就是他们在来硅玛城时坐在马车上所看的那栋已然被废弃的建筑吗？ “虽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圣光学府已然被圣地硅玛皇室舍弃，并宣布停办关闭，但毫无疑问它曾是圣地硅玛地区最为辉煌的存在之一。” “历史的进程总会伴随着诸多的取舍。” 牧瑜苦笑一声，相比于蒋晴与戈青两人的感叹，他现在感到头疼的还是眼前的这三份资料，本以为找到了莫洛所删除的这三份资料，也就能顺藤摸瓜地发现有关于圣所的蛛丝马迹，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即便他们找到了这三份资料，他们仍旧没看出任何与圣所相对应的关联，反而心中的疑问更多了。 “分工调查吧，多想无益，或许在调查时能够有所发现也说不一定。” 牧瑜率先走到戈青面前，抽出了第二份，也是直接备注证明了和圣所有关联的资料，详细内容戈青已经在上面备注了。 而剩下的赵崎与蒋晴则是分别选了第一与第三份资料。 “小心行事。” 戈青严肃道，蒋晴与赵崎亦是如此提醒道，三人都心知肚明，越是和圣所有关联的事件，越是代表其中的危险性很大，虽说只是调查，但三人中无疑是携带了圣裁武器天罚的牧瑜，能够在面对危险时成功脱险的可能最大。 “那就拜托各位了，我会在总控中心随时做好为你们提供支援的准备。”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六章 不死就行？(两章合一章) 圣地硅玛地区，硅玛城，城郊站台外的小镇上。 这是牧瑜离开圣地硅玛分部后的第四天了，三天前他来到这个小镇后就住下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干，别说调查，他连酒店的房间都没有出。 “需不需要空中支援？” “不用了，只是调查，能有什么可支援的。” 牧瑜随口回答道，手中的动作仍没停下，借着台灯的灯光，他正在完成最后的步骤，这也是为什么到达目的地后已经四天了他连门都没出的原因。 他在制作人皮面具。 “你真要选择易容去？可你带着天罚会不会很显眼？” 耳麦那头的戈青问道，易容确实是个最省时省力的好办法，但圣裁武器天罚可是没办法“易容”的。 “还好，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这附近有一所乐器培训营，昨天我买了一把乐器，只要把天罚装进乐器盒里，易容成乐器培训营的学员就行了。” 牧瑜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捏住人皮面具的两角，眼神仔细地打量着这张面具，“蒋晴和赵崎他们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赵崎昨天才到枫林城，目前还没什么进展，蒋晴已经回来了，圣光学府里并没有任何线索，蒋晴把每个房间都找遍了，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即便有什么线索，也早被时间掩埋了。” 牧瑜嗯了一声，他摘掉耳麦，仰面将人皮面具覆于脸上，而后看着镜中的面容不断地进行微调和微处理，直到觉得与原本皮肤看上去不显得突兀了之后，他才重新戴上了耳麦，说道，“听你刚才所说，我才发现到一个问题，虽然可能是我多心了，但想着还是提一下的好。” “什么问题？你说。” “之前我们从所有资料中筛查出与圣所有关的资料时，是蒋晴建议以十年为期限进行分类的，三份莫洛删除的电子卷宗的年限都是近十三年以来的，但圣光学府发生火灾的时间是1990年初，可为什么标题所写的时间会是2018年呢？” 戈青怔了怔，他倒是没想过这细微的差异，写错了？但不太可能啊，1990和2018的书写方式差别还是很大的，难道是执行部后面又调查了一次记录在电子卷宗里了？可那个时候何坤还在，没道理不会新增复刻内容啊......这么一想，确实是有些问题。 “我也不清楚，这件事情回头再说吧，你准备好了吗，目标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进站了。” “嗯，回联。” “等你消息。” 牧瑜摘下耳麦放进口袋里，但想了想，还是把它拿出来放在酒店房间的桌子上，他再度确认了一下镜中自己的外貌没有问题后，方才换上卫衣和牛仔裤，背上看似装着乐器实则装着天罚的乐器盒，他从里反锁了门锁，推开窗户借着夜色一跃而下，他在入住这座酒店前就已经选好了这个房间，虽然位置是在三楼，但窗户的位置紧挨着酒店背后的空调外机，虽然这种构造对常人仍有危险，但以他的速度和身法而言，空调外机能够给他起到很好的因下坠而产生的动力缓冲效果。 因为是整个小镇唯一的一座酒店，但毕竟地处圣地硅玛地区的城郊，酒店坐落的位置处在山坡上，而朝牧瑜所住的房间向下看去，背后只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再往远了看，也只是一大块农田，黑漆漆的并无任何光亮，牧瑜仔细地瞅了瞅周围的环境，甚至闭着眼睛想要听清有没有什么异常动静，虽然这个时间点和这样漆黑的环境下有人的可能性很小，但怕就怕在万一会有人经过，或者万一被可能闲得没事干追求刺激藏在灌木丛中的人看到，那就略显尴尬了。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直接踩着三楼的空调外机向下跃去，身形在空调外机上起落了几下后，顺势一头扎向了灌木丛中，只要穿过灌木丛和前面的农田，再前面就是今晚的调查目标，城郊站台了。他当然不能绕到酒店正门再去坐马车，他之所以易容就是怕圣所隐藏在暗处的人会有所察觉，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能选择易容后以这种方式跑去城郊站台了。 “啧啧，这家伙是属兔子的吗，跑得真快。” 酒店顶楼上，除了那张明媚的脸蛋外，全身几乎全部笼罩在漆黑色作战服中的女孩双手抱胸看向不远处农田的位置，虽然以现在的天色和距离的远近位置来说她不可能看得到牧瑜，毕竟站在酒店的顶楼看向农田处，人的身形只有米粒般的大小，但听女孩此话，她好像真能看到牧瑜，而且她的视角正在随牧瑜的移动而渐渐抬高，黑暗仿佛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阻碍，她看着牧瑜的身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之后，方才从肩膀上的便携式口袋掏出电话。 “什么事？” 低沉的男声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听这声音的语气，似乎很不乐意接到女孩的电话一样。 “目标正在快速接近中，你们到城郊站台前应该足够收尾吧。” “......收尾不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收尾不了？” 女孩眉头微蹙，语气略显焦急地问道，这可不是能够开玩笑的事，以牧瑜的速度，绝对能够在列车离开城郊站台前到达，而且看他那样子，十有八九是想上车，虽然三圣司下达的指令是不用顾忌牧瑜，但如果车上装着的东西被牧瑜发现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应该也不是三圣司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上一站新增了很多货。” “每一批货物到站台前不是都有人进行核对吗？！怎么可能会有新增？” 女孩勃然大怒，他认为男人明显是在欺骗自己，因为这种理由根本不可能存在。 “原本是没有新增的，但莫洛装了很多货进来。” 男人迟疑了一下，如实说道。 “谁给他的权力，这家伙知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如果牧瑜发现了该怎么办！马上问莫洛，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已经问过了，这是三圣司答应过他的，只要他帮助我们覆灭圣地硅玛组织分部并加入我们，那么按照约定，他的确享有在诺伊普斯地区圣所隐部的决策权。” 女孩闻言愕然，她当然知道三圣司对莫洛说过这个承诺，但却没想到三圣司居然真的把这个承诺给兑现了，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三圣司明确下达指令不能杀的牧瑜要上他们的列车进行调查，那她究竟该怎么做？难不成还可以把牧瑜劝返回去？总不能让列车中途停车吧？ 她急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实权者在下达指令前就不能考虑下她们这些当下属的感受吗，还有那个莫洛，才加入圣所当了几天的圣卫，行事竟敢如此跋扈......不过谁让别人有三圣司给的特权呢。 “行行行，那就这样吧，我马上过去拦住牧瑜。” 虽然极不情愿，但还能怎么办呢，不过正当她要转身追去城郊站台时，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说道，“交给我吧。” “你？” 女孩愣住了，“你的状态调整好了？” “还差一点，不过大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差一点就别逞能了，牧瑜可是三圣司点名要求不能杀的人，你既然状态不稳定，万一交战时失控，把牧瑜杀了怎么办。” 女孩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叫帮忙吗，怕不是越帮越忙吧，看来还得要自己亲自出马才行啊。 “......你现在出发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没呢，这不是在和你通话吗，挂了，我马上过来，你注意别引起牧瑜的注意。” “来不及了。” 女孩闻言嗤笑一声，“姐姐全速的样子，你还没见到过呢。” “以你的速度，如果不在乎有没有人注意到你的话，确实来得及，可现在站台上都是学习音乐的孩子们，你走直线距离会引起圣辉组织安插在平民中的人的注意，如果抄近路，你会直面牧瑜，你应该没有带伪装道具吧。” 女孩怔住了，她虽然想要反驳，但无奈她发现对方说的都是真的，这辆列车可是组织才经营了两年的资源，可不是给牧瑜他们玩侦探游戏的道具，她如果不计后果前去阻止，这条列车和线路可就保不住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最简便的办法就是抄和牧瑜一样的近路，别看她现在仍在楼顶，但只要她愿意的话，最多不超过七分钟，她就能追上牧瑜并解决他，一个高级污染体全力奔跑的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可问题还是摆在那里，牧瑜是三圣司点名不能死的人，她倒是想解决，可又不能解决。 她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烦躁地扯着头发，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她只有一个选择可以做了。 “听着，你确定你的状态已经趋近稳定了是吧？” “我确定，大体上确实不会存在失控的风险，但是......” 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孩径直打断了，“闭嘴，我不想听但是，记住，牧瑜，你可以打，可以骂，可以碰可以蹂躏，但唯独一点......他绝对不能死，明白吗？！” “喂，你听到没有？” 见电话那头男人迟迟没有反应，女孩忍不住问道。 “听到了，我在想，我能不能做到这些，毕竟你知道的，我还没出过手，万一控制不住力道，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那你还是歇着吧......我来。” “逗你的，我听懂了，我也不会打死他的。” 男人没给女孩骂他的机会，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电话屏幕的微光照亮了他本就略显苍白的脸颊，他用手捂着嘴，沉闷地低咳了两声，而后毫不在意地用纸巾抹去手心中的鲜血，他倚靠在列车末厢的栏杆上，侧身探出脑袋看着有光亮的前方，城郊站台的轮廓在他的眼中慢慢放大，同时也让人看清了他的身形，男人这个词在他身上着实有些用早了，他看上去和牧瑜差不多大，也和牧瑜一样喜欢穿黑色，但从面容上说，他并没有牧瑜那般英俊，而是透露出一种阴柔，再加上本就苍白的脸色和刚刚咳血的状态，让他看上去十分虚弱。 他确实没有骗女孩，直到现在他的状态仍旧不稳定，如果出手，很有可能处于失控的边缘，但这次，他觉得他肯定不会失控。他转身走进车厢里时，不自觉地又回头看了眼外面，列车已经开始减速了，想来马上就要停靠在硅玛城的城郊站台了，其实他想得并没有女孩那样深，毕竟牧瑜能不能发现他精心隐藏好的货物，尚且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地区组织分部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的使用者吗？” 他喃喃自语，笑意盎然，“真是让人听到都不自觉会感到敬畏的名号。” 他背负双手，在列车彻底停下的时候缓缓地走入车厢中，最后的话语随风而飘散在外。 “不知道，实力配不配的上这个名号，真是让人期待啊。” 女孩无奈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过她也并不打断打回去，毕竟那家伙从来都是较真的主，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好，用不着他操心。 “牧瑜啊......等你见到他就会怀念姐姐对你的好咯，希望你不会被他玩出心理阴影来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七章 毫无办法 牧瑜扶着道路边上的路灯埋着头喘着粗气，这一路狂奔可谓是将他的速度发挥到极限了，全身的力气也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同战鼓般咚咚作响，连双腿都止不住地打着摆子，不过好在他的调节能力还好，待到呼吸平稳，心跳没再那般急促之后，他才跟随着人流一起走到城郊站台边候车。 他扫视了一眼周围，粗略看去，站台上所站的几乎都是乐器培训营的学生们，像他这样背着乐器盒的数不胜数，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也有几十号人左右，再加上他现在的容貌极为平凡，故而在人群中并不显眼。 大概只等了不到两分钟，火车就从远处缓缓驶来停靠在站，牧瑜跟着人群排队上车后，拿出手机找到自己在网上订购的位置坐下。 最初牧瑜在网上搜索有关城郊站台运行列车时还吓了一跳，很难想象这趟火车的构造居然采用的是类似于之前客货两用的蒸汽火车，前面四节车厢用来载人，而后面五节车厢应该就是所装的货物了。 他在网上所选订的位置就是在第四节车厢靠后的位置，刚才从前往后走来，他已经看到了在车厢尾部提示“禁止入内”的字样，两名正坐在车厢尾部百无聊赖玩手机的工作人员在此守候，他抬头看向头道，“就算真如你所言他不在四号车厢，但只要他想调查货厢里装的有什么，他都得经过四号车厢才能到货厢啊。” 不知是男孩这不紧不慢的语气，还是想要强行占理却没得逞的结果，女孩此刻已经快抓狂了，她当即气鼓鼓地问道，“那他如果不查了呢，你怎么办？！” 男孩足足沉默了十来秒后，方才斟酌着语句问道，“你到底是想让他查到，还是不想让他查到？”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八章 放弃 牧瑜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是晚上九点四十分，根据时刻表来算的话，距离最近的一个站台还有不到两分钟左右，察觉到火车的运行速度正在逐渐放缓，他亦是准备选择就近下站了。 突如其来的狂风从前自后涌来，正当牧瑜还在纳闷怎么回事时，这股劲风突然又戛然而止，他站起身朝前方看去，只见坐在四号车厢左侧第一排靠里侧的中年妇女正对着众人致歉，而后教育起坐在窗户旁的孩子，这趟火车每一节车厢的第一排两边的窗户都是由扭转式按钮所控制的上拉式窗户，只要把原本竖着的按钮旋转成横状，那么就可以把玻璃往上推，想来应该是刚才孩子因好奇而打开的。 牧瑜默不作声地打开手机的相机，切换镜头看着自己的面貌，而后方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这股风将人皮面具吹起褶皱，此时此刻，正好火车也已停靠到站，他起身朝着前方走去。 “看来应该是放弃了。” 一直以余光留意着监控显示画面的男孩见状摇了摇头，说道。 “牧瑜吗？他不是易容了吗，你怎么知道的？” 女孩的声音通过电话扬声器传了过来，她和男孩的通讯一直未断，虽然信任男孩对她的保证，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掌握男孩那边的一举一动。 “整节四号车厢里只有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还背着乐器盒，从硅玛城的城郊站台出发到下一个站台少说也得四十来分钟，正常人应该都会选择放下乐器盒放松一下吧，而这个人却背了这么久，这不符合常理。” 男孩瞥了眼消失在监控画面里的牧瑜，说道，“好了，你可以挂了，他要下车了。” “不是吧，就这么放弃了？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啊。” 女孩有些傻眼，如果说牧瑜在调查的过程中迫不得已被中断，她都还能理解，但他却调都没有调查就选择了放弃，这也未免太难以置信了吧，好歹也是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副总长，就这么放弃岂不是让她们能够安全转移货物？虽然这正是她所期待的结果，但也未免太顺利了一些。 “你又站在上帝视角看问题了。” “我哪有？我一直是按牧瑜的思路来思考的好吧，我都在脑子里想他和我们的人打成一团然后你出手的画面了，没成想他这么怂。” “站在牧瑜的视角来说，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了，所以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从而选择撤离，是目前的最优选择，所以他不是怂，他是有脑子。” 男孩淡淡地说道，随即嘴角掠起一丝弧度，牧瑜的确谨慎，没有做出他所以为的事情。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他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把控之中。 “虽然我总觉得你是在嘲讽我头脑简单......但是姐姐现在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多谢。” 男孩淡淡地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我就不过来了，准备去一趟诺伊普斯分部。” “诺伊普斯分部现在是外紧内松，即便以你的实力，恐怕也不好脱身。” 话虽如此，但是男孩似乎并没有担心的意思，自己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说，至于女孩选择去不去，那是她自己的事，和他无关。 “你真当我这么膨胀啊，敢去闯诺伊普斯分部？陈清源那老头我可惹不过，我只是去告诉莫洛一声，即便他现在有组织隐部的决策权，也别太自以为是了，像这样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三圣司未必保得了他。” 躺在牧瑜床上的女孩使劲地伸了个懒腰，她从床上坐起身后，说话的语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低沉而带有些许杀意。 “真不愧是大圣司的下属，说话就是有底气。” 他在说这话之前，电话已然被女孩挂断了，他对此也没在意，等的就是女孩这句话。 他翻找着通讯录，而后拨打备注名为“墙头草”的电话号码，在三声“嘟”响之后，电话被接通的瞬间，一道痛不欲生的惨叫声通过扬声器传到男孩的耳朵里，可男孩的脸色仍旧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什么事，我这里很忙，你最好长话短说。” 男孩见状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挂断了电话，而后在心中开始默数。 十...... 九...... 数到八时，电话声骤然响起，备注名为“墙头草”的用户正在拨打他的电话，但男孩并未着急去接，而是继续接着看书，长达五十多秒的来电提示音刚刚结束，名为“墙头草”的用户又继续打来，可男孩仍旧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直到把所看的这一页的内容看完之后，他才接通了对方的电话，并打开了扬声器。 “很抱歉，五圣卫大人，三圣司交代我的事情很急，请您不要介意。” “莫洛，你这是在拿三圣司来压我吗？” “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 “给你个忠告，颜诺已经在去诺伊普斯分部的路上了，如果不想被打得动用自愈能力的话，劝你快逃，她对你在诺伊普斯地区临时装货的事情很不满。” “她疯了吗，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三圣司交代的事情，我只是照办而已，她不满为什么不去给三圣司说？！” 莫洛惊了，他明明只是奉命行事，颜诺这女疯子为什么把气撒到自己的头上？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我能确定的是，三圣司不会因为你，选择和大圣司翻脸。” “五圣卫大人专程告知，应该不是只说这个的吧？” 电话那头的莫洛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较之先前的不耐烦而言，此刻显得格外谄媚。 “那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听你刚才那语气，想必那隐部的事不合你意吧。二圣司让我问你，你对戈青的命，有没有兴趣？” “戈青......五圣卫大人，不是说，圣裁武器的使用者们不能杀吗？” 莫洛疑惑地问道，若非如此，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杀戈青了。 “组织里的一些大人物们年老昏聩拎不清轻重了，等着看吧，不出两年，圣裁武器就会完全丧失它们的价值，沦为小孩子们手上的玩具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四十九章 哪一位 位于火车的第五节车厢中，两名工作人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监控显示画面的一幕，而后面面相觑。 “要不要......报告给五圣卫大人？” 在他看来，这种情况，恐怕五圣卫大人必须得知晓一下吧？ “要报你报，五圣卫大人才说了，就算有异常情况也不要报告给他，我还不想死。” 另一人赶忙撇清立场，先前五圣卫就吩咐过了不要再汇报给他。 “可是......这恐怕，都超出异常情况的范畴了吧？” 先前提问的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小子是不是不管闲事就会死啊，你管他干什么呢，五圣卫大人怎么吩咐的，我们怎么做就行，至于其他的事，自然有人管，俗话说得好，天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住，你在这操哪门子心？忘了之前那个被五圣卫大人做成人干的倒霉蛋了？”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刚才那名想着汇报给五圣卫的人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忘？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忆犹新呢。 “那......问起来的话，我们就说......没看着？” 提问那人试探性地问道，却不想直接被另一人一巴掌拍在头上，瞪眼怒视着他，低吼道，“什么叫没看着，就说我们根本就不在中控室！” 听到同伴这么说，那人方才恍然大悟，赶紧使劲点了点头，而后瞟了一眼监控显示屏幕，这家伙，胆子是真的大啊。 但是在瞟了一眼后，他就立刻收回了目光，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免得事后五圣卫大人问起来时，自己一个紧张，就全部说漏了出来。 另一边，在最后一节车厢里，男孩仍旧好整以暇地看着书，电话屏幕显示此刻仍在通话中，看样子男孩的话让莫洛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男孩显然并不着急，对莫洛这种墙头草而言，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会念着谁的恩情，毕竟他连改变了他人生历程的圣辉组织都能选择背叛，更别说为了投靠才紧抱不放的三圣司了，可能在他看来，任何人在他眼中只有两种分别，第一是有价值的人，第二是没有价值的人，对于没有价值的人，就像已经被覆灭的圣地硅玛分部，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和屠戮殆尽，而有价值的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他想要往上爬的垫脚石罢了。男孩很清楚，莫洛直到此刻还没表态，不是还在两难之中，而是想要变相抬高自己的价值，获取更多的利益。 “其实对我而言，杀不杀戈青并不重要，比起杀了他，让他一个人就这么活下去，在我看来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果然如此，听到莫洛此话，饶是一向面容平淡的男孩在此刻也不免略显恶心地撇了撇嘴，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谁最想杀戈青的话，毫无疑问是莫洛无疑，像他这种内心偏执到认为是何坤和戈青毁了他的人生的人，只有慢慢地把他们折磨致死，他才会平息自己畸形的怨念。 “你有什么条件的话，可以告诉我，只要不过分，我相信二圣司会同意的。” “在此之前，我能否问一个敏感的话题？” “可以，但前提是你说的这个敏感话题，我得知道答案才行，你也清楚，我毕竟不像颜诺那样，是大圣司的手下，知道的有限。” 男孩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同时也是在给莫洛传递一条隐含的消息：有关圣所组织的核心机密，你就不用问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我想问的是，三圣司，是不是就是圣辉组织委员会的那位......是吗？” 男孩微微眯了眯双眼，他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在莫洛屏声静气地等待下，反问道，“为了表明我与二圣司的诚意，我可以附赠你一个回答。” “什么？” “你指的是......哪一位？” 电话那头的莫洛只觉得周围的空气仿佛要凝滞了一般，男孩的反问让他内心宛如滔天巨浪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三圣司是不是圣辉组织委员会的那位？ 你指的是哪一位？ 看上去似乎是男孩对莫洛的问题感到困惑，想要知道莫洛确切是指哪一位，但是男孩在说这句话之前还说了一句，“为了表明我与二圣司的诚意，我可以附赠你一个回答”。 此话一出，原本看上去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的简单逻辑概念在此刻完全被颠覆了。 莫洛竭力地控制着自己拿手机的手臂不要颤抖，可是内心的震惊让他完全平复不下来，他本以为在加入圣所组织后自己已经清楚了这个组织的一切计划，即便有少数核心计划仍是处在未知情况下，但在看自己看来，结合拷贝了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的全部资料来看，自己也能够猜到十之八九，但现在他才发觉是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错得还很离谱，圣所组织与圣辉组织，完全就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如果说圣辉组织是一座令人心生敬仰的高山的话，那么圣所组织就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你所知道的，不过是它想让你知道的，而那些你所不知道的，就像隐藏在海洋中的漩涡，只要你敢涉入其中，就会被搅得尸骨无存。 哪一位？ 除了那位三圣司之外，还有另外的实权者也是圣辉组织委员会的人吗？ 是那位被称为圣首之下第一掌权者的二圣司？还是那位据说与圣首是至交好友的大圣司？ 但不管是谁，从男孩的话来辨别，那所谓的圣辉组织委员会中，已经至少渗透进去了两名，亦或是更多圣所组织的人，难怪之前他担任执行部副总长时，有关于圣所的行踪一直追查不到任何踪迹，难怪圣所组织上次不借机覆灭其余六个组织分部，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在短暂的震撼之后，莫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眼眸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他舔了舔嘴唇，圣所组织，亦或是圣辉组织，覆灭与否只在他们的一瞬之间，这就是最高权力的象征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章 收获颇丰 就在男孩为了看书以便腾出双手故而打开手机扬声器与莫洛交谈时，车厢外，亦是这趟火车的尾部位置，正靠在车厢外墙壁上偷听的牧瑜此刻后背已然全部湿透，他原本只是想要调查货厢里到底有什么与圣所相关的东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听到了男孩与莫洛之间的对话，而对话内容，即便是他这样平时默然寡言，对几乎所有事情都不太关心的人，都深深地感到震惊与惊恐。 陈清源的猜测居然是真的，委员会里真的有圣所的人！ 可问题是谁？听两人的交流，似乎都讳莫如深，牧瑜听了好一阵，他们都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只知道是在圣所组织中，代号为“三圣司”的人，而且委员会里，还不止有一个圣所组织里的卧底。 “二圣司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那么，五圣卫大人，你能否保证，在我杀了戈青后，我可以全身而退？” “在圣地硅玛地区，即便是大圣司，都不敢直接得罪二圣司，更何况是三圣司呢？想一想吧，等到我们得到了那样东西，整个世界都会匍匐在我们的脚下，那个时候，我们还用得着什么圣裁武器吗？即便是现在，我，你，亦或是其他四名圣卫，哪一个不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们，三圣司在圣辉组织待得太久了，久到不知道组织现在的核心机密了，现在是即将步入中局的关键时期，而他却因为一个陈清源吓得想让我们暂缓进程，真是愚蠢至极。” 男孩不屑地摇了摇头，在圣所组织内的几位实权者中，三圣司可谓是一个不讨喜的角色，因为久在圣辉组织之中，与其他的实权者走得不近，交流甚少，虽然他深得圣首的信任与爱戴，但多年的卧底生活也让他逐渐远离组织核心，如果他一直在圣所组织内部，想来男孩也不敢当着莫洛的面直言这位三圣司愚蠢至极。 “......我明白了，那么，何时动手？” “不急，我还想问你一件事，牧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查到这趟火车，你不是说你离开前把总控中心上的电子卷宗已经删除了吗？” “牧瑜......五圣卫大人，这不可能！临走前我确实把总控中心的电子卷宗删除了，这一点三圣司可以替我作证的！” “嗯，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问一下，不知道牧瑜他们是从何得来的资料。” 男孩摩挲着下巴，莫洛这边肯定是没疑点的，已经背叛，且背负了圣地硅玛地区组织分部所有性命的他，没有任何道理再把消息透露给牧瑜他们，那么究竟，牧瑜是如何查到这里的呢？ “五圣卫大人，您的意思是，牧瑜已经查到了我们的货物了吗？” 莫洛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这件事情真被牧瑜查到了，且不论他们需不需要转移，即便只是被牧瑜查到一点踪迹，那么后果都不堪设想。 “没有，他什么都没查到，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大概是想着先别打草惊蛇之后再调查吧。” 男孩看了眼手机的时间，“不早了，你先从诺依普斯那边过来吧，既然他们没有查到什么踪迹，牧瑜多半会顺着当初在落叶镇碰见颜诺的那条线路去查，那里有组织当初进行圣堂实验的一个废弃研究室，里面的内容应该足够牧瑜回去给陈清源交差了。” “不愧是五圣卫大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莫洛谄媚地恭维道，隔着屏幕男孩都能猜到他此刻的嘴脸，自己给他的备注，倒还真是名副其实。 “这种话就免了吧，没什么事的话就挂了吧，我的书还没看完。” 牧瑜默默地看着面前不断倒退的风景，他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此行收获的确颇丰，虽然仍不知道这趟火车的货厢中装的是什么，但毫无疑问莫洛与另外那人的对话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有心想要将车厢里的人拿下逼问更多有关圣所的疑问和细节，但从莫洛先前对他的称呼和曾经与颜诺相遇时两者的对话来看，圣所组织口中的圣卫即是指圣辉组织统称的高级污染体，而面对高级污染体时，即便是圣裁武器使用者的牧瑜，对此也只能感慨有心无力，他再度屏声静气地趴在墙壁上，使劲想要听听看里面还有什么动静，但却什么都没听到，看来这五圣卫已经结束了和莫洛之间的通话，又开始专心读自己手中的书了。 可惜。 牧瑜略感遗憾地摇了摇头，从这五圣卫和莫洛的交谈中，牧瑜得到的确切情报总的来说共有三件：一件是在圣辉组织的委员会中，至少有不下于两名来自圣所组织的卧底，另一件则是为了拉拢莫洛，他们答应莫洛可以杀掉圣裁武器天钟的使用者戈青，第三件事，也是让牧瑜最初感到冷汗直流的一件事：圣所组织在接下来的两年内，恐有重大计划，而一旦这个计划成功，就连圣裁武器也会失去作用！ 该走了。 牧瑜在心中对自己说道，他已然打定了主意，不管赵崎在枫林镇那边查出了什么，他们都得立刻回诺伊普斯分部，不仅要回，还要带着戈青一起撤离，最迟明早就得动身。 他从口袋里取出伸缩绑带，将它抛出去环绕在头顶车厢门栏上的圆柱状固定栏杆上，而后抓住它垂落下的另一段，双手拉住绑带的两端使劲地扯了扯，在确定不会因受力而崩断之后，他左脚率先蹬在墙壁上，随着手臂缓缓发力，整个人宛如在攀登悬崖峭壁般，靠着手臂的力量把自己往上拽。 他不禁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因它的鲜红色调而拒绝章槿楠把它缠在自己的刀柄上，这还是最初他练刀时为了避免虎口被磨伤章槿楠将它缠在上面的，没想到这次帮了他大忙，若是没有它，他还真就只能灰溜溜地下车了。 牧瑜一只手握住栏杆，另一只手将伸缩绑带放在口袋里，这东西等会还有用，可不能搞丢了，在放进口袋后，他以两只手握住栏杆，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准备手臂发力，以引体向上的姿势把自己的身体撑上去，可就在此时，火车的运行方向忽然转向，原本平稳直行的火车开始向左转去，要不是牧瑜紧握着栏杆没放，这股力道差点把他整个人都甩飞了出去。 还不等牧瑜松口气，左转后的火车又笔直地朝前方驶去，他那原本向左倾斜的身体就像秋千一样荡了回去，虽然他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因惯性而撞在墙壁上，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呢。 砰！ 他的身体终究还是撞在了墙壁上发出声响，与此同时，车厢中原本正在专注看书的男孩，也缓缓抬起了头。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一章 欣喜与惊惧 没有任何犹豫，牧瑜直接选择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栏杆，身体重新落在地面，右手伸向背后划下拉链，从乐器盒中取出了漆黑色的狭刀，抽刀出鞘严阵以待。 这样的动静不可能不会被因注射圣堂后感知力格外敏锐的污染体察觉到，更何况还是一名高级污染体，牧瑜根本就没有抱任何的侥幸心理，而且在呈微拱形的车梦了。 “你居然能站得起来，看来圣辉组织的装备室并没有我所想象的那般没用。” 男孩皱了皱眉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先前那一脚的威力，按理来讲虽然软金属护臂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力道，但剩下作用于牧瑜身上的力道也足以让他站不起来，毕竟像小腹这样的关键部位遭受到震伤，可不是想站起来就能够站起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小腹处也有着类似于像软金属护臂之类的护具。 “先前那一脚，你用了几分力？” 男孩摇了摇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眉眼可以猜测出他应该是在笑，“不甘心？” “只是想知道差距有多大。” “不到三成力，我状态不太稳定，全力出手对我而言有失控的风险，不过即便只要三分力道和速度，对付你，足够了。” “三成吗......” 牧瑜苦涩地笑了笑，“像你这样的高级污染体，一共只有五位吗？” 牧瑜想起了刚才听到的男孩与莫洛之间的对话，莫洛既然称他为五圣卫，那么很有可能这个“五”，就是指的是排名。 “本来是只有五位的，不过多亏了贵组织又给圣所组织送来了一个惊喜。” “懂了......莫洛是吗？” 男孩点了点头，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然后对牧瑜说道，“距离到达下一个站台还有十分钟，这也是你生命中最后的时间了。你还有什么话想问，或者说，还有什么遗愿吗，比如说，把你的尸体带去诺伊普斯分部？” “真是体贴啊，遗愿什么的就算了吧，问题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你在圣所组织的权限有没有那么高，能够知道这一点。” “用不着对我用激将法，你问什么，我就如实回答什么，绝对不会骗你。” 听到男孩郑重其事地回答，牧瑜反倒是感到错愕了，“因为我注定会死在你的手上，所以让我知道也没有关系的，对吗？” “是，但不完全是，你还有八分半......” 男孩低头看着手机，话音未必，原本被他视为强弩之末的牧瑜却在此再度发难，一记鞭腿直接朝男孩的胸口踹去。 “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吗？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啊，牧副总长。” 男孩握着牧瑜脚腕处的手缓缓发力，骨头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牧瑜忍不住咬紧了牙关，细密的冷汗自他的额头处渗出，男孩见状放开了牧瑜的脚腕，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这一拳直接把他整个人彻底打趴在了地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急促地咳嗽着，鲜血和血丝不断滴落。 “何苦呢，牧副总长，看在当年的份上，我还想给你个痛快的，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找罪受呢？” 男孩在他的身边蹲下身来，边说边解开了那层黑布，他的面容在此刻完全暴露在牧瑜的视线中，那张颇为清秀的脸庞上，笑意盎然。 “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带着故人重逢时淡淡的欣喜，但在牧瑜的眼中，这张面容带给他的却是浓浓的惊惧。 “是......是你？！”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二章 吴陶 当看到男孩面容的那一刻，牧瑜整个人都懵了，面前此人，绝对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绝不可能！ 但他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的容貌比起四年前并无大变，只是那张清秀的脸庞上多了些许的病态。 诺伊普斯分部，前任执行部总长助理，吴陶。 能够成为陈清源的助理，可想而知陈清源对他是多么的信任，甚至于信任到在那个时候都有人谣传陈清源是准备把吴陶当做诺伊普斯分部下一任执行部总长来培养的，这虽然是谣传，但与陈清源自小熟识的牧瑜却很清楚，陈清源的确有意想要在自己接任执行部总长的位置时，将吴陶扶持到执行部副总长的位置上，而且抛开他这个圣裁武器使用者的光环不谈，吴陶在各个方面都是碾压牧瑜的存在，即便是在颜值方面，吴陶的清秀阴柔也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当时可把自称颜值为牧瑜之下第一人的汤凡气得够呛。 以吴陶的天分和实力，再加上陈清源的有意扶持，他确实是除牧瑜外当初板上钉钉的执行部副总长的最佳人选，陈清源甚至想过继续保留牧瑜执行人的身份，让吴陶先当执行部副总长，等他退位后，牧瑜再直接当执行部总长。 而最终为什么不了了之的原因也很简单，吴陶触碰到了委员会的底线。 他确实很有天分，组织里的人都说牧瑜是陈清源的学生，其实并非如此，陈清源名下的弟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吴陶。早在陈清源壮年时的那段岁月，他曾无数次提起自己的这名得意弟子，并以他为荣。或许是陈清源对他不加掩饰的夸奖让他逐渐膨胀，也或许是越有天分的人越难以做到随遇而安，在陈清源为了避嫌，亦是为他之后坐上执行部副总长的位置铺路，故而把他调去了实验组。 当时跟随着实验组总长季老学习研究圣堂解药的吴陶不知为何不对圣堂解药有兴趣，反而是对圣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起初他还是偷偷摸摸地进行材料分析和数据理论推测，但后来他已经不满足于此了，他开始在动物、组织内关押的污染体身上做研究，到最后，他癫狂到把圣堂注入到了自己的体内。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他自诩为完美注射器的圣堂并没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让他脱胎换骨，而是带着恐怖而瘆人的异化状态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委员会当即以吴陶挑战委员会权威为由对陈清源下令让他把吴陶带到委员会处死，即便陈清源和牧瑜为吴陶辩解，说他是因为研究深入而走火入魔误入歧途，绝对没有背叛组织加入圣所的意思也无济于事。 陈清源恳求先将吴陶关起来，就算是沦为实验品也好，那样至少能保住性命，等到圣堂解药研制出来之后，他还能重新回归人类的身份。 但委员会却并不买账。那也是牧瑜认识陈清源这么多年来见到他最颓废的一段日子，他叫人搬来了足足三箱酒，而后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五天五夜，在牧瑜的记忆中，陈清源仿佛就是在那段时间之后让他突然感到有一丝老态了。 可是本该死了的吴陶此刻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本应该被委员会处死...... 牧瑜愣住了，委员会......原来如此，原本的困惑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委员会中的那个委员根本就没打算将吴陶处死，那个委员就是圣所组织安插在圣辉组织的内鬼，他以吴陶挑衅委员会为由借机保住了吴陶，并把他安全转移到了圣所组织的内部。 “看你这表情，应该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吧？” 看着牧瑜若有所思的表情，吴陶也清楚他已经猜到了真相，他索性盘腿坐在牧瑜的身边，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冲动，我其实并没有想要杀你，但你听到不该听的，我也没有办法，抱歉。” “这种惺惺作态的话就不必说了吧。” 牧瑜捂着疼痛不止的胸膛，冷笑一声后，声音沙哑地说道。 “因为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才不得已下手重了点，对于你和老师......陈总长，包括赵崎，我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你们不明白我所追求的真理，但还是为了我向委员会求情，我是真的......” “求错了。” 牧瑜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吴陶的话，“当初没有向委员会提议亲自用天罚杀了你，以至于你被圣所安插在其中的内鬼救走，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一闪而逝的暴戾从吴陶的眼中掠过，但却被牧瑜看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任何改变，仍旧是固执己见地认为当初自己所追求的是真理，为了他所谓的真理，就能毫不犹豫地牺牲其他人的性命吗？这算什么狗屁真理。 “看来我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无话可说，就像我当初认为你是个幼稚的高喊正义的小屁孩，你认为我是个多愁善感的娘娘腔一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几名圣司......委员会的内鬼到底是谁，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大圣司不是委员会的人，但在你们诺伊普斯分部，至于他是谁，除了圣首，恐怕没人知道，二圣司是圣地硅玛皇室的人，三圣司才是委员会的人，但至于名字和外貌，我不知道，即便在圣所，他们也没露过任何可以证明他们确切身份的痕迹。至于想干什么，从最开始我们就说过了，我们想净化这个世界，让人类走向进化道路的巅峰，书写新时代的篇章。” “套话真多啊......看来我的时间要到了。” 牧瑜看着低头看手机的吴陶，无声地笑了笑。 “还有一分钟到站。” “最后一个问题......当初救你的，是三圣司？” “准确地来讲，是大圣司告诉三圣司，让他救我。” 牧瑜点了点头，他双手撑地想要起身，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吴陶见状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搀扶了起来，让他靠在栏杆上。 “抱歉，为了避免检查，不能让你死在车上，放心，我动手很干脆，不会让你受苦的。” 吴陶正色道，看着牧瑜仍旧留恋地看着地上的圣裁武器天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装进牧瑜背后的乐器盒中，在他看来，这把武器和牧瑜这个人一样，已经是新时代所不需要的东西了。 “你死之后，我不会对赵崎他们出手。带着你的荣耀，上路吧。” “多谢。” 他的拳头尚未接触到牧瑜胸膛处，凶猛的拳劲已经把牧瑜的胸膛打得凹陷了进去，他的身体连带着栏杆被吴陶一拳打飞，鲜血不受控制地自口中喷出，吴陶看着牧瑜重重地坠落在铁轨上，他背上的米色乐器盒在火车尾灯的灯光照射下极为显眼，但直到牧瑜的身形随着火车的前进消失，那个乐器盒下的身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毫无疑问，他死了。 他收回了目光，而后伸手紧紧捂着嘴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果然，五分力已经是极限了吗？” 吴陶看着掌心的鲜血，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保险起见，先前那一拳他动用了五成力道，差点让他处在失控的边缘。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冒险，五分力道下的全力一击，牧瑜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三章 恐怖的大圣司 深夜的站台上并没有多少人，上车的人寥寥无几，反倒是下车的人成群结队，学乐器的孩子们嬉戏打闹着下了火车，其中也包括四号车厢中那名孩子和妇人，他们也随着人群下了火车，但却并没有出站，而是站在角落中，等到下站的人全部出站之后，孩子略显嫌弃地挣脱了被妇人握着的手。 “给我来根。” 他看着正在吞云吐雾的妇人，伸出手皱眉说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抽烟？” 妇人瞥了孩子一眼，但还是拿出了一根香烟递给他。 “靠，你演我妈演上瘾了？真把我当小孩了？” 孩子说话的声调变了，不再是奶声奶气稚气未脱，反倒是带着一丝粗犷，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而后问道，“你说，牧瑜该不会死了吧？都到终点站了，还是没见他回来。” “不知道，总之大圣司让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不得不说大圣司料的真准，你管他死活干嘛，难不成你还是个恋男癖？” “滚，我只是好奇。” 