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 章节目录 第01章 朕的公主 大唐麟德二年桃月,长安大明宫。 雕梁画栋的含凉殿外,此刻已是大门紧闭,武皇后身边的大公公杨毅,手持着浮尘,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殿外四周的长廊,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们尽数到场,她们带领着手下的宫女们排成整齐的纵队静静地等候在外面。 每个宫女的手中,都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置着各类器物。 尚服局备好了华服、玉带、内衬、鞋履、围帽、襁褓…等大人小孩应用之物。 尚食局备好了各式糕点、瓜果、参汤、以及药膳。 尚寝局命人抬来了新的被褥、头枕、床席、帷帐,烛炭、温水等。 就连尚宫局,都提前写撰写好了两份男女祝文。 未经传召,任何人不得踏进殿内一步,所有宫人各司其职,等候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 而含凉殿内,隔着屏风的偏殿里,太医署的医官也都早早恭候在此,两个太医令率领着两个太医丞,四个太医监,八个太医全部垂首而立,随时听候传召。 尽管他们事先已做好万全的准备,但仍不敢有丝毫怠慢,紧张的气氛下,太医们时不时地有人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含凉殿的卧房里,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龙床,龙床的蚊帐早已被拆走,一条黄色的丝带穿过屋早已轻车熟路,没成想,这一胎竟比前五胎加起来都要难生得多。 从早上到现在,两个多时辰的煎熬,她是一路疼过来的。 尽管撕裂的阵痛让她也想学着别的孕妇那样放声嚎叫,但不屈人下的性子,让她永远不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 “崔待诏,现在什么时辰?” 躺在榻上的武则天为了转移身体的疼痛,对身边的银发妇人又是一问。 她全然忘了,一刻钟之前,她已经问过一遍。 “回娘娘,未时三刻!”崔待诏仍是恭敬地答道。 “陛下那儿,也已开始了吧!”武则天喃喃自语。 “娘娘,要不要派人请陛下回来?”崔待诏一边小心伺候她,一边低声问道。 “不必!”武则天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节奏后,使出浑身力气,最后一搏。 “轰”的一声,一道春雷划破天空。 少顷,太液池的水面上波纹密布,大唐新年后的第一场春雨准时落下。 伴随着阵阵春雷,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含凉殿。 生了,终于生了!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 武则天解脱式地躺在龙床上,苍白的面容努力保持着皇后的威仪,她不想让别人瞧出她一丝狼狈。 已经体验过五次初为人母的喜悦,对于这胎,武则天也没觉得有多高兴。 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孩子,而是挥了挥手,接过崔待诏呈上来的琉璃杯,慢慢地喝着水。 不一会儿,抱女怀中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里面包裹着洗泽后的新生儿,乌黑的头发,粉嫩的脸蛋,清澈的眼睛,说不出的乖巧可人。 “恭喜娘娘,为大唐诞下一位公主!” 抱女跪地将襁褓托举到床沿,所有人纷纷跪下,齐声高呼:“恭喜娘娘,诞下公主!” “哐当!”一声,琉璃杯从武则天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公主?女儿?本宫生的女儿! 武则天痴痴地看向那小家伙,只消一眼,目光再难移开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郊,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皇家仪式。 千牛卫一千多人,全副盛装,锦旗招展,拱卫着皇帝李治,浩浩荡荡地来到明德门外。 今天是大唐左武卫大将军、邢国公苏定方,班师回朝的日子,老将军戎马一生,先后灭突厥,平葱岭、灭百济、伐高丽、抵御吐蕃,为大唐开疆扩土,稳固疆域,立下了汗马功劳。 如今年事已高,李治体恤老臣,特许老将军回长安颐养天年,苏定方率领这些年有功的将领和步卒两千余人,回长安觐见君王。 李治亲自出城十里迎接,在临时搭建的迎将台上,亲自为老将军倒酒,然后君臣二人一同举杯,同台下三千将士一道,在绵绵的春雨中,共饮德胜酒! 之后,御前公公宣读圣旨,对有功之士进行封赏。 圣旨方念到一半,武后身边的公公杨毅策马而来,进到台下后翻身下马,三步跑上台阶,跪在李治身前,有些语无伦次地禀道: “启奏陛下,娘娘生了,是位公主!” 李治先是一愣,待听到公主两个字后,嘴皮都有些颤抖: “你说皇后为朕诞下了公主?” “回陛下,千真万确,是公主!”杨毅也是一脸的激动。 谁都知道李治宠爱武后,自长公主夭折后,武后连着生了三位皇子,却再也没有出过一位公主,如今李治老来得女,怎不能令他高兴!。 巨大的喜悦感占据着李治的心头,随行的文武百官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以老将军苏定方为首的武将,以宰相郝处俊为首的文官,所有人全部跪地齐声高呼: “恭喜陛下,喜得公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千将士三呼万岁,高亢的声浪盖过了天际的春雷。 李治再也控制不住,放肆地大笑,连说了三个“好”,龙袍一挥,示意众卿平身。 尽管仪式还没结束,但李治的心早已飞到皇宫里了,他扶起苏定方,有些歉意道: “老将军,你看这…” 不等李治开口,苏定方很识大体地笑道: “皇室添丁,此乃国之大事,请陛下速速回宫,照看娘娘!” “老将军说的是极是,朕先回宫一趟!”说着,又对宰相郝处俊叮嘱道:“郝爱卿,你代朕陪老将军入城!” 说完,不等对方还礼,转身就往台下奔去。 李治的中途退场,自是有失君王礼仪,谏议大夫刚想出来谏言,被宰相郝处俊一把拉住。这个时候,谁还敢去惹这个天子不悦。 李治没有选择乘马车,而是径直走到杨毅公公驾驭的马匹,翻身一跃,手握紧缰绳,独自策马往皇宫疾驰而去。 这个举动骇得金吾卫统领脸色大变,慌忙组织一小队骑兵,亲自跟了上去。 三月的春雨连绵不绝,落在李治的脸上,透着丝丝的凉意。 最近几年,李治身体每况愈下,经常头晕目眩,处理政务变得愈发困难,不得已,只能安排皇后垂帘听政,参与国家大事的治理。 太医署三番五次叮嘱他,不可淋雨,不可操劳,不可情绪过激,如今他为了见新生的公主,顶着春雨,兴奋地策马而行,头脑反倒是一片清明。 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变得年轻了,一如二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 李治一路飞驰,进到皇城后也不下马,而是策马踏上台阶,自下而上,几百步的台阶被他跃马而过。 行至大明宫广场,春雨骤停,午后的阳光从云层中照耀出来,大明宫的楼台雨榭被染成一片金黄。 李治回转马身,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把手放额前,从大明宫俯瞰整个长安城。 长安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炊烟袅袅,车水马龙,俨然就是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若非公主出生,李治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细细地俯看长安城了。 而今四方平定,番邦纳贡,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莫非朕的公主,就是祥瑞之兆,预示着我大唐王朝尧风舜雨,国泰民安? 章节目录 第02章 我叫李令月 “头九二九,关门闭口。三九四九,冻破碴口。五九六九……” 龙床之上,武则天侧卧着身子,一边轻轻地拍着襁褓,一边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或许是很久没哼过了,哼到一半竟忘了后面的词,她面露浅笑地摇摇头,俯下玉首,在女儿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小公主睡的很是香甜,弯弯的眉毛,粉嫩的鼻子,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即便是杀伐果断的武则天,也禁不住露出母性的温柔。 感觉到被人亲吻,小公主睫毛微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呆呆都看着那张既和蔼又冷艳的脸。 母女眼神再次相对,小公主乖巧地露出一个稚嫩的笑容。 这一笑,直击武后心坎,她又情不自禁地亲吻了小公主的额头。 被一个才貌双全、足智多谋、权势滔天、且心狠手辣的古今第一女强人亲吻,是什么感觉? 若是半个时辰前,李令月肯定不知道,但现在的她,却是刻骨铭心的体验了不止一次。 李令月怎么也会不想到,自己一个21世纪的美女老总,因为一场车祸,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大唐王朝,还成了武则天的女儿。 襁褓中的她,当得知自己的生母是武则天时,吓得哇哇大哭。 作为现代女强人,她没少把武则天当成自己的偶像,通过学习她的一些用人手段,来管理自己的公司。 但若是当她的女儿……还是算了,那可是一项高危的职业。 她曾查阅过武则天很多史料,其中有一条记载,武则天为了扳倒王皇后,亲手掐死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并且以此为诬陷,才顺利坐上了皇后宝座。 她出生的时候,给她洗身的宫女都管武则天叫“娘娘”,要知道,古代不止是皇后,嫔位以上的都可称呼为“娘娘”。 李令月以为武则天还是武昭仪,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就成了那个出生即夭折的安定公主? 历史上,关于武则天杀女一说存在很多争论。 一说是武则天亲手掐死的,一说是被王皇后谋害,一说是本身就夭折了。 反正不管是不是武则天所为,安定公主的命运横竖都是个死,而且一个死去的公主对武则天来说,反而更加有利。 出于对历史的偏见,李令月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穿越成了武则天的长女——安定公主。 直到听见武则天大赏后宫,那些太医们跪地高呼:“谢皇后娘娘赏赐!”时,李令月才转悲为喜,彻底放下心来。 当她被抱上龙床,武则天亲自揭开襁褓,确认她的身份时,她的小脑袋瓜还在努力地思索自己究竟是谁? 除了早夭的长公主,武则天可就只有一个女儿。 难道……莫非……我就是那个…… 李令月记得,武则天唯一的女儿是太平公主,乳名好像也叫李令月!!! 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合吧! 仰视着慈爱的武后,李令月身体微微颤束,她终于确定自己的身份了。 天啊!我竟然是武则天和唐高宗最小的女儿,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权倾三代朝野,几乎拥有整个天下的“太平公主”。 关于太平公主,李令月即便不学历史也都知道,太平是公主中的公主,纵观中华上下五千年,若论恩宠之高,权势之大,财富之多,影响之深,唯太平一人尔。 狂喜之后,李令月又很快冷静下来。 她深知,太平公主之所以一生受宠,都是因为有个厉害的老娘,她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眼前这个武则天给的。 武则天为何会如此宠溺太平,后世观点各不相同: 有说是因为太平的性格和相貌都像武则天,把她当成皇太女在培养; 有说武则天信佛,相信轮回转世,认为太平就是夭折的长公主,所以极力补偿; 还有说武则天觉得四个儿子都惧她,唯有在太平这里,才能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李令月不傻,她既成了太平,势必要讨得武则天的欢心。 要知道,如果没有武则天的庇护,她十三岁就得嫁去吐蕃,那地儿苦寒之地,海拔又高,紫外线也强,在她那个时代生活条件都不方便,更别说几千年前的古代了。 一念既定,李令月大胆地跟武后卖起了萌。 她趁武则天抚摸她的身体时,主动伸出稚嫩的小手,抓住武后的手指,把它握在手心里,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婴儿笑。 简单的一个举动,立刻惊讶了包括武后在内的所有女官。 崔待诏惊奇地说道:“娘娘,你瞧,小公主刚出生就认人了,果真是血浓于水,长大了一定很孝顺!” 武则天心头一颤,闻听此言,再联想到小公主的举动,脸上再难掩饰欢喜之色,母爱气息愈发泛滥。 她任凭小公主抓着她的手指,崔待诏轻轻地拉过被褥,让母女俩同榻而眠,然后静静地退至偏殿。 不知道过了多久,殿外马匹嘶鸣,惊醒了熟睡的母女。 武则天眉头一皱,冷冷地唤了一声:“来人!” 崔待诏从偏殿进来,“娘娘,婢臣在!” “将殿外策马的人,立刻给我杖杀!”她毫不犹豫地下令。 “遵命!” 崔待诏起身,转身正要去打开殿门,李治的声音却从外面传来。 “媚娘!我回来了!” 李治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台阶,发现殿门紧闭,门口站着自己的四个儿子和一票宫女。 四位皇子一见李治回来,纷纷跪下请安:“儿臣拜见父皇!”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李治随口一问。 “禀父皇,儿臣得知母后诞下公主妹妹,喜不自胜,与弟弟们前来问安!”皇太子李弘恭敬地答道。 “那成,你们先在外面候着!” 李治说完,亲自推开大门,一进到殿内又立马关上殿门,生怕漏一点冷风进去。 “婢臣见过陛下!”崔待诏见李治进屋,赶紧上前行礼。 李治摆了摆手,径直往内屋走去。 “媚娘!媚娘!” 急促的声音由远而近,李治进到内卧,掀开床幔,正见到躺在榻上的武后母女。 俩口子刚一个照面,武则天想也不想,随手抓起一个柔软的垫枕,朝着李治就扔了过去,嘴里不依不饶道: “你这狠心的人,还知道回来!” 武则天这话里的意思,看似责怪,实则是在邀宠。 原本是她自己不让人通知李治,现在却埋怨李治不关心她,把自己放在弱势一方,让李治觉得亏欠于她。 果然,李治笑呵呵地赔罪道: “是是是,都是朕的错,朕也是出城后才获悉你今日临盆,要是一早知晓,朕肯定哪儿都不去!” 武则天哼了一声,很知趣的适可而止,在李治的注视下,轻轻掀开被褥,对小公主柔声说道: “娘的好女儿,快看看,你阿耶回来了!” 说话间,李治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抱起小公主。 “来,阿揶抱抱!” “你小心点,若是弄哭了,我饶不了你!”武则天见他毛手毛脚,神色很是紧张。 “嘿嘿,我省得,我省得!” 李令月瞪着大眼睛,打量这个穿着龙袍,留着山羊胡的男人,内心已经在疯狂的吐槽: 我去,果真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耙耳朵”皇帝,老爹啊,如果你能硬上三分,将来你媳妇也不至于杀子夺位,还给你戴好多绿帽! 唐高宗李治,后世很多人说他是个被妻管严的无能皇帝。 其实并不是那样,李治是李世民的第九子,按照大唐“传嫡传长”的传位制度,他是无论如何都当不了皇帝的。 可他最后硬是从李世民手中继承大统,除了他舅舅长孙无忌的帮忙,他自身也是相当腹黑。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他能在所有人反对之下,把他老子的女人运作成自己的太子妃,这就是手段。 而且继位后,暗中支持武则天搞宫斗,通过废后来打击以他舅舅为首的关陇世家,从而毫不留情的将这些扶他上位的权贵清除出权力的核心,这也才是真实的他。 就在武则天生下太平的前一年,他还想过废掉皇后,只不过事情败露后,才甩锅给了起草废后诏书的上官仪。 李治可不知道小公主正在腹诽他,见她呆萌地看着自己,然后挤眉弄眼地对女儿做起了鬼脸,哪还有点皇帝的样子。 抱了许久,李治才轻轻地将小公主放回武则天怀里,他自己坐在床边,一边逗弄着小公主,一边对武后说道: “媚娘,给咱女儿取个乳名吧,这样好生养!” “孩子才刚生,干嘛这么早取名字?” 武则天话一出口,便立刻意识到,夫君应该是在担心小公主步了大女儿的后尘,想到此处,没来由得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幽幽地说道: “你这当阿耶的,自己取了就好,问我作甚?” 李治打趣地笑道:“我若是像百姓家那样,取一些猫儿狗儿的畜名,你又该恼我了!” 武则天没接话,沉默一会儿,转过头对李治道: “就叫她……李令月吧!” “李令月?”李治嘴里念道着这个名字,有些不解。 武后怀里的李令月听到这个名字时,却是很吃惊。 果然!老天爷没跟我开玩笑,我李令月还真就成了太平公主李令月。 正想着,就听见李治问道:“媚娘,朕不解的是,为何要用‘令月’二字?” 不止李治好奇,小令月比他更想知道这个名字的寓意。 “你笨啊!”武则天嗔了李治一眼,有些傲娇地说道: “当然是‘朝令山河,日月同辉’的意思,我武媚娘的女儿,自是得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原来如此,不愧是才貌双全的武才人,李令月好一通感慨:怪不得武则天后来也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武曌”,曌的意思是:日月当空,光照天下,母女俩的名字,个顶个的霸-气! “成,就叫她李令月!哈哈!”李治爽快地答应。 襁褓中的李令月,忍不住吐了个泡泡。 看来打今儿起,我就不再是李令月了,而是武则天的女儿,太平公主——李令月! 章节目录 第03章 武氏家人 武后生产当天,太子李弘带着诸皇子前来问安,恁是被武则天拒之门外,等到李治心满意足地出来后,兄弟几个才依次进屋。 李令月在皇兄们进屋时,便已沉沉睡去,武则天只让他们扫了一眼,便将他们打发走了。 她现在还只是个小婴儿,身体本身就弱,每天大半时间都是睡觉,剩下的就是吃喝拉撒,而且大脑才开始发育,一想问题就容易犯困。 或许是长公主的夭折给武后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对小公主的照看,有些过度谨慎。 她命人把婴儿房设置在自己的卧室旁,两间屋子只隔着一道帘子,只要隔壁稍有动静,她这边就立刻知晓。 照看小公主的宫女,大部分都是伺候她日常起居的贴身女官,不管任何时候,小公主身边都有三个宫女不眠不休地照看,三人相互监视,以防有人暗中加害。 另外,小公主所用的器具都有专人严格消毒,就连乳母的乳汁都会在喂养前取样检查。 如此高规格的保护,武则天仍不放心,又派人去找李治下旨调了几队禁军,长期驻守在含凉殿外。 谁能想到,六亲不认的武则天,因为太平的出生,竟成了“宠女狂魔”。 面对娘亲的过度溺爱,李令月实在有些吃不消,她是婴儿身体,不能开口说话,饿了尿了都只能用哭声来表达。 这本是一种正常现象,但伺候她的宫女就倒了大霉,武则天只要一听见她的哭声,就会训斥宫女。 以致于宫女乳母们时不时的会掀开她的被子看她有没有尿床,她只要一睁眼,乳母就急忙解开衣带给她喂奶,搞得她想清净一下都难。 第二天一早,武则天洗漱完毕,抱着小公主用过早膳后,母女俩在龙塌上等着重要的客人。 不多时,公公杨毅笑盈盈地前头带路,他身后跟着一男三女,其中的中年妇女和少女分居左右,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走进了殿内,殿内所有的女官见四人进来,纷纷跪地行礼。 老太太已是耄耋之年,满头银发,身子有些佝偻,但精神头却很足,她身穿“国夫人”服饰,手持一串佛珠,一进到内室,端坐在床上的武则天便热情地问安: “阿娘阿姊来了,快快入座。” 老太太慈爱的颔首,她身后的三人则跪地给武则天请安,没等跪下武则天就先开口免礼。 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武则天的生母,太平公主的姥姥,荣国夫人杨氏。 另外三人中,跟武则天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是武则天的亲姐姐,韩国夫人武顺。 站在武顺身后的一男一女也不是外人,他们是武顺的一双儿女,英俊的男子叫贺兰敏之,清秀的少女叫贺兰敏月。 荣国夫人乃前朝宗室杨达子女,因信仰佛教,早年不嫁,直到三十岁后,被太祖李渊赐婚,嫁给武士彟,共生了三个女儿。 大女儿武顺,二女儿武则天,三女儿嫁人后早逝。 因此,今日来的,全是武则天最亲近的娘家人。 老太太径直走到床前,看着武则天怀里的李令月,慈爱地笑道: “快让阿娘抱抱小女孙!” 武则天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老太太接过襁褓,把李令月搂在怀里仔细地端详。 “像,真像,就跟阿娘生你那会儿长的一模一样!”老太太满面笑容,忍不住夸赞道。 荣国夫人深信佛教,一直认为太平公主就是安定公主的转世,从小就把她宠上了天,以致于太平小时候宁可住姥姥家,也不想回皇宫。 既然是母亲武后唯一敬重的长辈,那自己当孙女的,就得更加讨好不是! 李令月朝姥姥吐了个泡泡,然后脸上绽放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 “哎呀,媚娘你看,孙女竟对我笑了!” 李令月亲昵的举动,让荣国夫人喜上眉梢,抱着她的手再也舍不得放下了,母女俩在床前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双手实在有些乏了,才小心翼翼地把李令月交到武顺手中。 武顺是太平的大姨,对这个小侄女也是疼爱的紧,不时地伸出手指逗弄着她。 只是她没注意到,李令月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如果史书记没记错的话,这个漂亮的大姨,半年后,就会被自己的亲妹妹活活逼死。 又过了一会儿,武顺将李令月又交到自己女儿贺兰敏月手里。 这个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出落得清秀可人,对李令月一笑,嘴角便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天生就带有妩媚属性。 联想到这个表姐的命运,李令月又吐了个泡泡,只不过这个泡泡是叹气形成的。 正当她困意地闭上双眼的时候,她被送进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男子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让她仿佛回到了初恋时代,想起那个穿着白衬衫,领口处散发淡淡肥皂香味的初恋学长。 李令月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颊,明眸秀眉,挺鼻如峰,鬓角飘逸,说不出的好看。 天啦,难道这就是那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长安第一美男,我的大表哥,贺兰敏之? 历史上关于贺兰敏之的记载,都是负面居多,野史中,甚至把他描述成秽乱皇室的奸佞之徒。 李令月不知道这个贺兰敏之将来会不会真的伤害她,但此刻有幸能亲眼目睹这个初唐第一男神,尤其还是颜值巅峰,她又觉得这趟穿越很划算。 她挣扎了两下,想伸手触碰一下这个绝世美男,无奈手被捆在襁褓之中,吞了吞口水,只得放弃。 贺兰敏之温柔地对他一笑,说了两句吉祥的话,便把她交回给了武则天。 武则天重新抱着李令月,一家人唠了一会儿家常,李令月看着这些娘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如果历史不跑偏的话,这些至亲之人,都将在她出生后不久相继死去,而凶手,正是她的母亲武则天。 想着想着,李令月又进入了梦乡,等她再次醒来,娘家人正准备离开。 临走时,荣国夫人将手中的佛珠摘下,一边放到李令月襁褓里,一边对武则天碎碎念道: “这捻佛珠是阿娘出生时,你姥姥从白马寺求来的,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却也跟了为娘八十多年,今日便送给孙女吧!” “阿娘!” 武则天大为震惊,她清楚那串佛珠代表着什么,当初她生太子李弘时,也没见老人摘下,如今为了一个公主,老人竟毫不犹豫地赐给了她。 这也就意味着,荣国夫人对公主的态度,将直接左右武则天对公主这一生的宠溺程度。 等娘家人离开后,含凉殿又剩下武则天母女二人,过了许久,一个女官进到屋内对武则天禀告道: “回娘娘,贺兰敏之俩兄妹护送老太太出了宫,大娘……大娘去了陛下那里!” 武则天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是她自己去的,还是陛下叫过去的?” 女官如实说道:“是她自己去的,说是有东西落在陛下那儿,要去取一下!” 武则天紧握拳头,好半天才缓缓松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挥了挥手让女官退下。 已经睡着的李令月,依稀地听见武则天好像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等她醒来时只记得其中一句: “阿姊,别怪妹妹!” 章节目录 第04章 李治惹祸 正午时分,小令月从乳母那儿用过午膳,趴在抱女的肩头美美地打了几个嗝儿,然后又被四个宫女伺候洗身换尿布。 等到做完一切后,躺倒龙床上,继续跟武后共渡母女时光。 在娱乐项目匮乏的古代,逗自己的孩子成了女人最大的娱乐爱好。 武后虽然四十一岁了,但仍有些痴迷当母亲的快乐。 坐月子期间,她似乎忘记了权势斗争,眼中除了自己的小公主已经什么都容不下去了,只要片刻不见女儿就要找。 小令月也十分乖巧,只要醒来,就往武后的怀里蹭,然后不停地吐泡泡,在武后面前卖萌骗亲亲。 武后被小家伙撩拨得母爱泛滥,殿内时不时的都会传出她恣意的笑声。 母女对视,武后满眼柔情,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了,自从入宫以来,被封武才人,出家感业寺,斗垮萧淑妃,扳倒王皇后……在通往皇权的路上,她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 权力让她迷失自我,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谁若挡住她攫取权力的道路,她会毫不犹豫地清理掉。 她自认为铁石心肠,已经成了一个为权势而活着的政治工具。 直至女儿的出生,在这个小家伙身上,她总算找回了当普通人的快乐。 或许连她都不知道,此后的半生,她把所有的母爱和亲情都只给了太平一人。 她对太平的恩宠,并不全是喜欢这个女儿,说到底,只是一种情感上的交易和寄托罢了。 宫内的嫔妃,皇室的子嗣,大臣的女眷,一批又一批的人带着各式礼物,期望能踏进含凉殿,给龙床上的这对母女磕一个头,也足矣。 小令月缩在武后的怀里,隔着厚厚的幔帐听着外面自报家门的人,武后慵懒地躺在床上,她甚至都不用看来人一眼,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跪拜,这就是权力带来的好处。 不管外面人是否是真心,她只需要主宰这些人的命运,就能获得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整个一下午,含凉殿迎来送往,拜贺的人如过眼云烟,连武后自己,都记不清了。 小令月醒了吃,困了睡,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出生的第三天早上,李治早早就来到含凉殿,他一身戎装,手持一张巨弓,腰间挎着箭矢。 武后见他这般打扮,眉头一皱,便问道: “九郎,你这是要做甚?” 李治挽了挽衣袖,有些兴奋地答道:“媚娘,今日是咱公主出生的第三天,朕要为女儿举行六射之礼!”。 “噗嗤”一声,武后直接被逗乐了,伸出指头戳了一下李治的脑袋: “你糊涂啊,哪有生女儿举行射礼的,待会我命人在殿外挂一条手绢就好了!” “挂手绢多没意思,举行六射才有趣,虽说咱生的是公主,可朕觉得,她以后定比男儿还要厉害,再说了,朕也想体验一番民间百姓的乐趣!” 说着,李治朝襁褓中的小令月做了个鬼脸,一脸的溺爱。 武后见他这么说,心里很是受用,但还是劝慰道: “不可乱来!射礼乃周朝旧礼,民间百姓沿用也就罢了,你可是大唐的天子,怎能跟着凑热闹,要是被那帮老家伙知道了,你就等着群臣的谏书吧!” “朕的家事,与他们何干,何况是在后宫举行,他们管不着!” 不待武后再劝,李治对内监陈立吩咐道:“去,马上准备祭祀之物,朕稍后要为公主举行射礼!” “奴婢尊命!”陈立一挥浮尘,立刻带人去安排。 李治抱起小令月,父女俩一阵亲昵,小令月对于这个“宠妻老爹”也是很有好感的,嘟噜着小嘴唇,很快就骗到了来自李治的亲亲。 含凉殿外,宫女太监们在广场上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因为不是大规格的的祭祀,就没有摆放猪牛羊三头,而是只摆了香炉和瓜果。 李治抱着小令月走出殿外,武后则是坐在挂着幔帐的凤撵中,被四个女官抬到殿外。 按说坐月子期间,是不能出门的,但武后的性子,谁劝也没用,作为小公主的娘亲,自然希望亲眼看到公主受礼。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个女官小心翼翼地把李令月放在李治的背上,用布条牢牢地绑住! “媚娘你看,咱女儿被这样折腾,恁是一声未哭,朕敢放言,她长大了一定比男儿还有气概,哈哈!” 李治背着小公主,原地转了好几圈,搞得李令月小脑袋瓜一阵眩晕,她不能用哭声来表达抗议,这样就是在打她老爹的脸。 无奈,只得在心底吐槽:爹啊,你傻啊,比男儿还有气概的女人,那不是女人,那叫女汉子,你是诚心想让我以后嫁不出去吗? 武则天生怕小令月摔下来,恼了李治两句,这个不靠谱的爹才老实下来,背起小公主,先是在铜盆里洗净双手,又亲自上了三炷香。 焚香祷告完毕,便拿起桑木制作的弓,取出一支蓬草作成的箭,弯弓拉弦。 第一箭,射向天空。 第二箭,射向地面! 这两箭的寓意,是向天地祷告家中添丁,孩子会跟父亲一样,敬天重地,成为一个顶天立地之人。 后面四箭,则分别射向东南西北四方,寓意自家孩子以后将威服四方,有男儿气概! 仪式很快结束,小令月总算从李治身上解脱。 她一被放到武后怀里,就攥紧对方的手指头,小脑袋使劲往胸口里拱。 武则天心疼得不行,对李治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你看你,大把年纪了还没个正行,非要背着女儿行那男子之礼,看把女儿吓的,罚你三天不准踏进含凉殿!” 李治赶忙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夫妻俩拌了几句嘴,和好如初。 射礼结束的第二天,诚如武后所料,李治的案前堆满了谏言的折子。 朝堂之上,群臣激昂,左相郝处俊带领一干臣子,上书批评李治不守礼法,破坏规矩,顺道抨击武后品行不端,治乱后宫。 奇怪的是,大臣们吵着吵着,潜移默化地把李治这个当事人自动忽略,转而把矛头对准武后,说她祸乱朝纲,蛊惑陛下不守礼法。 很明显,这是在指桑骂槐,醉翁之意不在酒。 章节目录 第05章 废后风波 明明是皇帝李治擅自为小公主举行“六射之礼”,违背礼法,但上谏的大臣们却只拿武后来开刀。 从“不守礼法”到“治乱后宫”,最后直接上升了“蛊惑君王”“霍乱朝纲”的地步! 随着谏言的人越来越多,以武后势力为代表的右相许敬宗,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带领“亲武派”臣子为皇后辩护,双方在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 罪魁祸首李治,反倒成了局外人,他坐在龙椅上,双手按压着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偏头痛。 等群臣们吵的差不多了,他才淡淡地开口道: “朕方才都说了,这是朕的家事,没必要弄到朝堂上来说!” “陛下,臣不敢苟同,皇后所为,实乃大逆不道,把旧朝天子大射之礼冠及于本朝子嗣身上,何况还只是一公主乎,如此儿戏,皇后所为,有违大唐礼法,有违母仪之风,有违三纲五常,请陛下降旨治罪!”左相郝处俊出列谏言道。 “请陛下降旨治罪!”一半的群臣齐声高呼。 “可这一切都是朕的主意,岂能怪到皇后头上?”李治双手一摊,为难地说道。 “陛下!”礼部尚书王德让出列道: “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陛下有失礼度,错不在君,实乃臣后不察不为之过,大罪也!” 礼部尚书的意思是,丈夫没有错,错的都是妻子,若不好好管教,妻子就得翻天,天子再有错,那也是当皇后的不作为才导致的。 好家伙,逻辑新颖,帮李治甩得一手好锅。 见李治有些意动,武后这边的右相许敬宗赶紧出列,准备据理力争。 出人意料的是,李治居然没有给他机会,率先开口问道: “那以诸爱卿之见,该如何降罪?” 礼部尚书王德让一听,嘴角露出一抹邪笑,但身子却飞速退回到队列里,不再接李治的话。 这老狐狸心里很明镜,他只负责找皇后的茬,可没想过当皇帝的刀。 犹记得一年前,就是在这宣政殿,文武百官想要帮李治废掉武后,大家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最后只有宰相上官仪这个老实人连夜起草废后诏书。 结果武后大闹宣政殿,把文武百官骂得屁都不敢放一个,本来还想废后的李治,瞬间秒怂,指着上官仪甩锅道:“都是他让朕干的!” 上官仪沦为背锅侠,满门被杀,尚在襁褓中的孙女上官婉儿和母亲郑氏被发配掖廷宫,沦为官奴,怎一个惨字了得。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大家谁也不敢再当出头鸟。 前一秒还热闹的宣德殿,被李治这一问,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唯有武后派许敬宗这边的臣子一脸的得意,纷纷抚须看笑话。 见礼部尚书都当起了缩头乌龟,李治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这时候,左相郝处俊咳嗽一声,群臣最末尾站出一个五品小官,手持着笏板,出列后跪在地上高声道: “谏议大夫薛勇,奏请陛下……废后!!” 此言一出,包括李治在内的所有朝廷重臣,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 深夜,含凉殿! 李令月半夜醒来,窝在乳母的怀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夜宵。 隔壁武后屋里的烛火仍然亮着,两个女人的对话很清晰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崔待诏搀扶着武则天坐起身来,拿起一个靠枕垫在她的后背,又贴心地压紧了被褥,才退后三步,等着武则天的训话。 武则天手持着一封密函,来回看了两遍后,才放到一边,对崔待诏问道: “右相那边是什么意思?” 崔待诏躬身道:“右相的意思,跟上次对付上官仪一样,趁拟定废后诏书前,拥护娘娘对其反戈一击!” 武则天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让陛下改变注意容易,杀几个臣子也不难,看似咱们赢了,可问题的根源却得不到解决,长此以往,但凡让他们逮住一次机会,就万劫不复了,我…输不起!” “娘娘的意思是……” 武则天沉吟半响,说道:“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他们再也生不起废后的心思!” 顿了顿,武则天又问道:“英国公李勣那边什么态度?” 崔待诏一听武则天提及李勣,心中一悸。 现任兵部尚书的李勣,是三朝元老,李治身边唯一活着的顾命大臣,原名徐世勣,李世民赐国姓,改名李勣。 在“废王立武”风波中,顾命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都拥护王皇后,唯有李勣装病不表态。 武则天觉得可以拉拢,便让李治夜访李府,询问李勣:“朕打算立武昭仪为皇后,群臣反对,公觉得该怎么办?” 李勣回答说:“这是陛下的家事,何必更问外人!”自此,李治成功废后,扶武则天上位。 别看只是一次废后风波,牵扯之人甚众,连顾命大臣长孙无忌(李治的亲舅舅),褚遂良都在被贬流放途中惨死。 崔待诏一听武则天提到李勣,便知一场大的风波将会酝酿开来。 于是如实答道:“回娘娘,英国公并无任何表态,散朝后独自回府,概不见客!” 武则天闻言,自言自语道:“这只老狐狸,真是越活越精明了,想置身事外,我偏不如你所愿!” 她想了想,对崔待诏吩咐道:“明日一早,你去库房取一对玉镯,把其中一只砸碎,分装两个盒子送到李府,只说是对国公夫人探访的回礼,李府只能收一个!” “若是李府那边一件也不收呢?”崔待诏问道。 武则天冷冷一笑,阴狠地说道:“那就当着李府人的面,将另一支玉镯也砸碎!” 崔待诏立刻明白过来,武则天这是在逼李勣选边站,通过送玉镯来告诉对方,要么玉碎,要么瓦全,在她武则天这里,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崔待诏躬身领命,又继续问道:“右相那边,婢臣当如何回复?” 武则天笑道:“告诉右相,以退为进,静观其变!” 说到这儿,小公主的哭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襁褓中的李令月确实很难受,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尿了床,为了听武则天的对话,忍着没哭,等到乳母喂完奶后,宫女也没给她检查尿布,她实在难受得不行,只得哭出声来。 武则天对宫女又是一通训斥,等李令月换完尿布后,武则天也无心入睡,索性接过孩子,娘俩睡在一起。 李令月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看似在吐泡泡,实则在一个劲儿的吐槽: “不愧是一代女皇啊,这权谋玩的那叫一个丝滑,这要是让她穿越到美帝,别说国务卿了,美帝女总统都手到擒来!” 一通吐槽后,她看武后的眼神,是既佩服又害怕,没办法,自己的老娘是个腹黑女王,自己跟她完全没得比。 人家怎么说都是宫斗中的天花板,权谋中大宗师,只要她活着,自己就得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当公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负责争权夺势,我负责扮乖卖萌。 想着想着,见武则天低头凝视着她,李令月赶紧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武则天手指一刮她的鼻子,佯装着埋怨道: “你这小家伙,还笑得出来,要不是你,娘也不会又遭贬黜,你那狠心的阿耶…唉!” 哎呀我giao!这也能甩锅?你们俩口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李令月心里吐槽,脑袋往武后怀里缩了缩,假装害怕。 武则天心头一软,低头吻在她额头上,柔声说道: “乖,有为娘在,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omg!大姐,你护我周全有毛用,我的丈夫还不是被你活活饿死在牢中,害得我年纪轻轻,就家破人亡,当了寡妇。 咦,对了,我那个相公薛绍,现在应该满四岁了吧。 等能走路了,我得去好好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什么神仙颜值,竟能把大唐第一公主迷得神魂颠倒。 若是看不对眼,就趁早撇清关系,他要敢纠缠,就直接弄死他,省得以后守寡不说,还被武后当成联姻工具,乱点鸳鸯。 想着想着,眼皮一沉,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李令月每天都是吃喝拉撒睡,根本记不住日子。 有时候半夜醒来,仍会听见武则天跟崔待诏的谈话。 她大概了解到,李治在群臣的怂恿下,废后的心思越来越强了,因为有过前一次的失败,这一次,他始终没下定决心,反倒是“倒武派”的一帮臣子,开始逐渐浮出水面。 右相这边在武则天的授意下,全部偃旗息鼓,无形之中,“倒武派”的气焰越发嚣张,尤其一些李氏王室的加入,那些“骑墙派”彻底不装了,纷纷站出来跟武则天摊牌。 面对群臣的施压,武则天不但不反击,还刻意让手下的几个大臣主动请辞,这样一来,倒武派就更加猖獗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武则天之所以故意示弱,正是采用以退为进的办法,等着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全都跳出来,再将其一网打尽。 