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唐太宗》 章节目录 第001章这个美人与我有缘 贞观十一年十二月,太极宫立政殿偏殿 十岁的李元婴龇牙咧嘴地趴在榻上,朝六岁的从女做着鬼脸,小包子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感觉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内疚。笑道:“兕子,乖,阿叔不痛,你阿耶只是看着凶,那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没下狠手。明日我出宫给你带巨胜奴(类似炸馓子,额外浇上了酥蜜糖浆),来,笑一个。” 七月洛河发大水,冲漂六百家。九月黄河泛滥,受灾范围更大。就当帮那个二兄解解压,更主要是为保持人设不倒,这个不能说……某人可是稍逊风骚的莽夫,讲道理没有拳头简单,可惜某不姓魏! 兕子抽了下小鼻子,小声说道:“阿叔,我不要巨胜奴,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弹弓了?” 小吃货犹豫了下,认为可以为了阿叔,少吃一顿巨胜奴。说实话,他被揍一次最少三天不能出门,好像损失更多! 同样十岁的李治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在李元婴的大腿上,冷声说道:“若真心疼兕子,就稍微收敛一下,这一次你竟然伤了十五人,阿叔,你不想封王了吗?” 阿娘走了快一年半了,兕子都知道阿耶心情不好,乖巧柔顺。只有小哥越来越顽劣,从拆宫殿到纵马内城……自打洛阳回来后,又增添了一项弹弓伤人。明明是同岁,为什么感觉某比他成熟好多? 李元婴咬着牙忍住惨叫声,这个雉奴果然腹黑,平时一副与世无争,温良谦恭的样子,下手真狼!痛感渐渐消散后,才歪着头梗着脖子说道:“二兄不许我去太乙山狩猎,我怎么练骑射?再说,我有派人送钱给他们!” 再有两年,就可以去滕州上任,去建第一座滕王阁,顺利走完花花公子,充满低级趣味的一生……小兕子可可爱爱,要不要帮帮她呢?比这个讨厌的腹黑雉好太多,竟然能为我拒绝巨胜奴的诱惑。 小孩子最喜欢这些酥酥甜甜的小零嘴。 毕竟现在是一个风寒致死率极高的年代,某位写了四万多首仍是不知名诗人的皇帝,北郊阅射,令嫡子随观焉,冒寒得疾薨。 “这是钱的问题吗?”李治头一次体验到出离愤怒的感觉,难怪阿耶揍他,揍轻了!磨着后牙根说道,“景公问晏子曰:‘贤君之治国若何?’晏子对曰:‘其政任贤,其行爱民,其取下节,其自养俭;在上不犯下,在治不傲穷……其民安乐而尚亲。贤君之治国若此。’” 李元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傲穷,我给的铜钱足够他们半月的工钱!小小年纪,如此唠叨,可笑可笑!” 李治:“……” 阿娘在的时候,明明闻诗礼,承义训,一切都很正常,怎么突然间开始不遵轨辙,逾越典章了呢? 偏殿铜炉里生着西凉来的木炭,长有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不知门外有风寒。也让李治更加感觉烦躁,阿耶不会无底线地纵容阿叔! “噼啪”声偶尔传来,宫女安静无声地摆放好糕饼和饮品,外面的人都在传,陛下不喜欢二十二郞,以至于十岁还没封王。若真不喜欢一个人,应该巴不得打发的越远越好,哪里会留在身边……作天作地。 李元婴看着还有些郁郁不乐的从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新造型的捕醉仙(似玩具中之不倒翁),一只超萌超可爱的小兕子,清灰色的身子,黑色的独角,蓝色的眼眶,四只蹄子抱着一个大大的银元宝,银元宝上写着一个篆体的兕字。 “阿叔最好了!”李明达大大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抱着新玩具开心的转起圈圈来,松绿色大团花的襦裙跟着她旋转,如同舒展的荷叶。 “他最好,那吾呢?”一个身材微胖高大,长须大耳的人走了进来,佯怒道。 李明达毫不惧怕地跑到李世民面前,仰起兴奋的红红的小包子脸,小揪揪上的蜀锦带子从肩头垂落下来,更显可爱。晃着手里的小兕子,软萌地说道:“阿耶,阿叔做的~” “兕子开心就好。”李世民弯腰抱起自家闺女,坐到李元婴对面的榻上,问道,“可知错在那里了?” 李元婴抬起手来挠了下后脑勺,小声试探着问道:“我应该先给钱,后发弹丸?” 二十九岁的年龄差,沟通起来还是很费劲的,尤其是某过来并没多久,没有外挂,没有金手指,没有随身美女,随身老爷爷……或者其他一系列外挂。 至于名声,后来有诗歌为证:宁向儋、崖、振、白(宁可流放到儋州【今海南儋县】、崖州【今海南琼山】、振州【今海南三亚】、白州【今广西博白】),不事江、滕、蒋、虢。 腹黑雉有一次高兴之余大赏亲王,众位亲王收获大量赏赐,唯独某位滕王却被赏赐两车麻绳。还下旨告诉那位滕王,听闻他是弄钱高手,所以便赏赐麻绳,作为串铜钱的钱串子,防止家里钱过多,钱串子不够用。 李世民微胖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先给钱还是后给钱的问题吗?无比怀念观音婢,她在的时候,哪里用某管这个竖子!咬着后牙根说道:“以后不许在内城玩弹弓!不对,以后不许在城内玩弹弓!” 去城外狩猎,打个麻雀、大雁或者野兔子之类的,还可以接受。 李元婴为了自己还在疼痛的某处着想,很从心地点了点头,可以作但别作大死,李二郎还算是长兄如父。至于什么北门之变,呵呵,难道等死才对? “陛下,晚宴已经摆好。”一把好声音传来,如同新莺出谷。 顺着声音望去,李元婴就看到一枚婴儿肥的小萝莉,头上和耳朵边各梳着两个包包,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饱满光洁的额头,圆润的小下巴,还有向上扬的凤眼,既明丽又美艳,标准的人间富贵花长相。 “二兄,这个美人与我有缘,赐给我吧!”李元婴拽着李世民的袖子,眼神迷离地说道。 …… 章节目录 第002章大唐白手套 李世民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才人武媚。”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哪里来的这个美人与你有缘?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虽然李家儿郎普遍寡人有疾,你这也疾的太早了些! “一树梨花压海棠!”李元婴握着拳头,砸了下榻面,懊恼地说道。你个李二郎坏得很,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竟然想走养成路线,天道不公啊! 小包子李明达歪着头问道:“阿叔,梨花开的比海棠花晚,怎么压海棠呀?” 李世民眼神微转,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放下小包子闺女,一巴掌拍在他的八月十五处,笑道:“那也好过你老鹰吃小鸡!” “┗|`o′|┛嗷~~”李元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惨叫出声。你个大耳贼坏得很,不讲武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等着我拎着酒壶带着美人,去你坟头蹦迪去! 李明达跟着皱起小包子脸,说道:“小阿叔不是老鹰,老鹰可凶可凶了!” 小包子见过宫苑兽园的老鹰,认为它既长得丑又脾气坏,自然无法和总送礼物给她的阿叔,相提并论。 嘟着嘴说道:“一个才人而已,阿耶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我把春花送给你。” 李元婴:“……” 这个从女太可了,等我去滕州,一定带着你一起,将你宠成大唐最幸福的公主! 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李治无语望天:春花都快三十岁了,阿耶怎么可能纳她入后宫? 武媚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刚刚十四岁的她,还没有后来的某位女帝的杀伐果决,冷静自持。主要是没经过当侍女和尼姑的历练,简称:没被社会毒打过。 “春花你留着,武媚为滕王右孺人,正月十八日开府理事。”李世民轻轻捏了下闺女的小胖脸,幼弟对兕子很宠爱,而雉奴性格太过柔弱。可以让他带兕子出去多转转,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要那么乖巧做什么? 看到小丫头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兕子为晋阳公主,可以和你小阿叔一起去内城玩。滕王宅在亲仁坊,离东市很近,我实封他一千二百户,你随意挑选喜欢的器物,让他付钱。” 原本想说自己也要去的李治,想到城阳与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妹,老实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李明达瞬间转忧为喜,笑容灿烂地看着李世民,软萌地说道:“阿耶喜欢什么?兕子都买给你!” 李元婴:“……” 合着多给些四百户,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某只是大唐白手套。不过公主的实封才三百户,这个便宜二哥心疼小闺女,也很正常。 武媚微微屈膝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唯。” 李元婴转过身来,看着娥眉修长的妩媚,笑道:“娥媌靡曼,二兄,我将她改名为娥可好?” 远离皇室争斗,做某的首席执行官,会更幸福。腹黑雉没你想的那么小白兔,斗那些老狐狸老得快,也免得另一位诗人说你: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某位滕王,完全忘了按史书记载,他有十八个儿子!也忘了他是千古连锁第一人,走到哪都盖楼,连名字都懒得改:滕王阁。 李世民抱起小包子,朝正殿走去,不在乎地笑道:“多大点事,既是你的孺人,随你去改,用饭去!你个皮糙肉厚的竖子挨得饿,我家兕子却挨不得。” 李治默默伸出手来扶起李元婴,阿耶还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会这么想是因为某位刚上位的滕王正扶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不忘说话。 “二兄,你得让阎立德他们兄弟两个帮我规制一下府邸,不能光顾着你的飞山宫!”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 李世民想到这一年半,被李元婴毁坏的楼、阁、轩、榭,磨着牙说道:“是他们两个规制的,你以后可以随便拆自己的宅邸!” 小声在自家闺女耳边说道:“兕子,你帮小阿叔拆,既锻炼身体,又有益心情舒畅,玩得高兴些。” 不能光吾被群臣劝谏,动不动就拿那位表叔举例子,将吾架到高台上下不来!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后世有个很好听的说法:道德制高点。 李明达看看手里的小兕子,又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道:“唯。” 反正宫里也是阿叔带着我和九兄一起拆的……九兄胆子小,只能负责望风,这事我可熟悉了,准保能完成任务! 李治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阿耶还敢不敢再大声些?这种悄悄话,离得这么近,谁听不到啊! 他不知道他已经与自己未来的第二个老婆……在古代妾不算数,完美错过。 武媚……娥被别的宫人带下去,亲王孺人和才人同级,正五品。不需要册封礼,入皇室碟谱。唯一庆幸的是,滕王刚十岁,还没有王妃,只需要充当阿姊的角色。 暗自长长叹了口气离开立政殿,母亲和阿姊她们会很失望吧?武娥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离开太极宫,离开皇城,朝亲仁坊滕王宅而去。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开,引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位刚开始牙牙学语的英国公,和已经咏鹅五年的少年,需要重新寻找另一个人生锚点。 不过咏鹅在一千多年后,出现新解成为网络流行梗,诗人跟着又火了一把,只是不知道棺材板有没有被气得跳起来? 矮案旁,李元婴怨念的小眼神,从大耳贼脸上飘过来飘过去,也不算很多,也就百八十下。化身爬行动物吃饭,太没面子了! 李明达忽闪着大眼睛,乖巧地坐在自己的矮案前用餐,小阿叔的表情……不能笑,我是乖宝宝,绝不是因为笑了就没有礼物啦~ “幼弟,你的傅我已选好,唐茂约落拓不拘规检,然事亲颇以孝闻。”李世民一副好哥哥的表情,戏谑地看着李元婴。别以为你那小眼神我看不到,呵呵,名义上是你兄长,操的心可不比阿耶少!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03章咏鹅 唐茂约名俭,就是那个劝阿耶造……拨乱反正的家伙,还说什么您老长相有日角龙廷,吧啦吧啦……久系天下人望,吧啦吧啦……成就汤武大业。阿耶的面皮更厚一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汤、武之事,岂可希求?但天下正乱,言私应当图谋自全,言公则应拯救天下百姓,我将为天下百姓考虑此事。” 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原主的记忆,作为老来得子,除了备受宠爱,就是听年迈的阿耶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只是皇宫里没有高高的谷堆。 只能说一句:儿子们太成器,老子压力大啊!参照后期的九龙夺嫡,惨烈程度至少加三级,因为双方的支持者都压上了身家性命,这群唐初猛人赌红了眼,谁都输不起。 最宠自己的人走了,原来的李元婴觉得世界崩塌了,不知道是精神恍惚还是被人陷害,反正八岁的小男孩掉落到荷花池,然后钓鱼佬元英穿越而来。二兄为防止再出意外,交由阿嫂抚养,没想到,刚过一年多点,她也走了。 李元婴拱了拱手,眼光扫过不远处的绿袍人——起居郎,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二兄。” 这位仁兄的风评,硬生生被李二郎给转了个弯:良耿直,有学术,竭尽所能忠诚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后两句衍生出一个成语:小鸟依人。 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目光灼灼地看向褚遂良,说道:“起居郎,吾上元日后开府理事,你当书写千字文与兰亭序为贺!” 这都是真迹啊!可以一起埋在某处,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回去,瞬间实现财务自由,海鲜自由,盛筵自由! 褚遂良:“……” 某只是起居郎,一个从六品上的小官,你一个亲王怎么好意思问某要贺礼?什么,滕王才十岁?那算了,还是送吧。 李世民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不要虞伯施和欧阳信本的墨迹?” 不是褚遂良的字不好,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李元婴理直气壮地说道:“二兄,我没说不要啊!他们两位我几天见不到一次,就拜托二兄了,字一定要多哦!” 随后苍蝇搓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二兄,还有谁的字好,你也引荐一下呗~” 李世民感觉额头的青筋开始直蹦,这竖子,就不能对他,报以希望!强忍着脾气……刚揍过一顿,再打容易出事,再说眼瞅着就要到元日了,影响过节的气氛。很压抑地问道:“你要这么多墨迹作何用?总不会生火用吧。” 这竖子近一年来,恃才傲物,行为越发乖张,嘴也越来越毒,指着魏玄成的鼻子骂他是沽名卖直的佞臣!只因在显仁宫时,州县官吏供奉不好,大都受到了吾的谴责。那个田舍汉又又又又又……一次进言,当初炀帝曾在此让附近的百姓上贡,贡品吃不完就扔掉,十分浪费。 骂人的理由很简单:你敢拿那烂人比二兄,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生的正常需求! 让他连喝了三天面汤,纯粹的汤,没有任何饼或者菜,包括盐巴。傲然地对他说道:“既然你那么正直善良无私,就好好体验一下偏远地区的人们的生活。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忆苦思甜。” “当然不是!”李元婴忘了某处正在受伤状态,坐起身来反驳道,“嗷~” 荡气回肠的男高音,响彻立政殿,若不是因为身处皇宫大内,会认为有狼掉到了猎坑里,坑里还布满捕兽夹。 李明达惊讶地长大小嘴巴,呆呆地看着李元婴,呃呃呃……阿叔怎么又犯这种错误呢? 李治直接抬起手来捂眼睛,也不知道该说阿叔聪明啊还是傻呢?我可以说我不认识他吗? “好好好,你快老实趴着。”李世民对自己下手的轻重还是有数的,看到李元婴如此,忙说道。“不就是要几幅墨迹嘛,吾会让各学士给你送去。” 李元婴站在那里,直到疼痛渐消,才随意拱手一礼,笑道:“二兄,你送我一幅神女赋或者洛神赋呗。” 褚遂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滕王的话……还是为尊者讳吧!写下:帝甚悦滕王,实封千二百户,赐居亲仁坊,令群臣书贺之。 李世民被气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这竖子是真不当……这人是自己的弟弟,不能骂得太过分,太让人憋气了!冷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帮你写一篇登徒子好色赋!” 褚遂良:“……” 我还是继续为尊者讳吧,自皇后崩后,再没人能管住滕王,陛下倒是管,只是效果嘛……显而易见的,没用。 “只写邻家美人那一段,我是没意见的。”李元婴趴回榻上,夹起一块白切羊肉,蘸着料碟吃。在八和齑的基础上调制出来的料碟,甩某脚盆鸡十八条街。只可惜没有辣椒,不够爽啊! 李治默默低头恰饭,不管怎么说,阿叔闹腾的阿耶没时间悲伤,兕子也跟着日渐活泼起来,是好事。至于某,雪白的羊皮多好看,嫩嫩的羊肉也很美味。 “我也为阿叔写一张,就写咏鹅!”李明达很开心地说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元婴:“……” 这首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好惊讶呀! “兕子,这是谁教你的?”李世民柔声问道,简练形象却又朗朗上口,很适合幼童来学。 “十五叔呀。”李明达大眼睛忽闪着,萌萌地看着李世民,软糯地说道。“他说是青州一位神童做的,还说那里的萝菔(萝卜)特别好吃,送了半车来,给我们尝尝。” 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又说滕州有好枣,比别处的都甜,当为天下第一,也送了半车回来。阿耶,我以后可以和阿叔一起去滕州打枣子吗?” 李元婴默默朝从女眨了下左眼,小丫头越来越可爱啦,简直和我心有灵犀啊!难怪都说闺女好,是贴心小棉袄,从女也贴心。 李世民感觉脚有点疼,好像刚被石头砸过。闺女有阿叔陪着,阿耶就退后了不知多少舍!还要打碎牙齿往回咽,某无比想念某的观音婢,只有她最重视某…勉强扯了下嘴角,笑道:“当然可以。” …… 章节目录 第004章还是太年轻 晚餐在河蟹欢腾中结束,李元婴在李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回偏殿,小声怨念道:“就不能在偏殿吃吗?” “阿叔,阿耶都同意让那位神童来做你的侍读了,你就别总是和他拧着来啦。”李治十分头疼地说道。“诸王侍读可从未有过县令之子。” 消息传出去之后,怕又是谏表蜂拥而至,阿耶定会被魏玄成怼,拿炀帝做比说他不该纵容阿叔胡闹。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把他找来诗坛损失太大,闲着没事造什么反?看看白乐天......杨柳小蛮腰,晚年那叫一个惬意。 不过某可以一直惬意...... “雉奴啊,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懂了。”李元婴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治头上冒出很多小问号和它们的朋友:什么叫等我到你的那个年龄,小阿叔你好像还比我小三个月多呢,我怎么也到不了你的年龄啊! 算了,不和他较这个真了,除了忧伤,什么都不会有……好想念阿娘啊!她在的时候,从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而此时在主殿的李世民,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看向褚遂良,语重心长地说道:“登善啊,为尊者讳,为尊者讳。” 不提醒一下,夜里睡不安稳啊!那个竖子就没有一日安生的,总是要弄出些事故来! 褚遂良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就算我为尊者讳,明日各位阁老和学士也会谏言。” 那位县令之子再聪慧过人,也不适合担当亲王侍读。十二三岁的少年,自然是陪读为主,而陪读更容易获得亲王的好感。三品品秩的官员,说实话真不少,他们的嫡子才有资格当侍读。滕王再不靠谱,也不会同蒋王那般……离开安州竟然运走四百车的器用服玩,朝堂上差点没人脑子吵成狗脑子。陛下将他改派为遂州刺史后,才消停下来。 大家吵的原因,主要是蒋王到任不满一年!还有,总有些贱人想另辟蹊径惹得陛下注意,好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比如许敬宗那阴人! 李世民想到群臣口沫横飞的样子,下定决心,下回这竖子再提乱七八糟的事情,吾一定不答应!矜持地说道:“谁让朕元正过不顺心,朕让他一年过不顺心。” 褚遂良:“……” 这话明早就告诉虞秘监和长孙司空,还有魏侍中,尤其是他,原来陛下碍于面子,有些话再难听也只能忍着。可现在有了滕王这个嘴替,战斗力强不说,还不讲武德,无赖程度远超泼皮! 魏侍中是要脸的人,对线的结果……有一点点惨不忍睹,这半年已经被气得卧床三次,这次刚恢复不到十天,再倒有一点点说不过去了。 唉,从沽名卖直到沽酒当垆再到卖大腿,还说什么如果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去北里三曲学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 陛下气得大怒,拿起荆杖一顿揍,问他谁告诉他的北里三曲,滕王很没骨气地一下就招了:长孙辅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滕王挨一顿揍后老实了五天,就去内城玩纵马伤七人,又挨了一顿揍。老实三天,昨日去内城闲逛,当街射弹丸,伤十五人…… 他总能作出新境界来,打破大家的底线。希望莒国公能,稍微拉住一下他放荡不羁的步伐。 李世民没有理会褚遂良的脸色,看着矮案上的舆图,眉头紧锁:洛阳的建造不能停,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长安的人口数量会爆炸,粮很快就会不够吃。 世袭刺史的事情,被辅机和玄龄联合众臣阻断掉,那就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疆土打下来固然难,怎么能像周一样,守住八百年江山,更难。 …… 在某人的好心提醒下,大家集体无视了某位县令之子当侍读的事情,滕王不是太子,也不是陛下的皇子,没有任何继承某个位置的可能性。 放出去一个亲王侍读名额,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总比让他们去当那个世袭刺史好。 