男孩接着抽了口烟，说道，“不给大圣司汇报一下吗？” “最近这几天陈清源在组织中盯着很紧，即便是大圣司也怕稍不注意会被陈清源察觉，这种时候还是等大圣司主动联系我们为好。” “那老东西，呵，算了，一想到他活不了多久了，我连骂他的心思都没了。” 男孩把烟丢在地上，伸脚使劲碾了碾，说道。 妇女耸了耸肩，将手中的香烟弹飞到旁边的垃圾桶中，而后伸出手，笑意盎然地看着男孩，“来，妈妈牵。” 男孩正欲发怒，却瞥见站台边的工作人员正朝着他们走来，无奈他只能牵着妇女的手，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和妇女走出站台。 半个小时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吴陶确认死亡无疑的牧瑜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似乎是真的死了，可如果此刻有人凑近他面前，就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再度过了十来分钟左右，他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身体突然轻微地颤了颤，紧接着发出一道低沉的闷哼，随即眼睛微微睁开，虽然暂时还没办法动，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他相当满意了。 赌对了...... 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又缓了半个小时左右，自觉胸口处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一些后，他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挪动身子到铁轨两旁的树丛中，天知道这个点还会不会有火车经过，他可不想被认为是卧轨自杀。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吴陶的那一拳差点都打穿了自己的胸膛，而在他被击飞出去后，他的心跳亦是处于骤停的危机情况，不过还好他最终挺了过来。 他努力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摸了下自己的胸膛，当感觉到原本凹陷的胸膛此刻已经复位之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次真的是全靠运气，如果他赌错了，那他自然而然就如吴陶所想的一样，会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之所以没死的原因并非是依靠胸口处的软金属护甲，那东西早在自己想要反抗时就被吴陶顺手一拳打得彻底报废了，而是依靠第二次暴虐状态后带给他的超强自愈能力。 这一切早在他和吴陶交手时就已经想好了，他之所以问吴陶动用了几成力并不是因为想要知道他与吴陶的差距有多大，而是在计算自己的承伤极限，当他听到吴陶说只能动用三成力道时，他就已经做好了赌局，而赌注就是他自己的命。 他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胸膛，上一次诺伊普斯分部遇袭，他每天会给他报备，当时把自己整得一愣一愣的，结果倒好，转头就忘，一次通讯都没打过，自己算是白期待了。 “......忘了，不是报备，老陈，没功夫开玩笑，我差点就死了，圣地硅玛分部，出大事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四章 反推演 陈清源和章槿楠闻言同时一怔，面面相觑的同时不禁脸色微变，牧瑜是什么人他俩最清楚不过了，听到他这样说，显然事情的发展态势已经超过了陈清源在此之前和他一起所推演的局面。 “你慢慢说，从头到尾讲一遍，说仔细点！” 当下牧瑜就把从找到莫洛删除的三份电子卷宗复刻版的资料开始说起，到刚才他被一个高级污染体重伤，他没有说那名高级污染体是吴陶，他怕此刻提起吴陶，会影响陈清源对局势的判断和推演，他也没有提自己那堪称变态的恢复能力，只是说在最后关头硬抗了状态受损的高级污染体一拳后跳车逃生了。 “老陈，你在听吗？” 虽然知道陈清源此刻应该正在思索，但牧瑜还是忍不住问道，现在的情况极为复杂，戈青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据戈青所说，已经回到圣地硅玛分部的蒋晴亦有可能陷入危局，容不得他不催促陈清源。 “我在听，你所说的内容牵扯到的方面干系巨大，我现在必须得好好梳理一遍才行，别急，在那个高级污染体看来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犯不着火急火燎地忙着解决戈青，按你所听到的来判断，莫洛即便以最快的速度从诺伊普斯分部赶到圣地硅玛分部，也得明天才能到。” 陈清源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办公桌上的资料，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白纸铺在桌子上，俯下身子一边行文一边对牧瑜问道，“现在已知的情报中，圣所组织从下至上分级分别为：圣徒，圣卫，圣司以及圣首对吗？” “老陈，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我现在应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先提醒戈青让他带着蒋晴转移，还是说让他启动圣地硅玛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待在里面......” “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陈清源罕见地怒吼道。 “......对，大圣司就在诺伊普斯分部，但他不是委员会的人，二圣司是圣地硅玛皇室的人，三圣司是委员会的人，而且大圣司的身份只有圣首知道。” 陈清源原本行文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的推演到此戛然而止。这些消息明明已经将嫌疑人选的范围缩至最小了，可他的脑海里偏偏没有与之相对应的人选，以大圣司之位潜伏在诺伊普斯分部这么久，他居然连一丝半毫都没有察觉到。 是谁？会是谁？ 不是委员会的人，但在诺伊普斯分部潜伏这么久能被他察觉不到的人，只有两类人。第一类是此人必然身居高位，可是他把除他之外的几个总长和副总长想了一圈之后，根本没法怀疑到具体的某一个人身上去，他们在陈清源眼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许嫌疑，但这并不能证明和圣所组织有关联。第二类人是与他亲近的人，可他数来数去，与他亲近到足够让他放下戒心的人，只有三个：牧瑜，章槿楠，汤凡。 显然也都不可能，圣所组织的历史甚至比圣辉组织的历史还要早，那个时候这三个人都还没出生呢。 没有任何可供怀疑的对象！ “你确定，你听到的是，大圣司在诺伊普斯分部，对吗？” “对，怎么了？” 陈清源踉跄地跌坐回了办公桌上，其他两位圣司都好说，不管他推演的对不对，他的心里大概也有了具体的怀疑对象，可唯独这个大圣司，按照推演学的角度来说，牧瑜所说的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可供怀疑的对象。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也是可能性最大的可能：那名高级污染体没有对牧瑜说实话。 但这也不合理，在那名高级污染体眼中，牧瑜即将是一个死人了，他没必要对一个死人说些半真半假的话用来混淆视听吧？ 而第二种可能，则是陈清源最不愿意相信的可能：对方隐藏得极深，甚至能够利用陈清源的推演思路反推演回去，从而让陈清源推演不到自己。 但陈清源根本不相信这种可能，并非是他自大，而是事实。诺伊普斯分部中，推演手段和他处于伯仲之间的，根本没有，更遑论能够对他的推演进行反推演的存在了，那需要极高的推演造诣。 “怎么了？” “没什么，现在既然处于不清楚圣地硅玛地区圣所势力分布的情况下，贸然撤离这样的异动只会引起圣所组织的怀疑，你们只需开启圣地硅玛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一切如常即可，即便是高级污染体，在安全防御系统开启的情况下，它们也进不来，至于后续情况，在不清楚内鬼究竟是委员会的哪一个时，这件事情上报给委员会等同于自寻死路。” 陈清源拍了拍额头，既然暂时想不通，那他索性也懒得再想了，转而给牧瑜说起后续的做法。 “好，我明白了，我现在就给戈青打电话说明情况，蒋晴和他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我让赵崎马上从枫林镇往回赶。” “嗯，你那边处理完之后再给我打回来，我正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头绪。” 牧瑜挂断了电话，转而拨通了戈青的电话。 “牧瑜？” 对方接通电话，率先发出一句疑问。 “是我，不是互存了电话号码吗，你没给我输备注？” “哦......确实没有，我一直在等你的通讯，没想到等来了你的电话，有点诧异而已，你在哪呢？” “别提了......” 他把今晚的事又给戈青讲了一遍，“总之陈总长也是这样建议的，我马上给赵崎打电话，让他赶紧回来和你们汇合。” “抱歉，没想到现在把你们也拖下水了。” 戈青沉默了一会儿会后，说道，“你把手机的定位功能打开吧，我帮你找找离你那最近城镇的路线，你应该受伤不轻，先到最近的城镇休息一晚再回来吧。” “行，谢了。” 牧瑜挂断了电话，打开手机的定位功能后，站起身捂着胸膛沿着铁轨向后蹒跚行去，他想了想，还是不给赵崎打电话了，这个时间点赵崎也赶不回硅玛城，还是明天再打给他好了。 他再度重新拨通了陈清源的电话，想知道后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五章 面具与面具 鉴于四周昏暗的环境，牧瑜不得不打开了手机的照明系统，他看了眼电量，虽然不多，但应该足够他撑着走到戈青刚才所发给他的城镇位置。 “怪不得你能成功窃听到那个高级污染体和莫洛的通话，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牧瑜苦笑着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掏出鲜红色的伸缩绑带，“还好，原本也准备放弃了的，下车前看到一对母子，那个小孩因为调皮打开了窗户，所以才突然想到车厢里的简易洗手间应该是与之相同的构造，之后再用章槿楠绑在天罚上的伸缩绑带挂在车你在刚到落叶镇时就被那个叫颜诺的高级污染体发现了，你最好还是注意遮挡下相貌，不要被圣所的人察觉，毕竟你现在是个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陈清源提醒道，假如牧瑜被圣所组织的其他人察觉，那么先前那名高级污染体就会知道他还没死，情况只可能会更加糟糕。 “放心好了，我戴着人皮面具的，现在我的装束和面容就是个音乐生，不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怎么这次想起制作成音乐生的样子了？” 陈清源不禁有些好奇，虽然在平常的任务中，牧瑜用到人皮面具的概率很高，但基本上伪装的都是些实际年龄比他还大的目标，怎么这次还专门伪装成音乐生。 “那趟火车在那个时间段的乘客几乎都是音乐生，因为那边开了个乐器培训营，所以伪装成音乐生混在人群中不容易被注意。” “没其他事，我先挂了啊？” 见陈清源没反应，牧瑜询问道，他的电量只有不到百分之十五，已经严重不足了。 “嗯。” “怎么了吗？” 看着陈清源挂断电话后仍旧蹙眉沉思的模样，章槿楠问道。 “没......总觉得，忽视了什么关键。” 他站起身，来回地在房间踱步，他刚才从牧瑜的话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究竟为什么不对劲，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毕竟这次牧瑜带给他的消息实在太震撼了，由不得他不多想，尤其是在未来两年，据牧瑜所说，圣裁武器都会失去效果。 圣所组织，到底想干什么？ “谢谢了，我从来不用，你自己留着用吧。” 章槿楠的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着满脸无奈的章槿楠，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是谁，他笑了笑，打趣道，“汤凡那小子又想干嘛？” “说是他让蒋晴托人在卡斐厄特地区带了些面膜回来，能紧致肌肤什么的，问我要不要。” 陈清源闻言愕然，虽然他也听过汤凡有一个自称颜值为：牧瑜之下第一人的诨号，但没想到这小子为了保住这个无人看重的名号会这么拼。 章槿楠举起手机递到陈清源的面前，手机上赫然是刚才汤凡发给章槿楠他敷面膜的自拍，陈清源嘴角略微抽了抽，这模样，章槿楠不说，他还真看不出是汤凡，这小子，完全是个活宝啊。 等等......不对！ “再给我看一下。” 陈清源猛地对章槿楠说道，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将章槿楠手中的手机夺过，看着屏幕上汤凡发给章槿楠的自拍照，而后把手机举起，递到章槿楠的面前，“只看照片的话，你能看出是汤凡吗？” 章槿楠不解地看着神情激动的陈清源，摇头说道，“看不出来。” 他一把抓过自己的手机，拨打牧瑜的手机号码，嘴里喃喃念道：千万别......千万别！ 或许是因为内心焦急的原因，电话接通前的嘟声在他听来是那么地漫长，长到陈清源已经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在心里都念过几遍了。 “老陈，你又要交代什么，我快没电量了，等我找到酒店充上电之后再......” “你被那名高级污染体发现时戴没戴人皮面具？” 陈清源急促的问话直接打断了牧瑜的话语，问道。 “......戴了，怎么了吗？” “那他是怎么认出你的？你戴了人皮面具他是怎么知道你是牧瑜的？” 牧瑜愣住了，他倒是没纠结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天罚猜到的吧？” 毕竟被发现后他是率先抽出了天罚摆好的战斗架势，既然莫洛拷贝了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的全部内容，那么圣裁武器和圣裁武器的使用者的资料对圣所的人而言自然也不再是秘密。 “天罚......今晚你为什么用手机而不是用耳麦频道联系我？” “哦，我走之前怕戴上后会有点显眼，所以把它放酒店了。” 陈清源看了眼章槿楠，章槿楠见状点了点头，掏出耳麦对牧瑜的频道进行呼叫，本该是无应答的耳麦，但却传出了细微的沙沙声，出现这种声音的情况只有一种，耳麦损坏。 “这次调查，除了你们三人和戈青，还有谁知道你们的行踪？” 戴着人皮面具的情况下被认出......放在酒店房间的耳麦被损坏......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可能：牧瑜在调查这趟列车前，就已经暴露了踪迹。 而在陈清源之前知道他踪迹的人，只有三人。 蒋晴，赵崎，还有...... 戈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六章 传统 “老陈......你不是开玩笑吧？” 牧瑜心头一紧，知晓他行踪的三人中，他自然是首先信任和他同是孤儿院一起长大的赵崎，其次就是作为章槿楠的闺蜜蒋晴了，虽然他和戈青目前连朋友也算不上，但作为被圣所组织摧毁，圣地硅玛分部的唯一幸存者，他又怎么可能会像莫洛那样背叛组织投靠圣所呢？ “我倒是想和你开玩笑。你刚才联系戈青说了什么，或者他给你说了什么，他的话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好好想想。” 陈清源急忙问道，现在可不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必须了解到戈青有没有嫌疑，如果没有，那会是谁把牧瑜的踪迹泄露给圣所的？ “没说什么，就是比较诧异我怎么打电话而不是打通讯给他，之后又让我打开手机定位，他说帮我查下最近的城镇以便落脚。” “手机......定位？！” 陈清源大惊失色，“蠢货，明明用手机地图导航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为什么非要你打开手机定位！” 牧瑜怔住了，是啊，明明用手机地图就能导航确定，大家同为执行部精英人员，戈青没道理觉得自己连这种基础操作都不会吧，他又联想到自己当时给戈青打通电话后对方有点不太自然的语气。 他说了没有存自己的电话号码，却在电话接通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叫自己的名字，明明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他就率先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作为执行部总长，这显然不符合执行部经年累积的习惯和做派，而如果是存了自己电话号码，在看到备注为牧瑜的来电显示后，他的那句疑问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那不可思议的语气是因为自己居然还活着，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打开手机的定位功能，不是帮他找什么路线，而是为了确定他的位置。 而如果他真的背叛了圣辉组织，在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要做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戈青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先是莫洛，再是他......这是他们圣地硅玛分部执行部的传统吗？ “我接下来怎么做？要把手机定位关了吗？” 牧瑜彻底慌了，虽然他现在凭借着身体那诡异的自愈能力正在逐渐恢复，但若是戈青真的投靠了圣所组织，并将刚才的事告诉吴陶的话，吴陶大概现在已经按手机定位的位置赶过来了，即便他能在吴陶来之前完全恢复，那也并没有任何作用，刚才打不过，现在照样打不过。 “关了没有用，信号源已经发出，即便关了，你还是处在那片区域中，开着吧，你现在在哪？” 牧瑜环顾四周，周围尽皆漆黑一片，“不知道，导航显示距离城镇还有两公里，我现在还在沿铁轨往那走，要掉头吗？” “掉头？你觉得你跑得掉吗，继续走，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机应用全部关了，除了定位功能以及我和你的通话，什么都别打开。” 陈清源想了想后，看向章槿楠，“以你的权限接入虚拟屏幕。” 章槿楠点了点头，身为执行部副总长的助理，这点权限她还是有的。 莹蓝色的光幕从角落的摄像头上打下，在光幕中，赫然呈现出了浅蓝色调的虚拟屏幕，根本不需要陈清源说，章槿楠已经直接开始上手操作了，没过一会，牧瑜所在地区的地图就被精准地定位了出来。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 陈清源看着地图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沉声问道。 “还行，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应该没问题。” 牧瑜试着原地跳了下，在落地时胸口宛如快被撕裂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他那接近变态的自愈能力正在缝合他受创的身体，但毫无疑问，体内的受损还是得靠慢慢调理才行。 “你旁边是不是有个陡坡？” 陈清源将地形图切换成三维立体地图，问道。 “是有个陡坡，大概有三四米高的样子。” 牧瑜打开手机照明系统照向右边，观察好之后又匆忙把照明系统关掉，对陈清源说。 “爬上去。” “啊？” 爬......上去？虽然以他目前的状态，爬这个陡坡倒是不成问题，但关键是，以自己目前的优势，即便他的身体正在自愈，但在爬上去之后，可能就没有多余的体力了，而圣所的人，不管来的是不是吴陶，以他目前的状态，随便几个低级污染体都能把他活生生拖死。 “上面是戈青发给你的城镇外围的垃圾处理厂，你先爬上去，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牧瑜仰着头看了看面前的陡坡，得，虽然不知道陈清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除了相信他之外，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还能怎样？爬呗。 圣地硅玛地区分部，总控中心。 戈青正坐在全自动轮椅上，左手撑着面颊，右手食指正不紧不慢地敲着扶手位置，他没有开灯，总控中心的中央处理器屏幕上莹蓝色的微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顺便也照亮了他略显阴沉的面庞。 “滴滴。” 戈青打了个响指，私人智能语音系统帮他接通了电话。 “抱歉，刚才正在处理货物，有几批货物嗜血因子太重，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听到对方那平和中略带歉意的声音，戈青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说道，“牧瑜还活着。” 平淡至极的五个字，却让对方沉默了足足两分钟，而后说道，“不可能，虽然我只用了五分力道，但他决不可能存活，即便他胸口处能垫一百层软金属护具，光是我拳劲引起的震击都足够震碎他的心脏，以他没有注射过圣堂的人类身体，怎么可能挡得住？” “我知道你不信，这是通话录音。” 他接过智能触手递来的录音笔，随即点开了播放键，里面只有一条录音，正是牧瑜之前给他打电话的通话内容。 几十秒钟之后，对方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他那急促的呼吸声带着浓烈的颤音在电话那头咆哮道，“他怎么会......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个卑贱弱小的人类！他怎么会活下来？！” “现在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不用你来教我，把定位发给我，我倒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吴陶罕见地发怒道，“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还有两章等会一起发。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七章 学狗叫 牧瑜身体此刻正呈现出一个“大”字形，他躺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又因为顾忌胸口的伤势而不敢喘得太急促。 “至于吗，一个陡坡而已。” 牧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什么叫一个陡坡而已？ 诚然，如果自己现在的身体处在全胜状态的话，别说这一个陡坡了，就算是爬山自己也能做到面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 但现在自己这伤势，能爬上来已经真的算是费了老大的劲了。 “废话少说，趴上来了，然后呢？” 牧瑜缓了缓，等到自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后，他才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口注视着周围，正如陈清源所言，这确实是个垃圾处理厂，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现在的手机定位还开着，自己的位置戈青一清二楚，他可没天真地以为往自己身上铺一层垃圾躲在这里面就能避人耳目，那显然不太现实。 “狗叫一声。” “哦......啊？什么玩意，老陈，现在可不是玩我的时候！” 牧瑜惊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陈清源还有功夫给自己开玩笑？连站在陈清源面前一副忧心忡忡的章槿楠也不禁张大了嘴巴，她也理解不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快点叫，哪来那么多废话？” 牧瑜默然不语，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陈清源是真的想让他死。 —————————— 十五分钟后。 急促的风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一道人影宛如利箭般划开了两旁的草丛，穿着复古长袖衬衫，眉眼阴柔长相清秀的男孩正在这条铁轨旁狂奔，很难相信这样的速度居然会是人类可以达到的，而从他的表情来看，这样的速度居然还不是他的全力。 正在狂奔的男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赫然出现的三岔路口，而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戈青发给他的共享实时定位。 “左边吗......” 看着地图上正朝左边一直移动的红点，男孩不禁皱了皱眉，明明右边才是通往城镇的道路，牧瑜怎么会朝左走？ 他思索了下，拉近地图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而后选择给戈青打去电话，毕竟两人之间现在的距离并不远，即便他只拿出三分速度去追牧瑜，最慢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罢了。 “怎么了？” “你确定定位没错？牧瑜怎么会无缘无故向左走？” “称不上是无缘无故，虽然他没有关闭手机的定位系统，但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有接。” “将计就计......暴露了么？可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吴陶忍不住好奇问道，以他对牧瑜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他从一开始就没对戈青说实话？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可能啊，既然刚开始就察觉到了，最好的办法不应该是从那时起就不接戈青的电话，掩盖自己还活着的消息吗？ “也许不是他自己察觉到的，毕竟诺伊普斯分部，还有一个陈清源。” “老......陈总长的话，的确有可能，只不过......” 吴陶眯了眯眼，有了推测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去追，反而是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却又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不管他怎么跑，追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吴陶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他挂断了电话，再度飞速地朝左侧的道路跑去，他原本想说的是，如果牧瑜真是听了陈清源的建议，以他对陈清源手段的了解，他不可能在明知左侧是死路的情况下还让牧瑜走左侧，但他又想了想，貌似另外两边被发现的概率更大，想来即便是陈清源，此刻也已经无计可施，只能选择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觉得左侧有诈，从而不追的下策了吗？ 老师，你退步了啊。 吴陶面带笑意地想道，他放慢速度掏出手机，他与地图上的那个红点已经接近重合了，而周围并没有牧瑜的身形，对此他毫不意外，他这一路狂奔的声响不可谓不大，牧瑜必定是因为心生警觉所以藏在附近了，或许，就在他脚下这片丛林的附近。 他再度看了眼手机，那个红点果不其然没有再度移动，这让他更加确定了牧瑜肯定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藏起来了。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没死，如果不是戈青告诉我，我还真就被你骗了呢，不过这也怪不得你大意，毕竟谁能想到，戈青这个最应该痛恨圣所组织的人，会选择投靠圣所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牧瑜正藏身此处，吴陶那之前愤怒的心情在此刻又恢复了平静，他负手而立，并没有打开手机的照明系统，而是站在原地扫视着周围，轻声细语，侃侃而谈。 “不过我也没想到，在我冒着可能会失控的风险，用出五成力道的全力一击，居然都没能杀死你，不如我们互相交换一下秘密，我告诉你戈青为什么背叛圣辉组织，你告诉我你怎么活下来的，从我们交手的情况来看，你的身体素质虽然比普通人强得多，但远远没到注射圣堂之后的程度。” 他足足等了半晌，但牧瑜仍未出声，吴陶见状后，无奈地笑了笑，“牧副总长，事已至此，抱侥幸心理有用吗，我既然站在这里，你就该明白你的行踪已经被我把控住了，出来吧，在我的印象中，你虽然有些幼稚，但也不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啊。” 仍旧没有任何回答，牧瑜仿佛吃定了对方是虚张声势而没有做声，吴陶笑着叹了口气，不再站在原地，而是缓缓朝丛林深处走去，最后停在了一处柏树前。 “真是没想到牧副总长有一天也会被我逼到如此程度，可惜了，这么狼狈的一幕，没有其他的观众，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自己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这棵树后。” 高级污染体的感知力何等敏锐，当他刚接近这个区域时，就听到了来自这棵树后沙沙作响的声音和树叶晃动的动静。 “行了牧瑜！出来吧，这个样子，实在是有损你身为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副总长，圣裁武器天罚使用者的身份！” 吴陶面露厌恶之色，抬高音量厉声说道，在他看来，牧瑜直到现在还心存侥幸，贪生怕死。 “汪！” “汪汪！”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八章 坏得很 柏树之后，一只体态肥硕，皮毛黝黑的大黑狗从后扑了出来，怒视着面前的吴陶，不停地狂吠着，似乎是吴陶刚才突然抬高的音量让它受到了惊吓，亦或者是实在受不了这个人类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的碎碎念了。 吴陶那原本因为柏树后终于有动静时露出笑容的脸庞在此刻凝固了，继而脸色大变，他没有理会对他狂吠的大黑狗，而是快步冲到柏树后，而柏树之后，空无一人。 即便以他如今的目力能够做到在黑夜中也可以视若白昼，但他还是不信邪地打开了手机的照明功能，可仍旧空无一物，更别说人了。 怎么可能？ 牧瑜呢？ 他怔住了，而后再度打开了手机的共享地图，直到现在，他的位置还是和标志着牧瑜位置的红点重合在一起的，就算他丢下手机跑了，以他的感知力，只要他弄出一丝儿动静，他都能立刻感知到。 一直在耳畔吵个不停的狂吠声把他的思绪强行打断，他极度不耐烦地看着这个狂吠不已，体态肥硕，皮毛黝黑的大黑狗，而后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单手径直掐住了大黑狗，把它强行拖了过来，随后脸色阴沉的可怕。 果然如此。 他从大黑狗的脖子上取下了绑在它身上的手机，由于手机壳是黑色的，加上这大黑狗的皮毛也是黝黑无比，故而在刚才他居然没有立即发现绑在它身上的手机。 他松开了大黑狗的脖子，任由它惊叫得飞快逃离而不顾。他打开屏幕，在看到只有百分之二电量并显示仍在通话中的手机时，吴陶气得差点把手中握着的手机捏碎。 毫无疑问，他刚才的话，已经被仍在通话中的对方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即便以他素来被旁人评价温和的脾气，此时此刻他都想爆两句粗口了，但他没有，并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通话屏幕上显示的是“老陈”，不用猜都知道对方是谁，这也让他心情稍微平和了下来。 “真是好手段。” 他对着电话说道，虽然被摆了一道，但输给他，不丢人。 “多谢告知，原本我都还不能确定戈青是否已经背叛了组织，没想到阁下如此配合。” 陈清源双手交叠撑在办公桌上，笑着回答道。 “阁下......看来牧副总长没有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啊。” 陈清源皱了皱眉，虽然内心疑惑，但他从不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等我们彻底覆灭圣所的那天，我想我会知道的。” 吴陶笑了笑，“即便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您还是和之前一样自信，如您所愿，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老......师。” 老师？ 陈清源愣了下，而后面色微变，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叫我老师？” “我吗？一个在你们眼中早该死去的亡灵罢了。” 吴陶松开握着手机的手，任由它坠落在地上，而后抬脚把它直接踩碎，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陈清源沉默地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他竭力在章槿楠面前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对方刚才的话让他实在难以保持平静，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一个不该重复的名字，他在心里反复告诫着自己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绝对不可能是他！如果不是意识到此刻已经联系不上牧瑜了，他早就打电话向牧瑜询问了。 牧瑜睁开双眼，而后立马抬手挡住了直射而来的阳光，环顾了一下熟悉的四周后，方才松了口气。 他自己也不免有些佩服自己，对于常人来讲，若是他们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昨天肯定是个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但自己却直接睡着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站到洞口后，他才猛地发现了不对劲。 牧瑜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胸膛，而后试着拉了拉手臂，在感到没有任何阻碍和疼痛之后，他直接怔在了原地。 仅仅一晚，他那堪称致命的伤势居然已经痊愈了？！ 虽然内心恐惧成为污染体的阴霾仍在，但此时此刻，这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想要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但在伸手的瞬间突然意识到手机已经被他绑在那只大黑狗的身上了。 不得不说陈清源的脑子转得是比他快，他还在困惑时，陈清源的思路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他还以为陈清源是想让他藏在垃圾堆里掩人耳目，却不想陈清源想到的却是垃圾处理站附近都有很多的野狗，在垃圾堆里找了根绳子把手机绑在与手机壳颜色相同的野狗身上，再用在酒店时买的几根当零食吃的火腿肠诱惑野狗，在喂给它一根后把第二根抛向远处，等它跑去吃完第二根后再把第三根抛到更远的位置之后躲起来，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这种没有经过家养，几乎是以觅食为主的野狗自然而然会形成只要顺着前方跑，就会有火腿肠的认知。 虽然成功骗过了吴陶，但就是当着陈清源和章槿楠的面，狗叫了两声，让他有些记恨陈清源。 要不是手机提示电量过低，打不开照明功能，为了快速在黑暗中找到野狗，打死他都不会学狗叫。 虽然事出有因，陈清源的办法也很合理，但牧瑜总觉得陈清源应该有其他的办法，只是没说出来，单纯想听自己学狗叫罢了。 对于陈清源的脾气，别人不清楚，几乎自小就和他在一起的牧瑜能不知道吗，别看陈清源平时刚正不阿，认真严肃，可实际上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出洞口。 按照之前陈清源所说的，他已经联系了赵崎，让他赶到落叶镇和自己汇合，而至于蒋晴，鉴于她和已然背叛的戈青待在圣地硅玛分部，陈清源也不敢贸然联系她，为今之计，正如陈清源所讲，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五十九章 懂得牺牲 “他逃了。” 听到吴陶此话，戈青略微皱了皱眉，“我不关心，但我得强调一下，这可不是我的失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 “放心吧，我当然没忘。” 戈青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现在应该怎么做，你们圣所不派人追查下去吗？” “没这个必要。” 没这个必要？戈青怔住了，如今他叛逃圣辉组织的消息说不准已经被牧瑜汇报给陈清源了，这种情况下，若是任由牧瑜逃回诺伊普斯分部，接下来的事态会怎么发展，会不会失控，那可真就说不一定了。 “你还是派点人去落叶镇守着吧，毕竟他们想要离开圣地硅玛，不绕路的话，最快的方式就是从落叶镇往回走。” 戈青想了想，说道。 “他们又不是傻子，你我能想到这点，牧瑜会想不到吗，他肯定不会去落叶镇的。” “他应该是想和那个赵崎汇合。” 吴陶闻言嗯了一声，这种情况，先收拢人员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戈青直截了当地问道，本来他以为吴陶会选择派人去枫林镇跟踪赵崎的动向从而找到牧瑜一网打尽，但听吴陶这语气，似乎对赵崎并没有什么兴趣。 “什么都不用做，蒋晴不是还在组织分部吗，等他们来就是了。” “你就这么确定，他在明知圣地硅玛分部现在对他而言已然是陷阱的情况下，还会蠢到来这救人吗？” 吴陶笑了笑，“其他人我确实不敢保证，但牧瑜他会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还是那个高举正义旗帜的小屁孩，很傻很天真。” 戈青没有笑，他一言未发，最后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圣地硅玛地区，落叶镇。 赵崎小口小口地喝着杯中的茶，坐在凉亭中的他不时斜眼打量着周围，他来落叶镇已经整整三天了，而本该和他接头的牧瑜却一直没有到，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要不是让他前来的人是陈清源，他都怀疑这其中会不会有诈了。 这时突然迎面来了个背着乐器盒的小孩，他和坐在凉亭中的赵崎擦身而过的同时，轻轻点了点赵崎的后背。 赵崎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他并没有动，仍旧在凉亭中喝着茶水，他一直坐到临近日落的时候，才起身慢慢悠悠地朝住处走去，不过当走到住处门前时，却突然一个闪身，拐向了旁边的巷道里。 “牧哥？” 牧瑜点了点头，“详细情况，老陈都给你说了吗？” 赵崎闻言一愣，“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啊，陈总长只让我来落叶镇的凉亭等你。” 牧瑜闻言微微皱眉，而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这才后知后觉，明白了陈清源为什么没告诉赵崎。 果不其然，当他把事情的经过连带着那名高级污染体是吴陶的身份讲给赵崎之后，后者得知蒋晴现在生死不明差点从地上蹦起来，眼神惊慌地看着带着人皮面具的牧瑜，“牧哥，蒋晴她......” “你先别急，蒋晴不会有事的。” “好，好......那我先给她打个通讯问问情况。” 赵崎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耳麦，却被牧瑜一把拦住，“你冷静点！你现在给蒋晴打通讯反而会害了她，如果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她现在在圣地硅玛分部，一举一动都在戈青的监视中，你觉得是她跑出圣地硅玛分部的速度快，还是戈青动用安全防御系统抓住她快？以她的性子，甘心落在戈青手上吗？” 牧瑜夺过赵崎手中的耳麦，“你这么做，就是逼戈青杀她。” 赵崎失神地愣在了原地，良久之后才问道，“牧哥......我......我们不能不管蒋晴啊。” 看着说话语气颤抖，甚至还带着点哭腔的赵崎，牧瑜示意他先不要激动，“怎么可能不管她，手机给我，我给老陈打个电话。” 既然让他和赵崎在落叶镇汇合，想必陈清源一定还有后手。 “老陈，是我，我已经和赵崎汇合了。” “......嗯。” 陈清源顿了顿，嗯了一声。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次的沉默时间比之前更长了，牧瑜和赵崎此刻都绷紧了神经，生怕错过陈清源即将说出口的任何一个细节。 虽然漫长的沉默仍在继续，虽然两人现在内心焦急，但牧瑜和赵崎并没有催促陈清源，生怕会影响到陈清源的思绪。 “......回来吧。” 牧瑜和赵崎闻言呆滞了，回来？现在蒋晴还在戈青手上，他们怎么回来？ “老陈，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赵崎回来？” 见陈清源没有回答，牧瑜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是，老陈，你是不是听漏了，蒋晴她现在还在那个叛徒手里，我们得把她救......” 他认为陈清源一定是听漏了，或者最近事情很多，他自己都忘了蒋晴还在戈青的手上所以才这么说的，一定是的。 “我没听漏，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俩......回来吧。”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陈清源终究是把这句话艰难地说出了口。 “老陈......你别开玩笑啊......什么意思？” “按理来说，在不清楚你们确切的行踪前，封锁前往诺伊普斯地区的道路，选择瓮中捉鳖才是最佳办法，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说明他们已经吃准了你们会去救蒋晴，你们如果去圣地硅玛分部，就是着了他们的道，现在的最佳办法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从落叶镇回诺伊普斯分部。” “可是老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逃回来了，蒋晴对于他们来说就没用了，如果你是圣所的人，你会选择杀了蒋晴还是放了她？” 陈清源沉默了，这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选择题。圣辉组织的所有高层，包括委员会都知道，只要处在陈清源的对立面的人，无论你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斩草必除根，这就是陈清源的信条。 “如果能救我会不救吗，我也不是那能够未卜先知的神啊......能保住你们两个，已经算是极其侥幸了，牧瑜，你得知道，不是每一件事都会按照我们所想的来发展，这是战争，战争总会有人流血和死亡。成大事者，要懂得牺牲。”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章 蠢 听完陈清源的话，牧瑜久久未能回过神来，懂得牺牲？ “老陈，如果蒋晴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的话，现在你会让我们回诺伊普斯分部还是会说不惜一切代价让我们把蒋晴救出来？” 陈清源瞬间语塞，他想过牧瑜会责问，会反驳，甚至会求他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但他没想到牧瑜会这么说。 他没有回答，也没法回答，答案太过于让人心寒。 “所以你们还是要去营救蒋晴，对吗？牧瑜，你的弱点从来都没有变过。” 陈清源叹了口气，不过却是笑着说的，“好吧臭小子，但你要记住。别拖，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给他们准备布置的机会，今晚就动身吧，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会作为你的后援力量。” “老陈？” 牧瑜惊愕不已，他当然知道陈清源的意思，抽调本部执行部人员跨地区行动，就算只是部分，但在不向任务组备案并找个由头的情况下，即便他是执行部总长，也难逃被委员会追责的惩罚。 “虽然资料组的那些人确实聒噪，但所有的八卦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啊，今晚姑且可以像她们所说的那样，称呼他们为陈家军。” “你疯了吗老陈？！这种事情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当然知道陈清源是开玩笑的，结党私营暗中扶植力量这种事情是他最为不屑的，只能说这位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人格魅力确实强大，很多的执行人还自诩为“陈家军”并以此为荣。 “疯？跟我年轻的时候相比，这些最多算毛毛雨而已。” 他的语气突然轻佻起来，言语中带着极为明显的不屑，似乎和年轻时做过的事情相比，这种一旦败露就有可能被委员会就地处决的结局甚至都让他看不上眼。 再度嘱咐了牧瑜几句之后，这位年近六十的执行部总长挂断了电话，而后头也不抬地对面前焦急看着他的章槿楠说道，“这事没商量，你可以去，但必须和我们一起行动。” 章槿楠咬了咬嘴唇，看得出来她现在心急如焚，但是她也清楚，在对方至少有两名高级污染体的情况下，即便她现在赶去，也没有什么用。 “告诉监测组，不该报告的东西，即便看到了，也最好给我装聋作哑。” 章槿楠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其实陈清源就算不让她去交代这种话，监测组应该也不敢汇报了，毕竟上一次那名发现牧瑜疑似私自携带圣裁武器天罚的监测员，事后足足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牧瑜把电话交给赵崎，正准备先同他回住处休息一下时，赵崎却突然拦住了他。 “怎么了？” 牧瑜疑惑地看着他，后者神情一脸严肃。 “牧哥，我去吧。” 牧瑜白了他一眼，“少说些屁话，只是救人，又不是拼命，别摆出一副活不到明天的样子。” 赵崎尴尬地捎了捎头，牧瑜瞟了他一眼，打趣道，“今晚机会难得，这种英雄救美的戏份，你好好表现。” 赵崎闻言一愣，随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他张嘴欲要解释，却被牧瑜挥手打断，“你那点小心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 “你不让我启动安全防御系统是什么意思？” 戈青皱眉看着旁边的吴陶，问道。 “启动安全防御系统，不就等同于劝退他们了吗？蒋晴是死是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牧瑜必须得死。” 吴陶头也没抬，借着中央处理器屏幕上的莹蓝色微光翻看着手中的书，丝毫没理会旁边破损的主机闪烁着的火花。 “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现在该你兑现你的诺言了。” “抱歉，暂时还不能。” 吴陶仍旧是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耍我？是你说的，只要我把牧瑜的行踪告诉你，你就把莫洛带来圣地硅玛分部！” 戈青愤怒地看着吴陶，如若不是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但凡能起身，他都要不顾性命扑上去咬吴陶两口。 “我说的是，让他来圣地硅玛分部，但我可没说，把他带到圣地硅玛分部，任你处置。” 吴陶抬起头，无视戈青一脸愤怒的表情，他从衣服的内侧取出一根用塑料袋封闭着的注射器放在桌上，而后沿着桌面推到了戈青的面前。 “如何选择，你自己决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莫洛已经在圣地硅玛地区，并在来圣地硅玛分部的路上了。” 戈青惊惧地看着桌上的注射器，明明没有任何力施加在它的身上，但那针管中的淡金色的液体宛如一条游鱼般不断在其中流动，作为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他太清楚这根注射器是什么了。 圣堂！ “如果我拒绝呢，你会怎样？” 戈青转移视线，看向吴陶，问道。 “不会怎样，我说了不会取你的性命，我说到做到。” 