武则天敢这样有恃无恐,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获得了北衙六军的暗中支持,再加有兵部尚书李勣这个军方大佬的站队,她才敢这么玩。 当然,如果李勣反水,也是有可能的,要不怎么说武则天每走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呢? 她从一个宫女一步步逆袭到女皇,真以为她是靠宠幸和运气吗? 当然不是,除了博学多才,知人善任、心狠手辣外,还有一点就是:敢拿命去博出一个前程。 别的不说,就这等魄力和勇气,真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从侧面证明,人家能当上皇帝,是在关键时候,真敢玩命。 章节目录 第06章 奉旨逼宫 是夜,紫宸殿。 这里是皇帝召见朝廷重臣议事的地方。 李治端坐在御书房,底下左右两侧坐着三人,分别是越王李贞、曹王李明、左相郝处俊。 随着“废后”的声势愈演愈烈,迫使李治不得不做出决断。 他一脸的严肃,静静地盯着案上早已草拟好的废后诏书,迟迟没有盖下皇帝玉玺! 见李治犹豫不决,曹王李明捋了捋满脸的络腮胡,起身催促道:“皇兄,再不决断,恐生有变啊!” “是啊,陛下!”郝处俊附和道:“有两位王爷坐镇,陛下不用出面,只消老臣与两位王爷进含凉殿宣旨,定能罢黜皇后!” “可现在已是夜晚,何不待明日一早,在朝堂上宣布更好?”李治轻声问道。 李治的兄长,越王李贞起身道:“陛下,明日乃公主满月大典,皇后必然出面,到时候再想废后,难免会生事端!请陛下三思!” 郝处俊又附和道:“不错,右相那边一直缄默,臣猜测,皇后必定留有杀招,今夜若不废后,待明日公主满月大典上就更难了!请陛下早做定夺!” 说罢,伏地而跪,两位王爷也纷纷跪下。 李治双拳一握,想了又想,开口唤道:“来人!” 大公公陈立走了进来:“奴婢在!” 李治问道:“皇后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立躬身说道:“回陛下,奴婢获悉,娘娘与小公主已经睡下,含凉殿并无任何动静?” “请陛下速速决断!”跪在地上的三人又齐声谏言。 李治站起身来,在案前来回踱步,终于,他下定决心,拿起玉玺“啪”的一下,盖在了废后诏书上。 “陛下圣明!” 三人脸上一喜,郝处俊双手接过圣旨,在陈李公公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杀向后宫。 众人刚到含凉殿外,就被驻扎在这儿的禁军金吾卫拦了下来。 “大胆!”陈公公高举圣旨,呵斥道:“陛下圣旨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让开!” 这时,一个满身甲胄的将军单手压腰间佩剑走了出来,一瞧是陈公公,便抱拳笑道: “原来是陈公公!皇后已经睡下,请公公明日再来宣旨吧!” “放肆!”郝处俊从陈立身后站出来:“我等奉陛下之命,来含凉殿宣旨,谁敢阻拦!” 魏元忠放眼看去,见除了陈公公,还有宰相郝处俊,以及两位王爷,当下上前很有礼貌地抱拳道: “卑职右金吾卫将军魏元忠,见过两位王爷,见过左相!” 郝处俊不耐烦地一挥手,大声道:“速速让开,本相携两位王爷,有圣旨要宣与皇后!” 魏元忠闻言,又抱拳陪笑道:“请诸位王爷和左相在此稍后,卑职这就去禀报娘娘!” “有什么好禀报的,给本王滚开!”曹王李明大怒,上前一把推开魏元忠,带着人就要往里面闯。 “唰”的一声,魏元忠抽出佩剑,瞬间变脸: “金吾卫听令,谁敢擅闯含凉殿一步,格杀勿论!” “吼!”禁军齐吼一声,举着长矛就围了上来。 郝处俊气得满脸通红,大声咆哮道:“尔等是要造反吗?” 魏元忠冷笑道:“左相,卑职怎敢造反,只是卑职是陛下亲自调来守卫含凉殿,左相想要进去,请再讨一封陛下的圣旨,卑职即刻放行!” “反了反了,尔等还是忠于陛下的禁军吗!”曹王李明指着禁军咆哮,却也不敢向前一步。 郝处俊一把将陈立扯到魏元忠面前,驳斥道: “何须重请圣旨,有陈公公在此,代表的就是陛下的圣意,还不让开!” 魏元忠瞥了陈公公一眼,不屑地说道:“除非陛下下旨撤防,否则谁来也不行!” “你……”郝处俊指着魏元忠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乃当朝宰相,对于魏元忠蛮横的举动,很快便反应过来,对方肯定是武后的人,让他们重新回去请旨,其实是武后在变相地对李治施压。 郝处俊清楚,李治废后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强烈,他只过是借臣子废后的由头顺水推舟罢了。 废后对李治当然有好处,一是可以为皇太子铺路,避免外戚干政;二是制衡武后权力,防止坐大。 李治已经高龄,对武后没有曾经那般痴迷,但他的风疾又需要武后照料和协助,他对武后的态度很复杂,既提防又依赖。 当然,他从不担心皇权会旁落,他曾听武后说过,不管将来立谁当皇帝,都是她武媚娘的亲儿子,也就是说,皇帝始终是姓李的。 站在当时的社会意识形态和封建制度来看,任谁也不会想到,将来有一天,女人还能当皇帝。 正是基于帝王传承的稳定,李治在废后一事上犹豫不决。 废,当然好,不废,也无伤大雅。 李治现在的心态就是:能废就废,废不了也不能把关系闹僵,毕竟跟武后在一起过日子的人是他,真撕破脸了,受累的人还得是他。 郝处俊正是想通这一节,才不能重新回去请旨。 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没有退路可言,索性破罐子破摔,无论如何,也要让武后接旨。 正当他准备豁出自己的老命,强闯禁军时,“吱嘎”一声,含凉殿的门打开了。 崔待诏轻轻地走了出来,又轻轻地把门合上,然后才信步来到众人面前,对郝处俊和两位王爷微微欠身行礼,不紧不慢地说道: “娘娘说,夜深了,不便见左相和两位叔叔,有事明日再议!” “大胆,陛下亲自传旨,岂有不接之理!”越王李贞呵斥道。 崔待诏神色如常,不卑不亢地说道:“若是陛下有旨,婢臣代娘娘接旨!” 说着,双膝跪地,准备接旨。 “你算什么东西,让皇后亲自出来!”曹王李明怒道。 崔待诏依旧平静的说道:“既如此,那烦劳王爷请陛下亲自来一趟。” 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往殿内走,一点面子也不给! “混账东西!你竟敢…”李明被一个女官扫了面子,立马就怒了。 郝处俊一把拉住他,对崔待诏说道:“好,就请崔待诏代皇后接旨!” 郝处俊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对方接旨了,废后一事就算板上钉钉,武后若敢反抗,那就是“抗旨不尊”的欺君大罪,到时候自己再带领百官逼宫,量他武后权势再大,也得素手就擒。 陈公公很快宣读完废后诏书,崔待诏从容地接过圣旨。 她刚起身,曹王李明扭头便对身后的几个小公公吩咐道:“武后已废,来人,即刻将殿内母女赶出含凉殿!” 说完,身后毫无动静,崔待诏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魏元忠嘿嘿一笑,也退了回去,继续把守含凉殿,一切似乎从未发生过。 连续吃瘪的李明愣在原地,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唉!”郝处俊叹了一口气,虽然成功传旨了,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天一亮,一场暴风雨将会席卷整个皇宫,他能不能躲得过去,就得看李治的魄力了。 不一会儿,后宫又恢复了安静。 龙榻上的武则天静静地看完废后诏书,然后随手往床下一仍,对崔待诏淡淡地来了一句: “烧了吧!” 章节目录 第07章 公主的满月礼 麟德二年阴月,含凉殿。 天不亮,内侍宫女们就进进出出,一边服侍武后斋戒沐浴,一边帮小公主洗身。 今天是小公主满月的日子,按唐制,皇帝和皇后要在含元殿为新生儿举行满月大典,宫中大摆酒宴,满朝文武,王室宗亲,都要出席。 武则天心情不错,似乎忘记了昨夜废后的小插曲,只有李令月知道,她其实一夜未眠。 明明废后诏书已经颁布,可尚服局这边,依旧是按照皇后礼制准备钿钗襢衣。 十二位尚服局的宫女举着托盘,里面依次盛放着:九尾凤冠,龙凤插梳,金凤耳坠,赤凤金簪,龙尾大绶,凤羽袆衣,鸾凤青韈…… 待武后梳妆打扮完毕,已经是辰时三刻。 宫人们把凤撵抬到含凉殿门口,武后在女官们的簇拥下,抱着李令月登上凤撵,一行百人浩浩荡荡地往含元殿行进。 李治这边,也是穿着华丽,头戴通天冠,身着蟠龙袍,腰系十三銙鞢带,脚踏龙纹靴,在后殿等着武后的到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大公公陈立全都如实禀告了李治,李治得知武后并没亲自出来接旨,就知道废后远没想象的那般容易。 于是当连夜传召了英国公李勣入宫。 李治认为,如果李勣也赞成废后,那么不管武后怎么反抗,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去促成这个决定。 结果李勣来了一句:“陛下,废后立谁?” 这一下就把他问住了,立刻反应过来,除非自己不设“后位”,否则皇后的位置只能武则天来坐。 因为他看中的几个皇子,现在全是武则天所生,若立其他人为后,那李弘的太子之位就名不正了。 李治想了一夜,从李勣的话中,品出对方并不赞成废后的心思,无奈,他只能放弃。 可诏书已经颁布,李治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最好的现状,就是废后而不立后,等太子继位后,再追封武则天为太后。 站在后殿的石阶上,李治心情无比复杂,面对即将出现的武则天,他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他想看看武则天是穿什么朝服过来,如果是一身素衣,那就表示武则天接受被废。 自己只要好言安慰,把锅甩给宰相,再在大典上以武则天诞下小公主的名义,加大赏赐,甚至继续让武则天掌管后宫,这样废后既成事实,夫妻之间也不伤和气,双方皆大欢喜。 但如果武则天穿的是凤袍,那就表示她不肯就范,自己只能装糊涂,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不多时,武后的銮驾从转角处出来,等着“开盲盒”的李治,看到宫女高举的蒲扇,就知道昨晚的废后诏书,完全成了摆设。 他失落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很快挤出笑容,带着陈公公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陛下!”武则天下撵后,抱着小公主就要行大礼。 李治赶忙扶住她,有些嗔怪道:“媚娘,朕说了好多次,私下不必行礼!” 武则天笑盈盈地道:“陛下,规矩…不能…废!” 武则天刻意把“规矩”和“废”字咬得很重,李治心知肚明,却装糊涂地哈哈一笑,把话题转移到小公主身上。 “来来,快让朕抱抱小公主!” 武则天也不多言,将李令月递了过去。 李治接过襁褓,单身把孩子搂在怀里,然后另一支手牵起武后,往内殿走去。 这一举动,武则天瞬间明白,李治这是在向自己妥协了。 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弧线,任由李治拉着她前行。 当俩口子携手出现在含元殿的时候,早已等候的文武百官、皇子王爷,嫔妃女眷,立刻安静下来。 紧接着,议论声此起彼伏,台下的郝处俊瞪大眼睛,目光死死在武则天和李治身上徘徊。 他怎么也想不到,斗争还未开始,李治就已经投降了。 大公公陈立一甩浮尘,高声唱道: “皇帝皇后驾到,百官叩首!”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百官刚一起身,一个身影迅速出列:“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治一看,正是左相郝处俊,他尴尬地咳嗽一声,笑道: “郝相,今日是朕的公主满月大典,有事容后再议!” “陛下!”郝处俊伏地而拜,抬头谏言道:“事关我大唐江山社稷,不可不察!!” “这……”李治还要再劝,一旁的武则天却开口了: “陛下,既然郝相有事启奏,且听听再说!” “也好,也好!”李治苦涩的一笑,只得硬着头披问道:“何事启奏?” 郝处俊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 “启奏陛下,今日乃公主满月大典,皇后虽为生母,却已被褫夺封号,岂可再用帝后仪仗,既是废后,又岂能出现在含元殿,请陛下将其逐出殿外!” 躺在武则天怀里的李令月,明显感觉到抱自己的手一紧,她吐了个泡泡,为郝处俊暗暗捏了把汗。 这个郝大叔,到底是勇啊还是二,难道你就没听过一句话:千万别惹女人,尤其是在她最要面子的时候! 郝处俊一带头,其他倒武派的官员和王爷们纷纷出列响应。 转瞬间,朝堂内就跪了一大半。 李治骑虎难下,不知该喜还是该怒,他偷偷看了一眼武则天,见对方无动于衷,嘴角还有一丝笑意,当下心头一凉,多年的夫妻直觉告诉他:老婆还憋着大招呢。 果不其然,武则天朝右相许敬宗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出列,朗声道: “启奏陛下,老臣从未听过有废后一事,郝大人诟谇谣诼,作言造语,实乃欺君大罪,请陛下降旨责罚!” 郝处俊哈哈一笑,对许敬宗胸有成竹地说道: “许大人,老夫昨夜进宫,已经跟武昭仪宣读废后诏书,废后既成事实,有案可稽,复请陛下将武昭仪逐出殿外!” 好家伙,郝处俊连皇后都不叫了,直接把武皇后降为武昭仪。 不等许敬宗反驳,御史大夫崔义玄出列,指着郝处俊愤怒地说道: “好你个郝处俊,身为宰相,胆敢深夜私闯后宫,是谁给你的胆子!” “当然是陛……” 咳咳,李治剧烈地咳嗽两声,郝处俊脸上一僵,话到嘴边深深憋了回去。 御史大夫崔义玄不依不饶,转头对礼部尚书王德让问道: “王大人,你是礼部尚书,请问郝大人夜闯后宫,于礼可合?若是不合?又该当何罪?” “这……”王德让擦拭额头的汗水,他是郝相这边的人,自己还没发力,就被人架在火上烤了。 “怎么,之前废后的时候,王大人可是引经据典,涛涛奇谈,今日怎的就说不出话了!”崔义玄朝李治拜倒,“陛下,礼部尚书王德让昏庸无能,请陛下罢免!” “请陛下罢免!”武则天这边的官员纷纷跪地附和,显然,这是杀鸡儆猴,先拿礼部尚书开刀。 章节目录 第08章 武后的反击 郝处俊眼见局势有变,为保礼部尚书,立刻改变策略,逼问武则天: “请问武………皇后,陈公公昨夜是否有来含凉殿对你宣读废后诏书?你是否有接旨?” 郝处俊担心武则天不以‘昭仪’身份作答,不得已,又把称谓改回了皇后,并搬出陈公公这个皇帝身边近臣,只要武则天承认,那就证明废后事实。 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他和两位王爷,以及值守的禁军都曾亲眼目睹过,武后若当众否认,势必会让皇帝的威严受损,会更加坚定李治废后的决心。 武则天妩媚地一笑,转过头去,有些惊讶地对李治问道: “陛下,臣妾昨夜一早就歇息了,你有让陈公公传旨吗?为何臣妾却不知道?” 这个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把皮球踢给李治,给李治保留颜面,让他自己去圆谎。 “哈哈,朕昨天传了很多道旨意,哪还记得清楚,陈公公,你昨儿个给皇后传了哪些旨意,如实说来!” 陈公公被郝处俊当枪使,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听李治这么说,哪还不明白,遂跪地恭敬地答道: “回陛下,回娘娘,奴婢昨儿个去了三趟含凉殿,皆是关于今日公主大典之事,娘娘不便下床,是崔待诏替娘娘接的旨,娘娘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当事人都否认了,郝处俊心里彻底绝望,他总不能让武则天拿出那道圣旨吧。 若真拿出来,反而是打了皇帝的脸,至于请两位王爷出面作证,就更不可能了,昨夜的废后行动,只能烂在肚子里。 “陛下!”右相许敬宗拜道: “臣记得去年上官仪废后,也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进行,臣愚钝,从未听过废后一事,还能瞒着百官背地里偷偷进行,足见郝处俊是在编造谎言,诋毁皇后,如此欺君重罪,臣请陛下,罢免宰相之位!” 许敬宗话落,武后派全员附和,李治脸色有些难看,郝处俊本就是他提拔上来的,如果罢免,那身为右相的许敬宗就能更进一步,如此一来,武后的势力就占了上风。 “陛下!”武则天开口道:“郝相博学多才,知礼能让,又曾辅佐英国公讨灭高丽,于我大唐有功,岂能因御前失言而遭此罢免?” 听武则天这么说,李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我老婆变得大度了? 不容多想,立马附和道:“对对对!皇后所言甚是,那朕就既往不咎了!” 刚说完,武则天就接过话茬,继续道:“臣妾认为,不仅不罚,反倒应该褒奖才是!” 这话一出口,李治就知老婆要放大招了,郝处俊心头一拧,他可不信武则天有那般好心,这里面肯定有诈。 “喔?那依皇后之意,当如何褒奖?”李治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武则天笑靥如花,指着下首的太子李弘,谏言道: “以郝相的才能,可位列三公,请陛下册封郝相为太子太保,入驻东宫,负责教太子治国之道,也好为我大唐培养明君贤帝!”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话落,武后派的大臣纷纷站出来附议,郝处俊脸色苍白,武则天的用意很明显,把他从二品有实权的宰相,升到一品无实权的太子太保,看似升了官,实则明升暗降! 李治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其中的猫腻,他只能盯着太子李弘,用征询的语气询问: “太子以为如何?” 李弘还是个不到十五的少年,放现在也就初中毕业,哪能看懂其中的玄机,一听母后给他安排宰相当老师,还以为这是在当众宣扬对他的恩宠,李治一问,便十分高兴地答道: “能得左相辅佐,儿臣喜不自胜,谢父皇母后!” 朕没你这个儿子,李治在心底腹诽一句,只得开口道: “着令,宰相郝处俊升任太子太保,入东宫,食俸禄七百石,钦此!” 郝处俊扫了一眼堂内众人,礼部尚书王德让又当了缩头乌龟,与他宣旨的两位王爷也装起了鸵鸟,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孤家寡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俯首泣拜: “臣…谢陛下!” 左相直接被踢出权力的核心,那空出来的位置,又该谁: “女儿,这就是娘亲为你打下的江山!” 从武后的眼神中,李令月看到了炙热、痴迷、享受、和贪婪。 权力本该是男儿沉迷的东西,但对这个女人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她打了个寒颤,又尿了…… 章节目录 第09章 武后摊牌 自满月礼后,武后赢了权势,却输了爱情。 李治虽然仍迁就她,宠幸她,依赖她,但也很少再来含凉殿过夜。 武后对此毫不在意,她的心思全都在朝堂之上,月子一坐满,就抱着李令月垂帘听政了。 被武后抱去上早朝,刚开始李令月还觉得很新鲜,坚持几天后,就索然无趣了。 有时在武后怀里一呆就是两个时辰,她再怎么能忍也会用哭声表达不满。 有时大臣们正在议事,李令月的哭声就会不合时宜地响起,然后包括李治在内的满朝文武,不得不暂停朝会,等到武后给女儿换完尿布、喂完奶后,再继续朝会。 武后公然把朝堂变成育儿所,难道就没有大臣上书弹劾吗? 有倒是有,只不过礼部尚书都换成了武后的人,死谏都不管用,谁还怕你上书! 再说了,皇帝都没意见,当臣子的,也犯不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治现在精力只在太子和武顺身上,他头晕目眩的毛病越来越重,经常看奏折就视线模糊,既然武后干劲儿十足,就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想的很简单,反正将来继承皇位的是太子,太子又是武后的亲儿子,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而且武后非常聪明,知道帝王家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专权。 别人当皇后,恨不得全家都封王拜相。 可武后不一样,在武氏一族被朝廷按例封赏后,武后很快就找人罗织罪名,将她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武元庆、武元爽罢免治罪,俩兄弟最后都惨死在流放途中。 对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下了死手,更何况其他的武家男丁。 但凡是被朝廷提拔的武氏族人,只要跟武后有关系的,一律进行打压,以至于李治在位期间,武家的人,没一个得到重用,这就让李治更加放心了。 皇帝只要一闲,那心思就多了。 在武顺的身上,李治重新找回了当男人的快乐。 当初武则天被李治封为昭仪时,李治担心她深宫寂寞,于是下旨武后至亲家属,可以随意进出后宫。 结果一来二去,李治与武顺便长期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武则天自从当了皇后,并不介意李治宠幸谁,只要她还是后宫之主,不管谁跟李治亲近,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唯独武顺不行。 武顺的身份过于敏感,她的行为会让武则天这个后宫之主面上难堪,在生下小公主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扼杀这段孽缘。 但李治的放权,让她又暂时搁置了此事,直到即将到来的十月泰山封禅,武后才重新动了杀心。 李令月满月礼后,武后就劝说李治泰山封禅,李治欣然同意,本以为这事儿跟武顺没什么关系。 但武顺却告知李治,说媚娘刚诞下公主,身体多有不便,她愿意代妹妹陪皇帝去泰山祭天! 这个消息很快传入到武后耳中……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李治在宫中设宴,王室宗亲和皇后家眷皆在邀请之列。 夜宴结束后,贺兰敏之俩兄妹照例搀扶着荣国夫人先行回府,武顺则陪着妹妹武则天夜游太液池。 宫女们提着灯笼头前引路,武则天和武顺沿着太液湖的青石路一边赏月,一边说着贴己的话。 “阿姊,你可曾记得小时候我们三姊妹第一次拜月的场景?”武则天望着天上的圆月,有些感慨地问道。 “怎不记得呢!”武顺打趣地说道:“那时阿娘领着我们拜月,小妹和我都老实跪着,唯独娘娘,偏要站着,还被阿娘好生训斥了一顿!” 武则天回忆起儿时的经历,也是潸然一笑,又问道: “那阿姊可知,当时我为何不跪?” “这倒是从未听娘娘说起过!”武顺摇了摇头。 武则天走到雕栏处,望着天上的圆月,淡淡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在一本旧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有位高僧,某天路过一户姓娄的人家,留一句话:此宅瓤芦中有月。没多久,娄家诞下一女婴,长大后就被侧立为皇后!” 说到这儿,武则天转头看着身后的武顺笑道:“现在知道我为何见月不拜了吧!” “我懂了,自古“日”为君,“月”为后,娘娘从那时起,就有了母仪天下的志向!”武顺恍然笑道。 武则天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继续回忆以前的经历: “后来我入宫当宫婢,阿母整日落泪,我心中不喜,对她说,女儿入宫,定会鸣凤朝阳,步月登云,阿母这般哭泣,岂是看轻了女儿?” “再后来,我饱经忧患,含荼茹毒,总算执掌凤印,统率六宫,阿姊以为,我是否配得上这独一无二的月亮?” “自是配得!”武顺恭敬地答道。 “可如今,天地间却出现了两个月亮!”说着,手指指向湖面上的一轮圆月,又对武顺问道: “你看,现在摆在你我面前的有两个月亮,阿姊觉得,哪个是我?哪个是你?” 这个问题无疑是开门见山的跟武顺摊牌了。 武顺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一听武后把她也比作月亮,出于对妹妹的畏惧,双腿不听使唤的就要下跪。 但很快,她手扶住雕栏,强迫自己保持站立。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缩,而是鼓足勇气,迎上武则天摄人的目光,有些抗争地答道: “自然是天上那个是娘娘,水中那个是妾身!” 武则天闻言,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她看武顺的眼神,变得越发陌生起来,她语气冰冷地纠正道: “你错了,月亮只有一个,也只能有一个,你想当水中月我不拦你,可别忘了,凡所有相,皆属虚妄,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这个道理,连阿母都懂,你又岂会不知?” 武则天没再称呼武顺为“阿姊”,她的话直击武顺心坎。 是啊,就她和李治那点事,名不正言不顺,别说争后位了,传出去都是个笑话,李治能给她的,只是嘴上的甜言蜜语,试问,她拿什么跟武后斗! 武顺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身体不住的战粟,已到了崩溃的边沿,武则天伸过头去,附在她耳畔突地来了一句: “若非念着亲情,你便是那萧淑妃第二!” 这话一出口,武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传言萧淑妃被废后,武则天命人砍去手脚,投入酒缸中做成了“骨醉”,死的非常惨。 武则天冷冷道:“我给过你机会,你却不知悔改,待你死后,敏之会过继到武家成为家主,只要武家不倒,他便享尽荣华富贵,敏月会嫁入王室,成为王妃,这般安排,你可满意?” 这句话一出口,便是动了杀心。 武顺又是恐惧又是绝望,她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作出决定便再难更改。 她亲近李治,也是为了一双儿女有个好归宿,如今妹妹很爽快地就给她了。 只不过……得用她的命来换。 她可以去求李治保她一命,但命保住了,妹妹就会放过她吗? 显然不会! 说不准在流放途中,一样是个死,到时候连自己的儿女都未必能苟活! 武顺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悲泣道:“只愿妹妹能信守承诺,我…我…我明日便给你一个交代!” 武则天居高临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走出去三步,又回头对武顺道: “去吧,弥留之际,总该是要见他一面的!” 说完,在宫人的簇拥下,回了含凉殿。 章节目录 第10章 自我救赎 第二天一早,李令月刚吃完奶,便瞧见崔待诏走进来对武后禀告道: “娘娘,韩国夫人今早被发现自缢家中,府上派人进宫报丧,娘娘如何处置?” 武则天一边逗弄着女儿,一边淡淡地说道:“备几车赙赗送过去便是!” 崔待诏见武后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了下去。 李令月瞪着眼睛,心里一阵腹诽: 啧啧啧!论六亲不认,我这老娘也算得上是人间翘楚了。姨娘虽说是个“三儿”,你弄死她也算是天经地义。 但再怎说,她也是你亲姐姐,就算装装样子,也该去府上拜祭一下吧。可你倒好,送几车葬品就把人打发了,也忒冷酷无情了吧! 李令月突地想到,历史上,自武顺死后,其子贺兰敏之性格大变,还曾对她这个表妹有过觊觎,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事儿产生的报复心理? 完了,完了,我的武大娘啊,你这不是在坑女儿吗? 不行,我得想法子让她去吊唁一下,不能把脸皮撕破了! 刚打定主意,李令月就无奈地发现,她还不到半岁,连爬都不太会,更别说开口说话了,这一下,她把自己都整不会了。 怎么办? 苦思冥想了老半天,她最后决定,用哭声来引起老娘的猜疑和联想。 古人不的都迷信么,自己的老娘又很信佛,虽然哭这个法子的确很儿戏,但这是她唯一能干成的事了。 打定主意后,李令月“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起初,大家还以为小公主是饿了尿了,结果喂奶不吃,尿布也没弄脏,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这一下,包括武后在内的含凉殿所有宫女,都慌了神。 李令月一直都很乖巧,从不会无缘无故的哭泣,这一点,连武则天都很清楚,但今天,武顺一去世,小家伙就哭得莫名其妙,的确很令人不解。 “快传太医!”武则天大喝一声! “奴婢这就去!”公公杨毅快步退到门口,转身直接跑着去了太医署。 李令月这边,无论众人怎么哄,始终大哭不止。 在大人看来,小公主哭得撕心裂肺,可李令月自己,压根儿就没哭,这是何故? 原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婴儿身,只要她大声说话,发出的声音都会统一的变成哭声。 大人自是听不出来,她自己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有了这个技能,她如获至宝,张嘴就开始唱起了流行歌曲: “so baby,情话多说一点,想我就多看一眼,表现多一点点,让我能,真的看见。” “oh bye,少说一点,想陪你不只一天,多一点,让我,心甘情愿,爱你!!” 先来一首《爱你》润润嗓子,接着再唱一曲《凉凉》。 就这样,当所有人急得焦头难额的时候,李令月这里却开启了ktv模式。 她把自己能记得的歌曲都唱了出来,当唱到:“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的时候,公公杨毅领着太医署的四个太医进了殿内。 不待四人下跪行礼,武则天直接示意太医赶紧问诊。 抱女将李令月的手臂露出来,四位太医轮番把脉。 看着太医个个板着苦瓜脸,一副捉摸不透的模样,李令月心里有些好笑,她没再唱歌,而是用自己能听懂的婴语调侃眼前的大叔们: “你瞅啥!再瞅一个试试!” 四位太医依次问诊后,最后大家一致得出一个结论:小公主身体无恙! 武则天听到这个结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产生了很大的疑惑:既然女儿身体不恙,难道是中了邪不成? 有了这个猜测,她立刻就警觉起来。 太医前脚一走,武后这边就叫杨毅去请了道士、和尚、还是民间巫师! 整整一天,含凉殿一会儿变成三清观,一会儿变成诵经堂,一会儿又变成跳舞场。 道士作法,和尚念经,巫师跳大神。 大人们忙得不亦乐乎,李令月也被折腾得够呛,尤其乳母强行给她灌烧过符纸的水,差点没把她恶心死。 这期间,李治也来了两三次,李令月倒是很给她爹面子,只要李治抱她,她就不哭。 这种情况,自然被大家解释为真龙天子压住了小公主体内的邪祟。 武后看着李治,又看着女儿伸出小手抚摸他的脸,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傍晚时分,武则天写了一道懿旨,内容有三点: 一是歌颂武顺的品德,会在出殡当日到府吊唁; 二是顾念一双儿女孤苦无依,将贺兰敏之过继到武家,成为家主; 三是赏赐更多赙赗,派高僧入府诵经超度。 做完这一切,又去找李治赐了一道圣旨:封贺兰敏之为太子左庶子,迁左散骑常侍,封贺兰敏月为魏国夫人,追赠武顺为郑国夫人。 两道旨意分别由杨公公,陈公公入府宣读。 李令月在武后发出懿旨时,就已经不哭了。 一是她的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演下去; 二是唱了一天的的歌,身体实在吃不消,吃过奶后,便沉沉睡去,武后总算长舒一口气。 看得出来,武则天这个当娘的还算称职,为了女儿不受伤害,她愿意放下成见,给足贺兰家面子,让武顺死的很体面。 武顺出殡当日,李令月被武则天抱在怀里第一次出皇宫。 武顺家住在平康坊,离着皇城不远,皇后撵驾到达府外,贺兰敏之兄妹头缠白布,穿着成服,亲自出来迎接。 两兄妹眼睛红肿,显然这两日没少落泪,武后宽慰了两句,便抱着李令月进入府内。 贺兰府里白帆高挂,纸钱撒地,穿着丧服的下人们进进出出,各自忙碌。 众人来到灵堂,武则天把李令月交到崔待诏手里,从贺兰敏之手中接过三炷香,她是皇后,自是用不着下跪,微微一颔首,便由杨毅接过去插到香炉中。 吊念完武顺,武则天独自去了荣国夫人的房里。 不多时,荣国夫人的咆哮声隐隐约约传出了出来,没人知道母子俩说了什么。 李令月歪着脑袋,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不知不觉间,视线就落在了贺兰敏之身上。 不得不承认,贺兰敏之长得着实俊俏的紧,挺鼻薄唇,明眸皓齿,再配上那一袭白衣,宛若仙人一般,风度翩翩,飘逸宁人。 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在贺兰敏之身上,则恰恰相反,那笔直优雅的跪姿,那白衣飘飘的身段儿,那惊鸿一瞥的侧颜,真是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我去,人家刚死了娘,现在正难过呢,我竟然在人家灵堂上觊觎人家颜值,真禽兽也! 李令月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当即收敛视线,把小脑袋瓜埋进崔待诏怀里当起了纯洁淑女。 章节目录 第11章 敏月之死 少顷,武则天阴沉着脸,从荣国夫人房间里退了出来,抱起李令月招呼也不打,径直走了出去。 贺兰敏之很礼貌地上前躬身道:“侄儿送送姨娘!” “不必了,你去忙吧!”武则天谈谈地说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兰敏之站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武后的背影,嘴角有些抽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兄!”贺兰敏月唤了一声,走到他身边,两兄妹一同望向武后消失的方向,贺兰敏月秀拳握紧,恨恨地说道: “阿母就是她害死的,我一定要给阿母报仇!” “闭嘴!” 贺兰敏之一声呵斥,抬手就要一耳光,可瞧见妹妹又哭了,心中顿时一痛,高高举起的手变成了擦拭她的眼泪。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要你好好的活着!” 不等贺兰敏月拒绝,自己转身回到灵堂,继续跪在武顺的灵柩前守孝。 一切都显得那般风平浪静,武顺的死,很快被人淡忘。 李治还是那个李治,他只难过了一天,便忘记了那个枕边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培养太子和贪图享乐上面。 武后也还是那个武后,除了照顾女儿李令月,其他的时间全用在了朝堂之上。 随着李治风疾加重,武则天便代为批阅奏折,朝中大小事务她可一人决断,派系势力也大多悉归后宫,武则天正式从幕后走到台前,掌握群臣的选拔、黜陟、生杀等大权。 俩口子天生互补,夫妻临朝期间,倒也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十月初,李治泰山封禅,武后带着李令月从长安赶到东都洛阳,稍作停留后,又与李治一道,率文武百官、扈从仪仗,从东都洛阳出发,前往泰山封禅。 随行的车乘连绵数百里,不止朝内众臣,还有突厥、于阗、波斯、天竺、倭国、新罗、百济、高句丽等国的首领和使节。 泰山之上,李治携武则天走上“登封坛”,李治亲捧五色土封禅祭天。 按礼制,封禅时应由皇帝李治初献,公卿重臣为亚献。 但武则天认为,封禅为祭地之仪,应由帝后配享,彰显后土之德,她要自己充当亚献。 这个借口很牵强,但也合理,李治便应允了。 封禅之后,随行的荣国夫人搬到了洛阳居住,贺兰敏之俩兄妹留在长安为武顺守孝三年。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李令月终于脱离了襁褓,可以勉强行走。 这期间,宫里发生了一件在外人看来无足轻重,但在李令月看来,却相当严重的大事: 贺兰敏月死了。 武顺死后,贺兰敏之在坟前修建了茅屋,为母亲守孝,他心疼妹妹,便让贺兰敏月独自留在府里。 没成想,贺兰敏月经常瞒着兄长频繁出入皇宫。 起初,她只来含凉殿给武则天请安,顺道跟李令月亲近。 她每次都会抱着李令月在含凉殿内游玩,在外人看来,她这个表姐对妹妹很是疼爱,武后对此也没多想。 但李令月渐渐发觉,这个表姐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尤其在没人注意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寒意。 这个发现,让她感到很害怕。 后来有一天,武则天陪着李治在郊外狩猎,李令月更换尿布时,贺兰敏月主动接过她走进帐内。 俩人独处的间隙,依偎在怀里的李令月,突地感觉脖子一紧,贺兰敏月俏脸变得狰狞,手上开始发力。 成熟的女性的思维让李令月迅速反应过来,表姐这是要掐死她! 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立马放声大哭。 哭声惊动了外面的女官,贺兰敏月没能得手。 劫后余生的李令月,自此再也不让贺兰敏月抱她,只要对方一抱,她就哭。 没办法,她还小,尚无自保的能力,生怕这表姐脑子一热,不计后果的将她摔死,那自己死的就太冤枉了。 自己这个反常的举动,很快引起了武后的警觉,找了个理由,就贺兰敏月打发走了。 贺兰敏月进不了含凉殿,于是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李治身上。 她选择了跟她母亲一样的路,只不过母女俩目的不同,前者是为了儿女,而后者是为了复仇! 这样一来,就直接触碰到了武则天的逆鳞,她又怎能允许同样的丑事发生第二次。 没多久,武则天借武家两个族兄进贡特产小吃的契机,命人在食物里下毒,然后转赠给贺兰敏月。 贺兰敏月以为是李治所赐,食用后没多久,七窍流血,死在了宫里。 武则天借刀杀人,既毒杀了侄女,又弄死了本就讨厌的两个族兄。 只是她不知道,这样一来,就彻底激怒了贺兰敏之,以至于后面太子和公主都相继遭到贺兰敏之的残酷报复。 贺兰敏月死的那天,李令月这辈子也忘不了贺兰敏之入宫给他妹妹收尸的那慕场景。 他仍穿着一身缟素,廋弱的身影很是寂寥,他每走一步,恍如行尸走肉,好像失了魂的游魂。 进到殿内,无视在场的所有人,径直走到死去的妹妹身边,蹲下身子,将冰冷的尸体抱在怀里,手指温柔地捋过她脸上的发丝,眼泪无声地掉落。 高坐在龙椅上的李治,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憋出一句: “朕一早上朝前看她还好好的,没想到退朝后她竟然就身亡了,唉!” 他这么一说,身边的武则天便接茬道: “大理寺已经查清,是武惟良、武怀运俩兄弟图谋不轨,在进贡的食物中投毒,欲谋害我跟陛下,只因阿月误食,才致中毒生亡,那二人已被关入大牢,不日便将凌迟,阿月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哈哈哈哈!” 武则天刚说完,贺兰敏之突地放声大笑,好似看了一场最滑稽的喜剧一般,笑得眼泪流个不停。 武则天脸色一变,怀里的李令月心都吊在嗓子眼了,她知道,只要贺兰敏之敢当众质疑,那便走不出这个殿门。 笑过之后,贺兰敏之抱着妹妹一反常态地对武则天恭敬道:“多谢姨娘为小妹手刃凶手,外甥在此谢过!” 说罢,站起身,对怀里的贺兰敏月说道:“妹子,走,跟兄长回家!” 章节目录 第12章 你好,婉儿 盛夏的午后,阳光有些倾斜,明亮的光束穿透葱郁的树林,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倒影。 雨过天晴,大明宫的太液池波光粼粼,夏风掠过湖面,一层层涟漪荡漾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晕! 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仰躺在湖面上,双臂挽着水花,悠闲地遨游在湖中央,那灵动的身影,好似一条打着卷儿的游鱼。 “公主!快点上来!公主!” 湖岸上,几十个宫女不断地呐喊,她们个个神色惶恐,坐立不安,生怕湖中的人儿发生什么意外。 几个小公公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支竹筏上,一边生疏地撑着长篙,一边也跟着大喊:“公主殿下,求您了,快点回去吧!!” 女孩似乎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划着水,她采用仰泳的姿势,俏脸面向天空,仿如一叶浮萍,轻盈地随着水波荡漾。 天空中,白云朵朵,湛蓝如画,深宫中的李令月,难得的享受这属于自己的惬意时光。 如今的她,已经出落成了一小姑娘。 