再说,呵呵,那位神童能在王府待多久,只有天知道。亲王府可不是家门口的池塘,不是一只野鹅该待的地方。 “阿叔,他们不都是阿耶的肱股之臣吗?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李治疑惑地问正趴在窗边看飘雪的李元婴,希望不是因为怕了阿叔的嘴。 李元婴叉起一块宫女送过来的刚切好的烤梨,笑道:“雉奴,兄弟间我最小,你这个九从子都和我同岁,他们和我计较一个个小小侍读的出身,岂不是自降身份?” 亲王的属官共四部分,王府官,亲事府,账内府和亲王国,光有品阶的林林总总就有五六十人,他们不会在乎一个名额的旁落。电视剧上的那种能直接冲到王爷面前喊冤的情况,还没等王爷听到,就被叉出去了。 还有一点,就算能入王府,他们也不认为他能待多久。不论什么时候,想要跨越阶层都不容易,所以没有家世的人,才会那么在乎同乡,同年,结成朋党。 钓鱼佬还有不同的钓友群呢,何况利益更大的官场。 李治转了下眼睛,就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所以阿耶同意阿叔的要求,是知道那个咏鹅少年压根就待不了多久。” 李元婴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李治,笑道:“能不能让他来,看你阿耶我二兄的想法。而能不能留下来,看他的本事。” 雉奴现在的腹黑程度基本处于黄金阶段,离王者还差得远,且需好好修炼。等春天带他去钓鱼,钓鱼佬除了钓鱼什么都会,初代钓鱼佬姜太公,钓出个周文王,开了八百年江山。 “公主,你慢些!”宫女们温柔地声音隐隐传来,在宫里除了主子,无人敢大声喧哗。 李明达抱着一小筐橙子,跑了进来,笑道:“阿叔,洪州的香橙到了,今年的格外大。” 身后几个小内侍抬着更大的竹筐,那小筐一看就是为了逗小兕子开心。 “慢些,小心跌倒。”李元婴忙欠起身子嘱咐道,虽然有地衣铺地,摔倒也挺疼的。 …… 章节目录 第005章送粮草 李明达将小筐放在李元婴面前,软萌可爱地说道:“阿叔放心,我看着呢,定不会摔倒让阿叔心疼。” 李元婴抬起手来,轻刮李明达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我才不会心疼,定让她们搬来酒菜,痛饮三杯来庆贺。” 拿出一个圆圆的橙子,剥下皮来,说道:“雉奴,扔到炭火里,比那些香料更好。” 李明达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坐在他身边吃那颗被剥好的橙子。阿叔才不会喝酒庆祝呢,他只会将跟着的宫女和内侍揍一顿,然后换上一批他认为能照顾好本公主的人,略略略~ 李治接过橙皮,走到铜炉边,摆手拒绝了宫女的帮忙,亲自扔到火红的木炭上,阵阵轻烟飘出,很快竟燃烧起来,更加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看向一旁的宫女说道:“你们再剥些。” 回到李元婴身旁,坐在胡床上,笑道:“阿叔,这味道确实比那些香料清雅自然。让他们去问问太医令和司农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果品。” 李明达小包子抽了抽小鼻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撒着娇问道:“阿叔,你怎么知道这个会很好闻啊?” 没有多说什么,李元婴将手放在小包子的面前,上面的橙子味也很浓郁。柑橘和柠檬家族的鼻祖,是香橼、柚和宽皮橘,而它们之间联姻产生的后代……呃呃呃,比鱼圈还乱。 先来说第一波联姻,这波联姻是柚子和宽皮橘结合,他们的爱情结晶叫“橙子”。随后,第二波联姻开始了,这波联姻是甜橙和柚子联姻,他们的爱情结晶叫“葡萄柚” 至于甜橙和宽皮橘联姻,橙子和香橼联姻,以及橘子和橘子、橙子和橙子的更近亲联姻,就不多说了。反正时间管理大师、劈腿大师以及竹签代言人等,连当弟弟的资格都没有。 李明达用小胖手又拿过来一个橙子,微微皱着小鼻子说道:“香橙不如梨子好吃,酸。” 李元婴接过橙子,帮小包子剥好皮,酸还要吃第二个,口嫌体正直的小丫头。忍着笑说道:“我一会帮你做个转鹭灯,你想要什么图案的?” 去年元日守丧不到一年,没法给小丫头做转鹭灯……为什么会做灯?不是说了嘛,钓鱼佬什么都会,除了钓鱼。原因很简单,喜欢钓鱼的人,哪个行业的都有,偶尔会交流一下钓鱼外的事情。日积月累之下,自然成为杂家,什么都懂一点点。转鹭灯,就是后来的走马灯。 “小兕子,有没有想十五叔啊!”大笑声从偏殿门外传来。 李元婴坐起身来,李治忙扶着他站起身,一起朝殿门走去。太医署的外伤药很有用,今日走起路来,已经不用一瘸一拐,只是还有点慢。 李明达转了下大眼睛,拿起一颗橙子,越过李元婴和李治,朝殿门跑去。就看到虢王李凤走了进来,将身上的大氅扔给旁边的宫女,弯腰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大笑道:“吾家小兕子越发可爱,待你大些,我带你去青州看海,看看什么叫浩浩汤汤,横无涯际。” “多谢十五叔,兕子也去滕州,小阿叔被封为滕王,阿耶同意我去打枣子呢。”李明达笑容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叔中小阿叔最好,十五叔总喜欢捉弄我,二十叔总和我抢吃的。 李凤看向走路缓慢的李元婴,笑道:“这下好了,我们成了邻居,等你就藩后可以一起去狩猎。放心,我绝不会像二兄一样,用荆条揍你。” “就你那箭术也好意思去狩猎,若不是身边跟的人足够多,还真不好说你是去狩猎,还是给那些野兽送粮草?”李元婴白了李凤一眼,说道。这个十五哥长得不错,在后世娱乐至死的年代,说句小鲜肉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比不上传中的潘安宋玉,比李……刚刚塌房,比吴……这位塌房的更早,他们两个还组成了一个新成语:见易思签。至少比他们高两个level,还不用担心出现塌房问题。 宫女拿过锦垫来,放在榻上。 李元婴坐在锦垫上,无比怀念白白软软的棉花,那些以为过来就能到处种棉花的人,想得太美好。通典,食货六,交河郡供氎(die)布十端。 交河郡上缴的特产氎布就是细棉布,五丈为一端,一丈的长度和后世差不多,一端也就十六七米的长度。物依稀为贵,可以想见细棉布的产量有多么紧俏。 交河郡隶属西州,西州被打下来的时间是在贞观十四年……所以某疆自古为华夏领土,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宫里花苑的温室,有白叠子花,宫里的内命妇用来插花,花朵和单瓣木芙蓉很像。但结的棉桃很小,就算推广种植,亩产量也会很感人,感动得让人想哭。 仗着混不吝的名头,已经让司农卿他们去想办法,培育出更大朵来的棉桃来。同时,植株要足够耐寒,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扔着玩,数量少了玩不尽兴。 不想做的话,更简单,问问吾手里的弹弓答不答应。至于怎么找司农卿过来的问题,雉奴是个好工具人。 李明达将手里橙子,放到李凤的手心,笑道:“十五叔,刚到的香橙,可好啦~” “吾家兕子长矣。”李凤很欣慰的说道。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雕的小人来,梳着可爱的小揪揪,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抱着颗硕大的桃子。 李元婴撇了下嘴角,听着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四十岁的长者,实际今年芳龄二八而已。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将某的刻刀拿来,这么粗简的雕工,也好意思拿给兕子玩。” 后面的话是对李凤说的。此时的木雕或者是玉雕,还都没到细致入微的发展阶段。画作的发展程度,决定了雕刻的发展情况。某位被掳走的不著名皇帝,zz上如何不做评论。对文化事业的贡献,当得起他的签名:天下一人。 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成为了画界的最高峰,无人能翻越过去。 李凤斜着眼睛看李元婴,略带嘲讽的说道:“你若是能雕刻得比这个好,吾以后不再叫你竖子,拜你为傅!” …… 章节目录 第006章人生无常 “阿兄,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元婴搓着双手,露出最近一年多的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 “取纸笔来!”李凤扯起一边嘴角,冷笑道。这个竖子竟然敢和某打赌,真真是,呵呵,不自量力。“在青州,某拳打山中狼,脚踢海边鱼,未曾一败!” 李治默默吃橙子,同时帮十五叔点上几排蜡烛,若是他拜小阿叔为傅,那我是跟着小阿叔的身份称他为兄呢,还是各论各的?哈哈哈……别的不好说,阿耶头疼是妥妥的! 李明达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凤,小阿叔说过,疏不间亲,我站小阿叔! “不许去找二兄哭诉,更不许去太庙,找阿耶哭诉。”李元婴看到李凤签下他的名字,补充说道。这位仁兄同样不讲武德……李家儿郎讲武德的,目前为止没见过。 李凤白了李元婴一眼,不屑地说道:“吾若是找人哭诉,以后你让吾往东,吾绝不往西,立字为据!” 这个木雕女娃,可是吾请长乐寺天竺高僧雕刻的,他的石雕木雕技艺,远超少府精工巧匠。幼弟就算和少府的工匠学过,也是望尘莫及。 吾,不带怕的! 李治站起身来,将橙子皮扔到木炭上……再坐下去怕忍不住笑出声来,十五叔是没看到兕子寝殿内的那些器物玩件。 小阿叔虽然有坑他的心思,也是他自己生怕摔得不够重,又多挖了几丈下去。以后某叫他师兄,他叫某从子,想想就美得很啊! 宫女拿过来一卷格子花纹蜀锦、几根木朽子(一种用细柳条烧成的细炭条)和一块楠木,放到榻上的凭几上。 待李元婴展开蜀锦,李凤震惊地站起身,数了数刻刀的数量,诧异道:“七十一把刀,怎么会有这么多?” 总不会真要叫幼弟傅吧?这……看向已经签字画押的字据,额头开始有汗珠凝聚,好像玩闹过头了……要不找二兄说合说合? 又想到后面补充的内容,颓然地耷下肩膀来,小声叫道:“幼弟……” 用木朽子勾勒好外形,李元婴看了眼李凤的表情,笑道:“阿兄,你要这么想,也许我拿出这些刻刀,为的是诓你呢?” 木雕起源的时间很早,新石器时代就有最原始的雕琢。而各种雕刻技法渐次丰富起来,却是在南北朝时期。原因很现实,佛门东行佛寺兴盛,佛像和佛经故事同样促进了各项文艺事业的发展。 从南朝四百八十寺到北朝石窟,从敦煌壁画到某位女帝的卢舍那大佛……书法诗歌的巅峰在盛唐,绘画在两宋,雕刻却在明清。 钓友中有一位史学大家,老爷子非说某与他有缘……其实是别的钓友都和他抬杠,就某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跟着他学了小一年的各种史料,别的也就罢了,刺绣和缂丝、蜀锦那些,与某有什么关系啊! 过来才知道,不但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那些都是小钱钱,很多很多小钱钱! “幼弟,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李凤伸手抱过来李明达,笑着问道,“小兕子,你说你小阿叔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阿叔,明明是你要和小阿叔打赌的呀~”李明达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萌萌地说道。 李凤:“……” 实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用型号最大的平刀当凿子用,打粗坯。 人巧莫如家什妙,三分手艺七分家什……平刀、深圆刀、中圆刀、浅圆刀、三角刀和斜刀,每种又分打坯刀和修光刀。 当然能雕刻的也不止木头。 不用担心砂纸的问题,将碾碎的贝壳、种子和沙子粘在纸上,可以解决这个小问题。少府的工匠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某时,顿时觉得因为砸碎拂菻国进贡的砗磲,被揍的疼痛少了许多。 “幼弟,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李凤看到大桃子上面还雕刻出三颗小桃子时,直接拱手求饶道。“等你去滕州,需要什么尽管找为兄,我若皱下眉头,就不算个人!” 李元婴抬头看了眼李凤,笑道:“阿兄这话什么意思?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套,不就是张字据嘛,我会好好装裱起来,就给后人观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兄弟。” 李凤:“……” 这个竖子……这个竖子是想气死吾呀!留给后人?是想百年之后,仍然有人嘲笑吾不守信! 看着面前软萌可爱的小包子,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这个憋气啊!二兄真乃圣人也,若是吾,早就一脚将他踢到振州,不许还朝! 以后哪个属官惹恼吾,就将他送到滕王府,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无常,什么叫魔王! “阿叔,吃橙子。”小包子李明达看着脸色青红白随意切换的李凤,很贴心地说道。阿耶也经常会这样,真理解不了。小阿叔那么好,要啥给啥,不要也上赶着给,说话又好听,他们干嘛总是气呼呼的? 李治离开青铜火炉,接过宫女煎好的茶,放到李凤手边,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笑道:“阿叔,这是今年的蒙顶石花。” “雉奴,你要多和你阿耶学习,尤其是胸襟气度。”李凤眼尾扫了下李元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学着些,会被眼前这个竖子带跑偏了。他既不是二兄最小的儿子,又和承乾只差着九岁。 目前聪明仁爱,不代表登位之后,不会伸出……不可说。 李元婴雕刻好衣褶,没有理会李凤的话,换过刀具精雕头发上的锦带,细节很重要。再手稳的人,分心也容易出状况。 等大耳贼回来化身咆哮帝,将不再适合做细致活。 某位虢王,喜欢狩猎,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是他将百姓养的羊当猎物给狩了。狩也就狩了,给些钱赔偿一下,两相便宜的事。结果这个老兄犟脾气上来,不但不给钱,还将那家的五女郎给收进了府里。 强抢良家女子,让大耳贼这个以当明君为目标的皇帝,脸上挂不住啊! 群臣会火力全开,以司花女和殿脚女为例,痛陈美色误国。以猾吏侵渔致鼠窃狗盗,痛陈狩猎误国。 其实他们也知道,无用。 …… 章节目录 第007章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李元婴雕完最后一刀,放下刻刀,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细心清理一遍用过的刻刀,放回蜀锦卷帘,收起来。将雕件也交给宫女,打磨抛光这种事情,她们做更合适。站起身来,宫女们服侍着换下工服——粗葛长衫,在铜盆里洗净手,看向小包子,柔声说道:“兕子,去和春花她们玩摆件可好?” 有些话不好当着小嫰苗说,雉奴却要听听,免得将来对各位叔叔和兄弟,有什么误会。绝不是为了给某铺路,某是正经人。 “好滴呢,阿叔不要和十五叔动手哟,伤还没好呢~”李明达很贴心地嘱咐着,顺手又将一个橙子给李凤,“十五叔,认赌服输哟~” 李元婴:“……” 我这么文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动手呢?哥一向都是以理服人! 李凤很无奈地点了下头,这差别待遇还能更差别些吗?某送的礼物不够多,还是写信写得不够亲切啊? 等看不到小包子的身影,李元婴才笑着问道:“阿兄,那位五女郎当真国色?” 亲王可纳孺人和媵妾共十二人,再加上歌舞伎和侍女数量没有什么太明显的限制,真不用去做强抢民女的事情,除非有某位不知妻美的非著名企业家的独特爱好。 在古代,王爷这两个字,比后世的小鲜肉可有魅力多了。没看到某位后来出家做和尚的二爷,只是国公府的嫡孙,他爹没继承爵位,他也没有什么功名的情况下,那些大丫头小姑娘依然当香饽饽抢。 李凤的脸色已经不是清白紫三色转换,而是直接暴怒……看了眼李治,艰难地强压着脾气,咬着后牙根说道:“幼弟,你以为她是西施女吗?布裙荆钗不掩其美。那个女子……她……她家就是别人故意安排来坑我的!她和她阿耶放羊放进了我的林苑,还不是外围!” 拿起青瓷莲花纹钵,“吨”下整杯茶,继续说道:“她刚刚见到我的亲事,就直接扯开衣襟大喊,虢王欺我!” 深吸了口气,磨了磨牙,恨道:“当时正好监察御史就在我身边,找了别处的医者,说她已非未嫁女,我又没见过她,与我何干啊?” 李元婴抬头做望天状,想过很多个版本,唯独没有这一版。因为这种最难办,唐虽没有女虽出妇人口这么简单粗暴的规定,实际过程中却也差不多。因为既没有监控,也没有dna检测…再说,从青州到长安这么远的路程,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都被处理干净了。 别妄想什么良心发现,满朝朱紫,衮衮诸公,没有最黑只有更黑。问道:“阿兄,监察御史总是要问问过程的,既然你说没见过她,她怎么编排你们之间的故事?” 李治跟着点了点头,说道:“阿叔,你说她是去林苑找你,她怎么绕过外围守卫的亲事?若是绕远,林苑里野兽众多,她就不怕见到你之前,人先没了?” 李凤:“……” 吾哪里会理会这些琐事?狩猎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更何况吾最喜欢纵马狂奔……偏离一点点距离,也是正常的。 看到李凤的表情,李元婴直接抬起手来拍额头,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说是在林苑狩猎,其实是在林苑外的山脚村边就嗨起来了,而且绝不止这一次。 至于扔下大部队,只带几个人甚至两三人嗨皮的情况,也不会少。那家人的羊,极有可能不止损失一次,不然不会这么豁得出去。 在后世那种法子社会,遇到女虽的情况,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报案,只因为后续影响太大。 “阿兄,你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家薅没完啊!”李元婴拿过一颗橙子,不喜欢用刀切开的,剥皮更有乐趣。“他们也是要吃饭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可惜某不是那位喜欢躲在夹墙之中(也有说床底下)的词人,更不会写出什么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那是我的庄园,他们只是负责放羊的!”李凤一拳捶在榻上,橙子们欢快地蹦了下,又乖乖地落回筐里。 李元婴:“……” 李治:“……” 刚走进来的李世民怒道:“那庄园也是你抢的!” 李元婴和李治震惊地看向李凤,前者震惊是因为,这案情就像某脚盆鸡的漫画一样,没完没了地出新番,就是不肯大结局。不少人从少年追到成为少年他爹,没等到大结局,反而等到作者……阿西吧。 后者震惊是因为,实封八百户的亲王,还需要抢庄园?林苑边上的庄园,哪有什么好地?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凤站起身来,叉手一礼,委屈地说道:“二兄,反正我没碰过那个丑女人,这事扣不到我头上!” 李元婴和李治很老实地站在一旁,抢庄园这种事情,一般出现在王朝中后期,某位虢王抢的有点早。 “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李世民坐在榻上,拿起李元婴刚剥好的橙子,冷笑道。“吾还想说没有你这个惹事生非的弟弟呢!” 因为这个竖子,那些人又将世袭刺史的想法,从头到脚否定了一遍,说的相当正义凛然,决不能让后世不肖子孙毁了大唐基业。 还真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二兄,十五兄喜好狩猎不假,至于强人所难之事,”李元婴的目光扫过李凤的脸,笑道。“就他这品貌,多少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哪里还用用强?听说他们进了几个西边的美人,二兄赏两个给十五兄就是。” 虢王妃出身彭城刘氏,生母是平寿县主,因貌美合礼才被二兄赐婚给十五兄。她爹今年刚从益州回来为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院院长),真正的从三品实权派。 大耳贼李二郎,对兄弟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狠。好过建十王宅的某位爬灰三郎,也好过动不动就圈禁人的辫子们。 当然,比不上老朱家,册封及宫室、婚姻、丧葬诸费皆给于宫。繁生儿女无数,成为只享受禄米的寄生集团,为江山易主加了一把大火。 “你这法子倒有些意趣。”李世民咽下口里的橙子,脸上多了丝笑意,如此也可告诉那些挖坑的人,下回挖个高明些点的坑。 …… 章节目录 第008章花钱少 李凤松了口气,坐到旁边的榻上,笑道:“二兄,那就赏我两个龟兹美人,她们琵琶弹得好,舞跳得也好,跷脚弹指,憾头弄目。” 李元婴默默坐到一旁,继续剥橙子,十五兄真乃神人啊! “阿耶,用茶。”李治端过茶来,原来阿耶的震怒,十五叔的害怕,都是装的,为的是引出阿叔说的,送西域美人。只是……为什么呢?难怪小阿叔说某还太年轻,他们做的事情有点复杂,某跟不上思路。 “二兄,二兄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一阵悲惨的狼嚎从偏殿外传来,还好不是春日,不会惊起鸟雀无数。 李世民感觉自己头顿时要炸裂开来,弟弟中最不省心的三个,聚齐了! 胖胖的李元祥头上缠着锦带,蒙着一只眼睛进来,直接扑到李世民的身前,哭道:“二兄,我太惨了!” 李元婴:“……” 李凤:“……” 李治:“……” 谁这么大胆敢伤亲王? “谁伤的你?!”李世民也被惊住了,老二十去岐州还不到一年,因为他有些憨瞒,任职的地方特意选在附近,便于照看,这……怎么就伤了眼睛呢? 李元祥扬起胖脸,说道:“我带人上山猎熊罴,想送罴掌给阿兄,送皮毛给兕子玩耍,结果遇到了一只不讲道理的罴,它竟然能掌劈弹丸,让它返回来,伤了我的左眼!” 李元婴、李凤和李治同时抬头做望天状:我们不认识这个憨货!还掌劈,你不如干脆说它是虬髯客那样的高手,可信度还能更好些! “快去请太医令!”李世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竖子,上元后给我滚去苏州,那里没有熊罴,捞鱼的事情交给属官去做!” 内侍轻声应唯,后退三步后转身疾步离去。 “二十兄,那熊罴后来如何了?”李元婴和李治伸手扶起,扑到在地的小胖子……真沉。 “八只掌我已经派人送到尚食局,午膳时用。”李元祥坐在榻上后,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木箱,颇为自豪地说道,“皮子交到了尚服局处理,那里是各种坚果和蜜饯,给兕子当零嘴。” 李元婴竖起大拇指来,这神经线绝对茁壮,粗这个字无法准确形容。眼睛都被伤着了,还想着砍熊掌,想着剥熊皮,想着带零嘴……正常人谁会这么做啊? 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三个竖子是昊天上帝派下来,故意折磨吾的吗?淘气也就罢了,还总能陶出些特色来,真真让人无语望苍天!午膳后去凝晖阁,找袁天罡和李淳风聊聊,问问有没有什么冲犯的星象显现。 弹丸伤人,强抢民女,射伤眼睛……后面这个好像还好些,好歹是上山狩猎,与民无犯。叹了口气说道:“祥弟,去了苏州多品尝一下美食,动手之事就不要做了。” 免得钓鱼反被钓,落在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受了风寒更麻烦。 李凤拱手一礼,笑道:“二兄,这两个竖子我会盯着,准保让他们在上元前不惹出任何麻烦事。” 