戈青并没有因为吴陶的话语而感到放松，他死死地盯着吴陶，“那莫洛呢？” 吴陶莞尔轻笑，“同为圣卫，莫洛并不是我的下属，他是他，我是我。” 戈青冷笑不止，吴陶的话已然很清楚了，莫洛并非是他的下属，所以莫洛要做什么，他不会管，也管不着。 假如莫洛要取他性命，他也只会选择作壁上观。 “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说的，让我想办法把莫洛带到圣地硅玛地区，我也如实照做了。” 戈青气得浑身颤抖，他确实是让吴陶想办法把莫洛带来圣地硅玛地区，等他进入圣地硅玛分部时，再启动安全防御系统将他彻底困死在圣地硅玛分部，他相信，就算莫洛现在成了那所谓的圣卫，但安全防御系统一旦开启，想困住他的话，那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但眼下吴陶不仅不让他启动安全防御系统，还暴力地摧毁了中央处理器的主机。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莫洛了，就算只是一个低级污染体，都能够把他杀死，原本以为会是一场请君入瓮，现在已然成了羊入虎口。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一章 高级污染体之上 “看来我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 戈青操控着机械触手将桌子上的注射器抓到身前，“这就是名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污染率的圣堂吗？” “是的，那百分之零点零一，是它给予人类的恩赐，是让人类能够进入新时代的一线机会。” “比如说你，或者莫洛，颜诺这些高级污染体吗？” 和低级污染体相比，他们这些高级污染体简直强得离谱，圣辉组织对高级污染体果然还是了解太少，所以才会有圣裁武器使用者能和高级污染体不分伯仲这种可笑的结论。 “不，我们都不是，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到达那个高度，不过，也快了。” 戈青怔住了，还没有到达那个高度？这是什么意思，强如高级污染体，也不是那百分之零点零一吗？ “怎么，很意外吗，我原本以为你们对此应该有所察觉的，如果圣卫就是我们的终极目标的话，我们何苦还要忍受你们长达三十三年之久呢？” “你......你的意思是，你们想要创造出，比圣卫还要强大的存在吗？” 戈青面色惊恐，语气颤抖地看向吴陶，他简直不敢想象，高级污染体都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比之还要强大的存在......那还能被称为污染体吗？！ “没错，所以你应该感到庆幸，戈青，加入圣所并非是弃明投暗，你将会同我们一样，成为新时代的见证者和缔造者。” 吴陶那原本平静的面色在此刻突然变得亢奋，以此可见他对那所谓的新时代究竟痴迷到了何种程度。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杀了牧瑜不可，如你所说，之前想杀他，是因为他窃听到了重要情报，可之后能够猜到，你所说的那些重要情报已经被他告知陈清源了，陈清源必然会上报给委员会，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应该立刻转移阵地吗，为什么还要花费精力杀他，有必要吗？” “你真以为我们是害怕圣辉组织吗，牧瑜必须死，这是二圣司的命令，就算他没偷听到我和莫洛的谈话，死不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你们圣所组织的几位圣司之间，也有嫌隙，二圣司要牧瑜死，三圣司要牧瑜活，大圣司看似不插手，但他的下属颜诺本有机会杀死牧瑜却没杀，而你们那位圣首，好像对牧瑜的死活并不在意，任由三位圣司各施手段......我想知道，你们对包括我在内的其他圣裁武器使用者们都不关心，对圣裁武器也不关心，为什么会对牧瑜，这么关心？” “你多虑了，大圣司并非一定要他死，只要他脱离组织，随便他干什么都行，不杀他只是因为陈总长对他尤为看重，一旦他死，圣所组织会面临陈总长的疯狂报复。二圣司要他死是因为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三圣司，呵，完全是因为圣裁武器的缘故，说起来你还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三圣司，若不是他，颜诺早就把你杀了。” “报复？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们连圣辉组织的委员会都不放在眼里，会单单惧怕一个陈清源？即便他想报复，一个诺伊普斯分部，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戈青对吴陶此话嗤之以鼻，明摆着认为吴陶是找借口敷衍他。 吴陶宛如打量一个傻子般的眼神打量着戈青，而后说道，“等你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你就会知道，陈总长究竟有多么恐怖了。” 他双手交叠放于小腹，转过身正对着戈青，“开始吧。” 戈青接过了机械触手递到面前的密封袋，他拆开了面前的密封袋，握着略显冰凉的注射器，注视着里面的淡金色液体，手臂微微颤抖。 “对准心脏部位注射即可，如果戈青总长下不了手，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戈青已经取下针套扎向了心脏位置，并将针管里的淡金色液体缓慢地推了进去。 直到所有的淡金色液体注入到了戈青的体内后，他才放下了注射器，面带疑惑地看向吴陶。 他并没有感到有任何不适的感觉，甚至连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有一股淡淡的暖意，不过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错觉罢了。 “别急。” 吴陶只是面带微笑地说出这两个字，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解释。 故弄玄虚。 戈青瞥了他一眼，既然吴陶故意不说，他也懒得问，但很快，戈青就明白了吴陶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股淡淡的暖意并非是戈青自己所以为的错觉，起初还只是觉得温暖，但随着温度逐渐攀升，它显然已经超过了温暖的范畴，开始变得灼热起来，渐渐地，戈青只觉得心脏宛如一团火焰一般在体内灼烧起来，他使劲地捂住胸口，想要说话，却不受控制地从全自动轮椅上摔到在地面，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脏位置温度越来越高，滚烫的温度让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灼热的鲜血，在地上不断打着滚。 可心脏处那滚烫的温度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反而朝着他的全身所蔓延，蔓延的速度之快，几乎在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后，戈青慌忙腾出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脑门，最后实在按耐不住，嘶吼出声。 他能感觉到他的意识正在逐渐消散，脑袋和心脏的双重疼痛让他体会到了非人般的折磨，他甚至想要杀了自己求得解脱。 心脏处传来的心跳声在他的耳中变得清晰可闻，如同战鼓一样在他的心中响起，他痛苦地跪坐在地上，表情愤怒而狰狞。 “不愧是圣裁武器的使用者。” 坐在椅子上的吴陶笑了笑，在他的眼中，此刻的吴陶身体正在发生惊人的变化，首先是原本就魁梧的身躯在此刻瞬间膨胀了一倍，紧接着有两根白色的尖刺从他的后背处破体而出，他那原本浅平的头发突然奇迹般地开始生长直到垂面，只不过却是颜色诡异的灰白色调。 吼！ 他抬头望向天空，发出了一道不知是喜悦亦或是伤心的怒吼。 仿佛在为它的新生而感到喜悦，又像是在为他的变化而感到难过。 但无论如何，从这一刻起，他都已经称不上是个人类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二章 圣引 晚上时间，九点整。 与圣地硅玛分部相隔只有一街距离的圣殿广场附近，牧瑜和赵崎两人正藏身在一旁的丛林之中，透过丛林，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圣地硅玛分部的大门，从落叶镇到硅玛城的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好在两人动身还算早，这才能在这个时间点赶到硅玛城。 “牧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在孤儿院的时候，当时玩捉迷藏我们也是趴在树丛中，吴陶那家伙每次都能找到我们。” 牧瑜愣了愣，而后苦笑不已，“还不是你非要和我藏在一起，你小时候块头就大，一个人躲在水泥管后都藏不住，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我。” 赵崎嘿嘿一笑，随即又不理解地捎了捎头，沉重地发出了一道叹息，“就是没想到吴陶会走到今天这步，牧哥，你说他怎么为突然就变成了那样？大家当时可都是......我自认为，我们仨，还有槿楠，从孤儿院到现在，这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说是同患难也不为过吧。” 牧瑜抿着嘴唇，一言未发，恰好这时赵崎的手机铃声响起，赵崎接通电话，听他口中不断的“是”，“明白”，不用听牧瑜都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牧哥，陈总长说执行部的人已经赶到落叶镇了，我们要不再等等？” 赵崎看向牧瑜，后者闻言紧皱着眉头，虽然诺伊普斯执行部的人已经到落叶镇了，但从落叶镇到硅玛城最快的办法就是坐马车，而马车从落叶镇到硅玛城至少都要两个小时，等他们赶来这里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钟了，那个时间点的圣地硅玛分部中，戈青与圣所的戒备只可能更严密，而且从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来看，戈青并没有开启圣地硅玛分部的安全防御系统，这是故意让他们以为有机可乘，但牧瑜也不是傻子，假如没有高级污染体坐镇圣地硅玛分部，戈青为什么不选择开启安全防御系统？ “不等了，按原计划行事。” 牧瑜摇了摇头，三分之一的执行部人员充其量不过四十来号人，即便他们全副武装，但只要没有重型武器，他们面对高级污染体就相当于低级污染体面对自己，打打掩护倒还行，但若是要拼命？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可现在从时间上来看，他们连打掩护的作用都起不到了。 “牧哥！？” 赵崎一把按住正要起身的牧瑜，急切道，“牧哥，你一个人冲进去太危险了，就算真要冲进去，也该我们一起去，我可以给你打掩护。” “这种事情就别争了，就算现在里面成了污染体的巢穴，有天罚在，我也不会有事。放心吧，我不会恋战的。” “牧......” “要救蒋晴这是唯一的办法，别说了，按计划行事。” 赵崎咬了咬牙，还欲再辩，但看到牧瑜那不由分说的表情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掉头朝外跑去。 “兄弟，难得的英雄救美机会，好好表现啊......” 他站起身，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了那根红色的伸缩绑带，有些笨拙地将伸缩绑带缠绕在了漆黑的刀鞘上，他没有把天罚再度放回乐器盒中，而是以本来面目提着天罚，朝圣地硅玛分部的位置而去。 直线距离尚不足一公里的路程，牧瑜却走得格外缓慢，虽然直至走到圣地硅玛分部门口都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变故发生，但这也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因此而放松，门上那原本损坏的电子门锁不知道从何时起又修好了，电子播报声不断响起。 “请进行身份验证！” “请进行身份验证！” “请......” 牧瑜面无表情地收刀回鞘，已然被刀刃劈成两半而再度被损坏的电子门锁自然无法再重复那聒噪的电子播报声，他一脚踹在门锁上，强行踢断了门栓，巨响声在传出的瞬间使得前方迷蒙的黑暗中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如果仔细看去的话，那就是一双双连黑暗都遮挡不了的眼睛。 牧瑜大踏步走进这座庄园，还不忘关上了大门，他解开刀鞘上的伸缩绑带，利用伸缩绑带将天罚绑在了自己的背后，他反手握住刀柄，随后抽刀出鞘立于那无数双打量自己的眼睛之前。 铮。 他重重挥刀，刀身从头顶处划至与手臂等高的位置，力道之大，甚至在划过空气时，连刀身都带起了一声轻鸣。 “谁先来？” 即便知晓前方是数量极为恐怖的污染体们，但他仍旧毫无惧色，横臂且横刀，朗声问道。 都在眼前，倒也省事，免得去找。 他不是陈清源，想不出那些光是听着都感觉无比复杂的计划，他的想法很简单。 既然戈青没有开启安全防御系统，那么赵崎自然可以选择最笨，也最最直接的办法。 从侧方翻墙而入，前去救人。 而他，则是要以自己一个人，拖住面前接近数百，或许可能上千的低级污染体们。 “真不愧是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副总长啊，虽然没什么实力，但这装腔作势自命不凡的样子，倒是和那个被颜诺打残了的戈青一模一样。” 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看着监控屏幕中的牧瑜，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丝狞笑。 “这次我可以当作没听到，但最好别有下次，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这么说的话，我可保不准第七圣卫会不会动怒。” 吴陶似笑非笑地看着莫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颜色腥红的药丸，“你在这里看着戈青，等异化效果结束之后，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不管他是真心投效也好，趁机反叛也罢，吃下圣引后，就都无所谓了。” 莫洛接过吴陶手中的药丸，表情复杂地看着手中这枚猩红的药丸，即便现在已是圣卫的他，在想到自己体内的圣引发作时的感觉，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 “五圣卫大人，您去哪里？” “在牧瑜死前，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件事。”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三章 货物 凄厉、愤怒、刺耳的咆哮声和嘶吼声宛如一首诡异和难听至极的交响乐一般，此起彼伏地在牧瑜的耳边响起，这些低级污染体们并没有上前，但也没有后退。 牧瑜见状非但没有感到疑惑，反而还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即便他拿着圣裁武器天罚，对于这些早已异化，脑子里只有嗜血和杀戮的低级污染体而言，它们不可能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它们之所以没有上前的原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受到了高级污染体的控制。 虽然对上高级污染体，牧瑜的生存率几乎为零，但这就意味着汤凡那边的压力骤减。 “我想过不下十种你会采取什么样的方法前来营救蒋晴，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这么明目张胆的方式闯进来，可别告诉我这是陈总长出的主意。” 话音刚落，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两旁的路灯照亮了牧瑜的视线范围，随即他的心已然沉入谷底。 果然如他对汤凡所说的那样，这里真的已经沦为了污染体的巢穴。 他仰头看向刚才声音传来的位置，树梢之上，身穿黑色复古长袖衬衫，面貌清秀的男孩正倚靠在树干上。 熟人，吴陶。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货厢里装的货物，应该就是从各个地区运送过来的低级污染体吧？” 牧瑜沉声问道，借着灯光他才看清面前的低级污染体已然不下五百之众，这般数量庞大的低级污染体是绝不可能凭空出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趟需要高级污染体亲自坐镇的火车，而那辆火车，它的行经路线，是在七个地区来回往返的。 他早就应该猜到才对，低级污染体的狂暴化状态和嗜血因子过于浓烈，如果没有像吴陶这样的高级污染体进行控制，它们势必会暴露，并且杀伤平民。 “没错，你目前所见的，正是所有货物的百分之一。” 牧瑜瞳孔微缩，百分之一？就假如眼前的低级污染体数量为五百，那么低级污染体至少有着五万......可这样想来还是不对，以圣所组织三十三年来的发展，怎么可能才只有五万而已？要知道，经过圣辉组织总部的总控中心进行数字运算模拟后的结果来看，低级污染体的总数在这三十三年的迭代中，至少都有近三十万左右，而且这个数字，只少不多。 “很惊讶吗？很快你就会不惊讶了。” 吴陶笑了笑，他打了个响指，所有的低级污染体在此刻突然开始进行了井然有序的排列，在牧瑜略带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吴陶说道，“从最基础的开始吧，先来三十个，牧副总长，意下如何？” “好啊，正好练手。” 要是换作平常，以牧瑜的性子，在深知已无退路的情况下，他肯定宁愿跃向树梢找吴陶拼命也不会被他当做马戏团里的动物一样来戏耍，可是现在他必须要替赵崎拖延时间，他这里多把低级污染体和吴陶拖住一秒，赵崎能够救出蒋晴的几率就多一分。 “拭目以待。” 吴陶打了个响指，牧瑜对面那井然有序的排列队伍中，第一排的低级污染体同时踏步上前，在吴陶的控制下，悍不畏死地冲向牧瑜。 虽然不曾小觑，但在刚交手不过一会儿，牧瑜仍旧脸色微变，虽然对于在有天罚加持下的他而言，三十个低级污染体不算什么，但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些低级污染体居然有着格斗技巧和战术经验，它们并非像之前牧瑜遇见过的低级污染体那般对他进行毫无章法和胡乱地进攻，虽然天罚对它们仍旧有克制作用，但它们灵活地闪避与有效组织进攻合围牧瑜的手段还是极大地减少了伤亡数量。 再度捅死一个低级污染体后，牧瑜微微顿了顿，才把天罚抽了出来。虽然到此刻牧瑜已经解决了近一半的低级污染体，但他也并不好受，不仅要避免自己被这些低级污染体合围，还要小心有一个一直徘徊在外的低级污染体，它并未全程参与对牧瑜的进攻，但关键时候发起的两次偷袭还是极大地给了牧瑜威胁，两次偷袭都恰到好处地将依仗天罚的暴力，想要强行撕开合围之势的牧瑜给挡了回来。 如果他心狠一点，故意卖出破绽给那名低级污染体，不仅能趁势突出合围，还能把那个对他有威胁的低级污染体杀死，但他不能受伤，至少目前还不能，截止此刻，赵崎就算一切顺利的话，也应该还没找到蒋晴的具体位置。 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 莫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原本戈青所坐的全自动轮椅上，手中不停地抛接着那枚猩红色的药丸，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高兴，相当高兴，嘴中还不由自主地哼着小曲儿。 他的面前，躺着已然陷入昏迷的戈青，此刻的他虽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但异化后的痕迹仍旧还有些许痕迹。 “唔......” 戈青缓缓睁开双眼，虽然那股诡异的滚烫感没有了，但刚才那宛如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仍然让他感到记忆犹新，他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活着。 “哟，戈青总长，您醒啦？” 戈青先是一怔，而后迅速起身看向戈青，眼眸中带着愤怒与震惊，在只听到声音时他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熟悉到朝思暮想。 不过让他朝思暮想的原因并非是想念，而是仇恨。 “叛徒！” 戈青一拳直朝莫洛面门打去，但却在只有寸许距离时，就被莫洛轻而易举地伸手握住。 “我是叛徒？戈青总长，您不是叛徒吗？” 戈青冷哼一声，“是我背叛了圣地硅玛分部吗，莫洛，你敢做，还不敢认吗？！” 出手被制，戈青本想抽拳而出，却不想根本挣脱不了莫洛的手掌，他在愤怒的同时亦是感到惊骇不已，莫洛尚在圣地硅玛分部时，虽然任职执行部副总长，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文职人员，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接住自己这一拳，而自己，居然连想要挣脱都做不到？！ “我确实背叛了圣地硅玛分部，但那是被你和何坤那老头逼的，我既然做了，就敢承认，我确实是叛徒，但戈青总长，您也别忘了，对于牧瑜他们而言，您，不是叛徒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四章 养蛊 牧瑜一把抓住对方那因异化而变成骨掌的手臂，手腕发力把它拽到腋下，不让它那尖锐的骨刺刺向他的胸口，而与此同时，一股劲风从他的身前吹拂而过，牧瑜想都没有想，直接选择松开面前这名低级污染体的手臂，一脚把它踹退之后，转身竖刀挡在自己的咽喉处。 叮！ 与此同时，一根极细的骨刺恰好点在了位于牧瑜咽喉前的天罚刀身身上，骨刺一直从刀身上划过，刺耳的摩擦声带着星星点点的火花四溅，眼见偷袭未果，那名低级污染体想要抽身退走之际，牧瑜却是在此刻丢掉了天罚，两手搭在那名低级污染体的手臂上，硬生生地把它拖倒在了地上。 而当他想要再度去拿天罚将它杀死之际，刚才那名被他踹退的低级污染体却是突然冲了过来，举起因异化后显得格外粗壮的手臂，一拳轰向牧瑜。 之前是因为有圣裁武器天罚在手，这名低级污染体才不敢用拳头硬碰天罚，但此刻牧瑜为了逮住之前一直偷袭他的这名低级污染体而不得不丢掉了天罚，所以它才会毫无顾忌地直接攻向牧瑜。 “呵。” 树梢上的吴陶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幕，如果牧瑜此刻松手，他就会受到两个低级污染体的前后夹击，如果他选择不松手，他就必须硬抗身后那名低级污染体的一击，不过这第二个结果对他来说倒也不错，他就是想要知晓牧瑜究竟是怎么在他出五分力的一拳后活下来的，毕竟前后不到五天时间，他居然已经痊愈并能作战了，这种诡异的自愈能力，都快比得上高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了。 眼见拳头将至，牧瑜却连身都没有转，他死死地拽住偷袭他的那名低级污染体的双臂，任由自己的后背暴露在那名低级污染体的面前而不抵挡，仿佛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就非要把这名接二连三偷袭他的低级污染体解决掉才行。 砰！ 那一拳直接打在了牧瑜的背上，准确来讲，是打在他背上的天罚刀鞘上，牧瑜的身子在此刻轻轻地晃了晃，但也只是轻轻地晃了晃，而那名低级污染体的拳头却猛地炸裂开来，碎成了一堆烂肉，它那张还残存着人类特征的脸庞在此刻浮现出了一抹颇具人性化的惊讶，接着捂着断了手掌的手臂痛苦地嘶吼出声，就在此刻，牧瑜方才腾出一只手解开腰间的伸缩绑带，他一把抓起背上的刀鞘，用刀鞘重重地劈在了这名偷袭他的低级污染体的手臂上，它的手臂亦在此刻炸裂开来，灼烧感顺着断臂深入它的体内，它痛苦地蜷缩颤抖着，牧瑜转身从地上拿起天罚，接连两刀把躺在地上嘶吼的两名低级污染体径直杀死。 至此，三十名低级污染体，终于被牧瑜全部解决掉了。 “连我自己都忘了，你背上的刀鞘也是天罚的一部分，自然也能对低级污染体产生作用。” 吴陶拍了拍巴掌，赞许地对牧瑜说道，后者在最后关头给他来了这么一下，倒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们......到底对它们干了什么？” 虽然解决掉了这三十名低级污染体，但牧瑜内心的疑惑反而愈加浓厚，不过就三十名低级污染体，但他却应对地颇为疲惫，若不是圣裁武器对它们异化部位的绝对克制效果，他早就死在它们的合围中了。 他能够百分之百地确认自己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但先前的作战让他有种和三百名低级污染体作战完后的感觉，每一个低级污染体都起码相当于执行部身经百战的执行人员一般，不仅懂得格斗技巧，甚至团队配合也极为默契，它们并未硬碰牧瑜手中的天罚，而是借助人数优势形成合围，想要硬生生地拖死自己，这些绝对不是之前那些低级污染体们能够与之相比的。 “不急，谈谈感想吧牧副总长，它们还是第一次和圣裁武器使用者们交战，可还让你满意？” 牧瑜驻刀而立，冷眼看向吴陶，感想？什么感想？假如说当时六个组织分部遇袭时来的是这些低级污染体们，现在除了总部之外，恐怕其余六个组织分部早就覆灭殆尽了。 “还不明白吗牧瑜？虽然你不是老师的学生，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一点东西都没学到吗？” 吴陶嫌弃地看着仍旧不明所以的牧瑜，摇头说道，“牧瑜啊牧瑜，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既不听老师的教诲，也不按老师的思维分析事态，遇到事情总觉得凭借手中的圣裁武器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你现在落到这样的下场，当真是半点都怪不得别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陶怜悯地看了牧瑜一眼，“想必你也知道圣辉组织总部的总控中心有一个关于圣所组织低级污染体的运算程序吧？” “数字运算模拟？” “对，它的编程和运算依据及模式都是由师......委员会的宁委员编写的，得出的结果和圣所组织这三十三年来所产生的低级污染体数量大致一样，误差很小。”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说五万人已经是七个地区分部所有污染体的总和？你们分明有五十多万的......” 牧瑜反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顿住了，旋即不可思议地望向吴陶，“你......你们？！” 他震惊到连音调都变了，这在他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任何组织会疯狂到这种地步，即便它们所谓的目标是什么常人都理解不了的新时代。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牧瑜......没错，就像你想得一样，养蛊。” 吴陶似乎很得意于牧瑜此刻震惊无比的表情，他从树梢上跳下，背负双手迈着步子朝牧瑜走来，一边走一边说道，“五十七万只圣徒，以百只为单位，由总共五位圣卫分别操控它们互相厮杀，成功活下来的再放入新的培养室进行二次筛选，就这样以此轮番十次之后，剩下来的五万圣徒，也就是你们说的五万名低级污染体，就成为了我们手中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得力工具。”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五章 扭曲 疯子，真的是疯子。 三十三年的时间里，圣所组织一直以宗教名义诓骗世人，蛊惑人心，这五十七万污染体，就相当于五十七万条鲜活的人命，平均下来每一年都有一万七千多人沦为它们检测圣堂的实验品，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还真得多谢你们像清洁工一样尽职尽责地替我们清除了很多不合格的残次品，所以这三十三年我们东躲西藏，其实也算是对你们的补偿了。” 吴陶走上前拍了拍牧瑜的肩膀，轻声说道，“牧副总长，要不要再加点难度？” 他接着打了个响指，这一次，足足两排低级污染体同时往前踏出一步，“我知道你想要拖延时间，可问题是，你又能拖得了多久呢？” 牧瑜没有说话，他只是盯着正在向他走来的六十名低级污染体，随后挥刀上前，选择主动出击。 莫洛松开握着戈青拳头的手，随后抬脚踹在戈青的小腹之上，宛如炮弹一般的冲击力直接把他踢倒在地，他剧烈地咳嗽着，嘴中不断溢出鲜血。 “哦，天呐，该死，瞧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我们的戈青宝宝现在还处于虚弱期，若是把你一脚踢死了，我可就倒霉了。” 莫洛看似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从全自动轮椅上起身走上前去，一脚踩在双手撑地想要挣扎起身的戈青的后背上，迫使戈青再度重重地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瞧瞧，什么狗屁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圣裁武器天钟的使用者。你现在就像一只死狗一样任我蹂躏，我现在真是后悔答应圣所组织把你们这些蠢货赶尽杀绝，早知道你会注射圣堂，我至少应该让它们把执行部的人留下，让他们好好看看你这位圣地硅玛分部的骄傲此刻的模样。” 莫洛的表情随着话语变得越来越狰狞，他再度一脚提在戈青的身上，巨大的力道让戈青的身子擦着地板“滑”着撞翻了桌椅，他双手护住头部，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避免那些桌椅砸在他的脸上。 “你是在哭吗，戈青小宝宝？我，莫洛。背叛圣辉组织圣地硅玛地区，致使圣地硅玛分部覆灭，所有人死亡，并加入圣所组织，成为第六圣卫；你，戈青。背叛圣辉组织诺伊普斯分部的调查小队，致使牧瑜三人陷入危机，并加入圣所组织，成为第七圣卫。” 莫洛扯住他的衣领，单手把他提了起来，看着他满脸鲜血目光躲闪的面庞，“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叛徒。” 说到最后，他颇为嫌弃地甩开戈青的衣领，任由他重重地跌倒在地。 “这一切，都是因为何坤，还有你，你们！” “为了圣地硅玛分部，我辛辛苦苦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付出了比组织里所有人都要多的努力才爬上了执行部副总长的位置，二十年的时间里，我任劳任怨，宵衣旰食！我以为何坤是在培养我，是为了扶植我才把一切事务交由我来处理，可并不是，他只是在利用我，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给你铺路！” “凭什么？！你哪一点比我强，就凭那所谓的圣裁武器使用者的身份？就能压过我对组织二十年来的付出？二十年里，有什么过错都是我站出来担责，有什么荣誉都是你来受，我要给委员会的老爷们低头下跪认错，低声下气地求他们不要为难圣地硅玛分部，我还要对你一个小屁孩毕恭毕敬！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圣地硅玛分部，可你呢？何坤呢？你们呢？谁在意过我的感受？你们死得好！你们本来就该死！起来啊，你他妈给老子站起来啊，你不是所谓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世界的救世主吗，来啊，拿出你的那块破怀表杀了我这个叛徒啊！” 他每说一句就往戈青的身上踹一脚，他岂止是心有不甘，他简直是歇斯底里。 他的内心俨然已经到了极端扭曲的地步了，正是出于得不到的就毁掉的这种极端心理，莫洛才会选择加入圣所组织，在他看来，圣辉组织和他童年时所待的财主家并没有什么两样，他仍旧还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肆意打骂，随时都会被舍弃，完全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低贱奴隶。 “畜......生。” 面对着他愤怒的发泄，戈青只是咧嘴冷笑，眼神鄙夷地看着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 砰！ 戈青大口大口地吐出掺杂着血块的鲜血，这一拳几乎要了他的命，好在虽然他现在处于注射圣堂后的虚弱期，但已经沦为高级污染体的他，自愈能力还是极为恐怖的，否则他现在连吐血都做不到。 “畜生吗？很快，你也是了。” 莫洛拿出那枚猩红的药丸，又是一拳打在戈青的小腹上，剧烈的疼痛和身体的本能迫使他不得不张开了嘴，与此同时莫洛也将药丸丢进了他张开的嘴里。 “好好享受你最后几分钟圣地硅玛分部执行部总长身份的时间吧，在此之后，你就是圣所组织的第七圣卫了，不管你愿不愿意。” 他没去理会跪坐在地上想要用干呕来吐出药丸的戈青，这种方法他当初何尝没有试过？ 一旦服下圣引，它就自动与血肉相融，注定了服用它的人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它的控制，除非死亡。 戈青伸出颤抖的双手，眼神中带着惊恐，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变成了利爪，而后又从利爪变成了双手，他是圣地硅玛分部中见识过异化后污染体数量最多的人，他早已能够处变不惊地应对各种异化后的低级污染体了，无论它们异化后的模样有多恐怖。但此刻，当这种变化降临到他自己身上时，他才真正明白了恐惧究竟为何物。 “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第七圣卫。” 莫洛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面全身镜放在戈青的眼前，戈青下意识地看了眼镜中的自己，顿时惊叫出声，他跪坐在地上的身体不断后退，他的身躯不断颤抖，他惊叫着，哀嚎着，痛哭着。 他那属于圣地硅玛分部执行部总长淡然沉稳的伪装被莫洛以这样的方式撕碎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受到惊吓不愿接受事实的二十岁的少年。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六章 但是他现在抱着我诶 莫洛狞笑地看着缩在角落边不敢面对现实的戈青，而后转身向外走去，“慢慢挣扎吧，我就不陪你在这玩了，五圣卫大人说了，虽然杀不了你，但好在今晚还有一个可供我消遣的对象。” “我们来日方长，第七圣卫。” 而就在莫洛离开之后，原本惊恐不已缩在角落里的戈青，在逐渐认清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之后也慢慢地选择了接受，他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狠狠地按下了显示屏幕上的确认键之后，猛地将它投掷出去，打碎了面前的全身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静静地靠在墙面上，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双目空洞无神。 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 此时此刻，赵崎急地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正站在电梯中，可是通往地下十层必须需要戈青的授权，而他根本没有权限。 他已经跑遍了整栋空无一人的执行部综合大楼，连三人当初所住的执行部客房都没放过，可结果自然而然不出意料，戈青或者圣所组织的人肯定不会把蒋晴关在那里，排除掉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当初三人和戈青去过的那层地下资料室了。 赵崎看了眼手机，直到此刻，牧瑜已经为他足足拖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可没有权限进入地下资料室的话，牧瑜就算拖一年都没有用，他不是没想过逼问戈青，可他连戈青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时，原本静止不动的电梯突然动了，他下意识地去按电梯的开门键，但电梯却毫无反应，见状他只能举起手中的激光切割器，这若是个陷阱，那他就必须得做好心理准备。 叮。 几乎是在开门的一瞬间，风声从外自里吹拂而来，他尚在惊惧之时，一只拳头已经在视线中急速放大，不过好在最后停在了他的眼前。 “靠，是你啊。你还敢来的再晚一点吗？！” 蒋晴收回手，走进电梯后看着愣神不已的赵崎，一对柳眉倒竖，气鼓鼓地问道。 “现在是什么情况？戈青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你和牧瑜两个是白痴吗，这都多少天了才发现我不在？调查清楚了吗？没遇到圣所的污染体吧？你们该不会和戈青翻脸他为了报复我才把我关起来的吧？老娘这几天要不是靠剩的有面包和水，早就饿死在里面了你知不知道？”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从蒋晴口中问出，但赵崎并没有回复，蒋晴伸手在愣神的赵崎面前晃了晃，不满道，“喂！问你话呢，你哑巴啦？” 啪。 赵崎手中的激光切割器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就在蒋晴疑惑不解和愣神之际，赵崎直接一把抱住了蒋晴。 之前所有的忐忑不安在此刻烟消云散，这一路找寻，他的内心一直处在担心牧瑜和惧怕蒋晴已经遇害的双重折磨之下，还好到最后，蒋晴并没有什么事。 “喂......怎么了嘛，你再不松开，我要动手了啊。” 话虽如此，但蒋晴说话的语气却是异常地嚅嗫和不知所措，她被赵崎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整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推开赵崎时，却发现这个在她印象中素来稳重魁梧的汉子居然在轻声地抽泣与颤抖，她能明显感觉到赵崎对她的担心，故而她原本已经撑在赵崎胸膛上的手掌迟迟没有发力推开他。 可是......你这样一直抱着算是怎么回事啊？ 难不成是喜欢我？不不不，肯定不是，大家都是朋友......但是朋友也有发展成恋人的啊，再说他现在抱着我诶...... 不，还是不可能，牧瑜和汤凡那两货天天背地里说老娘的坏话，他和牧瑜那么熟，老娘的印象肯定被牧瑜那闷骚男搞差了......但是他现在抱着我诶？ 不对，之前聚会时他自己被汤凡灌趴了后说的他喜欢温柔可爱类型的啊，怎么可能会喜欢我......但是他现在抱着我诶！ 蒋晴脑子里正在找寻赵崎是否喜欢自己的由头，赵崎却在此刻突然松开了她，而后脑袋偏向一旁不去看蒋晴，脸都红到耳根子上了。 看着满脸通红的赵崎，蒋晴也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这不摸还好，一摸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庞，但从明显可以感知到的温度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应该也和赵崎差不多。 “咳......你没事吧？” 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赵崎鼓起勇气问道，打破了双方这尴尬的寂静。 “没,没事，牧瑜呢？” 由于不清楚自己的脸色是否已然恢复如常，蒋晴只能低着头摇头问道。 “差点忘了，我们得赶紧走！” 赵崎几乎是以砸的方式重重拍下一楼的电梯键，而后对蒋晴解释道，“戈青已经背叛圣辉组织，加入圣所组织了，牧哥还在外面拖住那些污染体，我们得赶紧撤离！” “什么？你说戈青......戈青怎么可能加入圣所组织？” 蒋晴抬起头，愣住了。这才几天时间，事态的发展怎么突然变成了这种情况，明明在此之前大家不都还是合作关系，并且看势头还有望成为朋友的吗，怎么现在却成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对关系了？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 叮。 两人出了电梯之后往外走，赵崎一边走一边对蒋晴解释道。 “总之现在，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将近三分之一的执行人已经从落叶镇往这里赶了，只有......” 他的话语在此刻戛然而止，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而后神色警惕地看着大门前的那道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一想到正是出于他们三人对他的信任，牧瑜差点惨死在吴陶的手中时，赵崎的拳头此刻因为发力而使得整条手臂微微颤抖。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天空在此刻突然发出轰隆隆的雷鸣，狂风卷席而过，门外那排常青柏树此刻宛如画家笔下抽象无比的画作一样“张牙舞爪”地舞动着，漆黑的走道里，伴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那道原本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在此刻转过身来，惨白的闪电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庞。 戈青。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七章 来自陈清源的通话 “走！” 赵崎大吼一声，举起手中的激光切割器直接选择开火，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光从他的容貌上来看就已经能够确认戈青确实投靠了圣所组织无疑，他此时此刻的容貌，分明是注射了圣堂！ 原本和赵崎如出一辙的寸头变成了灰白交替的长发，他的眸子是一种诡异的死灰色，原本魁梧的身躯此刻格外消瘦，他的肤色也变得无比苍白，一对畸形如同牛角状的骨刺从他的额头两边长出，他赤脚站在地上，因为他的双脚委实算不上脚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倒像是狼的脚掌，硕大而锋利。 戈青只是神色漠然地看着赵崎和蒋晴，激光切割器发出的能够轻易洞穿低级污染体防御的激光对他毫无作用，他往前迈出一步，分明是很小的一步，但下一刻却突然出现在了赵崎的身边。 怎么可能？！ 赵崎正欲调转切割器的发射口，但戈青明显比他更快，他径直用手掌遮住了激光切割器的发射口，紧接着举起手中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通话界面，而通话对象的备注，名为“陈清源”。 他直接打开了扬声器模式。 “陈总长，戈青他......” “闭嘴，蒋晴和你在一起吗？” 听到对方那熟悉的声音中带着不由分说的语气，赵崎纵然心中疑惑，但仍旧只能回答说道，“是，蒋晴和我在一起。” “听清楚，现在你带着蒋晴赶紧离开圣地硅玛分部，圣殿广场外有一辆马车，它会把你们带到落叶镇，和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人汇合。” 赵崎愣住了，他和蒋晴犹豫地对视一眼后，方才问道，“陈总长，牧副总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此刻内心极度暴躁的陈清源直接打断了，“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尽快撤离！” 赵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蒋晴直接拦住了，她对着赵崎摇了摇头，此刻可不是讲什么生死与共的时候。 “是。” 赵崎说道，虽然他不明白陈清源的意思，但他清楚，陈清源就算放弃他和蒋晴，也不会放弃牧瑜，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撤离，不能让自己成为牧瑜的累赘，并且相信陈清源一定有办法救出牧瑜。 “等等。” 两人正欲走出执行部综合大楼，一直没有吭声的戈青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因为注射圣堂身体异化的原因而变得沙哑和刺耳，他猛地用变得细长和锋锐的手指划开了他拿着手机的手臂，全然不理会两人惊诧的表情，他从伤口中取出了一枚芯片，将它递给了赵崎身旁的蒋晴。 “这是什么？” 蒋晴虽然疑惑，但还是接过了这枚沾满了鲜血的芯片，不解地问道。 戈青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虽然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们多想，他们只能选择按照陈清源的吩咐，向外跑去。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戈青沉默地看着他们逐渐跑远的背影，而后缓缓开口，“你是一点都不担心牧瑜的死活吗？”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它们还不会轻易地让牧瑜死，吴陶是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了，他想要搞懂的问题，必须得弄懂。不然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我也很好奇，能在吴陶使出五分力的情况下不死，短短几天时间恢复如初，而他并没有注射圣堂，他的疑点不比您少。” “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疑点可说？你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陈清源苦笑着说道，他并没有回答戈青的问题，暴虐状态是牧瑜最大的秘密，即便戈青是自己好友的弟子，陈清源也不可能告诉他。 “尚可，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不清楚吴陶有没有通过圣引操控我的手段，如果最后没能救出牧瑜，您别怪我。” “......明白，用不用天钟，取决于你自己，别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尽力即可，我不怪你。” 沉默了半晌后，陈清源叹了口气，说道。 “陈老，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看好牧瑜。” “但我选择相信您。” 电话那头的陈清源怔住了，他的嘴唇轻颤，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本就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不是吗，他们都是蛮有意思的人，只是很遗憾没和他们成为朋友。” 他径直挂断了电话，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刮起了狂风暴雨，他大踏步走出执行部综合大楼，风雨在顷刻间迎面而来，那身之前从来不穿的定制般执行部总长的风衣在此刻猎猎作响，像是即将出征前将军所穿的战袍。 他站在风雨中，回身仰面看着这座执行部综合大楼，那双灰白的眸子中夹杂着一丝回忆。 “老头......诸位，快了......等我。” 他的身形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速度之快宛如一柄利剑，他的速度根本无视风雨的阻碍，径直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第五圣卫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远处的莫洛看着正在被污染体包围的牧瑜，不解地对身旁的莫洛问道，既然要杀牧瑜，直接动手不就行了吗，有必要这番折腾吗？ “戈青怎么样了？” 吴陶并未回答，而是转而问莫洛有关戈青的情况。 “大人放心，已经给他喂下了圣引。” “那就好。” 吴陶点了点头，他看向莫洛，笑着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普通人能够接下我五成力道的全力一击后而不死，你信吗？” 莫洛愣了愣，虽然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高级污染体五成力道下的全力一击，别说普通人，就算是低级污染体，那也根本接不住，他看着正在和低级污染体们厮杀的牧瑜，忽然明白过来了吴陶的意思。虽然不可置信，但他还是忍不住惊诧问道，“五圣卫大人，您的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牧瑜。”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八章 极限 牧瑜半跪在地上，急促地喘息着，在他的身前，六十名低级污染体的尸体堆叠起来像是一座小山包般，它们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宛如一条鲜红的溪流。 他看了眼破损和沾染血迹的衣衫，虽然刚才成功击杀了这六十名低级污染体，但他也或多或少受了伤，好在那堪称变态的自愈能力不断愈合着他的伤口，否则就算在有天罚的加持情况下他也绝对讨不到好。 