本以为长大了就能过无拘无束的公主生活,没成想,身为公主的她,自走路开始,便要一直跟着女官学习宫廷礼仪,女德女训,刺绣簪花。 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淑女的技能,她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趣。 前些日,她从弘文馆念书归来,路过太液池时,看着里面湖水潺潺,碧波荡漾,便忍不住脱去外衣,撒欢似地下湖游泳。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后面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只要一有空,她就会往太液池里扎! 在唐代,男子大多都不习水性,更别说女子了。 偌大的太液池,竟成了李令月一个人的专属泳池! 武则天闻讯后大怒,把她叫过去严厉训斥了一番。 口头训斥根本不管用,武则天心一横,就亲自拿着藤条,要施以家法。 李令月仍是无所畏惧,反倒跟武则天辩解说,她游水不是为了贪玩,而是未雨绸缪,万一哪天被人推下水,也好自救。 言外之意,埋怨武后得罪人太多,自己怕招报复。 武则天直接被女儿气乐了,李令月眼看要挨打,又抛出了一个几千年来直击人类灵魂的拷问: “阿娘,如果您和阿耶同时落水,您猜我会先救哪个?” 这一下,倒是勾起了武后的好奇心,自己含辛茹苦养大女儿,她内心当然是希望女儿先救自己。 “那你倒是说说,先救谁?”武则天一问。 结果李令月却说:“阿娘放心,到时候我谁也不救,就在岸上看着你们沉底,放心,我会准备最好的棺木,给你们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话刚落,屁股就狠狠挨了一下,李令月无比委屈地哭道:“阿娘为何还要打我?” 武则天怒道:“你这白眼狼,就是这般对待你阿娘的!” 李令月反驳道:“阿娘冤枉,我若是会游水,肯定先救您,可如今您不让我游水,我如何救您,总不能咱一家三口都沉湖吧,我得活着给你们料理后事,这才是孝女所为,崔待诏教我的,不信您问她!” “呸呸呸,臭丫头胡说什么!” 武则天知道她是在拐弯抹角找借口,不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好受很多,随便打了两下后便也不再处罚。 至此以后,李令月玩水的荒唐举动,武则天不允许,但也不重罚,只是加派了懂水性的侍卫暗中保护。 当娘亲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做奴婢的却是不行,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死都不能恕罪,所以每次公主下水,那些宫女太监个个心惊胆寒,极力阻止。 李令月游水的场面,让太液池变得热闹非凡,但凡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会驻足脚步望向护湖心,然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湖边的小道上,一对宫女打扮的母女,手里捧着装满织锦的托盘,跟在一个公公的后面,母女俩这是要去给后宫的嫔妃送织锦。 妇人仪态端庄,面容秀丽,举止十分有礼,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宫女,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女人。 走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女儿,小女孩继承了妇人的美貌,小小年纪,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娇小可人。 她穿着一件裁剪过的小宫装,头上的发髻上别着一枚木簪子,虽然打扮朴素,却也难掩天姿灵秀的气质。 她似乎是第一次出门,一双好看的眸子四处张望,觉得看什么都新奇,扫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湖中的李令月身上,顿时惊出声来: “娘,你快看,湖里有个女子在游水,天啊!她怎能这般示人!” “大胆!” 走在前面的公公转过身,一甩手中的浮尘,指着小女孩责备道: “那可是当朝的公主,尔等是什么身份,岂能在背后妄议公主,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妇人赶紧欠身替女儿赔罪:“公公恕罪,我家小女第一次出门,童言无忌,才失了礼数,请公公莫怪!” 公公傲慢地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这对母女,继续往前走。 “原来她就是公主呀,看着好像跟我一般大的年龄,竟能通晓水性,她好厉害!” 小姑娘一边嘀咕,一边时不时地打量着湖里的李令月,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好奇、和钦佩。 或许看得有些入迷,“咚”的一下,一时没留意前方,径直撞在了妇人背上,手中的托盘险些打翻在地。 妇人转过头来,峨眉一蹙,很严厉地低声训斥道: “婉儿,你若再这般冒失,娘就不带你出来了!” 母亲郑氏的话,吓得小女孩脸色微变,捧着托盘欠身行礼,很乖巧地说道: “娘,婉儿知错了!” 等郑氏转过头去,小姑娘乖巧地低着头,不敢再看。 但走着走着,耳畔处寂静无声,原本那些呼喊的宫女,都失了声音,小姑娘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又朝湖面望去,此时的湖面,风平浪静,早已没了李令月的身影。 “奇怪了,刚才明明还在,难道沉水了?” 正想着,脚下又是一拌,再次撞到母亲身上…… ‘惨了!惨了!回去又得挨藤条!’小姑娘心里一阵绝望! 章节目录 第13章 太子挨打 另一边,李令月本想再多游一会儿,划着竹筏的公公却带来一个消息: 三皇子和四皇子让她赶紧回弘文馆,想来又是请她过去救场。 叹了一口气,只得意犹未尽地上了岸。 不得不说,当武则天的的公主待遇就是不一样。 在她上岸之前,宫女们原地搭建好了一个帷幔,里面的地毯从帐内一直铺到水里,她根本不用担心弄脏脚底。 上岸后,她只需要双臂一抬,四位宫女便会为她宽衣解带,褪下湿透的衣服,搀扶她迈进浴桶,然后有专人给她擦拭身体,清洗头发。 如果渴了饿了,只需抬抬手,便有人亲自上前喂她茶水,点心,和水果。 “这万恶腐朽的封建贵族生活!” 李令月在心里批判了一句,眯昵着眼睛,任由宫女们对她进行贴身服务。 她本是现代人,一开始还接受不了让人伺候的生活,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扒光衣服沐浴。 可她若不这样,尚宫那边会认为是宫女们的失职,轻则训斥,重着发配配掖庭宫干苦力;亦或者认为是公主对下人不满意,会重新为公主选一批。 只要不满意就换,一直换到满意为止。 那场面,搞得就像金主妈妈在夜店选凯子一样,让李令月实在无语。 所以她不能拒绝,如果拒绝,教她礼仪的女官便会上报到武则天那儿,说自己没有公主样儿,有失皇家颜面。 没办法,她只能接受宫女们的贴身伺候,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洗漱之后,宫女们又伺候她穿好新衣,戴好朱钗,反复确认公主仪容仪貌后,才打开帷幔。 走出帷幔的李令月,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慢条斯理地招了招手。 早就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两个公公见到公主传唤,慌忙小跑过去急声禀报: “公主,周王殿下让奴婢请您速去一趟弘文馆!” “公主,奴婢也是来请您的,相王殿下说,请您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 “知道了!” 李令月悠悠地答了一声,不用想就知道,准是自己的老爹李治去了弘文馆。 每次李治驾临弘文馆,目的就一个,要当众考教皇子们的学业情况。 李治是个温和的皇帝,皇子们无论犯多大的错,都不会轻易责罚。 但唯独在学业上,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不打得皮开肉绽决不罢手,连武则天看了都直呼内行。 李令月也搞不懂为何老爹会格外在意自己儿子们的学业,她猜想估计老爹以前是个学渣,所以不想自己儿子也变成学渣。 好在每次李治搞体罚,只要她一求情,哥哥们就能幸免于难。 因此,三哥和四哥跑来请她,没别的,就是让她过去帮帮场子。 等到太平登上撵驾,那两个公公立马催促其他人加速行进。 走了没多远,李令月余光中瞥见另一条绿道上跪着一个小宫女,由于是背对着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那小宫女年龄跟她一般大,在炎炎夏日中,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青葱的小手举着一个空空的托盘,孤寂的身影,着实有些可怜。 ‘唉,小小年纪,却要承受这般处罚,如果生在我那个时代,估计还在看《喜羊羊》呢,到底是苦命人啊!’ 李令月望着那背影,有些感慨小宫女生不逢时。 她挥手换过一个宫女,吩咐道: “你去问一下那小宫女的管事是谁,顺便知会一声,别让她再受罚了!” 宫女应声而去,李令月不再理会,坐在高高的撵驾上,心里没由得冒出一句: ‘看来投胎是个技术活,要不然,今天跪在那儿的,也许就是自己!’ 不多时,李令月的撵驾还没到弘文馆门口,老远就听见太子李弘的惨叫,以及诸位皇子的求饶声。 李令月心里顿生疑惑: ‘不应该啊,怎么会是太子挨打,他可是阿耶的心头肉。虽然有些迂腐,但早过了读书的年纪,他每日出现在弘文馆,都是督促弟弟妹妹学习,又怎么可能挨打?’ 越想越不对劲,到了门口才发现,皇后的凤撵停在外面,也就是说:武则天来了弘文馆! 原来如此! 李令月恍然大悟,她太了解这个母亲了,自个儿是个工作狂、女强人也就罢了,非得拔苗助长,以自己的政治才能为标杆,强行要求子女也像她那样! 可能么? 莫说皇子们能不能超越她,关键是个男人,见到她都打哆嗦。 其中最畏惧她的,就是三皇子周王李显,和四皇子相王李旦,这哥俩一辈子都活在武则天的阴影下,吓得连皇位都不敢要。 李令月快步来到殿外,趴在门板上往里一望: 好家伙,二哥李贤,三哥李显,四哥李旦,全部恭恭敬敬地跪在堂内,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哥仨,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而平日里儒雅的太子,则被两个公公按在长凳上,用戒尺抽着屁股。 武则天端坐在上位,阴沉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下面几个儿子。 对于这几个难兄难弟,李令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太子李弘,书呆子一个,为人过于迂腐,张嘴就是忠孝礼仪,实在难堪大任。 老二李贤,虽说长得一表人才,但却是个钢铁直男,莽夫一个,长大后还偏好男宠,难怪会‘爹不疼,娘不爱’。 老三李显,估计是出生时,武后正忙着推高地,与王皇后和萧淑妃极限斗法,导致先天性营养不良,瘦得跟个马猴似的,而且脑子一根筋,干啥啥不行,惧内第一名。 至于老四李旦,这家伙又过于营养过剩,小小年纪,就已经挺着啤酒肚,如果多系两条腰带,就是一个行走的‘米其林轮胎’。尤其那张大脸盘子,像极了贴在墙上抱着鲤鱼的福娃娃,长大后,虽然有了脑子,却没了志向。 弘文馆内,除了母子几人外,还有当世大儒宋世杰! 老头年过七旬,是负责教导皇子宫女们读书习字的老师。 皇后当众责罚太子,宋世杰如坐针毡,他毕竟是读四书五经长大的,对君臣之礼看得极重,在他看来,太子乃一国储君,岂能轮到皇后体罚。 但老头胆儿小,几次想起身替太子求情,一瞅武后那脸色,恁是没敢动一下,要不怎么说是个男人都怕她呢。 看来老娘又要拿皇子们立威了,我不过是个公主,应该没我什么事吧,还是不掺和为妙! 打定主意,李令月脚底抹油,身子偷偷地往门口挪动,准备溜之大吉! 刚转身想跑,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混账东西,还不给我滚进来!” 章节目录 第14章 武后发怒 我说娘啊,你不去给眼药水代言都白瞎了你那双慧眼。 李令月吐槽一句,见逃不掉了,索性挤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脸,踩着小碎步进到殿内,在哥哥们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给武则天请安: “女儿拜见阿娘,拜见宋师!” 这边请完安,太子那边也体罚结束,李弘涨红着脸,对武后跪拜道: “儿臣谢过母后教诲!” 打完了还得感恩,这是规矩! 李弘与李令月虽然都是一个爹妈,但他是太子,处处得守礼仪,不能像李令月那样随便称呼。 武则天摆了摆手,太子起身后恭敬地退到一边。 “娘娘!接下来……”宋世杰刚起身要说什么,武则天挥手打断了他。 “宋师不急,我先帮你管教一下我这顽劣的女儿!” 有没有搞错,一来就要拿我开刀,我招你惹你了! 李令月心里对老娘一通鄙视,面上却是一脸无辜,只听武后沉声问道: “说吧,为何念书期间你人不在弘文馆,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就领二十戒尺!” 想打我,我偏不如你所愿。 李令月故作害怕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地答道: “回阿娘,女儿…女儿觉得今日课程无趣,便去太液池游水了!” 武则天一听,腾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 “混账东西,不好好念书,还敢私自出去游玩,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来人!” 说罢,就要下令家法伺候,李令月赶紧道: “阿娘,我话还没说完呢!”素手一抬,指着老师宋世杰道: “是宋师准许我出去的,不信你问他?” “还敢狡辩!来啊,给我打!” 武则天怎会相信老师纵容学生出去游玩,不待李令月说下去,坚持要打屁股。 见李令月搬出了自己,宋世杰一口老痰哽在喉间,只得尴尬地咳嗽一声,躬身对武后说道: “娘娘,公主所言非虚,确实是老臣准许她外出游玩的!” 当事人这么一说,倒把武则天给晾住了,她有些诧异地问道: “宋师这是何意?可是我这女儿逼迫于你?你莫要怕她,今日有我在此,你尽管说来,我帮你清理门户!” 宋世杰赶忙摆手道:“不不不,娘娘误会了,公主秉性纯良,尊师重道,对老臣十分恭顺,老臣能为公主授业,实是人生一大幸事!”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轻捋胡须,看向李令月的眼神,难掩欣赏之意。 看情形,宋世杰说的并非违心之言,这一下,武则天就更加疑惑了! “既是如此,为何宋师要准许她逃学游玩?” 宋世杰老脸有些泛红,想了想,起身对武则天躬身道: “说来惭愧,非是公主逃学,实是公主天资过于聪慧,四书五经,早已举十知九,经诗典籍,也以博古通今,老臣…老臣实在教无可教,公主才学之渊博,文采之斐然,犹在老臣之上!!” 老头说完,满场皆惊,几个哥哥不可思议地看向妹妹。 同在一个屋檐下读书,他们知道妹妹聪慧,宋师每每在课堂考教,小妹也都应答自如,但谁又会想到,这才几年时间,小妹已经达到了让他们只能仰视的高度,要不是宋师亲口说不来,打死他们也不信。 最受震撼的当然是武则天,她知道像宋世杰这样的当代大儒,个个都自命清高,在学问方面,从不会屈居人下。 可如今,他竟然当众承认自己的才学比不过一个小女娃,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武则天想不明白,宋世杰又何尝不是! 想当初李令月三岁不到,被武后送到弘文馆,说是小丫头想跟着哥哥们一起念书。 当时老头心里还很不屑,觉得一个刚会说话的女娃娃,哪懂什么念书,于是决定,随便教她几首简单的诗经童谣,给她开蒙一下就行了。 可接下来,他神奇地发现,自己每教一首,小丫头很快就会诵读领悟,不到半年时间,厚厚的一本诗经,竟能全部通晓,小公主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老头感叹皇室基因强大的同时,慢慢把课程难度提高,他想看看小公主的潜力到底有多大,最后教着教着,自己那点学识反倒是不够用了。 只能在心底悲叹:至圣先师啊,学生给您丢人了! 如今面对这尴尬的场面,身为大儒的宋世杰,也只能厚着脸皮保留自己最后的颜面。 他当然不会承认小公主是因为刻苦学习才学识渊博,那样他老脸就没地儿搁了,于是把一切缘由都归结为: 此女生而不凡,天生就是一个为读书而生的神童! 抛开学识不谈,宋世杰对李令月的感情想当复杂,既欣慰有生之年,教出一个比他还厉害的超级学霸;又惋惜她是个女子,学识再高也无用武之地。 而身为当事人的李令月,却没想那么多! 她之所喜欢泡在学堂里,不是因为她喜欢读书,纯粹是为了逃避‘织布簪花’这些大家闺秀的技能培训。 她一个现代成熟女性,对于古代那些宫廷礼仪,女德女工啥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惜有武后这个大boss在,她根本没得选,于是就借读书为借口拒绝淑女养成记。 在课堂上,她用成人思维去接受再教育,自然轻车熟路,突飞猛进。 再一个就是,她脱离了孩童的心性,对捉螃蟹,跳皮筋,折飞机这些童趣毫不在意,所以才能沉下心来认真读书。 武则天不知道李令月心里的小九九,见宋师这般夸赞女儿,多少有些不信,于是拿起一本《礼记》,当众对李令月考教起来: “既然宋师说你博学多才,那我就考考你,给我解释一下书中这句,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李令月略微沉思,便双手背后,装作很有学识的样子,朗声道: “阿娘,这句话的意思是:如要修养好品德,则先要端正心意。心中愤愤不平,则得不到端正;心中恐惧不安,则得不到端正;心里有偏好,则得不到端正;心里有忧患,则得不到端正。一旦心不在焉,就是看了,却什么也看不到;听了,却什么也听不到;吃了,却辨别不出味道。所以说,修养品德关键在端正心意。” 李令月滔滔不绝地讲完,武后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她,好似在说: “这……这确定是我那个顽劣成性的女儿?” 章节目录 第15章 坐太子的椅子 不死心的武则天,又抽出一本《中庸》: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从这儿开始,把后面的两段给我背出来!” 李令月有些讨巧地问道:“阿娘,我若背出来,可有赏赐?” “赏你个大头鬼!” 武后笑着嗔怪一句,突觉自己不该这样,又立马板起脸色,故作严厉道:“少废话,赶紧背!” 虽说板着个脸,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刻的武后,别提有多得意。 “好吧!”李令月无奈地点点头,接过武后的命题,背了起来: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其次致曲。曲能有诚,诚则形,形则著,著则明,明则动,动则变,变则化。唯天下至诚为能化……” 不知武则天是刻意刁难女儿,还是借女儿刻意在宋师面前显摆,一连考教了好几个问题,李令月全都应答入流。 武则天脸上再也崩不住了,她笑靥如花,看李令月的眼神,充满溺爱,仿佛女儿就是那个考了全班第一名的学霸,让她这当娘的脸上有光,倍感自豪! 李令月甚至敢断定,假如王皇后和萧淑妃还活着,她这个老娘一定会去她们面前显摆。 自古父母都如此,武则天找回了面子,对李令月宠溺地招了招手。 “还矗在那儿作甚,来娘这边坐!” 李令月一瞧,武则天坐的是太子的位置,她是太子生母,又是二圣临朝的皇后,自是坐得。 可她不一样,她的身份话间,李治走进殿内,第一眼瞅见武后跟李令月同坐在太子主位上,脸上笑容一僵,也不问缘由,直接对李令月训斥道: “臭丫头,谁让你坐在太子哥哥的位置上,快给朕下来!” 章节目录 第16章 不愧是你 本来武则天拉着李令月正起身给李治行礼,听他这么一训斥,她当即就不干了。 “是我让她坐的!有什么问题吗?” 武则天怼了回去,拉着李令月重新坐下! 李治是皇帝,她当然要给李治面子! 但她贵为皇后,李治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胡闹!” 李治皱着眉头对武则天道:“太子贵为储君,你不能乱了纲常,令月,乖,来阿耶这儿!” 李令月实在不想夹在这俩口子中间,起身就想跑,没成想,武后一把把她拉了回来,强行将她搂在怀里。 武则天倔脾气一上来,势必要找回场子。 她堂而皇之地楼着李令月,指尖穿过她的秀发,怜爱地抚摸脸颊,一双丹凤眼,挑衅地看着李治,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就是一把椅子吗?只要我女儿喜欢,改天给她做把一模一样的。” 武则天很聪明,只强调那只是椅子,而不挑明是代表的皇权,既打压了李治,也让自己有了台阶下。 不等李治接茬,自己又话锋一转,快速转移话题道: “陛下就不问问为何女儿能坐在上位,而太子却要站着?” “不是臣妾偏心,只因太子没能好好督促他的弟弟们学习,你自己问问你的这几个儿子,有哪一个及得了你女儿半分,他们对学业如此懈怠,这是太子的失职,若再不好好教导,这些皇子们,以后还如何守护李唐江山?” 武则天的话让李治半信半疑,他来过弘文馆无数次,从未见过女儿在学识方面有何造诣,反倒是经常看见女儿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疼爱这个小女儿,索性也没怎么管过她! 毕竟在他看来,女儿只是个公主,只需懂得识文断字就好,不应像对皇子那般苛刻,渐渐的,也就忽略了女儿学霸这个事实。 听武后言外之意,女儿的学识竟然超过自己的几个儿子,他哪里肯相信,又见武后言辞凿凿,便随手拿起案上的一本《论语》,考教了女儿一个简单的问题。 “月儿,朕问你,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这句作何解释?” 李令月想了想,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敢作答。 原因很简单,她还不想当众打自己老爹的脸! 谁知,武则天一拍她的肩膀,怂恿道:“别看我,你阿耶问你,你就答,有为娘在,你怕什么?” 正因为有你在,我才怕得罪老李家的男儿,e=(′o`*)))唉!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令月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回阿耶,夫子这话的意思是:用道德的力量去治理国家,自己就会像北极星那样,安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别的星辰都得环绕着它。” 话落,李治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又加重了考教的难度: “既然你知晓其意,那你认为,古往今来,能做到“以德为政”的皇帝中,你可举其一?” 李令月从容答道:“女儿认为,三国时期汉昭烈帝刘玄德,乃是‘以德为政’的典范!” “何以见得?”李治忍不住问道。 “论军政才干,刘玄德不及曹操,可在他颠沛流离中,始终带着百姓,并招揽诸葛孔明,关云长,赵子龙等文武之才,以一个卖草鞋的小贩奋斗至三分天下的蜀汉皇帝,他的成功,便是以德服人,以德为政。” “精彩!” 武后脱口而赞,一脸骄傲,要不是众人在场,她恨不得在李令月脸上亲上一口。 一旁的宋世杰手抚胡须,连连点头,显然也是赞同的。 李治心里很是震惊,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李令月都一一解答,甚至有些地方,还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一下,李治彻底服了,开怀大笑道: “哈哈哈,果然是朕的种啊,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朕心甚慰!” 李治正乐着,武则天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别傻乐了,呶,你瞧瞧跪着的这仨,一样是龙种,可没见过聪慧到哪去!” 三兄弟一听,浑身一哆嗦,纷纷伏地表起了决心: 李贤:“父皇,儿臣定当勤能补拙,悬梁刺股,把书念好,请父皇放心!” 李显:“父皇,儿臣跟二哥想的一样!” 李旦:“父皇,俺也……儿臣也一样!” 不说还好,一说李治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三兄弟身上,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旦儿!” 李治对老四李旦唤道:“你只比你妹妹大三岁,朕就不为难你,把《论语·子路篇》给朕背一背!” 李旦脸色惶恐,张嘴支支吾吾半天:“子路问政,子曰……子曰……” “啪”的一声,李治一把将书砸在了李旦身上,怒其不争地吼道: “废物,到现在连简单的论语都背不了,陈公公,把戒尺给朕拿来!” 李旦慌忙求饶:“父皇开恩,再给儿臣一些时日,一定能背下来!” “说,到底多久能背下来?” 李旦立刻保证道:“三日,不,三月,三月足矣!” 李治怒极反笑:“你咋不说三年呢?” 不满十岁的李旦哪听得出老爹的意思,以为李治格外开恩,脸上一喜,当即迎合道: “对对对,三年,三年儿臣一定能背下来!” 他喵的…这还是我李治的儿子吗? 李治被气到怀疑人生,大吼一声:“陈公公,把这逆子给朕按住,朕今天非抽死他不可!” “遵命!” 陈公公招呼两个小公公把李旦架起来往长凳上一按,李旦再无知,也知道接下来要干嘛,扯着嗓子发出杀猪似的咆哮: “父皇,儿臣知错了,小妹,快救救为兄!” 李治卷起衣袖,手持戒尺,狠狠地抽在李旦的屁股上:“混当东西,连你妹妹都比不了,我叫你偷懒,叫你不听话,叫你不读书……” 啪啪啪的声音,比方才武后打太子还要狠得多。 “父皇息怒,饶了四弟吧!”太子扑通一下跪地,替李旦求饶。 李治充耳不闻,打得李旦哭天喊地。 一旁的李令月,看得心惊肉跳,看样子,这一次,李治是下了死手! 她刚迈出一步,想替李旦求情,自己的手腕却被武则天抓住,对方不由分说,拉着她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弘文馆。 “阿娘,为何不让我替四哥求求情?”走出殿外后,李令月不解地问道。 武后脸露寒光,很是愤然地说道:“还求个什么情,不学无术的东西,打死都不嫌多!” 嘚,不愧是你,虐子高手!李令月在心底吐槽一声。 武则天拉着李令月登上自己的凤撵,母女俩回了含凉殿,今天李令月给她涨脸了,自然毫不吝啬地留她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李令月现在有自己的寝宫,用过晚宴后便从含凉殿回到了自己的凤阳阁。 临睡之前,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起了今天下午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便把派出去办事的女官唤过来询问情况。 结果,女官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那个跪着的小宫女,竟然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代才女——上官婉儿。 关于上官婉儿,自不用多介绍,她秀外慧中、才貌双全,是武则天身边最宠幸的近侍,有“称量天下文人”“巾帼宰相”的美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太平公主一生的好知己,好闺蜜。 按照时间推算,上官婉儿此时应该正跟她的母亲郑氏在掖庭宫做着下等奴婢,处在人生最凄惨的阶段。 如果现在去见她,通过自己公主的身份,改变婉儿的命运,她定会感激自己一辈子! 要不要帮她一把? 李令月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压抑住想见她的冲动。 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对方只是一名得罪武后被发配到掖庭宫的官奴,俩人身份悬殊极大,贸然相见,难免引起武后猜疑。 再有就是,上官婉儿以后会长伴武后身边,武后需要的是背景干净的近侍,婉儿想要得到武后重用,就不能跟皇室外戚有任何亲密关系,自己若是跟她走得太近的话,反而对她对自己都不利! 怎么才能跟我心爱的婉儿建立深厚的革命友谊呢? 这一夜,李令月辗转难眠…… 章节目录 第17章 两个活宝 次日一早,李令月用过早膳,宫女走进来禀报道: “公主,周王负伤在床,请您过府一趟!” 李令月有些奇怪,昨天他们不是刚挨揍吗?怎么今天又来找我了?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幕,她的确没能帮到他们,有武后在场,谁的面子也不好使,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摊上了一个六亲不认的老娘。 “知道了,我稍后便去!” 李令月应了一声,又对凤阳阁总管女官赵丽华吩咐道: “赵侍,把司薄叫来,随我去库房走一趟。” 赵侍心下疑惑,怎么公主突然关心起自己的财帛了,换作以前,她可是从不过问的。 没多久,在赵侍的带领下,一个女司薄捧着厚厚的账册进来,李令月挥了挥手,不待对方行礼,三人便径直往库房走去。 在唐朝,公主每月的俸禄并不多,都会统一由尚功局发放。 但李令月与别的公主不同,她从小就备受武则天和李治宠幸,每逢生辰佳节,都会赏赐大量珠宝,加上一些王室宗亲、朝臣女眷赠送的,金额之大,种类之多,早就堆满了整整一间屋子,为此,尚功局单独给公主配了一位统计财帛的司薄。 金银财宝,对于李令月来说,已经没了新鲜感,她身处皇宫,衣食无忧,根本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 只是如今要出宫探望她的皇兄,自己不能再像平常那样两手空空,皇兄多少因她而挨揍,自己这个当妹妹的,总得带点慰问品才是,这么一合计,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一间小金库。 第一次走进自己的小金库,李令月算是开眼了。 房屋的正中间分别摆了几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分列着各式珍宝。 从里到外,第一个架子上摆满了佛像、如意、和祥瑞,有黄金的,纯银的,翡翠的,白玉的,数都数不过来; 第二个架子上是各种宝石玩物,比如夜明珠,星耀石,菩提串,鎏金香囊,白玉腰带,翡翠把件等等; 第三个架子则是一些瓷器,琉璃杯,象牙雕,红珊瑚…… 第四个架子是一些名人字画,有王羲之的《兰亭序》,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展子虔的《游春图》,每一件,拿到现代,都是无价之宝。 房间的四周,整齐地堆放着木箱子,每个箱子内,都装满了珍珠玛瑙,金银首饰。 李令月游弋其间,一会摸摸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她每拿起一件珍宝,身后的司薄都会耐心讲解来历、数量、价值几何。 转了两圈,最后在兵器架子上,挑了几件西域进贡的镶嵌宝石的短刀,打算送给俩皇兄。 准备离去时,瞥见墙角处放着一块很大的白色石头,石头外表凹凸不平,上面沾染尘土,早已失了光泽。 李令月心下疑惑,按说自己的小金库是不应该出现这种石头的,便随口问道: “司薄,这块白石怎么会放在这儿?” 司薄翻看手中账册,找了好久,最后答道:“回公主,这是安西都护府大都护,在公主去岁生辰时送来的于阗玉,尚来不及雕刻,便一直搁置在这儿!” 于阗玉?这不就是后世所称的和田玉吗? 李令月心里一惊,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触摸,玉石温润光滑,抱起来放在阳光下一照,整个石块都晶莹剔透,很像和田玉中极为罕见的羊脂玉、 如果真是羊脂玉,那这玩意儿放在她那个时代就太稀奇了,这么大一方,保守估计,也是王总口里几十个‘小目标’了。 李令月心下激动,对赵侍吩咐道:“派人把这个搬出去,本公主要拿到外面打造几件心爱的配饰!” “公主,尚功局就可打造!”司薄一旁提醒道。 “不必!”李令月干脆地回绝了。 司薄不再多言,赵侍想了想,问道:“公主,恕婢臣多嘴,这满屋的玉石,都不比这于阗玉差,为何单单看中这方玉石?” 李令月听她话里的意思就马上明白,现在是初唐时期,和田玉还不怎么流行宫廷,皇室贵族之间,最流行的是蓝田玉,毕竟秦始皇的传国玺就是用蓝田玉制成的,蓝田玉作为皇权的象征,普通百姓是没资格佩戴的,所以赵侍才有此一问。 “没别的,就因为本公主喜欢!” 李令月也不解释,出了小金库后登上马车,在一众宫婢的簇拥下,去了周王府。 周王李显已经十五岁,李治准许,可以搬出皇宫,在长安城内开府建牙。 周王府设立在开化坊,王府建立没多久,老四李旦也搬了过去。 李旦年龄尚小,本应住在皇宫,但他跟李显交好,两兄弟喜欢腻在一起,李治也就不管了。 李令月一到王府外,两位皇子身边的公公早就恭迎多时了。 下了马车,在两个公公的引领下,穿过王府花园,距后殿五十多步外,就远远听见李显李旦哥俩的哀嚎。 很明显,两人是在刻意卖惨,李令月假装不知,信步走进殿内,看见哥俩趴在两张软榻上,撅着屁股嗷嗷嚎叫。 “哎哟,小妹,你来啦,快坐!”李显先看到李令月,当即两眼放光,强撑着半拉身子,可怜兮兮地打了个招呼。 “嗨,两位皇兄,你们好呀!”李令月忍住讪笑的冲动,朝两个活宝招了招手。 “好什么好啊,没义气的家伙,我跟三哥昨天差点就被父皇打死了!”李旦瞪着李令月埋怨道。 “不至于,不至于!”李令月笑道。 “怎么不至于,打的又不是你,你瞅瞅,现在屁股都是烂的!”李旦撅了撅肥腚,有些急眼。 “哦,是吗?那我得瞧瞧!” 说罢,李令月走到二人跟前,不待二人反应,突地伸手“啪啪”两声,狠狠地甩在二人屁股上。 下一刻,殿内传来两兄弟杀猪般的嚎叫。 李显:“臭丫头,你要死啊你!” 李旦:“臭丫头,我要杀了你!” 李令月打了个响指,嘻嘻笑道:“看来伤的不重,因为你们脑子还是清醒的!” 不等哥俩揣摩其意,李令月双手撑着床沿,身子往后一跃,坐到李显床榻边,摆动着双脚,笑呵呵地看着哥俩。 “说吧,一大早唤小妹过来,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 李旦顿时心花怒放,哥俩等的就是李令月这句话。 李令月翻了个白眼,看向稍微有些矜持的李显: “三哥,你也别装了,想让我做点啥就直说,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前一刻还在卖惨的李显,下一刻脸上就乐开了花,随即答道: “小妹,为兄叫你来,没别的要求,就想你把《西游记》给咱哥俩一并讲完,可好?” “对对对,我们被父皇揍,你却见死不救,你欠我们的,得偿还!” 李旦说完,肥胖的双手撑着床榻,想坐起身来,但由于他实在过于肥胖,在榻上扭了半天,活似一只挣扎的肥蛆,看得李令月咧嘴呲牙,别提有多膈应。 “三哥,四哥,你俩还是躺着吧,这样我胃好受一些!” 李令月摸了摸额头,对这俩活宝一阵无语。 《西游记》这个故事,是她之前为了驱使哥俩为她办事而抛出去的诱饵,两兄弟就此沉迷其中,三番五次都缠着她要讲完九九八十一难。 “那成,今天就给你们多讲一些!” 见小妹很爽快地答应了,哥俩喜不自胜,立马吩咐下人给李令月搬来一张软榻,又命四个丫鬟给李令月捶腿揉肩,备上瓜果点心。 为了表达诚意,早早就吩咐厨子杀鸡宰羊,午膳要做得丰盛一些。 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俩兄弟趴在榻上,嗑着瓜子儿,就等李令月说书了。 小丫鬟摘下一粒葡萄,剥去外皮,送到李令月口中,李令月咀嚼两下,便开口讲道:“话说师徒四人,离开车迟国后,又踏上了西行的取经之路,这一日……” 半柱香后,李令月正讲的兴起,没成想,李显率先打断了她: “小妹,别再讲女儿国了,唐僧跟女儿国国王的故事,听着实在没劲!” 李旦附和道:“岂止是没劲,简直是没劲,听得我都快睡着了,就这,也好意思说是九九八一难中最难的一难?” 听哥俩这么一说,李令月是既吃惊又无语,李旦倒还好,八九岁的孩童,情窦未开,觉得无聊很正常,可李显都十五六岁了,正值情窦初开的时候,不应该啊,于是忍不住问道: “三哥,难道你就不喜欢女儿国国王?那可是《西游记》里堪比嫦娥一样的绝世美人!” 李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令月,直接来了一句: “长得美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妖精!” 李令月无语道:“大哥,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明白,像这等女人,比妖精还妖精!” 李显不以为然道:“那她会飞天遁地吗?” “她能让男人飞天遁地!” “那她会法术吗?” “她一个媚眼,就能勾走男人的三魂七魄?” “那她会七十二变吗?” “她岂止会七十二变,她善变起来,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那她这么厉害,怎么不跟孙悟空打一架?” “那是因为…嗨,老娘给你们扯这些玩意儿干啥!” 李令月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俩兄弟错愕地看向她,一脸的纯真呆萌。 李令月撩了撩耳畔的发丝。心里吐槽一句: ‘宁看猴子耍金箍棒,也不看妖精抛媚眼!唉,你哥俩属实是没得救了!’ 章节目录 第18章 请叫我薛绍 面对情窦未开的兄长,李令月只能跳过女儿国这章,给他俩单讲‘孙悟空大战六耳猕猴’故事。 猴子跟猴子打架,俩兄弟顿时就可乐了。 在王府用过午膳,李令月告别两位皇兄,登上马车,去了长安最好的玉石作坊,把早上发现的那块和田玉原石交给掌柜,嘱咐他按照自己的意思打造几件玉器。 事情办完,李令月乘车回宫,马车沿着繁华的长安大街,一路驶向皇宫,李令月掀开窗帘,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数着两边的高楼。 长安城除了皇宫、城楼、以及一些牌坊外,其他的建筑都不高,但一百零八坊的宏大布局,让这座城市成为当时全世界最繁华的政治金融中心。 紧挨着朱雀门的善和坊这边,座落着长安城最好的酒楼‘摘星楼’,此地寸土寸金,听说东家是皇亲国戚,所以建得跟城墙一般高,从下至上有四层楼。 一楼二楼是普通食客喝酒吃饭的地方,三楼养着一帮歌姬舞姬,专为朝中官员提供私人聚会的场所,最道: “这等货色,也配进我摘星楼?兄长,请给我一个解释!” 薛顗想了想,答道:“有人想让他活着!” 简单的一句话,少年立刻会意,再次望向贺兰敏之消失的方向,惋惜道: “可惜,他自己一心求死!” 薛顗见少年难得为他人而叹息,便打趣道: “我说二郎,今日怎的这般惆怅,有啥心事,给为兄说说!” “兄长,请唤我三郎,二郎是薛绪!”少年纠正道。 不提还好,一提薛顗便怒容满面: “好好提他干啥,我薛家没有这个不孝子,以后为兄就管你叫二郎了!” 少年心知两位兄长的矛盾不可调和,只得苦笑道: “嘚,你还是叫我薛绍吧!” 章节目录 第19章 苦肉计 李令月的车马刚到凤阳阁,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小宫女站在门外抽泣不止。 见公主回来,小宫女赶紧抹了抹眼泪,跑上去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给她磕头: “公主,求求你,救救奴婢娘亲吧,她快要被打死了!” 李令月一瞧,这小宫女她认识,芳名王宫儿,其母王氏,是她小时候的乳母,在她出生时,王氏就被招入宫内做了乳母。 哺乳期满后,按宫中规矩,乳母有两个选择,要么领一笔钱财自行出宫,要么留在宫里当宫婢,按月领钱。 王氏夫家人均已过世,母女俩本就孤苦无依,她伺候李令月有功,又是公主的乳母,若留在宫内,可享受高于普通宫女的待遇,成为后宫的女官。 王氏权衡再三,便去求了崔待诏,准许带着自己的女儿一并进了宫,此后几年,凤阳阁便成了母女俩安身立命的地方。 对于这个小宫女,李令月很是喜欢,小丫头打小乖巧可人,天真烂漫,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王氏关在屋子里,一直长到三四岁,也没出过屋子半步。 要不是有次她去宫婢房间转悠,估计这小丫头还得被圈养好多年。 见王宫儿哭得梨花带雨,额头已经磕得乌青,李令月上前扶起她,宽慰道: “好啦,别哭了,放心,你娘死不了!” “求公主救救我娘!”王宫儿哭着又跪在地上。 见劝不动,李令月只得蹲下身,对王宫儿有些玩味地说道: “宫儿,本公主答应你便是,但咱俩有言在先,事后你可别记恨我哟!” 公主答应救自己的娘亲,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自己怎么会记恨呢?