李世民:“……” 你确定你是盯着他们不闹事,不是领着他们两个一起作? “十五兄,听说下马陵出新酒郎官清,午膳后我们去品尝一二,若好的话,让幼弟带回来些给二兄尝尝。”李元祥摸着他微胖的腹部,呵呵笑道。 李治默默端茶,二十叔的转变更快,似乎刚刚狼嚎着进来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已经开始畅想饮酒。 身为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某承受的太多,心好累啊! “想喝酒可以,先和我一起做转鹭灯(走马灯),答应了小兕子的,不能食言而肥。”李元婴看着李元祥的样子,又看了眼李凤,这两个在文献里都是体态宽大,尤其前者,腰带相当于十个人的腰围。 某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过十五兄现在还很标准,远没有达到体态宽大的程度。 李凤喝完半钵茶后,笑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这竖子总不会做灯和雕刻一样厉害吧?” “当然不会。”李元婴笑得很谦逊,自夸什么的最没意思了,要夸也要别人来夸,某一向是个谦虚的人。 “出去可以,不许射弹丸伤人。”李世民想着后日便是元日,各处朝贺之人都已赶来,叮嘱道。倒不用担心别人会伤到他们,两个已经就藩的亲王,随行人员众多,没人会找他们麻烦。 李治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面色威严的李世民,决定待在立政殿陪妹妹。阿耶准许小阿叔出宫,只因拆外面花钱少。 “阿耶~”小包子李明达拿着宫女打磨好的雕件跑过来,笑道,“小阿叔做的,十五叔他输了就认小阿叔为傅呢!” 李凤如同被雷劈过一样,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碎成渣渣:小兕子偏心幼弟,偏心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看着闺女手里的木雕,李世民也很惊讶,原来雕刻的都是小兔子抱着番瓜,或者桃子上有一只蛐蛐。如此传神的女娃雕件,若是窦德素见到,怕又要恳切请求,痛哭流涕……柔声说道:“确实不错,兕子眼光真好。你十五叔不肯拜傅,那就让他送你小阿叔一辆车,正好可以带你春日游。” 又看向李元婴,说道:“你自己去少府和他们沟通,不要让少府监来吾这上演壮汉痛哭的百戏。还有,不许再拆宫里的殿阁,想拆去拆虢王府和江王府。” 李凤和李元祥震惊地看向李世民,异口同声地说道:“二兄,你怎么能如此纵容这个竖子?!” 李世民抱起自家闺女,朝正殿走去,淡淡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兄兄弟弟,当然要有福同享。” “我会送你一辆王车和十个美人,你不许去拆我的府邸!”李凤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 李治默默走在最后,十五叔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小阿叔不会拆他的府邸,只会时不时地找他沟通一下感情……因为那张字据已经被他的大宫女收了起来。 李元祥:“……” 二兄好像忘了太医令还没来…… …… 章节目录 第009章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太医令甄立言仔细检查过李元祥的眼睛,叉手一礼,回道:“陛下,江王的左眼,以后夜间恐不能视物。” 江王喜好金银之物,应该和那位武帝信臣一样,用的金丸。不知道以后他的治下会不会也流传着苦饥寒,逐金丸的童语。 “呀!”小包子李明达忙抬起手捂住嘴巴,大眼睛同情地看着李元祥,二十叔好可怜啊! “可有医治之法?”李世民担忧地问道,二十弟才十二岁,这……夜间不能视物,太让人心痛了。 甄立言犹豫了下,说道:“陛下,听闻终南山麓有人名叫韦归藏,医术通玄,只是某请不来他。” “二兄,我去请他!”李元婴举起右手,积极表态道。 韦归藏,韦善俊,药王啊!据说或静栖林野,或醉卧道途,常携一犬,号日“乌龙”。所至之处,必分已食以饲之。此犬身有疾,毛尽秃落,见之者无不嫌恶。 后来将欲升天,遂入山见兄。其兄为僧,居于嵩山寺院为长老。众僧以其为长老之弟,甚加敬奉。可是每升堂食斋,善俊即牵犬于侧,分食与之。众僧甚怒,诉于长老。 长老大怒,召而责之,笞击十数,命其离寺。善俊礼谢,牵犬而去。犬已长六七尺,行至殿前,化为龙,长数十丈,善俊乘龙升天。 不管传说真假,其人必是奇人,小兕子有救了! 后世的医术,某只是看过几部电影几部剧,进而看了几本小说几本书。需要不拘泥旧规的人,走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多做出些药剂来。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刻刀,也许他更适合与这种奇人打交道。至少比十五和二十好,又刚封了亲王,身份也足够。点了下头说道:“那午膳后出发……” 停顿了下,又说道:“十五和太医令陪你一起去。” 免得十五跑去喝酒,喝完酒顺路又去平康坊,与那些二代泼皮抢美人。 “兕子,转鹭灯等我回来给你做。”李元婴走到乖巧坐在一旁的李明达面前,抬手轻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正好想一下想要什么图案或故事。” 李明达乖乖地点了下头,萌萌地说道:“阿叔要注意安全哦,十五叔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 李凤脑门上全是黑线,某也是亲阿叔,对吧?这事没有什么疑点吧?为什么在小兕子这里的待遇,与那个最小的竖子比,差这么多呢?当年某也抱过她,也陪着玩过,摘过花捉过鸟,逗过猫搬过犬呀! 直到坐上去南山的车,李凤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熊掌都不香了。 坐在一旁的甄立言也在纠结,韦归藏……不好请啊!那人一副魏晋名士的风骨,还说什么生平只爱泉下坐,不愿躬身车马前。 “甄医令,那位的情况你能再多和某说些吗?”李元婴看到甄立言已经快将脸皱成核桃皮,轻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终南捷径这个说法,不过,也不好说。韦归藏也许故意学姜太公那个老头,想等大耳贼李二郎亲自请他出山。 甄立言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家兄三年前曾亲自上山拜访过他,回来后怅然若失地说道,可恨年长不能跟随韦公学习,说他是孙公一样的神仙人物。” 李元婴:“……” 那位孙药王好像活得也很久,雉奴还曾召见过他,后来葬在王屋山下,就是愚公搬山搬走的两座中的一座。再后来,那位爬灰三郎在王屋山,修建皇家道观建筑群,为三清、四御、三官、十方、雷祖、西王母等先天元神均建立了宫殿。 道家十大洞天,据云笈七签卷廿七所载是:第一王屋山洞。王屋洞府又称小有清虚之天,估计和三郎建那些道观有很大关系……思路扯得有点远。 “甄医令,你们为什么没想过打晕他扛回来呢?”李凤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隐士就不能惯着,长乐寺那个天竺僧被吾揍过两回,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甄立言:“……” 李元婴很好心地劝说道:“阿兄,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动粗呢?要以理服人。” 这个年代没有大炮,身为一个贪财好美人的王爷,怎么能去做那种大杀器呢?做也是别人做,某只是想放个大炮仗……烟花,博美人一笑而已。 又跑题了,真理在烟花的范围之内,多美多有意境啊~ “还有,我们是为了二十兄的眼睛,有求于人,更要懂礼。” 甄立言松了口气,滕王守礼就好。若是两人态度一样,某会直接转身回宫,宁可被陛下降罪,也不去为虎作伥!轻声说道:“滕王,韦公的脾气很像靖节先生。” 李元婴点了下头,倒了杯茶递给甄立言。靖节是朋友送给陶渊明的私谥,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他是真的躬身种田,不像南阳摇羽扇的那位,种田和钓鱼一样。 应该说文人大多有姜太公情怀。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到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没看错,后面这句的诗名叫近试上张水部,或闺意献张水部。 “无妨,只要他能治好阿兄,滕州地界随他选,吾保证没人会打扰他清修。” 帮某做出药剂,能保住小兕子,某允许他在某任职的州,随便跑马圈地。洪州和隆州(现四川阆中)也都是极好的地方,适合隐居采药。 甄立言惊讶地看着李元婴,滕王真的很……和虢王不一样。放下茶钵,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定全力劝说韦公,他若不应,某便长跪不起!” “别,千万别!”李元婴忙伸出尔康手,阻止道,“你既然说他类靖节先生,那么必然讨厌朝堂里的虚套子,我们只以诚待人就好。” 加钱,加到他无法拒绝,能住在终南山,说明还没有完全脱离世俗,否则往南梦溪一跑,谁能找到他? 若是喜欢炼丹,那就更好了,某这里有很多小想法,供他选择。 “下车!”车外传来一群怒吼声…… …… 章节目录 第010章群鸟冬日无食 李元婴还在惊讶中,甄立言已经推开车门,很不高兴地问道:“左典军,什么情况?” 敢拦亲王车驾,吃了熊胆还是虎心! 李凤也没想到,甄立言的年纪也不小了,脾气竟如此……急躁,远胜吾,真出乎意料啊!不是说医者心态都很稳吗?毕竟见多了各种疾病,见惯了生死离别,更别说那些或哀求、或谩骂、或感激涕零的言语,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怕死滴。 “禀王爷,外面是房刺史。”左典军很头疼地说道。头疼不是因为房刺史,而是他的那个位高权重的族侄,梁国公房相。 李凤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妹子未嫁而薨,与吾何干?真当吾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呢! “阿兄,稍安勿躁,我去和他说话。”李元婴拦住欲起身的李凤,那个房氏之死,只能说是意外,怨不到十五兄身上。房仁裕竟然不依不饶,真当李家怕他房家呢! 披上大氅,由左典军扶着上马,李元婴来到队伍前面,就看到一脸肃杀的房仁裕,身后跟着二三十个护卫。淡淡笑道:“房刺史这是作何,想要谋逆不成?” “二十二郞?”房仁裕看到李元婴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呢?这竖子的劣迹,某在任上都时有耳闻,说句长安第一泼皮,不为过。 “这是滕王!”甄立言在一旁很不悦地提醒道,“王爷有要事去做,房刺史不要自误!” 房仁裕听完甄立言的话,随意地拱手一礼,面色依然肃冷地说道:“见过滕王,但还是请虢王出来一见,我家幼妹的事情,总要给个交代。新王妃已经进府,难道要某去找平寿县主或者大理寺卿说话不成?” 李元婴眼神微冷,笑道:“房刺史想说道,我们就好好说道一二,只要你不怕这些亲事和你的护卫们,知道令妹做过的事情。清河房氏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威胁亲王,当我李家都死绝了,还是当你自己是曹阿瞒?” 难怪雉奴和某位女帝全力清理这些门阀,以为大唐会想南朝一样,任他们这些世家肆意妄为,想换皇帝就换皇帝吗? 看向一旁的左典军,冷声说道:“主辱臣死,你们也都是死人吗?除了房刺史,其余人都捆起来,给吾埋到路旁的雪里!” 房玄龄善于谋略不假,二兄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大家battle下,看看到底是他的脑子转得快,还是吾手里的刀快,呵呵。 “唯!”左典军抱拳一礼,大声应道。因为房氏女死得诡异,每次见到房刺史王爷都不让动手,憋屈死他们这些亲事府属官了。 房仁裕瞪大眼睛,怒道:“竖子,尔敢!” 这个竖子,内城纵马,弹弓伤人,伤的都是平民百姓,某不信他敢伤一州刺史! “吾敢。”李元婴不屑地看着房仁裕,笑道。“今日本王就教你个乖,你小爷永远是你小爷,谁也别想越过我李家搞事情!” 据史记载,某位滕王非常喜欢在冬天进行“以雪埋人”的游戏,还很喜欢派人四处布置捕鸟网,从老百姓手里征收猎狗。 至于每逢农忙时节,都会跑到农田里“打猎”,把耕作的老百姓当成猎物,用手里的弹弓射击。这事是李家四位魔王的共同爱好,不独属于某位滕王。 刺史的护卫遇上亲王的亲事府亲事,只有一个下场:完虐,尤其还是亲事数量居多的情况下。 此次出行是两位亲王,某位滕王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幼弟,所以跟随的亲事数量多些,很正常。 八十名亲事动作迅速地将二十四名护卫,埋在路边沟渠的雪里。主要是那些护卫也不敢真的反抗,真伤到一两个人,闹到陛下面前。房刺史有没有事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些护卫,铁定会被治罪。 最轻也会是以下犯上,徙两年。 房仁裕被左典军带着十位亲事……保护起来,以免被护卫误伤,毕竟他们学艺不精。 “你……你……某定要去陛下那里告你这个竖子!”房仁裕出离了愤怒了,颤抖着手指,指着李元婴大骂道。就是在前朝,也没有人敢……除了那位炀帝,他不讲武德,没人敢如此侮辱一州刺史! “悉听尊便,忘了告诉你一声,吾是奉旨办事。”李元婴没再理会房仁裕,看向一旁的亲事,吩咐道。“去农户买些粟米,扔在这些人身上,本王怜惜群鸟冬日无食,不忍看它们受饥馁之苦。” “唯!”亲事抱拳一礼,带着三个人骑马朝不远处的农户跑去,还是滕王做事痛快,早就该出手收拾这个老泼皮了!自家王爷心太善,那女子自己跑出来作死,怎么也怨不到他身上,老泼皮却不依不饶地闹腾没完。 房仁裕目眦欲裂地吼道:“李元婴,你个竖子,我与你没完!” 士可杀不可辱,雪埋也就罢了,还要撒上粟米引鸟来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幼弟……”李凤没想到李元婴的做事手法,竟然如此暴躁,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元婴将大氅脱下,坐到李凤对面,没有理会他。身为一个混世魔王,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真丢他们初唐四大魔王的脸。看向刚进来的甄立言问道:“甄医令,他们埋在雪里可以坚持多久?” “回王爷,两刻钟没有任何问题。”甄立言叉手一礼说道,“某有告诉亲事们,胸口到鼻孔处空了出来。”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车厢上,笑道:“那就留下二十位亲事,我们继续前行。和某没完,呵呵,不就是在二兄面前辩论吗?who怕who啊!” 李凤一脸疑惑,这事和老虎有什么关系啊?小声说道:“幼弟啊,不管怎样,房家小女郎也是为了去看我而出事……” “阿兄可有和她通过信笺,可有与她说过月上柳梢头?”李元婴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唐朝女子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无论是财产权,还是人身自由权,与男子相比,真的没差多少。 只是社会治安嘛,还没有达到开元年间,那种全盛时期的水准。 带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女外出,长安城还好,别的地方,只能说一句no作no die…… 李凤:“……” …… 章节目录 第011章给的实在太多 一个时辰后,李元婴见到了传说中的那条狗,只是还没到毛尽秃落的情况,看来韦善俊离成仙升天,还有许多路要走。 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包红虬脯(把肉制成虬(一种小龙)形),喂面前的黑狗,其实乌龙没有哮天好听。 住在黄泥夯的屋子,面前烧着火盆,韦归藏却没有冬烘学究的迂腐,也没有魏晋名士的志趣玄远,不滞于物,简称:没有乱服散。 韦善俊眸光微闪,这个王爷骨骼清奇,很不一样。 “韦公,江王的眼睛还要劳你过去帮忙看看。”甄立言没想到滕王过来,打了声招呼后,就在那喂那条黑犬。 韦善俊微微摇了摇头,用铁钳往火盆里又扔了两块炭,说道:“金丸伤眼,定是伤到了周围的经脉,无法可治。” “车轮坏了,我们是换个车轮,还是整辆车都不要了?”李元婴将肉脯都给了乌龙,坐到胡床上,笑着看向韦善俊,问道。 李凤:“……” 幼弟这是……这是甚意思?眼睛还能像车轮一样换掉?这……在讲传奇故事吗? 甄立言瞪大眼睛看着李元婴,呃呃呃……某收回滕王靠谱的话,换眼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不是说一点都不能动,在影响生命的前提下,该动还是要动。可……那只是眼睛,就算瞎了一只,也不会影响到江王的生活。反而换眼睛的话,有可能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韦善俊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十岁左右的小郎君,想法倒是很奇特。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做很多次尝试,都未必会成功。” “滕州的林苑会有足够的野兽,给你做实验。”李元婴很有诱惑力地说道,“我还可以提供一些判了死刑的十恶之人给你。” 其实,还可以提供些山匪或者绿林好汉,他们抗痛能力更佳。 李凤很小幅度地举起右手……跟幼弟学的,小声说道:“青州也会帮忙提供野兽,那里山更多。还可以提供部分海盗,死的活的都可以。” 不论幼弟想做什么,身为兄长还是要表示支持的。林苑的野兽,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某一年吃不了多少。而海盗,没比十恶之人好多少,甚至更加可恶。 韦善俊眨了下眼睛,李家的亲王这么直接的吗? “韦公可听过人前显圣?”李元婴将手放在火盆上方,轻声说道。孙药王的医术经常人前显圣,韦善俊的另一个名字韦慈藏,曾在雉奴身上也显过。 后世考据的结果,韦善俊、韦慈藏、韦归藏是一个人,和孙思邈一起供奉在药王庙。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滕州有南四湖(微山湖),湖东有微山,可供韦公种药炼丹。” “唯。”韦善俊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不是某放弃隐居,而是滕王给的实在太多,只要是个有想法的医者,就没得法子说出拒绝二字来。当然,若是他许诺的是长安附近的某处,某还是会拒绝的……一定会拒绝。 甄立言:“……” 不知道大兄知道后,会如何做?他的年纪,真心不适合跋山涉水到滕州去。要不要通知一下孙公呢?他也很有可能感兴趣。 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李凤再次举起他那没什么存在感的手,小声说道:“幼弟,我们这就回城,还是要在这过夜?” 这里好像住不下这么多人。 “韦公,先去滕王府住几日,上元后再出发去滕州,可好?”李元婴很礼贤下士地说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两年多的皇室生活……这里真的有点冷。 韦善俊微微颔首,说道:“唯,王爷稍等,我收拾一下箱笼。” 等韦善俊去别的房间收拾东西,李凤才小声问道:“幼弟,你真的想让他研究换眼睛?” 这真的有一丢丢惊世骇俗。 “不一定,这个应该蛮难的。不过可以先研究下换别的,”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理念与现实的差距,有时看着很近,却一直无法跨越。不过什么都不做,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换眼睛很难,换眼角膜和晶体还是可以研究的,如果韦善俊真的在修仙,换眼也未必实现不了。 李凤抬起手来揉了揉脸,小声说道:“幼弟,人们可能会将你传成食人魔,你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切尽掌握的笑容。据史书记载,某位滕王身边全是些“倡优贱隶”与“趋走小人”,这群人每天都谄谀献媚,蛊惑他去尝试些毫无意义的新鲜玩意。 某现在只是在按记载走地图,相当稳妥,没有任何跑偏的风险。 只可惜来得太晚,没法截胡某只踏碎凌霄的猴子,因为玄奘再过七年,就会回到长安。 更可惜的是,那只猴子压根就不存在。 “阿兄,房仁裕定然会找二兄告状,到时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拦,我与他辩论三百回合先。”李元婴想到雪里埋的那些人,有些不屑地说道。房相做事确实不错,房谋杜断可不是虚套子。只可惜约束族人和教育儿子方面,做的真不咋地。 武娥进入滕王府,房仁裕没有了立武废王的站队机会,某看他该怎么蹦跶出花来? 李元婴没想到的是,没有了唐三代后,女主武王,代行天下。太史局的预测成了唐三代后,女主许王,代行天下。此事后话。 从太史局回来的李世民有些抑郁,倒不是星象出现什么问题,而是袁天罡请求离开长安,说卜算出来他有一杀劫,需一路向东才能破解。 李淳风说他卜算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若是不放袁天罡离开,一月之内,必有杀劫降临。 还没等李世民想好该不该同意袁天罡离开,内给事张阿难进来禀告,泰州刺史房仁裕再虔化门外嚎啕痛哭,说滕王欺他,埋人入雪,请陛下为他做主。 “阿难,滕王可有派人跟过来。”李世民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出去请个医者也能闹出些故事来?吾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张阿难躬身说道:“回陛下,滕王未曾派人回来,房刺史说王爷在他们头上撒粟米,引飞鸟来食。”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012章名分 房仁裕的嚎啕痛哭不只引来张阿难的问询,也引来了长孙无忌、房乔和魏徵等人。 听完断断续续的哭诉,魏徵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房彦和这是把大家都当傻瓜吗?没有任何原因,二十二郞……滕王会拦住一位刺史,将他埋雪里去?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光言语挤兑,就能让房彦和七窍生烟,卧倒三天。 长孙无忌看向房乔,低声说道:“玄龄兄,你这位族叔到底想做什么?滕王的混不吝我们可是领教过的。” 房乔长长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虢王。” 长孙无忌:“……” 这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那位房女郎被赐婚给虢王,也是陛下对房家的恩宠。只是没想到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要去看看虢王到底是何样貌。去看也就罢了,打听到王爷出去狩猎,老实回家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不知道是她执意要去林苑,还是两位侍女怂恿,半路遇上野猪……等房家发现,派人找过去,已经香消玉殒。可……这事真怨不到虢王身上,虽然这位王爷做事通常不靠谱。 房仁裕闹腾得陛下头疼,为了防止新王妃被房家针对,选的平寿县主的闺女。县主夫婿刘德威不怕他闹腾,不论是武力值还是背律疏议,绝对碾压。 “玄龄兄,该管管了。”长孙无忌幽幽劝道。陛下为了明君的名声,不会作什么出格的事情,滕王却不会有任何顾忌。这次是雪埋,下回很有可能就是,弓如霹雳弦惊。 