但说实话，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身体上的伤能够治愈，但体力和专注度却没办法恢复。 再加上这连绵的细雨和呼啸的狂风，他自我感觉连刀都挥不动了，连全身而退都成了问题，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吴陶和那名身穿白金长袍的男子，虽然隔着风雨看不真切，但看那身装束和与吴陶站在一起的样子，想来应该是莫洛。 一个吴陶已经几乎把他逼得濒临绝境了，更何况又来了个莫洛，想要在两名高级污染体的手上脱身，怎么看都是痴心妄想的事情。 “五圣卫大人，您确定，他没有注射圣堂吗？” 莫洛震惊地看向吴陶，牧瑜和那六十名低级污染体交手的情况他都看在眼里，后者的恢复能力实在是恐怖至极，虽然比不得高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但至少比低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而自愈能力，目前为止已知的可能性只有注射圣堂这一种方式。 “绝对没有，他的实力虽然比普通人强出不少，但远没有达到注射圣堂后的程度，甚至还比不上低级污染体。” 吴陶肯定地说道，假如牧瑜真的注射了圣堂，他的实力不可能只有这种程度。 “那他的自愈能力......” 莫洛自己都语塞了，他完全想不通，牧瑜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的能力。 “不知道，完全看不懂，他没有任何身体异化的特征，百分之百是没有注射过圣堂的，但这自愈能力......或许大圣司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但现在联系大圣司的风险实在太大，一旦他在诺伊普斯分部的身份暴露，甚至会惊动整个圣辉组织的委员会。” 吴陶皱眉不已，他看向莫洛，而后说道，“暂时还不能杀他，先废了他的四肢带回圣所，等之后联系上了大圣司再做定夺。” 见吴陶这么说，莫洛也只能点头，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而后缓步走向牧瑜。 虽然不能够杀了他，但是折磨这些自诩为救世主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们，对他而言，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见莫洛朝自己走来，牧瑜此刻的心已然沉入了谷底，看来这场猫戏老鼠的戏码吴陶已经看得有点不耐烦了，准备让同为高级污染体的莫洛出手了吗？ “初次见面，尊敬的救世主。” 牧瑜脸色大变。以现在的风雨之势和两人之间的距离，牧瑜本该听不到莫洛的声音才对，可他偏偏听到了。 因为声音的来源，是在他的耳边。 他正欲挥刀，但握刀的手臂却被莫洛直接捏住并猛地用力反拧，骨头碎裂的声音即便在风雨交加的情况下都清晰可闻，莫洛一把夺过牧瑜手中的天罚，挥刀直接穿透了他的左肩。 “弱，太弱了，这就是圣裁武器使用者，世界的救世主吗？” 他拔出天罚，紧接着一脚踹在牧瑜的胸膛上，骨裂声骤然响起，这股力道之大，甚至直接把牧瑜击飞，他的身躯撞在了吴陶先前所站的那棵树的树干上才被迫止住。 “啧，作为救世主，你这点实力可不行啊。” 莫洛手指轻弹天罚的刀身，而后忽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该死，瞧瞧我这记性，四肢......才废了两臂可不行。” “够了，别玩了。” 吴陶皱了皱眉，沉声道，果然像莫洛这样心理扭曲的人做起事来都变态，居然用圣裁武器去对付圣裁武器的使用者。 他走上前，蹲在牧瑜的身前，看着满身鲜血还想挣扎起身的牧瑜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以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轻声道，“赵崎已经救出蒋晴了，只要你配合跟我们走，我不会告诉莫洛，更不会去动他们，否则就算他们现在跑了，我也一样追得上。” 牧瑜略微一怔，他转头紧紧地盯着吴陶，当看到后者眼神毫不躲闪地与他对视并点头之后，牧瑜才放弃了挣扎，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太疲惫了。 他岂止是体力不足，他早就透支了。 虽然暴虐状态是他最强的底牌和最大的秘密，但可惜那种状态并非是由他说了算，脱离暴虐状态的他就只是一个仰仗着圣裁武器天罚的普通人，甚至连猿狮刀法都用不出来，而现在，天罚也没了。 算了，就这样吧......好歹，保住了赵崎和蒋晴。 “带走吧。” 看到牧瑜闭上了双眼，吴陶也清楚他已经是真正放弃了，而且以他现在的伤势，就算自愈能力再变态也不可能立即恢复过来，他对着莫洛挥了挥手，示意把牧瑜带走，自己则是朝着剩余的低级污染体走去。 虽然被吴陶搅扰了先前的兴致，但对于他的话，莫洛即便再不爽也只能选择接受，他走上前，正要提起牧瑜的衣领时，后者原本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而后双脚猛地踹向莫洛的小腹。 “小杂种！” 虽然牧瑜这突然的攻击并没能撼动莫洛的防御，但看着原本白金色的长袍上赫然多了两道泥泞的鞋印，莫洛不禁怒极反笑，抬手掐住牧瑜的脖子，一把将他提在半空中。 “如此恐怖的恢复能力，你在诺伊普斯分部该不会是个人肉沙包吧？” 当看着牧瑜左肩那被天罚贯穿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愈合时，即便是作为高级污染体的莫洛，也不免发出一声惊叹。 “小畜生......很好笑吗？” 看着满脸笑意的牧瑜，莫洛忍不住再度发力，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感到呼吸格外困难，他想要咳嗽，但根本做不动，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但他还是在笑，笑得让莫洛无法理解他这般挑衅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那道在模糊视线中渐渐放大的身形，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到最后......竟是你。 在他即将失去最后的一点意识陷入昏迷时，耳边的风雨声在此刻仿佛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划过风雨和空气的破空声。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六十九章 嗜血状态 同样听到破空声响的还有莫洛，后方传来的一股连他都感到不容小觑的压迫感，他径直松开了牧瑜，任由他跌落在地面，而后回身一拳打出，那道急掠而来的身形并未选择躲避身为高级污染体的莫洛的一拳，而是同样一拳轰出，直接硬撼。 狂涌的力道将莫洛压迫地踉跄后退，即便对方长发覆面，但他还是认出了那道身形，正是戈青无疑。 一击得手，戈青并未乘胜追击，而是与面露惊骇之色的莫洛擦肩而过，他一把抓住地上已然陷入昏迷的牧瑜扛在肩上，而后跃向树梢，身形在几个起落之间已然消失在了莫洛的视线之中。 “追！” 吴陶率先反应过来，他自然也听到了那道破空声响，但他原以为戈青是为了对付莫洛，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插手，毕竟此刻的戈青还在虚弱期，怎么可能是莫洛的对手呢。 但他万万没想到戈青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莫洛，当他看着本可以乘胜追击的戈青居然与莫洛擦肩而过时，他就知道不对劲了。 他的目标居然是救出牧瑜？！ 等他张口说追的时候，戈青已然扛着牧瑜跃上树梢逃走了。 正是因为他的盲目自信，认为戈青是奔着莫洛去的，这才给了戈青可趁之机，假如他刚才为了以防万一挡在牧瑜身前...... 可是此时此刻再说这些已经晚了，他已然失去了先机，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追上戈青，截下牧瑜。 “五圣卫大人，这些圣徒......” “不行，数量实在太多了，你先去堵戈青，他现在处于虚弱期跑不快的，我抽调一百名圣徒赶来和你汇合。” “是！” 莫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道，朝着戈青先前离开的方向追去。 吴陶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莫洛离去的背影，他何尝放心让莫洛脱离自己的掌控，但现在相比于只能动用三成力左右的自己，还是莫洛能追上戈青的可能性要高得多。 庄园之外，原本扛着牧瑜狂奔的戈青在此时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顿了顿，而后一拳捶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随着一口浓腥的鲜血从嘴中吐出之后，他才感到好受一点，继续往前冲去。 吴陶说的没有错，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跑不了多远，虽然此刻的他并非是吴陶所以为的虚弱期，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在另一边，赵崎和蒋晴两人完全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圣殿广场，也见到了那辆马车，可是想指望那辆马车带他们离开这里显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它连带着驾马的人和马，已然被烧成了一个空壳子。 他们都还没缓过神来，沉重的落地声又自身后响起，戈青只是看了眼已然被烧得不成样子的马车后，将肩上扛着的牧瑜交给了赵崎，嘶哑道，“跑。” 情况并没有按照陈清源所想的那样发展，但他已经没有必要再询问陈清源了，这并非面临选择前的分岔路，这是绝命的悬崖。 “你怎么办？” 赵崎背上陷入昏迷的牧瑜，向戈青问道。 戈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能挡多久，如果他们有操控我的办法，或许等会我也会追猎你们，但现在，能跑多远跑多远，在我还没彻底失控之前。” “明白了......再见。” “再见。” 戈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举起已然变成利爪的手掌晃了晃，轻声说道。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仰天长啸，而后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必须得让吴陶和莫洛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赵崎和蒋晴才能多一分机会带着牧瑜逃跑。 没过一会儿功夫，伴随着一道破空声响起，身穿白金长袍的莫洛已然赶了过来，他站在树上俯视着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戈青，嘴边掠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原本我是不被允许杀你的，但你自己偏偏要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莫洛从树干上一跃而下，身形在瞬间已然逼近戈青的身旁，随后拳头携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奔戈青的面门打去，不过却被后者轻而易举地同时，还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而后猛地一拽，在莫洛因这股力道不受控制身体逐渐前倾的时候，戈青已然弓步沉肩，侧身以肩膀直接撞在了莫洛胸膛上，紧接着手肘携带着巨大的力道轰击在了莫洛的小腹之上。 不同于章槿楠和牧瑜那场“教学演练”的肘击，这记藏肘并不是肘击中威力最大的招式，但只要利用好它的出其不意性去打击对应的防守薄弱部位，也足以重创别人。 “怎么可能？！” 莫洛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心有余悸地捂着自己的小腹位置，要不是凭借着高级污染体强悍的防御能力，刚才戈青这两下子差点让他闭过气去。 明明戈青现在处于虚弱期，虚弱期间他分明最多只能动用一分力，可刚才那一下，绝对不止一分力。 他突然愣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指着戈青，似乎是想到了恐怖的东西什么似的，连带着指向戈青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嗜血状态，你动用了嗜血状态......疯子，你这个疯子！” 他终于明白了，戈青现在绝不是处于什么狗屁的虚弱期。 所有注射圣堂后的高级污染体在短暂的异化结束后都会有至少一至三天的虚弱期，在虚弱期期间，除了自愈能力之外，高级污染体最多只能发挥出一分力。 他原本以为戈青此刻的模样是因为异化还没有结束，现在看来他错了，他错的很彻底，戈青早就从异化后的模样恢复了正常模样，而他现在这种情况，分明是动用了嗜血状态。 虽然嗜血状态他也能动用，但不到万不得已，莫洛根本就不会动用嗜血状态。 所谓的嗜血状态，虽然类似于低级污染体的异化状态，但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嗜血状态下的高级污染体，全身处于异化模样之时，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是原来的几倍甚至是几十倍，但这种状态的代价也很明显，那就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力，而一名高级污染体，最多只能动用两次嗜血状态。 而处于虚弱期的戈青强行动用嗜血状态，这无疑是自己找死。 只要嗜血状态结束，他就会死。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章 竭诚尽忠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强横的力道从招式对拼中不断狂涌，可偏偏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旁的树林深处，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趴在地上只露着个脑袋看着双方的对拼。 “幸好老娘放火后跑得快，不然撞上他们俩，真就倒血霉了。” 妇人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刚才若是稍有不慎，被这两人中的随便一个查到踪迹，怕都会是落下个身死的结局。 “切，瞅你那样，撞上了又如何？” 旁边的小孩白了她一眼，语气极为不屑。 “那你倒是上啊，跟着我跑什么？” 小孩顿时语塞，慌忙转移话题说道，“我这是谨遵大圣司吩咐......” 妇人见状啧嘴摇头，她径直上手揪住小孩的耳朵，全然不顾他的哀嚎和谩骂，拽着他朝远处而去，直接告诉她，这地方已经快要变天了，戏虽然好看，但若是待久了，恐怕等会连命都保不住。 莫洛抬手拭去嘴边的血迹，那身素来干净高雅的白金色长袍上已然布满了褶皱，掌印脚印更是数不胜数，但他现在并没有功夫来计较这些，他略微喘着粗气，紧盯着面前的戈青。 相较于莫洛，戈青的状态明显比他要好得多，甚至于说稳占上风都不为过，嗜血状态把他原本一层力的实力强行拉到了七层力，虽然莫洛的状态稳定，能够完全发挥出高级污染体的实力，但可惜之前作为文职人员的他毫无任何战斗经验，即使成为了高级污染体，也难以彻底地掌控自身的力量，只能凭借蛮力和戈青硬碰。 应对这种基本毫无战斗技巧的人，戈青那素来丰富的战斗经验可太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是他现在的目的是为了拖住莫洛，他完全有把握以这七层实力拼死换掉莫洛。 “你把牧瑜藏哪去了？” 见戈青默不作声，莫洛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只要你把牧瑜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如何？” “要知道，你现在还处在虚弱期，一直这样强行维持嗜血状态等同于压榨你的生命力，为了一个牧瑜，何必呢？你现在已经是圣所组织的第七圣卫，圣辉组织眼中的叛徒和污染体了，就算你帮他们把牧瑜救回去，你觉得你就能重新回到圣辉组织了？” 戈青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不过这细微的变化仍旧没有逃过一直紧盯着他观察的莫洛，他当即继续说道，“想必你现在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实力吧，拥有足够力量的滋味不错吧？圣所组织给了你这份伟力，而圣辉组织呢？为这样的组织效力有什么盼头呢，他们总是叫你们为了正义牺牲，为了和平牺牲，而他们呢，他们只会在你们背后坐享其成。” 他壮着胆子走近戈青，凑近前轻声说道，“既然我们两个谁都奈何不了谁，不如谈谈合作？” 戈青瞥了他一眼，并未搭话，两人之间已经到了无法调和的程度，现在谈合作，真是可笑极致。 但莫洛并未理会这些，他只是接着说道，“先前我喂给你的那枚药丸，叫做圣引。我和你一样，都被迫服下了圣引，这是圣所组织用来控制高级污染体的东西，圣引一旦发作，轻则痛不欲生，重则沦为行尸走肉，能够掌控圣引的人很少，吴陶就是其中之一，现在的他最多只能使用三层力，只要我们联手杀掉他，我们就能摆脱控制......” “滚。” 莫洛原本循循善诱充满笑意的脸在此刻僵住了，他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既然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 戈青这下连回都懒得回他了，他太清楚莫洛是什么人了，这种墙头草完全就只会迎风倒，前脚背叛了圣辉组织，后脚就想串通自己杀死吴陶，如果换做寻常，他还可能犹豫一下，但如今自己已然身处嗜血状态中了，死与不死只是时间问题，就算他与莫洛联手杀死吴陶，到最后也只是便宜莫洛罢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莫洛在等待戈青的嗜血状态结束，而戈青则是在苦撑着维持自身的嗜血状态。 其实想要破局也很简单，只要莫洛也动用嗜血状态，就算仅凭蛮力戈青也不是他的对手，但莫洛怎么可能会动用嗜血状态？他之所以加入圣所组织不过就是为了寻求庇护而已，他可不是圣所组织里的那些狂热信徒，高呼着圣所万岁，毫不无惧死亡。 正在两人对峙僵持之时，又是一道破空声自远由近传来，吴陶终于赶到了此处，在他的身后，还有着足足一百名低级污染体。 戈青与莫洛的心同时沉了下去，对于戈青来说，他能够拖住莫洛已经相当勉强了，从刚才到现在他只不过是硬撑罢了，如若他真有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他早就把莫洛杀了，何必在此和他僵持呢？ 而莫洛也并没有因为吴陶的到来感到欣喜，他知道吴陶的目标是牧瑜，想要追到牧瑜，就必须得迈过嗜血状态下的戈青，而正常状态下的莫洛都拿戈青没办法，更何况如今状态不稳定，只能发挥三层实力的吴陶呢？ “嗜血状态......看来现在又轮到你替牧瑜他们拖延时间了吗......可惜那枚圣引了，虚弱期间强行动用嗜血状态，必死无疑了。” “五圣卫大人，请用圣引控制住他，我现在就去追牧瑜他们。” “等等，不急，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莫洛猛地一惊，他看着面带微笑注视着他的吴陶，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洛，你是真心诚意归顺圣所组织，归顺我与二圣司的吗？” “属下自是心甘情愿，为二圣司和五圣卫大人竭诚尽忠！” 莫洛半跪在吴陶的面前，半跪拱手说道。 “好，现在就有一个竭诚尽忠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应该，不会让我和二圣司失望吧？” 吴陶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陡然震惊的眼神，轻声说道。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一章 就范 “五......五圣卫大人，是属下没用，还请五圣卫大人用圣引制服住这个叛徒。” 机会？什么机会？即便是他全力以赴，都奈何不了处于嗜血状态下的戈青。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为二圣司大人和我，竭诚尽忠吗？” 吴陶玩味一笑，并没有接着莫洛的话头说下去，而是对莫洛问道，他丝毫不担心赵崎和蒋晴带着牧瑜逃走，且不说硅玛城外还有圣所的人在埋伏，就算没有，以两人的脚程，还背着一个重伤昏迷的牧瑜，他们又能够逃多远？现在，是难得的一次考验这个墙头草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当然，五圣卫大人，您先行一步，这个叛徒的嗜血状态维持不了多久，等属下解决了他，再前来与您汇合。” “现下我的状态你也清楚，这多一分耽搁，就会多一分变数啊，依我看来，还是解决掉戈青之后，我们一起动身为好。” 吴陶将莫洛扶起，面露担忧之色，对他说道。 “五圣卫大人说得在理，为免情况生变，属下斗胆恳请五圣卫大人与属下一同对付戈青。”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刚才着急赶来，差点失控，现在连维持三层力都做不到，实在是有心无力。” 吴陶哪可能被这个墙头草怂恿，他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现在根本无力出手。 莫洛此刻差点连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何尝看不出来这是吴陶有意试探自己，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自己想要速战速决解决掉戈青，就必须得动用嗜血状态，可为了一个明摆着的将死之人就动用嗜血状态，代价委实太大了。 他愤怒地看着戈青，这个小杂种！又是他！他为什么还不死！ 一而再，再而三，三番五次地来挡自己的路，在圣辉组织是如此，在圣所组织亦是如此！ “莫洛，动用嗜血状态速战速决吧，我向你保证，从此之后，二圣司和我，绝对对你信赖有加。” 老子要你们那点信任有屁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 可即便再不情愿，吴陶现在已然挑明了，如果他不想和戈青一起被圣引折磨至死，就只能乖乖就范。 仿佛这就是他的路，无论是在硅玛城的财主家做奴隶，还是自以为在圣辉组织的圣地硅玛分部为戈青铺路，亦或是在圣辉组织受人驱使，为了活下去，他从来没有选择乖乖就范，但他最后只能乖乖就范。 他的身躯在此刻突然膨胀开来，撑爆了那身白金色的长袍，他的发丝宛如瀑布般披散覆面，狰狞的利爪和深灰色的竖瞳让他看上去格外狰狞，和戈青一样，如同镜像般的变化在他的身体上呈现，他能感受到狂暴的力量如同实质般在他的体内流动，但他并没有丝毫的喜悦，而是深深地怨恨。 莫洛仰天怒吼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同处嗜血状态下的戈青居然连他的踪影都未能捕捉到，莫洛的速度快得连他都不禁为之动容，他猛地举起双臂挡在脑门，下一秒手臂就被锋锐的尖刺直接贯穿，眼看一击未果，莫洛抽出了利爪，身形再度消失不见。 戈青并没有因为莫洛的攻势被自己预判挡住后而显得放松，两人之间的差距在刚才已经显现得淋漓尽致，若非自己身经百战，再加上如今身为高级污染体，感知力无比敏锐的话，刚才那一击，毫无疑问已经刺穿了他的大脑。 他并没有理会手臂上的伤势，处在嗜血状态下的他自愈能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状态完全下的莫洛奈何不了他的原因之一，他的手臂鲜血淋漓，但在短短数秒的时间内便自行止血并愈合，而照这愈合速度，再过不到一分钟就会痊愈，贯穿伤的伤势在嗜血状态下的加持下，竟然连皮外伤都算不上，实在是恐怖。 戈青神色警惕地环顾四周，雨下得越来越密了，风声也越来越急促，连带着将树叶都吹得哗哗作响，作为被动防守的一方，这样的环境对他而言实在是不利，反倒是有利于遮掩莫洛的痕迹，他原本想趁机向靠在树上双手抱臂选择观战的吴陶下手，但仔细思索后还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在不清楚吴陶是否能控制自己时，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好，一旦弄巧成拙，牧瑜他们就危险了。 可在风雨急促的环境下想要保持警惕太难了，细密的雨点和朦胧的水雾极大阻碍了他的视线，每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都让他神色紧绷，他最多还能维持嗜血状态十分钟，为了避免被吴陶通过圣引操控自己，他没有询问或者建议赵崎他们往哪里跑，只希望他们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天真，会一路跑到落叶镇......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砰！ 戈青完全愣住了，他连对方怎么出的手都没看到！ 他的身形被这股力道直接踹飞，强横的力道即便是他身处嗜血状态下的身体强度也承受不了，他被踹飞出去了整整十米左右的距离。 砰！ 一只硕大的利爪踏在正欲起身的戈青身上，即便自愈能力在不断修补他的身体，但这一脚几乎要了他的命。莫洛表情狰狞地看着他，而后面带询问之色看向吴陶。 “杀了吧。” 吴陶点了点头，看戈青现在的状态，即便莫洛不动手，他也撑不过十分钟了。 莫洛看着满脸鲜血的戈青，狞笑地举起了成为利爪的手臂。 “放心，小杂种，我一定会让你对你的死亡，印象深刻。” 双肩。 双腿。 胸膛。 小腹。 心脏。 他的每一记穿刺极度精准，虽然都是贯穿伤，但对现在的戈青而言，并不致命。只要他仍旧处于嗜血状态下，这样的伤口仍旧可以愈合，走上前来的吴陶看着他这般动作也不禁愣了愣，而后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些要害部位的伤势，即便在嗜血状态下，都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痊愈，而现在的戈青最多只能再维持十分钟左右了，他这是要让戈青在维持不了嗜血状态之后，濒临死亡之前再受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二章 疯狂 这种近乎变态的折磨让吴陶都不自觉内心一紧，看来大圣司说得对，莫洛这种人只能作为工具来使用，他的心理已经极度扭曲了，若是放任他接触至组织核心机密那个位置，那将会是圣所组织的灾难。 莫洛满意地看着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戈青，那张本就狰狞的脸庞在此刻宛如恶魔一般，他转过身看向吴陶，略微眯了眯眼之后，还是放弃了刚才内心涌现出来的想法。 算了，风险性实在太高。 他并未征询吴陶的同意便直接解除了嗜血状态，强烈的虚弱感在嗜血状态解除后侵袭了他的全身，他单手撑地半跪在地上，脸上带着一丝不健康的潮红，他先是干呕着，继而不断捶打自己的小腹，直到吐出一口浓腥的黑血后，他才感到舒服了很多。 “走吧。” 吴陶此刻的脸色也并不好看，虽然莫洛在他的明示下动用了嗜血状态，但后者刚才眯眼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很淡，但又确实存在的明显杀意让他心生警惕，再加上莫洛连问都没有问他就解除了嗜血状态，这让他很不满意，但碍于现在自身只能使用三层力，他只能暂时压住了想要用圣引给他提提醒的想法。 现在想要尽快追上牧瑜他们，还得靠莫洛才行。 “是。” 莫洛站起身来，眼神怨毒地看着吴陶的背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嗜血状态居然如此强大，他刚才甚至能百分之百地确定只要自己全力出手，就算现在只有不到三层力的吴陶也动用嗜血状态，他都能将其直接斩杀，但是他不敢冒这个险，如果一击不能将他杀死，他就会被后者用圣引直接控制并折磨致死，所以他还是决定暂且还是先忍耐为妙，虽然此次动用了嗜血状态，但好在耗时极短，整个过程不过就只有五六分钟而已，毕竟维持嗜血状态是与生命力的消耗成正比的，维持嗜血状态的时间越短，生命力的消耗就越少，但假如总共两次嗜血状态的维持时间都很短，当想要第三次动用嗜血状态时，它就会不受控制，直至彻底消耗完你的生命力为止，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高级污染体只能动用两次嗜血状态的原因。 他再度瞥了眼戈青，后者的嗜血状态正在逐渐消散，除了那张看上去狰狞的脸庞之外，他身体的其他异化部位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戈青冷笑一声，正从他的身侧经过准备跟上吴陶时，脚上明显感到了一丝阻力，他低头看去，那已经无法动弹的戈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伸出已经恢复正常的手掌握住了莫洛的右脚脚腕。 莫洛微微皱眉，他不耐烦地挣脱了戈青的手掌，可下一刻，戈青又死死地扯住了他的裤子。 “怎么了，戈青总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你吗，如果你不出卖牧瑜他们，就不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这是干嘛？想要补救？” 莫洛不屑地看着双目含泪死死扯着他裤子不松手的戈青，他肩膀处的鲜血正在不断滴落，原本正在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但他还是不肯松手，任由身躯随着莫洛的移动被带着在地上挪动。 “放心，我一定送他们来和你团聚，你先下去和圣地硅玛分部的人聊着。” 莫洛蹲下身子，拍了拍戈青的脸，而后一根一根地将戈青的右手手指掰开，接着抬脚狠狠地踩住他的右手手掌。 他看着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发出叫喊的戈青，故作怜悯般地摇了摇头，他起身向前走去，刚走出一步，他的脸色却在此刻彻底凝固了。 “你还真是......执着啊！” 他看着用左手握住他脚腕的戈青，脸色在此刻瞬间沉了下去，“你不会觉得很感动吧？早干嘛去了戈青总长，你现在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在挣脱戈青的手掌后抬脚把戈青踹飞在树上，后者重重地仰面倒地。他的嗜血状态也在此刻彻底消失并已经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濒临死亡状态下的他，连身为高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都无法动用，所有自行愈合的伤口在此刻全部中断并再度崩裂，他想要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被莫洛听到，但遍布全身致命伤口的痛感又岂是仅凭意志力就能压制住的，起先他还只是微微呻吟，到后来就变成了痛苦叫喊。 “对......就是这样......叫大声点，再大声一点！痛苦一点......这可是我在诺伊普斯地区圣所隐部通过解剖上百位低级污染体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为你精心准备的折磨！” 看着戈青躺在地上痛苦地生不如死的模样，莫洛的身体在此刻轻微地颤抖着，他兴奋地开始自言自语，他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脸色狰狞又享受，他嬉笑着拍掌，甚至还得意地围绕着戈青的身体蹦跳，直到戈青的叫喊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寂静无声，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他对着赫然已是一具尸体的戈青弯腰鞠躬，神情悲戚，仿佛那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他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 但当他将头抬起之后，他就又恢复了那副笑意盎然的脸，他冲上前去一脚又一脚地踹在戈青的身上，可看到戈青没有任何一点动静和反应之后，他又捂着脸不断后退。仿佛不敢接受戈青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一边哭一边笑，截然不同的两种相差极大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交替变换，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死了，所有欺负他的人，抢走属于他东西的人都死了。 他把跪在地上乞求着放过自己性命的财主杀了。 他把抛弃自己利用自己的何坤在对付污染体的战场上和圣所组织合谋把他杀了。 现在，戈青也被他杀了。 他不应该哭，但他还是在哭，哭得是那么伤心，像是失去了所有东西的孩子。 他猛地惊叫一声，逃也似地飞快得跑掉了。 他杀死了他们，并不等同于彻底割舍了那段让他感觉耻辱的人生，而是否定了自己这三十多年来的人生意义。 他不知所措，只想逃离此地。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三章 帮我一个忙 牧瑜从颠簸的感觉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昏黄的路灯和一片漆黑的夜空，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现在正在赵崎的背上，一旁的蒋晴正神色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到......哪了？” 他声音沙哑地问道，看到蒋晴时，他那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好在自己拖延的时间没有白费，赵崎最终还是救出了蒋晴。 “牧哥你醒了？” 听到牧瑜的声音，赵崎脸色一喜，但并没有将牧瑜放下，反而跑得更为卖力了，而蒋晴则是告诉他之前的情况，并说明这是陈清源的意思。 牧瑜急促地低咳了两声，蒋晴所说的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只知道自己在最后陷入昏迷的时候看到了戈青朝着自己疾冲而来，他本以为戈青是来取他性命的，可没成想他居然救了自己？就算这是陈清源的安排，也未免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吧？ “给他打通讯。” “没用的，刚出圣地硅玛分部后我们就一直在呼叫陈总长，可一直打不通。” 蒋晴和赵崎满脸无奈，当那辆马车莫名其妙被烧毁之后，两人到现在都还在呼叫陈清源，可不知道为何，陈清源的通讯也好，手机也罢，都处于打不通的状态。 “现在这是去哪？” “绕路去圣地硅玛分部。” 牧瑜闻言愣住了，但仔细想了想后，这倒的确算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虽然三人可以找到其他马车，且不说硅玛城外有没有吴陶所留的后手，况且现在这个时间出城，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不过连他们都想得出来的逃跑路线，那位曾是陈清源弟子的吴陶，未必会想不到啊...... 硅玛城，城门外不远处。 “出来。” 吴陶话音刚毕，近二十名脸色苍白，目光呆滞的身形不约而同地从隐蔽处显现出踪迹，而后齐聚在吴陶身前。 “牧瑜他们呢？” 有关牧瑜，赵崎和蒋晴三人的容貌与穿着都交给这些低级污染体们看过了，在被高级污染体控制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看走眼的。 莫洛站在吴陶身旁默不作声，当他看到这些低级污染体从隐蔽处走出来时他就已经知道牧瑜他们肯定没有经过那里，毕竟如果牧瑜三人从此经过，这些低级污染体们在认出它们之后一定会拼死围堵他们。 果不其然，这二十名低级污染体们闻言只是机械性地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到牧瑜等人。 “看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吴陶开口说道，从声音上听他似乎并不着急。虽然目前的情况看来是跟丢了，但想要离开硅玛城，就必须从这经过，他们既然没有露面，那就证明他们还在这座硅玛城中。 只要还在这座硅玛城中，无异于就是多费一点瓮中捉鳖的时间和精力罢了。 “但似乎聪明不到哪里去。” 莫洛冷笑道，硅玛城就这么大，他在这里生活了近三十年时间，清楚这里的一切布局和建筑，而牧瑜三人才在这里待了几天，就算现在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但是只要汇报给二圣司，以他作为圣地硅玛皇室中人的身份来说，找出牧瑜他们的藏身之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我以前的老师曾告诉过我，人在身处不安全环境之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个熟悉的环境选择躲藏，就算明知道它很危险，但内心深处总会给予一种内心暗示来安慰自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吴陶点了点头，他转身对着这二十名低级污染体挥了挥手，示意它们各自散去，和之前一样隐匿好身形，而他和莫洛则是朝着圣地硅玛分部而去。 诺伊普斯地区，冥城。 作为诺伊普斯地区辖区下面积倒数第二的城市，冥城甚至比圣地硅玛地区的硅玛城都还要小上很多，但如果提起冥城，它在诺伊普斯地区的影响力并不小，毕竟这是诺伊普斯最高行政机构：仲裁者组织，前任诺伊普斯第二仲裁长周毅的家乡，而现任的冥城城主，则是周毅的学生。 陈清源焦急地在城主府的候客厅来回踱步，不过他的焦急并非是为了等候那名城主大人，那名城主大人此刻正笔直地坐在下位，看着陈清源连大气都不敢喘。 “二十年了，你终于舍得以私人名义来见我了？” 候客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现任圣辉组织委员会成员之一：周毅走进了候客厅，他看都没看起身对他恭敬行礼的城主大人，而是对他挥了挥手，“拿我最好的酒来。” 冥城城主闻言一愣，在他的印象中，作为老师的周毅虽然收藏了不少好酒，但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啊？但周毅如此吩咐，他也不再说什么，低头轻声应了一声“是”之后，就退出了候客厅，并将门也一并关上了。 “别转了，说吧，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把你逼到这种地步。” 他太熟悉陈清源了，后者一向以心思缜密著称，但凡看到他开始转圈，那就代表着要么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了，要么，就是把自己也绕到死胡同里去了。 “当初点名要通过委员会处决吴陶的，是哪个委员？” 听到周毅说话，陈清源此刻才反应过来周毅已经到了，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周毅的面前，脸色凝重地问道。 周毅闻言微微蹙眉，他并未说话，而是坐在候客的椅子上，从怀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之后慢悠悠地抽了一口，而后摇了摇头，“无可奉告。你应该知道，这几位委员的身份信息，都属于绝密。” “老周，现在情况紧急，若......” 周毅摆了摆手，示意陈清源不用再说了，“老小子，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现在问这个干嘛？” “如果我告诉你，吴陶还活着，并且现在还成为了圣所组织的圣卫呢？” 周毅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颤，他看向陈清源，沉声问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清源并未理会周毅言语中的警告，而是注视着周毅的眼睛，缓缓说道，“你得帮我一个忙。”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四章 别无他法 风雨交接的密林中，两道破空声响接连在这片密林中响起，其速度之快，连身影都让人看不真切，牧瑜三人正趴在距离密林不远处，即便风声呼啸，雨声绵密，但他们仍旧屏住了呼吸，直到那两道身形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中时，三人才松了口气。 “牧哥，真被你给说中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相比于赵崎的欣喜，蒋晴委实高兴不起来，虽然凭借牧瑜对吴陶的了解，他们暂时躲过了吴陶和莫洛的追击，但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几点了？” 蒋晴被问得愣了愣，现在这种情况关心时间有用吗，对方俨然是一副不死不休的阵仗，还能指望他们定点撤退吗？ “还有十三分钟就十一点了。” 虽然不解，但蒋晴还是回答道。 “差不多......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人应该快到了，蒋晴，你从密林穿过去，和他们汇合，他们应该带的有杀伤性武器，即便杀不死高级污染体，但应该能确保我们撤退。” “要走一起走。” 蒋晴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牧瑜的提议，她怎么放心让牧瑜和赵崎两个人留在这，更何况此刻的牧瑜不仅是伤员，甚至连天罚都已经没了，徒留一柄背上的刀鞘。 “一起走目标太大，你和他们汇合我们才有一线生机......现在你不是资料组的副总长，只是一名现役的执行部执行人，而我是执行部副总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即和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人汇合！” 话到最后，牧瑜的语气严肃起来，他毫不退让地和执拗的蒋晴对视，眼神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可是......” “别可是了，现在我们三人中速度最快的就是你，我现在有伤在身，还得靠赵崎带着我撤退，放心吧，圣地硅玛分部那么多综合大楼，够他们找一阵子的了。” 蒋晴咬着嘴唇，犹豫不决，他当然知道牧瑜所说的是眼下最为稳妥的方法，但这就意味着牧瑜和赵崎两人身处会身处险境，一旦圣所的人在圣地硅玛分部找不到他们，就会反应过来这片密林是他们最后的藏身地。 “去吧，我俩还得靠你带人前来支援呢。” 牧瑜对着蒋晴咧嘴一笑，“没你想得那么危险，说白了就是玩捉迷藏，小的时候能赢他，现在一样能。” 蒋晴并未答话，而是看向赵崎，赵崎愣了下，他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让蒋晴放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只能木讷地点了点头，“牧哥说的对。” 蒋晴勃然大怒，她越过牧瑜揪住了赵崎的衣领，赵崎见状想挡又不敢挡，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准备挨揍，但想象中的拳头并未来袭，反倒是脸上传来一丝柔软的触感。 他猛地睁开双眼，却见松开他衣领的蒋晴正满脸羞红地瞪着他，中间的牧瑜拼命压抑住上弯的唇角，他正抬头望天，仿佛是在赏雨。 “你......你俩最好给老娘活着回来，要不然......听见没有？！” 虽然脸蛋通红，但这并不影响她那一如既往地霸气，她对着两人扬了扬拳头，恶狠狠地说完之后，也不给两人回答的机会，转身朝着密林深处绕道跑去。 “行了，别看了。” 牧瑜无奈地对赵崎说道，此刻的赵崎正扭着脖子看向蒋晴离去的方向，明明他现在的视线是被前方深处的树木和草丛挡着的，但看他这模样，仿佛是突然有了透视眼一样。 “嘿嘿。” 听到牧瑜说话，原本还浑然未觉的赵崎才回过头来，他摸着自己刚才被蒋晴亲的那半边脸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算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瞅你那点出息。” 牧瑜瞥了他一眼，而后以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圣地硅玛分部，莫洛和吴陶走进了这片已是无主之地的庄园，两人疾步穿越了前方的直道之后，本欲建议兵分两路寻找牧瑜三人的莫洛却遭到了吴陶的反对。 “不用那么麻烦，在圣地硅玛分部覆灭之后，戈青就封锁了除执行部综合大楼之外的所有综合大楼，他的活动地点就只有两个，除了我们眼前这座执行部综合大楼之外，另一个就是总控中心，虽然我破坏了中央处理器的主机，但没有戈青的授权，牧瑜他们也进不去总控中心，更别说其他几座大楼了，所以他们现在的藏身点只剩下执行部综合大楼，分头行动，这应该也是你最熟悉的地方吧？” “属下明白。” 莫洛恭敬地对吴陶说道，两人一同进入了执行部综合大楼，分别进入了执行部综合大楼的两侧，这一次，他们绝不会让牧瑜三人再次跑掉。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等两人从执行部综合大楼出来之后，吴陶的脸色已经阴沉地有些可怕，连莫洛都不敢开口，生怕吴陶会迁怒自己。 不在......那他们能跑哪去？ 虽然知晓他们走不出硅玛城，但眼下找不到牧瑜三人踪迹的吴陶也有点心烦意乱，他站在执行部综合大楼外的楼梯上，俯瞰着下方的直道，直道两旁是精心布局的灌木丛，它们原本绿意盎然的盛景被下雨后形成的水汽所遮挡，让人有点看不真切。 他猛地想到了之前穿过的那条密林，之前他和莫洛一致认为牧瑜三人是躲在了圣地硅玛分部，根本就没找寻过那片密林，现在仔细想来，那确实是能够隐蔽身形的最佳藏身之处。 “想玩捉迷藏吗......那我便让你玩个够，走!” 吴陶沉声道，率先朝圣地硅玛分部外跑去，一旁的莫洛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内心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还是没打通吗？” 赵崎放下了电话，摇了摇头，“还是联系不上陈总长。” 牧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 且不说前来支援他们的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人带没带杀伤性武器，就算带了，即便杀伤性武器确实能够对高级污染体造成伤害，但那种类型的武器都很笨重，需要充足的蓄力时间。 高级污染体又不是傻子，会站在原地让你打？ 他不过是想随便找个借口让蒋晴离开罢了。 接下来，就该找机会支走赵崎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五章 围困 牧瑜正在心中盘算着该怎样把赵崎支走之时，不远处密林中传来的动静让他的内心微沉，动静的来源方向与蒋晴离开时的方向截然相反，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吴陶和莫洛在圣地硅玛分部搜寻无果后折返了回来，虽然牧瑜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他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五圣卫大人，您看是不是......” 莫洛话说一半，并没有挑明他的观点，而是看向吴陶。 “去吧，记住，我要活的。” 吴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应道，此处的密林面积虽不算大，但也绝对不小，虽然高级污染体的感知力格外敏锐，但也不可能做到能够洞悉周围所有事物的风吹草动，更何况还有风雨干扰的因素，就这样找寻，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遵命。” 而让吴陶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身旁不到两米的密林丛中，牧瑜和赵崎两人几乎都快要把身体埋进泥土中了，唯恐被吴陶察觉到丝毫的动静，不过好在吴陶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丛林，并没有想要深入其中进行探寻的意思。 “呼。” 等到吴陶走远，牧瑜和赵崎这才敢抬起头来，泥土的芬芳滋味虽然让他们心旷神怡，但若这么一直埋着，恐怕吴陶还没找到他们，他们俩就因为窒息而死了。 “牧哥，现在怎么办？” 赵崎压低声音，向牧瑜询问道，吴陶与莫洛二人的对话他们已经听到了，虽然没听懂两人之间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出来，这两人并不打算轻易离开此地。 “暂时先别动。” 牧瑜并未太过慌张，察觉到他们可能藏在密林处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说了，这么大的范围，就他们两个人来找...... 咯噔。 