小丫头很是不解。 但人命关天,哪容得了她多想,赶紧磕头拜谢。 就这样,李令月一行人来到宫婢院落,正看见赵侍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下首两侧站着宫女和公公,场地中央,一个俏丽的妇人被按在长凳上,两个公公抄起刑仗正在打着板子,每打一下,旁边一个宫女便报出杖责数目。 见公主驾临,赵侍赶紧起身,率院里所有宫婢给公主请安。 李令月抬了抬手,然后坐到太师椅上,对站在身旁的赵侍问道: “赵侍,为何要杖责王侍官?” 赵侍欠身一礼,如实答道:“回公主,王侍官盗窃钱财,数额巨大,按宫规,需施以杖刑!” “你胡说,我娘才不会盗窃!” 王宫儿指着赵侍反驳,救母心切的她,全然忘了自己的冒失的行为是对公主的不敬。 “闭嘴!给我跪下!” 趴在长凳上的王氏朝女儿大吼一声,王宫儿赌气式的跪地,泪珠儿再次挂面小脸。 “公主,请恕婢臣不能给你行礼了,婢臣有罪,甘愿受罚!” 李令月脸色一沉,对王氏冷冷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盗窃了?” 王氏面露惊恐,半天没说话,赵侍亮出人证和赃物,王氏羞愧难当,只得哭着哀求道: “婢臣一时鬼迷心窍,才动了贪财的念头,婢臣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混账东西!你乃我的乳母,这些年,我可有亏待你一丝一毫?如今竟干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还有何脸面让我恕罪?” 见李令月动怒了,王氏后悔万分,继续哀求,跪在地上的王宫儿被吓得小脸惨白,又是磕头又是哭泣地帮她娘求情。 “赵侍!”李令月唤了一声。 “婢臣在!” “后宫婢女盗窃,该如何处罚?” “回公主,一般宫婢,杖责五十,女官者,罪加一等,杖责一百!” 李令月冷冷一笑,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毫无怜悯地说道:“那还等什么,继续打呗!” 赵侍迟疑了一下,对李令月说道:“公主恕罪,婢臣方才给王侍官的处罚,是杖责三十,罚俸三月!” 李令月嘴角一笑,随即明白赵侍的意图,她减轻对王氏的处罚,不是她心善,而是顾及到公主的名声。 王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乳母,这哺乳之恩,是怎么绕也绕不去的,再加上唐朝提倡孝廉,如果真杖责一百,把人给打死了,那会对公主的名声有损,故此,赵侍才重拿轻放,对王氏的处罚没半点毛病。 可问题是,现在李令月不干了。 她朗声道:“赵侍,你这处罚让我很不满意!即便她是我的乳母又如何?在凤阳阁,没有情面可言!” 说着,扫视在场所有人,正色道:“尔等都给我记住了,打今儿起,以后谁若敢背着我作奸犯科,一律从重责罚,都听清楚了吗?” 话落,在场所有人全都跪在地上齐声遵命,李令月满意地点点头,她正好借王氏来树立自己公主的威信,省得她们觉得自己年龄小,好忽悠。 搞定众人后,她又看向王氏。 “王乳母,本公主念在你对我有哺乳之恩,就不打你板子了,但你身为凤阳阁侍奉女官,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竟敢中饱私囊,监守自盗,看来我凤阳阁容不下你了,收拾一下,去掖廷宫好好反省吧!” 这话一出口,比杀了王氏还要命。 李令月的意思的很明确,要把王氏逐出凤阳阁,发配到下等宫婢干苦力的掖廷宫,那地儿一般都是朝廷有罪官员家中女眷流放的地方,生存条件极其艰苦。 只因一次偷盗,那个平日里笑嘻嘻的公主竟如此狠心,把人发配至掖廷宫,如此重的处罚,让在场所有宫婢心生胆寒,原本那些还心存侥幸的宫人,经此一事,更加畏惧这个公主了。 “公主!”赵侍未曾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连忙跪下替王氏求情: “请念在王侍官初犯,饶过她这次吧,请公主恕罪!” “请公主恕罪!”众人再次齐身跪地。 “啪”的一声,李令月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跪在地上的宫婢们身子随之一颤: “谁再替她求情,一并发配掖廷!” 说罢,李令月不再理睬众人,起身就走。 路过王宫儿身边时,她想了想,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抬起小姑娘下巴,那张瓷娃娃般的小脸早已哭得梨花带雨,额头上磕出了鲜血,说不出的凄惨。 李令月笑眯眯地对王宫儿说道:“你看看,本公主说的没错吧,我既救了你娘,你却要恨上我了!” 王宫儿轻轻地摇了摇脑袋,眼睛里只有流不完的泪水。 “嗯,不错!不错!眼里有幽怨而无恨意,是个好苗子!” 王宫儿的态度让她很满意,当下决定: “打今儿起,你就是本公主的贴身宫女了,啥时候把我伺候好了,啥时候就让你娘回凤阳阁!” 王宫儿尚未开口,王氏已经滑落在地上,俯身磕头: “婢臣代小女拜谢公主恩典!” “娘!” 王宫儿朝王氏喊了一声,后者抬起额头,脸上笑靥如花,好似捡到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章节目录 第20章 见婉儿 回到自己的寝殿,李令月用过午膳,正想着午睡一会儿,含凉殿那边来人了,武后传召她立刻过去。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这边处罚乳母的事情传到了武后耳朵里。 李令月虽贵为公主,有专门伺候自己的宫婢,但她十分清楚,身边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武后的眼线,凤阳阁一举一动,武后那边全都知晓。 这倒不是武后刻意要监视她,恰恰相反,武后对她过于宠溺,才让宫婢掌握公主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样全方位的保护下,她就变得没有秘密可言,以至于想做一些事,都得束手束脚,很是困难。 穿过长长的亭榭,老远就瞧见武后在含凉殿的一处凉亭里看书,身边就陪着崔待诏一人。 李令月快步上前,恭敬地给武则天行礼。 “女儿见过阿娘!” 武则天“嗯”了一声,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见没叫她起来的意思,李令月立马会意,这个老妈估计又是在敲打她,索性闭口不言,就这么跪着,扮其了乖乖女,等着武后先开口。 半柱香过后,武后才合上书,然后往她这边一扔,开口道: “拿回去好好看看吧!” 李令月一瞧,正是彰显孝道的《孝经》! 果然,处罚乳母这事引起了老娘的不快! “阿娘放心,女儿定当熟读于心,勤加背诵!”李令月捧起,起身假装不懂地笑道。 武则天碎了她一口:“光背诵有何用,涨胆了是吧,擅自贬黜你的乳母,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嫁人?” ‘有你这个皮条客在,我以后想当剩女都难!’ 李令月心中腹诽一句,面上却是恭敬地点头,等着挨训。 见女儿如此恭順,武则天不忍再训,又改口道: “即便不喜她,背地里打发了就是,再不济,只需知会阿娘一声,是死是活,阿娘给你办了,你倒好,当着众人面来处罚,那婢子毕竟于你有哺乳之情,你这般蛮干,岂不是落人口实?” 武则天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唐朝以孝道为尊,即便是皇亲国戚,也要恪守忠孝仁义,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会在意这些道德层面的东西。 李令月在心底对武后又是连连赞叹,不亏是一代女帝,思维就是超常人,换别的母亲,估计只是训斥女儿要守孝道。 她倒好,表面训斥,实则是在给女儿支招,教她站在道德之上学会玩阴的。 “可如今事情都发生了,女儿又该怎么做呢?请阿娘指点一二!”李令月顺着武后的话问了下去。 武则天白了她一眼,有些嗔怪道: “这还用得着阿娘教你,笨丫头,你只需抽空去一趟掖廷宫,假装探望那婢子,名声也就无损了!” 李令月脸上一喜,对武则天夸赞道:“还是阿娘英明,女儿真是受益匪浅啊!” 见女儿夸她,武则天面上冰冷如水,心下却很是受用,还觉得自己这个母亲,给女儿上了一课。 她从进宫开始,就一直活在宫斗权谋之中,对教育子女的方式,也偏向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哪里会意识到,这种教育方式,是极其错误的。 李令月从含凉殿出来,总算解决自己心中渴望的一件大事,顿时说不出的轻松,回家的路上,都是哼着流行小曲儿。 路过掖廷宫的门口时,她朝里面看了几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婉儿啊婉儿,本公主为了想法子见你,还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以后你可莫要负我才是!” 次日一早,她用过早膳,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对蹲在地上给自己捶腿的王宫儿说道: “去通知后厨,准备一些糕点,待会随我去掖廷宫看望你娘亲!” 王宫儿身子一震,大大的眼睛有些呆滞,不可思议地看向李令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令月捏起一粒葡萄,往她小脑袋瓜上一砸,没好气地说道: “还恁着干啥,要本公主再说第二遍吗?!” 王宫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笑容如花灿烂,慌忙跪地答道: “婢子谢公主恩典,婢子这就去办!” 起身退至门口,喜不自胜地就往外跑。 “等等!” 李令月唤住这小丫头,又补了一句:“顺道去赵侍那儿支取五十两银子,就说我说的!” 王宫儿摇着脑袋拒绝道:“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呸!”李令月笑骂道:“叫你去就去,银子又不是给你娘的,你急什么!” “啊!这样啊!”王宫儿小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透。 不多时,王宫儿身后跟着一个公公,后者手上捧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五十两纹银,按照王宫儿的小体格,是根本搬不动的,于是赵侍安排了个公公帮她送了过来。 膳食局做好了点心,李令月亲自做了分类,用一大一小两个食盒装盛。 准备妥当后,登上撵驾,一行人往掖廷宫而去。 掖庭宫是下等奴婢和犯官女眷生活的地方,皇室宗亲根本不会来这里,就算是一般的女官,也不会亲自进到里面,有事只需吩咐手下人去通传便是。 当得知小公主要驾临掖廷宫,里面所有的管事和奴婢尽皆慌了神。 他们自入宫以来,还从未听说公主要亲自来掖廷宫,以至于管事的全都停下手里的工作,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接待。 李令月的撵驾刚从凤阳阁出发,掖廷宫这边,大大小小的管事早就在大门外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大片。 等到她到达时,掖廷宫的总管刘公公领着一众人齐声高呼: “恭迎公主殿下!” “嗯,都起来吧!”李令月和善地应了一声。 众人起身后,总管刘公公小心翼翼地走到李令月跟前,躬身说道: “公主乃千金之躯,何须亲自驾临掖廷宫,但有任何差遣,让下人传个话便是,老奴这边定当为公主办妥!” 李令月撇了这刘公公一眼,也不磨叽,直接开门见山道: “没别的事,本公主此来,是想看望一下昨儿个被发配到这儿的王侍官,刘公公,头前带路吧!” “原来如此,公主请随老奴来!” 刘公公连忙躬身允命,走在前头的他心头一阵翻江倒海,暗呼“阿弥陀佛!” 他很庆幸没有为难王侍,要不然今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记得昨天王侍被人送到掖廷宫时,得知对方是凤阳阁的人,便留了个心眼,打算先好吃好喝招待着,等一段时间后,如果此人没了翻身的机会,再打发去干苦力。 刘公公入宫二十几年,对待发配掖廷宫的奴婢,自然有自己的处事之道,无论官宦家眷,后宫奴仆,只要上面没明确发话,他都是采用先礼后兵的做法,等确定对方无任何价值后,再让其尝尝掖廷宫的苦,正是秉持着这一原则,他这个掖庭宫大总管才能安稳当到现在。 章节目录 第21章 猜猜我是谁 李令月跨过正门,发现里面乌泱泱还跪着一大群人,跪在最前方的是十二个婢女,每人举着一个托盘,全是茶水点心。 刘公公特别发话,今天掖廷宫所有的奴婢都得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迎接公主的到来。 如此轰动的场面,让她有点无所适从,要知道,在她的计划里,可不是来掖廷宫一次,而是以后会常来,如果次次都搞得这么轰动,保不齐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都起来吧!”李令月朝众人一挥手,转头对刘公公说道: “待会你吩咐下去,以后本公主会常来,不要搞得这么隆重,你也不必出来迎接,听清楚了吗?” “公主,使不得,您贵为公主,老奴若不迎接,乃是大不敬之罪,请公主收回成命!”刘公公赶忙跪地,一再规劝。 李令月笑盈盈地扶起刘公公,后者浑身颤抖,有些受宠若惊。 李令月知道对方的心思,便宽慰道: “刘公公且放宽心,掖廷由你来掌管,本公主甚为满意,本公主来掖廷宫,自有母后授意,若是次次都搞得这边隆重,难免母后不喜,公公切记!” 刘公公一听她提到武则天,头皮都不由得发麻,哪还敢违逆,加上公主刻意要求低调,不会责怪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又跪地再拜: “如此,老奴遵命!” 李令月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王宫儿说道: “宫儿!赏刘公公纹银二十两!” 见刘公公要拒绝,李令月懒得跟他打太极,不容推辞地说道:“收下吧,这钱不白给!” 赤果果的一句话,刘公公当即明白,这钱用来驱使他为公主办事的,若是不收,才是真得罪公主。 “老奴谢公主恩典!” 刘公公激动地拜谢,接过银两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起身后头前带路。 李令月让一众随从候在外面,自己只带着王宫儿去进了掖廷宫后院。 穿过几处院门,在一间小院内见到了王侍官,此刻的她,正背着身子躺在一张长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刘公公把李令月带到,便识趣地离开了。 主仆二人走进院落,身边的王宫儿便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娘!”,急步跑了上去扑进王侍官怀里。 王侍官听见女儿的声音,连忙转身,正瞧见李令月站在身后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 “婢臣拜见公主,请恕婢臣未出门迎驾!”王侍官拉着女儿,齐齐跪下。 李令月走上前去,抬手扶起王侍官,笑道:“不妨,走,进屋细说!” “是!公主!” 王侍官应了一声,有些蹒跚地迈着步子,领李令月进到屋内,独把女儿留在外面。 王宫儿一脸不解:“娘!你怎么不让我进去?” “闭嘴!在门口守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王侍官瞪了女儿一眼,毫不犹豫地合上房门。 门一关,里面就剩下李令月和王侍官俩人。 李令月瞧着她走路有些吃力,忍不住宽慰道: “我让宫儿带了些上好的金疮药,乳母稍后可以让她为你擦拭!” 她唤王侍官为“乳母”,气氛一下亲近了许多。 王侍官没有再跪,而是一边给李令月沏茶,一边打趣道: “公主给婢臣准备的那些药膏效果甚好,哪里还用得着,你看我现在,都可以走动了!” 李令月点点头,接过王侍官递来的茶水,小酌一口后轻声说道: “乳母为了我的私事,被发配到这里,着实委屈你了!” 王侍官闻言,摇头笑道:“公主言重了,能为公主办事,是婢臣的荣幸!” 李令月放下茶杯,又道:“刘公公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乳母有什么需求,找他便是,另外,我为你准备了三十两纹银,你可用来笼络一些奴婢,顺道帮我照拂一下郑氏母女!” 听李令月说到郑氏,王侍宫心中充满疑惑,她之所以会发配掖廷宫,一切都是事先跟她商量好的谋划。 她故意偷盗被抓,然后李令月假装生气,把她发配掖廷,到了掖廷后,她得想办法接近郑氏母女,然后与其交好。 她想不通的是,公主是武后最宠爱的女儿,只要她想,一句话就能把郑氏母女调往凤阳阁,哪用得着绕这么一大圈子,还非得偷偷摸摸地进行。 还有一点,郑氏的身份并不尊贵,论亲属关系,跟公主八竿子打不着,反而是犯官女眷,夫家得罪了武后才被发配至此,所以从哪一方面看,都是个可有可无的婢女而已。 李令月自然不会告诉她,郑氏的女儿以后会成为巾帼宰相,称量天下才子。 在婉儿没有出仕之前,这些秘密只能她自己知道。 “公主放心,有婢臣在,定会照料好郑氏母女!”王侍官应承下来。 李令月“嗯”了一声,又补充道:“不要表现得太刻意,更不要提是我所为,你只需保证她们衣食无忧,并在她们遇到危机的时候,及时向我禀告!” 王侍官欠身允诺,俩人在屋里谈论了许久,李令月脱下华丽的衣衫,在王侍官的帮助下,打扮成小宫女的模样,才重新走出房门。 守在门外的王宫儿见到一身宫女打扮的李令月,诧异地开口: “咦?公主,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李令月没答话,身后的王侍官瞪了一眼女儿: “住嘴,不该问的别问,随娘进屋!” “哦!”小宫女应了一声,又偷偷打量太平好几眼,始终没想明白。 李令月整理下衣衫,提着一个精致的小食盒,迈着小碎步,一个人离开院落。 掖廷宫的东北角,连结着太液池,天然地形成了一处山水园林,如今正值夏季,园子里绿树成荫,鲜花漫地,蝴蝶纷飞,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李令月拧着食盒,走在青石板的道上,找了好久,没见到婉儿的影子。 她想到后世学者都曾提过,上官婉儿最喜欢在花下看书,莫非她就在鲜花最盛的地方。 想到此处,她爬到一块大青石上,站在高处打量四周。 在花园的临水处,有一处凉亭,凉亭四周被藤蔓缠绕,一白一姿的鸳鸯茉莉从地上一直蔓延到凉亭顶部,远远望去,好似一处花海瀑布。 李令月跳下青石,提起食盒朝那个凉亭走去。 “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谷,负辱清朝。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 距凉亭十步开外,悠扬婉转的读书声传进了李令月耳朵里,声音有些稚嫩,但读出的每一个字却掷地有声。 李令月站在凉亭外,以花簇作掩饰,偷偷地往亭子内张望。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姑娘,披散着如瀑的长发,端正地坐在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有些破烂的书,正读得津津有味。 她眉目清秀,脸蛋柔美,雪白的肌肤婉如一朵出水芙蓉,那灵动的身影又彷如百花丛中的一只蝴蝶。 李令月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心里暗暗吐槽:“这丫头片子,生得如此好看,连我一个女的都看入迷了。” 只是她全然忘了,自己也是个小丫头,比婉儿还小一岁呢! 从婉儿身上收回目光,她理了理发髻,调整好呼吸,一想到即将跟这个历史著名女性见面,自己居然有些小紧张。 “咳咳!” 李令月咳嗽两声,亭内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谁!谁在外面?” 上官婉儿眨把了两下眸子,朝着李令月的方位轻声询问。 李令月双手背后,从花簇里露出半张俏脸。 两个俏丽的小丫头,终于实现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见面。 四目相对的过程中,李令月仿佛能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站起身的上官婉儿同样如此,她慌忙地双手背后,手指紧紧挼搓着,红晕布满双颊,过了好久才吐出三只字: “你是谁?” 李令月信步而出,脚下生莲,一步一步走进上官婉儿,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笑盈盈地说了两个字: “你猜?” 章节目录 第22章 太平和婉儿 夏风拂过凉亭,娇艳的鸳鸯茉莉和玉簪花随风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花香。 亭子内,两个小丫头相对而立,各自背着双手,一个手里拧着食盒,另一个握着书籍,相对无言,就这么彼此注视着对方。 李令月目光如炬,加上有着成年人的心性,自然占据主动。 她看向上官婉儿的眼神,彷如大灰狼看小白兔一般,夹杂着几分侵略感。 上官婉儿脖颈处一片通红,堪堪偏过头去,不再与李令月对视,用细弱蚊蝇的声音低喃道: “你不说,我又怎能猜到?” 李令月心底暗暗惊呼,这小丫头羞怯的模样,好看得让人心疼。 她收起戏谑的目光,很友好地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月儿,也是这儿的宫女!姐姐你生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李令月的询问,上官婉儿才重新侧过脸颊,礼貌地答道: “我复姓上官,名婉儿!” 尽管早已确定对方的身份,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不知怎的,李令月的胸口莫名的一痛,眼泪“唰”的一下,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压抑着内心的悸动,有些哽咽地问了一句:“婉儿,你还好吗?” 话落,李令月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是后世穿越而来,知道上官婉儿悲惨的结局,也看过上官婉儿的墓志铭,了解太平公主对这个闺蜜的情真意切。 她之所以一问,或许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替历史上的太平公主传达对这个闺蜜跨越千年的思念。 “哎呀,你怎么哭了?” 不明所以的上官婉儿见李令月突然哭了,赶忙上前安慰。 李令月放下食盒,伸出长袖,极不淑女地胡乱抹了抹脸颊,倔强地辩解: “谁哭了,我只是眼睛里进了虫子!” “真的吗?我怎么看着不像?”上官婉儿狐疑地打量她。 “你爱信不信!”李令月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孔雀,随即转移话题: “听说公主来了掖廷宫,你怎么不去看热闹?” 上官婉儿闻言,面色一谈,青葱的指尖抠弄着,微微叹气道: “哎,我娘不许我去前庭,她总担心我闯祸,所以只能来这儿背书咯!” “那你想看公主吗?”李令月狡黠地一问。 上官婉儿想了想,摇了摇脑袋,很无所谓道: “公主有什么好看的,上次我在湖畔见过一次!” 李令月愕然地望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询问: “那你有瞧见她仪容吗?” 婉儿笑道:“只是远远地一瞥,不曾看个真着,那会儿她正在湖里游水,简直……简直……” 说到这儿,婉儿声音顿住了,李令月知道她想说什么,也不点破,而是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碟据说是婉儿最爱吃的桂花糕,摆在石桌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尝尝吧,我让宫……让我娘做的桂花糕!” 上官婉儿连忙后退半步,摆着双手拒绝道: “不成,不成,我娘说过,不能轻易吃别人的东西!” “你娘是不是还说过,不能跟陌生人说话?” 李令月调侃一句,上官婉儿便不再言语,李令月扬起脑袋,正瞧见她矗在原地,脸色涨红,她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丫头脸皮太薄,经不起开玩笑。 她只得起身,拉着上官婉儿坐下,然后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书,调笑道: “你借我书看,我请你吃糕点,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 婉儿一边眨着眼眸注视着桂花糕,一边双手搓揉着裙带,纠结无比。 “好啦!你不吃的话,那我下次就不来了!” 李令月拿起一块桂花糕,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上官婉儿嘴里。 后者轻轻地咬了一口,把糕点拿在手中,看向李令月问道: “听你的意思,下次还会来这里?” 李令月咬了口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当然,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以后天天送糕点给你吃!” 上官婉儿连忙解释道:“我怎会赶你走,这里又不是我家,掖廷宫所有人都可以来这儿!” 说完,她轻轻地吃了一口糕点,眨巴着眼睛看向李令月,又补了一句: “你想来便是,为何要说天天送糕点给我吃?” 李令月“嘻嘻”一笑,身体往上官婉儿这边一靠,然后大大咧咧地一把搂着婉儿的肩膀,有些霸道地说道: “因为我想对你好呀!” 面对李令月突然亲昵的举动,上官婉儿身子一颤,像只受惊的小白兔,一下挣脱开来,小脸臊得像个红苹果,嘴里支支吾吾地说道: “你怎能如此……” 拜托,姐姐,咱俩都是女孩子,勾肩搭背不很正常吗? 李令月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过度敏感的丫头有些无语,请哼一声,只得保持淑女坐姿,对婉儿招招手,哄骗道: “小姐姐,我又不是坏人,你干嘛老躲着我?” 上官婉儿咬着嘴唇,双眼怔怔地凝视着李令月,正色道: “我娘说过,女子要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 “停停停,打住!” 李令月朝婉儿比划了个手势,心里不禁暗叹,真是封建思想害死人,要再这么下去,那婉儿就彻底废了。 看来我得扭转这丫头的意识形态,不然真被她娘调教成了“相夫教子”的大家闺秀,那以后还如何称量天下才子,成为武后的高级秘书! 打定主意后,李令月狡黠的一笑,起身走向上官婉儿。 正打量李令月的婉儿见对方朝自己走来,嘴角还泛起坏坏的笑意,不知怎的,心脏噗噗跳个不停,本就发烫的俏脸连脖颈处都染红了。 李令月每前进一步,上官婉儿就往后退一步。 俩人一前一后,一攻一守,直到婉儿的后背道: “我想跟你做闺蜜!” “闺蜜?”上官婉儿嘴里念叨着这个词,愣住了。 “对,闺蜜,用我们家乡话说,就是闺中蜜友,也就是你们常说的金兰之交!”李令月解释道。 “金兰之交不是指男的吗?”婉儿刚问出口,便明白了什么,对李令月道:“我懂了,你想跟我做姊妹?” 李令月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婉儿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双手放在胸前,比了个手势,对李令月道: “那你能……先离我远点吗?” “啊!sorry!我唐突了!” 李令月下意识地开口,随即收回撑住柱子的手,站直身子,朝婉儿尴尬地一笑。 “梭儿蕊,又是什么意思?”婉儿好奇地呢喃。 “嗨,口头禅,不用在意这些!”李令月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忙转移话题道: “那咱们可说好了,以后咱俩就是闺蜜了,你比我大一岁,以后我管你叫婉儿姐!” “咦?不对!”婉儿满脸疑惑问道:“你怎知我比你大一岁?” “啊!”李令月又被问住了,面对这个好奇宝宝,她只能选择搪塞: “我猜的,不要在意这些,咱们继续吃糕点,嘻嘻!” 少倾,俩人吃完糕点,并肩坐在凉亭的阑干上,身子朝外,摇曳着双脚,一边吹着夏风,一边欣赏着太液池的美景。 上官婉儿手持一朵玉簪花,鼻尖在花蕊中深深地嗅了一下,很享受地闭上眼睛,仍由微风吹起她耳畔的长发。 李令月则翻看着那本破烂的书籍,草草的瞭了几眼,然后合上问道: “婉儿姐,你怎么会看《女诫》这类书?” 婉儿睁开眼眸,笑道:“我娘让我看的,说是为女子者,不必才明绝异……” “打住!”李令月赶忙制止,下一刻,她当着婉儿的面,抓起,深呼一口气,用力挥出手臂,将那本《女诫》直接扔进了湖里。 “哎呀!你干什么!” 上官婉儿被李令月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当即就要跳下凉亭,去湖中捡书。 李令月一把拉住她,不待对方发怒,从怀里摸出一本《诗经》递给她。 “喏,这类书才适合你,我特意带给你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待婉儿拒绝,李令月将强行塞进她怀里。 上官婉儿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翻开书的扉页,很快便被里面的文字吸引,看着看着,整个人都沉浸其中,连旁边正在窥视她的李令月都忘记了。 朝阳倾斜,一道道光束穿过凉亭上的绿叶,打在婉儿的脸上:娇嫩的皮肤,纤细的柳眉,干净的眸子,以及光阴下嘴角上显露出来的淡淡绒毛…… 李令月又一次看得有些痴了,好半天才收回目光,突地诗兴大发,忍不住在心底吟道: 上官有女初长成, 掖廷十年无人知。 满腹经纶侍君侧, 一朝称量天下士。 婉儿姐,这才是你的道,我要陪你走下去!! 章节目录 第23章 尚功局 从掖庭宫出来,李令月的撵驾还没到凤阳阁门口,老远就瞧见武后身边的大公公杨毅站在大门外来回踱步。 后者一见李令月,便赶忙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公主!” “杨公公,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坐在撵驾上的李令月打趣地一问。 “公主说笑了,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请您移驾尚功局!” 李令月眉头一蹙,尚功局管司制,主要负责缝纫裁织,金玉珠玑,每次她被武后要求学刺绣、做女工啥的,都得去尚功局报道,尽管自己好长时间没去了,但一提那地儿,她心里就犯膈应。 “不应该啊,老娘最近忙着拉帮结派,怎会有那个闲心去尚功局,难道又要考教我针线活?” 一念至此,便试探性地问道:“杨公公,我阿娘为何会出现在尚功局?” 杨毅一甩浮尘,搪塞地答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娘娘只说务必让公主尽快赶过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令月心底一凉,深知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作为在武后身边唯一相伴多年的女儿,她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娘的脾气。能让身边的公公亲自来请,肯定有事发生,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忤逆她的意思。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李令月的撵驾径直去了尚功局。 刚进到院里,发现里面的宫人出出进进,分外忙碌。 尚功局的大堂内,此刻已经坐满了女工,她们分工明确,有负责裁剪的、缝制的、熨烫的、刺绣的、织花的…放眼望去,估摸着有二三十号人。 武后在崔待诏和孙宫正的陪同下,坐在大堂的茶室,里外只隔着一道珠帘。 李令月快步上前,在距离帘子两步开外站住,腰肢一弯,老老实实地给武后请安: “女儿见过阿娘!” “来啦!”武后只是慵懒地回了一句,从语气中,好像没有要发飙的迹象,李令月不禁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问道: “不知阿娘唤女儿来这儿,所为何事?” 武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挥手,尚功局的孙宫正赶紧上前跪地,等待指示。 “孙宫正,由你亲自督促她刺绣,今日务必要做出一件来!” “是,娘娘!” 孙宫正磕头起身,后退几步,转身撩开帘子,走到李令月跟前,微微欠身道: “公主,请吧!” ‘完了,完了,这bt老妈还真要考教我刺绣,这是铁了心要把我培养成十全小能手,怎么办?’ 李令月一脸的愁容,武后的倔脾气,她是知道的,只要自己决定的事,任谁也劝不动。 无奈,只得一跺脚,心理暗骂一句“老古董”,然后乖乖地跟在孙宫正后面。 孙宫正领着李令月,给她找了一个刺绣的工位,工位的布置很简单,一个方形的木架,中间绷着一条红色的蜀锦,落坐的蒲团面前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颜色的丝线,以及剪刀和绣花针。 “公主,就请在此绣一条鸳鸯锦帕!”孙宫正面无表情,对李令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令月硬着头皮坐下,捻起细细的绣花针,转头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老孙…不!孙宫正,我可以只绣一只吗?两只实在太多了!” 话落,孙宫正白了她一眼,淡淡道:“那不成,鸳鸯成双,岂有只绣一只的道理!” “非得绣鸳鸯吗?就不能绣个狗啊猫啊什么的!”李令月据理力争道。 “公主勿要乱言,这些都是为太子妃准备的纳征之礼,容不得半点差错!” “what!!太子哥哥要结婚了?”李令月大吃一惊。 “公主,勿要喧哗!”孙宫正眉头紧蹙,赶紧提醒。 李令月恍然明白,原来自己老娘驾临尚功局,是为了给太子操持大婚之礼,难怪整个尚功局忙得热火朝天。 唐朝的婚礼,也是沿用周朝的“六礼”,大致流程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如今进行到“纳征”这一步,也就是男方需要准备聘礼送到女方府上,从流程上看,太子妃的人选已经确定,下一步,就等着择日迎娶了。 武则天身为皇后,统帅后宫,又是太子的生母,儿子的婚事流程,自然需要她来操持。。 李令月虽然还未见到未来的“嫂子”,但作为太子妃的小姑子,为未来的嫂子置办嫁礼,也在情理之中。 想通这一节,李令月顿生无力感,因为她实在不会针线活,手里捻着绣花针,比比划划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厚着脸皮求教孙宫正,后者却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事不关己。 耗了大概一炷香时间,李令月实在不习惯有人站在她背后,索性,又去求了武则天,软磨硬泡下,终于打发走了孙宫正这个“人形监控”。 没了束缚的她,终于可以放飞自我,在工位上捣鼓了好半天,总算是完成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件刺绣作品。 尽管被扎了无数针,但李令月对自己的作品还是非常满意,情不自禁地来一句话: “绣儿!是你吗!” 当她胸有成竹地拿着锦帕去武后那儿验收的时候,一挑珠帘,里面的武则天犹如惊弓之鸟,长袖一舞,急匆匆地将案上的一件东西藏到自己裙摆下面。 她是藏好了,可身旁跪坐的崔待诏,手里却拧着一个线团,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咦?阿娘,你们在干什么?”李令月下意识地一问。 没成想武后脸颊泛红,有些薄怒地冲李令月吼道: “谁让你进来的!,滚回去!” 武后一声怒吼,吓得李令月一激灵,但随即喜上眉梢,如蒙大赦,转身就撒丫子往外跑! “给我滚回来!” 武后神色很快恢复正常,一瞧女儿想趁机开溜,那会给她机会,一嗓子出去,又将李令月给唤了回来。 见逃跑无望,李令月只得返回,等待挨训。 母女相对,武后端起案上的香茗,轻轻抿了一口,掩饰些许的尴尬,才开口问道: “让你绣的东西都绣好了?” “回阿娘,绣好了!”李令月挥了挥手中的作品,很是自信地答道。 武后满意地点点头,手一抬:“拿给我瞧瞧!” 李令月恭敬的将锦帕递了上去,武后接过慢慢打开…… 下一刻,她从武后的神色中,看到了丰富的感情变化。 先是期待,接着是疑惑,最后渐渐转变成愤怒。 ‘我娘该不会是只变色龙吧!’ 李令月这边正吐着槽,那边的武后站起身来,“啪”的一下,径直将锦帕朝她扔了过来。 “看看你绣的都是些什么,我武媚娘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嘚,前两天你还夸我真棒棒,今天翻脸就不认人了! 挨批的李令月,垂头丧气地捡起地上的锦帕,刚想辩驳两句,却见武后藏在身下的东西,因为她起身的缘故,随之滚落了出来。 “咦,阿娘,你这又绣的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24章 半步成诗 当众被女儿抓了包,武则天耳根子一红,将那件未缝完的“诃子”随手往崔待诏怀里一丢,岔开话题道: “先给我解释解释,你绣的这是什么东西,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令月嘻嘻一笑,尝试缓解气氛,两步走到武后跟前,重新展开自己绣的锦帕,对她科普道: “阿娘有所不知,我这绣的是一对企鹅,呶!你瞅这儿!” 说话间,母女俩脑袋挨在一起,李令月手指着上面的图案继续道: “这只脖子上围着红色围脖的,是公的,代表太子哥哥!站在它旁边这只,头上扎粉色蝴蝶结的,是母的,代表太子妃!” 武后忍着怒气问道:“企鹅是什么东西?” “就是qq啊,不是!企鹅是一种鸟,生活在南极,就是苦寒之地,冰川众多的地方。” “你从未去过那地儿,怎会知道有这种鸟?” “这个,我是从一个老伯伯那儿听说的?” “哪个伯伯?” “马……嗨,阿娘,别在意这些,总之就是,只要集齐这一公一母两只企鹅,就代表着爱情!” “既是冰川之地的飞禽,又怎配绣于华服之上?” “这不正寓意着太子哥哥和嫂子的感情冰清玉洁、纯洁无瑕嘛!” “少给我扯这些!”武后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抓起锦帕,又扔了出去。 “给我老老实实绣鸳鸯,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武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好意思说我,你不还绣些花花草草么?”李令月小声嘀咕一句,谁知立马惹得武后不悦,当即训斥道: “还敢什么!” 李令月吐出一口浊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武后,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我说…我!!谢谢你!!” 章节目录 第25章 青衣恶女 一连几天,李令月重新回到“打卡上班”的生活状态。 每天一早,武后身边的杨公公都会准时过来接她“上班”。 除了睡觉在凤阳阁,剩下的时间,她只能待在尚功局,既不能见婉儿,又不能出宫,如此枯燥的日子,着实让她受不了。 最后心下一横,李令月想了个损招。 这天早上,在杨公公的监督下,她早早地去尚功局打卡,等杨公公一走,就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带着宫儿去了尚功局厢房歇息。 然后主仆二人互换衣服,李令月让宫儿假扮自己在厢房里待着,而自己,则穿着宫女的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出了尚功局,李令月一路小跑,径直往朱雀门而去。 今日她要出宫办一件事,所以提前一天,就收买了负责接应她出宫的人。 虽说皇宫里来去自由,但想要出宫,得先去武后那儿报备,换作以前还行,但现在武后只让她待在尚功局,出宫肯定是没戏了。 她贵为公主,都不能踏出宫门半步,至于平常的宫女,那就更别想了。 所以前一天,她让宫儿去找了李显和李旦这对活宝兄弟,用一次性讲完十章《西游记》的承诺,成功争取到了两兄弟的帮助。 李令月行至太极宫广场,远远地就瞧见一胖一廋两个男人站在御道边朝她挥手。 李令月快步上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三哥,四哥!让你们久等了!” 她只是客套一句,谁知哥俩还蹬鼻子上脸了。 李显一撩长袖,埋怨道:“哼,你知道就好,说吧,该怎么补偿为兄!” “对对对!我跟三哥为了等你,站在这烈日下都快晒成人干了,你得给我们讲二十章《西游记》,不!是三十章!”老四李旦附和道。 