房乔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某这族叔,甚爱幼妹,你想想晋阳公主。” 长孙无忌:“……” 张阿难来到虔化门,看到门外的各位重臣,陛下不容易啊。微一躬身说道:“陛下宣房刺史和各位阁老入殿。” 他们这是想在滕王回来之前,就让陛下下令责罚吗?就不怕滕王回来,放火烧他们府邸吗? 李世民看到涕泪纵横的房仁裕,让宫女去端水让他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治他一个御前失仪?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啊!”房仁裕感受到殿内温暖如春的气温,直接长跪在地,痛彻心扉又万般委屈地伏地大哭道。 魏徵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别的事情先不论,但扔粟米引飞鸟就食,确实过了。” 就算付钱给农户,也不能提倡,没有足够的粟米,农户们怎么熬过严冬?春日耕种也需要足够的种子,耽误农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房乔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徵,问道:“玄成,你的意思是埋人入雪没问题?” “滕王出行,摆出的是亲王仪仗。”魏徵语气冷淡地说道,“而且是奉谕出京。” 身为秘书监,有收到内侍的告知,江王眼睛受伤,滕王与虢王、甄医令去终南山请医者。兄长受伤,急躁些可以理解……绝不是怕他回来怼某! 呃呃呃……元日躺在榻上,也有一点点晦气,只有一点点。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看向房仁裕,亲王仪仗,奉谕出京,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滕王停下脚步埋人? 房仁裕直起身子,有些呆滞地问道:“他真是奉旨办事?” 李世民被气得以掌拍案,怒道:“吾家幼弟虽淘气,还不至于假传旨意!” 房乔:“……” 拿什么拯救你,我暴躁的族叔?你是被滕王埋雪里,把脑子冻坏了吗? “陛下,滕王埋完人才说的呀,某没有冤枉他呀!”房仁裕看到房乔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继续伏地大哭道。“他让亲事将人捆成待宰的羊,扔到路边的沟渠里,像栽树一样,足足两刻钟才让人出来。陛下,风寒有多恐怖,您是知道的呀,滕王他是要坑杀我们啊!” “陛下,滕王这是在钓鱼,此风断不可长!”房玄龄想到路两边沟渠的深度,这一冬的雪积压下来,埋人很轻松,真的能冻杀人。若是长安纨绔都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陛下,此风断不可长!”长孙无忌和魏徵同时叉手一礼,说道。 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说道:“那吾倒要问问,吾家急着去请医者的幼弟,为何会半路停下来,非要欺辱你房彦和一顿,才肯继续赶路?” 昨日刚下旨封王,今日你们就合伙欺负人。说别的吾会信,说竖子不顾兄长的眼睛,一路惹事惹到终南山,呵呵,你们干脆说他想谋逆得了! “某是找虢王商量事情,没有招惹滕王。”房仁裕直起身来,一脸忠臣良将的表情,肃然说道。“是他越俎代庖,甄医令为虎作伥!” 房乔:“……” 若是目光能让人闭嘴,该多好啊!说滕王的事情就只说滕王,怎么还把太医令牵扯进来呢?还有,你找虢王能商量什么事情,虢王妃都已经进府,你还想他能给小姑姑名分,当刘德威是死人呢! 平寿县主也不可能允许自家闺女变成继室,更关键的是,皇家还没下聘礼,小姑姑就已经薨了呀! 李世民目光渐渐变冷,你家妹妹是妹妹,吾家弟弟就是野草不成?擅闯虢王林苑,人死为大没有追究,怜她早夭将你调到泰州任刺史,还要如何?目光扫过后面一直没说话,后进来的李靖和程知节,你们这是要合伙反压皇室宗亲? 注意到李世民目光的变化,李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灵寿木手杖,轻声说道:“陛下,犬子不才,愿为滕王友。” “药师太过谦逊,德謇行事谨慎,当为滕王府司马。”李世民的目光缓和下来,辅机也不错,只是在这些小事上,不如药师周全。 程知节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决定保持沉默。李药师真够狠心的,当年差点坑杀唐茂约,他现在可是滕王傅……还好陛下改为司马,不用完全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够难受的。 房仁裕没想到话题会被卫国公给岔开,幼妹何其无辜?未嫁而薨,魂魄无依…若不是虢王喜游猎,她怎么会遇到不测?某定要为她讨个名分! “陛下,请封舍妹为虢王孺人!” …… 章节目录 第013章大善人 无论什么时候,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都很吓人。 李世民一瞬间目光冷冽下来,看向房乔时已经恢复平静,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没有看向房仁裕,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其情可悯,其事不可为。郑康成周礼注云,迁葬,谓生时非夫妇,死既葬,迁之,使相从也。殇,十九以下,未嫁而死者,生不以礼相接,死而合之,是亦乱人伦者也。” 房仁裕目眦欲裂,直接打断房乔,悲愤道:“竖子!那是你族姑,你怎忍心让她魂魄无依?!” “陛下,此事必须杜绝。”长孙无忌做了个长长的揖礼,慎重地说道。若是让房仁裕得逞,以后未聘而逝的人,岂不是都可以要求对方嫁过来,或者给对方名分?若是女方家族势大,非要求正妻之位,那男子岂不要当一辈子鳏夫! 魏徵、李靖和程知节同样做长揖礼,齐声说道:“陛下,此风不可长。” 李靖想得更多一些,陛下一旦同意,冥婚就会跟着闻鸡起舞,有些龌龊家族,也会通过这种方式联姻,进而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更偏远一些的地方,甚至会买卖童男或者童女,活人殉葬。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纵容!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 “二兄!”李元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魏徵下意识地往程知节身旁,挪了两步,这位小郎君口下无德,某……某不是怕他,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与十岁小郎君辩论,有以大欺小之嫌,君子不屑为之! 李世民看了眼不远处的更漏,微挑了下眉头,就知道派这竖子去搞得定。按这时间计算,说服韦归藏最多也就用了两刻钟。不会有他说服不了打退堂鼓的情况,那样他只会敲晕对方绑回来。 简而言之,先礼后兵。 立政殿的陈设风格,或者说太极宫的陈设风格,没有后来的大明宫或者兴庆宫那么瑰丽辉煌,原因嘛,某位炀帝居功至伟。 李元婴冲进来就看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房仁裕……趴在地上,果断跑到李世民面前,抱着他的小腿肚子,大哭道:“二兄,我们好好坐在马车里,竟然有人拦住车驾,呵斥我们下车!还威胁十五兄,要找平寿姑姑和姑父讨要说法!你将我们兄弟都发放到振州和崖州吧,在这大唐,没有我们立锥之地啊!我们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不用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啊!” 房乔脸色铁青地看向房仁裕,看到他逃避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怎么敢?是想要整个房氏家族给小姑姑殉葬吗? 长孙无忌后背微僵,这事……若是陛下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功臣集团欺压皇室宗亲,想效司马家三马食槽故事! 李靖手指摩挲着手杖,房仁裕,真是个人才啊! 程知节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找平寿县主要的哪门子说法?” “陛下,房彦和其心当诛,但不宜株连过甚。”魏徵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谨慎地说道。玄龄为人谨慎,不会有任何不应当的念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惧内,连纳妾都不敢的人,哪里敢造反? “???”李元婴感觉这个世界颠倒了,魏徵竟然会帮某说话! 李世民轻拍李元婴额头,佯怒道:“就算他出言不逊,你也不能将他埋雪里,四品刺史都敢埋,下次你直接把吾也埋了!” 胡闹也要胡闹得有点分寸,刺史的面子还是要给些,不然闹到吾面前,不揍一顿说不过去啊! “我没埋他!”李元婴被气得松开李世民的腿,委屈地看着他说道。“甄医令说我们有要事要办,他让二三十名护卫挡着路,还威胁我,骂我竖子!二兄,他想当曹阿瞒,欺我李家无人!” 李世民一巴掌拍向李元婴头顶,削了他一个大瓜皮,怒道:“有事说事,不许胡说八道!” 你都排行二十二了,还说我们李家无人,哪有这么诅咒自己家人的? 又看向房仁裕,问道:“滕王所言可有虚假?” ……房仁裕看了眼刚走进来的甄立言,犹豫了下,辩解道:“滕王刚见面就说某谋逆,陛下,某忠心一片,可鉴日月啊!” “他让那些护卫拦在路中间,高呼下车,不是谋逆是什么?”李元婴站起身来,跳着脚喊道。“再说,我可是问过甄医令的,两刻钟那些护卫根本不会有事,还露出了胸口和鼻孔!” 李世民强忍住揉眉心的冲动,幼弟还是太年轻,换成十弟就不会这么幼稚地解决问题。转移目光,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这件事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心下一紧,原本想着上元后,谏言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路上遇到亲王,不再下车……至少三年,没法提了,房彦和误我啊!只能低下头,恭谨地说道:“陛下,房彦和狂妄,左迁崖州为刺史,遇赦不还。” 李元婴立刻打蛇上棍地说道:“二兄,亲事受伤二十余人,这医药费总要给吧?被打击到的小心脏,也要安抚一下吧?” 没问你要误工费,也没要惊吓费,某简直太仁慈了,大善人就是某啊!要不要建议二兄设立个大唐慈善榜呢?某一定是榜王! 房仁裕想到那些被埋在雪里,冻的瑟瑟发抖的护卫,不甘地问道:“那我的护卫的医药费谁出?” “听说崖州四季如夏,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到那里后怎么可能还会有风寒,不中暑就不错了。”李元婴朝房仁裕走了两步,确保没有踏入他的可攻击范围之内,超级温和地笑道。“吾会让甄医令送你两副清凉解暑的方子,不用谢。吾总是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唉,下回坚决不当大善人咯。” 房仁裕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晕倒前说了句:“幺妹,某无能啊!” 甄立言没用李世民吩咐,走到房仁裕身边,将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片刻后说道:“回陛下,房刺史无碍,睡一觉便好。” 气、急、怒都容易导致心神不稳,吐个血小意思,吐吐更健康。 “如此激动?”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和他妹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房乔:“……” 长孙无忌和魏徵、李靖、程知节:“……” …… 章节目录 第014章满级王者 等众人离开,李元婴听完张阿难的讲述,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二兄,他是不是傻啊?” “他才不傻呢。”李世民剥了一个橘子,分一半给李元婴,一半给李凤,冷笑道,“他们是想试探我的态度,担心我还会让他们离开长安,去当世袭刺史。” 世家的权力必须限制,吾在时能压得住这群老狐狸,高明(李承乾)……目前看还不错,就是身子骨有些虚。再看看,总能找到合适的法子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房彦和还没到长安城,就遇到十五,更没想到你这竖子和他在一起,还做出埋人入雪之事。彻底打崩了房彦和的心态,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地跑到虔化门大哭,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李元婴笑得有些谄媚,朝李世民眨了下左眼,说道:“二兄,那你给我些奖励呗,歪打正着,那也是着啊!” 大耳贼李二郎心是真黑啊!二十兄受伤的事情,他一准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房仁裕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回到长安,又知道某一定会自告奋勇地前去请韦归藏……甄立言说的话,没准都是他提前吩咐的! 李凤:“……” 幼弟这招可以学过来用用,嘿嘿嘿嘿…… “已经多了四百户实封,还想要什么奖励?”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你不是答应兕子给她做转鹭灯,她可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李元婴当没看到李世民的白眼,为亲者匿,为尊者讳,某就是这么滴善良啊!再次用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二兄,我想做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兕子,你让太史令配合一下我呗!” 串天猴和仙女……仙姝棒、线香花火可以先弄出来,逗小兕子开心。若不是拜访韦归藏说起炼丹之事,把这事都给忽略了。后世禁放烟花爆竹,身为钓鱼佬,更关心哪里有鱼和怎么打窝。火树银花不夜天,等到上元时再放,彰显大唐盛世开启。 “你自去和太史令说,他下午说想要离开长安,吾同意了。”李世民有些小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凤:“……” 某还是别学了,安静地看着幼弟蹦跶,再被二兄摁倒,就挺有趣的,嘿嘿嘿嘿…… 李元婴直接蹦了起来,朝外跑去,嚷道:“二兄你误我!” 怎么能放走袁天罡呢?这位和李淳风还未推出推背图呢,他俩可是真正的预言帝,满级王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先把某的孺人,从什么三代后,代行天下的破事中,摘除干净。在古代,这种谶语会抄家灭族的,比如某个小名叫五娘的倒霉蛋。 “这竖子!”李世民摇了摇头,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骂道。 李凤犹豫了几息的时间,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兄,你不会是想让幼弟……忽悠太史令去滕州吧?” 按幼弟忽悠韦归藏的套路来看,还有二兄在房仁裕身上的算计,很难让人有第二种想法。 “你呀,多和幼弟学学,不要只是狩猎。”李世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位房家小女郎,确实有问题。幼弟只今日见了房彦和两面就能点破,你竟然还想着你也有错。” 若是没有什么,也不会被那几只老狐狸忽悠瘸了,为了一个妹妹坑家族,至少他那一支,只要幼弟还能蹦跶,他们就别想出头。 李凤瞬间瞪大眼睛,俊郎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怒道:“房彦和他……他怎么敢如此污我清白!” 李世民无语,抬头做望天状,你和那个女郎又没什么首尾不清不楚,哪里来的污人清白?那支房家只是想要个名分,算是和皇室联姻,又不会起冲突的那种。只是谁都没想到,房彦和为妹上头,竟然做出威胁亲王的事情来。更没想到吾家幼弟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顿乱打下来,让他乱了阵脚,在吾面前说出了实情。 房乔那头还要稍微安抚一下……为帝不易啊! 李凤看到李世民只顾看房梁,怒气渐渐冰融雪消,暗暗磨了下牙,说道:“吾与房家没完!” “不要太过火,给房玄龄留点面子。”李世民发现总仰着头很累,抬起手揉了揉颈后,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和我说说,幼弟怎么劝服韦归藏的?” 李凤转了下眼睛,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过程一个细节都不落地仔仔细细讲述清楚,说完还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问道:“二兄,眼睛真的能换吗?” 李世民:“……” 我哪知道啊?神仙传和搜神记上又没有记载过!某废弃前朝苛政,不再使用车裂之刑,幼弟这种说法,以后地府会不会多许多,某名原因缺胳膊断腿,有眼无珠,缺心少肺的鬼啊? …… 李元婴拽着张阿难,坐着肩舆来到凝晖阁,看着高高的台阶,又又又……一次怨念道:“阿难,为什么这里要建这么多台阶?就不怕神仙看了也烦吗?难怪太史令足不出户当宅男!” 张阿难扯了下嘴角,露出公式化笑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陛下最宠滕王,他说什么都不会有错,除非谋逆。而滕王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想那种复杂的事情。 爬上台阶,走进凝晖阁,又爬到八卦台上,李元婴找到坐在铜铸浑天黄道仪前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一屁股坐在袁天罡身边的蒲团上,小声抱怨道:“袁令,你们每天盯着这个新浑仪,能看出什么花花来,无聊不无聊啊?” “听闻王爷新得孺人,某还没恭贺呢,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贺礼?”袁天罡捻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悠悠问道。要不是你小子横插一手,某用得着现在就离开长安吗? 李元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一个孺人,不敢劳动袁令恭贺,等本王纳妃的时候,再说。我想做点小玩意给晋阳公主赏玩,还请袁令和李郎搭把手。” 袁天罡无语望天,一代女帝被你拐走,不知天象会乱到什么程度,你竟然还让某帮你哄孩子玩?不当人子啊! 还没到不惑之年的李淳风,没有他师父那么苦大仇深,好奇地问道:“滕王想做何物?” …… 章节目录 第015章面相也会骗人 “取纸的目的,同样是为了镇压龙脉。 袁天罡看了眼手里的图纸,有些犹豫,这望远镜若是能做成,可以衍生出来的用处……十有八九会用在军事上,罢罢罢,离开就离开,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目光变得不再迟疑,看向李元婴说道:“上元后,某与韦归藏一起出行。” “袁令果然认识韦公!”李元婴双手一拍,大笑道。“韦公会在微山炼丹,袁令可与他各占半边,也可以再选新址。首要的事情是帮吾选一风水佳地,吾要建滕王阁!” 袁天罡嘴角歪了歪,忍下了骂人的冲动,现在是亲王了,不再是普通皇室宗亲,不好再当面骂竖子。 绝不是不想去崖州和房仁裕作伴! 绝不是!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李淳风接过话头来,再说下去,师父他老人家就要……炸炉了。 李元婴拿起炭笔,“唰唰唰”在另一张纸上画出普通烟花的样式,笑得像小狐狸般,说道:“这个比较急,吾要元日放给晋阳公主看。” “唰唰唰”在第三张纸上画出空中胜芳的烟花的样式,继续笑道:“这些上元日在朱雀门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淳风:“……” 某好像要比师父更早炸炉了! 等……等一下,炸炉?惊讶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怎么想到将炸炉改造成烟花的?” 某位王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名字,每张纸上都写着大大的“烟花”二字。 “上次袁令被烧了胡子,晋阳看得很开心,小脸上有了笑意。”李元婴指了下某位大佬,终于又能气得飘起来的胡子,笑道。 李淳风:“……” 某为什么要嘴欠呢?为什么就学不会沉默是金呢……后面这句话,好像也是滕王说的,怼魏玄成的时候说的…… 滕王有毒! 袁天罡翻了个白眼,说道:“滕王请到别处转转,做好了我们会派人送过去,不敢劳烦你再跑一趟。”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都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呀! 为什么要答应去滕州呢?被虐也会上瘾吗? 面相也会骗人啊! 李元婴听不到袁天罡内心的疯狂os,拱手一礼,说道:“袁令,这两种琉璃片做出来后,你可以试试放在眼前,看看哪种能更清晰。” 袁大佬有一点点老花眼,看相太多,劳累过度。 “当真?”袁天罡还没说话,李淳风先激动起来,抓住李元婴的手,目光热切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元婴感觉到一阵阵发毛,带着蒲团一起往后撤了撤。很小声地说道:“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 你们做出来不就全知道了,某说你们不信啊! 袁天罡:“中之内,是指中间凸起?”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们就不能动手做实验吗? …… 章节目录 第016章切记毛躁 张阿难看着惊魂未定的滕王在肩舆上坐稳后,才拍了拍自己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王爷,袁令和李郞太可怕了,您以后还是少来凝晖阁吧!” 那种热切到疯狂的眼神,比杀红了眼的突厥人还恐怖!比饿疯了的孤狼还吓人!比……当年北门还凶猛 某真的被吓着了! 李元婴低声说道:“快走快走,远离这两个……狂热分子。” 某只是帮他们畅想了一下,也许某天可以看到月亮的表面,他们就失控了。还好某没说可以看到别的星星,或者看到瑰丽的星云,估计…… 某就离不开凝晖阁了。 某才是个十岁的孩子啊! ……李世民看着已经睡着的李元婴,皱着眉头离开他的寝殿,叫过来张阿难,问道:“凝晖阁发生了什么事情,滕王怎么会如此疲惫?” 张阿难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无法准确说明当时的情况,只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当时的对话,还有那两位的表情和神态……总结陈述道:“滕王是被吓到了。” “滕王说,能看到月亮的表面?”李世民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扶了下旁边的柱子,顺手轻扣了下,做沉思状。 “王爷说有可能。”张阿难小声纠正道,可能和能看到是两个概念,“需要合算出足够的倍数,王爷的目的是想让晋阳公主,看到内城的繁华。” 