牧瑜内心猛地一颤，他集中精力屏住呼吸，生怕刚才出现了幻听，他看向身边的赵崎，赵崎的脸上也充满了和他一样的惊骇之色。 此时此刻，刚才的动静又传来了。 “牧哥......” 牧瑜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到了，而且动静声愈来愈大，窸窸窣窣的声响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他们的不远处。 毫无疑问是有人穿行这片密林发出的动静声，可听这动静，怎么都不像只有两个人，而是至少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人发出的动静！ 怎么可能？！ 牧瑜先是一惊，而后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在圣地硅玛分部遇到的那些低级污染体们，他终于是明白了，原来莫洛和吴陶所说的竟然是用低级污染体进行搜索的意思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会不会暴露，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而且，这个时间，会很短！ “他们派了低级污染体来搜寻，准备跑。” 牧瑜对赵崎说道，好在他目前的伤势已经被体内那诡异的自愈能力治愈得差不多了，虽然左臂的贯穿伤和右臂的骨裂仍还没痊愈，但如果不动手，只是逃跑的话，牧瑜自认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跑？” 赵崎愣住了，现在这情况怎么跑，听这动静，四面八方都是那些低级污染体，如果他们露头，就会陷入到被它们包围的绝境。 “别问那么多......等我说跑的时候，就朝着大路上跑。” 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下策，只要露头，就等于主动暴露踪迹，到那时吴陶和莫洛就会闻声赶来，可如果坐以待毙，被这些低级污染体逐渐缩小包围圈，那不也是一个死字吗？ “准备......” “跑！” 跑字刚说出口，牧瑜和赵崎便迅速起身朝大路上跑去，与此同时，伴随着一两声咆哮声响起，接踵而至的是无数道凄厉和尖锐的怒吼，低级污染体的感知力虽然不如高级污染体，但两人穿过密林的动静确实太大，再加上现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道上，怎么可能不会被察觉。 “别去看！” 牧瑜大吼一声，压住了一旁赵崎想要回身看有无低级污染体追来的念头，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压榨自己的身体潜能，迈开步子使劲跑。 赵崎咬着牙往前冲，即便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都不敢停下一步，背后的怒吼声就像是前来催命的阎王，他只要稍微放慢速度的话，就保不准自己会被那些低级污染体追上。 可跑着跑着，赵崎就发现不对了，原本清晰可闻的咆哮声和怒吼声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到最后除了风雨声，竟是半点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先是一愣，转而大喜，可当他壮着胆子扭头回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原本和他一同的牧瑜却不见了。 “不愧是综合排名第二，跑得真快。” 牧瑜站在原地，笑着说道，他没有理会将他层层包围的低级污染体们，他举起手，朝着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的赵崎微微招手，而后默默地解开腰上的伸缩绑带，珍而重之地把它放在了裤包里。 以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想要跑过低级污染体？ 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猜对了，说到底，它们的目标也不过是自己罢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遂了它们的心愿。 他杵着天罚的刀鞘静立于原地，等待着吴陶的到来。 “小畜生，不跑了？” 率先赶来的莫洛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牧瑜笑了笑，人群中自行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他走上前，用手掌拍了拍牧瑜的脸颊，当他看到牧瑜并未理会他时，他猛地一巴掌甩在了牧瑜的脸上，虽然莫洛控制了力道，但牧瑜仍旧被这巴掌打得差点摔倒在地，他张嘴吐出一口血沫，重新站直身体，连看都没看莫洛一眼。 “很好，不愧是人肉沙包，我倒要看看你能抗多少下。” 莫洛面容狰狞地说道，在他看来，反正牧瑜有着那近乎变态的愈合能力，只要把握好分寸不让他死就行。 毕竟吴陶只是说要活的，可没说不能让他残废。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六章 变故 “住手。” 正当莫洛正欲再打之时，姗姗来迟的吴陶沉声说道，他走上前来看着牧瑜，面色阴沉如水。 “真没想到连戈青都不惜拼死，宁愿动用嗜血状态也要来救你，你的人格魅力是真大啊，牧副总长。” “戈青呢？” “死了。” 牧瑜身形微颤，但很快便稳住了。 “看住他，我去抓另外两个。” 牧瑜脸色大变，他一把扯住吴陶的衣领，愤怒道，“你说过的，你不会为难蒋晴和赵崎！” “你也默认过的，不会逃跑。” 被扯住衣领的吴陶仍旧脸色平淡，他摆手示意莫洛和所有低级污染体退下，而后掰开了牧瑜扯住他衣领的手，淡然道。 “赵崎之所以到现在都还只是执行部中一个普通的执行人，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吧？！” 见吴陶转身离开，牧瑜猛然吼道。 吴陶正欲离去的身形猛地顿住，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相比于陈清源和牧瑜向委员会求情的办法，赵崎的做法更为偏激，当时的他并不单单是执行部的执行人，他还是诺依普斯分部执行部副总长牧瑜的助理，他利用助理的权限进入了执行部的地牢，并把吴陶救了出来，可惜在最后送吴陶逃离诺依普斯分部的时候，被陈清源撞见。 两个人都是认死理的人，赵崎只认吴陶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所以要救他，而陈清源则只认规矩和制度，吴陶确实触及到了圣辉组织的规矩，就算他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也必须受罚。 虽然有牧瑜之后的拼死力保，逼迫陈清源把这件事压了下去，但赵崎还是被撤了职务，判处了一年的禁闭，并永远只能作为执行人的身份待在执行部。 此时牧瑜旧事重提，吴陶现在回想起来，也必须得承认是自己亏欠了赵崎。 “好，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我已经信不过你了，牧副总长。” 他猛地一脚踢在牧瑜的小腿上，力道沉重到直接踢断了牧瑜的骨头，剧痛使牧瑜的额头处沁出了冷汗，他单膝跪倒在地，那只受伤的腿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抱歉了，这样我才放心，架走。” 吴陶瞥了眼跪倒在地上的牧瑜，而后打了个响指，人群中两名脸庞苍白、神情漠然的低级污染体走上前来架住了牧瑜的双臂，就这样拖着他朝圣地硅玛分部走去。 “五圣卫大人，貌似有一只老鼠正在过来，是否需要属下解决掉他？” 莫洛走上前来，躬身弯腰，毕恭毕敬地对莫洛说道。 “劝退。莫洛，你听清楚了，劝退。他哪怕受了一丝的伤，我都会让你尝尝圣引的滋味。” 听到吴陶郑重其事地重复“劝退”二字以及圣引，莫洛赶忙低头，连连答应。 但凡尝过一次圣引的滋味之后，就不会有人想要再尝第二次，即便对于他这样的高级污染体而言，连回忆起那段经历时，都会忍不住感到恐惧。 赵崎此刻正在疯狂地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骂自己就是个猪脑子，牧瑜人都不在了自己都发没有发现，而且不仅是牧瑜不在了，连之前发出各种咆哮声和怒吼声的低级污染体们都不见了踪影，这让他更加笃定牧瑜一定是被那些低级污染体们抓住了。 “牧哥？” 跑着跑着，他终于是看到了身前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由于隔着雨幕看不真切，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那两人并未回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到赵崎逐渐靠近并看清他们的样貌之时，他不禁面露震惊之色。 左边那人他并不认识，但右边那名身穿复古长袖衬衫的人，让他感到格外眼熟，他愣了愣，而后不确定地问道，“吴陶？” “好久不见，赵崎。” 听着那并不算陌生的声音，赵崎闻言先是出于本能的一喜，但很快就露出了警惕之色，他看着吴陶，沉声问道，“牧哥呢？” 故人重逢时的喜悦氛围在赵崎这句话问出之后顿时土崩瓦解，两人之间的气氛由于现在各自所站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 “带着蒋晴回诺伊普斯分部吧，别管牧瑜了。” “你把他怎么了？吴陶，如果牧哥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吴陶叹了口气，对着莫洛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去追被架走的牧瑜去了。 他本以为此次与当时救他性命的故人重逢定会叙旧一番，可不曾想迎接他的只是赵崎的警惕和质问，这让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落空了。 原来立场不同，再深的交情也可以弃如敝履。 “吴......” 他看着转身离去的吴陶，正欲追去之时，左边那人却诡异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笑眯眯地捏住赵崎的脖子，单手将他举起，而后从背后拿出一捆绳子，不顾赵崎的反抗，将他绑在了一旁的长青柏树上。 “别挣扎了，这是牛皮绳，越挣扎越紧。” 莫洛没有理会赵崎的谩骂，他拍了拍手掌，在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把玩具刀我忘在圣地硅玛分部了，等我们走后记得去取，就当是给你留个缅怀牧瑜的寄托吧。” 他再度走出两步，而后伸手拍了拍后脑勺，“瞧我这记性，这是刀鞘。” 他将地上的天罚刀鞘踢向赵崎，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就你们这些可怜虫把这种玩具当宝贝咯。” 正在负手踱步的吴陶此刻正在皱眉沉思着下一步该将牧瑜转移至哪里。 为了挖出他那未经注射圣堂就能自我恢复的恐怖自愈能力，现在还不能让他死，但将他留在圣地硅玛分部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想也不用想，当赵崎和蒋晴回去将事情汇报给了陈清源之后，后者肯定会把圣地硅玛分部翻个底朝天，可如果把他带回圣所组织......就必须得先将此事汇报给大圣司，否则他怕牧瑜会被颜诺那几个圣卫给玩坏了，但现在诺伊普斯分部不出所料肯定很紧，此刻绝对不是联系大圣司的时候，可若不联系大圣司，牧瑜的安置问题就没法解决。 得，想了半天，把自己绕死胡同里去了。 吴陶叹了口气，看着前方微微蹙眉，而后打了个响指，回应他的只有愈加急促的风雨之势。 不好！ 他猛地提速向前奔去，而不远处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免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被他调来支援的一百名低级污染体全军覆没，它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已无生机。 至于牧瑜？ 不见尸体，也不见踪影。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七章 跑？ 吴陶的第一反应就是牧瑜趁他不备再次逃跑了。 可他转念一想，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牧瑜的伤有多重他再清楚不过了，双臂被折的情况下他连武器都握不住，更何况刚才还被自己踢断了腿，他连行动都很成问题，再说了，就算在有天罚加持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做到击杀百名低级污染体，而且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杀掉一百个身经百战的低级污染体完全不可能，更何况如今他没有天罚。 想到这里，吴陶不禁汗毛倒竖，当排除掉所有不合常理的情况后，这些细小的痕迹最终指向了唯一的可能性：有人救走了牧瑜。 可问题是，除了他自己和莫洛，以及已经死亡的戈青，谁还有这个本事能救走牧瑜呢？ 他猛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折返回去，眼下情况依然如此，多思无益，现在还想将牧瑜握在手中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把赵崎控制在手上，虽然这么做让他内心有点挣扎，但这种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 凌厉的劲风擦着莫洛的身旁而过，他先是警惕着转头望去，在看到并无任何异常情况之后才觉得自己有点疑神疑鬼了，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可却又说不上来。对此他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继续朝前走去，但是刚走出数步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刚才不对劲的原因在哪了，他再次扭头看去，紧接着瞳孔微缩。 不知何时，那个原本被他绑在树上的赵崎，此刻突然不见了踪影。 他惶急地伫立在原地，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每一股迎面吹向他的劲风都让他恐惧不已，有人，是敌人，而且是高级污染体层次的敌人，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救下赵崎。 但是，现在这里，除了他和吴陶，以及死去的戈青之外，还有谁能达到这种程度的速度？ 他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呼啸的风声诡异地变换了方向，不断地从四面八方吹向他一人，这让他嘴皮一阵颤抖，虽然内心深处不断安慰自己那只是寻常的风，但哪有风是从四面八方集中吹向他的呢？ 唯一的可能，也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以他为中心，在高速移动！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对方的意图却是非常明显，围绕他做高速移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趁自己不备之时，伺机出手。 他想动，却又不敢动，现在的情况是我明敌暗，同为高级污染体，一旦被对方抓住破绽，即便他不死，也会受到重创，他只能待在原地，紧绷身躯高度警惕。 风声似乎在此刻变得更急促了，他只是稍微眯了眯眼，再定神时就看到前方突然有一道黑芒朝自己冲来，本就处于高度警惕下的他在此刻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他本想躲避对方的攻击，但转念一想，即便躲开对方的攻击，就等同于又放任对方躲藏在暗处，于是他抬手探出，准备先发制人。 一拳挥出，可想象之中的强横力道互碰并没有发生，他岂止是一击得手，他简直是轻而易举地轰穿了这道黑芒，可等他定睛看去之时，却不禁愣住了。 这哪里是什么因为高速移动而模糊不清的人影，这就是一件黑色风衣！ 噗！ 鲜血先于疼痛感从嘴中喷出，而后剧痛感从腹部传来，他几乎是僵硬着一点一点地低下了头，看着那只穿透了他胸膛的手掌......亦或是说，利爪！ 他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想要竭力看清后方的那道身影，但当他看清楚的时候，他却恐惧地不敢相信，他甚至想过会是吴陶，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他。 灰白交替的长发覆面遮挡了他的半张脸庞，他的眸子是诡异的死灰色，他的身躯消瘦苍白，一对畸形的如同牛角状的骨刺从他的额头两边长出，毫无疑问是一名高级污染体的嗜血状态，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可问题的关键是这名高级污染体是戈青。 怎么可能会是他？！ 莫洛惊骇地颤抖着，强烈的惊恐甚至暂时让他忘记了腹部的疼痛，他分明已经确认了他的死亡，他本该是个死人了啊！ 可即便再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莫洛此刻也只能选择接受。 戈青抽出穿透莫洛胸膛的利爪，锋利且硕大的脚掌携带着劲风踢向他的胸膛，虽然莫洛有意想要闪躲，但腹部的创伤还是让他略显身不由己，胸膛被戈青脚掌上锋锐的利爪划出五道细长且深的血痕。 莫洛踉跄地后退，但此刻已然占据上风的戈青怎么可能放过这般绝好的机会，他的身形如之前那般掠向莫洛，攻势之凶猛，让已经受伤的莫洛更加疲于应对。 两人的攻势愈加地迅速，但相比于神色自若的戈青，莫洛因为腹部的伤明显有点跟不上速度，身处嗜血状态的戈青无论是力量、速度、防御还是恢复能力，都让莫洛头大如斗。 “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莫洛猛然怒吼道，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他分明死了......他明明已经死了啊！ 而且为什么他还能动用嗜血状态，他的生命力不是已经被榨干了吗，怎么会这样！ 再度被戈青一拳轰飞，莫洛的脸庞上逐渐攀爬上了一抹疯狂，“小杂种.......就算你能起死回生又能怎样，想杀我，你配吗？” 镜像般的异化模样呈现在他的身上，他也进入了嗜血状态，不同于上一次被吴陶命令时的无奈，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动用了嗜血状态。 虽然有被戈青偷袭成功，害怕因身体受损阴沟里翻船的因素在，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已经疯狂到近乎变态的地步了，戈青必须死！ 眼见莫洛身上开始呈现出异化模样，戈青想都没想，转身便跑，他原本想要趁机杀死莫洛，但还是小看了处于正常完全状况下高级污染体的生命力。 “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可别让我立刻抓到，那就不好玩了。” 看着戈青几乎是在瞬间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莫洛却是丝毫不慌，他狞笑着说道，甚至还显得有点期待。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八章 圣裁武器——天钟 疾冲向前的吴陶身形停顿下来，他转头看向身侧，以他刚才听到的动静来判断，在那片密林的对面，至少有两人正在飞速奔跑，他迟疑了一下，身形在几个起落间便爬上了树干，他放眼望去，而后脸色微滞。 黑暗并不能遮挡他的视线，他看清了那两道人影，后面那个是莫洛，而他正追的前面那人......戈青？！ 他不是死了吗？ 他再仔细看去，恰好此刻戈青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他朝着吴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继续朝前跑去。 虽然内心震惊，但吴陶此刻并没有想那么多，吴陶自然有莫洛去对付，而他现在的目标是必须要找到牧瑜。 他稍加思索了一阵，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他并没有去追戈青或者莫洛，而是向着两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戈青应该是在为牧瑜和赵崎他们拖延时间，不过他并不担心两人会就此逃脱，牧瑜现在连行走都成问题，想来应该是由赵崎背着他在跑，即便自己现在只能动用三层速度，想要追上他们，仍然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怎么，小杂种，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怎么不跑了？” 逐渐逼近戈青的莫洛看着他停住了脚步，虽然内心疑惑，但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既然你不打算跑了，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相比于再杀一次戈青，他更好奇的是戈青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砰！ 没有任何废话，面对着同为嗜血状态，但实力远超自己的莫洛，戈青居然选择了主动出击，莫洛对此明显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在侧身躲过戈青这一拳后，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之上。 “有意义吗？” 看着戈青受此一击后居然借力又朝着反方向折返而去，莫洛那仅存不多的耐心都快要耗尽了，长时间维持嗜血状态可是以生命力作为代价的，他可不是戈青这样的亡命之徒，虽然这是他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嗜血状态，但对于他这样惜命的人而言，能够少维持一秒那都是血赚。 “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怪不得我了。” 莫洛看着远去的戈青，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他原本打算的是将戈青逼至绝境，等他崩溃之时再问出他成功诈死的手段，之后再把他杀了。但现在看来，戈青这是执意要找死了。 另一边，赵崎背着牧瑜正在逃跑，即便牧瑜一直让自己把他放下，赵崎都只是选择充耳不闻，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在咚咚作响，双腿每迈出一步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接连往返的极速奔跑，再加上背着牧瑜的原因，他已经快要到身体的极限了，可他不敢停，虽然跑未必有机会，但不跑的话，绝对没有机会。 砰！ 赵崎的身形在此刻戛然而止，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不知何时出现的吴陶，后者仍旧保持着侧身挥拳的姿势，下一刻，他那魁梧的身躯就这么在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拳之下打飞了出去。 两人皆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赵崎捂着胸膛站起身来，他能感受得到对方留手了，否则这一拳能够把自己的胸膛打得凹陷进去！ “抓你比杀你难多了，牧瑜。” 吴陶并未理会将牧瑜护在身后的赵崎，他此刻的心情相当烦躁，他不过就是想把牧瑜抓回去，可每次都会被人打断，这前前后后算下来，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不是为了想知道他那诡异的自愈能力，吴陶真的想干脆杀了他算了。 真的是......太难抓了。 “我能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话留着回圣所再说吧。” 吴陶左手捏住赵崎迎面而来的拳头，想了想还是没有发力，他右手提起赵崎的衣领，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了出去，而后踏步上前，朝着牧瑜的脖子抓去，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亲自把牧瑜押送回去，这一次，可不能再出任何乱子了。 可他正要抓住牧瑜之时，从侧方突然传来一道破空声响，虽然不知道是莫洛还是吴陶，但见对方朝着自己冲来，吴陶只能松手后撤，但由于他犹豫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所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一脚踹在挡在胸膛的手臂之上。 吴陶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去，他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内心深处一阵后怕，若非刚才他将身体的异化部位转移在了双臂之上，对方这一脚可就不只是会让他手臂发麻而已了。 戈青。 局势瞬间逆转，而下一瞬，侧方再度传来一道破空声响，其速度之快，连戈青都来不及反应就被重重地踹倒在了地上，这让吴陶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莫洛也赶来了，否则以自己现在的三层力道，在不用圣引的情况下，他根本不是戈青的对手。 “你也该......跑够了吧？” 莫洛踩在戈青身上的脚掌缓缓发力，面色狰狞地说道。 可戈青根本就没搭理他，而是看向牧瑜，声音嘶哑道，“跑。” 跑？ 他看着被莫洛踩住的戈青，再转头看着被丢飞出去还朝自己这边跑来的赵崎，以及身前站着的吴陶。 怎么跑？ 他深吸口气，以另一条腿挪动着身躯朝吴陶而去，随后双臂环绕抱住他的双腿，不让他把想要冲过来的赵崎一次次地踢翻在地。 “真难看啊，牧副总长。” 他抬脚将牧瑜踹倒在戈青身边，而后转身把赵崎再度丢了出去，他挥手示意莫洛把脚放下。 “可别把这两个珍贵的实验素材弄死了，真是怪物啊，一个能自行愈合，一个能起死回生。” 莫洛微微顿住，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解除了自身的嗜血状态。 “对不起。” “抱歉。” 戈青与牧瑜同时开口说道，与牧瑜愣住的神情不同，戈青此刻居然咧嘴笑了笑。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陈总长这么看中你了。” 牧瑜茫然不解，而后摇了摇头，他已经懒得再想这么多了，看中自己又能如何，救世主的名头并不能给予他们相应的实力，现在的他们已经沦落为圣所组织的实验素材了。 “所以我也赌你赢。” 他已经无法起身，也不想再起身了，他伸出变成利爪的手，从怀里摸出来了一块金银色调的怀表。 很小的一块怀表，由纯金的链条所系，金银两色并非对立，而是交融在了一起，看上去十分炫目。 圣裁武器---天钟。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七十九章 时凝 看到戈青拿出天钟，吴陶和莫洛两人同时愣住，随即心中释然，对于像他们这样的高级污染体而言，只要不动用嗜血状态，他们可以自由控制自身的异化部位，甚至隐藏起来，圣裁武器对他们的作用接近于零。 “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戈青总长？” 莫洛不惧反笑，他刚才还以为戈青还有什么手段，没想到戈青只是拿出了天钟。 他一把扯过戈青拿出来的天钟看了看，而后不屑地丢在了戈青的胸膛上，“这种玩具怀表可救不了你的命。” 吴陶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牧瑜的天罚再怎么说那也是实打实的武器，可戈青的天钟，看上去就是个粗劣的怀表仿制品，它连计时的功能都没有，表盘上的时针、分针和秒针都重合静立在十二点的位置上，虽然有启动按钮，但按了之后毫无反应，之前戈青也试过，最终证明这玩意儿只是个摆设罢了，要不是偶然间发现它能对低级污染体造成伤害，当初差一点就丢垃圾桶里了。 可即便对低级污染体有用又能怎样，要知道现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可是两名高级污染体，别说是天钟，就算加上天罚，也毫无用处。 可戈青并没有理会莫洛的嘲讽，他拿起了丢在他胸膛上的秒表，而后看向牧瑜，“我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我觉得你们跑不掉了，但是......总得试试吧。” 他抚摸着怀表的表盘，而后解除了自身的嗜血状态，接着按下了怀表侧边的按钮，紧接着，就在众人不明其意之时，戈青手中的怀表突然离开他的手掌并慢慢上升，最终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那三根时针中的分针和秒针突然动了，它们从原本十二的位置，指向了一的位置。 “拦住他！” 眼前的这一变化无不让除戈青之外的众人感到瞠目结舌，这算是什么意思？一块怀表居然凭空悬浮在空中，超自然力量吗？ 吴陶率先反应过来，他跃向半空抓向怀表，被吼声震醒的莫洛稍慢半拍，虽然他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门子情况，但还是伸手抓向戈青。 “时凝。” 戈青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两个字。 跃向空中的吴陶陡然静止，抓向他的莫洛此刻无法再往前哪怕一步，他们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他们仍旧留有知觉，但他们无法动弹。 “跑吧，别管我了，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戈青看着目瞪口呆的牧瑜和不远处的戈青，“抱歉，刚才使用过时返，让自己的身体状态回到二十分钟前，所以现在只能为你们争取到五分钟的时间了，等我死后，天钟就会进行五分钟倒计时，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总长知道，他会告诉你的。” 牧瑜抿了抿嘴唇，他在赵崎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脸色复杂地看着解除嗜血状态后头发仍旧花白的戈青，大致明白了戈青的意思。 他在用残余的生命为自己和赵崎争取时间。 “谢谢。” “希望我没有因此而酿成大错。” 牧瑜愣了下，而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股力量显然超脱了他们的认知范畴，无论是不是天钟的专属力量，圣所的人都会怀疑所有的圣裁武器是否都有与之类似的功能，它们会对圣裁武器有一个颠覆性的认知，而鉴于圣裁武器和圣裁武器使用者的资料已经暴露，在此之后，相当于把所有的圣裁武器使用者们都推到了危险的边缘。 “我会向组织说明，你不是叛徒。” “不重要了......可惜没法杀死他们......跑......” 戈青吃力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各种衰老的征兆在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身上浮现，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很多话已经来不及说了。 牧瑜和赵崎沉默地对着戈青深深鞠躬，赵崎蹲下身，不顾牧瑜的劝阻将他背在了身上，戈青看着愈行愈远的两人，想要努力睁大眼睛再看清楚一点，可他根本做不到。 他的双眼已然模糊不清，皮肤也开始逐渐松弛干瘪，原本灰白的头发逐渐脱落，他的眼窝深陷，眸子浑浊，全身的肌肉开始收缩。到最后，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连人皮都没有的一具骨架。 那原本指向一的分针和秒针，在此刻开始了逆时针转动。 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沉重的呼吸从赵崎的鼻腔中喷出，他满头大汗，胸膛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难受，他早已不是在跑，而是在走了。 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意志力再坚定，可做不到的事情不是靠意志力坚定就能做到的，但即便如此，即便是一步一步往前走，赵崎也没有放下牧瑜，而牧瑜也没有再劝说赵崎了，他只是双目无神地扭头看向身后，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了，前方依稀能够看见圣殿广场的外围高耸建筑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随着赵崎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的身形踉跄不稳地跌倒在了地上，他咬牙坚持着站起身来，又继续背着牧瑜朝着前方走去。 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天钟率先从空中向下坠落在地上，其次是吴陶和莫洛，恢复了行动能力的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姿势看着不远处那掉落在骨架上的天钟，眼神中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 他们甚至于没有立刻去追牧瑜，而是再度等了一会儿后，见天钟并没有什么反应，莫洛就这么爬着过去将骨架上的怀表拿回来，接着递给了吴陶。 吴陶接过了怀表，用袖子擦了擦刚才坠落时所沾着的泥土，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复内心的震撼，他们甚至宁愿相信刚才那是一场梦。 “戈青之前......出现或者使用过类似的情况吗？” 话刚说出口，吴陶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傻的问题，看莫洛刚才的表情就知道之前肯定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果然，莫洛摇了摇头，而后小心翼翼地对吴陶说道，“五圣卫大人，牧瑜的那柄天罚，还在圣地硅玛分部。” 吴陶猛然一惊，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是听到莫洛说有一笔宝藏被他丢在圣地硅玛分部没有拿一样。 “快去拿来，我先去堵住牧瑜他们，慢着，将还剩下的三百一十名圣徒全部调过来，如果再生变故，直接斩杀牧瑜！” 回想起刚才天钟的威力，吴陶不免一阵后怕，这到底是戈青的隐藏实力，还是天钟的专属能力，亦或是圣裁武器的真正能力？ 他说不准，也猜不到，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戈青已经死了，但如果是第三种情况的话，他宁愿不研究牧瑜的自愈能力也要把他杀掉。 这种能力，太恐怖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章 背叛 雨水掺杂着汗水不停地从赵崎的脖颈处滴落，他每走一步都得稍微停下再继续，仿佛背着山一样。 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了，现在所走的每一步路，也不过是在消耗自己的意志力，给予自己精神安慰罢了，前面就是密林的出口了，穿过那里就到圣殿广场，蒋晴和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执行人应该也快到了，只要汇合，再搭配上杀伤性武器，再不济，至少也能保住牧瑜。 就是靠着这样的信念，赵崎才一直没有停下，他坚信前方就是象征希望的入口。 他的眼神越来越迷蒙，他的背脊越来越弯，他背着牧瑜艰难地走到了密林处的出口，他甚至看到了有人从出口处向他们走来。 他心中涌现出一丝喜悦之情，但当他看清那人的面貌时，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本的喜悦也变成了惊愕与不甘。 不是陈清源，也不是蒋晴，更不是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前来支援他们的执行人之一，而是吴陶。 “到此为止吧。” 轰隆隆的震颤声吸引了牧瑜和赵崎两人的注意，他们回头看去，提着天罚的莫洛和众多的低级污染体们从远处跑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甚至为了保险起见，莫洛还控制着这些低级污染体们动用了异化状态。 无路可走了。 “让他走。” 牧瑜看着吴陶，说道。 “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非要执意找死。” 吴陶冷冷地看着牧瑜和赵崎，但话虽如此，他还是想让赵崎知难而退，他正欲开口，却见原本背着牧瑜的赵崎直起身来，任由牧瑜摔倒在地，而后他突然双膝跪地，跪倒在吴陶的面前，对吴陶说道，“吴陶，别杀我，我把牧瑜交给你，你别杀我，你别忘了，我曾经救过你的命。” 牧瑜，莫洛和吴陶同时怔住了，牧瑜是不可置信，而莫洛和吴陶则是不明所以，这又是唱哪出？ “赵崎，你应该知道，跟我耍花招是没有用的，之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怎么又想走了？” 吴陶皱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崎，后者和之前表现得迥然不同，这让他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赵崎。 “你也曾在诺伊普斯分部待过的，你应该知道陈清源是什么人，我走？我怎么走？我把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副总长交给你们，然后我安然无恙地回去？就算陈清源那里我能够交代，他只要给那些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拥护者们稍加提示两句，他们就会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来把我折磨至死，你让我走，和让我去死有什么两样？况且刚才戈青在他的身边，我要是走，说不准戈青会先杀了我！” 吴陶听了赵崎的话后想了想，虽然陈清源做事的原则是公事公办，可原则这东西本身就是用来打破的，牧瑜在陈清源的心目中有多重，他这位曾经的执行部总长助理再清楚不过了，即便他当时深受陈清源信任，也不过牧瑜的一半。 看着吴陶陷入了沉思，赵崎赶紧挪动着膝盖凑了上去，“吴陶，你仔细想想，从进入诺伊普斯分部之后，我就像伺候少爷一样伺候着牧瑜，明明我比他强得多，可到头来呢，因为我比他强，所以我要给他当格斗训练对象，我要忍受着他把我当做木头桩子一样练刀来使，我要打不还手，完事后还要陪着笑脸，吴陶，你看着我，你听我说，如果当时不是你，是他......是他牧瑜私自进行圣堂实验，你说陈清源会怎样？”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牧瑜半跪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他是真没想到赵崎居然是这么想的。 赵崎闻言转过身，他眼神怨毒地看着牧瑜，“我只是不想当你身边的一条狗，有错吗？” 他突然起身，抬脚踹在牧瑜的腰部，一边踹一边骂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至少能安稳地生活，是你非要把我也带出孤儿院，却又给了我像狗一般的生活，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和你走！” 莫洛深有同感地看着被赵崎猛踹的牧瑜，他看得出来赵崎没有做样子，这让他不禁想到了何坤当年带他离开财主家的时候，当时他以为他终于摆脱了自己低贱的命运，但结果呢？他又何尝不是被何坤和戈青当狗一样挥之即来，呼之即去呢？ 吴陶上前拦住了赵崎，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赵崎，而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我原本就没想过杀你，你走吧。” 赵崎闻言愣住了，他惨然笑道，“走？走哪去？就算我不回诺伊普斯分部，你觉得以陈清源的实力，会找不到我吗？” “五圣卫大人，属下倒有个建议......不如让他加入圣所，这样也不用怕会遭到陈清源的报复。” 莫洛此时突然出声说道，当然他也在打着他自己的小算盘，既然赵崎对牧瑜和陈清源的怨恨这么深，如果他加入圣所，假以时日说不准会是自己手中的绝佳利器。 “对......对，我愿意，我愿意加入圣所组织！” 听到莫洛的建议之后，赵崎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对吴陶表态。 “不行！你好歹也是执行部的执行人，不知道圣堂的致死率有多高吗？！” 吴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加入圣所组织必须要注射圣堂，而圣堂的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赵崎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让赵崎注射圣堂。 眼见吴陶拒绝，赵崎又重新跪在吴陶的面前，“吴陶.....兄弟，我宁愿拼一次，也不想成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被陈清源日后公报私仇杀死！” “......明白了。” 吴陶再三犹豫，但最终还是妥协了。赵崎说的没有错，即便是他，也没办法拍着胸脯保证能够保住叛变的赵崎，既然赵崎做出了选择，那就依他自己吧。 他从怀中取出了封好的塑料袋递给赵崎，淡金色的液体在针管之中流动，看上去极为瑰丽。 赵崎接过了塑料袋，他拆开塑料袋，取出注射器拔出针套，毫不迟疑地对着自己的心脏部位注射了进去，作为执行部的执行人，他很清楚这种东西怎么使用。 牧瑜绝望地看着赵崎将那淡金色的液体一点点地推入到他自己的体内，原本心中尚存的一丝幻想也在这一刻无声地破裂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一章 犟 不同于戈青注射圣堂后的缓慢反应，当赵崎将那淡金色的液体注射进心脏位置之后，恐怖并狰狞的异化状态开始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原本粗壮的手臂在此刻突然隆起，膨胀的程度几乎是之前的两倍不止，这就显得他原本魁梧的身躯和手臂对比起来格外地不协调。 “啧。” 莫洛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如果高级污染体真有那么好造就，现在整个圣冥大陆都是圣所组织的了。 没有类似于戈青注射圣堂时的灼烧感和疼痛感，也没有全身性的异化，毫无疑问，虽然赵崎活了下来，但身体局部异化的他只不过是低级污染体罢了。 赵崎震惊地打量着自己的双臂，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而后惊奇地发现原本力竭的身体在此刻突然恢复了体力，他能感觉到磅礴的力量在他的身体中涌动。 赵崎走到一棵树干粗壮的长青柏树面前，沉下双腿蓄势待发，而后一拳打穿了这棵长青柏树。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明明他没怎么用力，但却还是轻而易举地做到了，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想要求着圣所组织给他们注射圣堂。这股力量，确实容易让人沉陷其中，哪怕它的风险性再高，对于亡命之徒而言，那也都是值得的。 “别过度用力，初次注射圣堂之后，异化状态只会维持大概五至十分钟，无论是圣徒还是圣卫，都会在身体第一次异化结束后进入虚弱期，圣卫的虚弱期是三天，而圣徒的虚弱期则是七天，这七天绝对不要动用异化状态，否则你会被直接抽干生命力。” 吴陶眼神复杂地看着因获得力量后欣喜的赵崎，向他强调着关于低级污染体的重要事项。 赵崎闻言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到牧瑜身前，嗤笑地看着他半跪在地上，而后伸出硕大的手掌，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莫洛皱了皱眉，赵崎方才成为低级污染体，状态还不稳定，如果他控制不住力道将牧瑜掐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正欲开口，身边的吴陶却在此刻将他拦了下来，而后对赵崎说道，“控制好力道，牧瑜现在还不能死。” “放心，我哪舍得这么轻易就让他死，这样做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赵崎阴沉地笑了笑，他看着牧瑜，“不过玩玩总归是没问题的吧？就像他和陈清源当时玩我一样，牧瑜，还记得吗，当时陈清源为了训练你，我就是这么被你们架在旋转杆上给你当活靶子......” 他一边说一边抡圆手臂，牧瑜的身躯开始在空中被迫做着圆周运动，他逐渐加快速度，牧瑜忍不住闭紧了嘴巴。 “怎么样牧瑜，这滋味不好受吧？” “差不多了，赵崎，放他下来吧，你的异化状态也快结束了，我们也该回......” 他的声音随着赵崎猛地发力将牧瑜抛飞出去戛然而止，一旁的莫洛也傻眼了。 “混账！” 吴陶瞬间暴怒，他就算再傻，此时也知道自己被赵崎耍了，他只是没有想到赵崎为了牧瑜会做到这种程度，宁愿给自己下跪并加入圣所组织注射圣堂也要借机救走牧瑜。 为什么？！ 凭什么？！ 戈青如此，赵崎也是！ 凭什么这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为他这么个废物前仆后继，舍生忘死？ “追啊！” 他朝着已经呆滞的莫洛怒吼道，后者此刻方才惊醒过来，不过正当他要追的时候，赵崎却在此时提起硕大的拳头冲上前来，他的异化状态在抛飞牧瑜时就已经结束了，但在结束之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开启了异化状态，速度之快让注意力集中在牧瑜身上的吴陶都来不及反应。 可他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他恐慌地发现他的身体正在倒退回来，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把牧瑜抓回来。” 高级污染体对低级污染体的绝对控制在此刻彰显地淋漓尽致，任由赵崎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狰狞，他拼命想要拦住离去的莫洛，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值得吗？” 赵崎的所作所为已然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但他并没有杀赵崎，不是不想，而是没这个必要了。 虚弱期间强行动用异化状态，在他再度异化的瞬间，他的生命力已经被完全抽干了。 没过多久，莫洛便抓回了牧瑜，他将夹在腋下的牧瑜丢在吴陶身前，而后扫了眼赵崎，随即轻蔑地摇了摇头。 虽然赵崎的演技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些伎俩根本就没有用。 “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吴陶叹了口气，随即解除了对赵崎的控制，赵崎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可赵崎什么都没有说，解除控制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拽着牧瑜朝前跑去。 “真是......犟啊！” 莫洛狰狞地咬牙追去，他抽出了一直拿着的天罚，以他的速度即便不动用嗜血状态，也能在瞬息之间追上赵崎。 赵崎终于是停住了，他看着胸口处沾满鲜血的刀身，颤抖着伸出硕大的手掌，用最后的力气推开了牧瑜，“跑......” 刀身抽出，赵崎无力地跪倒在地，这一刀已然贯穿了他的要害部位，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死亡的原因是他还在异化状态下，作为低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正在疯狂修补着他的伤口，但心脏破损不是伤口，而是死亡。 “这下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来救......” 话音未毕，吴陶的身形在此刻暴动而至，他捏住莫洛的脖子，原本阴柔的眼神在此刻凶狠如厉鬼，莫洛惊恐地看着他的手臂开始变得逐渐苍白。 他疯了吗？他现在的状态本就处在失控的边缘，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要动用嗜血状态？ “五......五圣卫大人息怒，就算我不动手......他也要死了啊。” 此话一出，吴陶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顿住，原本苍白的手臂在此刻恢复了原状。