李令月“噗嗤”一笑,指着李旦道: “四哥,三哥晒成人干我信,你瞧瞧你,这一身膘子肉,顶多晒出二两油!” “臭丫头,没大没小,今儿个送你出城,我和老四可是冒着被母后重罚的风险,无论如何,你得多讲十章《西游记》,否则,我们就不帮你了!”李显威胁道。 啧啧啧!这哥俩脑子不笨啊,居然还懂得坐地起价。 “嘚!那你们慢慢玩吧!拜拜了您嘞!” 话落,李令月扭头就走,留下身后的哥俩在风中凌乱。 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妹,哥俩哪是对手,慌忙上前拦住李令月,态度立马发生180度大转变。 “小妹,为兄跟你开玩笑呢,咱们这就出发!” “对对对!现在就出宫!” “哼!”李令月双手背后,素面朝天,像只骄傲的孔雀。 少顷,李令月在李旦的轿子里更换了王府仆人的衣服,女扮男装,然后兄妹三人乘着轿子,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宫。 在李显的王府用过午膳,她仍是一副奴仆打扮,走出王府,独自一人游览长安城。 难得忙里偷闲,不来一次大shopping,都对不起从哥俩那讹来的银子。 不得不说,长安无愧于当时的世界的中心,繁华的大街上,聚集着不同地域,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人。这里有人声鼎沸的闹市,鳞次栉比的商铺,千奇百怪的货物。 只要是皇宫没有的新奇玩意,李令月统统收入囊中,不大一会儿,就扛着一个大布袋,蹒跚地走在街头,活似一个拾荒者。 眼见逛得差不多了,李令月摸出一张票据,去城东的的玉器店,取回了自己之前订做的玉器。 一切都很顺利,办完事的她,加快脚步,要赶在宫门关闭之前,重新回到李显府上,再让兄长送自己回宫。 正在此时,一些粗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闪开!统统闪开!” 李令月放眼望去,只见一群扈从拱卫着一个青衣女子,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在闹市中肆意穿行。 那女子二八芳龄,容貌秀丽,一身的绫罗绸缎,翠绕珠围,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最前头开道的扈从手里不断地挥舞着马鞭,他们招呼的对象不是胯下的骏马,而是挡着他们前行的无辜百姓。 皮鞭发出“啪啪”的声音,每一鞭,都抽打在路人身上,一时间,哀嚎声不断。 如此嚣张地举动,竟然无一人敢站出来阻止,更奇怪的是,那些倒霉的路人眼中充满愤怒,却恁是不敢骂出一句。 马蹄声越来越近,闪躲的路人像一只只被人驱赶的兔子,慌张地四处逃窜。 李令月扛着笨重的麻袋,本就行动迟缓,结果被人群一挤,就更加无法闪避了。 开道的扈从很快行至她的身后,对方可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姑娘就手下留情,一鞭子下来,正好抽在李令月扛着麻袋的手背上。 火辣的刺痛感让她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双手一松,袋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得到处都是! 白白挨了一鞭子的李令月,顿时火冒三丈,那还顾得了对方是谁,张嘴就是一句国骂问候这帮人全家: “屮你马的!狗杂种!” 声音极大,正好传入了青衣女子耳朵里,对方一提马缰,胯下的骏马双蹄离地,直接原地停了下来。 她身边的扈从见状,纷纷勒马急停,然后重新组织队形,拱卫在青衣女子身边。 青衣女子策马来到李令月身边,不由分说,举起手里的马鞭就朝着李令月的脸上抽了过去。 盛怒的李令月见青衣女子突然调转马头停在她面前,先是一愣,待看清青衣女子连招呼都不打,上来就是一鞭子。 李令月大呼一句“卧槽”,下意识地就朝地上一滚,堪堪躲过女子破相的一鞭。 虽是躲过了挨打,但此时的李令月,幞头掉落,满身尘土,显然已是狼狈之极。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是一句国骂:“臭婆娘,nmsl!!” 一句话骂完,马上的青衣女主居然笑了,那嚣张的神色要有多狂有多狂。 女子狂笑之后,阴狠的目光一闪,对身后的扈从一挥手: “来啊!将这个贱人给我立刻打死!” 只一句话,便宣告了李令月的死期! 尼玛,这女的该不会是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杀人,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ru吗? 眼瞅着一帮扈从围了上来,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李令月脑子一片空白,她此刻穿着仆人的衣服,如果亮出身份,还真难保证那女的会信! 但情势所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我乃当朝公主,谁敢杀我!” 这一嗓子喊完,围上来的扈从下意识地停止了脚步,马上的青衣女子先是神色一变,但很快,她“噗嗤”一声,笑得花枝招展,险些从马上摔了下来。 女子紧握马缰,好半天才止住笑声,突地脸色一沉,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是公主,那本小姐还是皇后呢!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死这贱人!” 嘚!她终究是不信! 李令月心底一凉,既然自报家门不成,那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跑路! 可下一刻,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逃无可逃! 难道我李令月今日注定命丧于此吗? 这……这……这他喵的死得也太憋屈了吧! 章节目录 第26章 薛三郎 一个扈从抽出腰间的佩刀,没有丝毫犹豫,举刀就朝李令月头道: “算了!本小姐就给薛三儿一个面子!来啊,把这贱人给我押回去!” 话落,杨小姐的扈从一把就将李令月提了起来,像扔货物一般倒扣在马背上,后者一跃上马,牢牢地将她控制住。 马背上的李令月惊怒交加,目光瞪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远远地瞧见一的办!” “是!奴婢这就去!” 章节目录 第27章 武后之怒 黄昏时分,忙碌了一天的武后从李治那儿回到含凉殿。 公公杨毅早已备好了一碗参汤放在桌案上,崔待诏跪坐在案前,帮武后整理好未批阅完的奏章。 最近这半月,国事分外繁忙,尤其进入到芒种时节,北方许多地方连连降雨,以致中原腹地黄河决堤,水患成灾。 天灾必然导致庄稼减产,流民四起。 因此,各地府衙上奏朝廷赈灾、治水、安民的折子,如雪花一般,堆积在李治的案前。 李治本就患有风眩之疾,一看奏章就头晕目眩,索性全交于武后批阅。 御笔、玉玺在手,武后尝到了皇权的滋味,尽管每天忙得身心俱疲,但乐在其中。 她喝了口参汤,吃了一块点心,接过崔待诏递上的奏折,准备继续“加班”时,殿外传来了两个男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从哭声中,武后很快分辨出,这是自己儿子李显和李旦。 武后给杨毅使了个眼神,后者赶忙迎出去,将两位皇子带进了殿内。 李显李旦哥俩一见到武后,“噗通”一下,俯身泣拜道: “母后,大事不好了!” “没出息的东西,慌什么,有事慢慢说!”武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李显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哀声道: “母后,小妹…小妹遭人残害,性命不保!呜呜呜!” 李旦跟着附和道:“是啊!小妹被坏人杀死了!哇哇哇!” “啪嗒!”一声,武后手中的御笔掉落,胸口猛然一痛,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在尚功局待得好好的,又怎会被暗害呢。 刚想到这儿,武后立马就否决了这个念头,她太了解自己女儿的秉性了,十有八九,现在人肯定不在宫里。 武则天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慌乱,快步走到哥俩身边,对跪在地上只知哭泣的俩个儿子一人一脚,踹得那叫一个狠。 “哭什么,把事情经过给我从头到尾说一遍!” 哥俩搀扶着站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将李令月从皇宫到王府的行程都讲了一遍。 当讲到李令月只穿着奴仆的衣服,没带任何随从,而是独自一人逛闹市的时候,尚且抱有希望的武后再也坚持不住,胸口再次扎心地一痛,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就要摔倒下去,崔待诏和杨公公见状,赶忙扶住她。 稳定身形的武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甩开俩人,素手向前一抓,李显和李旦的衣襟被武后一左一右地抓在手里,勒得哥俩吐出舌头,险些喘不过气来。 “说!她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武后额头青筋突显,双目凶光,几近癫狂地咆哮道。 李显还是第一次瞧见武后这般狰狞可怖的面孔,他骇得双腿发软,牙关打颤,禁不住下身温热,已经湿了一大片! “是…是…杨思俭!对!是杨思俭杀的!”李显再次放声哭嚎,只不过这一次,是被武后给吓的。 杨思俭?武后一听这个名字,当场就愣住了。 因为杨思俭这个人,她太熟悉了,官至四品司卫少卿,掌管禁军兵器,是她亲手提拔起来,安插在禁军中的一枚棋子。 其次,杨思俭的太公杨雄跟武后外祖父杨达是亲兄弟,他与武后是表兄妹,这个表兄本就依附于她,又怎会残害自己最宠信的女儿。 最为关键的是,武后已将杨思俭之女杨秀秀钦定为太子妃,他弘农杨氏一门,即将飞黄腾达,成为皇亲国戚,又怎会干出这等自毁家门的蠢事! 武后疑心大起,一把推开俩个儿子,犀利的目光一扫二人,继续质问道: “你们为何断定是杨思俭?” 李显慌忙地从袖子里抽出纸条,递给武后。 武后接过一看,瞬间气不打一处来,长袖呼啦啦一甩,照着俩兄弟的脸上就是五个手指印。 “废物,这种捏造的消息也信,我怎么生了你们这种不长脑子的东西!” 武后之所以会生气,主要是因为俩儿子仅凭一张字条就跑来说女儿被害了,弄得她差点情绪崩溃。 如今看了字条,原本担忧的心情反而安稳了许多,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不信杨思俭会图谋不轨。 “给你们送这字条的人是谁?”武则天问道。 被扇懵的李显这次学聪明了,打死都不开口,而是一把推出满脸泪痕、想哭又不敢哭的李旦。 李旦见武后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瞬间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支支吾吾地答道: “儿…儿臣…不…不知道!” “啪!”的一声! 果然,武后又是一耳光,打得李旦脸颊肿胀,小脑袋瓜嗡嗡作响。 “滚回去面壁思过!如果小妹回府,立刻把她给我押到这儿来!” 武后说完,俩兄弟如释重负,慌忙跪安,生怕在这含凉殿多待一秒。 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 武后脑海中快速闪过几张面孔,思索再三,终是摇了摇头。 尽管她认为字条背后的人是在故弄玄虚,但对方将主意打在了她女儿身上,这就不得不防了。 女儿一刻不见,当娘的,心里难免提心吊胆,且不管字条内容是真是假,但为了女儿的安危,她都得去核查一遍。 打定主意,武后当即吩咐道: “崔侍,半个时辰内,我要知道杨思俭府上今日所有人的动向!” “是!婢臣这就去办!” 另一边,长安城西郊的一处宅子里,李令月双手双脚被缚住,关在一间柴房里。 大门口有杨秀秀带来的几个扈从守卫,而杨秀秀本人,则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一边品着香茗,一边审问被困住的李令月。 当李令月喊出贺兰敏之时,杨秀秀便留了给心眼,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李令月,而是把她带到自己的一处私宅,秘密看押起来。 “说吧,你到底跟贺兰敏之是什么关系?”杨秀秀放下茶盏,对李令月逼问道。 李令月轻蔑地一笑,很不怵地答道:“你把他叫来,不就全清楚了!你敢吗?” 没办法,如今落在这妖女手里,气势上绝对不能露出任何的胆怯,这样对方才会投鼠忌器。 如果一味的服软求饶,保不齐对方真把自己当给小喽啰给一刀咔嚓了。 章节目录 第28章 长安乱 杨秀秀呵呵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以为搬出贺兰敏之本小姐就怕了吗?实话告诉你,本小姐将来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我去,这婆娘该不会是我爹在外面养的相好吧?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不是想当皇后不成?阿娘啊,快来看呀,有人想抢你的位置。 李令月正待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一个扈从走了进来,俯身对杨秀秀恭敬道: “回小姐,小的回府问过了老夫人,老夫人说,这些天,皇后娘娘让公主坐镇尚功局,为小姐准备纳征之礼,不曾出宫。另外,那个麻袋里的东西也都搜过了,除了几件玉器,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得到答案的杨秀秀,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在她看来,即便是武后宠爱的公主,都得为她这个准太子妃缝制婚服,此等恩宠,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已经百分之百断定,眼前这个李令月是在故意假冒公主,以求保全性命。 不怪她这样想,但凡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笃定的认为:真正的公主,那一定是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万千宠爱,即便是出宫,身边肯定也会有宫女和侍卫陪伴。 谁能想到,公主竟会偷偷出宫,并且独自逛街,还扛着一堆破烂货招摇过市,要真这么干了,那只能说明公主的脑袋有问题。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杨秀秀,不再浪费时间,挥了挥手,对扈从命令道: “来呀,把这小贱人给我拉出去砍咯!”说罢,转身就走! “喂,那谁,我真是公主啊,原来你就是太子妃,我可是你的小姑子啊!” 从扈从的话语中,李令月彻底被惊着了,她万万没想到,绑架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自己的嫂子,而且这个未来的皇嫂,竟然要杀自己。 危急时刻,她再次自报家门,先把恩怨放一边,保住小命再好好跟她算账。 李令月这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谁知竟惹得杨秀秀更加愤怒。 尤其当她听到李令月谎称是她“小姑子”的时候,这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被勾起来了,两三步跨到李令月面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李令月结结实实地挨了这女疯子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她没有再求饶,而是用怜悯的眼神注释着杨秀秀,语气平静地说道: “很好,你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我若不死,定会百倍偿还!” 说完,李令月嘴角一弯,居然笑了。 那动人的笑容,却看得杨秀秀后背有些发凉,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但随即,她再次向前,挥手又给了李令月一巴掌…… …… 当李令月正在挨揍的时候,长安城的百姓惊奇地发现: 皇城的宫门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关门落锁! 年长的百姓依稀地记得,距离上一次城门大开,还得追溯到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 要知道,那一次,也只有玄武门和安礼门开着,其余城门正常关闭。 但是这一次,除了玄武门和安礼门外,剩下的至德门、延喜门、顺义门、景风门、含光门、朱雀门、安上门…居然全部敞开。 紧接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飞骑”从各处宫门驰骋而出,战马嘶鸣,金旗招展,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气。 难道又有哪位王爷要效仿太宗,发动宫变吗?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陷入了空前的宁静静,小贩早早收摊,酒肆临时打烊,青楼挨个关门,所有内城的百姓,都绷紧了神经,准备见证历史。 皇宫紫宸殿内,李治和武后俩口子并肩坐在龙椅上,武后执笔急书,飞快地拟定圣旨,每拟好一封,身旁的李治看也不看,直接盖上皇帝大印。 在他们下首,整齐地跪着一众公公,他们像排队一样,拿着圣旨就匆匆跑出去宣旨了。 随着一道道圣旨的发出,拱卫皇城的北衙六军和南衙十二卫的统领们全部接到命令。 一时间,皇城外的羽林军、龙武军、神武军,和皇城内的金吾卫、监门卫、千牛卫,全部被紧急调动。 所有人的目的就一个:找公主! 武后在发出最后一道圣旨后,匆匆跟李治叮嘱两句,由崔待诏搀扶着,快步出了殿内。 皇后的凤撵就停在殿门口,武后一登撵,宫人们抬着她一路小跑,他们在千牛卫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直奔杨思俭府上。 可怜的杨思俭还不知道坑爹在女儿正在给他的家族带来一场巨大的灾祸。 当全副武装的羽林军将他家团团围住时,他还理直气壮地跟带兵的统帅的骂街,扬言第二天早朝,定会上奏陛下,治对方的擅闯私宅的大罪。 直到武后的撵驾直接抬进了他家的院门,他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不到一刻钟,杨府上下百十号人包括丫鬟奴仆全部被禁军押解在院落里,刀驾脖颈,等候发落。 杨思俭惊恐交加,爬到武后跟前,不断地叩首: “娘娘,不知卑职犯了什么罪,请娘娘明示!” 武后没有半句废话,直接问道:“你女儿呢?” 杨思俭立刻答道:“小女今日外出游玩,尚未归来!” 武后冷笑道:“给你一刻钟时间,把人给我带回来,如果过了一刻钟,我从你妻儿开始杀起,什么时候人回来,什么时候停止杀戮!” 说罢,两位宫女搬来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置一个香炉,崔待诏将一只点燃的香插进炉中,倒计时开始! 尽管不知道自家女儿犯了何事,但武后的催命符让杨思俭来不及多想,疯狂地跑出门外,跨上外面的马匹,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接到圣旨的京兆尹亲自带着兵丁,对长安城所有酒肆、客栈、民房…进行地毯式搜寻。 位于善和坊的摘星楼,薛绍半倚轩窗,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楼下一波又一波的官兵,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公主啊,有点意思!” 刚说完,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兄长薛顗哈哈一笑,打趣道: “怎么,我家二郎也开始惦记公主了?” “一边去!”薛绍嫌弃地瞪了一眼兄长,打掉他的脏手,掏出手绢反复擦了擦,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今日杨思俭的女儿要当街打死一女子,那女子自称公主,我让嫣儿通过周王应证了一下,没成想,竟是真的!” “管他是真是假,此事于我们又没关系!”薛顗不以为然道。 薛绍摇头否道:“此事牵扯东宫,你说有没有关系?” 薛顗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薛绍端起案上的茶盏,突地想到了什么,又自言自语道: “原来她也有在意的人,如果能杀掉她最在意的人,会不会比杀了她自己更有趣?” “杀谁?”薛顗不解地一问。 “当然是公主啊!” “哈哈哈,二郎,你又说笑了?”薛顗放声大笑。 “兄长,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话落,薛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拯救公主太平 杨府院落内,武后端坐在一张长椅上,手持一串念珠,双目微闭,嘴唇无声蠕动,一遍遍默念着不知名的经文。 看似镇定自若,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已局促不安,焦躁万分。 她虽然信佛,但已是多年未曾这般虔诚地为一个人诵经祈福。 她不敢去想那个可怕的结果,更不敢看大门一眼,她害怕杨思俭带回的不止是凶手,还有一具尸体。 如果真是那样,那给女儿陪葬的,就不单单是杨家这百事十口人了! 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让等待死亡的杨府上下备受煎熬。 殊不知,同样受煎熬的,还有武后自己。 “娘娘,一刻钟已过!”崔待诏轻声提醒。 武后睁开眼眸,目光扫过跪在下面的杨府上下,用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道: “杀吧!” 说罢,继续微闭双眸,诵经祈福,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崔待诏一挥手,几个宫人在武后十步外拉起一条白色的帷帐,早已待命的刀斧手,游走在跪着的人群里,随机挑选待宰的羔羊。 伴随着绝望的惨叫,利刃划过脖颈,白色的帷幔上瞬间喷出一股沸腾的鲜血。 与此同时,另一个待宰的羔羊也在经历她人生最危险的时刻。 李令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出了一趟宫,竟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或许是河蟹社会待的太久了,导致她严重缺乏安全意识,如今死到临头,才清醒的认识到,这个世界不太平。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此时此刻的她,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棵桉树上,一个扈从手持匕首准备割掉她的舌头。 她扭动着身躯,牙关紧咬,死死地闭住嘴巴,绝望地做着最后的抵抗。 扈从一把捏住她的下鄂,稍稍一用力,嘴巴便被强行打开,抵抗无效。 “听话,乖乖伸出舌头,我还可以给你个痛快,否则,割的就不止是舌头了。”扈从阴邪地一笑,威胁道。 李令月想要说话,但嘴巴却被他粗暴地捏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还挺倔,那就对不住了。” 说罢,举起匕首,照着李令月的口腔就刺了进去。 速度奇快,李令月甚至都来不及闭上眼睛,唯有本能的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然而下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 扈从瞪圆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极度痛苦,原本刺向李令月的匕首也失了准星,“叮”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扈从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整个身躯剧烈地抽搐,踉跄地捂住脖子,没几下便栽倒在地,彻底没了气息。 突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得李令月目瞪口呆,她这才发现,那扈从的后颈处,居然出现了一个蚕豆大小的血窟窿,也不知是死于何种暗器。 远处其他的几个扈从见同伴暴毙,纷纷拔刀朝某个方向攻了上去。 李令月打眼望去,发现十几米开外的杨柳树上,竟站着一个持剑的白衣男子,白衣飘飘,长袖飞舞,恍如嫡仙人一般。 男子蒙着一张面纱,虽然看不清真容,但那高挑的身型,清澈的眸子,飘逸的发丝,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为之着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李令月一愣神的功夫,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扈从全部被杀,白衣男子收剑藏于身后,脚尖一点地面,“唰”的一下,潇洒地离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做好事不留名’? 李令月刚yy完,才突地发现,自己还被绑着呢,赶紧朝白衣男子消失的方向呼唤: “喂!大侠,等一下,你还没给我解开呢!” 任凭她怎么呼救,那白衣男子恁是没回头看她一眼,轻轻的来了,又轻轻的走了,属实叼炸天。 李令月的呼喊惊动了宅子里的杨秀秀。 她走出房门,一见扈从都死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但很快,她稳定心神,捡起地上的刀,朝李令月走了过来。 “贱人,去死吧!” 杨秀秀娇喝一声,毫不犹豫地朝李令月砍去。 眼见不会再有奇迹出现,李令月只能放手一搏。 万幸的是,杨秀秀挥刀的速度并不快,而且是照着她脑袋劈的。 李令月快速预判刀的方向,脑袋一偏,大刀直接砍在了她头顶的树身上。 杨秀秀一刀未能劈中,想拔刀再砍,李令月哪会给她机会,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腿一脚,狠狠地踹在杨秀秀的小腹上,后者被踹出两米远,身子不稳,“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杨秀秀彻底被激怒了,双目赤红,拔下头上的金钗,像疯狗一般,誓要杀死李令月。 就在她起身准备进攻的时刻,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爆喝: “畜生,给我住手!” 李令月随声看去,正瞧见杨思俭策马冲了过来,在距离自己几步开外,匆匆勒住马缰,身子一歪,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落马的杨思俭,甚至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狼狈又惶恐地爬到李令月跟前,嘴巴颤抖得说不出话来,索性双手撑地,脑袋“啪”的一下,当着女儿的面就给李令月‘哐哐’磕了三个头。 杨秀秀上前一把拉住杨思俭,不解地问道: “阿耶,你怎么给这贱…” “啪!”的一声脆响,杨思俭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就是一耳光,用了十成的力气,狠狠地打在杨秀秀的脸上。 “畜生,还不拜见公主!” 杨思俭一巴掌扇完,急忙起身解开李令月的绳子,然后再次跪地,叩头乞求道: “小女无知,不曾见过公主仪容,才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请公主赎罪!” 杨思俭声泪俱下,替自己的女儿求情。 这一路上,他策马狂奔,想破头皮都不明白武后为何要兵围杨府?为何要用全家性命相逼,让他交出女儿?直至远远地瞧见李令月时,一瞬间,他全明白了。 他女儿不认识公主,可他却是见过好几次! 他深知公主在武后心中的地位,毫不夸张地说,比皇帝李治都要高上一筹。 可如今倒好,自己的女儿居然绑了皇后最宠爱的公主…… 杨思俭心头一凉,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杨家这次,是真的完了。 章节目录 第30章 秋后算账 成功脱困的李令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替女儿求情的杨思俭,只是冷冷一笑。 杨思俭这人,她在武后的含凉殿见过几次,没成想,这货居然是那杨小姐的爹爹。 弄清楚关系后,李令月不紧不慢地揉了被勒得乌青的手腕,又扭了扭脖子,对杨思俭一挑大拇哥: “杨大人,还是你厉害,生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女儿!” 这句挖苦的话刚一出口,被打懵了的杨秀秀站起身来,态度仍是非常嚣张: “阿耶,你怕她作甚,不就一公主吗?女儿不日就将成为太子妃,论地位,我不输她!” 杨思俭一口老血哽在喉间,他现在非常后悔,后悔当初怎么生了这么个祸害。 杨思俭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能从一个地方小县令,快速晋升至朝廷四品大员,一切都是靠跪舔武则天换来的。 当初他费尽心思,通过老太公跟武后外公这层关系,才搭上这条线,没有武后的提拔,杨家想在长安立足都难。 至于女儿的太子妃身份,看似高高在上,殊不知,那也是武后给予的,论地位,又怎能跟公主相比。 所以毫不夸张地说,太子妃在武则天的女儿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当老子的心里门儿清,而作为的女儿的杨秀秀却天真得可爱。 她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尤其被钦定为太子妃后,更是盲目自信、夜郎自大,在她看来,自己是太子妃,将来肯定当皇后,到那时,放眼整个天下,那必定是皇帝第一,她第二。 “啧啧啧!”李令月连连滋声,笑盈盈地对杨思俭挖苦道: “你瞅瞅,还没过门就先欺负起我这未来的小姑子了,要不,我给你女儿也磕一个?” 丢尽颜面的杨思俭再也绷不住了,起身照着女儿的脸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畜生,还不给我跪下!!” 杨思俭咆哮一声,当即就是一脚,直接踹在杨秀秀膝盖弯上,硬生生地将她踹倒在地。 不肯就犯的杨秀秀还想反抗,杨思俭哪还给她机会,大耳帖子又呼了上去。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降伏住女儿后,杨思俭对李令月躬身一礼,老泪纵横地恳求道: “求公主施恩,随卑职即刻回府觐见娘娘,若再迟一点,卑职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杨思俭此刻哪还不明白武后的意思,他女儿回不回去压根不重要,武后真正想要的,是让他将公主平安地送回去。好在公主无恙,若是送回去的是一具尸体……杨思俭忍不住打了给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从杨思俭的言语中,李令月读出了很多信息,心下不禁忖道: ‘看样子,我那老娘亲自出马了,难怪这厮会火急火燎地寻来,嘿嘿,这下有好戏看咯。’ 想到这儿,李令月挥了挥手,装着很无所谓地笑道: “不急,不急,我还有一笔账没跟你女儿算呢?” 杨思俭闻言,差点晕了过去,揍女儿已经耽搁了他不少时间,如今公主不想走,他总不能打晕了扛回去吧。 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他,发泄式的又是一脚踹在杨秀秀身上,焦躁地说道: “畜生,赶紧给公主赔罪!” 跪在地上的杨秀秀用恶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令月,牙关紧咬,不发一言。 很明显,她仍然不服气。 ‘唉,到底是千金大小姐,没遭遇过社会毒打,也罢,本公主今天就来教教你什么叫‘犯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的做人道理。’ 想到这儿,李令月赶忙上前,化身‘和事佬’,假装伸手阻拦还要再踹的杨思俭。 等杨思俭哐哐几脚踹完后,才用埋怨的口吻说道: “我说老杨,你咋说踢就踢嗫,她好歹是我未来的嫂子,将来还得为我李家传宗接代,真要踢就照这儿这儿踢!” 话刚落,李令月突地一脚,直接踹在杨秀秀脸上,后者恁是被她踹得仰面倒地。 未等杨秀秀爬起来,一只鞋履准确地踩在她的半张脸颊上,随着脚底的发力,她的俏脸被李令月慢慢踩进了泥土里。 杨秀秀发出“啊”的凄厉尖叫,拳头锤击着地面,疯狂地咆哮着:“贱人,我要杀你了!” “啧啧,还能骂出口,看来脸皮够硬,喂!老杨!对!说你呢!”李令月朝楞在当场的杨思俭招了招手: “还杵那儿干嘛,过来搭把脚,我帮你管教女儿,你别只顾着看戏呀!” 杨思俭脸色无比难看,紧握的拳头终是慢慢松开,“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公主!求您开恩,随卑职回府吧!” 见杨思俭又开始卖惨求饶,李令月狠狠地跺了两脚,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手: “哎!实在没劲!老杨啊,跟你回府可以,但我与你女儿的账,总得先算清吧!” 李令月走到旁边一块大青石上坐下,耷拉着二郎腿,准备开启下半场的游戏。 很明显,她这是要继续耗下去的节奏。 杨思俭呼吸急促,内心痛苦地挣扎着,最终牙关一咬,猛的窜出去,捡起地上的刀,两步跨到杨秀秀跟前,举刀就要手刃自己的女儿。 没办法,在女儿和杨家老小的性命面前,他只能选择后者。 “住手!” 李令月大喝一声,冲上去一把夺过杨思俭的刀,用一副长辈的口吻对杨思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diss: “我说老杨啊,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这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你一刀咔嚓了是爽,可她欠我的账我找谁要去!” “公主!!”杨思俭已经陷入崩溃,咚咚咚地对李令月猛磕头。 “阿耶!!”杨秀秀也崩溃了,彻底哭出声来。 看着这对父女,李令月心下一软,终是于心不忍,摆了摆手,对杨思俭说道: “好啦,别磕啦,我跟你回去便是!” “真的?”杨思俭下意识的一问,随即感恩戴德道:“卑职替杨家老小谢公主救命之恩!” “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公主只管开口,卑职什么都答应你!” “好说,就是跟你女儿的账,本公主要边走边算!” 片刻钟之后,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一匹骏马飞驰而过,马上坐着三人。 杨思俭负责纵马前行,坐在他身后的杨秀秀挥动双手,不停地朝自己脸上抽着嘴巴。 如此自残的举动,纷纷引得路人对其指指点点。 而坐在最前面的李令月,则悠闲的帮杨秀秀记数!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喂,没吃饭吗,耳光不响不算数噢!” “嗳!这就对咯,继续保持!”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八十,八十一,八十二……” 章节目录 第31章 杀! 尽管已经知晓武后在派人到处找她,但当李令月进入长安城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帝国的都城,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的商铺全部关门,街头除了偶尔经过的飞骑和衙役,竟看不到一个寻常百姓。 李令月第一次感受到了皇权的力量,武后为了寻她,直接让军方接管了一座几十万人口大城市,如此大规模的封控,也只能在她那个时代才会出现,没成想,武则天提前一千年就办到了。 李令月即感动又畏惧,感动是武后为了她,可以封一座城;畏惧是,自己私自出宫造成如此大的事件,势必要承受来自武后的滔天一怒。 带着无比忐忑的心情,李令月跟在杨思俭的身后,硬着头皮走进了杨府。 转过影壁,跨过垂花门,浓烈的血腥味让李令月胃里一阵痉挛,险些就要呕吐。 走在前面的杨思俭已经顾不上她了,急不可待地冲进院落,距离武后十步外扑通跪下。 “娘娘,卑职将公主平安迎回!请娘娘赎罪!” 武后抬起眼眸,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她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杨思俭,而是将目光投向正朝她这边走来的李令月。 确定女儿安然无恙后,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念珠放进长袖内,不等李令月下跪请安,便先开口唤了一声: “来阿娘这儿坐!” 李令月暗呼一声“完了”,像个犯错的乖宝宝,规规矩矩地来到武后身边,半个臀部挨在长榻上,耷拉着脑袋,不敢与自己的老娘对视。 她已经做好迎接老娘的惩罚了,猜测老娘可能给自己几耳光,或者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正想着,武后大手猛的朝她挥了过来,李令月身子一紧,准备承受暴风雨的攻击。 然而下一刻,她理解错了,武后的大手不是朝她脸上招呼,而是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李令月惊讶的同时,武后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和脸颊。 怀中的李令月,能清晰的感觉到武后急速跳动的心脏和不断颤抖的手指。 这个从不向外人表露担忧和紧张的女强人,在宠爱的女儿面前,彻底破防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怎的,李令月鼻子一酸,莫名的感动。 “阿娘,对不起,女儿错了!” 感受到来自母爱的温暖,李令月难得的主动承认错误。 “知道就好!”武后露出淡淡的笑容,语气非常和善,李令月紧张的心才渐渐放下。 或许是失而复得的缘故,娘俩就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直到帷幔中冲出一个少年。 “阿耶,救我!阿耶!” 少年是杨思俭妾室所生的儿子,很不幸,他被刀斧手挑中了。 李令月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那个围在十米外的红色帷幔,竟是被人的鲜血染红的。 帷幔的里面,还跪着杨府家眷,只要武后不点头,杀戮仍会持续下去,直至杀光所有人为止。 刀斧手从帷幔里出来,血手一抓,薅住少年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往帷幔里拖。 而那个嚎哭的少年,手指死死地抓住杨思俭的衣服,一遍遍重复着:“阿耶救我!” 杨思俭再次向武后拜倒,哭泣道: “娘娘!求您开恩!” 武后似乎没听见一般,注意力全在李令月身上。 不死心的杨思俭又提高了语气,结果武后寒芒一闪,可怖的眼神立刻让杨思俭硬生生地闭上了嘴巴。 刀斧手见少年死不撒手,没有半点犹豫,抽刀就砍,少年“啊”的一声惨嚎,拽住杨思俭的手腕直接被活生生地剁了下来,几秒钟之后,帷幔内传来“哧”的一声,鲜血再次喷在了帷幔上,少年的惨嚎戛然而止。 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再加上刺鼻的血腥味,李令月再也控制不住,俯身就呕吐起来,而身旁的武后,像个没事人一般,还十分体贴地拍打她的后背。 到底是女强人,见惯了生死,这承受力不是一般的强。 等李令月好受些之后,武后才慢悠悠地对杨思俭开口道: “让你那宝贝女儿近前来,我得好好瞧瞧!” 跪在杨思俭身后的杨秀秀,此刻早已没了半点嚣张,族弟被杀的惨象,足够吓破她的胆,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整个人卷缩着身子,躲在父亲身后瑟瑟发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终于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无助、和绝望。