李世民哑然失笑,这竖子对兕子和雉奴是真不错,总是想法设法逗兕子开心,虽然做事有些不按常理来,心地却很善良,当然,还到不了他自我标榜的大善人的程度。低声笑道:“阿难,这几天你跟着他,别让别人气着他,这竖子惯会迁怒于人。” 元日大朝会,吾希望平静无波,听听吉祥话就好。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李世民回到立政殿时,还有些恍惚,幼弟竟然没有揍人,没有怼人,也没有拽胡子撕衣服……这很不正常!他不会在憋什么大招呢吧? 李元婴走回自己的寝殿,第一时间将三梁远游冠扔给大宫女春桃——阿嫂喜欢用四季给宫女起名,夏瓜忍着笑取下玉带上的各种配饰,王爷不喜欢这些繁琐的挂件。 春桃放好远游冠,拿过来小玉冠,低声笑道:“王爷,公主一直守在竹筐那,说是担心有人来偷。” “淘气。”李元婴在宫女的服侍下,脱下大朝会的广袖礼服,换好窄袖圆领袍,束好玉带,戴好玉冠。长长舒了口气,还是这样舒服,笑道,“我去抓小兕子,你们摆好膳食。” 小孩子都对新玩具好奇,自从昨日太史令送来试验过的烟花,小兕子觉都睡不安稳。若不是让春花坐在她寝殿门口守着,估计半夜都会跑出来。 “阿叔,这到底是什么呀?”李明达听到李元婴的脚步声,站起身跑过来,大眼睛萌萌地看着他,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李元婴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某部怪物电影里的靴猫,双手紧握大黑帽大眼圆睁、泪花闪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抱起小包子,朝膳桌走去,笑道:“夜里就知道了,水静极则形象明,心静极则智慧生,切记毛躁。” “听你这话,还真像个贤人。”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充满戏谑。 难道某有主角定律在身?不然怎么每次说点什么都能被抓个正着!李元婴无奈转过身来,笑道:“二兄,你这样会把兕子带歪的。” 李世民伸手接过自家闺女,幼弟的个子还有些矮。捏了下她的小包子脸,笑道:“吾家兕子聪慧,不会被带歪。” 李元婴:“……” 鄙视你个女儿奴! “阿耶,你不好奇吗?”李明达微微嘟着小嘴,撒着娇问道。那个长棒棒上面的花纹好好看,还有那个胖胖的小木墩……转鹭灯上的小兔子变得索然无味了呢。 “兕子,小阿叔可让你失望过?”李世民将闺女放到榻上,“不用膳可不行,饿瘦了就不好看咯。” 小女郎肉肉的才可爱。 李明达在宫女的服侍下净手,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拿起一个蒸饼(馒头)来咬了一大口……今日的蒸饼味道还不错哦,可以多吃几口。 李元婴盛了一碗汤浴绣丸肉,放到李明达面前,不能光吃馒头,虽然有馅料,类似后世的包子,只是馅料没那么多。 “二兄,以后的大朝会,我可不可以不参加啊,听他们骈四俪六,锦心绣口地唱赞歌,真的很容易打瞌睡。” 白乐天的新乐府,柳河东的散文,温八叉的长短句,都还很遥远,就更不要说宋词元曲明清小说了。那种靠抄写小说成名赚钱的,呵呵,当古代和现代一样,大家都认字呢? 清末的丈育率高达96%-97%,写了小说卖给谁?这还是活字印刷大火了几百年后的结果,不要认为是故意夸大,清末筹备立宪的目标定为1909年识字率达到5%。 知识垄断,一点都不夸张。识字率最高的宋代,重文抑武的政策引导下,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据说能达到百分之二十以上,而同时期的欧洲各国,普遍低于百分之十。 等去滕州可以开展一下基础教育,局部清扫下丈育。按史书雉奴上位,某才会离开,十几年的时间,还是可以做不少事情滴。 “难道你去封地后,就不打算回长安了吗?”李世民不悦地放下筷子,和朝臣吃的元日宴,用竖子的话来说,形式大于内容。 “当然不是!”李元婴忙否认道,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会选择春日或者秋日回来,与二兄一起出游或者狩猎,岂不更乐?再说,我回来是看二兄与从子从女的,哪有时间听他们废话连篇。” 李明达快速咽下嘴里的食物,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常去阿叔那里玩咯,你不用担心我风寒或者中暑哦~”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017章狡诈 没法训斥闺女的李世民很抑郁,决定让某位竖子晚几年再去封地,只是他没想到,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面对着闺女的小脸,勉强笑道:“兕子说得很有道理,某也是这么想的。” 李元婴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用公筷夹起几片缠花云梦肉(用肉皮包裹各种食材,然后压制成形后切成薄片),放到李明达面前的小盘子里,笑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兕子要多吃肉肉多运动,身体康健自然就不惧风寒。” 板蓝根颗粒和小柴胡颗粒,可以让韦归藏先研究着……回到大唐,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还要保持人设不倒,难度有一点点大。 最早版脚蹬地自行车,可以做出来,给小兕子当玩具,后续发展就要看少府和工部的工匠,给不给力了。 某一个纨绔泼皮,只负责哄从女开心。 “再过两年,某送兕子一匹小马驹,亲自教你骑马。”李世民很赞同李元婴的说法,小兕子平常就是采采花,拍拍绣球,运动的种类和时间长度,和雉奴比确实有些少。 李明达开心地点了点头,九哥说骑马很有趣,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今日的升平炙(烤羊舌和烤鹿舌)也很不错,心情好吃什么都香。 李元婴嘴角跟着上扬起来,迅哥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只觉得他们吵闹。其实亲人之间的悲欢,是相通的,就算没有感同身受,情绪也会随之起伏。 用完午膳,晋阳公主由春花陪着去散步,李世民拽着李元婴一起下棋,元日休沐不需要去想那些头疼的问题,竖子下棋和别人不一样,不会让棋。 初春的阳光照在棋盘上,照在旁边的美貌宫女身上,“嗒嗒”的下棋声,让李世民的心里特别平静,看了眼微微皱着眉头的李元婴,撇了下嘴角,怎么看都还是个竖子! ……还是有些想念观音婢。 “二兄,下棋要专心,我不用你让棋,免得输了你让尉迟都督出手,我可经不住他的一拳。”李元婴敲了敲棋盘,出声提醒道。 传言唐茂约(唐俭,现为滕王傅)与大耳贼下棋,布局时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他生气地将人贬去潭州不说,还想杀人泄愤,派的就是尉迟恭,大家更熟悉的名字叫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合称门神。 目前看来,杜撰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不过,小心行得万年船。 “又胡说。”李世民回过神来,什么平静美好,前提都是这竖子别开口说话。“敬德忙得很,没空闲陪你过手。你可以让茂约陪你,不要以为他是文弱书生。药师带军强攻的情况下,还能从颉利可汗手里逃出来,光靠嘴皮子可做不到。” 李元婴做了个吐舌头歪头的鬼脸,果断拒绝道:“别,二兄,那么多的美人等着我呢!” 最让华夏人自豪的两个朝代,汉唐。汉成为大多数华夏人的民族名,汉族。唐成为外国人对华夏人的代称,唐人街。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真没有夸张多少,尤其是这群开国猛人。直到宋重文抑武,程朱理学渐渐成为主流,文人们才随之变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不然咏鹅少年怎么敢随便跟人造反?后世可有说法,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某的要求不高,能自保就行,真要修成个赤金剑,呵呵,事情就麻烦了。 “竖子无礼,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偏偏长了张嘴呢?”李世民一拍棋盘,棋子乱蹦,佯怒道。 “……”李元婴抬手扶额,感觉那个传言的可信度瞬间提升到九成九。小兕子下棋都不会这样耍赖,果然是个大耳贼,狡诈! “二兄,要不我们投壶玩?” 李世民看着乱了的棋局,笑道:“重新来过,这次你不要再说胡话,美人对你而言还太早,纯欣赏歌舞就好。” 快速收好棋子,李元婴搓了搓手,嘿嘿笑道:“二兄,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尽管放马过来,谁怂谁是弟弟!”李世民送了一对白眼球给李元婴,冷冷笑道。 “嗒嗒嗒”的下棋声,越来越快,不到三刻钟,一盘棋已经下满。 张阿难硬着头皮数棋子……一盏茶后,低声说道:“黑子胜两目。” “再来!”李世民惊讶片刻,不服气说道。 “来就来!”李元婴同样不服气地说道,“想当年阿耶都下不过我,我就不信了!” 这话是实情,不然,原主也不会有神童的名声传出来……水分必然是有的,老来得子宠溺很正常,但也不会太离谱。毕竟大耳贼李二郎在一旁盯着,太夸张容易捧杀。 “嗒嗒嗒”“嗒嗒嗒”两人下的棋越来越快。 张阿难:“……” 你们这是下棋吗?有看清下棋的位置吗?休闲而已,用得着这么……拼吗? 两刻钟左右,一局棋已下完。 张阿难看着棋盘,都快哭出来了……陛下和滕王是怎么做到没下错位置的?此处是指没有像某个成为驸马的和尚,落子自杀。仔细数了两盏茶的时间,语气很虚地说道:“黑子胜两目。” 李世民“咦”了一声,仔细端详棋局……竟然又是两目?抬起手来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幼弟,我们下盘慢棋。” “那我赢不了。”李元婴很干脆地说道,“二兄,我才十岁,五年后我们再战。” “哈哈哈……”李世民畅怀大笑起来,十分大度地说道,“好,某就再等你五年,不要想着我未壮,壮即为变!” 张阿难:“……” 陛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切,幼稚。”李元婴边收着棋子边不屑地说道。“及我壮,醇酒美人狩猎,哪个不比下棋有趣?我可不会为了棋局,喷血数升而绝。” 李世民想象了一下李元婴苦思棋局的画面,摇了摇头笑道:“确实不是你的风格,不过醇酒美人不可太过,兕子还等着你这个小阿叔撑腰呢。” 若是太过,哪好意思约束驸马?弟弟十几个,最宠兕子的却是幼弟,有些事吾不好去做,他却不会有任何顾忌。 “阿叔,天黑了呢!”李明达软糯地声音传来。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18章仙人术法 李世民看了眼旁边的更漏,刚刚立春,还没走完九九寒天,天依然黑的早,可也没早到申正就黑啊?而且今晚还是元日宴,皇室宗亲和三品以上官员均要携眷参加。 “我们拿两个仙姝棒去阴影出玩,你就知道为什么要等到夜晚了。”李元婴牵着李明达的小手,朝殿外走去。 李世民:“……” 吾这个阿耶和阿兄没有排面的吗?竟然都不理会吾! “阿耶,一起哦!”小包子李明达转过头来,朝李世民挥舞着小手手,软萌地笑道。 李世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其实……吾是想拒绝的,但想到小兕子眼泪汪汪的样子,还是一起去看看,看看这竖子又在折腾什么?免得吓到吾家小兕子。 为了安全起见,仙姝棒由春桃和春花拿着,李元婴用香引燃。 高高的宫墙覆下的阴影里,仙姝棒绽放出璀璨的火花,灿烂夺目。 李明达张大小嘴巴,呆呆地看着四溅的火花……太……太好看了! 春花和春桃也愣住了,这比炭火偶尔蹦出来的火花好看太多了,这是无数的火花一起绽放啊!滕王是怎么想出来的? “幼弟,你怎么想到的?”李世民看向李元婴,眼里的惊讶还没散去,别的不说,小女郎绝对很喜欢。少府和工部联手制作,都是小钱钱啊! 李元婴漫不经心地说道:“太史令他们不是经常炸炉吗?上次太史令的胡子都被烧了,那个火花四溅的样子挺好看的。我就想着应该可以改下,逗兕子开心。” 半蹲下身子,轻刮李明达的小鼻子,笑道:“夜幕四垂的时候,会更璀璨,我们先换好漂亮的衣服,去参加晚宴,到时我们放那些小木墩,让他们也都开开眼。”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阿叔对兕子最好啦,他说甚就是甚……有点小疑惑的问道:“阿叔,为什么叫仙姝棒呢?” “因为小兕子是我们家的小仙姝啊!”李元婴牵着李明达的手往回走,柔声笑道。希望你像璀璨的烟花一样,一辈子活得恣意幸福。 李世民再次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在幼弟眼里自己只是二兄,不是皇帝……好多年没有这种,只是兄弟之间的相处。其实没有起事之前,大……哥和四弟……算了,都过去了。 …… 万春殿,楼上楼前尽珠翠,炫转荧煌照天地。飞上九天歌一声,二十五郎吹管逐。 这是一个热闹的繁荣的河蟹欢腾的晚宴! 李元婴坐在太子李承乾的对面,下手边是李治,李明达坐在李世民的身旁,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下方正在努力甩袖子的舞伎。 “阿叔,你送给兕子的礼物,什么时候能看啊?”李治尽量靠近李元婴,小声问道。 大宫女春燕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晋王与滕王感情深厚,陛下喜闻乐见,晋阳公主也开心,一家人当然要开开心心咯! “等他们跳完这只舞,二兄会请大家到殿外去。”李元婴没有李治那么拘谨,直接走到他身边,和他坐在一起,低声说道。 对面的李承乾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深吸了口气,转开视线,不再看那个从来不守规矩的小阿叔。 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珥(ěr)时流盻(xi),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舞伎们轻柔的腰肢,如同春风里舒展的垂柳,甩出的长袖,如同天空飘落的云。只是认真观看的人,估计也就晋阳公主一人。 春桃看向李世民,见他微微颔首,带着人将李元婴的席案与李治的并在一起,省下了李元婴来回走动的工夫。 “茂约,恭喜你呀。”欧阳询端起酒杯,敬身旁的唐俭,轻声笑道,“滕王深得陛下喜爱,你这个傅做起事来也轻松。” 唐俭看着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的欧阳询,心里说不出的膈应。滕王的顽劣无人不知,哪里来的喜?哪怕是软弱爱哭的晋王,也好过滕王啊!无奈端起酒杯,笑道:“比不上欧阳率更,跟在太子身边,子孙无忧。” 你个老头子坏得很,长孙辅机说你是猕猴,果然没冤枉你!猴王的尾巴往往翘得老高,以显示它尊贵的身份。你的尾巴先别忙着翘,世事如棋,不到登基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呵呵。 欧阳询眼光微凝,大唐的太子可不是很稳固,看看隐太子的遭遇就晓得了。陛下最近越来越喜欢魏王,他们是嫡亲的兄弟……那两位好像也是嫡亲的兄弟。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某已经八十多,是时候该安排一下身后事了。 唐俭看到欧阳询眼神的变化,饮尽杯中的酒,半眯着眼睛继续欣赏六幺舞。一部尚书兼亲王傅,基本算是走到了仕途的顶峰。有李靖那个莽夫在,陛下不会让某当中书令或者仆射。从此后,饮酒作乐,享受人间繁华。 舞伎们跳完最后一个动作,收起长袖盈盈一拜,退出殿堂。 “各位随吾去看些新奇物件。”李世民放下酒杯,抱起晋阳公主,走到殿外回廊。 张阿难默默帮李世民披上大氅,春花帮晋阳公主披上裘衣。 太子、亲王、大臣以及他们的家眷,披上各自的大氅和披风,跟着来到回廊,好奇地看着内侍摆放出二三十个……木墩样的物件。 程知节无聊地抬头望天,没有月亮,星星显得更亮了些。坐在里面喝酒看舞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挨冻呢?越来越理解不了陛下的想法。 小内侍们一起用已燃的香,点燃引线,齐步后退。滕王说,不能离得太近,会被火星溅到身上。 晋阳公主小嘴慢慢张成圆形,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红色、黄色、绿色还有紫色的火花像树一样,又像星星落下来,这……这比仙姝棒还璀璨夺目! 这……仙人术法吗? 袁天罡在人群中眨了下眼睛,高人形象要稳住,某要表现得云淡风轻……只燃放一个和燃放二三十个的差距,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李治:“……” 好羡慕兕子啊! …… 章节目录 第019章长庚伴月 各王妃、公主、郡主、国夫人和郡夫人的震惊程度,丝毫不弱于晋阳公主,这……神仙手段? 卫国公李靖却目光变得越来越深邃,这物件是谁做出来的?某一定要问清楚,若是再加上些声响,平西域和吐蕃指日可待,顺路把南诏也收了。至于高句丽,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搞定,比如尉迟恭,比如程知节,比如……苏定方。 第二批的烟花是悬挂在竹架子上的,小内侍点燃后,再次后退,这次退的更远。旋转燃放的烟花,火花像旋转着的盘子,呈现出另一种绚烂的美丽。 晋阳公主兴奋得小脸通红,小阿叔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大善人!小声说道:“阿耶,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好,我会和太史令说,不过味道有些大,每日不能多玩。”李世民学着自家闺女的样子,一脸宠溺地小声说道。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着小脑袋,额是乖宝宝~ 李治抬手捂着额头,在李元婴耳边小声说道:“阿叔,你就不能送些我也能送的礼物吗?” 还有一点,小阿叔如此宠着晋阳,别的公主会多多少少有些……嫉妒,对她不是好事,长大了总要和姐姐们相处。尤其嫁人后,若是举行宴会都不请她,或者就算请她,都不与她聊天,她同样会过得不开心。 “因为上元日,还有更精彩的。”李元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小狐狸的笑容,就算别人想到军事上的用处,二兄和李靖也会想到。一个北极紫微大帝,一个托塔李天王,都不是凡人。 李治:“……” 还有更精彩的?!小阿叔这是准备闹翻长安城吗? “都是小钱钱。”李元婴的笑容隐在阴影,烟花真的钱还是太少,某的目标是让大唐变成中世纪的灯塔,最善良的军火制造商,我们不贩卖战争,只是希望自由之花处处绽放。 李治感觉头更疼了,一千二百户的实封,再加上阿耶的各种赏赐以及庄园林苑,哪里用得着他再去挣小钱钱? 李世民抱着闺女回到殿堂,待大家都重新入座坐好,舞伎们也再次上场,这次跳的是不是六幺,而是龟兹伎跳胡舞。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中间领舞的舞伎横抱琵琶,风韵更盛。 来参加晚宴的三品大佬们,都很沉得住气,喝酒聊天点评舞曲,河蟹欢腾的元日宴,充分展现了大唐的繁华与四夷宾服。 袁天罡回到殿堂后,喝了一杯酒便告辞离开。按今夜的情况来看,上元日朱雀门会更加震撼,只是那时被震撼的不只百官,还有整个长安,包括那些来贸易的别国商贾。 这几天就别想着安心观星了,少府和工部甚至户部和兵部,都会派人过来沟通各种事宜。单长安与洛阳两地,就会收获甚巨。至于收获何物,为世神宝,亲之如兄,字曰:孔方。 以陛下的脾气,滕王最少能得一成的收益,成为大唐最富有的亲王。 羡慕哦! 刚回到凝辉阁的院子,就看到一脸凝重的李淳风,等在门口,袁天罡微微有些惊讶,徒弟的沉稳远超某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两人沉默着走回八卦台,坐在新浑仪面前,才开口问道:“出了什么状况?” “不知为何,阆中龙脉不但没有显现出蒸腾之像,反而有改向之意。”李淳风将一小截细竹管递给袁天罡,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 袁天罡看完后,指尖燃起一小撮火苗,将竹管与信一起焚烧干净。云淡风轻地说道:“将今夜的星象图给我看看。” 李淳风将左手边的木匣打开,取出最上面一张,递给袁天罡,轻声说道:“原有些黯淡征兆的心宿,复又明亮起来。可长庚伴月的星象,似乎又要出现。” 袁天罡捋着胡子,沉吟片刻后,低声说道:“今夜晚宴,二十四个木墩齐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淳风忙打开另一个木匣,上面是李元婴绘制的升空版烟花,将图纸旋转了九十度,递给袁天罡看。 “卫国公。”袁天罡微微颔首,幽幽说道。“至少还有十年的时间。不用你我师徒出手斩龙脉,才是最好的状况。” 龙脉不只是影响帝王,更影响人杰。曹阿满创立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刻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只可惜他不是皇帝,没有整个王朝的气运镇压,做不到百无禁忌,破坏了太多的龙脉,导致神州陆沉,北方陷入两脚羊之辱,南朝又沦为四百八十寺的佛国。 “师父,这就是你说的群龙朝圣之像吗?”李淳风的脸上的表情不再凝重,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还要再看看,稳一些。”袁天罡捋着胡子,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们还要继续做烟花,顺便将我们的道门的体系整理一下,不能再让那些婆罗门(胡僧)蛊惑人心。” 李淳风手捏道指,轻声唱喏,说道:“师父放心,某定竭尽全力,阻截婆罗门误国。” 袁天罡微微颔首,看着面前的新浑仪,目光越发深邃,似有风云累积。元婴二字,极妙。 孙思邈、韦归藏再加上某,齐聚滕州,而淳风坐镇凝辉阁,只要陛下不猜忌滕王,群龙朝圣很有可能,真的成为现实。 ……李元婴不知道袁天罡在想什么,也不关心,因为关心也解决不了。能断龙脉,还断了八十八条的狠人,惹不起,真心惹不起。 晋阳公主和城阳公主、高阳公主在宫女的陪伴下,开心地玩着仙姝棒。 “阿叔,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高阳。”李治倒了杯茶放到李元婴手边,低声说道。 李元婴吃着酸梅干……今晚喝了两杯淡酒,消消酒气。语气平静地说道:“你想多了,都是花骨朵般的小女郎,哪里有什么不喜欢?你今晚给兕子讲故事,不要讲搜神记那种志怪故事,免得她睡不安稳。” 喜欢谁不是问题,来自后世的某,见多了各种塌房事件,不会认为法海就不懂爱。只是为了法海谋反,还是谋自小疼爱她的哥哥的反,那就太白眼狼了。 没人会喜欢喂不饱的狼崽子。 …… 章节目录 第020章千古佳话 李治听了李元婴的话,眸光微闪,端起茶钵来喝茶,小阿叔的话,听起来怪怪的……等会问问城阳,年龄相仿的小女郎,能发现更多事情。 晋阳公主张着手朝李元婴跑来,红红的小脸超级可爱,“阿叔~” 李元婴接住飞奔过来的小包子,笑道:“可不能再玩了,一会该睡不着咯。” “嗯!”小包子乖巧地点着小脑袋,应道。“阿叔,高阳阿姊想带几个回去玩,可以吗?” 城阳公主在宫女的陪伴下,快步走过来,天真无邪地问道:“小阿叔,我能也带回去几个吗?” 小阿叔一般都是和九兄还有晋阳玩,很少理会别人…高阳说的能成吗? “不行。”李元婴的目光扫过高阳公主,语气平静地说道。敢谋雉奴的反,不过是认为他软弱可欺。若是在二兄活着的时候谋反,某会给与相应的尊重,毕竟是为了爱情。“你们还都太小,宫人们一个疏忽,就容易走水。” 捏软柿子不能说错,将雉奴当软柿子,那就不对了。至于城阳,放在后世就是霸道总裁小说里的傻白甜,不过别人是装傻,她是真傻,一点也没有遗传到父母的聪明和智慧。闲着没事养几个面首,也比扎小人有趣啊! 