他松开了捏住莫洛脖子的手，那凶狠的目光在此刻格外黯淡，他的眼神哀伤且悲戚，这或许是赵崎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甚至于几十秒了，但他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他不接受，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二章 不负其名 大雨滂沱，疾风呼啸，可落在牧瑜耳中，却是万籁俱寂。 牧瑜表情木然地注视着前方躺在地上的赵崎，他机械地拖着自己那仅剩的一只完好的腿在泥泞的道路上一点一点地挪动，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长到自己这辈子都抵达不了，这样他就看不到那个结局，看不到的结局，至少还能心存幻想。 “牧......哥。” 牧瑜点了点头，他跪坐在地上，强行伸出还未痊愈的双手把赵崎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只是这么一个动作，他左肩正在愈合的伤口已然开裂。 “嘿......我觉得......还好，就是刚才胸口处......有点热，现在......又有点冷，我想我应该能撑到回......诺伊普斯分部接受治疗，对吗？” 牧瑜没有回答，他伸手按住赵崎的胸口，想要堵住涌出的鲜血，但委实已经没有必要了，他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流了。 “对吗？对吗牧哥......牧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原来我是怕死的......牧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死......” 见牧瑜没有回答，原本还算平静的赵崎突然揪住了他的衣服，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是那么的惶急，他低声呜咽着，因为他已经没有嚎啕大哭的力气了。 雨水，亦或是泪水顺着牧瑜的脸庞滴落在了赵崎的脸上，赵崎看着低头看着他的牧瑜，他的脸紧紧地皱着，他紧闭着嘴巴，嘴皮止不住地颤抖，喉咙处不断发出吞咽声和低沉的呜声，他的眼神是那么地惶恐与无助。 赵崎渐渐地不再呜咽了，凭借着低级污染体的感知力，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已然随着异化状态的结束而流失，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仅剩不多的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赵崎用尽最后的力气弯了弯嘴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牧瑜说对不起的意思是他救不了赵崎了。 可赵崎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是因为感觉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吗？是因为作为执行人害怕死亡而感到羞愧吗？还是因为到最后也没能救出牧瑜？ “赵......崎？“ 他的声音因压抑着哭腔而显得扭曲和沙哑，没有回答，他能感受到那颗疲惫的心脏终究是停止了跳动，牧瑜颤抖着用双手捂住了脸庞，肩膀略微耸动着，最后抬头仰面发出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哀吼。 “......抱歉。” 靠着树干坐在地上的吴陶轻声地说道，他还是没有上前，只是对着莫洛点了点头，示意莫洛把牧瑜带过来。 “小子，哭够了吗，哭够了......” 莫洛的话还没说完，身躯已经被牧瑜一拳打得撞在了树干之上。 牧瑜轻轻地把赵崎放在了地上，他脱下身上的衣服遮盖在了赵崎的身上，那原本跪着的双腿随着他起身而开始极速愈合支撑着他站立起来，他赤裸着上身，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在吴陶和莫洛惊恐的目光注视下以秒为单位完成了愈合。 他那深埋着的头颅在此刻抬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双诡异而妖艳的血色瞳孔。 “故弄玄虚。” 莫洛冷哼一声，刚才被牧瑜击退不过是一时不备，就算他治愈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加强版的人肉沙包罢了。 “等等。” 吴陶拦住了想要再度冲上去的莫洛，后者在一天之内接连两次使用了嗜血状态，不可谓没有影响，而且看牧瑜现在这样子，倒也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他挥了挥手，周遭共计三百一十名静立在旁的低级污染体们同时扭头看向牧瑜，而后朝着他的位置，攻杀而来。 牧瑜面无表情地看着朝他而来成群结队的低级污染体，他张开左手，做出了一个虚握的姿势。 莫洛见状忍不住嗤笑一声，看他这架势，还想要自己手中的天罚？他觉得自己会给他吗？ 但他很快明白牧瑜此举的意义所在了。他手中提着的天罚突然间剧烈地晃动起来，虽然莫洛竭力握住刀柄，但下一秒，天罚的刀鞘之上突然传来了强烈的麻痹感，剧烈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松开手，而随着他松开手之后，天罚在没有任何外力附加的情况下，居然自行掠向了牧瑜伸出的左手手掌上。 牧瑜左手握住刀鞘举至眼前，右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刀出鞘。 明镜般的刀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如墨的颜色，他大踏步走上前去，迎面撞上想要将他包围的低级污染体们。 “找死。” 看着牧瑜居然选择主动迎上前去，莫洛不屑地评价道，在他看来，牧瑜的这种做法真的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他以为这三百一十名低级污染体们像入侵诺伊普斯分部的那些低级污染体一样好对付吗？ 吴陶并未接话，眼前的牧瑜让他感到陌生的同时还带给他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惧感，虽然他也不清楚这种恐惧感由何而来，但在所有圣卫之中，他的感知力是最强，也是最准的，再加上他的性格，他宁愿信其有，也不愿信其无。 “猿狮刀法？” 吴陶皱了皱眉，作为诺伊普斯分部的前任执行部总长助理，他自然能看出牧瑜所使的刀法，可他没想到的是，牧瑜居然会去练这种被称为花架子的刀法。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他还错得很离谱。 凭借着猿狮刀法，牧瑜即便深陷低级污染体的包围之中也显得游刃有余，但据吴陶的观察来看，猿狮刀法更多的只是逼退了想要偷袭牧瑜的低级污染体们，而真正对这些低级污染体们起到杀伤性效果的，是天罚的威力以及天罚刀身上那缠绕着细小的诡异黑色闪电。 吴陶不禁从怀中摸出了那块金银交融的怀表，它之前的恐怖威力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假如那个时候牧瑜天罚在手并有此威力，再配合上戈青天钟的“时凝”，他和莫洛......能活下来吗？ 他收回了怀表，默默地看着牧瑜手中的天罚。 看来他猜测的果然没错，圣裁武器，不愧是陈清源起的名字，果然不负其名。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三章 第三次暴虐状态 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二人看着在低级污染群中往来厮杀的牧瑜，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们原本打算靠着这三百一十名身经百战的污染体将牧瑜活生生地拖得耗尽力气，但没想到牧瑜却是越杀越起劲，无论是势头还是精力都不减反增，而且他的体力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这让他们怎么不心惊，就算是把低级污染体当麦子割，也终会感到体力不济吧，更何况是低级污染体。 “那把刀......” 听莫洛此言，吴陶也觉得奇怪，原本天罚刀身上萦绕的细小的黑色闪电现在已经变得有刀镡大小的范围了，似乎随着牧瑜斩杀的低级污染体越多，那道黑色的闪电开始变得越来越粗，而且有好几次牧瑜根本就没碰到那些低级污染体，那些低级污染体就离奇地倒地身亡了，这种离奇且诡异的能力很难让他们相信这是牧瑜自身的能力，如果所料不差的话，这应该是圣裁武器的真实力量，就像戈青之前使用天钟时所说的“时凝”。 “再这么下去不行，动手。” 吴陶当机立断，这才多长一会儿功夫，死在牧瑜刀下的低级污染体们已经有两百之众了，而反观牧瑜，却连一点力竭的征兆都没有，想要指望这些低级污染体把他拖得耗尽力气已然是不切实际的想法了，现在看来，必须得自己或莫洛动手，但为了稳妥起见，吴陶还是决定一起动手为好，毕竟他俩现在谁都不知道牧瑜现在的实力到底到达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是。” 身处完全状态下的莫洛率先动手，虽然作为高级污染体，但他选择动手的时机极为刁钻，正是在牧瑜挥刀斩向低级污染体的时候踹向他的小腹，而吴陶则是攻向牧瑜的后背，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都一击得手，莫洛正欲抽身而退，但他惊讶地发现牧瑜居然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至于伤口？他的小腹之上并没有任何痕迹，他看向吴陶，后者亦是微微色变，能够想象，他的攻势也并没有取得相应的成效。 莫洛与吴陶对视一眼，这种情况显然不对劲，就算牧瑜的自愈能力再强，也不可能无视身为高级污染体的攻击，就算他意志力坚定，也不应该一点痕迹都不留吧？ “心脏。” 吴陶再次沉声说道，虽然不清楚牧瑜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只要还是人类，心脏就第一要害，他的衣袖之中滑出了两根军刺，他将其中一根抛向莫洛，随即紧盯着牧瑜开始观察。 但很快他就发现没这个必要了，处于猿狮刀法状态下的牧瑜简直是空门大露，这种只讲形意而不顾实用性的刀法最大的弱点就在这里，他只讲求刀法圆融，沉浸其中，一旦有人攻击空门破绽，必然会受到重创，甚至于身死。 此刻的牧瑜正是处在讲求刀法圆融的情况下，相当于他随时都处在暴露空门的情况之下。 “动手！” 两人同时掠身攻向牧瑜，吴陶正面挥舞军刺迫使牧瑜横刀格挡，而莫洛则侧身上撩，手中军刺直至牧瑜心脏，他甚至都已经听到了军刺刺入牧瑜心脏的美妙声响。 可就在军刺即将要刺入牧瑜心脏之际，异变突起。 原本只是萦绕在天罚刀身上的黑色闪电突然自行飞到了莫洛的眼前，在后者惊恐的注视之下，这道黑色闪电已经“撞”向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形在瞬间倒退回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什么东西？” 莫洛掀开衣服，看着胸膛上，一片血肉模糊，要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可是连子弹激光切割器都无法贯穿的啊，而这道神秘细小的黑色闪电只是轻轻碰了下他，就把他伤成这样。 他不理解，也理解不了，就算是戈青之前和他交战让他吃了点亏，那也是建立在对方注射了圣堂成为了高级污染体的情况下而言的，而牧瑜连圣堂都没注射，他凭什么能做到这般地步？ 他的内心好比如天人交战，就在此时，吴陶也被牧瑜一脚踢出了战场，牧瑜现在的力量大得离谱，虽然他的状态不太稳定，但即便只有三层力左右，也应该是稳压牧瑜才对，可刚才在纯粹力量而非技巧的对拼中他连半点好都没讨到不说，还被他顶着周围低级污染体的围攻一脚踢出战场，力道之大，让他的体内气血忍不住一阵翻涌。 不科学，简直是不科学，哪怕是被称为圣堂的进化药剂，那也是通过科学配方调制出来的，而牧瑜什么都没做，硬要说原因的话，那就是赵崎死后他才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五圣卫大人，撤吗？” 莫洛看向吴陶，眼下唯一能制住牧瑜的方法可能就是动用嗜血状态了，但他已经连续动用了两次嗜血状态，如果再动用，即便他是高级污染体也会死。 撤？ 吴陶握紧了拳头，他看着把身经百战的低级污染体们如同割麦子般收割的牧瑜，内心既恐惧又愤怒，虽然不甘心撤退，但眼下的情况，别说是杀死牧瑜，现在能擒住他都成了一种奢望。 “大人！” 莫洛催促道，他不明白有什么可犹豫的，就非得和牧瑜杠到底是吗？打不过就跑，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圣所组织不都被当狗一样被撵来撵去三十三年了吗，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在他看来，光从这一点来分析，牧瑜就要比他强。 “你先垫后拖住他一下，我现在状态不稳定，如果他执意追杀到底，凭我三层力的速度未必能脱身。” 再度观望了一会，吴陶最终还是放弃了再度寻找机会伺机出手，这些身经百战的低级污染体们已经拖不住牧瑜了，反倒是牧瑜在借助他们锤炼猿狮刀法，此刻再不走，等牧瑜将这些低级污染体们斩杀殆尽之后，可就要杀他们了。 “大人？” 莫洛愣住了，要不是想到对方能够以圣引操控自己，他都恨不得和牧瑜联手把他杀了，最开始让你走你不走，现在你要走了拿我来垫后？ “只是让你拖住他，又不是让你和他拼命，你怕什么。” 最近朋友有事要帮忙，更新不稳定，见谅。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四章 洗不清的罪孽 汗水夹杂着雨水从莫洛的脑门向下流淌，高级污染体的速度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身形如同一只捕食的猎豹在密林中穿梭，其速度之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穿过了密林，他回头匆忙看了看身后，并没有看到牧瑜追来，但他仍不敢停，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能断言那个怪物的极限。 可他本不该停的身形在此刻突然停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赤裸着上身的牧瑜向他逼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牧瑜......杀死赵崎并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被逼无奈，都是吴陶，是吴陶让我这么干的啊！” 莫洛惊恐地看着不断朝他走来的牧瑜，直到此刻他才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狗屁圣裁武器的能力，因为眼前的牧瑜连圣裁武器都没有拿！ 砰！ 莫洛瞪大着眼睛看着在视野中不断后退的牧瑜，以及正掐着自己脖子飞速狂奔的牧瑜。 两个牧瑜？！ 怎么可能？就算他是怪物，也不可能把自己一分为二吧。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那站在原地的牧瑜，身形正在逐渐消散，那是牧瑜的速度快到已经到了离谱的程度了，以至于能够在空中留下短暂的残影。 浓腥的鲜血从他口中被迫涌出，他被牧瑜掐住脖子狠狠地掠过了几百米的距离后，再被重重地砸倒在了地上，他的目光满是惊骇，他想要求饶，但被掐着脖子，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牧瑜，对方的速度离谱到已经超越了完全体的高级污染体的极限，力量方面更不用说，否则自己现在怎么可能会被按倒在地上，使用第三次嗜血状态？或许可以逃走，但会耗尽自己的生命力，结局都是死，甚至连和现在的牧瑜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就在他想要放弃挣扎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力道突然放松了。 另一边，圣殿广场外，蒋晴和章槿楠，以及他们身后的四十名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的执行人正穿梭在这片密林之中。 “分两组，一组二十人，走大道，互相照应。” 章槿楠几乎是吼着说的，此刻已经不是大雨滂沱了，而是暴雨倾盆，如果不大声说话，声音只会被暴雨所吞没。 “是！” 牧瑜不在，章槿楠这个执行部副总长的助理说的话就相当于牧瑜的命令，两组人员分别从左右两条大道前去寻找，而章槿楠和蒋晴则是一头扎进了密林丛中。 “怎么会......当初和他们分开时我做了标记，他们怎么会不在这里？” 由蒋晴带路，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当初她和赵崎，牧瑜分别时的位置，但两人翻遍了周边的所有树丛之后，都没有发现牧瑜和赵崎的踪影。 砰！ 剧烈的撞击声即便在暴雨的冲刷下都清晰可闻，蒋晴和章槿楠对视一眼，分别抽出了由诺伊普斯分部带来的激光切割器，而后快速朝着声音的源头处掠去。 不出意外的话，十有八九是牧瑜和赵崎他们，但是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面临的是什么情况，章槿楠握住了想要直接冲过去的蒋晴，虽然她此刻内心也很着急，但在不明情况的局势下贸然闯入其中，不仅救不出牧瑜和赵崎，甚至还会成为两人的累赘。 “章槿楠对蒋晴摇了摇头，无论怎样，现在至少是发现了牧瑜和赵崎的踪迹，而且有天罚在手，情况就算不容乐观，也不会像她们所想的那样糟糕。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径直穿透了暴风雨，蒋晴若非是被章槿楠紧紧抓住，都恨不得马上要冲进去了，光听声音委实难以分辨这是谁的声音，而且又是在暴雨倾盆的环境下。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很难想象一个人到底受了何等折磨才会如此凄惨，甚至想要以死求得一个解脱，蒋晴猛地挣脱了章槿楠的手掌，疾冲向前。 她担心的不是牧瑜，而是赵崎，牧瑜有天罚不假，但若是两人分散，亦或是牧瑜自顾不暇，那赵崎不就危险了吗。 见蒋晴执意过去，章槿楠当即紧随其后，可当两人看着地上血迹斑斑，没有四肢和腹部凹陷，隐约没有东西被扯出来的男人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时，饶是两人都是执行部的执行人，见此情形也不免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水。 “莫洛？” 章槿楠率先认出来了地上的男人，作为牧瑜的助理，记住任务目标的长相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从莫洛叛逃之后他的所有资料都发放给了所有的组织分部，所以章槿楠才得以知道他是谁。 “求......求你们，杀了......我。” 他断断续续地哀求道，每说一个字都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可惜声音太小，两人压根听不到。 他想要动用嗜血状态让自己的身体复原再死，可刚才被牧瑜打凹陷的腹部内，残存着刚才缠绕在牧瑜手臂的黑色闪电，别说什么嗜血状态，他现在连作为高级污染体的自愈能力都无法动用，只能在这静静地等死。 对一个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最狠的做法是什么？ 牧瑜对此做了很好的诠释，那就是给他注定绝望的希望，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流失却无能为力。 “他想求死。” 章槿楠读出了莫洛的口型，对蒋晴说道。 “牧瑜他们在哪？” 蒋晴提高音量问道，同时用激光切割器指向了莫洛的头颅。 莫洛艰难地将头颅朝右转去，正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之后，蒋晴却突然收回了激光切割器。 “不......别......杀.......杀了我。” 莫洛惊恐地对两人说道，他怕死，但他更怕在这等死，可两人并未搭理他，而是朝着右边的方向跑去，她们怎么可能让这种叛徒求死成功得以解脱呢，他就应该饱受折磨而死。 冰冷。 无与伦比的冰冷，高级污染体残存的感知力让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正在渐渐放缓，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但他的身体颤抖地却更为厉害。 他惊恐且呜咽，嘶吼并祈祷，他的鼻息越来越平缓，甚至于微弱，他快要崩溃了，事到如今他只想死，可死亡的过程竟是如此地漫长和折磨，不过好在它确确实实地来了。 他主动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它的到来。 人们都说，死亡是一场长眠，果真不假，他不困，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睁眼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了。 风声，雨声，脚步声，水流声，乃至于心脏跳动声，都听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是另外一幅画面，他看到了年轻时眼皮耷拉，瘦小不堪的何坤正在和一位年轻俊朗的男人喝酒，他穿着诺伊普斯地区仲裁者执行人的制服，旁边是一个斜眼看着他的小孩，男人打量着自己，最后对何坤说道......说道......说什么呢，他记不清了。 真是奇怪啊......想到年轻时的何坤并不让他觉得意外，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居然会想到这一幕。 原来他小时候就见过了陈清源和牧瑜。 他隐约觉得陈清源对何坤说的话很重要，关于自己，可他想不起来，也没有时间再想了。 亿万计的雨滴打在他僵硬的身躯上，似是要洗干净他身上所背负的罪孽。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五章 弃子 章槿楠和蒋晴按照刚才莫洛所示意的位置朝右而去，但两人沿着这条道路走出不远后，却发现突然来到了大路上，而在他们的后侧，围着一群诺依普斯分部执行部的人，两人见状赶紧跑过去，拨开人群后，两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愣住了。 “赵崎？” 蒋晴似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幕，她先是后退了两步，而后颤抖着走上前，拨开了章槿楠想要搀扶自己的手，她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脸色透白，双目紧闭的赵崎，而后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去探他的鼻息，结果不出意外，她径直跌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众人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赵崎和他们一样都是执行人，看到同袍已死，他们的心中也不好受，而现在最糟糕，但众人都不敢说出口的是，赵崎和牧瑜是一起行动的，眼下赵崎死了，而周边并没有见到牧瑜的踪迹，牧瑜会不会...... “快......跑！” 一道惶急的吼声打破了眼下凝重的氛围，他们同时转身向左侧看去，正是前往左侧搜寻牧瑜和赵崎两人踪迹的执行人，虽然隔着雨幕看不清，但来人肩膀上的血迹却是清晰可见，与此同时，他们还瞅见了在他身后追逐着他的数十道身影。 “污......污染体？！” 众人表情惊骇地看着朝着那名受伤的执行人追来的身影们，作为执行部的执行人，他们对此并不感到陌生，但如此数量惊人的低级污染体他们还都是第一次见。 “支援！” 章槿楠率先反应过来，正准备前去支援那名受伤的执行人时，一道身形如同鬼魅般不知从哪里就来到了他的身后，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双血色的眸子正打量着被他提起来的执行人。 “救......牧......牧副总长？！” 正欲高呼救命的执行人在看清这道身形后不可思议地惊叫道，而随着此话一出，原本目光漠然的牧瑜眼神中突出流露出一丝挣扎，他左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似是在抗拒什么一般。 “牧副总长，小心！” 那名被牧瑜提在空中的执行人惊呼道，在牧瑜的身后，数十位低级污染体们已经近在咫尺，它们的异化程度极为可怖。 牧瑜猛地将手中的执行人向章槿楠和其他执行人所在的方向丢去，他双手紧紧地捂住脑袋，嘶吼道，“走！” 他转过身，正对着那些低级污染体们，原本在地上的天罚如生灵智，穿过雨幕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他挥舞着天罚游走在这些低级污染体之间，每一次挥刀都会收走一条性命，足足三十多名低级污染体，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被他尽数斩杀殆尽。 “真的是......牧副总长吗？” 其中一位执行人看着那赤裸着上身，往来厮杀在低级污染体群中的牧瑜，不禁颤抖地问道，没有人回答，因为雨声太大听不到，但这或许是每一位执行人都想问的问题。 血腥、暴戾、高效的杀戮机器。 他们看着将所有低级污染体屠戮殆尽后，转身看着他们的牧瑜，顿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没有人想被牧瑜这样盯着，那双淡漠的血色双眸充满了对杀戮的渴望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可牧瑜渐渐地朝着他们走来了，他赤裸着上身，提着侵染着血迹的天罚，血迹被暴雨冲刷后露出了漆黑的刀身，看上去极为诡异，而更让他们汗毛倒竖的是，牧瑜朝着他们急速冲来，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他疯了吗？ 没有任何人见到这种情况会选择不跑的，牧瑜此刻的架势和提着砍刀逢人便砍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但只有一人例外。 章槿楠。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牧瑜奔跑而来，甚至还主动伸出了手臂。 原本疾冲而来，甚至已经举起天罚的牧瑜突然止住了步伐，他的瞳色在猩红与漆黑之间来回切换，他再次丢掉了手中的天罚，发出了接近崩溃的凄厉吼声。 “走......” 他无法抑制住脑海里的杀戮欲望，如果不是因为知道章槿楠他们杀不死自己，他自己都想要求死了。 可章槿楠并未离去，她缓缓跪坐在地上，而后伸出手臂抱住了牧瑜，她动作轻柔地拍着不断颤抖的牧瑜的后背，似乎他只是一条受惊的小狗，并没有任何的凶性和威胁。 后半夜，已近清晨，落叶镇，候车站台处。 全身湿漉漉的男孩正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衣服上全是树叶和泥土，样子极为狼狈，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在此刻变得狰狞与怨毒，作为圣所组织的第五圣卫，吴陶从来没有被逼到这种境地，哪怕是颜诺，最多也只是让他保持警惕而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被牧瑜逼到这种程度，他几乎是一路狂奔着从硅玛城跑到了落叶镇，在下方的斜坡躲了快一个钟头才确定牧瑜并没有追来。 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打这个电话。 “希望你这次给我汇报的内容能够保住你的命。” 声音很温和，甚至于让人感到如沐春风，但说话的内容却让吴陶不禁暗自打了个哆嗦，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很抱歉打扰您，大圣司大人，但现在的情况极为特殊......” 吴陶将事情的经过尽数告知了大圣司，后者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要去招惹牧瑜和他在意的人，这颗棋子即将要被踢出棋盘了，无需在意，不过你能拿到天钟，这倒是出乎意料的收获，陈清源那老东西的疑心是越来越重了，我们的计划必须要加快进度，你可以回来了。” “回来，可是，二圣司......” “不用盯着那个蠢货了，早在陈清源让牧瑜等人进入圣地硅玛地区时我就提醒过他了，像陈清源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安心等待牧瑜等人调查出什么结果，那不过是他放下来的鱼饵罢了，二圣司已经沦为弃子了，不过好在，他还有最后一点用处。”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六章 中心决策厅 半个月之后。 圣辉组织总部，中心决策厅。 历经三十三年与圣所组织的周旋和对战，圣辉组织所召开的大大小小会议早已不下千场之多，但在中心决策厅召开会议，这还是三十三年以来的头一次。 顾名思义，中心决策厅，即圣辉组织委员会的内部决策事宜，并非是先前那种通过视频所召开的会议，而是全体委员齐聚一堂进行商议和决策，这也意味着他们主动选择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毫不顾忌总部内是否存在圣所组织中的内鬼会知晓他们的身份并进行暗杀计划，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场和圣所组织之间的较量，已经进入到了终局阶段。 七个人，七把座椅，围绕着正中的圣辉组织图腾呈环状摆放，他们的神情肃穆，眼睛不时瞥向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抱歉，我来晚了。” 身形挺拔，两鬓斑白，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推开了中心决策厅的大门，他快步走到正中间的位置，对着委员会的七名成员微微颔首，歉意道，“抱歉，去战备部确认圣地硅玛地区的情况耽误了一点时间。” “陈总长辛苦，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开始吧？” 面对着陈清源的颔首致意，七人纷纷点头回应，正对着陈清源的周毅率先开口，他对着左侧那位闭目养神的年迈老人开口询问道。 “开始吧。” 老人点了点头，睁开了那双已然浑浊不堪的双目，话如游丝，听不太真切。 “陈清源，出于你暂时被委派为圣辉组织总指战官的缘故，现阶段你有权知晓圣辉组织委员会所有成员的相关资料。” 周毅伸出手臂，掌心朝着自己左侧的那位年迈老人，介绍道，“圣辉组织第一委员，现卡斐厄特地区分部驻派人，何元武。” 名为何元武的年迈老人对着陈清源点了点头。 “圣辉组织第二委员，现圣普坦特地区分部驻派人，季昀。” 在何元武的左手边，身穿黑色西装，年纪不过三四十来岁的男人笑着对他招了招手。 “圣辉组织第三委员，现徳斯都顿地区分部驻派人，陈默。” 面容刚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对着陈清源抱拳，沉声道，“幸会。” “圣辉组织第五委员，现诺尼杰诺地区分部驻派人，斯坦。” 陈清源看向斯坦的眼神微微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但很快便收敛住了，这倒也并不是他大惊小怪，任谁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孩居然会是圣辉组织委员会的成员，恐怕都会感到惊愕不已。 “很荣幸见到您，陈总长。” 说完这句话后，这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居然有些害羞，不敢直视陈清源。 “圣辉组织第六委员，现圣地硅玛地区分部驻派人，吴雨阳。” “哎呦，我和陈总长可都是老熟人了，还介绍什么呀，你说对吧陈总长。” 正在精心修剪指甲的吴雨阳捂着嘴唇笑了笑，而后神情担忧地问道，“陈总长，听说小牧牧受伤昏迷了，不打紧吧？” “有劳吴委员关心，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诶，陈总长，小牧牧伤到哪了，没有毁容吧？可千万不能毁容啊。” “咳。” 就在陈清源深感无语想着如何措辞之时，何元武低声轻咳了一声，这才把吴雨阳的话头止住。 “......圣辉组织第七委员，现佛森尼斯地区分部驻派人，宁悦。” “你好，陈总长。” 圣辉组织的第七委员，也是委员会中的唯一一名女性，宁悦，看上去她才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可实际年龄却是和陈清源同岁。 陈清源张了张嘴，但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句你好。 “我就不用介绍自己了吧。” 周毅皱着眉头坐了回去，看样子好像是对陈清源刚才的表现很不满意。 圣辉组织第四委员，现诺伊普斯分部驻派人，周毅。 “还请陈总长为我们介绍一下圣地硅玛地区如今的情况。” 何元武看向陈清源，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战备部，并不隶属于七个分部地区的日常机构中，而是圣辉组织总部之下的一个实权部门，并且权力之大，甚至能调动委员会的相关资源和人员进行部署，所以对于这个战备部总指战员的位置，七位委员虽然明面上都保持着观望和任其发展的态度，但实际上七人却是互相提防，宁愿它空着也不愿意让其他委员的人坐上这个位置，毕竟这个位置太过重要，甚至会打破七人之间微妙的平衡。 原本当周毅在委员会内部的视频会议上提议由陈清源担任战备部的指战员时，除了宁悦和周毅，其余五人都对此心存疑虑，但奈何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疑似圣所组织的藏身地点，再加上这半个月来陈清源所汇报的有关于圣所组织的资料太过惊人，甚至还想研究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这种情报无疑是让有那么两三位主张观望的委员会委员都感到了危险和不安，高级污染体已然是极为难缠的存在了，如果真让圣所组织研究出了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那么两个组织之间的强弱天平很有可能会彻底失去平衡。万般无奈之下，最终会议还是通过了让陈清源保留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总长的职位，并暂代战备部指战员一职。 “情况不太乐观，那条遍布七个地区分部的列车仍然还在运行，他们所运载的货物经猜测应该是低级污染体无疑，目前我们能核实的只有一点，圣所组织之前对我们其余六处组织分部的敌袭应该只是佯攻，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某样东西，虽然暂时不知道这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折损了一名高级污染体后还继续维持运转？呵，真是有恃无恐啊。” 徳斯都顿地区分部驻派人陈默冷哼一声，圣所组织这般做法，显然是没把圣辉组织放在眼里。 “既然线路是固定的，把它炸了不就行了吗？” 二十来岁的男孩斯坦疑惑地扫视了一眼众人，出声问道。 【明天恢复更新。】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七章 决定 炸了？ 斯坦此话，让包括陈清源在内的七人都感到无言以对，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最省事的办法，毕竟线路固定，只要在火车经过之前提前布控好炸弹就行，可问题是阵地地雷不仅是对低级污染体有效，它的威力对普通人而言也是致命的。 “那辆火车是客货衔接式列车，考虑到它在行驶过程中的速度，恐怕我们无法保证阵地地雷不会波及到客厢中的无辜民众。” 斯坦尴尬地捎了捎头，接着问道，“那是否可以在火车到终点站的时候再炸？” “根据我们半个月来所派出的执行人的观察，等到终点站时，这些低级污染体会混入人群中进行撤离，毕竟只要他们不处于异化状态，样貌和常人相比根本看不出差别，很难区分。” 考虑到对方委员会的身份，陈清源尽可能详细地解释说道，圣辉组织和圣所组织一样，目前为止都处在世界的暗面，两者之间谁都不想把事态升级到明面上来，一是害怕引起不必要的社会性恐慌，二就是圣堂药剂，双方都在对外界遮掩这种东西的存在，尤其是圣辉组织。这种东西一旦被普通民众知晓，尤其是对那些走投无路，不甘心安于现状和监狱里的死刑犯，这种东西可想而知对他们的诱惑力有多大。 “老实说第五委员的这个建议我也考虑过，但就算不考虑普通民众的伤亡，想要解决掉那么多低级污染体，至少需要三十枚阵地地雷，但连带着站台都会被炸成一个深坑。” 圣辉组织委员会的第二委员季昀耸了耸肩膀，看他的面部表情好像的确没有考虑普通民众的伤亡问题。 “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关键的问题在于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组织的存在就会暴露。” 第三委员陈默叹气摇头道，真要这么做了，恐怕到时动静大的想瞒都瞒不住，各个地区的相关组织肯定会介入其中并进行调查，如果真的查到他们的头上，对外公示并引起民愤的话，就算是七位委员以明面上的身份为圣辉组织联名作保也无济于事。 “组织的存在绝不能暴露，这是圣辉组织成立之初与各地区掌权者达成合作的铁律，这一点想必诸位都清楚，陈总指战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一委员不容置疑地开口说道，原本话如游丝的语气在此刻变得格外严肃，他看着一言不发的陈清源，后者如今的身份可不只是一个地区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了，作为现任的战备部总指战官，他有义务想出一个能让众人满意的办法。 “何委员，诸位，恕我直言，以现在的形势来看，除了包围圣地硅玛地区聚敌全歼之外，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沉默良久，陈清源方才开口道，但此话一出，却是让众人愕然以对。 包围圣地硅玛地区？ 聚敌全歼？ 这十二个字说起来倒是容易，但做起来却是太难了。 “陈总长的这个办法是真的疯狂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季昀笑着摇了摇头。 即便圣地硅玛地区是七个地区之中最小的地区，想要包围它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此一来，就意味着圣辉组织的所有人员都得倾巢而出堵住圣地硅玛地区通往外界的出口，可这般浩浩荡荡的排场，又怎会不引人注目？ “我想我有必要再强调一遍，陈总指战官，组织的存在，绝对不能暴露。” 第一委员何元武注视着陈清源，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刚才所说的话。 “抱歉何委员，但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事态发展至此，已经远远超乎了我们之前对圣所组织的预估，它们的野心远不止于完善对高级污染体的制造研究这么简单，而是要制造出比高级污染体更为恐怖的存在，如果按照倍率进行计算，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将会是高级污染体实力的百倍以上！请各位想一想，如果此刻不主动出击，为了遮掩组织的存在选择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我们面临的将会是什么，况且以我们现在的装备和安全防御系统来看，真的能够抵挡得住比高级污染体还要强上百倍的存在吗，哪怕只是一个。别忘了，虽然莫洛已经死了，但他所拷贝的资料，还在圣所组织手中。” “附议，陈总指战官派去秘密调查的人员已经知晓了他们的存在，但半个月过去了，它们完全没有想要隐蔽或者转移的打算，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圣所组织已经完成了对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制造研究，要么是现在它们的实验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环节，重要到不惜顶着我们会主动进攻的风险也要完成它。” 第七委员宁悦举手附议陈清源的观点，同时扫视众人，说道。 “显然不会是第一种，如果圣所组织完成了对高级污染体之上的研究，我们也没机会在这开会了，我也附议。” 第二委员季昀双眼微眯，事态确实已经紧张到了剑拔弩张，需要尽快表明立场的时候了。 “附议。一旦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被研究出来，圣所组织的势力必然会扩大到明面上和世人前，到那个时候，遮不遮掩组织的存在，都没有必要了。” 第四委员周毅，举手附议陈清源的观点。 “附议。我觉得陈总长......陈总指战官说得对。” 第五委员斯坦也举起了手，他看向陈清源的眸子中充满着兴奋。 “附议。” 第三委员陈默，从陈清源说完之后他就开始在桌上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直到刚才才停下了笔，他抬头举手，对着陈清源伸出了大拇指。 目前为止，除了第一委员何元武和第六委员吴雨阳，其余五位委员会委员，都选择了附议，但剩下这两人，表不表态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按照中心决策厅的决策规定，只要超过半数赞成，就算通过。 “陈总指战官所言，的确有道理，也确确实实是一个能够彻底铲除圣所组织的机会，但陈总指战官有没有发现，这个机会，不是你找到的，也不是你的那位接班人牧瑜，亦或是圣辉组织的其他人找到的，这个机会，是圣所组织给我们的，敌人所给的机会不会是机会，只会是挂着鱼饵的鱼钩。” “作为圣辉组织的第一委员，我在此对于陈总指战官的提议，选择一票否决。散会。”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八章 旧时代的辉煌 卡斐厄特地区，在整个圣冥大陆的版图上位于最东部的位置，临近瀚海，也是七大地区中仅有的一处沿海地区，地区面积只比圣地硅玛地区稍大一点，但论地区名气，卡斐厄特地区却能排进前三。 与其他地区的某一处，或者说某几处著名景点所不同的是，卡斐厄特地区的景点范围之广，几乎包含了整个地区，故而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可谓是力压群雄，被冠以“旅游天堂地区”的盛名，不过要说最引人瞩目的景点，还得是那片被称为“旧时代的辉煌”的岛屿。 与圣地硅玛地区被称为圣冥大陆文明的起源地不同，卡斐厄特地区的旅游业完全是缘于对上世纪建筑的保护和完善才得以兴起，虽然其他的地区也不是没有上世纪的建筑和景点，但单论建筑数量和保存完善程度，恐怕其余六个地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卡斐厄特地区三分之一的规模，这是因为上个世纪战乱爆发的时候，卡斐厄特地区远离内陆，并且地区政府保持中立一直到战争结束，所以才没有遭受到战火的洗礼，故而来此旅游的人大都是一些出生在上世纪的老人，攻读于学业的学生以及对历史兴趣浓厚的学者，再加上近些年来不知为何掀起了一股怀念旧时代的社会浪潮，每年前往卡斐厄特地区的人有增无减，经年累月下来，还在网上晒出了卡斐厄特地区景点的排行榜，虽然每个人排行榜上的名次有所争议，但绝大多数人，对于榜单上的第一名，还是极为统一和认同的。 榜单第一，被游客评为：“旧时代的辉煌”。 它称不上是一处景点，甚至都没有在卡斐厄特地区的范围内，而是坐落于瀚海的一座私人岛屿上，与卡斐厄特地区隔海相望，它是一座修建于上世纪的城堡。 虽然卡斐厄特地区内的城堡有很多，但它之所以能在这么多的城堡中脱颖而出，并被称为“旧时代的辉煌”的原因也很简单，它是现存的上世纪建筑中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并没有任何损坏迹象的城堡，而它的最后一位主人，是结束了上个世纪六大地区长达二十八年战火的民主英雄，因此才使得很多人慕名而来，只是可惜英雄的后人不争气，自毁政坛不说，还耗尽了家族钱财，到最后迫不得已才将这处岛屿挂牌出售，不过好在当时的买家，如今这座岛屿的主人对那位民主英雄极为崇拜，每年的年初，他都会开放这座岛屿，供游客追忆那位英雄，甚至还有记者专门进去采访并报道过，如今这处“旧时代的辉煌”可谓是人尽皆知，就算从没去过，你也会在各种渠道，通过各种途径知晓它的存在。 “旧时代的辉煌”，这是它明面上，大众皆知的名字。 可在世界的暗面，它还有一个名字：圣辉组织总部。 陈清源和宁悦正漫步在这座城堡的后院，前院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不远千里前来游玩的旅客，甚至城堡里都挤满了人，只有后院不对外开放，毕竟这才是圣辉组织总部的核心区所在地。 “你也别着急，何老那个人并没有想要针对你的意思，他只是万事都太想求个周全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当年圣所组织示弱时我们尚且不能将之彻底铲除，更何况三十三年后的现在呢，既想不暴露组织的存在，又想悄无声息地拔掉圣所组织......” 宁悦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我明白何老的顾虑，但若继续旁观，我们就只能祈祷他们的实验最终会走向失败，一直以来我都小觑那位老朋友了，我原以为他的目标只是为了制造出数量庞大的污染体，再由那几位高级污染体对那些低级污染体们进行控制，从而等发展壮大后彻底暴露在明面上与我们决战，但没想到他的野心居然这么大，连高级污染体这样的存在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陈清源叹了口气，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烦躁和懊恼，甚至还有点内疚。 “这么多年了，你还想着这件事。” 宁悦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陈清源，然后说道，“也对，你就是这么执着的人，否则我俩现在也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陈清源怔住了，他想要辩解，但在这件事上，他根本没有任何辩解的余地。 “说起来，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宁悦只是扫了眼陈清源惊慌无措的面庞，而后继续朝前走着，她也并不想在这件事上非要陈清源给她个答案，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时过境迁，有的事就算再执着，也扛不住岁月的侵蚀。 “还在昏迷中，第三次的暴虐状态完全超乎了我的意料，章槿楠连夜把他带回来时，他的生命特征微弱到连仪器都检测不出来，现在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了，但究竟醒不醒得过来，还很难说。” “如果他醒过来了，你是不是就要主动向委员会请辞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总长的职位，让牧瑜接任你的位置？” 陈清源顿了顿，最终却是摇了摇头，“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醒来，我也不放心将执行部交给他，但我也不会放他离开。” “这孩子心里装的人很少，但每一个都对他至关重要，陈清源，你也是他心中重要的人之一，或者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脱离不了组织是你从中作梗，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圣所组织不彻底铲除，即便我任由他脱离组织洗脑离去，他就能过上他所以为的混吃等死的生活吗，这孩子和当初一样，总是带着理想化的思维一厢情愿地去看待问题。” 宁悦没有再说什么，陈清源也同样无言，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靠近海边的凉亭处，两人看着广阔无边的瀚海，宁悦突然说道，“能够理想化地去看待世界也很好啊，至少心中还怀揣着希望，有一个盼头，一个信念支撑着自己。” “可......” “不像我，我已经没什么盼头了。” 宁悦径直打断了陈清源的话，她没有去看陈清源，而是怔怔地看向前方蔚蓝无边的大海。 章节目录 暗流 第八十九章 第一委员的私心 私人岛屿上，处于城堡后院的圣辉组织总部中坐落着七间悬挂着序列号的独栋建筑，亦是为委员会的委员们在总部安排的临时住处，因为考虑到各个委员在圣冥大陆各地区明面上的地位和特殊性，所以才如此安排。 此时此刻，在序列号为1的建筑之中，何元武正坐在茶桌上，刚结束中心决策厅会议的他此刻看上去神情甚至比会议过程中更加严肃，他盯着茶桌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他相对而坐的是圣辉组织的第六委员，吴雨阳，他低垂着头颅，一双小眼睛游离在茶桌上的茶杯之上，但眼神却并未聚焦，时不时地还偷偷打量着何元武，他也没有喝茶，但并不是和何元武一样心事重重，而是对这玩意根本提不起来兴趣。 