她为自己的无知和鲁莽感到万分的后悔,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她打死都不会去招惹公主。 可惜,一切都晚了。 脸颊肿胀的她,这才发现,原来相比于皇后的手段,公主的那两百个耳光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 “民…民女…拜…拜见……娘娘!” 杨秀秀牙关打颤,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武后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杨秀秀颤颤巍巍迎上武后的目光,只消一眼,就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看。 “听说你要杀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口,无异于宣判了杨秀秀的死刑,有李令月这个当事人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案唐律,谋害公主,是诛族的大罪,整个家族都会被送到断头台,而她自己,则会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杨秀秀再也撑不住了,“哇”的一声悲嚎,心态直接炸裂,接着双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杨秀秀被带下去不久,新的一刻钟又到了。 杨家老祖母被刀斧手选中,即将沦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杨思俭再也控制不止了,深知求情无望,嚎啕大哭: “娘娘!卑职愿代祖母一死,求娘娘恩准!” 说罢,朝武后不断磕头,鲜血顺着额头流的满脸都是。 如此凄惨的一幕,看得李令月实在有些不忍,便开口劝道: “阿娘,看在杨大人如此孝心的份上,就饶了他祖母一命吧!” 武后叹了一口,朝刀斧手挥了挥手,杀戮终于停止。 少顷,武后带着李令月一同登上凤撵,包围杨府的禁军护送着母女俩,浩浩荡荡往皇宫而去。 章节目录 更新延后 抱歉啊,牧区按那个【消防防火监控电桩】 停了一天电,文章写了一半手机没电了。 现在这给点才来电。 明天下山,去趟大成都,采购生活物质。 我尽量明晚在这章上面补齐章节,可能会很晚。 晚安了,各位读者大大。 不用投推荐票了,实则不配哈!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更新延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章 原来如此 回宫的当晚,李治亲自迎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含凉殿用过晚膳。 送走李治后,武后留下李令月,在含凉殿过夜,母女俩同榻而眠。 刚躺下不久,背对武后的李令月便发出了熟睡的小酣声。 武后坐在榻上,细细地地打量着睡梦中的女儿,嘴角不由得一笑。 “别装了,把你想问的都问出来吧,我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武后说完,李令月仍是一动不动,似乎是真睡着了一般。 “成!别说阿娘没给你机会!” 武后作势就要躺下,“熟睡”的李令月突的一下坐起身子,把玉枕往怀着一抱,问出了自己第一个问题: “阿娘,为何不杀杨思俭?” 李令月记得很清楚,当杨思俭说自己愿意代他祖母一死时,她便顺水推舟,对武后说了一句:“看在杨大人如此孝心的份上,就饶了他祖母一命!”虽然这话说的很隐晦,但潜在意思是:既然他愿意以命换命,那就成全他呗。 谁都听得出来,李令月心软,是只是针对一个耄耋老人,而不是他杨思俭。 李令月不相信武后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即便不处死杨思俭,罢官贬黜总该有吧。 可结果……武后非但没杀杨思俭,反而是高拿低放,就这么轻易地放了他,以及他的女儿,,这在李令月看来,属实有点不正常。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有好多话想问武后,但一瞧对方板着个脸色,也就识趣的没有张嘴。 更诡异的是,李治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在晚膳上口若悬河,把杨思俭一家好一顿臭骂,什么“十恶不赦”“千刀万剐”“株连九族”等词汇都用上了。 骂归骂,可就是不下旨拿人,一通嘴炮下来,让李令月觉得自己老子也跟着反常了。 此刻问出自己的心中的疑惑,武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瞪了李令月一眼,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堂堂朝廷四品大员,你以为是你想杀就杀的,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这脑子怎的就不开窍!” ‘说的好像你很弱鸡似的,上官仪还是二品宰相呢,还不是被你满门咔嚓了!’李令月心里腹诽了一句,对于武后这个回答,自是难以信服,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 “就因为杨思俭是阿母的人,所以阿母要保全他的性命和官位!” “要是因为这个,你阿耶岂会…”武后说到这儿,忽觉不妥,没再往下说。 李令月立马反应过来,‘对呀,如果杨思俭是武后的人,那李治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除掉他,又怎会视而不见呢?’ 见女儿陷入沉思,武后扭了捏眉心,犹豫了几秒,又淡淡地说道: “不要觉得他时常出入含凉殿,我就得护着他,只是现在杀了,难免遭人非议,至于以后嘛……” 武后说到这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李令月顿了顿,渐渐明白自己老娘的算计。 杨思俭怎么说,都属于武后派系,如果只是因为他家人欺负了公主就贸然杀之,这在道义上站不住脚。 且不说会不会引起武后手底下人寒心,单单因为这件事,武后就会背负‘因为一己私欲,而擅杀朝廷大臣’的恶名,势必会对自己的名声不好。 如此一来,反抗她的政治力量便会大作文章,更加坚定地站在反她的对立面。 尽管武后十分宠爱自己的女儿,但她还没冲动到‘为了女儿直接灭了杨家’的地步,而是采用她的老套路,等榨干了,再找个由头杀掉,典型的‘既当又立’。 武后在处理杨家这件事上,说到底,还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哪怕是为女报仇,也都以自己的政治考量为第一位,终归是欲望大于亲情。 想到这儿,李令月心中微凉,对眼前这个女人,愈发的感到陌生了。 武后见女儿一脸不开心,似是悟出了什么,心中难掩愧意,脑子一转,立马甩锅给李治: “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太子哥哥大婚在即,李杨两家的婚事,早已板上钉钉,不能因为你,就让你父皇收回成命,更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让你兄长悔婚杀妻,方才你也瞧见了,你阿耶不惩罚杨家,也是想以大局为重,巩固东宫地位,保全皇家的颜面!” “所以杨秀秀还是要当我嫂子?”李令月心有郁结,不岔地问道。 “那当然!”武后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必须得是太子妃!” “阿娘,我困了!” 李令月不再多问,重新放下枕头,身子一侧,自顾自地睡了。 武后温柔地帮她拢了拢被子,见女儿有些小情绪,嘴角一笑,俯首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 “有时候,让她活着比杀了她,更有乐趣,等你再长大些,就全明白了,安心睡吧!” 或许是折腾了一天的缘故,李令月在武后说完那句话后没多久,竟真的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武后早早就去‘垂帘听政’了,留下崔待诏伺候她用早膳。 待李令月吃饱喝足,准备离开时,崔待诏给她传达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打今儿起,不用去尚功局了。 坏消息是:打今儿起,一步也不许踏出皇宫。 李令月堪堪应付一声,便回了自己的凤阳阁。 另一边,因公主失踪而导致兵围杨的事件,在武后和李治两口子的协作下,直接被掩盖起来。 长安城百姓在度过心惊肉跳的一夜后,第二天一推门,发现一切又回归原样,没人知道真相,也没人敢放出真相。 御史大夫弹劾京兆尹和兵部的折子,一送到李治面前,就被他强势退了回去,不要问,问就是朕在搞演训,都是朕的锅。 而作为‘施暴者’,同时也是‘受害者’的杨家,则大门紧闭,严禁任何人出入,连府内的丧事,都是悄无声息地简单料理。 没办法,在太子大婚之前,杨府必须保持岁月静好的状态,就算是演,都得演到婚礼顺利办完为止。 但很不幸,杨府的外面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一位身着华服的俊朗男子,亲自叩开了杨府的大门。 杨府的管家小心翼翼地打开侧门,只听得那男子笑盈盈地说道: “吾乃东宫常侍贺兰敏之,请管家转告杨小姐,太子有请!” 章节目录 第33章 戏婉儿 李令月一到凤阳阁门口,看门的两个小太监顿时欣喜若狂,连滚带爬地跑到她身边,呼啦一下跪地磕头。 “奴婢参见公主!公主,您可算回来了!” “都起来吧,本公主只是一夜未归,瞧把你们激动得!”李令月摆了摆手,招呼两个太监起来,然后径直往里走。 两个小太监跟在身后,其中一个忍不住接茬道: “公主有所不知,你若再不回来,我等就要被赵侍打死了!” “可不是吗?五十板子,凤阳阁人人有份!”另一个太监附和道。 跨进门槛的李令月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两人。 “赵侍为什么要打你们?” 两个小太监一见公主亲自过问,便争先恐后宣泄委屈。 “公主昨儿个一夜不归,赵侍就怪罪奴婢们伺候不周,说公主一日不归,奴婢们就得天天吃板子,直至打死为止!” “对,公主你若再不回来,我等就见不到公主了!呜呜!” 说罢,而人相拥而泣。 ‘这赵侍莫不是疯了吧,哪有这般体罚下人的!’李令月心中有些不悦。 “本公主知晓了,你们待会去找司薄那儿领点碎银,多添置些金疮药,挨个分发下去!” “奴婢谢公主恩典!”两个小太监伏地感激。 李令月不再理会二人,跨进了大门,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两名小太监道: “你俩给我面对面跪着,互相掌嘴一百下,什么时候打完,什么时候再起来。” 两个小太监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李令月严厉地训斥道: “背后妄议上司,还越级告状,真当本公主好糊弄吗?若有下一次,就发配掖庭宫!” 在啪啪啪的耳光声中,李令月穿过中院,回到自己的住处。 屁股刚坐到榻上,王宫儿便端着水果,一瘸一拐地近前伺候。 “宫儿,怎么你也挨打了?”李令月不解地问道。 “回公主,宫儿不碍事的,倒是赵侍,挨得更重,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王宫儿一边说,一边给李令月剥葡萄:“公主有所不知,昨儿个奴婢被杨公公从尚功局带到凤阳阁,说奴婢协助公主离宫,要赵侍当众将奴婢打死,好在赵侍替奴婢求情,才免了一死。” 王宫儿说到这儿,李令月吐出一粒葡萄籽,插言道: “即是如此,为何她还挨了板子?” “因为要给杨公公一个代交,杨公公要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赵侍说奴婢是凤阳阁的人,奴婢有错,那就是她这个凤阳阁总管御下不力,理应受到处罚,于是凤阳阁上上下下全挨了板子,赵侍自己,着重处罚!” 原来如此,了解真相的李令月心中有些温暖。 赵侍是武后安排给她的,她的一举一动都会通过赵侍传到武后那儿,因此,她对这个‘电子眼’不怎么感冒。 如今却因为保护属下挨板子,不管是不是出于笼络人心而为之,但敢于承担责任这一点,就很让李令月佩服。 少顷,李令月让王宫儿带着金疮药亲自去探望了躺在床上养伤的赵侍,这一举动让赵侍受宠若惊,主仆二人关起房门,第一次交心地谈了很久。 从赵侍那出来,李令月心情大好,吩咐宫儿准备好了桂花糕,要去掖庭宫看看自己的老相好。 在总管刘公公的帮衬和提拔下,宫儿的母亲王侍官很快晋升为掖庭宫管事。 王侍官利用职务之便,又将郑氏母女安排在自己手下做事,如此一来,有了王侍官的照拂,母女俩总算不用干繁重的苦力,上官婉儿也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凉亭看书学习。 跟上次一样,李令月仍是一副宫女装扮,远远地瞧见婉儿在看书,于是放下食盒,蹑手蹑脚地悄悄走到婉儿身后,趁其不备,一把蒙住对方的眼睛,故意压着嗓子问道。 “猜猜我是谁?” 被蒙住眼睛的李令月先是一惊,待听到说话声时,嘴角一笑,挥动手中的书籍轻轻地拍打在李令月的手背上。 “令月妹妹,别闹了,被人看见不好!” 李令月松开双手,故意撅着嘴哼道:“唉,没意思,你这丫头,一点情调都没有!” 待看清来人正是李令月后,上官婉儿碎了她一口,同样打趣道: “你才没意思,说话的口吻像个长辈,一点都不像个小丫头!” 两人相互瞪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笑出声来。 在桂花糕的加持下,两个好姬友再次并肩坐在凉亭的阑干上,荡漾着双脚,说着贴己的话。 上官婉儿轻轻地咬了一口桂花糕,对李令月问道: “今天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因为我想你了呗!”李令月下意识地说道。 上官婉儿俏脸“唰”的一下,红成了二月梅花,手指受局促地揉搓着裙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怎能这般……” “这般轻浮是吧,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喜欢就要大声地说出来,我猜婉儿姐也喜欢我,所以才会天天来这儿等我吧!”李令月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打趣道。 上官婉儿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身子不自觉地往外挪了挪: “才没有,我只是今日空闲,才来这儿看书的!” 李令月装着失落样子说道:“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昨日我在这儿等了一天,也不见你出现!” “你瞎说,明明我昨天就在这儿,是你……” 上官婉儿话说到一半,方知上当,一霎那间,她不止脸红了,连耳根子都热得发烫。 “你讨厌死了!” 上官婉儿狠狠地撩了一眼李令月,一下挣脱开她的勾肩搭背,独自坐到一边去看书。 乖乖,这小妖精刚刚那眼神,该不会是在撩我吧! 李令月嘿嘿一笑,走到婉儿对面,双手撑着下巴,也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看。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上官婉儿一本正经地翻看着书籍,似乎当李令月如空气一般。 李令月最终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得花枝招展,眼角含泪。 “你笑什么?”上官婉儿眉头一拧,好奇地一问。 “婉儿姐,你一直都是这样倒着看书的吗?” “啊”的一声,上官婉儿猛的反应过来,自己捧着的书,一直都是倒着拿的。 “你讨厌死了,我不理你了!” 上官婉儿羞怒交加,起身就要离去,李令月赶紧拦住,很是大度地安慰道: “好好好,既然婉儿姐不想理我,那我现在就消失!” 说罢,拧着食盒,转身就走。 李令月背对着上官婉儿迈着小碎步,嘴里却在默默倒数:“三、二、一!” 果然,刚数到‘一’,耳畔处便传来上官婉儿的声音。 婉儿一跺脚,终是鼓起勇气,对那个‘讨厌的人’唤道: “喂!你回来!” 章节目录 第34章 想歪了 听见上官婉儿的呼喊,李令月转过头,玩味地看着对方: “婉儿姐,还有什么事吗?” 上官婉儿被问得一愣,支支吾吾半天,才想到个借口: “那个…那个…你借我的这本《诗经》,我已看完,其中有些词句,甚是不懂,你能帮我解惑吗?” “啊!”李令月拖长语气,一脸吃惊。 这次是真的吃惊,因为在她看来,对方可是享誉千年的一代才女,称量天下有学之士,哪轮得到自己给她当老师。 不过转念一想,又很快释然,毕竟对方目前只是个小丫头,距离巾帼宰相,还有些年头,自己这个有着成人思维的穿越者,教个女娃娃,还不是信手拈来。 上官婉儿不知道李令月心中所想,以为她迟迟不表态,是不愿意教自己,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你要是为难的话,那就算了,这书还给你!”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本《诗经》递给了李令月。 “成,那我就当一回夫子,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随便问!” 李令月很干脆地接过书籍,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搂婉儿,结果对方已经跟自己保持两步距离。 这小妮子,防备心还挺强。 李令月不懂婉儿的心思,两人重新坐下后,婉儿将书翻到《郑风·子衿》这篇,谈谈问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这句作何解释?” 李令月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这是一首关于‘异地恋’的诗,描写的是一位女子单相思,每天看到颜色青青的东西,就想到心上人的衣领,久而久之,就忍不住对心上人发出灵魂拷问,纵然我不曾去见你,难道你就跟我断了联系吗?咦?这场景,怎么这么像咱俩的状态啊!” 李令月狐疑地看向上官婉儿,对方耳根通红,也不搭话,自顾地又翻到《小雅·隰桑》这篇。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无日忘之。这又是何解?”婉儿有些羞涩地问道。 “这是一首关于‘暗恋’的诗,说的是明明喜欢对方,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始终忘不了对方。” 李令月这边刚讲完,婉儿那边立刻指到新的一处,赫然正是《诗经》中最为经典的名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这一次,李令月不再开口了,而是双颊酒窝浅露,直勾勾地盯着婉儿看。 上官婉儿不敢与她对视,堪堪侧过脸颊,手指摆弄着裙带,小声地催促道: “你看我干嘛,快给我讲讲这句的含义。” “婉儿姐,我不信你不明白这句诗的意思!” “我真不明白!”婉儿有些心虚地否认道。 “嘚,那你还是不明白的好!”李令月合上,重新将书递给婉儿。 “为什么?”婉儿不解地一问。 李令月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是一通腹诽: ‘还能有什么,你这翻来覆去问的都是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叫我如何解答,我总不能过早地崔熟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小女孩吧,那岂不是在作孽,嘚!看来《诗经》不适合她,改天给她送本《孙子兵法》。” 打定主意,李令月伸了给懒腰,对上官婉儿搪塞道: “今天讲不了了,我还得回去干活呢,咱们改日再叙,可好?” “改日是多久,明天还是后天?”婉儿不断地追问道。 “这个嘛…”李令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尽量抽时间过来!” “行,那我明天还在这儿等你!” “婉儿姐,如果我未时没能出现,那你就别等了!”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回来!” 从婉儿执着的语气中,李令月微微有些吃惊,心中不免揣度:这丫头该不会是对我产生依赖感了吧! 她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不能往那方面想,快速收拾好东西,匆匆告别而去。 章节目录 第35章 夜宴 当天傍晚,李治突然下旨,要在麟德殿举行家宴,所有皇室宗亲都要到场。 在邀请的名录里,即将晋升国舅的杨思俭,也赫然在列。 李令月刚脱险的第二天,李治就急不可耐地当起了和事佬,想借宗室宴会,化解这场矛盾。 表面上看,李治是想缓和公主与杨家的关系。 但明眼人都知道,公主和杨家背后,分别代表着后宫与东宫的两大势力。 老好人李治虽然年事已高,贪图享乐,但东宫和后宫的那点猫腻,他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没办法,一边是儿子,一边是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只能一边装糊涂,一边尽量维持家庭的基本和睦。 作为李治的枕边人,武后当然心知肚明。 她知道太子在丈夫心中的分量,这场家宴,除了缓和矛盾外,多少也是在安抚太子的情绪。 毕竟她为了女儿,直接斩杀太子老丈人的家眷,若放在明面上讲,无异于打了东宫的脸。 对于这场家宴,武后还是很给面子,不仅亲自到场,顺道也邀请了自己武家的家主武敏之(贺兰敏之)出席。 当李令月进到麟德殿时,里面早早的就鼓乐齐鸣,觥筹交错,一片热闹和谐的景象。 趁皇帝皇后还没入席,没有束缚的皇子们,各自开展自己的娱乐项目。 李贤的案前,被一帮迷弟包围,他一杯浊酒下肚,滔滔不绝地吹嘘自己跟李治狩猎,亲手打死过一只老虎的故事。 而李显和李旦两个活宝,则同坐在一张案前,一人抱着一只羊腿啃得津津有味,一见李令月进来,哥俩挥舞着手臂朝她打招呼: “小妹,来三哥这儿坐!” “对对对,来我们这儿坐!” 面对哥俩渴求的目光,李令月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不用想就知道,若是坐过去准会被缠着讲《西游记》。 她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贺兰敏之身上。 这个让李令月都大呼“男神”的美男子,独自坐在那儿,也不喝酒也不吃肉更不说话,安静得就像一个稻草人。 对于这个表哥,李令月越发的看不懂,史书说,他才华横溢、恃宠而骄、纨绔好色……历朝历代编撰的史书,对他的评价多为负面,甚至后世还专门有一个成语用来形容他——“挟爱佻横”。 说他才华横溢,李令月是信服的,贺兰敏之曾是弘文馆的学士,李令月见识过他的才华,甚至亲眼目睹他撰完《三十国春秋》一百卷。 说他恃宠而骄,李令月至今都没看出来,相反,她觉得这个表哥行事非常低调,对谁都彬彬有礼,谦虚恭谨。 至于纨绔好色,李令月更是不信了,史书上说贺兰敏之将来会奸污自己,以至于很长时间,她都处处提防这个表哥,可每次见到他时,他的眼神总是很温柔、很怜爱,没有丝毫邪念,若说装一时还可以理解,可整整十年下来,他都如兄长一般待她,这就让李令月不得不对史书产生了质疑。 自贺兰敏之离开弘文馆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个表哥了,如今再次遇见,也不知哪根经搭错了,忍不住上前搭讪道: “表哥!好久不见!” 李令月微微欠身,对贺兰敏之行了一礼,后者像突然活过来似的,连忙站起身也回了一礼: “左散骑常侍武敏之,见过公主!” 贺兰敏之突然表现出的拘谨,让李令月很不适应,她只得继续拉近关系: “表哥,你我之间,不必这般生分!” “公主,礼不可废!”贺兰敏之又躬身一礼。 李令月还要再说,大殿里响起了陈公公的声音:“陛下娘娘驾到!” 放飞自我的皇子们一听声音,恍若惊弓之鸟,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贺兰敏之站直身子,准备行礼。 李令月叹了一口气,与贺兰敏之并肩而立。 众人参拜完李治和武后,各自落座,武后朝李令月招了招手,不用开口就知道啥意思,李令月没办法,只得乖巧地坐到这个女强人身边。 李治心情大好,正待吩咐排宴,突地发出一声惊呼: “太子人呢?” 随着李治的声音,众人这才发现,太子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不止是太子人没来,李令月搜寻一圈,发现连国舅杨思俭也不在场。 不会吧,难道太子哥哥准备彻底跟阿娘撕破脸皮,所以公然示威了? 一念至起,李令月转头看向武后,正瞧见对方脸色铁青,显然已是动怒了。 “呵呵,陛下,你可真养了个好儿子,还没坐上皇位,就开始摆谱了!” 武后夹枪带棒的一句话,无异于直接拂了李治的面子。 李治脸上挂不住,只得把怒气撒在陈公公身上。 “陈公公,朕一早让你去东宫传旨,你耳朵聋了!” 陈公公立刻跪地,下意识地就大呼冤枉:“陛下,奴婢早就……” “住嘴!”李治立马喝斥住他,没办法,皇帝得自己给自己挽回颜面: “还不快去东宫,请太子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反应过来的陈公公只得哑巴吃黄连,起身后退几步,便急匆匆地出了殿门。 待陈公公离开后,武后又开始补刀了: “陛下,你的好亲家杨大人也不在?难道陈公公也忘记传旨了?” 饶是李治脾气再好,也架不住武后当众拆他的台,只得一拳捶在桌案上,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 “这杨思俭,着实该杀!” “噢?陛下莫要说笑,须知君无戏言!”武后又激了一句。 李治咳咳两声,不再接茬,而是抄起案上的茶盏,以掩饰自己的言不由衷。 谁知,倔脾气上来的武后依旧不依不饶,转头对正在看好戏的李令月道: “月儿,听见了吗?你阿耶说要杀杨思俭,你开不开心?” 我开心个屁啊,你要真为了我,那晚就宰了杨思俭,何至于等到今天。 今天你不依不饶,还不是因为你儿子拂了你面子,你就马上要找回里子。 现在又想推我出来当枪使,你才是真亲娘! 李令月在心中疯狂地吐槽,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 “只要阿娘开心,女儿就开心!” 这话一出口,武后心情大好,在她看来,女儿终归是站在自己这边,比那个有了媳妇望了娘的儿子强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品出来,李令月这句话,其实又将皮球给踢了回去。 正当俩口子嘴上交锋时,刚出去不久的陈公公又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他脸色煞白,脚步凌乱,小跑着冲到殿内,颤颤巍巍地说道: “陛下,太子…太子…他……” “太子怎么了?”没等李治开口,武后抢先问道: “太子…太子怒发冲冠,手持利剑,跟杨大人一道,正往麟德殿杀奔而来!” 话落,整个麟德殿鸦雀无声…… 章节目录 第36章 有猫腻 太子提剑上殿,且不说算不算谋反,单从行为上看,也是忤逆之举。 反应过来的李治,指着跪地的陈公公,严厉地训斥道: “朕叫你去请太子,你竟敢糊弄朕,说,太子到底去哪儿了!” 李治压根儿不信太子李弘会干出这种事,毕竟李弘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 李弘的性格太过温顺,甚至温顺得有些懦弱,而且忠孝节义、礼贤下士、不争不抢、对谁都谦卑有礼,是李治心中的乖宝宝,好大儿。 “陛下,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 陈公公还待再说,殿外已然传来太子的怒吼: “狗贼!我要杀了你!” 众人齐刷刷地朝殿外望去,果不出陈公公所言,太子李弘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配剑,正大步流星地往殿内走,跟在他身后的,是早已哭成泪人的杨思俭。 当李治亲眼目睹软弱的儿子变得像疯子一样吵着要杀人,惊得他嘴巴张圆,半天没发出声来。 李弘提剑进殿,吓得殿内的宫女太监慌乱尖叫,皇子们也纷纷起身躲避,李治更是呆若木鸡,还好他身边的武后反应及时。 “羽林军何在!将太子速速拿下!” 武后怒喝一声,几名身穿甲胄的禁军立刻迎上发疯的李弘,很快夺掉他手中的剑,然后将其牢牢制伏。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狗贼!” 被按住的李弘丝毫没有冷静的迹象,他双目涨红,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朝端坐在案前岿然不动的贺兰敏之怒骂。 杨思俭扑通跪地,泣拜道:“呜呜,陛下,娘娘,请替微臣主持公道!”说着怒指贺兰敏之:“小女被这淫贼掳到府上,奸污致死!” 李令月心里“咯噔”一下,猛然看向贺兰敏之,她突然想起来,史书中好像有记载过,贺兰敏之因觊觎太子妃美色,在太子大婚之前,公然干出奸污太子妃的恶行,致使太子妃自尽,太子备受刺激,从此心生郁结,没多久就病亡了。 难道史书上记载的是真的?历史的一幕又将重演? 李令月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啪啪打脸,她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就算这些年贺兰敏之给她的感觉都是伪装的,就算他真的是一个好色之徒,但也不至于干出这等禽兽之事,除非他脑子秀逗了,亦或者他嫌自己的命太长。要知道,觊觎太子妃本身就是大罪,何况还是奸杀。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侥幸不死,也仕途全毁,名声扫地,永远被后世所唾弃。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讲,他都没可能冒着自毁前程,自毁名声,自毁性命的代价,干出这种蠢事来。 “来人,将武敏之给朕速速拿下!”李治怒火中烧,当即就下令了。 “且慢!”武后一挥手,喝退靠近贺兰敏之的禁军。 “媚娘!你……”李治不解地看向武后。 武后脸上阴晴不定,深吸一口气,慢慢看向贺兰敏之,用严厉的语气问道: “常住,我来问你,杨少卿所言,是否属实?” 贺兰敏之慌忙起身,也扑通一下跪倒,十分委屈地说道: “姨娘,侄儿冤枉啊,就算给侄儿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杨少卿这是在栽赃陷害,请姨娘为侄儿做主!” 说罢,伏地再拜! 咦?不对劲! 李令月突地发现,贺兰敏之的态度跟之前截然相反,方才他还称自己为“公主”,说什么礼不可废,可到了武后这儿,一口一个“姨娘”,喊得那叫一给顺溜,如此前后不一,难道真是怕死才会这样? 李令月目光一直锁定在贺兰敏之身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个表哥,肯定有问题。 痛哭的杨思俭,一听贺兰敏之矢口否认,哪还受得了,冲到他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咆哮道: “淫贼,明明是你今早来我府上,慌称太子要见小女,被我拒绝后谁知你恼羞成怒,直接带人强行闯进府里将小女掳走,可怜我女儿竟遭你毒手,我…我…我杀了你!!” 杨思俭手上发力,掐住贺兰敏之的脖颈,就要弄死他。 “放肆!”武后大喝一声,两个禁军赶紧将二人分开。 “陛下!”杨思俭再次跪地,痛哭流涕:“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是假,我杨家满门,不得好死!” “姨父、姨娘,我武敏之发誓,绝对没有奸杀杨少卿之女,若违誓言,天打雷劈!”贺兰敏之也跟着跪下,赌咒发誓。 “父皇、母后!不要听信这狗贼所言,杨少卿女儿的尸身,就是从他府上搜出来的,请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太子李弘脸上痛苦无比,不住地哀求。 李弘之所以这般痛苦,并非是他跟杨秀秀的感情有多深,而是忍受不了贺兰敏之带给他的巨大屈辱感。 你想啊,自己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被自己的表兄玷污了,放到今天,都是头上长草的奇耻大辱,何况那还是封建思想浓厚的古代。 饶是李弘再迂腐懦弱,也接受不了这般打击,加上他从小受封建礼教影响,对这方面看的极重,所以才会怒发冲冠,冒着忤逆的罪责,也要提剑上殿,手刃让他倍感屈辱的贺兰敏之。 “来人,把武敏之给朕拿下!”李治大喝一声,选择站在太子这边。 “慢着!”武后紧跟着叫停,不让禁军缉拿自己的侄儿! 一时间,麟德殿的气氛再次骤降。 “皇后!!”李治头一回称武后为“媚娘”,想来也是动怒了。 武后脸色阴沉,目光始终在太子和贺兰敏之二人之间徘徊,迟迟不肯下决定。 站在她身旁的李令月,多少品出点味来。 以她对武后的了解,一个太子妃死与不死不重要,凶手是不是贺兰敏之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她要不要为了儿子的面子,而丢一次自己的面子。 要知道,贺兰敏之改姓武敏之,是她钦定的武家的家主,用来延续武家的香火,妥妥的代表她武家。 如今为了一个太子妃,就要杀了武家家主,这是她接受不了的,但太子李弘,又是她的亲生儿子…… 侄儿和儿子之间,毫无疑问,她肯定选择儿子! 但她‘武家颜面’和‘东宫颜面’,亦或者叫‘李家颜面’……那就不好说了。 章节目录 第37章 母子相残 谁也没有想到,原本一场其乐融融的家宴,因为贺兰敏之的介入,竟演变成了大型撕比现场。 尽管武后也十分疼爱李弘这个儿子,但‘母爱’这玩意,在别人那儿无价,在她这儿,并不怎么值钱。 如果当初她不曾进宫,而是随便找个普通人家嫁了,或许她真能做一个合格的母亲,能给予子女更多的母爱,也能享受更长久的亲情。 但可惜,路是她自己选的,当她触及到权力带来的快感时,她要是还以亲情为重的话,那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代女帝了。 对于那个给自己制造‘麻烦’的侄儿,武后杀他的心都有了,但此时此刻,自己必须得保他一命。 因为侄儿是武家的家主,一切所作所为,均代表她武家,身为武姓皇后,武家不能有错,更不能背负奸杀太子妃的罪名。 权衡利弊后,武后当即为贺兰敏之辩护: “陛下,岂可听信一面之词,就妄下决断,常住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打小跟太子交好,断无可能干出此等丑事!” 这话一出口,身为太子的李弘,很是受伤,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帮自己也就罢了,反而偏袒一个侄儿,这让他又是悲愤,又是寒心,忍不住反问道: “母后这是信不过儿臣了?难道就因为他改姓武氏,母后就要是非不分、助纣为虐吗?” 李弘迂腐的劲儿一上来,毫无顾忌地把话说的太直白,这无异于捅到了武后的肺管子。 “混账!” 武后勃然大怒,啪的一下便将自己案前的茶盏朝李弘扔了过去,茶盏准确地砸在李弘的束冠上,发簪脱落,茶水顺着头发滴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极为狼狈。 “皇后,你!!”李治见儿子挨打,转身就要训斥武后,他这一激动,顿时双眼一花,就朝后晕倒下去。 “陛下,你怎么了!”身边的陈公公眼疾手快,及时搀扶住李治,大声呼喊:“快!快传御医!” “父皇!”几个皇子嚷嚷着也拥了上去。 见李治旧疾复发,武后面露担忧,赶紧对陈公公道:“先扶陛下下去休息!” “是,奴婢遵命!” 等送走李治后,武后重新坐会主位,深邃地目光看向李弘,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你说我是非不分,助纣为虐,那好,今天母后就做给你看看!来人!” 武后一声令下,几个羽林卫立刻单膝跪地。 “把蛊惑太子的杨思俭给我拉出去砍了!” 正哭泣的杨思俭身子一抖,万万没想,罪魁祸首还没伏诛,自己这个受害人家属反倒被拉去砍头了。 面对说翻脸就翻脸的武后,杨思俭哪还绷得住,慌忙磕头饶命。 羽林卫连拖带拽,很快就将杨思俭架出了殿外。 武后的举动,让李弘彻底寒心,他双拳紧握,突地发出放肆的狂笑。 这一刻,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太子,终于在自己的老娘面前,硬气了一回。 他近乎用咆哮的语气对武则天说道:“母后!何不将儿臣一并砍了!” 这一下,更激怒了武则天,她脸色阴沉得吓人,迎上李弘的目光,牙缝里蹦出一句话。 “你当我不敢吗?” 李弘凄然一笑,“太子妃受辱,我身为太子,却不能手刃凶手,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请母后赐死!” 说罢,俯地磕头,只求一死。 -------------今天有点晚,后面还有一千字,稍后补齐----------- 章节目录 第38章 送别 晚宴很快结束,李令月和贺兰敏之跟在武后的身后,走出麟德殿。 想要继续拱火的贺兰敏之,轻声对武后说道: “姨娘,太子那边…” 谁知话刚说到一半,走在前面的武后猛的一转身,照着贺兰敏之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贺兰敏之也不闪躲,生生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颊很快浮现出五个手指印,足见这一巴掌武后打得有多狠。 “今晚就给我滚回东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进长安一步!”武后严厉的命令道。 目睹这一幕的李令月,心中波涛汹涌:‘果然!自己的老娘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李令月猜想,阿娘过激的举措,估计是早已看穿一切,只是让她不解的是,既然阿娘知晓侄儿在给自己挖坑,为何还会放过他,这属实有点不正常。 被扇了一巴掌的贺兰敏之没有半点愤怒,恭敬对武后一躬身: “姨娘息怒,侄儿这就回东都!” 说罢,退后几步,便转身离去。 李令月陪着武后走了一段,中途找了个借口,独自往宫门追去。她有一些话想对贺兰敏之说,担心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她一路小跑,来到承天门时,正瞧见贺兰敏之身子倚靠在石栏边,一个人望着璀璨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表哥!” 李令月信步走到跟前,唤了一声。 贺兰敏之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正了正衣袖,就要对李令月行礼,李令月赶紧挥了挥手。 “此处就你我二人,礼数就免了吧!”李令月一边说着,一边趴在石栏上,看向夜空。 贺兰敏之潸然一笑,也倚靠在石栏上,一个俊秀青年,一个伶俐丫头,很有默契地看了会儿星星。 “表哥,听小妹一言,别再招惹她了!” 许久后,李令月打破沉默,看向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当然知道李令月所说的‘她’指的是谁,对于这个仇人的女儿,他怎么也恨不起来,相反,相处越久,越是疼爱。 他淡淡一笑,下意识地伸手,想像以前那样,捏李令月的小脸蛋,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多谢表妹关心,为兄知道该怎么做!” 贺兰敏之只是敷衍一句,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李令月只得赤果果地提醒道: “表哥可知,方才那一巴掌或许是她最后的仁慈,不会再有下次了!” 李令月说完,见贺兰敏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她这才反应归来,自己现在的年龄和心性,是完全不具备成年人的思维,刚才的话,换作别人说还行,但从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口中说出,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一直待在阿娘身边,多少能揣度出她的想法!” 李令月理了理耳畔的秀发,找了个理由搪塞了一句,却听贺兰敏之问道: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为兄的想法?方才殿内发生的一切,想必你早就看穿了吧!不然也不会在关键时候,替她解围。” 