不知道当时二兄和阿嫂的棺材板,有没有蹦跶几下,想把这位傻白甜公主带去昭陵作伴,以免为祸人间。 某拆宫殿一是为了兕子锻炼身体,二是认为少府的做工可以再改进一下。皇宫是我家,美丽靠大家。放火是毁家,水火无情。 小包子晋阳忙点头说道:“我们听阿叔的,走水很危险。” 高阳公主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感觉小阿叔刚才的眼神很恐怖呢?我……我只是想……不,我什么都没想,只是喜欢那火花!听到晋阳公主的话,盈盈一礼,说道:“小阿叔,是我没想周全。” 李治眉头微皱,高阳这话咋听没什么毛病,细想却是用心险恶,这话若是被人传出去,那些御史会弹劾阿叔制造危险品,威胁到公主们的安全。 “自家人,没有什么周不周全。”李元婴抱起小包子,交给春花,笑道。“服侍公主盥洗更衣,一定要把汗擦干,以免风寒。” “唯。”春花盈盈一礼,抱着晋阳公主回她的寝殿。 城阳公主和高阳公主的大宫女同时盈盈一礼,各自抱着公主回去盥洗更衣。 “阿叔,我会让人重新教高阳礼仪。”李治在两位公主离开后,缓缓说道。高阳竟然用宫女的规矩,对阿叔行礼,身边的人是怎么教导的? 李元婴拍了拍李治的肩膀,故作老气横秋地说道:“无妨,她是公主,谁还敢和她较真不成?再说,规矩都是人定的,她自己不觉得别扭就成。” 后世见面握个手就成,太过熟悉的人,握手这个程序都会省略。辫子们的礼仪倒是讲究,一甩马蹄袖,打着千问安,见到皇帝就下跪,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外面摁在地上暴打。 “阿叔,她若这个脾气嫁出去,会给夫家惹祸。”李治很不赞同地说道。别人不会认为高阳有问题,只会认为驸马和他的家人,欺负公主,不尊重皇室。如果高阳再做出委屈的眼神……需要和阿耶说声,给她选的驸马,性格不能太强势暴躁。 李元婴不知道李治的想法,也不认为一个恋爱脑白眼狼,能有什么大的作为,等她成亲时,卫国公应该已经打下了更多的疆域。将驸马派出去任新州刺史,带着种子农具和各种工匠,教化百姓,让他们都变成唐人,不是拿着寻龙尺的那个唐仁,好过和亲政策。 也为后世省去无数麻烦,不给鹰酱和毛熊还有大象……不知道卫国公能不能把大象也给收了?这个可以有。找时间请卫国公喝喝小酒听听曲,顺带着和王傅唐尚书,化戾气为浆糊,一起拔象牙砍熊掌,见易思签。 正在和李世民聊天的卫国公李靖,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眉头微皱,暗道:谁在算计某? “药师,吐谷浑可以打,吐蕃那里还是待其自乱为好。”李世民看着舆图,轻声说道。“派人过去,十人里就有六人的身体,会出现各种问题,还没伤敌自损过半,怎么打?” 更何况,打下来相对容易,怎么守才是难题。 李靖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说道:“陛下,在伏俟城(青海湖边)挑兵,某的意见还是不能任他们做大,打败他们后,最好也不要赐婚公主。” 汉朝送了那么多公主,最后还不是要靠卫霍二人,把他们打老实的。赐婚比和亲只是好听些,送那么多的嫁妆,与养虎为患有什么区别?如今大唐的实力,远超前汉,还可以以战养战。只要不是前朝那种举国之力开战,没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用手指轻敲着舆图,看向房乔,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微眯着眼睛,斟酌着说道:“打没问题,只是要师出有名。青海那里不但可以选兵,也有良马,陛下可以下旨给淮阳王,让他帮助河源郡王,肃清内乱。” 河源郡王年幼,吐谷浑的贵族们不服气,各种争权,是个试验新式军械的好地方。若是威力足够,直接设州立郡,就更完美了。 “也要通知松州戒严,外松内紧。若是真能做出药师说的那种火器,平推过去直接设州立郡,分而治之。”长孙无忌想到回来的人,说那里是天然的好牧场,东南更有大片耕地可以开垦,种一季粟米或者稻米没有任何问题。 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不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开疆拓土,开的都是耕地和牛羊,就算没有牛羊,药材和矿产也是好的。更不要说,他们还能在江面上架设铁索桥。 李元婴没想到这些唐初猛人想的比他还狠,因为历史记载的是,松赞干布遣使臣送黄金以求通婚和好,太宗晓以大义,将文成公主嫁与松赞干布,传为千古佳话。 没有记载,他们因为对高原地区的远征无能为力,只能在松州击退松赞干布的侵犯,和亲是双方互相忌惮妥协的结果。 …… 章节目录 第021章吾家的表叔 “松州那里派侯君集过去巡边,再派执思司力、牛进达、苏定方暗中分三路推进。”李靖指着舆图,说道。“不论如何,东南这块我们要收入囊中。” 魏徵刚想谏言穷兵黩武,乃取亡之道…唐俭先开口说道:“陛下,南诏可以搂草打兔子,与安南都护府连起一片。” 魏徵:“……” 这位是滕王傅,滕王……心底豁达,眼前便都是坦途。 “大善!”长孙无忌轻拍案几,赞道。“陛下,我们可以在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加大明经取士,派往新收之地做官,教化百姓。” 某位炀帝修建的运河,劳民伤财,但修好后带来的益处,真真惠及大唐啊!尤其是被他裹挟到扬州的那些人,那可有不少读书人,更有不少跑到剑南道和岭南道,都是人才啊! 李世民看着明显都有些上头的各位大臣,吾家的表叔,是个伟人!轻咳了一声,说道:“药师和茂约去与太史令商谈,玄龄负责粮草调度,辅机负责协调少府和工部的工匠,玄成安排明经取士之事。” 好好的元日宴,请你们看个烟花,竟然能看出一场大战来,吾是该高兴呢,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众人拱手应唯,带着陛下给的赏赐离开立政殿。以前的元日宴散后,大家也会被留下来再喝喝茶,带些赏赐离开,这是位极人臣的殊荣。没人知道,今年的茶,喝出了别样的味道。 李世民换了身宽袖长衫,朝偏殿走去,看看兕子和雉奴,再与幼弟谈谈人生理想,真是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走到偏殿就看到李治正在给妹妹讲故事,李元婴坐在一旁剥着阿月浑子(开心果),偏桃(巴旦木)还有海松子,放在小盘子里,方便兕子食用。 好熟悉的场景,只是观音婢换成了某位竖……幼弟,温和地笑道:“仙姝棒都放完了吗?” “没有呢,阿叔说我还太小,那个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呛人哒~”晋阳公主跑过来,很自然地张开小手求抱抱。 李世民弯腰抱起小包子,坐回锦垫上,笑道:“你小阿叔说得有道理,少府会做出越来越多好看的烟花,断不会缺少你的。” 小包子笑得如春花灿烂,拍着小手说道:“阿耶和阿叔最好了,兕子是最幸福的小仙姝~” “那小仙姝是不是该就寝了?”李世民轻捏一下小包子的小包子脸,柔声笑道。“明日我们去花苑赏花,让你小阿叔帮你编个别致的小花篮。” 幼弟喜欢做各种小物件,只可惜墨家已经绝迹,不然会和他相谈甚欢。滕州山水丰沃,又有老十和十五护着,且让他自在逍遥几年。 “好哒,阿耶,阿叔和阿兄,好眠哦~”小包子乖顺地笑道,站起身学着高阳公主盈盈一礼,转身带着春花她们离开。阿兄说这么做是帮助高阳阿姊,我和阿叔一样,都是大善人!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笑呵呵地看着小包子离开,看不到身影后,问道:“雉奴,什么情况?” “阿兄无事。”李元婴将盘子里的开心果递给李世民,接过话头,不在意地说道,“高阳刚才如此行礼,兕子觉得好玩而已。” 李世民拿起一颗开心果,说道:“雉奴,你也去歇着,不要让别人带歪了兕子。” 后宫美人太少,她们过得太清闲了些。没有有心人引导,高阳怎么会学这些?吾的闺女是大唐公主,整个王朝最美的牡丹花,哪里用学附小做低之事! 李治站起身来,轻声应唯,带着春燕她们回寝殿。 “烟花的收益,给你两成。”李世民横了眼李元婴,低声说道。 战事方面的应用,没有收益,算他这个滕王对皇室的贡献,毕竟皇权越稳,他这个亲王当的越逍遥自在。吐蕃和南诏收获的珠宝玉石,到可以多给他一份。 “不用这么多,一成足矣。”李元婴做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略有些谄媚地笑道,“等我去封地时,阿兄多送些少府工匠就好,那一成给兕子小可爱,多些银钱给她买花戴。” 修建滕王阁,没有工匠可做不到,某要修个飞桥相连楼群,夜夜笙歌,看她们佩玉鸣鸾,看她们拼却醉颜红,实现盛宴自由……某位女帝只是孺人,不用担心她辣手摧花,而且某会安排许多事情给她做。至于图纸,借用一下阎立本,二兄不会吝啬滴。 “你不要太过宠惯她,我会找不到合适的指婚人选。”李世民有些幸福地烦恼着,怅然说道。一想到闺女要嫁人,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李元婴想到后世的说法,岳父看谁都是猪,配不上自家精心养育的小白菜。不过兕子才六……七岁,你个大耳贼担心地有点太早了吧?果断转移话题,说道:“阿兄,十五兄约我明日赴宴,若是太晚,我就歇在他那。” 十五兄说有南曲美人,唱的小曲不同宫调,别有韵致……不知为何,脑海里竟然浮现出,某位韦爵爷听曲的故事,只懂了风韵新鲜得很的韦爵爷,以为是个美人,看到歌伎却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登时便要发作。原来这歌伎五十尚不足,四十颇有余,鬓边已见白发……人家真的是歌伎,不是女支。 当然,某是不会像他要听什么十八……小调的,只可惜骆宾王还没到,写不出新的曲调来。 李世民点了下头,说道:“无妨,你安心和他们玩乐,兕子有我陪着。只有一点,不许饮酒,今夜喝的那两杯,别以为我没看到。冠礼后,我送你几十坛各地好酒。” 留他多在长安几年,会有人上奏表叽叽……刚才魏玄成竟然没有谏言,太反常了,反常为妖!这个田舍郎不会在憋着什么大坏,准备联合群臣进谏吧?这事需要派人盯着,若是泄露出去,吾绞了他! 李元婴低头倒茶,当没看到突然出现的某位黑衣人,大耳贼没有暗卫才有问题呢。这个时候的茶,都是煎茶,磨成末末用水煮,类似于抹茶,但更复杂,添加的料很多。 “魏玄成有些反常。”李世民接过茶钵,语气平静地说道。 …… 章节目录 第022章如你所愿 李元婴茫然地看着李世民……心里疯狂os,大哥我只想醇酒美人且为乐,不想掺和到你们之间。我只是个单纯的钓鱼佬,不姓姜也不姓吕。说道:“晚宴时我没看他,他调戏宫女(此处三声)了?” 李世民的情绪瞬间被打断,第一反应就是找荆条,看到案几上的红梅,才想起来是元正,磨了磨牙:先攒着,下回一起揍!抬起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怒道:“竖子总是口无遮拦,就像你说的,他为了沽直卖名,也不可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李元婴缩了下脖子,小声嘀咕道:“今夜元日宴,他怎么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谏言,给你添堵啊?” 你让我一时不痛快,我让你一世无忧(没了自然无忧)的皇帝,不止一位。 李世民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这竖子……不气不气,元正生气会一年气不顺!挥了挥手,让宫女和内侍都退到远处。拽着他的耳朵,将人拖到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半天,最后轻声问道:“懂了吗?” “没懂。”李元婴救出自己的耳朵,“卫国公的想法能实现吗?若是太史令真的能控制爆炸,又怎么会总是炸炉?” 烟花相对来说好做,火器的难度,就要看袁天罡和李淳风,有没有传说中说的那么神。不过李靖那厮真的很牛,还没见到上元日的烟花,就能想到用于军事行动。 不对啊,历史上大耳贼将某位滕王宠惯得。什么事都干就不干正事,怎么会将这么zz的事情告诉某呢? 李世民微微愣了下,语气有些迟缓地说道:“按你这么说,若是能达到炸炉的威力,事情会更容易,明日我去和太史令聊聊。哪怕一半的威力,也比田单的火牛阵好用。”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有些发蒙地说道:“阿兄,我只说了炸炉,你这弯转的有点大,我跟不上。” 难怪后世有个说法,大耳贼比李靖还厉害,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某位小说家写成紫微大帝。被传走入地府才增添二十年寿命,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依据? “你没有经历过战争,想不到很正常。”李世民抬起手摸了摸李元婴的头,轻声说道。“幼弟,我只希望你和雉奴、兕子以及你们的后代,都能生活在盛世里。仗,由我们来打就好。” 那位表叔做事急切,过于好大喜功,若是肯放缓些脚步,也不至于闹得民不聊生,四处反叛。 李元婴感觉眼眶有些发胀,鼻子有些发酸,当年那些跨过江的人,也是这么想并且这么做的,我以我血荐轩辕。抽了下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阿兄,我能帮你作甚?” “你不捣乱就好,想玩什么就玩。”李世民轻拍一下李元婴的后脑勺,笑道。“没准你捣鼓出来的小物件,就能帮上大忙。” 真要一心想帮忙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越帮越忙。才十……一岁,大唐还用不着他上阵杀敌。 李元婴揉了揉后脑勺,恢复原来有些惫懒的样子,谄媚地笑道:“阿兄,你说个这我可就不困了,将阎立本拨给我当属官呗!” 有了这位大佬,可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什么,刚才的热血呢?热血三分就好,某位爵爷奉旨沟女,我奉旨玩乐,当然要玩出一点点浪花来。 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牙疼地说道:“那就让他兼任谘议参军事,去滕王府应卯,每月一旬,其余时间让他安排别人帮你做事。” 将作监也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去做,不可能都待在滕王府,陪这个竖……幼弟玩乐。他做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为了享乐或者哄小女郎开心,小部分能给别人一些思路。 “多谢阿兄,放心,我会帮他好好带徒弟滴!”李元婴抖动着眉毛,嘚瑟地说道。“首先,我要在滕王府里挖个湖,再堆个山,做个飞瀑……山顶还再要建个亭子!” 后日就去找阎参军事聊聊,做瀑布怎么能少得了筒车,筒车可是灌溉利器……至于应用到何处,某不晓得滴。 “你也早些歇息,昨夜守岁今日朝会外加晚宴还不够你累的?”李世民站起身来,端着小盘子离开,“精力这么旺盛,明日吾再帮你安排个剑术王傅。” 李元婴:“……” 大耳贼,我收回你还不错的话!你端走我剥好的坚果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安排我受毒打,不当人子啊! “我不要卫国公!”猛然回过神来的李元婴打了个激灵,滕王府长史还没安排呢!朝着李世民的背影大喊道。 “如你所愿。”李世民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幼弟剥的阿月浑子(开心)就是好吃,香! 李元婴直接摊在锦垫上,满面悲愤,就是生产队的驴也有休息的时间啊!大耳贼心太黑,天道不公啊!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有个敦厚温良的哥哥呢? 不说封神和西游里面被神化的李靖,单单军神这一个称号,就很让人头大。更何况他还有个红拂女的老婆,赤金剑的儿子。 更不要说慧可禅师在长安道上遇到了一个年轻人,与其谈论三日三晚,才将易筋经中的武学秘奥尽数领悟,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李靖。 原本以为是金老杜撰的,结果伪李靖序从达摩说二祖慧可“得吾髓”这句话衍生出达摩把洗髓经传给慧可之论,并且强调说并非“漫语”。溯源能溯到北宋道源的景德传灯录,搁谁谁不害怕啊? 我想当逍遥王爷,不想当剑仙……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二兄的如你所愿就是字面上的如你所愿。他老人家好像快七十了,又有腿疾,没什么精力来教某! 不要自己吓自己,实在躲不过,就和他老人家哥俩好,一起去平康里……他去平康里有点扎眼,那就到滕王府,请各个行首过去打擂台,同时欣赏到各种风情。 “王爷,武孺人一切安好,闲暇时就帮着整理书房。”春桃跪坐在一旁,柔声说道。不知道陛下会选哪家女郎为王妃,武孺人低调些总没坏处。 “闲暇,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忙的?”李元婴坐起来,疑惑地问道。 …… 章节目录 第023章何其乐哉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向李元婴身后,只看到了夏瓜,问道:“阿叔,春桃怎么没来?” 不是说夏瓜不好,而是不习惯。阿兄身边是春燕,我身边是春桃……要不要一起换下呢? “滕王府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李元婴将编好的迎春花小花环,戴在小包子的揪揪上,笑道。某还没出宫,王府的规矩有些乱,某些人倚老卖老,连有品阶的孺人都敢支使。 春桃她们会跟着一起出宫,负责主院各处事务,地位超然。 “哦~”晋阳公主松了口气,不是做错事就好,春桃和春花感情不错,若是被罚,她会哭的。 李世民将一朵姚黄牡丹,簪在晋阳公主的右肩的玉环里,笑道:“你小阿叔做事虽然时常不靠谱,却也不会随意欺负人,你要相信他。” 李元婴:“……”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不就问你要了个阎立本吗?到时某还你三个!钓鱼佬除了鱼钓不到,别的都略懂一点,哼╭(╯^╰)╮! 晋阳公主张开小手,嘟着小嘴撒娇求抱抱,软萌可爱地说道:“兕子从未怀疑过阿叔呢~” 还没等李元婴伸手,李世民直接抱起来自家闺女,轻声说道:“小阿叔一会还要编花篮,阿耶抱着吾家小兕子。” 工具人李治:“……” ……我不存在…… 温室花苑里的花,每品的数量不是很多,品类却很齐全,从梅花到桂花,姿态各异,争芳斗艳,春日提前降落人间。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编出这个故事的人,一定没见过皇宫花苑。早在汉元帝时,便有了内园分得温汤(温泉)水,二月中旬已进瓜。 翡翠台剧有句话很有道理:有钱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换在古代就是:有权人的快乐,你根本想象不到。 随着晋阳公主小手点点点,春花带着宫女剪下开得最好的花。公主不喜欢熏香,寝殿里取用鲜花和水果的清香。 在花苑消磨了半日悠闲,编好三个造型各异的花篮,李元婴许诺下一堆小零嘴,才带着夏瓜和秋菱离开立政殿,前往虢王府。 虢王府位于宜仁坊,东市北面,东邻后来的兴庆宫,也就是爬灰三郎的亲王府邸,后来改成兴庆宫,成为常居之地。 简单一句话,西南就是平康里,第一等风流富贵之地。 王府的夜宴自然不会如宫宴那么多朱紫贵,也不会那么板正,金杯摇夜影,画烛剪春声。一笑藏钩戏,低回舞雪轻。欢歌杂未歇,才是常态。 宵禁?宵禁关的是坊门,又不是关王府的门。历史上某位滕王可是在金州(甘肃兰州),经常半夜三更打开城门出去溜达,至于门外,门外是突厥人而已。 大唐的版图确实很大,只是很多都是柔弱不能自理,动不动头疼的腹黑雉登基后,拓展出去的。很完美地验证了一句话:谁把别人当傻子,才是真正的傻子。 “幼弟,你来就来呗,怎么还带礼呢?”虢王李凤看到李元婴身后夏瓜手里的鲜花,大笑道。 二兄忙的都是家国大事,不可能在意这些小事,除了兕子、雉奴和幼弟,他真没多少心思去理会别人。阿耶活着的时候,之所以能事无巨细的关心他们,是因为有二兄处理那些更烦人的大事。 “这和我没关系,兕子让带给你的,让我告诉你,没有好吃的零嘴,她会哭给你看。”李元婴朝李凤眨了下左眼,笑得很幸灾乐祸。 小包子若是哭成小泪人,二兄的荆条绝对能将招惹的人,揍得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看见星河灿烂。 李凤抱拳求饶,低声说道:“幼弟,嘴下留情,嘴下留情,今夜最美的美人只为你侑酒。” “两个!”李元婴伸出两根手指,嘚瑟地说道。 李凤磨了下牙根,笑道:“没问题,两个!” 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竖子,竟然要两个美人,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你要不是我亲弟弟,我非打你个桃花朵朵开! 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走进蒹葭阁,格外是一片湖,湖边种着芦苇,冬日的芦苇看起来很有意境。十五兄虽然喜欢狩猎,审美却是在线的。 “幼弟,姗姗来迟矣。”徐王李元礼温文尔雅地笑道,“快来,坐我身边,免得他们使坏灌你酒。” 李元婴走到李元礼身边,叉手一礼,说道:“见过十兄,今夜请兄长护我。” 十兄元礼是君子,真正的君子,十五兄二十兄和他一比,就是泼皮无赖,滚地泥猴。 “难怪二兄说你越发淘气,快坐下。”李元礼摇了摇头,笑道。“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学来的这些别样淘气,二兄可没少写信抱怨,我在徐州也不得安生。等你到封地,我多送几个工匠给你,免得你算计少府和将作的工匠。” 幼弟自小跟着阿耶博览群书,星象、占卜、医药、百技……主要是他最小,又聪慧,阿耶自然会多宠惯着些。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锦枕上,笑道:“那我就先多谢阿兄咯,听说滕州那里有大湖,到时我们携美同游,何其乐哉!” “见过许王,见过滕王。”唐俭大袖飘飘地走过来,拱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坐直身子,走到唐俭面前,直接拽着他坐回榻上,笑道:“唐傅何必如此多礼,都按你这规矩,今夜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 按二兄昨夜的说法,当年的事情,唐茂约不但知情,还是谋划者之一。之二自然是军神李药师。深刻怀疑黄药师的人设,就是综合了这两位的特点。毕竟能下棋下的大耳贼发真火的人,好像就他一个。 “王爷说笑了。”唐俭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不是真的顽劣就好办。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先帝诸子中也有真傻的,比如某位江王。“烟花太美,震撼人心,某期待上元日火树银花的盛景。” 李元婴忍不住大笑起来,握着唐俭的手,说道:“哈哈哈……唐傅真乃吾之知己啊!” 靠近一些后,脸上笑意不减,低声说道:“太史令那里还有惊喜。” 唐俭的眼神瞬间明亮如灯…… …… 章节目录 第024章花开时节动京城 夜宴开启,唐俭看着率先出场高丽伎,乐工十八人戴紫罗帽,饰以鸟羽,黄大袖,紫罗带,大口袴,赤皮靴,五色绦绳。舞者四人,椎髻于后,以绛抹额,饰以金珰。二人黄裙襦,二人赤黄袴,极长其袖,乌皮靴,双双并立而舞。 亲王开宴,选九部乐之一开场,这是他们独有的权力。 李元婴微皱了下眉头,看了很多次高丽伎,依然感觉很违和。还是喜欢后世那种,穿着赤古里裙(袄裙)敲着鼓的长鼓舞或者圆鼓舞。 夏瓜看着李元婴身边的两位美人,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如此美人沦落到平康里,真的让人感慨万千。不只长得美,气质也好,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幼弟不喜高丽伎?”李元礼饶有兴致地问道。元日宴两人坐的远,这次夜宴是他第一次参加。