吴雨阳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屁股，顺便瞅了眼手上的腕表，从被何元武叫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可何元武到现在为止什么话都没有说，自己问他有什么事也不回答，就这么盯着茶杯发呆，实在是让人感到费解。 再度苦撑了十分钟之后，早已备受煎熬的吴雨阳终于是忍受不了了。 “大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何元武还是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样子好像是没有听到吴雨阳的问话一样。 吴雨阳见状也不想再等，反正自己这位大哥经常容易出神，加上年纪也大了，听力也有所衰退，不过以何元武风风火火的性子来看，他从开始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不说，想来应该也没什么事情要交代，不然早就吩咐自己了。 他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后对着何元武鞠躬后，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何元武突然说话了，“坐。” 吴雨阳先是一怔，而后整个人都懵了，但看见何元武对自己招手，他又没法拒绝，只能诶了一声后，重新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老老实实地坐回原位。 “今天陈清源说的话，你怎么看？” 听到何元武开口问话，吴雨阳瞬间松了口气，谢天谢地，虽然仍旧不能走，但至少不用干坐着了。 “我觉得......陈总指战官说的有些道理。” “哪些道理？” 何元武伸出干枯的右手，两指捏住茶杯举起微抿了一口后，问道。 “这个......我，我的意思是我看其他委员都支持他，所以觉得陈总指战官说的很有道理。” 何元武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吴雨阳，问道，“既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为什么不附议呢？” “这不是......老大您都没表态，我附什么议啊。” 吴雨阳一脸谄媚地看着何元武嘿嘿笑道，但看着对方那原本脸上的笑容因自己这句话而消失不见之后，吴雨阳赶紧绷着脸，低头不语，不敢去看何元武那变得凝重和带着怒意的面庞。 “是不是等有一天我死了，你遇事不决时，还得带人来我坟前招魂让我托个梦告诉你该怎么做？” “我错了大哥。” 吴雨阳耷拉着脑袋，面对着何元武的质问，他连反驳两句都不敢。 很少人知晓何元武和吴雨阳之间的关系，即便是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两人的姓氏不同，年龄差别也很大，尽管人前人后吴雨阳都把何元武叫老大，但众人委实没想到这声老大的含义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同。 “当初组建委员会，让你加入进来时就告诉过你，凡事都动动脑子，不要玩心太重，不要肆意妄为，可你呢？你以为你弄那些什么所谓的男性艺术品之类的玩意儿我不知道？其他人不知道？你再这么下去，早晚毁了你自己！” 何元武怒其不争地数落着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三十来岁的兄弟，若不是自己岁数大了，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恨不得......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总之现在的他根本下不去手。 “头抬起来！老实说，陈清源今天所说的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被何元武一阵数落后的吴雨阳极为委屈地答道，“大哥，我真是那么想的。” “你就没想过陈清源是故意夸大事实，想要借此机会手掌实权，从而进一步加入委员会，亦或是取代某位委员的位置，比如你？” 吴雨阳闻言惊讶地张了张嘴，而后道，“有大哥在，他怎么可能会取代我。” 何元武眯着眼睛注视着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明天你就去圣地硅玛地区的组织分部。” “我去那里干嘛？” 吴雨阳心不甘情不愿地嘀咕道，由于当初圣地硅玛分部覆灭，再加上半个月前，连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圣裁武器天钟的使用者戈青都死了，况且现在那里还隐藏着圣所组织的大量人员，圣辉组织已经彻底放弃了重建圣地硅玛分部的念头，至少短期内是如此，毕竟圣裁武器天钟到现在为止都下落不明，或许牧瑜会知道些蛛丝马迹，但眼下他人还处在昏迷之中，醒不醒得过来都很难说。 “虽然我否了陈清源的建议，但他所说并非是空穴来风，我已经派了总部相关的技术人员维修了圣地硅玛分部总控中心的中央处理器，并让他们重启检测组的检测功能，留在那里继续维持检测组的日常运转，你过去监督他们，一旦发现有圣所组织的蛛丝马迹，马上向我汇报，那些人都是家族的内部成员，你无需担心，你只需要记住这件事情只有你和我知道就行。” “我明白，可是大哥，你为什么......” 何元武摇了摇头，“你总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但这次你必须得听我的，委员会并非我说了算，陈清源说的办法很对，他也可以立功，但不能在这个时候立，这么大的功劳，不让他进委员会都不行。可是新增席位是不可能的事，说到底最后只可能以贡献程度来让他接替其中一位委员，而你......以前还能保你，可我时日不多，路只能铺到这里了，就算日后被其他委员知道后唾弃我也不在乎，但你现在该怎么做，明白吗？” “我懂了，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章 姜姨 周毅老远就看见了独自站在凉亭旁的陈清源，他稍加犹豫，但原本已经转身的他却并没有就此离去，他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转回身，朝着陈清源的方向走去。 “宁悦呢？” 周毅站在陈清源的左侧，将右手上的一罐啤酒递给他，而后打开了左手拿着的易拉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说是总部还有数据调试要复核。” 陈清源也打开了易拉罐，但却没喝，他看着前方蔚蓝的瀚海，脑袋里还回想着宁悦刚才所说的话。 “我知道那组数据，不是已经确认无误了吗，复核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她有必要亲自去？” 周毅笑了笑，见陈清源并未回答，他又说道，“这点你俩可谓是一模一样，对什么事都太过较真，就像当初……” 周毅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两人碰了下易拉罐，一直到喝完这罐啤酒之前，他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刚才散会后我看到何委员把吴委员带到了他在总部的临时住所，那位吴委员好像是他的小弟，刚才会议时应该就是因为看何委员没有动静，所以他才没有表态。” 周毅将易拉罐捏瘪，丢进左侧的垃圾桶旁，他皱着眉头，对陈清源说道。 “我在诺伊普斯分部时听过相关的传闻，说吴委员与何委员之间的私交很深，圣裁会议之前你们委员会内部是不是进行过一次会议，并对某件事项进行投票？” 周毅回忆了片刻后方才确定地给出了回答，“确实有过一次。” “那应该是他无疑了，上一次因为牧瑜误触一级戒备警报，来诺伊普斯分部的委员就是他，我从他的话语中听到大哥和帮他投票的词汇。” “帮投？” 周毅闻言愕然，每一次的投票，都是七名委员最为重视的事情，因为这涉及到能否为他们自己，亦或是为背后的组织和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而这名吴雨阳吴委员，居然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让何委员做主帮投？ 就算是小弟，也没必要卑微到这种程度吧？ “看来这位吴委员与何委员之间的私交，远比我们想象的深呐，需要查查吗？” 如今各个委员的身份皆以公开，他们在世界明面上的身份只会更骇人，就算只是通过名字搜索在网上查，恐怕都很容易通过网络比对样貌和姓名并查出他们的身份。 “不用了。” 出乎周毅意料的是，陈清源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周毅的建议。 “好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诺伊普斯分部？” 既然陈清源拒绝，周毅也不再坚持。 “现在吧，我也该回去看看牧瑜了，不知道他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正好冥城还有事要处理，同路。” 陈清源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雷厉风行的人，将手上的易拉罐丢进垃圾桶后，两人并肩朝着停机坪而去。 这次来总部的时日可谓长久，足足待了一周的时间，也确实该回去了。 十分钟后，委员会成员七间临时住所中的其中一处，一道身影倚靠在窗边看着头顶上方掠过的那架载着陈清源和周毅两人的漆黑直升机，嘴角微微上扬，“终于走了。” —————— 诺伊普斯分部，后勤组医疗室重症疗养房中，章槿楠眼神落寞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少年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全身上下几乎都快插满了导管，她看向旁边桌面所放的生命体征检测仪，仍旧还是老样子，这半个月来牧瑜的生命体征很微弱，但至少比刚把他带回来时好多了。 “楠楠。” 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猛地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反手握住那人的手腕，不过当她转身时，却赶紧松开了手，那张兼具美丽和英气的脸庞在此时显得极为窘迫，她又分心了，不然以她的能力，怎么会没注意到有人推门而入。 “姜姨，您怎么来了？” 名为姜姨的中年妇女笑着提起手中的保温桶，“煲的汤。” 章槿楠起身拉着姜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拿过一旁的椅子坐下。 “姜姨，恐怕要让您白跑一趟了，牧副总长现在还很虚弱，没法进食。” “傻丫头，谁说是给牧副总长的，这是给你的。” “我？” “今天早上你走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 章槿楠怔住了，不明所以地看向姜姨，今天早上，她们说过话吗？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中午回家里吃饭？你还一直嗯嗯嗯，我一看你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就知道你没听进去。” “姜姨，您知道，牧……” 章槿楠正欲说明原因，却被姜姨抬手打断了，她站起身，轻车熟路地从角落里搬出了一张便捷式拼接桌，章槿楠看着姜姨有些吃力的样子赶忙上前帮她搭好了桌子。 “我知道，牧副总长虽然重要，但我家楠楠的身体也重要啊，听汤凡说陈总长一走你就过来守着了，这五天就吃了三顿，有两顿还是吃的面包，你再这么熬下去，牧副总长醒不醒得过来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会倒下去。过来，吃饭。” 姜姨边说边打开保温桶里的吃食，一层层地取了出来，话到最后，看章槿楠仍杵在原地，当即板着脸说道。 原本还打算推辞的章槿楠见姜姨沉着脸只能选择妥协，没法子，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诶，这就对了。” 看着章槿楠坐下吃饭，姜姨原本沉着的脸庞才终于舒展开来，她看着床上躺着的牧瑜，突然叹了口气，“这孩子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吧，这得受多少罪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啊。” 章槿楠没有吭声，只是开口说道，“他会醒过来的。” “医生有说多久会醒过来吗？” “医生也不清楚。” 章槿楠俯身喝着碗里的鸡汤，眸光微黯，按照医生的说法，该做的他们都做了，醒不醒得过来，就看牧瑜自己的造化了。 “那怎么行，他如果一辈子醒不过来，你就一辈子不嫁人了？” “噗！咳……咳咳咳！” ？！ 正在喝汤的章槿楠闻言直接呛住了，她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着，脸颊红如晚霞。 “姜姨！您瞎说什么啊！？”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一章 做局 月黑风高夜，夜深人静时。 圣辉组织总部，此刻已是凌晨时分，游客们早已离开了这座私人岛屿，整座岛屿都被笼罩在夜幕的黑暗之中，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值守。 总部的日常工作并没有各分部地区那么忙，除了突发事件需要进行紧急处理之外，绝大部分的工作是很清闲的，基本的节奏都是朝九晚五，周末双休，甚至有时闲得慌了，实在没事可做，一次性放半个月的假也是常有的事。 临近海边处，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还嫌不够隐蔽，竟是套着一件带有兜帽的黑袍，黑袍人在海边焦急地踱步，即使没有静音，也不时按亮手机屏幕查看是否有未接来电。 十分钟...... 二十分钟...... 黑袍人再度拨通电话，可最终仍旧无人接听，黑袍人烦躁地将脚下的石子踢飞出去，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朝着圣辉组织的总部走去。 天蓝色的平顶房前，黑袍人将一直捏在手中的卡片靠在了电子识别门锁上，随着一道清晰悦耳的电子播报声响，大门自动打开，黑袍人警惕地转过头看向四周，虽然此地离总部人员的住处和几位委员的临时住所相距甚远，加上现在已是凌晨，应该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确认一下总归是好事，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黑袍人保持着转头查看周围是否有动静的时间足足持续了三分钟，夜深人静最易分辨是否有动静，当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后，黑袍人才闪身进入其中，大门也随着黑袍人的进入而自行关闭。 从外面看上去，这就是一间加长版的平底房，可进入里面之后，你会发现其中的构造与它的外表截然不同，黑袍人轻车熟路地穿行在这座庞大且复杂的内部迷宫中，最后停在了一处的尽头，眼前是亮色的墙壁，已经无路可走。 黑袍人伸出左手，拇指按在墙壁上的第三块瓷砖的中心处，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当黑袍人按下后，在第四块瓷砖上浮现出了一块长方形的凹槽。 黑袍人见状并没有感到奇怪，将手中捏着的卡片放进那块长方形的凹槽后，黑袍人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墙壁从中分开，露出了里面漆黑的空间，电子播报声再度响起。 “认证通过，最高权限，欢迎您的访问。” 黑袍人并未取出凹槽上的卡片，而是径直走了进去，他打了个响指，原本漆黑的空间突然变得亮堂起来，密密麻麻的工位、电脑、检测器、打印机、投影仪等等，总之应有尽有。 圣辉组织总部，中控中心兼中心处理室。 黑袍人径直朝着前方的中央处理器走去，目的明确。 与分部地区的中央处理器一样，总部地区的中央处理器也需要进行人工手动操作，黑袍人俯身娴熟地操作着，原本莹蓝色的待机界面突然一转，变成了带有七张图片的界面，仔细看去，每张图片下面还写有字，赫然正是七座圣辉组织分部的名字。 黑袍人用鼠标点击了正中间的图片，图片下写着——圣地硅玛地区分部。 “正在加载界面中，请稍后......” “正在接入总部与圣地硅玛分部的权限共享，请稍后......” “接入成功，请输入操作指令......” 黑袍人突然扭头往后看去，视线所过之处，空荡无人。 黑袍人松了口气，回头继续敲着键盘，屏幕上的界面开始飞速地闪烁，但黑袍人却没有时间去看。 “您正通过指令代码进行渠道屏蔽功能，该指令一旦执行，将会强制中断圣地硅玛分部与总部的链接，是否继续？” 黑袍人想都没想，直接用鼠标点击了确认界面左侧的“确认”键。 “警告！非常规操作，一旦执行，操作将不可逆转，是否继续？” 黑袍人重重地点下了“继续”键。 “请进行声纹识别授权，是否执行该指令操作，如果是，请说出：执行指令操作，如果不是，请说出：取消指令操作，或者，不回答。” “执行指......” “真要这么做吗？” 黑袍人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戛然而止，黑袍人猛地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不远，就在左侧，那间被黑袍人忽略的储物室里。 门被人从里打开了，身着中山装，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顺手关上了储物室，接着看向面容惊愕的黑袍人，神情平淡。 “陈......陈清源？！不，你不是陈清源！你不是回诺依普斯分部了吗，你不是和周毅一起走了吗，你不可能会在这里，你到底是谁！” “我就不能再回来吗？” “不可能！从你和周毅搭乘的那架直升机走后到刚才为止，再也没有一架外来的直升机降落，你总不可能飞回来吧！” “很简单，因为我根本就没上飞机，只是找了一名身材和我相似的人化妆后离开了圣辉组织总部。” “你......你做局......不......不对，你怎么可能知道会是我，即便知道是我，又如何确定今晚我会来？！” “你已经说出答案了，又何必问我呢？” 黑袍人怔住了，随后颤抖着举起手臂，手指指向陈清源，颤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 黑袍人猛地关闭了中央处理器，随后嬉笑着看着陈清源，“陈清源啊陈清源，你还是棋差一着，你太急了啊。我什么都没有做，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就算你告到委员会那里去，这件事都只会是不了了之的结局，我们不过各执一词罢了，没有人给你作证，因为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你......真是有够蠢的。” “不知道我们算不算证人。” 被陈清源顺手关上的储物室的门又被人从里打开了。 周毅，宁悦，季昀，陈默以及斯坦走出了储物室，在他们之后，面沉如水的老人拄着拐杖艰难地一步步地走了出来，他几乎是蛮横粗暴地拒绝了众人上前搀扶的好意，他始终盯着那名黑袍人，呼吸因愤怒而变得明显急促起来。 “大哥？！” 黑袍人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兜帽下的那张脸庞显得无比惊慌。 圣辉组织第六委员——吴雨阳。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二章 宁悦 半个月前。 诺伊普斯地区，冥城城门口。 刚从城主府出来的陈清源正坐在城门口的石墩上面，此刻正下着小雨，他婉拒了那位城主大人派车送自己回去的好意，而是独自一人从城主府走到了城门口。 昏黄的路灯点缀着这条冷清的主道，此时已然是深夜时分，再加上还下着雨，不仅没有人，连车都看不到几辆，想要回去恐怕只能选择步行，可从冥城到诺伊普斯分部，走路的话至少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不过陈清源并没有等车的想法。 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了清晰可闻的螺旋桨的转动声后，他才仰面看去。 漆黑如墨，几乎与夜色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直升机正悬停在陈清源的上方，还不等陈清源挥手示意，绳梯便降了下来，陈清源愣了下，随即笑了笑，抓住绳梯往上攀爬。 “老师，您和陈总长......” 城主府候客厅窗前，周毅并没有理会这名城主学生的问题，直到陈清源爬上了直升机，直升机消失在他视野可见的范围之后，他才转过身，对着眼前这名呆头呆脑的学生没好气地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别问，一边玩去。” 城主大人怔住了，他望着周毅离开的背影掰开手指头算了算，然后不解其意地捎了捎头，貌似自己......只比周毅小三岁吧，怎么就成小孩了？ 还没等陈清源坐下，一团毛巾率先被丢了过来，陈清源见状也不客气，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随后坐了过去，紧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还以为自己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宁悦合上手中的书籍，关闭了头顶的阅读灯，将桌上的保温杯递给陈清源，“姜茶，一把年纪了，可别把感冒不当回事。” “谢了。” 陈清源接过保温杯拧开喝了几口，而后盖上杯盖放在桌上，疑惑道，“不注射麻醉剂吗？” “圣裁会议之时，六个组织分部全部遇袭，让你们回去时总部的位置已然暴露，还有注射麻醉剂的必要吗？” 陈清源点了点头，他其实知道缘由，只是现在就只有他和宁悦两个人，如果不东拉西扯两句，气氛会很尴尬。 “到了之后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宁悦看着全身湿透的陈清源，说道。 “那是自然，我这样可没法见人。” 陈清源点了点头，就算宁悦不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自己现在比一只落汤鸡好不到哪里去，要去见的人也不是一般人，可不能就这样去。 “是会感冒。” 宁悦瞪了他一眼，拿过他面前的保温杯，拧开后喝了一口，随后放回到桌子上，全然不理会目瞪口呆的陈清源。 “那......那是姜茶，我刚喝过。” “知道，我怕你传染给我，喝一口预防一下。” 陈清源苦笑一声，“按你这么说刚才这杯子我才碰过，传染的概率会......” 他闭上了嘴，扭头看向窗外，避免与宁悦对视，他真想朝自己的嘴打上两巴掌，怎么突然就说不来话了呢。 “哦。” 宁悦不咸不淡地答道，她重新打开阅读灯，拿起书籍挡住了陈清源的身形，陈清源也尴尬地将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他原本坐在城门口的石墩上时心中想了好几个自我感觉有意思的话题准备和宁悦摆谈，没成想刚见到本人就被一棍子直接打回原形，气氛最终还是冷掉了，一直到直升机降落，两人都没有任何的交流。 “7号，这是钥匙，换洗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你洗完后直接来就行。” 刚下直升机，宁悦就掏出钥匙递给陈清源，简单交代两句后就转身离去了。 陈清源收回望着宁悦的背影，看到手中的钥匙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宁悦显然还在气头上，不过现在还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得先把正事办了才行。 半个时辰后。 陈清源敲响了这扇1号临时住所房门，门没锁，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进去。 “进。” 陈清源轻轻推开了房门，随后轻轻关上房门，他走到茶座旁，对着坐着的老人深深鞠躬，“何委员。” 身穿宽大黑袍的老人双手拢袖，他看着对他深深鞠躬的陈清源，冷哼了一声，“不敢当，陈总长请坐。” 陈清源苦涩一笑，若不是事态紧急，他真不想来这，何元武此话一出，但凡有点情商的人都知道此刻离去当是最好的结果，但陈清源却是坐下了，他没法走，也不能走。 “三十多年不见，陈总长真的进步了很多，不说别的，光是这脸皮，别人都比不了。” 见陈清源真的坐下了，何元武也有点讶异，当即嘲讽道。 “好好聊天。” 坐在旁边的宁悦眉头微蹙，她瞥了眼何元武，说道。 “说吧，什么事。” 见自己的干女儿，亦是当初老战友托付给他的侄女发话，何元武才缓和了一下语气。 “我想请第一委员帮我一个忙。” “有话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听宁悦说，第六委员吴雨阳是何委员同父异母的兄弟。” 何元武表情微怔，他并未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陈清源。 “据说，这位吴委员的母亲，是圣地硅玛皇室的成员。” “你连这都告诉他了。” 何元武看向宁悦，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陈清源说道，“她还告诉了你什么？” “宁悦还告诉我，当时提议将前诺依普斯分部执行部总长助理吴陶带去委员会处置的人，也是他。” 何元武身体前倾，他注视着陈清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清源并未回答，而是和宁悦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录音笔打开，接着放在桌面上。 “事已至此，能套到的情报我都尽力了，大圣司的行踪太诡异，诡异到我们所走的每一步他好像都能未卜先知一样，三圣司也是如此，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内斗已经开始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三章 布局 这道声音听起来很是年轻，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无奈和疲倦。 “内斗？圣所组织也在内斗吗？” 这道声音在场的人都熟悉，正是陈清源本人的声音。 “对，他们在高级污染体之上的计划应该是已经有了突破，这似乎是他们的终极目标，目标即将达成，所以他们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清人了，最先准备解决的，似乎是二圣司，因为吴陶并不是二圣司的人，他是大圣司派去安插在二圣司身边的。” “想办法知道他的身份。” “圣地硅玛皇室的身份虽然显贵，但在世界暗面的影响力实在太低，除非......” “除非他既是圣地硅玛皇室的人，又是组织的高层人员。” “......我不清楚，这是你需要去调查的问题，先不说了。” 录音笔里的内容到此为止，整个房间也在此陷入了寂静，何元武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阴晴不定地环顾着四周，最后问道，“那个人是谁？” “戈青，圣地硅玛分部的执行部总长。” “让他立刻来见我！” “......抱歉何委员，我已经与他失联了，圣地硅玛分部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们之间有过协议，三小时内默认通话闪烁一次，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他可能已经不幸遇害了......” “不需要你告诉我情况很复杂，宁丫头已经告诉我了，陈小子我问你，你知道这个录音笔里的内容代表着什么吗！” 他猛地拿起录音笔，将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陈清源默然不语，宁悦也没有说话，他们当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既是圣地硅玛皇室的成员，又是圣辉组织的高层人员。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只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小弟——吴雨阳。 打死他都想不到，在他眼中不学无术、肆意妄为，甚至取向都有问题的吴雨阳，居然会是圣所组织的二圣司。 换成是其他人拿着这根录音笔对他说自己在这世上的唯一一位亲人是圣所组织的二圣司，何元武恐怕至少皮都要给他脱一层下来，可偏偏说这话的是陈清源和宁悦。 “把那个畜生给我叫来。” “何委员，目前尚没有实证，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一定。” 陈清源赶紧劝阻，但何元武怎会不知陈清源的意思，陈清源如果没有充足的把握，又怎会前来见他。 “你有后手？” “确实有点想法，事关能否覆灭圣所组织，但还需要日后何委员配合我演一场戏才行，而且这也可以确认吴委员究竟是不是内鬼。” “说吧，你想怎么做？” —————————— “我一直期待着你能有出息，可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出息。” 何元武双目无神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吴雨阳，语气低落。 “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呢，圣所组织的二圣司大人？” 此话一出，吴雨阳脸色瞬间煞白，他挪动着膝盖跪在何元武面前，双手抱着何元武的大腿，颤声道，“大哥，我是小阳，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弟弟啊。” “滚！” 这个已经苍老到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老人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吴雨阳抱着他大腿的手，“说，你为什么要背叛圣辉组织！” “大......大哥，我真没有想过背叛组织，我只是两头都占，大哥，大圣司答应我了，只要我帮他这最后一次，等他彻底完善了圣堂药剂之后，就能复活父亲和母亲。” “蠢货，愚不可及的杂种！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丢人的弟弟，我怎么会......” 何元武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脸色潮红，明显因极端的愤怒而怒火攻心，连带着咳出好几口鲜血，宁悦赶紧上前把他搀扶住，但下一刻就被缓过来的何元武推开。 “上一次，六处组织分部同时遇袭，是不是你告知圣所的人让他们来偷袭并断开六处组织分部中控中心与总部总控中心的对接，让他们无法启动安全防御系统？” “再上一次，是不是你通过总部的总控中心与圣地硅玛分部对接，对莫洛进行虚拟访问授权的权限？” “这三十三年来，你是不是一直在混淆组织的视线，帮助圣所组织转移，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围剿计划失败？！” “大哥，我求你，你相信我，你就信我一次吧，大圣司他没有骗我，他不会骗我的，他真的能够复活父亲和母亲，你.......” 话音未毕，吴雨阳就被何元武一脚踹了出去，但吴雨阳却立刻双手撑地爬了回来，他紧紧地抱着何元武的大腿，季昀和沉默对视一眼后，默默地走上前来，低声道，“何委员？” 何元武闭上了眼睛，沉痛地点了点头。 “得罪了，吴委员。” 两人同时开口并出手，一左一右擒住了吴雨阳的双手，将他从何元武的身上“扯”了下来。 “陈总指战官。” 何元武看着走上前来的陈清源，“我累了，怎么处置他，就由你代我和各位委员商讨吧。” 他再次推开了宁悦，独自一人拄着拐杖走下台阶，慢慢地朝后方的出口走去。 “大哥！大哥你相信我，大哥，我求求你......何元武！是你，我知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父亲和母亲，放开我，我没有错！我只是想复活他们，我有什么错！真正有错的人，是他才对！” 何元武仍旧没有回头，甚至连步调都没有任何变化，他走出这间偌大的中控中心，伸出手裹紧了衣服，明明还是在屋内，可他却感到很冷。 真的很冷。 就像六十年前的那个夜晚，雪花透过牢房的窗口落在他被绑在刑架上，赤裸着上身的后背上一般。 他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狰狞不堪的伤痕。 浓妆艳抹的女人和眼窝深陷的男人喝着酒轮流用鞭子抽打着他的身体，很痛，但他不敢出声，作为囚犯，他知道叫喊声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与愉悦。 行刑人，他的父亲，与继母。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四章 杀与留 深夜时分，圣辉组织总部，中心决策厅。 再次来到这里，众人的思绪不免感到一阵恍惚，毕竟距离上次召开中心决策厅会议的时间，也就才过了十个小时左右，但人员的变换，可谓超乎了众人的想象。 先是第六委员吴雨阳被确认为圣所组织的二圣司，后是第一委员何元武指名陈清源代他和其他委员商议如何处置吴雨阳。 “虽然证据确凿，但没想到吴委......吴雨阳居然会是内鬼。” 说是会议，但这个事关圣辉组织第一委员弟弟生死的会议，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说如何处置的话题，最终还是斯坦开口，才打破了沉默。 “确实让人意想不到，陈总指战官，依你所见，我们该当如何？” 季昀接话道，并把问题抛给陈清源，毕竟如何处置吴雨阳这种事，虽然何元武让众委员一同商议，但也点明了让陈清源代他商议，如果说何元武事先交代过陈清源什么事情也说不一定。 “其他委员的意见呢？” 陈清源并未接话，而是转向其他委员，问道。 “杀。” 一直保持沉默的陈默率先开口，吴雨阳此举，已经完全触及到了圣辉组织的底线，按照组织规定，就算再怎么宽容，也只是让他死得体面一些罢了。 “留。” 周毅开口道，“吴雨阳确实该杀，但杀了他，对我们目前的形式起不到任何的帮助，不如将他留着，并将他被擒获的消息透露向圣地硅玛地区。” “钓鱼吗，倒是有意思，周委员说的不错，只是杀了他，的确对现在的局势起不到任何作用。” 季昀摩挲着下巴，微笑着点了点头，比起直接杀了吴雨阳，能够榨干他的剩余价值才是至关重要的。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据圣地硅玛地区前执行部总长戈青所说，圣所组织正在内斗，首先想要剔除的就是这名二圣司，吴雨阳被擒的消息对他们而言，只怕是个好消息，我甚至怀疑这一次我们能发现这名二圣司的真面目，一定程度上还是源于那名大圣司在背后推波助澜。” 众人闻言，神色皆是变得凝重起来，对于这位至今不知踪迹的大圣司，他们从来都没有小觑过，但听陈清源这么说，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位大圣司的能力。 “关于这位大圣司，陈总指战官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陈清源摇了摇头，“没有，虽然据牧瑜所说，大圣司一直潜伏在诺伊普斯分部，他对我们的威胁很大，这就代表着即便在诺伊普斯分部中，他的地位都很高，并且反推演能力甚至在我之上，可我排查了诺伊普斯分部的所有中高阶层人员，都没有找出合适的人选，更别说确定怀疑对象了，简直是毫无头绪。” 各位委员皆是点了点头，他们很明白陈清源的无奈，毕竟人在自己地区的分部中却找不出来，这就相当于眼中刺，肉中钉，换谁都会感到无奈和不爽，不过眼下会议所要讨论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那陈总指战官对那位二圣司的态度，也是杀吗？” 陈清源并未立刻回答，他先是看了下宁悦，而后点了点头，“杀。不仅要杀，而且还要通知所有分部，以此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 “这是我和何委员的约定条件，他替我给吴雨阳布局，一旦确定他就是二圣司后，就撤销之前对我建议的否定，我提议所有分部抽调人员，除留守人员外，明日包围圣地硅玛地区并彻底铲除圣所组织，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附议。” 陈默举手说道，他是军人出身，平生最讨厌的两种人就是叛徒和敌人，恰好吴雨阳两种全占，若非是顾及他是何元武的弟弟，在总控中心的时候，他就想把吴雨阳杀了。陈清源此话，倒是正中他的下怀。 “附议。” 季昀耸了耸肩膀，他的立场一直很明确，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绝对不能诞生，为此就算圣辉组织暴露在世人面前也无所谓。那是能够改变世界格局的存在，不管对世界的暗面亦或是明面来说，它的威胁性甚至比圣所组织本身都大，因为没有任何规则和武力可以束缚住它。 “我也附议，陈总指战官。” 斯坦紧跟其后，举手说道。陈清源对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微笑着点头，同时看向最后两位委员，宁悦和周毅。 “弃权，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宁悦站起身对众人说道，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知道她在担心何元武的身体状况，而且这票她也没法投，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周毅的身上。 “......附议。” 沉默片刻后，周毅最终还是选择了附议，此次会议至此，除宁悦弃权，吴雨阳取消席位，陈清源代何元武决策外，其余四位委员会委员，都选择了附议。 “事不宜迟，就烦请各位回各自的派驻地督促并准备了。” 陈清源对着诸位委员深深鞠躬，言辞恳切。 “应尽之责而已。” 陈默摇了摇头，他伸出手和陈清源握了握，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我在外面等你。” 周毅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太好，他连过都没过去，只是冲着陈清源说了一句就起身离开了。 “我也先走了，不打扰你和你的小迷弟了。” 季昀上前拍了拍陈清源的肩膀，后半句则是擦身而过时压低音量说的。 “麻烦了。” “小事儿，放心。这件事完了欢迎你和牧瑜来找我和顾昀安玩，到时我接引你们。” 陈清源笑了笑，“有机会就来，我也很好奇你们那里。” 他目送着季昀离开，而后转身看着面前的斯坦，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气道，“你父亲还真是心大，居然让你进委员会。” “父亲说只有这样才能帮到您，让我什么都听您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我们认识。” 陈清源闻言苦笑不已，他倒是装得够像了，可斯坦才只是二十岁的少年，什么都喜形于色，听季昀刚才的话，摆明是看出了一些猫腻，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你小子......说吧，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就是从小就一直听父亲讲您的传奇故事，所以想找您给我签个名。” 陈清源，“......”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五章 最高权限的访问 从中心决策厅出来之后，陈清源看了眼腕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左右了，按照他以往的生活习惯，现在早已入睡。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困意，而是感觉精神抖擞，和一丝兴奋。这场迄今为止已经持续了三十四年的世界暗面的战争终于到了终局时刻，他转身朝着委员会成员的临时住所走去，陈清源先是看了眼1号住所，灯光透过门缝渗出光亮，想来那位第一委员何元武还未休息，不过陈清源并未打算现在过去，而是绕过此处，步行约莫五分钟之后，敲响了4号住所的门。 周毅打开了房门，等陈清源进来之后，他在关上房门的同时焦急地开口问道，“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有水吗，我先喝口水。” 陈清源并未回答周毅的话，他环顾四周，最后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大口大口地喝着。 “我是问你刚才为什么继续提议包围圣地硅玛地区？这不是当初为了诈圣所组织的二圣司出来才用的幌子吗，人现在已经揪出来了，你怎么还要包围圣地硅玛地区，我们连圣所组织在圣地硅玛分部的具体藏身地点都不知道！难道真要封锁圣地硅玛地区与外界的出入口？可这势必会引起恐慌，而且你别忘了，据你所说，委员会中还有一名三圣司，就算我们真的包围了圣地硅玛地区，也保不准那位三圣司给圣地硅玛地区的人通风报信，你可别告诉我这些连我都想得到的问题，你会没想到？或者说，你其实另有打算？” 面对着周毅宛如连珠炮般的发问，陈清源无奈地叹了口气，“确实是有些打算，但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几成把握？” 周毅眉头紧蹙，他与陈清源也算是老相识了，既然陈清源不说，他也没有细问。 “......三成左右。” 沉默片刻，陈清源说道。 “你疯了吗！三成把握就敢开局？” “可你还不是附议了？” 周毅愣了愣，而后没好气地说道，“就算我不附议，从票数上计算，你的建议仍然会通过。” 陈清源笑了笑，倒是并未在意周毅的说辞，“实际上我有着十层的把握，但考虑到敌暗我明，恐生变故的态势，就减了一层，最后再考虑到那位大圣司，就只剩三层把握了。” 周毅闻言愕然，他不可思议地问道，“一个大圣司减了你六层把握？” “算是客观评价了，此人隐藏极深，反推演能力极强，从头到尾虽然并未露面，但从他指使吴雨阳断开总部和各分部总控中心的对接来看，他对圣辉组织的架构和安全防御系统的存在极为了解，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就隐藏在诺依普斯分部，而且一直在对圣所组织的行动进行指挥和联系，但我却完全找不到他存在的踪迹，隐藏到这种境界，真的是天衣无缝。” 听到陈清源这么说，周毅一时之间感到有点恍惚，他太了解陈清源了，年轻时开始，陈清源就是一个骄傲自负的人，虽然现在给人感觉内敛谦虚了很多，但那不过都是表象而已，想要从他口中听到他夸赞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很罕见的事，尤其对方还是敌人。 “明白了，现在对我们来说，三层把握已经算是很高的概率了，既然你有打算我就不多问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休息一晚，明天一起回诺伊普斯分部？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该......” 周毅指了指门外，问道。 “确实，得过去一趟。” 陈清源点了点头，起身走出周毅的临时住所，朝着何元武的住所走去。 —————— 圣辉组织总部，研究室。 五条锁链犹如粗壮的蟒蛇锁住了吴雨阳的四肢和咽喉，这间本是用来观测和解剖低级污染体的实验室，被临时征调用来关押这位圣所组织的二圣司，倒也相得益彰。 此时吴雨阳的模样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去诺伊普斯分部时那般高高在上了，原本精致昂贵的那份行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拘束服，上面还有着大片大片的血迹，从他双膝跪地和身体前倾的姿势来看，毫无疑问他的四肢已经被废掉了，对于他这种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没有注射过圣堂的人而言，他已然是个废人了，但很明显各位委员仍旧觉得不保险，还特地用铁链将他束缚起来，并且将这座实验室的权限直接升级到了最高权限，除却委员会众人之外，其余人，哪怕是现在作为总指战官的陈清源，也无权进入此地。 他现在的剩余价值，恐怕就只剩圣辉组织在明天包围圣地硅玛地区时将他的身份公开并处决，以此来达到鼓舞士气这一条剩余价值了。他只是天真，并不是蠢，他很清楚他如今的处境，就算何元武有心想要保他，如今也不可能做到了，况且如果何元武真心想要保他的话，又何必让陈清源代他和诸位委员商议呢。 他只是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何元武会帮着陈清源一同帮他布局来针对自己，如果不是何元武让他明日动身前往圣地硅玛分部的检测组，他绝对不会选在今晚潜入总控中心，他也足够谨慎了，在潜入前特地给大圣司打去通讯想要询问意见，可对方一直都没有应答，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铤而走险。 “滴。” 吴雨阳原本正闭眼思索原因，听到动静后的双目在此刻突然睁开，他艰难地抬起头，身上的链条随之哗哗作响，他保持着身体不动，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那道“滴”声很小，小到他自己都怀疑刚才是否是自己幻听了，但紧接着就传来了鞋跟接触地板所发出的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而来，最终停在了他前面的门外。 “特殊地区，请进行身份认证。” “身份认证通过，最高权限，欢迎您的访问。”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六章 三圣司 最高权限？ 吴雨阳愣住了，作为曾经的圣辉组织委员会成员之一，他当然明白最高权限代表的是圣辉组织委员会的委员才能拥有的权限，他第一反应是何元武，可听脚步声又不像，这个人的脚步声不急但也不缓，他以此判断来人绝不会是何元武，可除了何元武之外，其他的几名委员有必要来看现在已经沦为圣辉组织叛徒的他吗？ 还不及多想，权限认证通过之后，他面前的大门自动朝两边打开，一道看不清身形的人走进了这间昏暗的研究室中。 “今晚之事您有些操之过急啊，二圣司大人。” 来人打了个响指，这间研究室的灯光接连亮起，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吴雨阳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他垂首使劲眨着眼睛，等到眼睛适应了强光之后，他立即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而后瞳孔紧缩。 “你？你怎么会来？” 如他所想，并非是何元武，却也不是想象中的宁悦，更不是周毅或是携带何元武最高权限而来的陈清源，来人并未刻意遮掩身份，还是熟悉的那一身黑色西装，身材削瘦，样貌英俊，是他认识的人，但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人。 圣辉组织委员会第二委员，现圣普坦特地区分部驻派人，季昀。 “当然是救大人出去。” 季昀笑了笑，他正欲上前伸手想替吴雨阳解开锁链，但却被吴雨阳突然张嘴想要咬人的架势惊得急忙收了回来，随即疑惑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又是陈清源的伎俩吗，你以为我还会被你们戏弄吗，无缘无故，季委员救我做甚？” “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我是奉大圣司之命，带大人离开。” 吴雨阳怔住了，试探性问道，“你是？” “圣所组织三圣司，季昀。”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吴雨阳冷笑一声，在他看来，这绝对又是委员会那些人的把戏，同样的伎俩还想玩第二次，这是真把自己当猪看待了吗？ “那大人觉得我为何铤而走险出现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若我不是三圣司，您的死活，与我何干？” 吴雨阳正欲反驳，可转念一想，如果季昀不是三圣司，他确实没有道理会出现在这里，毕竟为一个将死之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显然不值得。 “你有什么证据？” 吴雨阳警惕地看向季昀，即便如此，这也并不能证明季昀就是圣所组织的三圣司，但他也无法确认他不是，毕竟圣所组织的三位圣司就像中心决策厅召开前的圣辉组织委员会的委员一样，除却极为相熟的好友之外，其余委员彼此间虽有联系，但都不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他只知道三圣司和他一样潜伏于委员会，但究竟是谁，他一无所知。 “您可别忘了，当初大圣司让我保下吴陶，还是我考虑到您手下并无人手，以此向您示好，让您救下吴陶的。” 季昀哭笑不得地看向吴雨阳，这位二圣司还真有意思，今晚潜伏进入圣辉组织总部总控中心的做法如此莽撞，现在这种情况他又玩上脑筋来了，这种遇到小事过于谨小慎微，遇到大事又心存侥幸，不急后果的心性，实在让季昀倍感无语，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圣司首先想要将他作为弃子丢出去，这样的人留在圣所组织只会是组织的破绽，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吴雨阳的。 “居然真的是你......是大圣司让您来救我的吗？” 吴雨阳脸色大喜，季昀刚才所说之事，确是他与三圣司之间的一次交易，这是两人之间才知晓的秘密，即便是大圣司，也不知道实际上解救吴陶的人并非是季昀，而是吴雨阳。 “当然，大圣司命我无论如何都得保住您，并且让我告知您，他答应您的承诺即将兑现，让您即刻赶往圣地硅玛地区与他汇合，进来吧。” 最后一句，则是季昀扭头朝着门外所说的。 “见过二圣司大人，三圣司大人。” 身着复古黑衫，样貌清秀的男孩对着吴雨阳和季昀单膝跪地说道，如果说吴雨阳在刚才仍旧对季昀还有一丝怀疑的话，但当他看到这个人后，他对季昀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就此打消了。 来人正是他的下属，也是此前和三圣司的交易目标——吴陶。 “属下罪该万死，让大人您受惊了。” 吴陶站起身，以他作为高级污染体的实力，仅凭双掌发力便将那五根束缚住吴雨阳的锁链尽数扯断，失去锁链束缚的吴雨阳因为四肢被废并不能稳住身形，好在吴陶及时将他搀扶住。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季昀首先快步走向门口，神色警惕地看向两旁，而后对两人催促道。 吴陶点了点头，他将吴雨阳背在背上，跟在季昀的身后向外而去，虽然此刻夜深人静，夜间也无人在此值守，但这里毕竟是圣辉组织的总部所在，一旦被人碰巧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并未出现他们意料之外的变数，三人一路行至岛屿边缘都畅通无阻。 “直升机的动静太大，只能委屈二圣司大人坐船离开了，吴陶，一定要保证二圣司大人的安全，一旦出现任何意外，我必定拿你是问！” 季昀歉意地对吴雨阳说道，而后将目光看向吴陶，语气严肃地对他吩咐。 “属下明白......三圣司大人，此事虽然做的隐蔽，但最晚明日他们前去提人发现不在后便会知晓有人放了二圣司大人，您和其余委员势必会被纳入怀疑名单中，继续待在总部，恐怕于您不利，倒不如和属下一同离开？” 季昀闻言却是并未立刻回话，他微微眯眼，问道，“这是大圣司的意思吗？” “不是，只是属下担心大人的安......” “等你能够代表大圣司之后再跟我说话，你现在的任务是保证二圣司大人的安全，听明白了吗？” 季昀语气微沉，警告道。 “是，是属下失言了，还请三圣司大人不要怪罪。” 吴陶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背着吴雨阳上了船，等这两位圣司大人互相客套几句之后，方才划桨离开。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七章 陈清源的异常 i号临时住所中，何元武、陈清源以及宁悦三人围坐在茶桌旁，相顾无言。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何委员，要不您先休息，有任何消息我再给您汇报。” 陈清源和宁悦相视一眼，而后看向垂目静坐的何元武，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他和宁悦倒是无所谓，但何元武的身体情况却不太乐观，再加上年岁已高，若是就这么熬下去，恐怕会加重他身体的负担。 “再等等。” 何元武连头都没抬，他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感觉十分虚弱，但他仍旧坚持要等，在他身旁的宁悦对着陈清源摇了摇头，何元武的性子一向倔强，而且此次事关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吴雨阳，她也没办法开口劝何元武。 “宁悦，你跟我出来一下。” 见何元武坚持，陈清源也没法多说什么，他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对宁悦说道。 走出房门，陈清源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在屋里还不觉得冷，但在屋外，寒意甚浓。此处住所临近海边，再加上现在已是快凌晨三点左右，气温骤降。 “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宁悦将陈清源挂在屋内衣架上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她掩住房门，疑惑地看向陈清源。 “谢了，这边说。” 陈清源穿上外套，他回头看了眼紧掩的房门，低声对宁悦说道。 宁悦虽然内心疑惑，但并没有拒绝，两人也并未走出多远，只不过走到据临时住所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开外就停下了。 “我看何委员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今晚为了配合行动，各部门也没人值守，你要不以委员会成员的身份让医疗组全体待命？” 陈清源担忧地说道，虽然关于吴雨阳是否为圣所组织二圣司这件事情，他在半个月之前就和何元武兜底汇报过了，按理说何元武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才对，可从他现在的状态来看，这件事情对何元武的打击依旧很大，不是事先告知就能接受得了的。 “放心吧，医疗组每天都会轮转安排一队成员二十四小时待命，如果真有情况，他们也能立即赶到。” “那就好，回去吧。” 听宁悦这么说，陈清源才算放下心来，以何元武的脾气，他是真的害怕老人怒火攻心一口气倒不上来，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等等。” 陈清源正欲转身回去，却被宁悦一把拉住，后者眉头紧皱，带着疑惑之色问道，“你和他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说再等等，等什么？” 陈清源闻言顿感头大，心中叫苦不已，他就知道宁悦心中必定会对何元武所说的那句话感到疑惑，他正想随口找个说辞糊弄过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道人影从远处跑来，最终停在两人面前。 周毅。 “怎么了？” 看着周毅惊慌失措的样子，宁悦率先问道，在宁悦的印象中，周毅一直都是十分沉稳的人，哪怕是出现突发情况，他都比常人镇定得多，而此次见他这般模样，宁悦不禁心头一紧，难道说又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吗？ “没什么......陈清源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缓过来的周毅对着宁悦摇了摇头，他径直走向陈清源，拽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回走，但很明显，无论从他的语气还是动作来看，宁悦都不会相信真如周毅所言没什么事情发生。 “怎么，我不能听吗？在这说。” 正欲借坡下驴躲避宁悦问话的陈清源和周毅对视一眼，而后继续朝前走去，头都不带回的，看这模样，显然是想要装聋作哑。 “老娘给你们三秒钟时间重新考虑，一！” 宁悦气极反笑，近三十年时间未曾经常联系，陈清源和周毅的胆子无疑是大了很多，记忆力也不太好了，她猛地抬高音量，对着离去两人的背影开口吼道。 陈清源和周毅的身形同时怔住，周毅想要转身，但却被陈清源强行按住肩膀，陈清源目光严肃且坚定地看向周毅，缓缓地对他摇头。 “二！” 周毅一把挣脱了陈清源的手臂，转身走到宁悦的身旁，在陈清源错愕不已的眼神注视下神色悲戚地垂着头。 “没义气的玩意儿！” 陈清源勃然大怒，万万想不到周毅居然如此果决地选择了投降！ “一！” 一什么一，真当她还是当初仲裁者机构的霸王花？ 陈清源忿忿不平地想着，大家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威胁谁呢？ 他昂首挺胸，眼神坚毅地......走到周毅身旁。 “说好的同仇敌忾呢？” “你快算了吧，今天过后，你就回诺伊普斯分部万事大吉了，我和她同属委员会，每周都得见一次，你也不想我都这把岁数了，还每周被她揍一次吧？” “你以为我信？” “爱信不信，你以为她脾气真改好了？” “行了，说，什么事。” 宁悦白了二人一眼，她怎会看不出来两人摆明了就是互相斗嘴想要转移话题？ “说吗？” 周毅犹豫了一下，然后看向陈清源。 “我是委员他是委员，还需要问他？说！” “刚才陈清源不是去你们那了吗，我等他回来时闲来无事，就去了一趟研究室想要再确认一下吴雨阳的情况，结果却发现吴雨阳不见了。” 宁悦闻言猛地一惊，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那间研究室可是只有最高权限的人才能进去的，难道说......她当即就要转身回临时住所给何元武汇报此事，但却被陈清源伸手拦住了。 “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 拦下宁悦，陈清源却是朝周毅问道。 “还没告诉其他人，原本是准备来找你拿主意......” 话到最后，周毅瞟向宁悦，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能够不触发警报进入研究室带走吴雨阳，毫无疑问是委员会的人，救走吴雨阳......三圣司吗？” 宁悦喃喃自语，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算为了怕刺激到何元武而不准备告诉他，也应该通知其他委员立刻回来，可她刚拿出通讯器，下一刻就被陈清源夺走了。 “陈清源？” 周毅和宁悦皆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清源，眼下情况说是万分紧急都不为过，而看陈清源这一举动，显然是不准备让其他人知晓这件事。 “这件事是你安排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心中，不由同时想起了那位潜藏在诺伊普斯分部的大圣司，一个让两人觉得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逝。 总不可能......陈清源贼喊捉贼......其实他就是那位大圣司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八章 怀疑 不过这个念头仅在两人心中升起不过一瞬，就被他们强行摁灭下去了，说句不客气的，如果陈清源是大圣司的话，不敢说圣辉组织怎么样，但至少诺伊普斯分部恐怕早就没了。况且就算不怎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是出了名的主战派，这三十三......不，已经过年了，应该说是三十四年来，但凡有任何圣所组织的势力或者踪迹出现，即便不是在他所负责的诺伊普斯地区，他也会以执行部总长的身份向该地区的执行部总长申请跨地区协助，可谓是对圣所组织恨之入骨，再加上三人都出身于仲裁者机构，天生就对圣所组织没有任何好感，如果这样的人是大圣司的话，周毅和宁悦都觉得荒谬至极。 “滴滴。” 突如其来的通讯提示音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寂，陈清源掏出通讯器，略显犹疑地看向两人，最终叹了口气，“稍等，我接个电话。” 陈清源接通了通讯，并打开了扬声器功能。 “一切顺利。” 陈清源闻言，心中那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麻烦了。” “恐怕还真有点麻烦。” 对方苦笑道，周毅与宁悦同时皱眉，这道声音两人都觉得很熟悉，但一时之间他们都想不起来是谁。 “暴露了？” 陈清源脸色微变，但很快便缓和过来，对方既然能按约定照常给他打来通讯，想必现在应该很安全才对。 “大圣司恐怕对我起疑了，他明知没有他的指令我不能擅自行动，但却让圣卫前来问话，试探我是否想要去圣地硅玛地区。” “也许不是起疑，毕竟在他看来二圣司已除，接着就轮到你这位三圣司了，所以提前让圣卫来探你口风也是有可能的。” 陈清源思索片刻，最终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恐怕确实如你所言，毕竟将所有人踢出局才是他一贯的做法，还有个坏消息，我和那位圣首的联系断了，我想如果不是我卧底的身份暴露的话，就是这位圣首已经联合大圣司想要共同将我也踢出局了。” 陈清源闻言苦恼地按了按眉心，从季昀所说的话来看，即使他的身份现在没有暴露，但想要按照原定计划：利用季昀三圣司的身份秘密潜入圣地硅玛地区找寻到圣所组织老巢，如今看来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现在追还来得及吗？” “没必要去追，我在吴雨阳身上装了定位器，我现在还不敢跟在他们后面，圣卫的感知力极为敏锐，我准备直接去圣地硅玛地区等他们。” “虽然这么说感觉很没必要，但还是得说。注意安全，情况不对立即返回。” “那可真有点期待啊。” 季昀笑着回了一句，随即挂断了通讯。 “季......昀？” “第二委员季昀，卧底圣所组织，是圣所组织的三圣司。” 陈清源看向面露疑惑之色的两人，解释道。 “所以你们是想放走吴雨阳，跟踪他找出圣所组织的藏匿地点？” 周毅问道，同时不由感到疑惑，自己身为圣辉组织的委员都不知道季昀是卧底，陈清源是怎么知道的。 “可你不是说他们要将二圣司剔除吗，即便你让季昀骗他，让他相信是大圣司派人来救他，但这个借口最多只能保证他到圣地硅玛地区，一旦他在圣地硅玛地区露了踪迹，大圣司肯定会派人暗杀他不是吗？就算对他置之不理，他也进不去圣所组织的藏身之处。” 宁悦摇头说道，陈清源和季昀的做法虽然有可取之处，但结果注定了不会按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去发展，最有可能的结果，是事情再度陷入僵局。 “你错了，我并没有让季昀骗他，确实是大圣司给季昀下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将二圣司救回去，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想要借此顺藤摸瓜将他们的藏身处找出来而已。” “救回去？” 周毅和宁悦懵了，这个大圣司，是得什么老年痴呆导致神志不清了吗，一会儿要将吴雨阳踢出局，一会儿又让季昀不惜任何代价救回去......这般反反复复的折腾，究竟有何意义？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间感觉有种可能，但不太肯定，我希望在季昀为我们找到圣所组织在圣地硅玛地区的藏身地之前，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明天势必会发现吴雨阳不见，到时大家该着急就着急，该愤怒就愤怒即可。” “老爷子说等，指的就是你们做的这个局的结果吧？” 长久的沉默之后，宁悦首先问道。 “嗯，我就不进去了，你告诉他一声吧。” 看到宁悦脸色不善地看着自己，陈清源内心不免有点发毛，但好在宁悦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朝何委员所在的住所走去。 “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很多，如果换成三十年前你敢这样瞒着她，恐怕会被打得半死吧。” 等宁悦在两人的注视下进了房间后，周毅用臂肘捅了捅陈清源，揶揄道。 “那你也逃不掉。” “我也被蒙在鼓里好吗，谁知道你这小......老小子和何委员，季昀布了个这么大的局。” “她在意过你是不是和她一样被蒙在鼓里吗？” 陈清源摊了摊手，宁悦在他们两人面前，何时讲过道理？ “这倒也是，霸王花嘛......” 周毅笑着说道，陈清源抿了抿嘴，并未接话。 “话说，你的那位得意学生还没醒吗？” 陈清源闻言一愣，似是没想过周毅会问这个问题，他摇了摇头，“状态持续好转，但还是没醒。” “那以后这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总长位置交给谁？” 周毅皱了皱眉，他知晓牧瑜伤得很重，但昏迷这种症状真的拿不准，搞不好最后变成植物人醒不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这件事之后，你肯定会顶替吴雨阳的位置成为委员会的人，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总长的位置出缺，你不得解决了才行？” 周毅不可思议地看向陈清源，无论是处事能力还是何元武对他的态度，以及其他委员对他的印象，可以说他进委员会已是众人心中心照不宣的事，可看陈清源这样子，居然还未察觉到？ “我答应过别人，不会进委员会。”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九十九章 积云 积云山，位居圣地硅玛地区，是该地区的第一高山，因为峰高入云，常年云遮雾绕看不清山是紧急情况，需要我立刻返回，还派了专车在落叶镇等我。” “蒋应......该不会？” 妇女看了眼周围，而后握住男人的手，颤声问道，看她的表情，似乎是不太愿意相信这件事会是真的。 “很有可能，不然陈总长也不会亲自给我打电话......圣地硅玛地区已经不安全了，这场仗，终究还是要打。” 蒋应蹲下身，笑着扯了扯男孩的脸蛋，“生气啦？” 男孩并未说话，只是将头一偏，不去看这个经常不在家，回来后又要马上走的父亲。 “爸爸下次让牧瑜叔叔来家里玩，好不好？” “好！” —————————— 积云山售票处，面对着游客的质问甚至谩骂，一直保持着无动于衷，甚至还双手托腮的售票员看到蒋应三人走后，终于开口道，“抱歉各位，我们刚接到通知，积云山风景区正在进行设施维修，今天暂不开放，大家请回吧。” 她摆了摆手，带着一股“话我说了，你爱信不信”的不耐烦。 说完她也不管众多围着售票处的游客怎么想，径直从里面走了出来，朝着积云山的方向扬长而去，留下了一脸错愕的众人。 “她说不准去就不准去？我们是旅游又不是拆迁，我赶路都赶了一天多呢。” “就是，她自己不也往上走了吗？” “走，我们也去，排了这么久的队，现在一句维修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众人忿忿不平，他们之中不乏有人从其他地区过来，眼见售票员扬长而去，心头自然不爽，煽动众人想要强行登山。 “砰！” 突如其来的枪响将在场众人吓了一跳，不等他们四散逃跑，上百名身披黑金铠甲的战士已经从山脚处骑马而来，为首之人，亦是刚才开枪之人，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腰牌，朗声道，“今日积云山禁行，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若有聚众闹事者，无论是否隶属圣地硅玛地区，我等皆有先斩后奏之权。” “谁啊这是......圣地硅玛地区这么乱吗，还先斩后奏，这简直是无法无天！” 虽有质疑，但大多都是外来地区的旅客，他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眼前这一幕。 “皇室禁卫军都来了，这是有大事要发生......算了，走吧走吧，那边那几个，我劝你们快走，来的是皇室的禁卫军，依照七大地区的条例，就算你们是外来人，他们都有生杀大权。” 一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劝诫道，他年轻时就是圣地硅玛皇室禁卫军的一员，当时还是何元武，何元帅的亲兵，对禁卫军的职权可谓相当了解，若是这些外地人非要硬闯，今日必会见血。 只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这一座长久都保持着对外开放的积云山，怎么会在今日突然禁行了，而且还是由皇室禁卫军前来护卫。 难不成，在圣地硅玛地区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吗？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百章 挖宝 积云山山脚处，削石以作墙面，经人工开凿后，刻字“圣地第一峰”。 三千米之高的山峰，放在圣地硅玛地区，其名倒也符实。 “没动手？” 仰面看刻字的男孩回头看着女孩，好奇地问道，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于这位第一圣卫，男孩印象极为深刻，虽然在其他事情上他忘性大，但没办法，对于好看的女孩，哪怕只是一眼，他都能做到过目不忘。 “我有那么暴力吗？” 女孩撇嘴道，她取下了头上的玳瑁，旁若无人地脱下了那身售票员所穿的工作服。 “可惜。” 男孩双手抱怀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脱下了衣服，可惜并没出现想象中的春光外露，女孩还穿着一件连体的漆黑色紧身作战服。 女孩白了男孩一眼并未搭理他，她拢起头发束成高髻，从手臂上的便携式口袋中取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情况如何？” “已经确定了大概位置，但要挖出来，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左右。” “尽快，现在圣地硅玛皇室知道二圣司的身份已经暴露只是时间问题了，这支以他名义调派过来的皇室禁卫军恐怕很快就不会听从我们的命令了，甚至掉过头来打我们都有可能。” “不过百人之众而已，颜小姐如果不便出手的话，我可以效劳。” 男孩对她微笑道，一举一动尽显自我认为的绅士风范。 “......我去看看进度怎么样了。” 颜诺配合着男孩干笑了两声后，从山脚绕道向山后走去，嘴里低声暗骂一声“有病”，跑她面前显能耐来了。 莫说百人之众，就算有千人，对于像她和男孩这样二次注射过圣堂并安然无恙的圣卫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但这些人可是隶属于圣地硅玛皇室的禁卫军，出行与否、所为何事、受谁调派、何时归队等等都会有详细的记录，若是男孩真的把他们杀了，最迟今晚他们就会被至少几万名全副武装的皇室禁卫军包围在积云山脚下。 如果说这话的是其他圣卫，颜诺高低都得教训一下，可对方虽然也是圣卫，但却隶属于圣首的手下，不是她想教训就能教训的。 积云山山后，“施工重地，不得擅入”的施工牌将此处包围得严严实实不说，甚至还在四面都插上了圣地硅玛皇室的旗子，象征着此地为皇室派人前来施工的地点，无关人等都得绕行。 “老张，这和你说的不一样啊，我怎么觉得我们不像在施工，倒像是来挖宝啊？” 面庞黝黑的男人喘着粗气从地下沿坡上来走到坐在桌旁嗑瓜子的监工老张面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土，不解道。 “挖宝？想美事呢你，老子就算真要挖宝，不晓得带上家人亲戚半夜偷偷来？还把你们几个龟儿娃叫上？” 监工老张白了男人一眼，而后从腰包中取出一包钱袋放在掌中掂了掂，凑上前悄声道，“给兄弟们分了去，记着，这是皇室的差事，别打听那么多，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当心有命拿，没命花。” “是是是，明白明白，您放心，我们只关心这个。” 男人谄媚地表态道，他接过监工老张丢来的钱袋掂了掂，顿时喜上眉梢，乐呵呵地跑回去干活去了，根本没去想这位一向抠门小气的监工为何此次出手如此阔绰大方。 监工老张看着男人的背影怜悯地摇了摇头，不管他们关不关心此事，一旦真的将那东西挖了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得死。 —————————— 诺伊普斯地区分部，执行部总长办公室中，陈清源戴着眼镜看着手中的纸质资料，他的神情专注且认真，不时用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从圣辉组织总部回来到现在已经半天了，昨天到现在为止，他连眼睛都未闭上过，其余五个地区的人员名单已经拟好了，唯独诺伊普斯分部的参战人员迟迟没有选定。 综合实力排名第二的赵崎牺牲，圣裁武器天罚的使用者兼执行部副总长的牧瑜昏迷不醒，单是这两人就严重损伤了诺伊普斯执行部的战力，尤其是牧瑜。 没有他，就代表着无人可以使用天罚，虽然圣裁武器对高级污染体的作用不大，但在应对以低级污染体为主的战场上而言，缺少一把圣裁武器，可谓是莫大的损失。 “进。” 听到敲门声的陈清源头都没有抬，直到那人推门而入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摘掉眼镜抹了把脸，眼神中带着遮掩不住的疲惫。 “坐，这次紧急召你回来也确实是迫不得已，牧瑜昏迷，手上能用且信得过的人，屈指可数，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才能担任诺伊普斯分部的指挥长。” 蒋应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赶紧起身，推辞道，“陈总长，您......我，我从来都是纸上谈兵，您让我发表下意见还行，实战指挥这种事，我真干不了。” “你小子几斤几两我还没数吗，再说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不是你说干不干得了的事，干不了也得干，这是命令，参战人员我已经拟定好了，你尽快召集，准备出发。” 陈清源将纸质资料塞给蒋应，拍了拍他的肩膀，“实战指挥是全地区频道互通，压力没你想的那么大，我会在总部频道与你对接。” 几乎是半哄半命令地将蒋应的顾虑打消之后，陈清源这才有功夫躺在了那张躺椅上，心中微涩。 他现在是圣辉组织总部的总指战官，委员会所有委员一致反对陈清源兼任诺伊普斯分部的指挥长，毕竟他需要做的是全心全意地统筹全局，这是圣辉组织和圣所组织之间的决战，由不得他想怎样就怎样。 其实刚才给蒋应所说的都是套话，他的第一人选并不是蒋应，而是汤凡，可是这小子毕竟不是执行部的人，而且还是文职人员，他自己的人他清楚，若真让汤凡指挥执行部的执行人，效果反而没有同为执行人的蒋应去指挥那般显著。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强行中断了陈清源突如其来的困意，他猛地起身，正欲斥责直接推开房门闯进来，扶着膝盖的汤凡，但后者接下来的话却是直接让他怔住了。 “陈......陈总长，牧瑜......牧瑜他醒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百零一章 热身都算不上 当听到牧瑜醒来的消息后，陈清源几乎是跟着汤凡一路跑着前往重症疗养房，可当两人到了重症疗养房后才发现牧瑜并不在，这下可把陈清源急坏了，当即向一旁的值班护士问道，“人呢？！” “牧......牧副总长和章助理刚走。” “走哪去了？” 听到有章槿楠跟着，陈清源才算是松了口气。 “训练室。” 诺伊普斯分部，执行部训练室，因为考虑到此刻是战时的缘故，所以改称为战备特训室，也是执行部的执行人每日训练的地方，不过今日的战备特训室却极为空荡，整间屋子里仅有两人，牧瑜和章槿楠，至于其他人，则是被牧瑜动用了执行部副总长的权限进行了清场。 “走的时候我告诉值班护士我们要去训练室，算算时间，他应该快来了。” 牧瑜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从座椅上起身，紧接着来到了中间的特训场，声音略显嘶哑地说道，“炼狱模式。” “牧瑜？！” 章槿楠懵了，她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想要将牧瑜拽出来，但电子播报声在此刻突然响起。 “指令识别通过，挑战者牧瑜，挑战模式：炼狱模式，已开启。” 四道光幕从圆形特训场的边缘升起，将场上的牧瑜和场下的章槿楠相分隔，任由章槿楠如何捶打，光幕都没有丝毫动静。 章槿楠慌了，她没想到牧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最高难度的炼狱模式，迄今为止还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挑战成功，更何况刚刚才苏醒过来，身体虚弱的牧瑜？而且他连天罚都没拿。 陈清源也在此刻和汤凡赶了过来，清场的指令对身为执行部总长的陈清源和作为牧瑜好友的汤凡自然无效，他们刚进来就听到了电子播报声，惊讶程度比章槿楠更甚，身为执行部总长，他当然有权限解除这最高挑战难度的炼狱模式，但他却并没有这么做。 炼狱模式过关要求：不攻击能源内核的情况下成功在三名最高档位模式下的仿生机器人手中坚持十分钟或直接击败三名仿生机器人。 要求看上去一目了然，但想要做到这两点中的其中一点，难度可谓极大。 最高档位下的仿生机器人，其力量已经无限逼近一名低级污染体了，而且速度还在低级污染体之上，三名仿生机器人就等同于三名低级污染体，莫说是现在才刚刚苏醒的牧瑜，就算是他全盛时期再拿上天罚，也绝对不可能在不攻击它们能源内核的情况下，在三名低级污染体的手中撑过十分钟或者击败它们，这样的挑战，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难如登天。 “挑战即将开始，请挑战者做好准备。” 随着电子播报声再度响起，三名仿生机器人出现在了牧瑜的对面，而身穿病号服的牧瑜神情毫无波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对面三名仿生机器人。 “挑战倒计时开始。” “十......” “九......” “陈总长，您看是不是应该解除挑战？” 陈清源并未说话，直觉告诉他牧瑜之所以选择挑战炼狱模式，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也很想知道牧瑜为什么敢挑战炼狱模式，反正这些仿生机器人身上都装了死亡监测系统，即便牧瑜不敌，也不会受到致命创伤。 “一，挑战开始。” “始”字刚刚结束，三名仿生机器人便朝着牧瑜所在的位置径直冲来，而一直盯着牧瑜的三人同时目光紧缩，换做其他挑战者，在面对三名仿生机器人的包围下，最普遍，亦是最符合情理的做法就是跑，毕竟对他们而言，只要撑过十分钟就算过关。 但牧瑜的选择却是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他不仅没跑，反而还主动迎了上去，而且三人明显感觉到牧瑜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而且快得还不止一点。 “砰！” 欺身上前，牧瑜的招式简单到近乎离谱，面对着正中为首的仿生机器人，他直接一拳打在了它的金属头颅上，但与此同时左右两名仿生机器人同时出拳击中了他的腹部。 他疯了吗？ 这是三人心中此刻共同的想法，以肉体硬抗相当于两名低级污染体的攻击，就为了这一拳，且不说这一拳在三人看来对仿生机器人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就算伤害可观，这以伤换伤的做法着实不像之前牧瑜的风格啊。 但下一秒，正中的那名仿生机器人就被牧瑜这一拳打倒在地，身体擦着地面直到撞在光幕上才被动停了下来，它的金属头颅被牧瑜打得直接凹陷了进去，它的身躯轻微地颤抖着，肉眼可见的电芒滋滋作响，毫无疑问，它被牧瑜在不攻击腹部能源内核的情况下直接打报废了。 解决掉这名仿生机器人后，牧瑜左右两手分别抓住了另外两名仿生机器人打向他腹部的手臂上，他猛然发力，手背上青筋暴露，竟是生生地将它们的金属手臂扯断，而后一脚一个踹飞出去，它们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光幕上，最后倒在了地上，三名堪比低级污染体的仿生机器人，就这么被刚刚苏醒，状态不好，连圣裁武器天罚都没动用的牧瑜赤手空拳三两下便解决掉了。 “挑战炼狱模式成功，挑战人：执行部副总长牧瑜，用时十七秒。” “变态。” 汤凡忍不住脱口而出，陈清源和章槿楠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深有同感。 最高难度的炼狱模式，牧瑜居然只用了十七秒就通过了，而且整个过程能看出他并未动用全力，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汤凡，用我的权限把这条挑战记录抹除，槿楠，你和他一起去。” “是。” 章槿楠和汤凡应道，转身离去，抹除挑战记录这种事并不着急，陈清源此话无非是向两人传递两个信息：第一是牧瑜挑战炼狱模式成功的事情不得向其他人提起、第二是陈清源要和牧瑜单独聊聊。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百零二章 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三次暴虐状态？” 陈清源走上前，问道。 牧瑜点了点头，“每一次的暴虐状态结束后，我的身体都会发生莫名其妙的变化，现在的我，除了无法异化之外，和高级污染体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这是只有他自己知晓并隐藏起来的秘密，可现在他却平静地将它说了出来。 “明白了，你想问什么。” 陈清源席地而坐，牧瑜将这个堪称绝密的消息告诉他并非是出于他对陈清源的信任，而是对陈清源表达自己的诚意，从而在他那里知道相应的消息。 “赵崎和戈青的死，是你安排的吗？” 陈清源看向牧瑜，眸光黯淡，他开口道，“戈青加入圣所成为圣卫套取圣所组织的相关情报确实是由我和他合谋，但他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至于赵崎，并非是我所安排的，实际上从你执意要去营救蒋晴开始事情就超出了我的预料，原本就算你不救她，戈青都会想办法让她离开，可我当时不能将计划告诉你，因为吴陶太了解你了，你若返回诺伊普斯分部，他必会将原本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蒋晴牢牢抓在手中不放，逼迫你前去救她。” “圣裁武器，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半晌，牧瑜再次问道，这个名字还是陈清源所起，他不相信陈清源不知道，戈青在动用天钟后的临死前也说过，陈清源会告诉自己答案。 “你这么问，看来戈青在你面前应该用过天钟了吧，很简单，每一把圣裁武器都有两个形态，封闭形态和解封形态，封闭形态就是常规的样子，而想要解封就必须得找到相对应的解封钥匙，但解封之后还需要对应的实力才能激活，七把圣裁武器，只有天钟被解封了。” “相对应的实力，是指高级污染体级别的实力？” 陈清源点了点头，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们手中最引以为豪的武器，居然需要宿敌的力量才能彻底解封使用。 “还有别的问题吗？” 牧瑜摇了摇头，他从身上病号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叠着的泛黄的纸张递给陈清源，正是他从圣地硅玛分部的地下资料室中拿走的那一份终末计划的资料。 陈清源接过资料，但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它揣进了兜里。 “你醒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要包围圣地硅玛地区……” 陈清源将牧瑜昏迷之后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后，起身拍了拍牧瑜的肩膀，“我会让蒋应担任副指挥长，由他协助你，他正在按照我所给他的名单召集人员，现在去和他们汇合刚刚好，或者，等你再休养一下直接去圣地硅玛分部和他们汇合也行，看你自己，我先去通知蒋应。” “老陈。” 牧瑜叫住了陈清源，“我就不去了。” 陈清源微微一怔，倒也没有勉强，“那你就好好休养吧，我先去总部，有什么事情通讯里说。”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准备打仗了，这件事也快要结束了，我之前给你说过，我想退出组织的事……” 他顶着陈清源愈加阴沉且震惊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我想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接受洗脑离开组织。” “你还想走？” “老陈，事情都到这一步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想走？！赵崎的死就没给你带来一丝醒悟吗？” 陈清源怒了，他想过牧瑜会冲他发火，会质问为什么将他们三人当成棋子，但他没想到牧瑜会再次想走，在他看来，哪怕是为了替赵崎报仇，他都不会选择离开组织。 可他现在为了离开组织，连赵崎的仇都选择不报了吗？ “戈青在使用天钟的时候，吴陶和莫洛也在场，虽然我杀了莫洛，但吴陶却逃走了，虽然他们并不清楚是否每一件圣裁武器都有天钟的威力，但圣裁武器的使用者应该已经上了他们的必杀榜单，以我现在的实力，即便是圣卫也对付不了我，但章槿楠汤凡蒋晴他们呢？” “我离他们越远，他们就越安全，不是吗？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一战即便在所难免，但想要彻底消灭圣所组织，难度太大，我们无法确定它们是否留有后手，大圣司是谁？圣首是谁？终末计划是什么？高级污染体之上的存在是否已经诞生？其他圣卫的身份？我们通通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要打一场所谓的终局之战。” “你觉得就算让你走，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就算他们不放过我，就算我洗脑后在外被杀死，我也不后悔。” 陈清源沉重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现在消极到这番程度，毫无斗志可言，哪怕只是为了你自己，也不该说出这种丧气话啊。” “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活在牢笼里，做别人手中的工具，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生，作为工具，我已经不再称手了，你通过我所想要达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算把我作为弃子也好，放我走吧。” “在你看来，我是把你当做工具吗？” 牧瑜没有说话，没有得到回应的陈清源笑了笑，小心翼翼道，“所以说你还小嘛，有的事情你看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 两人之间的谈话再度陷入了沉默，直到陈清源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打开看了眼发来的邮件，发件人季昀，上面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积云山。 找到了。 陈清源缓缓握紧拳头，这最终的战役终于要打响了。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执行部的副总长，等半年的脱密期一过，就对你进行洗脑手术。” 牧瑜怔住了，倒不是因为陈清源妥协并同意了，而是他直接就开始走流程了，可出于他圣裁武器天罚使用者的身份，这件事不是要经委员会再次讨论才会有答案的吗？ “委员会那边不用担心，他们都认为你伤的很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其实我不同意你走也有私心，年纪大了，确实也蛮想找个接班人……但年轻人嘛，怎么想和糟老头子待在一起……” 陈清源苦思冥想地组织着词汇，弯弯绕绕，看得出他很想故作轻松地结束这个话题，可最后还是说出了原本想说的话。 “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但也很危险。诺伊普斯分部虽小，但只有在这里，我才能真正护你周全……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百零三章 喜欢 诺伊普斯分部，生活区。 生活区不大，横竖两条街巷和三栋低矮平房便已是全部的范围，生活在这个区域的主要有两类人，其一是诺伊普斯分部预备队的成员，其二便是家属成员。 “举高，再举高，与视线相平，对，瞄准。” “这招......也行，就是容易死，不过也没什么，就算是死姿势也要帅，反正对你们来说招式花不花哨不重要，耍帅才最重要。” “沉肩，重心放低......” 生活区唯一的一处空地上，牧瑜正在一一指导这些跑来找他纠正格斗技巧的预备队成员们，身为副教官的章槿楠正双手托腮坐在空地的水泥管上注视着牧瑜的背影，没法子，虽然章副教官兢兢业业，但仍是架不住牧瑜的名气大，牧瑜这还只是路过，她的学员们就蜂拥而去，将她这个正牌教官晾在了一旁。 章槿楠看着穿梭在学员身旁，不断对他们的格斗技巧进行指正的牧瑜，嘴角微微上扬，无声地笑了笑。 自从牧瑜不再担任执行部副总长之后，章槿楠明显感觉到牧瑜心情大好，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算算时间，牧瑜搬来生活区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原以为他会不习惯在这里的生活，但现在看来，显然是他多虑了。 根据圣辉组织的规定，牧瑜不再担任诺伊普斯分部的执行部副总长后，即便无人替代他，他也必须搬到生活区，远离并不再被允许接触组织的任何机密，等为期半年的脱密期到了就会进行洗脑手术清除出组织。 这三个月以来，牧瑜接触最多的人就是章槿楠和预备队的孩子们，虽然作为执行部副总长的助理，她在执行部有专门的宿舍，但章槿楠还是和姜姨住在一起的时间偏多，尤其是这三个月，章槿楠几乎忙完后每日都要回生活区。 “想什么呢？” 章槿楠缓过神来，扭头看向蒋晴，“没有，发呆而已，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看看你俩进展如何。” 蒋晴压低声音，促狭道，一脸求八卦的表情让章槿楠头大如斗，没想到资料组的传统最终还是侵蚀了这位资料组的副总长。 “牧瑜。” 正在指导预备队成员的牧瑜转头看向蒋晴，面露疑惑之色。 “汤凡找你。” 蒋晴指了指左边，牧瑜向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空地外的街巷上，汤凡正对他招手。 “你们先练，我马上回来。” “还有三个月牧瑜就要离开组织了吧，可别怪我没告诉你，现在不拿下，等他离开组织后可就没机会了。” 看着牧瑜和汤凡离开的身影，蒋晴用手肘捅了捅章槿楠，建议道。 “同事关系，别闹。” “不该是青梅竹马？” 蒋晴讶异道，牧瑜、蒋晴、赵崎和吴陶四人可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四人的关系从小就一直很好，虽然后来因为吴陶的变故再加上赵崎被“贬”成了执行人，但单论章槿楠和牧瑜两人的关系，蒋晴这句青梅竹马并没有什么毛病。 “青梅竹马就得成......成你想的那种关系啊？再说他又不喜欢我。” 章槿楠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但话到后半句，语气都是软了许多。 蒋晴懵了，她一脸震惊地看向章槿楠，“他不喜欢你？不是吧姐妹，他这三个月的表现这么明显，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不喜欢你啊？” “什么表现？” 章槿楠懵住了，她试探性地顺着蒋晴的话问道，同时心中感到一丝不对劲。 “就你们两人的日常啊，很容易就看得出那个闷骚男绝对对你有意思。” 蒋晴笃定道，同时为章槿楠的反应能力感到着急。 “什么日常？” 章槿楠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再度将话题往下套。 “我真服了你了，就比如他刚搬来时选择房间就在你对面啊，再比如找你学做菜啊，上个月约你出去玩啊，经常来这里名义上是指导预备队成员实际上是找你套近乎......” 蒋晴突然闭嘴，但为时已晚，她现在才反应过来章槿楠是在套她的话。 “你们资料组真可以改成情报组了。” 蒋晴所说的事情都是发生在生活区的，连生活区发生的事都知晓，可以看出资料组的八卦成员已然有了扩散迹象，甚至都不局限于资料组的组员了。 “......这都不重要，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他？” 蒋晴大手一挥，强行中断了这个可能会损伤姐妹关系的话题，语气极其认真严肃地说道。 章槿楠看着蒋晴，犹豫半天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问道，“怎么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郎才女貌，就情投意合了呗......不是，你别点头啊，我开玩笑的。” 蒋晴急忙摆手，她想要开口补救，但苦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感性的问题用文字表达出来，怎么才算喜欢一个人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固定答案的好不好，长相吗？家世吗？性格吗？为人处世吗？似乎都沾边，但似乎也都可以没有。就像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赵崎，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个感情白痴，才喜欢上赵崎，赵崎就死了。 “假如......你愿意为了某个人不计后果，不计代价，愿意为他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连命都......算了这条档次有点高，总之就是时时刻刻想着他，那应该就是喜欢上他了。” 章槿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道，“可你说的这些，和当初陈总长让我给他当助理时所要求的一样啊，这算喜欢吗？” 蒋晴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她在章槿楠的注视下默默地站起身，眼神怜悯地看着章槿楠，而后摇头叹气，“我不问了，你俩的事你俩自行解决吧。” 她麻了，当真是人麻了。 这么漂亮的一个妞，怎么就是个感情白痴呢？但愿汤凡那边一切顺利吧。 章节目录 暗流 第一百零四章 纪念 时近六点，但天空不见一丝暮色，七月份的夜晚来得很晚，太阳还高挂在天际，离下山很有些距离。 牧瑜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这条街道，这是他第二次来冥城，但眼前的街道依旧是如此熟悉，因为从他有记忆开始，他才这里生活了长达九年。 他沿着街道一直向前走，当走到街道的末尾后并未走出去，而是右转拐向了偏僻的巷道中，而后无声地笑了笑。 映入眼帘的仍旧是熟悉的红砖瓦墙，但缘于无人照看，且随着岁月的侵蚀坍塌了一部分，他低头看着墙边上散落的砖块，弯腰将它们一一拾起，堆叠在墙边上。 如今的他早已不用像之前和赵崎，吴陶那样踩着砖块翻墙跑出来玩，他也并不想翻墙过去，甚至没打算进去，他只是站在原地透过已经坍塌的那部分墙面看向里面。 曾经院长精心种植的菜园如今杂草丛生，原本的两颗歪脖子树也不见了踪影，更别提小时候挂在上面，四人争的不可开交的秋千了。 牧瑜怔怔出神，人的记忆总是这么不牢靠，生活了九年的地方，留下了九年的痕迹，明明有那么多的片段，可再回忆时却是一片模糊，徒留几段现在看来无关紧要，日常的瞬间，貌似很对不起那段时光，但人不就活那么几个瞬间吗？ 他看了眼腕表，最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了巷子。 二十分钟后。 牧瑜看着眼前的门牌号，在确认与自己手中卡片上所写的完全一致之后，他才收起卡片迈步上楼。 颇为老式的巷道居民楼，一般这种居民楼的楼层不高，仅有六层。 他一路爬到的是赵崎所设的密码还是说的是赵崎这个人。 最终他合上了电脑，不顾凳子上的灰尘坐下，视线中的太阳温吞吞地挂在天际，隐于云间，像是即将日出般的盛大开场，又像是残阳西落时的终场闭幕。 “滴滴。” “你跑哪去了，今天庆功宴你可不能溜啊，我和蒋晴，槿楠把位置给你留着的，你快点过来啊……喂，你在听吗？” “好。” 牧瑜挂断了电话，起身将桌上的笔记本拿上，但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下，他走到门口，回头最后看了看这昏暗的房间。 “好好休息吧。” 他轻声道，随后推门而出，将昏暗关在了房里。 “我就说听着有动静，是赵小子回来了？” 他刚关门，右侧的房门却被人从里打开，手拿蒲扇，身穿背心的老人眯眼看着眼前身形削瘦的男孩，他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不太确定他是否就是赵崎。 “我是他朋友。” “赵小子没和你一起回来？他小子可答应要带一瓶圣地硅玛的蜂王浆回来的，是不是忘了怕我骂他，才不敢回来？” 老人吹胡子瞪眼，开始在牧瑜面前数落着赵崎的诸多不是和粗心大意，最后叹气总结道，“赵小子心里不装事，以后就算找个媳妇，估计也能被他气跑……他让你过来的？” 唠叨半天，老人才将话题带回正轨，他看向一直听他讲话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牧瑜，语气和缓地问道。 “……是，他让我帮他拿东西，他最近工作忙，抽不出身回来，我正好休假。” 听到拿东西，老人的神色突然变了，他凑上前，用蒲扇指着牧瑜，“他是不是让你拿户口本？” “……对。” “这小子终于是想通了，老早我就给他说过了，他这个名字不好，姓是走叉赵，八字又不能遇坎，取个崎岖不平的崎字那可不就是一步一个坎吗，这一看就是注定奔波劳碌的命，严重的话，连命都保不了……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不爱听这些，你快去把东西拿给他，告诉他，没有蜂王浆，买点卤肉回来我还是会让他进门的。” 话到最后，原本语气急切的老人促狭地说道。 “再见。” 牧瑜挤出一丝微笑，但这丝微笑随着他的转身瞬间消隐无踪，他匆忙下楼走出巷道，来到了旁边的河堤上。 他的脚步逐渐放缓，那张一直强撑着保持平淡的脸开始变得皱起并越皱越紧，身后落日的余晖照着他的背影，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清楚地知道，两天之后的现在，等洗脑手术结束，所有的记忆，所有他在乎的人都忘却之后，他会比此刻更加仿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