李令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者吧,想了想,索性转移话题道: “我来只是想提醒表哥,切勿再激怒阿娘,否则,恐招杀身之祸,言及于此,还望表哥多多思量,小妹要回去了!” 说完,李令月微微欠身,告辞离开。 没办法,与贺兰敏之相识多年,李令月对这个表哥,已经产生了亲情,即便她是穿越而来,也终归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是人就得有感情,她不想看到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哥哥,就这样惨死在自己的母亲手里,类似的悲剧,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表妹!” 走出十几步的李令月,被贺兰敏之叫住,她转身看向对方,只见贺兰敏之对她温柔一笑,双手合揖,朝她躬身致谢。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珍重!” …… 一夜过后,本以为一切都会风平浪静,结果武后和李治一上朝,大臣们纷纷出列上奏,要将贺兰敏之治罪下狱。 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散播还是无意间走漏风声,贺兰敏之奸杀太子妃一事,竟闹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这一下,不止是武后下不来台,太子李弘得知后,颜面扫地,导致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病倒。 幸亏武后留了一手,回到含凉殿当晚,就先一步让崔待诏将杨思俭父女尸体秘密下葬,外人根本不知道二人是死是活。 为了杜绝皇室丑闻继续发酵,武后采取强硬手段,当朝否认了奸杀一说,同时,大理寺上呈了杨思俭的几大罪证,杨府上下当天就被全部被缉拿下狱,这样一来,太子妃另行册立,也在情理之中了。 …… 黄昏,长安通往东都洛阳的官道上,一辆精致的马车缓慢地行进。 马车内,檀香袅袅,主次两端,分别坐着一男一女俩人。 贺兰敏之抄起小桌上的茶壶,续上两杯香茗,将其中一杯,往那白衣女子身边一推,自己端起另一杯,悠闲地喝了起来。 那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薛绍身边的贴身婢女——嫣儿。 贺兰敏之品了一口香茗,见嫣儿纹丝不动,也不在意,身子往软榻上一靠,打趣地问道: “不知嫣儿姑娘这么远追上我,所谓何事?” 嫣儿看向贺兰敏之,冷冷地答道:“你干的蠢事,让我家公子很生气!” 贺兰敏之哧笑一声:“我只不过是帮太子提早看清妖后的恶毒,这样他才能下定决心与你们一道,共同对抗妖后,有了太子的助力,你们的胜算就更大了,这怎么能叫蠢事呢?” 说到这儿,贺兰敏之顿了顿,不屑道:“再者说,你家公子生气与否,与我何干?” 嫣儿柳眉一皱,唰的一下抽出宝剑,剑身搭在贺兰敏之的脖颈处: “你若再敢对公子不敬,我便杀了你!” 贺兰敏之丝毫不怵,反而伸了伸脖子,让剑身贴的更紧了: “来来来,你尽管杀,我若畏死,就不会公然奸杀太子妃,更不会连夜放出消息,让世人皆知!” 嫣儿收回利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你以为策划‘母子相残’的戏码就算复仇了,可笑,我家公子说了,妖后真正的逆鳞不是她的儿子!” “是谁!”贺兰敏之神色一变,立刻催问道。 “蠢材,当然是那位公主了,公子说,你若真想复仇,就想办法杀了她的女儿,如此一来,才是对妖后最致命的打击!你不妨想象一下,如果杀掉妖后最在意的人,是不是比杀了她自己,更有复仇感!” 嫣儿说完,贺兰敏之呼吸急促,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玲珑聪慧的身影…… 多年的相处,让他忽略了公主与武后的感情,如今被人提及,他有些臆动了…… 章节目录 第39章 滚!滚!滚! 远在长安的李令月,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表哥已经开始打上她的主意。 一连几天,皇宫内风平浪静,武后的心思全在朝堂之上。 前脚刚刚治理好的黄河水患,后脚关中平原又闹起了蝗灾。 李弘因‘太子妃事件’,病倒在床,李治心系太子,哪还有心思处理政事,整个天下的重担,全落在武后一人肩上。 焦头烂额的她,朝堂尚且自顾不暇,对于女儿的管教,就更加力不从心了。 鸡贼的李令月,瞅准时机,每次都趁武后最忙的时候去提要求。 【第一次】 “阿娘,这对鸳鸯女儿怎么绣都绣不好,您教教我呗!” “没空!” “那等你空闲了,我再去尚功局,由您亲自督促我,可好?” “准!” 【第二次】 “阿娘,弘文馆的先生说教不了我,阿娘学识渊博,您教我读书呗!” “没时间!” “那女儿这几日就不去弘文馆了,等阿娘有时间了,再给女儿请位大儒,可好?” “准!” 【第三次】 “阿娘,最近天气炎热,我们一起去御林避暑纳凉呗!” “没心情!” “那女儿只好去太液池游水了,您放心,保证有人看护,可好?” “准!” 【第四次】 “阿娘,女儿发现掖庭宫有一处景色极佳,女儿想派人在那里建一处观景阁?” “准……咦,你怎么老往掖庭宫跑?” “嗨!还不是那里面的奴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真的?” “真的,要不阿娘现在就陪我去掖庭宫走走?” “滚!滚!滚!” 【第十二次】 “阿娘,女儿又来……” “闭嘴!” “阿娘,我都还进屋呢!” “不准进来,以后没事别往我这儿跑,老娘忙着呢!” “呃……那好吧!” 面对整天像只苍蝇似的女儿,饶是武后再沉稳的性子,也不堪其扰。 武后现在的要求极其简单:只要女儿不私自出宫,她爱咋咋的,尤其不能来烦自己。 没有束缚的李令月,彻底放飞自我,整个皇宫,都成了她的专属游乐场。 今天去太液池玩跳水,明天去婉儿那儿教书,后天组织一帮伶人,办个人演唱会。 这期间,她还亲自画了图纸,从工部那边调来大批工匠入驻掖庭宫,仅花了不到半月时间,就打造了一座毗邻太液池的雨榭阁楼。 阁楼分上下两层,一楼四周种满花花草草,内设吊床长椅,石桌石凳;二楼添置书架,摆满各类书籍,还有笔墨纸砚,煮茶器具,以及各式乐器…… 明面上,这里是刘公公口中的“公主专属楼阁”,实际就是她跟婉儿的秘密基地。 蒙在鼓里的上官婉儿,忐忑不安地坐在二楼的阑干处,俯瞰整个太液池,再次对一旁正剥青桔的李令月说道: “不成,咱们还是离开吧,万一哪天公主驾到,瞧见了我俩,便是就犯了‘阑入罪’!” “放心吧,婉儿姐,王管事不是说了么,公主的楼阁,交由咱俩的娘亲来看护,既然她们都忙,那我们正好替公主守着,哪会犯什么阑入罪!” “可我还是担心……” 李令月掰下一瓣青桔,塞进上官婉儿嘴里: “吃你的桔子吧,我听说公主为人豁达,心胸宽广,才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再说了,我们帮助公主打理楼阁,非但没过,反而有功呢!” 李令月走到书架前,随意翻了翻,最终抽出一本《资治通鉴》,丢进婉儿怀里。 “婉儿姐,这本书比较适合你哟!” 上官婉儿惊惧交加,小心翼翼地捧着书籍,对李令月的鲁莽行为,嗔怪道: “你怎能这般轻佻,这可是公主的书籍,可不能乱动!” “怕什么,我可是听说了,公主最是厌学,经常偷跑到太液池游水,要我看,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皇家女,就算一把火把这书烧了,说不准她反而感激你!” 李令月放肆的言语吓得上官婉儿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 “你要死啊,岂可在背后妄议公主,要是被人听见,你就惨了!” “嘿嘿!”李令月玩味地一笑,“婉儿姐,你在关心我!” “才没有!” 婉儿闹了个大红脸,懒得理会这个口无遮拦的闺蜜,重新坐回阑干处,手指轻轻地抚摸书籍,就像在抚摸她心爱的玩偶一般,犹豫了良久,终是忍不住书中的诱惑,一咬牙,便翻开了书的扉页。 李令月没有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嘴里不时地塞上一瓣青桔。 唉,享我堂堂一国公主,在这个才女面前,魅力终归是敌不过一本书。 “呸!这青桔真真是酸死了!” 李令月手上一抛,将没吃完的青桔径直给扔了出去。 上官婉儿知道她是借青桔撒气,眼皮一抬,堪堪瞭了她一眼,又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无所事事李令月,索性一屁股坐到蒲团上,拿出火折子点燃茶炉,自个儿煮起了茶水。 “哎呀,你怎能擅自使用公主的茶具?”婉儿一声惊呼,又要上前阻止。 “打住!”李令月实在拿这胆小的婉儿没辙,只得耐心解释道: “这是从我娘儿拿来的茶具,婉儿姐,你就放心用吧!” “既是私物,更不能带到这儿来!” “……” 从掖庭宫出来,回到凤阳阁的李令月,屁股还没坐热,武后身边的杨公公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传旨。 “公主,娘娘让你速速随奴婢去含凉殿一趟!” 李令月不可思议地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确定是阿娘要见我?” 杨公公呵呵一乐,点头道:“奴婢怎敢撒谎,确实是娘娘让你过去!” 这太阳该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大半月以来,武后最烦的就是见到她,如今火急火燎地叫她过去,肯定有事发生。 少顷,李令月跟在杨公公身后,走进含凉殿。 跟往常一样,武后仍端坐在案前,耐心地批阅奏折,李令月进到内殿时,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来啦!”简洁的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女儿见过阿娘!”李令月恭敬地行了一礼。 武后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低头问道: “我听崔待诏说,你最近很规矩!是吗?” 李令月看向武后身边的崔待诏,猜不透这‘规矩’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见崔待诏笑盈盈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暗示,只得硬着头皮答道: “这个……还行吧,女儿身为公主,总得有点公主的样子吧!” 武后放下御笔,这才抬头打量自己的女儿。 “小小年纪,整天就知道待在家里,也不多出去走走,像什么样子!” “……”李令月顿时无语。 嘚,不愧是天下母亲共通的逻辑,说不许游荡的是你,说不许宅家的还是你! “阿娘的意思,是准许我出宫了?”李令月试探性地问道。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你阿耶要去汉中巡视,你便跟着去吧!” 李令月心下狂喜,她穿越后,还从未去过长安以外的地方,如今奉旨出宫,怎不令人激动。 “谢谢娘亲!” 李令月小跑到武后身边,搂着对方的脖颈,“吧唧”一口,送上一个香吻。 武后被女儿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手指一伸,照着她的脑袋瓜就给了一锭子。 “没规没矩,赶紧给我滚回去收拾行囊!” 武后嗔怪一句,望着女儿跑出去的背影,慈爱的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崔待诏!”武后正色地唤了一声: “公主此行,若真应证了有人要对她不利……不管是谁,给我引出来,全部杀掉!” “婢臣遵命!” 章节目录 第40章 人定胜天 关中平原遭遇特大蝗灾,无数的庄稼被啃食殆尽,举目四望,虽千里沃土,却无半点收成。 作为这个帝国的君王,李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早在一个月前,他率领百官,祭拜天地,颁布‘罪己诏’。 但一个月过去了,灾情愈发严重。 眼看流民四起,社稷不稳,武后果断提出建议,让李治深入民间,赈济灾民,治理虫患,以天子之尊,做万民表率。 皇家的车队,从朱雀门出发,一路浩浩荡荡,往汉中而去。 坐在马车里的李令月,原本激动的心情,却因路途上的所见所闻而慢慢变得沉重。 她打开轩窗,外面的世界如同人间炼狱。 天空一片昏暗,密密麻麻的蝗虫,像龙卷风一般,每过境一处,便寸草不生。 官道的两侧,跪满了乞讨的流民,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恍如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 行至汉中地界,灾情更加严重,飞蝗如倾斜的暴雨,不断撞击在马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马里的王宫儿,被吓得放声尖叫,小手死死地撑着窗户,生怕蝗虫下一个,吃掉的会是她。 李令月神色稳重,不断地思索她那个时代治理蝗虫的方法,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科技文明极不发达古代,别说用飞机喷洒除虫剂,就是简单的喷雾式打药机,都没可能造出来。 这一路看下来,她发现沿途的百姓,在对待虫患时,都是采用最原始的驱赶、烟熏、火烧、扑打等土办法,其效率,自然微乎其微。 晌午十分,李令月被李治唤了过去,父女俩同乘一辆马车。 李治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李令月身前。 “饿了坏了吧,快尝尝!” 李令月应了一声,拿在手里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李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疼爱。 “阿耶听说你把糕点全送给了流民,嗯,不愧是朕的好女儿,善心可嘉!” 说到这儿,李治话锋一转,“只是你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李令月抬头问道。 李治怅然一笑:“你的施舍,可以让他们饱腹一餐,但下一餐,又该找谁施舍呢?” 李令月放下糕点,有些悲凉地答道: “至少女儿的施舍,可以暂时避免他们‘易子而食’的绝望!” “话虽如此,可你是否想过,那些同样凄惨,没能得到你施舍的流民,尚有千千万万,单凭你一人,如何救的过来?” 说话间,一只飞蝗从帘拢外挤了进来,落在李治的手上,李治手指一捏,哀叹道: “关中的百姓,就如同这飞蝗一样,一虫虽死,百虫具在,天降宅难,非人力所不能及也!” 面对李治的消极和无奈,李令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只是一个小小年纪的公主,无兵无权,参与不了国家大事,也左右不了当下这个局面。 从李治的话语中,李令月已经猜到,自己的阿耶有心无力,之所以高调巡视,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刻意为之的‘政治秀’罢了,古往今来,但凡一个好君王,其本质,都是一个好演员! 从李治马车上下来,李令月心底一阵失落,王宫儿熬了一碗莲子粥,她刚喝了一口,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公主,你怎么了?” 王宫儿看出李令月的消沉,轻声问道。 “宫儿,你说这虫患能治得好吗?”李令月放下粥碗,随口一问。 “当然能啊!”王宫儿不暇思索地答道。 “哦?”李令月看向王宫儿:“你为何如此笃定?” “陛下亲自赈灾,谁还敢不卖力气,只要上下一心,人定胜天嘛!” “陛下?呵呵!” 李令月嘲讽的一笑,突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王宫儿: “你刚刚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 突然的举动,吓得王宫儿身子一颤,“公主,你……你怎么了!” “快说!” “奴婢刚刚说,上下一心,人定胜天!” “上下一心,人定胜天!”李令月松开王宫儿,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八个字。 她依稀的想到自己那个时代,长江洪灾,wen川地震,重庆山火、全球yi情……这些堪比虫患的灾难,最终不也是靠团结一心,才战胜的吗? 李令月呼吸急促,越想越兴奋。 对啊,伟人不是说过么,‘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在高智商的人类面前,区区一只蝗虫又算得了什么,蝗虫能聚集成灾,难道人类就不能群起而灭之吗? 如今这个时代,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的,就是人! 人心齐,泰山移!皇帝的亲自巡视,不正是凝聚人心的强心剂吗? 试想一下,堂堂一国天子,都身先士卒,那底层的百姓,面对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岂不更加卖命? 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想到这里,李令月一撩车帘,便冲了出去。 就在李治昏昏欲睡的时候,激动的李令月钻进车内,拽着他的胳膊一通摇晃: “阿耶!醒醒,我想到治理虫患的办法了!” 见女儿一脸喜悦、信心满满地样子,李治忙坐起身子: “快说,如何治理?” “办法很简单,其一,阿耶需亲自深入田间地头,为灾民作出表率,聚拢人心,共同抗灾;其二、命令周边各地官员,筹备物质,驰援关中;其三,征调军队,安置流民,维护……” 李令月越说越亢奋,但李治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期待,逐渐转变为平淡。 他挥手制止了滔滔不绝的李令月。 “阿耶,你这是……”被打断的李令月一脸不解。 李治又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早就试过了,根本行不通,你可知,虫患不只是阿耶这一朝才出现,你皇爷爷在位的时候,比这更严重。” “那皇爷爷他们是如何治理的?”李令月追问道。 “一个字,熬!” 李治无奈的一笑:“只有熬到深秋,等天气寒冷,虫患自然消除!” 这算那门子办法,李令月听得又气又怒,忍不住顶撞了一句: “如此荒唐做法,那受灾的百姓可怎么活?” “月儿!” 李治训斥一声,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受灾的百姓,朝廷自会拨下钱粮尽力安抚,唉!天灾不可违啊!” “阿耶!女儿不相信‘天灾不可违’,女儿只相信‘人定胜天’!” 章节目录 第41章 逼疯李治 李令月坚定的语气,有些出乎李治的意料,他宠溺地摸了摸李令月的额头,宽慰道: “阿耶知道你心善,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别再想这些了,难得出宫一次,好好游玩一番,乖!” 李令月心情无比低落,作为主心骨的皇帝,都开始摆烂了,那底下的官员,就更指望不上了。 她握紧双拳,想了好久,仍不死心地问道: “阿耶,您就真的不试一试吗?” 李治挥了挥衣袖:“回去吧!听话!” “女儿……女儿告退!”李令月怅然若失,只得离去。 待李令月离开后,李治半开轩窗,望向荒无人烟的土地,表情十分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李治的耳畔突地传来一个声音。 “阿耶!” 这一声呼喊,吓得李治浑身一激灵,见来人是去而复返的李令月,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又跑来作甚?” 李令月双手合辑,恭敬地对李治一拜: “阿耶,女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方法可行,请阿耶再考虑一下!” 李治一听又是这事,心里很不耐烦,但看到女儿如此执着,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月儿,不是阿耶不作为,而是早在你出生前的几次虫患,就已经试过了,你有没有想过,赈灾本身就财政吃紧,若是再调集周县力量,万一平不了虫患,岂不更加劳民伤财?” 李治说到这儿,见女儿神色有些缓和,又继续解释道: “我大唐立国不足百年,边疆战事未平,国内百废待兴,阿耶的每一个决策,都关乎这个国家的命脉,阿耶不如你皇爷爷那般雄才大略,阿耶只想守好李家这份家业,不给祖宗们丢脸,可如今这个国家,是经不起折腾的,你明白吗?” ‘照你这么说,更应该治理虫患啊!’李令月险些脱口而出,看了看李治的脸色,没有钻他的牛角尖。 “女儿明白了!” “明白就好,快回去吧!”李治又开始撵人了。 李令月起身,径直坐到李治身边,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只要阿耶答应我一个条件,女儿马上离开!”李令月忽的搂住李治的脖子,来了个撒娇卖萌。 “什么条件!”李治警惕地一问。 “既然阿耶不想折腾,那何不让女儿来折腾,只要阿耶许我一定的生杀大权,女儿有信心平复虫患!” “胡闹!”李治肩膀一抖,将李令月弹开。 “你以为平虫患像过家家一样简单,这是大人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娃娃来插手,给我滚回去!” “就不!” 李令月一个懒腰,直接把李治当成人肉沙发,来了个‘葛优躺’。 别看李治吹胡子瞪眼,李令月其实一点都不怵自己这个老爹,李治的脾气,说他是‘天下第一暖男’都不足为过。 要是换成武后试试,只需一个眼神,李令月就得夹着尾巴跑路。 于是乎,李令月决定了,要跟这个脾气爆好的老爹,打消耗战,直到说动他为止。 接下来两天,李治终于体会到了武后之前的‘痛苦’。 一项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的就魔怔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台持久续航的复读机。 李治起床,她在耳边叨哔叨。 “阿耶,我要防虫,我要赈灾,我要拯救苍生……” 李治吃饭,她在耳边叨哔叨。 “喂,我的亲爹,你在听我说话没?给我钱,给我粮,给我很多很多的人……” 李治睡觉,她在耳边叨哔叨。 “死老头,给我起来!那谁,宫儿,把琵琶给本公主拿来,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堪其扰的李治,当然有过反击。 第一次,他抡起巴掌就要给女儿一点颜色瞧瞧,谁知后者直接把脸伸到他掌心里。 “来来来,打死你的贴心小棉袄吧,我倒要看看,你回去怎么跟阿娘交代!” 第二次,他动用禁军,要将这不孝女架出营帐,谁知后者直接拔出禁军的佩刀,刀架到自个脖子上。 “姓李的,给句痛快话,到底给不给我权,不给我就死给你看!” 第三次,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趁着夜色,留下大半队伍,自个带着小队护卫连夜逃离。 谁知后者更绝,直接带着人马杀了上来,并且假装不认识这个爹,嘴里高喊着‘贼子休走!’ 李治的颜面,可谓是丢到姥姥家了。 最终,这个王朝最强的男人,竟被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地逼到茅厕里。 也只有在自己出恭时,李治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只不过,这种安宁仍然没有持续多久。 “陈公公!把粗纸给朕递进来,陈公公!” 蹲完坑的李治连喊了几声,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进来,手里拽着几张粗纸。 李治一口老血差点喷出,顿时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混账东西,给朕滚!” 玉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外面嚷道: “嘚,那我走便是!” “回来!” 李治羞得老脸通红,他现在十分后悔带这个女儿出宫。 等到擦拭完毕,李治的心情别提有多郁闷,猫在里面久久不愿出来。 他不是怕女儿,而是不想出去后又被那只苍蝇一遍遍折磨。 谁知,那熟悉的声音依旧没完没了: “阿耶,出来吧,再蹲下去,腿麻了不说,还容易得痔疮!” “要你管!” …… 一炷香之后,李治在李令月的贴心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到营帐。 这一幕,看在禁军眼里,简直就是“父慈女孝”的典范。 李治无力地趟在软榻上,缓了好久,才强撑着身子,从怀里摸出一枚黄金打造的鱼符,丢给面前这个杀千刀的不孝女。 “拿着赶紧滚,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李令月把玩着黄金鱼符,只见鱼符的腹部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金牌令箭’了。 李令月小心翼翼地将鱼符揣好,然后笑嘻嘻地蹲在李治面前,也不经李治同意,上手就开始在他的衣衫里到处翻找。 “臭丫头,你在朕身上找什么!”李治大喝一声,打掉她贼兮兮的手。 “嘻嘻,阿耶莫要动怒,女儿读书少,怕您骗我,所以寻思着,能不能把您的玉玺也一并给我!” 李治被气得龇牙咧嘴,“还玉玺,你咋不说把朕的江山也给你呢!” “你舍得么?”李令月纯真的眼睛一眨,很正经地一问。 再也忍不了的李治,随手抄起一只软枕就朝李令月砸了过去。 李令月反应迅速,一个快闪,躲过李治的攻击。 “阿耶,瞧你那吝啬样儿,我跟你闹着玩呢!” “滚!” “呃……那明天见!” 章节目录 第42章 清官? sorry,作者有点强迫症。今天写的稿子把女主写的太狠了,这样不好,容易教坏小朋友。 所以,我得再改改。明天三更,在这章上补齐。晚安,各位爷!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2章 清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3章 真的穷 从行营里出来,李令月带着宫儿乘上马车,在百十个禁军的护卫下,往杨御史府上而去。 原以为御史府应该是非常气派的深宅大院,结果兜兜转转好几条街,一向路人打听,才知道杨御史的家,竟然只是一处三间瓦房的小院落。 李令月下了马车,望着杨御史家仅有一人高的小门,内心着实有些愕然。 王宫儿上前,敲了敲那张破旧的木门,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麻布衣衫的丫鬟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请问你找谁?” “这位姐姐,杨大人在家吗?我家小姐专程来拜访!”王宫儿微微欠身,礼貌地答道。 “原来是找老爷啊!”丫鬟一边开门,一边朝李令月这边望来,一见李令月身后还站着大批的官兵,顿时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你们……你们是……” “小姐姐莫怕,这些都是我的护卫!” 李令月上前解释一句,见那丫鬟惊魂未定,也不再废话,把刚才宫儿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请问,杨大人可在府上?” “你们来的不凑巧,老爷方才刚回家,听说城外有流民骚乱,这又出去了!” “那我们可以进府上等他吗?”李令月追问了一句。 “这个…你稍等,我去请示一下祖母!” 很快,那丫鬟去而复还,把李令月主仆二人迎进了院内。 小小的院落根本容不了百十个禁军,李令月也不想惊扰到主人,进屋前掏出李治给的鱼符,只留了两名护卫守在门外,其余人马全部打发回营。 农家的小院,一眼就能望到头,李令月一进到院落,便瞧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径直坐在地上,手里熟练地编制渔网,在她的身边,还坐着另一个丫鬟,手里挽着一圈圈麻线。 “祖母,客人到了!”开门的丫鬟朝老妇人唤了一声,后者赶忙放下手中的渔网。 李令月上前,对老妇人行了一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老妇人露出农村妇女朴实的笑容,粗糙的手掌在麻布上搓了两下,有些歉意地对李令月二人笑道: “不好意思,家中有些凌乱,敏儿,秋儿,快招呼两位姑娘落坐喝水!” “谢老妇人!”李令月客气了一句。 开门的丫鬟进屋拿出两个蒲团,另一个丫鬟也放下手中的活,走到一边,给二人倒了两碗凉水。 李令月接过茶碗,坐到蒲团上,好奇地一问: “您就是杨御史的阿娘?” “是的!”老妇人和蔼的一笑,又忍不住拿起渔网,一边劳作,一边跟李令月唠嗑: “姑娘,看你们的模样,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找我儿有什么事?” 李令月将茶碗放在地上,笑着答道:“也无重要的事,只是想求教杨大人几个问题!” 李令月搪塞一句,见一旁堆满了织好的渔网,随手拿起一张: “老夫人,你们织这么多渔网,是要下河捕鱼吗?” 老妇人摇头笑道:“这是用来捕捉蝗虫的,我儿他们在到处找人织这东西,老妇闲着没事,就帮忙织一些!” “原来如此!”李令月有些感叹:看来这杨御史并非平庸之辈,利用渔网捕捉蝗虫,确实比‘烟熏火燎’的土方法要强太多,只是这方法,一样治标不治本。 正想着,外面走进来一个妇人。 “婆婆,我回来了,奇怪了,今天怎么门口还站着两位军爷!” 李令月随声看去,只见那妇人年莫三十,同样是一身农妇装扮,衣服上还打着补丁,背上背着一只竹篓,里面装着一些野菜,想来应该是刚干完农活归来。 妇人放下竹篓,这才发现家里来了客人,李令月起身,对妇人行了一礼: “见过杨夫人!” 夫人蜡黄的脸色瞬间泛红,很拘谨地对李令月也行了一礼:“小姐说笑了,小妇哪是什么杨夫人,快快请坐!” 待李令月重新落坐,那妇人拿出背篓里的野菜,对老妇人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厨房。 李令月跟老妇人又聊了一会儿,杨御史总算回到了家里,一见是公主,他当即就要下跪。 李令月赶忙拉住他,唤了一声“杨世伯”,后者立刻会意,没有惊动织网的老妇人。 杨御史将李令月领到厅堂,她刚跨进屋子,又被震惊到了。 小小的厅堂,正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供奉着祖先牌位,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书桌,上面堆满了书籍,屋子的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吃饭用的四方矮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摆设。 直到这一刻,李令月是彻底信了,这个装穷的杨御史,是真t娘的穷。 “不知道公主驾到,所谓何事?”杨阔对李令月躬身一拜。 李令月没有答话,在厅堂转了一圈,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 “杨大人,朝廷给你的俸钱不少,你怎会过得如此窘迫?” 杨阔苦笑道:“回公主,微臣的俸禄大部分都用去还债了!” “哦?”李令月狐疑地看着他:“莫非扬大人还有嗜赌的喜好?” “非也!”杨阔想了想,如实说道:“关中这些年虫患不断,朝廷赈灾钱粮每下放到各州,总有贪墨,惩治贪官容易,但很多贪墨的钱粮却不知去向,微臣只得用俸钱填补。” “为何不上奏朝廷,找户部申领?” “试过了,也给过几次,但总不能回回都如此,况且娘娘那边……”杨御史说到这儿,看了李令月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唉,估计他要钱的行为,又成了我那老娘口中的“无能废物”,所以才吓得不敢再上奏了。 “即便朝廷不拨款,也用不着你个人填补吧?” “公主有所不知!”杨御史叹了一口气道:“虫患之后,百姓颗粒无收,需要足够的存粮熬过冬季,待到来年春耕,又需要添置大量的耕牛、农具、和种粮,为了让百姓活下去,微臣不得不命令各州官吏,从每人的俸钱中,扣除一部分,填补因贪墨而造成的亏空,结果越欠越多,就变成了如今这般境地!” “原来如此!”李令月大受震撼:“既然日子过得如此艰辛,怎的杨大人还能请得起两个丫鬟?” 李令月本是打趣地一问,谁知,杨御史又是一脸的无奈: “唉,那俩丫头其实是逃荒的流民,她们的父母均被饿死,家母心善,收留了她们,给了两人一口饱饭!” 杨御史的话,深深刺激到了李令月,她想过灾情严重,没想过会这般严重。 两人在厅堂里聊了许久,从杨御史那儿,李令月收获良多。 傍晚时分,李令月跟朵儿在杨御史家里吃了一顿极其寒碜的粗茶淡饭,然后改变主意,又回到行营,准备连夜制定她的赈灾计划。 章节目录 第44章 浪大鱼多 第二天凌晨,王宫儿简单收拾了一番,在两个禁军的护卫下,踏上了回长安的路程。 李令月这边,整个晚上都在写写画画,涂涂改改,营帐内撒满了一地废弃的纸团,两个小宫女来来回回,添了好几次灯油。 破晓时分,李令月搁下毛笔,走出账外,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东方已是鱼肚白,在两个宫女的伺候下,她简单地洗了个热水脸,然后去禁军统领那儿,挑了十来个护卫,所有人全部卸下甲胄,上缴佩刀,跟李令月一道,全部乔装成平头百姓,准备来个微服私访,暗查摸底。 被虫患袭虐的鄜州,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大街上人烟稀少,百业萧条,唯有米庄和菜铺的生意格外火爆。 李令月一行人来到城内最大的周记米庄,店门口早就被抢购粮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百姓们一手高举钱袋,另一手挥动盛米的器物,嘴里不断地哀求,只为抢到一口粮食。 说来奇怪,明明百姓手里有钱,但里面的店小二对此完全无动于衷,不收钱,也不卖米,就这么站在柜台里看热闹。 米庄的门口还站着几个体型健硕的壮汉,他们每人手持一根木杖,将那些购粮的百姓全部挡在店门外。 眼看百姓越聚越多,一个大腹便便的掌柜慢悠悠的从大堂里走了出来。 他喉咙一拢,朝购粮的人群吐了一口浓痰,嘴里骂骂咧咧,朝壮汉们一挥手,又转身回了屋。 几个执杖的壮汉,在胖掌柜的授意下,把木杖往空中一举,冲到人群中,开始无差别的殴打购粮的百姓。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乞求声……不绝于耳,百姓们像一群被驱赶的羔羊,四处躲闪。 这一幕,看得李令月心头火起,几个护卫围成一个圈,凭借着强壮的身躯,挤开外面的人群,将李令月护送到店门口。 殴打百姓的壮汉哪管来人是谁,不由分说,就朝李令月他们打来,护卫眼疾手快,迎上去一通拳脚,壮汉很快被全部撂倒。 店小二见状,连忙跑进里屋通风报信。 胖掌柜一听有人来闹事,当即对店小二耳语了两句,后者很快离开了店铺。 胖掌柜自个儿,则手持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紫砂壶走了出来,见来人是个小丫头,脸上的肥肉一颤,露出一个六畜无害的弥勒笑。 “哪里的来的小丫头,敢到我周记米庄撒野!”口气十分慵懒,显然没把李令月放在眼里。 李令月双手背后,压抑着愤怒,抬头冷笑道:“我来买米!” “哦?买多少?”胖掌柜一听来了兴趣。 “一石!” “好说,先拿钱来,打伤我手下的事…嘿嘿,咱们稍后慢慢算!”胖掌柜唑了一口茶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李令月朝护卫使了个眼神,后者从腰间扯下钱袋,抛给了胖掌柜。 胖掌柜拿在手里掂了掂,笑容突的一收! “一百多文就想买一石米,你是故意找茬的吧!” 说话间,他一抖钱袋底部,当着李令月的面,把里面的铜钱像倒垃圾一样,抖落在地上。 李令月心中一拧,果然,这边的物价已经抬高了。 来之前她有了解过当下的物价,按照购买力算,一斗小米的价格大概是12钱,十斗为一石,需要120钱,李令月让护卫给的钱袋,足有150文之多,买一石米,只多不少。 “那你说,需要多少钱?”李令月试探性地一问。 那胖掌柜慢慢抬起左手,朝李令月比划了一根手指。 “一千钱?” 李令月已经尽量往高价上猜了,谁知胖掌柜轻蔑的一笑,开口道: “一两黄金!” 这四个字一出口,饶是已经有‘通货膨胀’心理准备的李令月,也不经倒吸一口凉气。 李治时期,除了长安城一些首饰店铺流行银子交易外,其他各地的商业交易,都是以黄金和铜钱为主。 胖掌柜口中的一两黄金,约等于一万文铜钱,一万文铜钱,能买差不多一百石小米。 照这么看,鄜州城的物价岂止是涨了十倍,这帮发国难财的奸商们,早将物价提高到了百倍不止。 难怪那些明明有钱买粮的百姓,却要遭到无情的驱赶和殴打,就他们手里那点钱,在奸商的眼中,确实跟要饭的乞丐没什么分别。 想通这一节的李令月,没心情再跟胖掌柜理论,她强压着怒火,转身就走。 “等等!” 见李令月要走,胖掌柜哪肯罢休。 “你手下打伤了我的人,这笔账咱们还没算呢?”胖掌柜呵呵一笑。 “你待怎样?”李令月侧身斜了他一眼。 “好说,赔我一两黄金,我便不与你计较!” 言外之意,倒像是李令月占了多大的便宜。 开口就是一两黄金,李令月直接被气乐了。 “我要是不给呢?” 胖掌柜笑容一收,威胁道:“不给?嘿嘿,那就将尔等打入死牢!” 这厮好大的口气,你当衙门是你家开的! 李令月以为自己的听错了,但下一刻,现实告诉她,那胖掌柜的确有这个实力。 她这边刚一拒绝,胖掌柜那边的店小二就领着一帮官差杀了过来。 胖掌柜笑靥如花,迎上去一抱拳,转身指着李令月一行人,无比嚣张地说道: “李校尉,就是这帮刁民,抢粮不说,还打伤我家伙计,请速速将其拿下!” 那李校尉不由分说,‘唰’的一下抽出佩刀: “来啊,将这帮抢粮伤人的贼子,给我抓起来,旦有反抗者,杀无赦!” 一见官差们举刀围了上来,李令月犹豫再三,没有掏出李治赐给她的金鱼符。 身边的护卫刚想反击,也被她及时喝止: “都别动,让他们抓!” 官差不分青红皂白就帮着掌柜拿人,这在李令月看来,不止是‘官商勾结’这般简单。 小小的掌柜和校尉的身后,肯定还藏着更大的鱼,如果自己过早的暴露身份,或许还没等撒网,大鱼就溜了。 正所谓:风浪越大,鱼越多! 既然要玩,那就玩把大的。 章节目录 上架感言 人在川西,刚下牧区! 亲爱的各位看官们。 本书明天就要上架了,说句实话,我更希望等到几十万字后再上架。 没办法,节奏太慢,写到现在,女主也没跟男主正式见面,而且越写越觉得: 还要啥男主啊,有上官婉儿这个好姬友不香吗? 家乡的百合花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 当然,这只是本人的一厢情愿,因为每逢写“平婉”的感情戏时,男主的就像幽灵一样,站在我背后,刀架到脖子上…… 还有一点就是,欠读者的章节实在太多,账都没还完,你特喵的就上架了,这不讲究,不厚道,不要face!!! 在精神上,上架对我来说,很重要! 因为这说明我写的东西,多少有那么一微克价值(在此感谢编辑桃大大的帮助和鼓励)。 在经济上,上架对我来说,又不那么重要! 老丈人家有牦牛、有香猪、有野菜,实在过不下去了,跑到牧区挖点虫草也能凑合着过。 废话太多,再说回本书吧。 我在前面的章节下已经提到过,本书的立意,来自“上官婉儿墓”的出土。 这个曾经权倾朝野,力压天下才子的奇女子,死后由太平公主亲自收敛,安葬于自家封地,并为其撰写墓志铭,其中有一段题跋,令人唏嘘不已: “潇湘水断,宛委山倾。珠沉圆折,玉碎连城。甫瞻松槚,静听坟茔。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网上翻译:自你走后,天地动容。山河失色,物是人非。我仰望着坟冢边的绿树,依稀听见风中你的的声音。念念情深无绝期,千言万语无处寄。愿一千年一万年之后,还会有人和我一样,永远永远的记着你。 如果说闺蜜之间的感情可以划分等级的话,太平和婉儿的友情,足以称得上是闺蜜界的天花板了。 所以当时就想以她们的故事为蓝本,写一本小说。 但要写好她们,就始终绕不过一个女人——武则天。 武则天的伟大,自不用我多说,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她竟能荣登大宝,坐上皇位,其困难程度,不亚于给珠峰按电梯,给长城贴瓷砖,给太平洋装锅盖…… 她的存在,改变了历史规律,提升了女权地位,尽管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只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但其力道之大,足以震古烁今、星汉灿烂。 本书女主想要超越她的母亲,就不能局限于小范围的宫斗、虐渣、致富……框架必然扩大。 大框架也就意味着本书的字数会超级加倍,目前十万字了,女主的政治野心,连‘萌芽阶段’都算不上。 先定个‘小目标’,更它个一亿章! 保守估计,如果您从今天开始看这本书,等到你99岁的时候,仍会对一帮曾孙子说: “帮祖奶奶(祖爷爷)去给作者打个赏、催个更,哪怕他坟头长草了,也得给我完结咯!” 于是乎,本书的读者在百年之后,都留下了“待到此书完结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遗憾。 