原来二兄不许他在宫外过夜,比对青雀(李泰)管的都严。 “服饰太丑。”李元婴看向李元礼,轻声抱怨道。“二兄别的都不错,就是审美偶尔出现点小问题。” 李元礼哑然失笑,指着李元婴直摇头,说道:“这话你说的我们可听不的,也就你这竖子,敢在背后编排二兄。” 也只有幼弟不怕别人告黑状,自小带大的情谊,和普通的兄弟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说不羡慕是假的,嫉妒确实没有。当年听说又添了幼弟,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蒙圈……阿耶如此健硕吗? 后来……后来就都习惯了,阿耶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照顾幼弟身上,手把手地教写字,射箭,骑马,剑术……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嫉妒了。 “十兄可不要告诉二兄,我这前几日受的伤刚好。”李元婴举起琉璃酒杯,里面是西域来的葡萄酒,至于口感见仁见智,不予评判,笑着讨饶道。 李元礼举起酒杯笑着回敬,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中间的舞者换成了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鼓三尺之莹莹,云间闪电;横七星之凉凉,掌上生风。 李元婴饶有兴致地坐直身子,剑舞,有点意思。 广袖轻纱襦裙若仙,出手却干脆利落,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舞罢,面上轻纱依然纹丝不动地蒙在脸上,只能看到娟秀的眉和一双幽泉般的眼睛,让人对她的容貌更加好奇起来。 “十兄,这个美人有趣。”李元婴看向李元礼,笑道。 李元礼摇了摇头,说道:“十娘的脸上有块胎记,她不愿被人所见而已,倒不是作乔推阻,自抬身价。” “哦?”李元婴更加好奇了些,轻声笑道,“没想到平康里还有如此大度的爆炭。” 平康里的馆阁应该也有kpi指标的,谁能保证没有几个混不吝,非要一看究竟? “十娘是你十五兄府上的人。”李元礼看了眼正在那搂着美人喂酒的虢王李凤,低声解释道。“只要你不捣乱,没人会非要看个明白。” 李元婴一拍案几,笑道:“阿兄如此说法,我还非要看个明白不可!” 勾了勾手指,吩咐道:“夏瓜,去把这位十娘请过来。” “唯。”夏瓜盈盈一礼,转身过去请人。徐王的说法,只会让滕王更加想要捣乱,原因很简单,吾为何要如你们的意? 杜十娘听完夏瓜的话,只能乖顺地跟着走。王爷吩咐过,别人都好说,只不能忤了滕王的意。幽泉般的眸子里充满悲凉,左手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颊,那里是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让她没想到的是,滕王不但没有露出嫌恶的眼神,反而仔细端详,还用手轻抚……低声说道:“王爷,人们都说此记不祥。” “夏瓜,取你的钿盒来,小爷给你露一手。”李元婴松开杜十娘的下巴,懒懒地笑道,“哪里来的不祥?你若不喜欢,后日去滕王府,让韦公帮你看看就是,记住一件事,人活着得自己成全自己。” 当一个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时,就别指望得到别人的尊重,自爱而后爱人。那些为了所谓爱情自残或者跳楼的人,没人敢要。 杜十娘的眼底蔓延出璀璨的光华来,人活着得自己成全自己?! 李元礼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幼弟忽悠人的能力,真不是一般的高,默默同情滕王府属官。 夏瓜跪坐在李元婴身旁,打开钿盒,供他选择。 旁边众人都停止了喧闹,好奇地看过来。唐俭捋着胡须,半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李元婴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左手托着杜十娘的右脸,右手执笔在胎记上勾勒出金线,又用胭脂合着白獭髓上色,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在她的左脸绽放开来,为她的容貌增添了三分妩媚三分端庄还有四分雅致。 “妙啊!”李元礼和李凤同时抚掌称赞道。 唐俭瞪大眼睛看着李元婴,顾不得再捋胡子,这……滕王风流天下闻! 又用金粉合着白獭髓,绘制出花蕊,松开杜十娘的脸,笑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秋菱端着一面铜镜,让杜十娘欣赏绘制好的牡丹花。 “这……”杜十娘忍着泪水不让滑落,以免有损牡丹花的样子,附身大拜,哽咽着说道,“奴谢王爷成全!” “哈哈哈……幼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绝技!”李凤直接坐到李元婴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大笑道,“你一定要教教你阿嫂,比那劳什子梅花妆好看多了!” 又看向杜十娘,笑道:“别在这扯这些虚的,下去换身衣裳,好好跳一曲给滕王欣赏,以后就叫牡丹!” “唯!”杜十……牡丹再次附身大拜,站起身来盈盈一礼,转身离开。 夏瓜和秋菱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莞尔一笑,收拾好钿盒与铜镜,送回原处。 坐在唐俭下手处的阎立本眸光微闪,站起身来让人领着去看杜……牡丹女郎君的花钿,离得远没看清楚,王爷绘制的手法,好像有些不一样。 今日早些时候接到旨意,兼任滕王府谘议参军事,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某一定会青史留名的,以一种屈辱的方式留名。 …… 章节目录 第025章罚酒三杯 看完牡丹脸上的花钿,阎立本回到厅堂后,看着自己案几上的牡丹花,陷入深思……也许某的想法,太过狭隘了…… 唐俭的目光淡淡扫过阎立本,嘴角微挑,陛下真的很宠滕王,连将作少监都舍得出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东面的风有点大。 那就看陛下什么时候让滕王去封地了。 厅堂中间正在跳着柘枝舞,舞伎穿着五色绣罗的宽袍,头戴胡帽,帽上有金铃,腰系饰银腰带,舞蹈开场一击鼓三声为号,随后以鼓声为节奏,动作明快,旋转迅速,刚健婀娜兼而有之。 李元婴用手轻轻扣着案几,跟着鼓点走,可能是后世记忆的影响,对舞蹈不是很感冒,尤其是那些软舞,还是更喜欢听小曲。 “取纸笔来。”阎立本对身后的侍女低声说道。 侍女轻声唱喏,脚步欢快地转身离去。夜宴写诗绘画是常态,更有许多读书人,通过写夜宴诗谋个出身。不过阎少监要纸笔,必然又有一幅名画传世。 先有滕王牡丹花钿,后有少监画作,今夜这宴会明日必定名满长安。 与有荣焉! 穿着松绿色银线团花广袖短襦,琥珀色和松绿色相间色间长裙的牡丹,梳着堕马髻。右鬓边簪着一朵姚黄牡丹,与左脸颊的牡丹花钿遥相呼应…… ……阎立本的眼光更亮了三分,果然是新的画法,竟然能做到凸起若真花,风韵丝毫不落下风!陛下圣明啊! 明日就去找陛下,在滕王府待一旬太少,最少要一半的时间,最好能两旬! 李元婴身边的两位美人,更加惊讶地看着翩翩起舞的牡丹,团扇还可以这么玩? 牡丹不再执剑,双手各拿一把团扇,如同两只蝴蝶围绕在牡丹花丛间,上下翻飞,怡然自在。不同于宋代团扇舞体现美人的娇羞,而是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春日盛景。 李元婴看得兴起,走到乐伎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琵琶,试着拨了下音调……此时的琵琶还是横抱款,琴弦用拨子弹奏,而不是手指。又用手指试了下琴弦,纯手指弹奏的结果,会是飞花点翠,只是这花不是飞雪,而是血肉模糊。 弹箜篌的乐伎取出一副新的银甲,默默递给李元婴。 李元婴戴上后调了下位置,将琵琶竖起抱入怀中,看向牡丹笑道:“花蕊散回风,临水照斜阳,关山临却月,影里一归舟。” 牡丹盈盈一礼,脆生生应道:“唯。” 湖畔牡丹花开,风吹花蕊,落入水中,层层涟漪扰乱斜阳,月上东山,而后风回曲水,花草摇曳,层迭恍惚,迷醉了刚刚采莲归来的小女郎。 “大善!”阎立本看着敛袖为礼的牡丹,兴奋地拍着案几喊道。 李元婴被吓得一激灵,摇头失笑,四弦琵琶还是差些意思,明日找教坊……过段时间再说,计划太多容易乱。 “幼弟,此曲必须痛饮三杯!”李元礼走过来,抓着李元婴的手,激动地说道。“曲名为何?” 此曲风致绝佳,从未听过,乐伎们必然会重新编排,成为夜宴必奏之乐!幼弟大才啊! 李元婴跟上李元礼的脚步,三分无奈七分淡然地说道:“兴之所至,无名。” 李凤早已倒好葡萄酒,塞到李元婴手里,笑道:“我们都以为你现在只喜欢拆宫殿,不玩乐器了呢?没想到你个竖子一鸣惊人啊!” 礼、乐、射、御、书、数,李家儿郎那是从小就要学的,学不好是要挨罚滴,还罚得很重,阿耶下手比二兄可狠多了。 “那是阿兄的舞伎好,不只人长得俏,舞也与众不同,这团扇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元婴一口饮尽杯中酒,搂着李凤的脖子,笑道。 后世见到的不算,神仙姐姐的颜与牡丹一比,就显得太过清淡,不是不好看,只是某喜欢富贵花,或者御姐范。比如某甜,比如某绮,比如宝姐姐。 凤辣子就算了,那种行事风格,某hold不住。 “放心,阿兄还是知情识趣滴!”李凤拽着李元婴和李元礼一起坐在榻上,低声说道,“今夜就送入你府里。” 牡丹虽然特别,幼弟更重要,不过一美人,再选就是。 李元婴摇了摇头,说道:“阿兄自己留着便是,我那府里只有一位孺人,没得添麻烦。” 知道送歌舞伎,哪怕是送小妾,都属于常态,还是有些适应不来。若是平康里的美人,也就罢了,不过是公车私用。自家兄弟用过的车,再好也不能要,这是原则问题。 绝不是怕她那一手剑术,某是亲王,哪里需要怕一个舞伎?她又不是荆轲或者高渐离。 也不是因为目前还用不了…… “等幼弟冠礼后,某送你两个绝色。”李元礼的目光扫过某处,用一种三分同情七分看热闹地语气笑道。 李凤听完李元礼的话,一拍额头,低声说道:“幼弟,对不住,阿兄说错话了,罚酒三杯,罚酒三杯!” 怎么就忘了幼弟的年龄呢?看得吃不得,送过去岂不让他尴尬?大意了! 李元婴:“……” 我谢谢你们哦! 挥毫泼墨完毕的阎立本,没用侍女动手,亲自拿着画来找李元婴,一件期待地说道:“王爷,拙作一幅请您斧正!” 李元礼和李凤有些发懵,阎少监什么时候如此谦逊过?二兄命他为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来参加晚宴时,那脸色,啧啧啧,就和知道闺女与别人私定终身在后花园差不多。 李元婴有些好奇地看向画,这位大佬的萧翼赚兰亭图卷,步辇图,历代帝王图等,可都是国宝!虽然没有被称为画圣,还有‘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之嘲,却不可否认他丹青神化,为天下取则的重要地位。 画中的牡丹明眸善睐,裙裾飞舞,一对团扇翩然如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表情灵动自然,细节的刻画上用笔精妙,丝毫不显呆板,不再有六朝秀骨清像的造型特点,也没有沿衣纹线以淡墨略作渲染,突出衣服的褶皱,吴带当风将改成阎带当风,画圣要换人了? “阎少监真乃神人也!”李元礼仔细看过画后,感叹道。 …… 章节目录 第026章当以拳相贺 阎立本没有理会李元礼的话,一脸恭谨地看着李元婴,还在等他的评价。 “极妙。”李元婴指向飞扬的裙裾说道。“未曾见过牡丹舞者,观此画如身临其境也。” 国画之妙,妙在神韵,其中的意境,不是西洋画可比。不要说那几位大家的画,比如毕老,梵老,价格高低先不说,能真正看懂的,有几人?非要说解构了什么,你随意,反正某这个钓鱼佬看不懂。可簪花仕女图,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哪怕是八大山人画的一只鸟,哪怕不懂画的人,也能品出其中的一丝神韵来,心驰神往,这是浸晕在国人dna里的遗传密码。 阎立本长揖一礼,恭谨地说道:“多谢王爷教我,我回去会再用心体悟,画出更好的画来。” 王爷只指了裙裾,说明表情和发髻、舞姿以及牡丹花等处,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李元婴忙侧身避开,这位大佬照这方向发展下去,会取代吴道子,被称为画圣的,圣人之拜,某受不起。扶起阎立本,说道:“阎少监如此大礼,吾受不起,再说这画与吾无关啊!” 你拿画过来之前,某今夜一句话都没和你说过,怎么教的你,神识传音吗?这是大唐,不是仙侠世界,也不是玄幻世界。 “牡丹花钿,王爷所用的画法,从未有之。”阎立本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王爷不喜欢揖礼,那就常礼回答,达者为师。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大佬你这也太强悍了吧?一朵花钿你就直接改变了绘画风格,那若是某做出类似样式雷的建筑模型,你岂不是直接一人双圣?有些茫然地说道:“特别之处应该是在于胎记,不是画法。” 只要某装傻,就没人知道真相。至于后人如何评判,反正不会比原来的滕王更差,某没有任何压力滴! 阎立本一拍额头,懊恼地说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凸起之法呢?多谢王爷教我!” 李元婴:“……” 大佬,你悟的频率有点高啊,你又不是平平无奇大师兄,也不是太稳健的那位大师兄!某更不是天地之间的那一缕清风,无法助人悟道呀! “虢王,可否给我一间静室?我家王爷教的绘画理论,太过珍贵,我需要静心思考。”阎立本朝李凤叉手一礼,说道。 只要能够融会贯通,想明白其中真意,某的绘画技巧将独步天下,无敌手……呃呃呃,除了滕王。 李凤看向一旁的侍女,笑道:“带阎谘议去清庐画室,安排好服侍的人。” 侍女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前面引路,离开厅堂。 “幼弟,看来阎立本是真心想给你当谘议参军了。”李元礼十分羡慕的说道。“若是他能画幅滕王夜宴图,你就会跟着千古留名咯。” 阎立本奉二兄之命绘制历代帝王图,他溯源顾恺之,又融进恢弘博大的气度,运用刚劲而厚实的线条。在表现帝王的形象时,通过人物的眼神、眉宇和嘴唇间流露出的神情,来刻画不同的不同个性、气质,可称神来之笔,开画风先河。 李元婴忙摇了摇手,说道:“阿兄,你快饶了我吧!他若是画出夜宴图来,二兄手里的荆条能打断三根!” 某已经注定会跟着滕王阁序,千古留名了,夜宴图还是省省吧!韩熙载夜宴图都已经被后世的专家们,分析出花来了。不清楚的可以搜一下国家宝藏,或者上新了,故宫,忘了是具体是哪一期。 后者,很有可能因为某伦偷税,被和谐掉了,所以,遵纪守法很重要。 李凤端起酒杯来,笑道:“幼弟放心,二兄不会一次打断三条,道:“那又如何?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从今往后,只要有人赏牡丹,便会想起我。只要有人花花钿,也会想起我。” 拓枝舞的舞伎:“……” 你个不祥的女子,张狂什么! …… 章节目录 第027章突然开窍了 李治和晋阳公主相视一眼,同时缩了下脖子,阿耶的脸色好恐怖啊,谁会在元正之时,惹他如此生气呢? 李治将手放到背后,轻轻戳了下晋阳公主,朝她眨了下眼睛:阿耶最宠你,你去问问。 晋阳公主皱了下小鼻子,果断摇头:头一回见阿耶如此生气,本宝宝也很怕怕,不去。 直到展开一幅画,李世民的表情才渐渐缓和下来。小包子晋阳公主轻轻松了口气,阿叔不在宫里,本宝宝好孤单啊!九兄总想着坑本宝宝! “那竖子现在何处?”李世民看向张阿难,声音依然有些冷地问道。说了不许饮酒,不许饮酒,这竖子全当了耳旁风! 还有老十和老十五那两个竖子,同意幼弟去参加夜宴,是让他们照顾他,结果两个人不但灌他酒,还将他扔在一旁,挥拳相向打得不亦乐乎! 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呢? “回陛下,滕王现在滕王府,说要去东市给晋阳公主买礼物。”张阿难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不带有任何个人感情色彩。 晋阳公主的大眼睛瞬间雀跃起来,阿叔的礼物都不同流俗,不想阿耶只会送绫罗绸缎和小钱钱! 李治又轻戳了一下傻妹妹:阿耶正在气头上,你如此表现,对阿叔不利。 晋阳公主转了下大眼睛,拿起一旁的绣球,跑到李世民身边,软萌可爱地说道:“阿耶,阿叔什么时候回来呀?他说今日会陪我玩绣球呢。” 李治直接抬手捂眼:“……” 傻妹妹,我让你别听到礼物太兴奋,不是让你去找阿耶告状啊! 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温声说道:“小阿叔要给你买新礼物,恐要午后才能回来,你先和城阳阿姊她们玩,让九兄陪着。” “哦~”晋阳公主的脸上满是失望,小声嘟囔道。“阿姊她们笨笨,只会扔来扔去逗雪奴玩。” 雪奴是大食那头新进来的猫,浑身雪白,只有额头处有一小块橙色的斑纹,很得晋阳公主喜欢,由夏月带人负责打理。 李世民朝张阿难摆了下手,让他退下。指向案几上的画,柔声说道:“兕子与阿耶一起赏画可好?这是昨夜阎少监新作。” 晋阳公主好奇地看过去,惊讶地说道:“呀,阿耶,这个美人好……好像真的呀,我想看她跳舞呢!” 画里面的牡丹,眼睛更加灵动,不是说眼睫毛画得有多逼真,而是那种风韵,就像看87版红楼里的海棠春睡图,寥寥几笔,杨太真微醺无力的风情,宛如亲见。 李世民轻拍着晋阳公主的肩头,笑道:“这有何难?她是十五叔府里的舞伎,我让他送人进来跳给你看。” 能将胎记绘制成花钿,还绘制的如此别致,那竖子是准备当调脂弄粉的风流小郎君吗?不对,他是亲王,风流王爷这名头可不怎么好听,也容易带坏雉奴他们这些小竖子。 “多谢阿耶~”晋阳公主笑出银铃般的笑声,如同最美的小包子,白白嫩嫩十八个褶。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能让兕子如此开心的人不多,幼弟还小,也许他只是想帮助那个舞伎。老十五要送给他,他拒绝了……应该只是心善,像他阿娘一样。 柳宝林太过善良,以至于善良到被人下了毒,还不让告诉幼弟。只希望他以为她是生病离开,心理没有怨恨,平安喜乐一世。 杀母夺子的事情,自古有之,儿子封为亲王,母妃可以跟着去封地。去封地之后,无论是能安排的属官,还是王府后院超然的地位,对于无子妃嫔来说,太有诱惑力。 “阿耶,阎少监的画风转变好大。”李治看到李世民的表情柔和下来,才悄悄走过来,欣赏画作。没想到风格变化这么……突兀,用阿叔的话来说,突然开窍了。 李世民眼神温和地看向李治,笑道:“等小阿叔回来,让他画幅冬日婴戏图,让你和兕子入画,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画工。” 雉奴就像真正的儿子,父亲生气的时候,他会老实躲在一旁,等怒火过去。平和下来后,就会跑到身边来,聊着他感兴趣的话题,将发火的事情轻轻带过。 不会不知深浅地劝谏,也不会恃宠而骄地胡搅蛮缠,更不会与外面的朝臣,牵扯不清……幼弟将雉奴和兕子带的很好。 李治露出灿烂的笑容,点了下头,说道:“阿耶也入画,还有阿叔,这样才热闹。” “好耶!”晋阳公主高兴地欢呼着,“我最喜欢阿耶、阿叔和九兄了,一起!一起!” 李世民脸上笑意显露,不再是朝堂上那个杀伐决断的帝王,只是一个享受天伦之乐的老父亲…… …… “用蚕丝缝合?”韦归藏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滕王,这……蚕丝那么细,缝不住啊! 李元婴看向侍女白嫩嫩的手臂,一道四指长的伤口,翻出肉来,看着就痛。轻声说道:“韦公,若是留下伤疤,对小女郎来说,有点太残忍了些。” 韦归藏竟然要用给兵士缝合伤口的针,处理小姑娘的手臂。留下那么明显的疤痕,以后怎么嫁人?亲王府的侍女,出身良家,不是女婢,拥有婚姻嫁娶的权利,到了年龄要放回本家,除非被王爷或者王爷的儿子们收为妾室。 更不要以为中医就没有手术缝合的概念,早在隋代诸病源候论中,已有肠吻合术记载。而且明确要求缝合时“各有纵横,鸡舌隔角,横不相当”,与现代连续缝合术近似。此外,还记录了腹腔大网膜手术、切开引流术等。 韦归藏犹豫片刻,接过李元婴手里的弯针,用蚕丝缝合,小心翼翼地拽线,就怕线断了。虽然已经局部麻痹,总换线会显得某的医术不好。 侍女脸色更加惨白了三分,感觉这个韦公很不靠谱的样子……王爷才十一岁,怎么能听他的呢?他又不是医者! 随着第四针下去,韦归藏的手越来越稳,他有些明白了用蚕丝的原因。缝完最后一针,在末端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轻声说道:“这几日注意不要碰到水,也不要搬重物,每日过来换药。” 侍女强忍着恐惧,看了眼伤口……好像不算太丑,忙点头应唯。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28章机不可失 侍女离开后,韦归藏做了个标准的道揖,恭谨地说道:“多谢王爷教我。” 李元婴直接拽人坐下,说道:“韦公,做人要豁达,又没有外人,不用如此繁琐。你研究一下胎记的问题,别处还都好说,长在脸上,对女郎来说,太不友好啦。” 那小侍女离开前只谢过韦公,对某这个出主意的人,按规矩盈盈一礼后,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而去。只能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王爷放心,我已写信给孙公,邀他同去滕州。”韦归藏也不再非要啰嗦什么,滕王的脾气很合他们道家的顺其自然。 “大善!”李元婴抚掌大笑道,“有你们,再加上袁令,三位大贤具滕州,吾无忧矣!” 有看风水的,有炼金的,有制药的……怎么感觉,可以搭建起术士体系了呢?不能被某位小郎君带跑偏了,在大唐要讲科学,这里不修仙。 韦归藏没想到袁天罡也会去滕州,迟疑片刻,问道:“王爷,陛下怎么舍得让袁令离开?” 太史令对于皇室来说,太过重要,而袁天罡的能力,远超前朝太史令,甚至有传言,李唐能取代前朝,他居功至伟。 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笑道:“他给自己算了一卦,需要离开长安,否则有大劫。” 就像文艺复兴时期厨师狼的不著名学者卡尔达诺,因为占星术很准,被教皇欣赏。也许是对自己的占星术很有信心,非要算算自己的死期。一算之下,发现会在1576年9月21日那天去世。 教皇也好奇地询问这件事,他拍胸脯保证,不会算错的,不会丢了宫廷首席占星师的脸。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到了他所说的那天,他的身体还是好好的,既没生病,也没撞伤磕伤,更没人拿着刀上门找他单挑。 他有点急了,要是这天没死,那面子可就丢大了,难道要让爱了一辈子的占星本领失灵吗?左思右想之下,卡尔达诺选择了自尽,算是对好奇的围观群众有个交代。 也成为了他有生以来,算的最准的一次。这方面就看出外国人死脑筋来了,应该都和国内的大师们学学,说话两头堵,怎么解释都有理,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地步。 比如民国时期的某位粤系首领,请了先生给他算卦,问个吉凶,得到四个字:机不可失。开始陈某人没明白,到底什么是机不可失呀?先机?时机?机会?机遇?后来终于明白了,是灰机啊! “失机”之后,只能跑路了。 韦归藏却面色变得很严肃,说道:“王爷,袁令学究天人,此事确实不能大意。王爷开府后,我们即刻启程。” 李元婴看到韦归藏的表情,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态度,可以不相信,但应该给予别人相应的尊重。表情认真地说道:“袁令手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处理完毕你们就可以离开,不用非要等到开府。” “这事还是要等的。”韦归藏拿出一些药材来用玉碾子碾碎,准备调配一些外伤药,通过这几日的了解,王爷挨揍的次数有点多。“主要是我想看看袁令做出来的烟花,大家传得越来越神奇,委实让人好奇。” 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这两句话已经传遍长安,满城都在期待着上元佳节。 