呃……有点夸张了! 再次扯回到本书上! 根据目前的收藏量来看,上架后,均订用五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不过问题不大,以我的能力,还是有信心在完结的时候,把订阅达到10以内,对,你没看错,我也没少打一个零,就是这么的自信。 如果订阅能到10,我就有动力继续写下去,我甚至都想好了,一生只写五本书,按照朝代来排列,分别是:唐、宋、元、明、清! 啥也不说了,努力,奋斗! 我继续更,您继续看,不建议打赏哈! 如果你真心爱我,给张推荐票,足矣!!! 章节目录 第45章 好人何山 按照正常缉捕流程,当街闹事,要被衙役带到公堂侯审,县令会根据犯罪的轻重决定是否收监入狱。 像李令月这种,缉捕她的是官兵,而非衙役,因此,连过堂都省了,直接被关进了鄜州大牢。 第一次进牢房,李令月居然有些小激动,这里瞅瞅,那里摸摸,觉得看什么都稀奇。 没办法,监牢这地方离她的生活环境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5章 好人何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6章 持刀人(二合一) “你……你……你要干什么!”李令月吓得坐起身子,往墙角上靠。 何山不再废话,上前一把拽住李令月的后衣襟,将她整个人像小鸡一样给拧了起来。 “喂,放我下来,你这大狗熊!” 李令月好一通厮打,但她这般小体格,岂能撼动高大威猛的大叔。 “小丫头片子,跟老子尥蹶子是吧,老子还不信了,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6章 持刀人(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7章 来打我呀 按照原先的想法,李令月是想等李治觉察到自己失踪后,顺着周记米庄这条线,找到监牢里来,要让鄜州刺史一众官吏跪在大牢外求她出去。 但经过跟何山那一番谈话,她改变了策略,如果事情闹的太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她试想过,假如她是鄜州官吏,一旦得知公主因购米一事被关进监牢里,势必会提前想好对策,或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7章 来打我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8章 石清风(二合一) 鄜州禁军大营! 李治正在坐在胡床上喝着小酒,吃着涮羊肉。 帐外突然传来不小的骚动,一个粗狂的声音毫无礼数的怒喝: “快!都给老子闪开,陛下在哪个营帐,快带老子面圣!” 李治眉头一皱,朝身边伺候他用膳的陈公公使了个眼色。 后者连忙后退两步,手持着浮尘快步走到门口,猛的一撩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8章 石清风(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9章 天策府(二合一) 跟李治提要求这方面,李令月可谓是深得武后精髓。 先来个狮子大开口,管他要整个关内道的稽查之权,一番拉锯后,再装着妥协的样子,提出只要一州的权力,从而达到目的。 鄜州虽然也属于关内道27个州之一,但它却是关内道的首府,像杨御史的御史府,也设置在这里。 另外,下辖27州统兵之权的大都督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49章 天策府(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0章 全城轰动 鄜州的城门下,摆放着一张长凳,穿着官袍的何山,像极了钟馗,他坐在长凳上一边嚼着蚕豆,一边灌着茶水。 一个禁军走到他跟前,单膝跪下。 “启禀大人,午时已到!” 何山望了望天空,将手中的蚕豆往怀里一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对身后乌泱泱的禁军大声唤道: “弟兄们,干活了!”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0章 全城轰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1章 卖水 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击打着战鼓,“咚咚咚”的声音回荡在鄜州城上空,久久不曾消散。 “咦?怎么有战鼓声!” 坐在马车里的李治,打开轩窗,朝鄜州城张望。 “有吗?阿耶该不是听错了吧!”李令月心虚地答了一句。 李治不理会李令月,而是看向陈公公: “陈公公,你听见了吗?”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1章 卖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2章 鹿死谁手(二合一) 浑然不觉的何山,此刻正在享受杀人的乐趣。 一批又一批的奸商,被押上断头台,刽子手手起刀落,头颅翻滚,血流如注。 一波杀完,又是新的一波,浓烈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刑台。 为了加快行刑速度,刽子手每杀掉一人,直接一脚,便将其尸身踹到台下。 堆积如山的尸体,被几个小厮随意地扔到木板车上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2章 鹿死谁手(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3章 菩萨公主 第二天,杨御史带着鄜州城大小官吏来到大营,觐见李治。 李治要择日举行声势浩大的赈灾仪式,以体现皇帝的圣恩,这是此行最重要的面子工程,自然马虎不得。 所以整个一上午,李治都在大营内跟官吏们商议赈灾事宜。 李令月带着何山,趁李治开会的时候,又带走了一大半的禁军。 这次出门,她没有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3章 菩萨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4章 修罗公主 然而,更加棘手的问题的还在后面。 当李令月赶到城内的时候,看到的不止是流民在抢掠,还有城内的百姓。 “奇怪了,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百姓?刚才还只是几个妇孺啊!”何山狐疑地嘀咕了一句。 李令月扫视一圈,发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百十号人,正在疯狂地打砸抢烧。 只要有一人带头,其他的人便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4章 修罗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5章 线索(二合一) 因为赈灾物质失窃案,何山被贬为鄜州典狱长,而他的副将刘诚,则擢升为鄜州都督。 唐初的人事任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比如地方都督的升迁,一般由地方刺史举荐,道级御史上奏,再由中书省拟定诏书,皇帝批红后送至门下省复议监察,最后由尚书省中的吏部记入人事档案,发放官服印信。 这中间的过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5章 线索(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6章 遇刺 为了不露声色,张氏坐进了李令月的马车里,一老一少,相对而坐,一时沉默无话。 见气氛有些尴尬,李令月只得主动找话题跟张氏唠嗑。 “若是我没猜错,老夫人方才写的那个字,应该是忠心的‘忠’吧,这是为令郎写的吗?” 不怪李令月这么问,因为古往今来,但凡一个知书识字的女人,都不会写这类文字,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6章 遇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7章 太岁庄 李令月带着数百禁军,满怀希冀地赶到南山寺。 为防止意外发生,她还专门命令禁军将整个寺庙包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做好这一切后,她亲自带人去了南山寺的南边寻找菩提树。 结果失望的发现,南山寺的南面,只是一片松针林,密密麻麻的松树种了三百多棵,李令月挨个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一棵是菩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7章 太岁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8章 留一手 位于鄜州东郊的太岁庄,刘诚站在一间书房内,正在被他口中的‘老师’严厉训斥。 “蠢货,敢动用军弩行刺,这不是自行暴露身份吗?” 刘诚宽慰道:“老师勿要担心,如果追查下来,他们只会得到一个结果,鄜州军需官倒卖军弩于黑市,以被学生就地正法。” 中年老者冷笑道:“你以为李治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8章 留一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59章 幕后主使 当李令月走进皇帝营帐的时候,李治正坐在主位上阅览一封信件,在他下首的一方,正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李令月走近时才发现,那中年妇人竟是武后身边的崔待诏。 崔待诏见李令月进来,脸上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李令月微笑地看向她,一个简单的对视,算是打过招呼。 “女儿见过阿耶!”李令月微微欠身,礼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59章 幕后主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0章 牡丹内卫 李令月很清楚,如果刘诚的家人真在杨阔手上,只要他不指证杨阔,那么他的家人还有保命的可能。 一旦他供出杨阔,那么包括他和他的家人在内,都得给杨阔陪葬。 如今之计,只有先救出他的家人,或许刘诚才会松口。 可问题是,连刘诚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家人被关在何处! 当天夜里,李令月投入了大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0章 牡丹内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1章 出手 当天深夜,一辆马车停在距离御史府百十步之外。 车内除了李令月和崔待诏,还有一袭黑衣打扮的刘诚。 刘诚已经除去镣铐,他揉了揉手腕,表情凝重地看向李令月,沉声问道: “公主,我要的东西,你办到了吗?” 李令月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当面兑现承诺,也不气恼,从衣袖中抽出一道圣旨递了过去。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1章 出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2章 滔天怒火 东方泛起鱼肚白,鄜州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今天是李治举办赈济灾民的重要日子,一大早,陈公公便伺候李治起床洗漱。 营帐外,杨阔穿着御史官袍,率领文武百官静静的等候。 太阳初升,倾斜的光束掠过营帐的头顶,李令月穿着公主长裙,在崔待招的陪同下,走出帐内。 禁军早已整装待发,他们排成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2章 滔天怒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3章 朕的好女儿 “咚!咚!咚!咚!咚!咚!咚……” 肃杀的战鼓声经久不息,每一次鼓槌的落下,都像是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现场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吼!吼!吼!吼!” 禁军抽出佩刀,敲打在盾牌上,随着战鼓的频率,发出震天的吼声。 原本喧嚣混乱的东门,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安静了。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3章 朕的好女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4章 散尽私房钱 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小宫女——王宫儿! 李令月见到她的时候,小丫头脸色蜡黄,眼袋肿胀,发髻凌乱,想来连续几日的奔波,路上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奴婢拜见公主!”王宫儿欢喜地来到李令月面前,欠身问安。 李令月一抬手,将王宫儿带到一边,然后直奔主题:“本公主让你办的事,都是办妥了吗?”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4章 散尽私房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5章 指认(求推荐收藏) “咚!咚!咚!咚……“ 城楼上的战鼓再次响起。 沉浸在喜悦中的百姓们顿时又慌了…… 他们现在对城楼上的战鼓,心情十分复杂,既又爱又怕。 爱的是,鼓声之后,可能会有更大的惊喜; 怕的是,鼓声之后,可能又是熟悉的惊吓。 战鼓声中,一小队禁军押解着百十个戴着枷锁的囚犯从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5章 指认(求推荐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6章 认罪(求推荐收藏) 当百姓们听到“杨阔”这个名字,稍稍安静的现场,顿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咒骂声。 大家第一个反应是:这一定是在含血喷人、陷害忠良。 愤怒的百姓将矛头对准刘诚,要不是禁军拦着,估计刘诚会被直接打死! “这个狗官,死到临头还要诬陷杨大人,刮了都不解恨!” “杨大人多好的官啊,公正廉洁,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6章 认罪(求推荐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7章 摊牌(求收藏推荐) “来人,把杨阔给朕拿下!”李治毫不犹豫,直接下命。 “慢着!”杨阔捋了捋胡须,赤裸裸地威胁道: “陛下可要三思,须知拿我容易,但陛下和公主是否能活得走出这鄜州城,那就难说了!” 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竟敢如此猖狂,常伴李治身边的陈公公,见过的权臣多了去了,还从未遇到过像杨阔这般狂妄的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7章 摊牌(求收藏推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8章 救驾(求推荐收藏) 杨御史造反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鄜州的百姓渐渐意识到,原来那个爱民如子的杨大人,竟然真的是只披着人皮的豺狼。 可惜他们明白的太晚了,因为一场血腥的屠杀,即将夺走他们的生命。 杨阔狞笑着挥手:“所有官兵听命,禁军伙同刁民造反,意图挟持陛下和公主,尔等速速杀光所有人,但有不从者,就地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8章 救驾(求推荐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69章 伏诛(求推荐收藏) 父女俩对话间,高侃的镇北军已经将杨阔的人马团团包围。 这真应了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朝实行‘府兵制’,各州府的士兵大多是种田的农民,战斗力本身就弱,遇到常年征战的戍边部队,就好比三岁小孩打成年汉子,战斗很快呈一边倒的溃败。 重甲骑兵简单的一个冲阵,便撕开了鄜州军的口子,百十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69章 伏诛(求推荐收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0章 公主笑 随着刽子手屠刀的落下,刘诚等一批重要犯人全部被砍掉脑袋。 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拥有血肉之躯的杨阔,被剐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一些城内的百姓,甚至争抢他的血肉,打包带回家喂狗。 这个为祸一方的关内道御史,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在剐完杨阔的那一刻,艳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0章 公主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1章 回长安 李令月从食肆里出来,正好遇见来寻人陈公公。 陈公公小跑到她跟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道: “公主,老奴可算找到您了,陛下有旨,让公主立刻回去觐见!” 李令月摆了摆手,推迟道:“回去告诉阿耶,本公主忙完了再回!” “使不得!”陈公公急忙摇头劝道:“陛下龙颜大怒,特命老奴务必要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1章 回长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2章 相好? 谁能想到,李治的车辕好不容易行至鄜州城外,外面送行的百姓比城内多了数倍不止。 从城门口到郊外,官道两侧跪满了虔诚的百姓。 一夜之间,城外的空地上突然竖起了一座高大的石碑,上面镌刻着李治和李令月父女俩关中之行的赈灾事迹。 不同于清朝流行的“万民伞”,唐朝时期,百姓对地方清官表达感恩和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2章 相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3章 绝望 一连几天,队伍星夜兼程,终于抵达长安境内! 崔待诏收到武后的传书,提前一天回到宫里,协助武后为李治举行迎接仪式。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中午时分,队伍到达泾河岸边,禁军统帅派出大量人马,征调沿岸的船只准备渡河。 李令月从车辕上下来,看到泾河两岸的河滩处,滞留了许多等着摆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3章 绝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4章 落水 疼痛,让李令月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但也让她感受到无边的绝望! 如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说实话,她不甘心! 她也是人,是人就会畏死!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在俊男的肚皮上,也不愿葬身河底,尸骨无存! 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 比如会会传说中的狄仁杰,问问他‘元芳,你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4章 落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5章 初吻没了 在封建思想保守的古代,不习水性的男子比比皆是! 除了常住江河边的渔民以及朝廷的水军,但凡地位高一点的男性,是不屑于凫水的。 像石清风这种出身天道门的才俊,学的是天道纲常,江湖上的凫水小技,又岂能看在眼里。 按说以石清风的武功,怎么都不至于溺水。 但凡他屏住呼吸,一个飞身,就能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5章 初吻没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6章 暴露(二合一) “训导处报告,训导处报告,三年级二班李令月,马上到训导处来!” “闺女,妈给你找个后爸,你开不开心?他可是小区里的踢踏舞舞王!” “李总,我们这儿小奶狗、小狼狗、小猎狗……应有尽有,不满意再换下一批!” “死者名叫李令月,是一家影视公司的ceo,家属情绪稳定!” ……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6章 暴露(二合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7章 武后的惊惧 薛绍的目光一如平常那般清澈,但看在嫣儿眼里,却觉着公子对自己生了间隙,要是这样,那比杀了她还严重。 当下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刃:“嫣儿酿成大错,只求一死,公子……保重!” 说罢,干净利落的就抹向自己的脖子! “住手!” 薛绍沉哼一声,嫣儿手中的短刃一停,没有往深处割下去!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7章 武后的惊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8章 武后的望野 早在武后还是昭仪的时候,诞下了她第一个女儿——安定公主。 可惜没多久,公主不幸夭折,虽说不是王皇后所害,但武后为了争夺后位,不惜利用女儿的死,来设计王皇后。 公主夭折当日,她假装无事,请王皇后饮宴! 等皇后一走,李治一来,又假意欢笑,扯开被子后发现公主已死,询问左右侍女,侍女们都说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8章 武后的望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79章 公主凄惨日常 迷迷糊糊中,李令月吃力地眨动眼眸,从昏死中醒了过来。 一只调皮的青蛙跳到她的脸上,发出“呱呱”的蛙鸣。 黏湿的触感让她的脸有些发痒,她下意识地想抬手驱赶,可刚一摆动手臂,便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这才感觉到,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痛,一处不伤,整个身体,像是被人重新拆散一样。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79章 公主凄惨日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0章 放飞公主 伴随着窗外清脆的鸟叫,李令月悠悠的从睡梦中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便着实吓了一跳。 她发现自己衣衫湿透,整个人浸泡在一个浴桶里,里面的水是青绿色,上面漂浮着一些草药。 什么情况?难道那孙子趁我熟睡跟我洗了个鸳鸯浴?还是说我被他做成了药引子? 李令月惴惴不安地从浴桶里出来,发现旁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0章 放飞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1章 我的主场 “哎呀!公主!使不得!” 宫儿既受宠若惊,又惊慌失措,她小脸胀红,想到那日公主舍身相救,鼻子一酸,眼睛又开始泛水了。 “公主!对不起,都是奴婢连累了您,奴婢有罪,奴婢差点以为……呜呜呜!!” 看得出来,小丫头还是十分内疚的,说到最后,竟是‘哇’的一声,一头扎在李令月的怀里放声大哭。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1章 我的主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2章 滚! 不多时,大队人马风风火火的杀到茶铺,却扑了个空。 赵侍一声令下,几十个手持长刀,身披银甲的北衙骑兵,将小小的茶铺团团包围。 茶铺的老掌柜当即就吓得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询问情况,就被一名禁军按倒在地,刀悬脖颈。 不止是茶铺掌柜,但凡在里面歇息落脚的所有人,全都被禁军控制住。 “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2章 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3章 逼上绝路 禁军得到命令,哪敢怠慢,纷纷抽出佩刀,一拥而上,欲要将两人擒杀。 石清风身子一震,就要飞出去抵挡禁军。 但下一刻,他的手腕被道姑拽住,后者缓缓起身,不慌不忙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方碧玉雕琢的印信,朝着禁军随手一扬。 “呼啦啦!”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禁军,在见到这方印信时,下的下马,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3章 逼上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4章 恭迎公主千岁 李令月一使劲,将利剑夺了过去,站着笔直的身躯,双眼死死地瞪着道姑,心中翻涌着滚滚杀意。 道姑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似乎就盼着李令月发飙。 “怎么?公主是想替她去死不成?” 李令月呼吸急促,心中另一个自己在反复提醒她:李令月,别冲动,她这是在故意激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4章 恭迎公主千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5章 大唐夜宴 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李令月来到李治武后面前,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请安。 “女儿拜见父皇,拜见母后!” 正式场合,李令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管李治和武后叫‘阿耶,阿娘!’,这是规矩,自然要遵守。 “快快平身!” 李治脸色潮红,喜逐颜开,要不是顾忌君王礼仪,他都想自己下去搀扶女儿。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5章 大唐夜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6章 婉儿死了 当李令月从醉梦中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上午。 下了床榻才发现,自己居然夜宿在了含凉殿。 几个宫女伺候她梳妆打扮,崔待诏捧着一个玉匣走了进来,见李令月已经起床,便打开玉匣,从里面拿出一枚约一寸长,像小刀一样弯曲的象牙物件,递到李令月手里。 ‘崔姨!你这是……’ 崔待诏笑道:“公主,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6章 婉儿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7章 一滴泪 “公主,请节哀!” 跟上来的赵侍将李令月从地上搀扶起来,宫儿从怀中掏出手绢,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安慰道: “公主,人死不能复生,您别难过了!” 哭泣的郑氏听见来人竟是公主,不知怎的,她挣脱开王侍官的手,没有对李令月行礼,也没有说话,而是像变了一人似的,冷冷地注视着李令月,眼中充满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7章 一滴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此书作者第一次正式道歉! 抱歉,耽搁了三天! 在家反省了三天! 这三天,差点被可爱的读者们骂自闭了! 我是个喜欢接受批评的作者,坚信读者不会无缘无故骂我。 所以,本书写到这里,的确毒点众多,有必要上来跟大家正式道歉! 对不起,让大家看得不爽,我有罪,我悔过! …… 【我是个男的】 没错,我的确是个男的,‘央吉拉’是我老婆的藏名! 男性写女频的确不好写,比如帮女主骂坏女人该怎么骂,是骂‘贱人’‘妖女’还是‘混蛋’? 我不知道,所以有时候偶尔骂句‘臭婆娘’,可能会引起读者的不适。 但这并不是作者的本意,也没有不尊重女性的意思,否则,不等你们出手,我媳妇就得把我做成人皮唐卡。 如果后面大家读到有被冒犯到的情节,及时告知我,我好改! 等我改完了,你们再骂,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我没有洗白小三】 这估计是本书最大的毒点,此处继续道歉。 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没交代清楚,造成了很大的误会,后面我又改了下,结果,貌似还有人误会啊。 为了突出情节的真实性,我就不再改了。 当一个人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她若是还继续去踩一个已经死了的小三,不想着保命,那才不科学。如果主角真这么干了,的确很爽文,大家看得也解气,但它不真实!更不现实!反显得女主城府不深,意气用事。 本书的女主,绝对不是个完人,她身上必须有槽点,这样才活得更像一个人。 【别纠结男主了】 别纠结什么‘薛绍’‘石清风’了,在上官婉儿面前,他们都是渣渣! 当然,西北那个小子除外(如果能写到他的话) 所以,关于男主,我就拿薛绍举个例子。 喜欢薛绍的读书可以放心了:我会把这孙子尽量写得无耻些。 讨厌薛绍的读者也可以放心了:我会尽量撮合他跟女主在一起! 【不要遵循历史!】 诚如我‘野原小新’所说,把这本书当成玄幻来看,千万别当正史看。 如果按照历史来写,薛绍活不过前三集,婉儿死得老惨了,太平也会跟各种垃圾男人结婚,最后落得个自尽而亡…… 我想,这种设定不是大家乐意看到的吧。 李治是皇帝,权力的确很大,所以我埋了一条李世民的暗线,让太宗的影响力来约束皇权,给女主增加点难度,这是小说,别当真啊!嘿嘿! 【不要打赏】 那个谁:100mm重炮,你别打赏啊,我不配! 因为更新实在拉胯,请私信我,我好把打赏的钱退给你。 还有其他打赏的读者大大们,你们随时可找我退钱哈,还是那句话,我不配! 【更新问题】 这个……不好意思,我还有其他书在更新,所以这本书耽搁了。 况且每天要帮媳妇做饭、买菜,拖地、带孩子,精力有限。 还有扎心一点:这本书是真的不赚钱,一个月稿费不过200,都不够支付我家电费,目前作者纯属为爱发电! 我曾说过,只要有5个均订,我就坚持写! 所以,那些喷我的读者,一定在骂完之后,别说‘弃了’‘不看了’‘取关’之类的扎心话,这会让我觉得影响到你们的心情,给大家添麻烦了,被迫太监! 【后面还有无数次道歉】 这只是第一次道歉,如果继续写下去,后面还有各自道歉,因为后面的槽点更多! 给大家提前上个眼药! 【7月冲一波】 最最最重点的来了,七月份,我争取天天更,大家别攒稿啊,给张推荐票,让我拿个小小的推荐吧。只要一个小小小小的推荐,我就有鸡血了! 再次,再次!向我伤害的一众读者们,说一句‘对不起’! 希望你们忘掉前面的毒点,继续看下去!嘿嘿! 给各位女菩萨、小仙女、家人们!跪下了! --------------------央吉拉! 章节目录 第88章 掖庭宫的高光时刻 就在李令月动用一切资源拯救闺蜜上官婉儿的时候! 掖庭宫的回廊处,李治身边的陈公公哭丧着脸,手撑着后腰,嘴里叫苦不迭。 在他的一旁,掖庭宫大总管刘公公猫着腰,亲自搀扶他往前厅歇息。 一路上,刘公公对这位顶头上司可谓是极尽谄媚,一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一边不断地宽慰道: “大公公,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8章 掖庭宫的高光时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89章 痛苦的抉择 少顷,一个太医令进到房内,李令月不等他叩拜,先开口问道: “可有诊断出结果来?” 太医令拱手道:“回公主,婉儿姑娘脉息虽微,却无隐疾,实乃气血脾胃亏盈所致,她不思饮食,致使形神涣散,血亏气滞,才有了性命之危!” 李令月闻言,长舒一口气,如她猜想的一样,婉儿应该是长时间不进食才导致的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89章 痛苦的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0章 欢喜冤家 清晨,当朝阳掠过大明宫的阙台时,长安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一米阳光穿过窗檐,打在小屋的墙壁上,照亮了床榻上的人儿。 睡梦中的上官婉儿,眨动着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眸。 还是自己的小屋,还是孤独的自己,一切都未曾变过。 在她醒来之前,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那个喜欢捉弄她的丫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0章 欢喜冤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1章 自我救赎 来不及多想,李令月从床上跳下来,快步跑到屋外,将房门合上。 郑氏慢慢地松开捂住宫儿的手,宫儿一见李令月出来,又随口喊道:“公……” 这一下,换成了李令月捂住她的嘴。 “臭丫头,你要死啊!”李令月心虚地朝房门瞅了一眼,骇得脸色泛白。 刚开始,宫儿还以为李令月是担心自己吵着婉儿姐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1章 自我救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2章 真实的自己 我的老家,哎,就住在这个屯! 我是这个屯里土生土长的人! 别看屯子不咋大呀,有山有水有树林! 邻里乡亲挺和睦,老少爷们更合群! …… 陪婉儿吃饱喝足,李令月可谓是一身轻松,一路上双手背后,哼着东北民谣,乐呵呵地回凤阳阁取桂花糕。 人刚出掖庭宫大门,就看见武后身边的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2章 真实的自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3章 放手(求推荐) 少顷,内侍女官重新摆好了两套银碗银箸! 娘俩相对而坐,安静地用着午膳。 见女儿突然变得温文尔雅,武后反倒有些不适应,好好的一顿饭,吃得她心中五味杂陈,索性放下碗箸,接过崔待诏递上的手绢,擦了擦嘴角。 李令月见阿娘已无胃口,也赶忙放下手中碗箸,唐朝以孝为先,父母不动箸,儿女皆不能动,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3章 放手(求推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4章 武后与郑氏 李令月刚走不久,杨公公领着郑氏进到殿内。 在崔待诏的搀扶下,武后坐到前厅的书案前,一边品着香茗,一边翻看书籍。 杨公公快步上前禀告:“回娘娘,犯妇郑氏已被带到!” 武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书上,只是简单的一挥手,杨公公便退了出去,大厅内,独留郑氏一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郑氏再次见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4章 武后与郑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5章 噩耗 当天夜里,李令月主动提出留宿在婉儿房间,这个决定自然让婉儿心里欢喜。 让李令月颇感意外的是,郑氏在听闻后,竟也沉默不语,没有提出反对。 两姐妹第一次同塌而眠,自有说不完的闺中蜜语,说到最后,李令月从背后搂住婉儿,脑袋枕在她紧绷的后背上,思索着该如何说服婉儿离开皇宫。 被搂住的婉儿,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5章 噩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6章 密谋 宵禁时分,长安城最好的酒肆‘摘星楼’仍旧亮着灯火。 三楼之上,薛顗高居主位,宴请四个重要的客人,他们分别是:礼部侍郎萧远昭,户部尚书戴友德,中书侍郎张苍,参知政事李松! 四人中随便拧出一个,都是薛顗的顶头上司,但他们却甘愿分居次席,惟薛顗马首是瞻。 酒过三巡,薛顗率先开口,直接进入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6章 密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7章 无解的困局 五更时分,崔待诏送来宵夜,李令月陪着武后坐在偏殿用膳。 亲人的离世,让母女俩均无胃口,勉强吃了块糕点,又重新回到灵堂内。 武后跪坐在蒲团上,望着供桌上的牌位,一时哀思如潮,对李令月讲述着武家的过往。 “月儿,你可知阿娘当初为何要脱离武家,进宫伴驾?” 李令月摇了摇头,她只知武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7章 无解的困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请假条 找工作耽搁了,接下来朝堂杀局这两章,我得好好写,明天一起发,实在抱歉,都不敢看后台了,求推荐,求收藏,求月票!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98章 逐出殿外 卯时三刻,承天门的朝鼓准时敲响。 监门卫像往常一样,将‘建福’‘望仙’两座宫门缓缓打开。 文武百官早已等候在两座宫门外,准备入朝上殿。 监门校尉站在楼门下,对参与朝会的所有官员一一进行‘视籍’,待全部验明身份后,两个监察御史领着百官,缓缓进入皇宫。 文官从左侧的建福门入,武官 《穿成武则天女儿后被团宠》第98章 逐出殿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