李元婴站起身来,笑道:“好,那你先忙着,吾去看看阎谘议那头。” 原本和阎立本在做可以脚踏锻炼身体的小木马……顺带着规划一下挖湖堆山的事情,准备送给晋阳当礼物,结果小侍女不小心划破手臂,才来找韦归藏帮忙。 韦归藏将李元婴送到院门后,返回来继续碾药。 滕王府占据了四分之一亲仁坊,不到三百亩。后来居住在亲仁坊的名人,有睿宗李旦(爬灰三郎的爹),有安禄山(爬灰三郎的干儿子),更有汾阳郡王郭子仪(爬灰三郎的救星),距国子监仅一坊之隔,紧邻京兆府万年县廨,典型的黄金地带。 王府的布局,在李元婴的眼里,只有四个字:乏善可陈。唐朝的园林设计,属于山水相逢的初级阶段,看看脚盆鸡的园林,大概其就那个样子。看过紫禁城的规整大气,也看过苏州园林的移步换景,更看过俯瞰华夏的纪录片,难免会眼界高那么一点点。 “王爷,你看可是如此运用?”阎立本看到李元婴,有些激动地问道。 一位十岁左右的侍女,正扶着马脖子处的把手,踩着脚踏骑马。木马随着踩踏,起伏运动,如同真马,只是不能前行。大唐版摇摇车正式上市。 “不错,就是这个样子。”李元婴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阎谘议,能够走动的木马,就劳烦你再想想,吾家晋阳会很喜欢。” 骑马太过危险,摔断脖子的事情,时有发生。小兕子那么可爱,当然要避免这些危险的事故发生。这和相不相信二兄的骑术,没有任何关系。就像扔孩子接着玩的那些家长,他们对自己也很有信心,可还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木马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昂首嘶鸣,腿蹄轻捷,三足腾空、飞驰向前,一足踏飞燕,飞燕下方是滑道和底座,两面按有缓冲软棉,不会有任何安全隐患。 呃呃呃……没看错,就是仿的铜奔马,当年看国家宝藏时,太过震撼,一眼传奇。同时发现哪怕是平平无奇的一只碗,经过专家们的解读,了解其背后的故事,瞬间便厚重起来,再看那只碗,心情便截然不同起来。 传说中的镀金。 阎立本拱手一礼,轻声应唯。单单这手化繁就简,将底座的实用功能与艺术创造结合起来,表现匹日行千里的良马风驰电掣的神速,就值得某敬重。说实话,青铜制作容易,雕刻难,能让木马运动起来,更难。迟疑片刻,低声说道:“王爷,也许可以不用马的造型,尽量减轻重量,公主玩起来才能尽兴。” “用马车轮子吗?”李元婴绕着木马转了一圈,一手环胸一手摸着下巴,问道。 阎立本:“……” 王爷的思路,这么跳跃的吗? …… 章节目录 第029章早日离开 小侍女从木马上下来,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回王爷,木马不滞不凝,很有趣。” 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小侍女忙自己的事情去,继续摸着下巴,说道:“阎谘议,若是用马车的轮子,是将马改成一个轮子吗?” 阎立本挠了挠鬓角,拿起木朽子(一种细柳条烧制而成的炭笔)在纸上绘制,一盏茶后,看向李元婴,皱着眉头说道:“王爷,怎么传动是个问题,我需要去和工部的工匠们商量一下。” 李元婴看向画面……呃呃呃,与后世三叉星的第一辆动力三轮车好像,只是现在没有汽油,更没有发动机,设计好像有一点点超前。摊了下双手,说道:“你们随意商量,需要钱财的话,你直接来王府取。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就捎信进宫,吾找二兄要。” 时间不早了,回宫时间太晚,二兄估计会想揍人。虽然过节期间不会动手,秋后算总账更恐怖。某这单薄的小身板,还是小学生的年龄,不禁揍滴! 阎立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木马,确认没有任何问题,才让内侍们搬走。晋阳公主由陛下亲自抚养,若是有个闪失……虽然大唐不像前汉那样,动不动夷三族,九族。可会被发配到儋、崖、振、白四州,说实话,比斩立决痛苦得多。 房刺史刚被发配到崖州,滕王还很好心地说那里四季如夏。确实四季如夏,从雷州过去只能坐船。溽热潮湿不说,据说还多有大风,夏季根本不敢通船,怕被龙王招了做婿,真真折磨死个人啊! 李元婴走前去看望武孺人,不愧是有大帝之姿的猛人,没有任何抱怨之言,也没有任何郁郁之色。闲聊几句,告诉她节后和袁天罡他们一起去滕州,也没有任何不愿意的表情流露出来。 “吾会安排好属官照顾你,不会让你吃苦,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李元婴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许多,“也会安排好傅教你,多读些诗词文章,等吾过去。” 早日离开长安,免得被算出那句讨厌的谶语。跟在大耳贼身边,当了十二年的文秘,最后还要送到感业寺。若不是雉奴需要她打破世家禁锢的僵局,真的就成了青灯古佛伴余生……爱情应该也有,只是两人的关系更像创业合伙人。 武娥看到李元婴眼底一闪而逝的悲悯,有些好奇,却什么都没有问,笑意盈盈地说道:“王爷放心,我一定打点好行衙,安心学习。” 看到一旁的画几上放着纸笔,李元婴走过去提笔写道: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看向武娥,轻声笑道:“滕州多湖水,可让属官多种荷花,夏日泛舟湖上采莲。” 武娥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抿着嘴没有说话。 待李元婴离开后,春桃恨铁不成钢地轻点武娥的鬓角,小声说道:“你怎么就不说话呢?趁着还没王妃,让王爷对你印象深刻一些,也免得将来……” 随着李元婴封王,春桃她们几个大宫女也水涨船高,品阶正六品,比尚宫低一品。这两日相处,两人间感情不错,也很同情武娥在家的不如意。 恭谦谨直的徐王都姬妾十几人……这些是不包括律疏议允许的,有品阶的那十二个妾室。自家王爷,至少从目前来看,绝对翻番还止不住,而且陛下也会不时赏赐美人。 武娥依然脸色微红地笑着,没有说什么,不知为何,就是知道滕王喜欢自己,有些事急不得。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些~”春桃看着面若牡丹的武娥,三分无奈七分怜惜地说道。 老实些也好,王妃定然是高门大户的闺女,武家资历太浅,若是没有王爷护着,低调些反而能被王妃容下,毕竟也是陛下赏赐的孺人。 …… 离开乏善可陈的王府,让秋菱带人先送木马回宫,李元婴朝西市而去,东市的吃食除了精致还是精致,不如西市的有特色,正好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调料出现。 “王……小郎君,西市人太多。”夏瓜伸手扶了下头上的软脚幞头,小声说道。若是惹出什么状况,王爷会不会被揍,不晓得,我一定会被罚。 将车停在延寿坊,李元婴带着夏瓜和两位舍人,四个侍卫,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朝西市逛去。至于暗中有没有人保护,不晓得,也不需要。大唐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十二时辰那种事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不要被元芳你怎么看带节奏,新唐书记载,至贞观四年,米斗四五钱,外户不闭者数月。马牛被野,人行数千里不赉粮。 某位北宋非著名史学家写道,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斗米不过三四钱,终岁死刑者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极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赉粮,取给于道路焉。 死刑犯才二十九人,得是什么神仙国度?不要说律法不齐全,贞观律在武德律和开皇律的基础上大改,为永徽律确定了主要内容和风格。至于永徽律后来叫唐律疏议,国际法制史学者将它与欧洲的罗马法相提并论,被称为世界五大法系之一的中华法系的代表。 李元婴摇了摇头,可以确定一点,自己没有得超忆症,身为一名副教授,是教授不是叫兽,一直没提是因为图书馆学专业,没啥好说的,只能说一句老子是我们的祖师爷。相亲的时候,别人都会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教图书馆管理员啊!那还需要学吗? 不能想,一想都是眼泪不说,心还拔凉拔凉滴!这一世能当个王爷,还是能合法娶十几个美人的王爷,谁也别想让某去励志造反!反正穿越前辈后辈那么多,不差某一个。 西市的热闹程度,可以参照一下首都春节庙会,或者魔都外滩(祖国生日长假那款),也可以用白云的话来说,那是人山人海。骆驼在这里不是稀罕物,和后世的车差不多,只是它们不限号。 “小郎君,新到的果子,来看看呀~”胡姬一口孜然味的官话,听着有点上头。 …… 章节目录 第030章松子之仇 李元婴眉头微挑,顺势跟着走进果子肆,带有三分调笑地问道:“不知新进来何种果子?” 胡姬的欧式大平双闪过一抹惊讶,遇到调笑很正常,这么小的小郎君但还是第一次。笑容灿烂地说着孜然味官话,“我们这有葡萄脯,无花果脯,大食枣(椰枣),还有阿月浑子(开心果)。” 李元婴听着胡姬的话,在铺子里转悠,人很多,店铺够大,不算太拥挤。看到角落里一小袋象牙色长长的某种坚果。目光微转,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是什么?” 顺着李元婴的手指看过去,胡姬眼神一亮,非常热情地介绍道:“小郎君果然有眼光,这是阿月松子,又称高山象牙子,只有吐火罗最纯净的雪山水,才能种出这种神奇的松树。” 附近的人听到胡姬的介绍,也都好奇地看过来,松子?与海松子差别也太大了吧!这些胡人带来的东西还不错,就是常常夸大其词,坐地起价。 “收起来,某要了。”李元婴语气淡淡地说道,说完继续转悠,表现的很不在意,就像买了一包普普通通的果脯。 一位舍人直接拿过袋子来,交给后面的侍卫拿着,继续跟在李元婴身后转悠,王爷只要不上街伤人,花钱都是小事情。 “阿月松子还有吗?”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胡姬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小郎君,只见这小郎君穿着对襟翻领胡袍,头上带着软脚幞头……个子有点高,需要仰头看,模样有些像沙匪。脸上笑意不减,叉手一礼说道:“回郎君,只有这一小包。” 运过来的是松塔,前两次运的松子,半路就坏了。这次运松塔才成功,挑拣颗粒饱满完好的,只得了不到五斤。可……大唐人并不喜欢,那位小郎君是第一个感兴趣还肯买的人。 明明他们很喜欢海松子的,为什么呢? 程处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怒道:“你说的那么有趣,竟然只有一小包,讨打吗?” 阿耶让来找些特别的果子,说要送给滕王,这刚有一种,就被别人全买走了,回去怎么交差? 胡姬默默后退两步,依然笑意盈盈地解释道:“郎君息怒,我们这里还有许多别的果子,供你选择。” 此时李元婴停留在一个巨大的绿色果子面前,语气淡淡的说道:“拿着。” 竟然能看到菠萝蜜,简直不要太幸福!杨小胖那个傻子,非要吃什么荔枝,荔枝哪有菠萝蜜香啊!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运过来的,竟然香气不外漏,也没有任何腐坏。 夏瓜眨了眨眼睛,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郎君,冬瓜家里有许多。” “那就再加一个。”李元婴朝夏瓜眨了下左眼,笑道。夏瓜说冬瓜,特别有喜剧效果。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的那位诗人,小名就是冬瓜。 喜欢流连扬州各处,欣赏豆蔻梢头的非著名诗人赞他何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当然,他的红尘一骑妃子笑,也成了荔枝的最佳代言词。 夏瓜:“……” 王爷开心就好。 侍卫很自觉地抱起大冬瓜,这事就不用劳烦舍人转交了。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李元婴身后跟着的人,抓住其中一人,笑道:“承先,你怎么在这?” 裴承先很想说我不认你,想了下卢国公的拳头,拽着他到一旁低声说道:“某陪小郎君来采买,你不要节外生枝。” “???”程处弼脑子里转了两个圈,才想明白小郎君是谁,靠近裴承先的耳朵,小声嘀咕道,“放心,你们继续转,某去别家,绝不招惹他。” 不知道阿耶抽什么风,非要送那个魔王礼物?为了不被阿耶追着打,某忍他这一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夺松子之仇,也是仇! 又买了些果脯,李元婴离开果子肆,朝椒笋行走去。至于程处弼这个小插曲……知道他的名字很简单,样貌类父又不认识某,这个年龄的只有程处弼,庶子不敢像他这么张扬。 胡姬还很细心地给频那挲(菠萝蜜,直到宋朝时,才有人改称为“菠萝蜜),套了个棉布套,外面还很冷,冻伤后味道会差很多。 椒笋行(基本上相当于副食店)里的人更多,很符合****: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任何时候,调料和蔬菜都属于生活必需品,尤其在这寒冬十分。 “你这什么菜,竟然要一百文?”一个尖利的女声传来,引得很多人看过去。 喜欢凑热闹,属于本性,根源在于人是群居生物。若是不喜欢凑热闹,也便不会有一群古猿直立行走,进而进化成人……大唐还没有这个说法,应该是女娲若不是觉得孤单,也不会抟土为人。 李元婴望过去,那是一家蒙舍诏……一般会称之为南诏人开的菜肆,招牌上带着印记。六诏之地相当于后世的云南,卫国公连下九十六州,悉平岭南,惊住了六诏。南诏表现最乖觉,获得了某些暗中的支持,从川蜀开辟南丝绸之路,收获颇丰,简称挣了不少小钱钱。 主要是别人打仗以年为单位,动不动就陷入持久战,甚至被反转。卫国公不是,他老人家喜欢玩闪电战,三个月都算长的,比汉斯猫还凶残。汉斯猫怎么说还有坦克开路,卫国公没有啊!大家一样骑马步行冷兵器,他照样玩闪电战,哪个对手能吃得消? 若真被他们捣鼓出来火器,哪怕最简单的那种,在他老人家的手里,也能玩出花来,四邻危矣! “去看看什么情况,若是店大欺客,就去诸市署说声。”李元婴对裴舍人说道。这位裴舍人很普通,只是他娘是临海长公主,他爹是魏国公,最厉害的是他爹的名字,裴律师。 另一位舍人更加普普通通,崔兴宗,他娘是真定长公主,他爹出身博陵崔家,呵呵。二兄将滕王府当成了宗亲安置点,某还不能说什么,都是外甥,实打实的裙带关系。 对哦,咏鹅少年还没到,不知道来了以后,会不会更加深受打击,直接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 章节目录 第031章茴字有四种写法 裴承先拿着一个木盒回来,恭谨地双手奉给李元婴,轻声说道:“郎君,是一些果子,只是店家当菜蔬卖。那位娘子家的小郎君好奇,吃了一颗,认为很好吃就让那位娘子买,没想到要一百文一两,就吵了起来。” 李元婴打开木盒来看,咦,好眼熟的东东,这……这是草莓柿子吗?柿子面上颜色火红,头道。这么年轻的小郎君束着玉带,不是公府世子,就是公主府小郎君,或者王府世子,哪种都不能得罪啊。 李元婴闻着各种调料、香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笑道:“夏瓜,你去看看货品质量,若是好就买些。” 调料肆的人相对少些,这里的调料真心不便宜,某些会价比黄金。其实菜蔬肆也不便宜,只是一百文一两有些超出界限,一斗米才三四文,最好的米也不会超过十文。当然,那些有钱也买不到,贡米。 唐朝一斤为十六两,一斤红柿子就要一千六百文,一斗米大概十二斤半,按四文一斗算,五千斤米。我们在超市买的米按一袋二十斤算,那就是二百五十袋米,好大一推米。 花椒、胡椒、豆蔻、桂皮、陈皮、茴香……枸杞也有,这个时候的枸杞还有些小,甜度不错。保温杯里泡枸杞,不只是后世中年大叔的标配。 这里流行的不是温水泡枸杞,而是枸杞酒。上品功能甘露味,还知一勺可延龄,某位写过陋室铭的著名诗人笔下的枸杞。 大唐诗才真多啊,只可惜大都在某死后才出生,想要见到的话,怎么也要活到九十岁,诗仙701年才呱呱落地,诗佛好像能早些,也要693年左右。为什么不是家兄李三郎呢? 呃呃呃,为了不被他抢媳妇,还是现在更好些。什么,二兄抢嫂子?那与某无关。那些野史上的说法,某就不赘述了,免得大海全都是水。 买些大茴香、小茴香做茴香豆,还可以逗逗小兕子。告诉她茴字有四种写法,最好再做一件长衫,排出九枚大钱,嘿嘿。 “郎君,品质不错,黑白两色都有,只是不多。”夏瓜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不比进到宫里的差,清楚宫里的胡椒品质,只因为王爷喜欢自己动手烤肉,更喜欢自己调香料。 李元婴微微颔首,看向店家,问道:“元正已过,你这还能有胡椒,算是西市一景。” 店家的大胡子很茂密,头上还带着色彩艳丽的小帽子,无奈叹息道:“他们在路上遇到比往年更大的雪,耽搁了。今日开市才赶过来,错过了节前的售卖,亏大了。” 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所谓的亏大了,不过是没有几家竞价的情况而已。二兄赏赐的胡椒,只有有限的几家能得到,可各世家权贵,都想宴请时能显摆一下。 他们不会像暴发户,弄什么金箔宴……想想那些吃鱼子酱和白松露、黑松露的人,奔着营养价值去的人,有几个? “你这有没有什么没出现过的调料,或者你觉得很有趣的东西?”李元婴转移话题,问道。店家的感叹,听听就好,他们万里迢迢地运过来,确实不容易。但有一点无法否认,不说一本万利,也是几千利。 店家沉思片刻,去后院拿回一个木盒,盒里三根橙色的类似人参的东西,很小声地解释道:“小郎君,这是我们过沙漠时吃的红萝卜,只剩下这些,不知道你喜欢不?” 那个……其实这是给骆驼吃的,后面还有小半筐,为的是回去的时候继续喂。没用喂很多,只给领队的头驼十天一根就好。占星师说,可以确保骆驼不会迷路,只是这话不能告诉唐人……这次不要到金子,坚决不卖! 李元婴歪着头想了下,胡萝卜好像元朝时才传入,难道我来的大唐不是那个前世的大唐,而是另外一个平行空间的大唐? 除了某这只扇动了下翅膀的蝴蝶,别的历史情况都没有问题,基本脉络符合后世史书,具体细节不用追究,毕竟史书都是后面朝代的皇帝组织人写……也许是某想多了。冠礼之前不再喝酒,喝酒误事,脑子转不动了。 店家有些不安地看着李元婴,犹豫片刻后,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共一两金子!” 两万斤米,你怎么不去抢……好像很难抢到这么多米。不过胡萝卜可以炒着吃充饥,还可以做美味的扬州炒饭,呃呃呃……这个要先有铁锅和花生油。 “裴承先,付钱。”李元婴又点了几种调料,离开椒笋行,径直走向金银行。做工自然比不上少府工匠,胜在新意有趣。 裴承先:“……” 一两金子买三根小萝卜?这是正常人能干的事吗?某想回家找阿娘,小舅舅疯了! 夏瓜跟在李元婴身后离开,不用担心店家以次充好,王爷的弹弓,例无虚发,专打不长眼的庸人。 崔兴宗赶回来时,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裴承先,困惑地问道:“王爷要把你退回去?” 裴承先:“……”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 章节目录 第032章都是小钱钱 李元婴刚到虔化门时,就听侍卫禀告,晋王和晋阳公主正在等他。推开车厢门,就看到小脸红红的小包子,怒道:“雉奴,你皮紧是吧!” 直接跳下马车,抱起小包子,李元婴用手背试了下她的额头,才松了口气,坐上肩舆才说道:“哪里就差这几步的时间,木马不好玩吗?” 小包子缩着脖子,阿叔发火,有一点点吓人呢。很小声地说道:“我想等阿叔回来再玩。” “阿叔,你到了恭礼门我们才出来,没有冻到晋阳。”李治忙解释道。阿耶去了凝辉阁,某实在拗不过晋阳。她那大眼睛一忽闪,某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啊!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从后来城阳公主和新城公主的遭遇,就能看出来雉奴再腹黑,对妹妹还不错,包括那个高阳,他一开始也没想处死她。可是宠惯也要有底线,这个时候的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生气地说道:“兕子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外面这么冷,冻着怎么办?”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老实地窝在李元婴的披风里,阿叔基本没生过气,一生气好吓人的说~ 在偏殿门口走下肩舆,李元婴抱着小包走进去,春花和春燕帮着李元婴和李治解下披风,夏月帮晋阳公主解下斗篷。 夏莺端来煮好的驱寒茶,笑意盈盈地看着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偷偷瞄了一眼李元婴,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皱着小鼻子一口闷了下去。小包子脸皱成小苦瓜,大眼睛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元婴。 “兕子最乖咯。”李元婴接过春花手里的大食枣(椰枣),柔声笑道。“小心有核。” 晋阳公主乖巧地张开嘴巴,枣子的甜味驱赶走姜的辣味,表情渐渐缓和下来。吐出枣核后,抱着李元婴的胳膊撒娇道:“阿叔,我再也不任性了,不气哦~” “再淘气我就三日不理你。”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鼻子,佯怒道。小姑娘要娇宠着,不好动手揍。若是雉奴做错事就简单多了,荆条伺候。 李治决定当没看到,阿耶和阿叔面对晋阳的撒娇,没有任何抵抗力。看向一旁很像冬瓜的绿瓜,好奇地问道:“阿叔,你买的这是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挺好玩的。”李元婴接过夏瓜端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后笑道。“店家说叫频那挲,果肉香甜,比绿李和樱桃好吃。”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好奇地走到频那挲面前,抽动着小鼻子去闻,疑惑地看向他说道:“阿叔,闻不到任何香味呢?” 阿叔会不会被店家骗了呀?阿耶说有些胡贾会运来一些不值钱的罕见物,高价卖给我们。阿叔那么善良,被骗的可能性很大。 秋菱端着刚洗好的红柿子走过来,放在李元婴面前的案几上,低声说道:“王爷,红萝卜已经送到温室花苑,安排专门的小内侍盯着。” 晋阳公主大眼睛忽闪着坐在李元婴身边,视线离开红柿子,转向他充满里疑惑。阿叔这次出去,找到好多新鲜物事呢~ “一两金子买三根萝卜,你个竖子是准备气死吾吗?”李世民愤怒的声音传来,关键那萝卜还是喂骆驼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滕王人傻钱多吗? 张阿难看了眼自己抱着的盒子,里面都是红萝卜,陛下说要给滕王喂马玩,那些大食贾自然不敢藏私。 “阿兄,也许能种出一大片的萝卜呢。”李元婴站起身来,恭敬一礼,笑道。“再说这萝卜的模样,看着也挺俊的,你不觉得很像人参吗?没准也有些好处呢,到时韦公再帮着宣传一下,这可都是小钱钱!” 李世民愤怒的情绪被打断,转向另一个方向,为什么这竖子总是想挣小钱钱?我给这竖子的实封最多,给兕子买礼物能用多少钱?眼角的余光扫到那匹木马,这竖子确实能花钱!语气淡淡地吩咐道:“阿难,送去一些给甄医令和韦公,让他们研究一下这红萝卜有什么功效。” “等等!”李元婴看向张阿难,看到他手里的盒子,跑到他面前打开来看,惊喜的看向李世民,问道,“阿兄,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红萝卜?” 这要是都栽到花苑去,春天就能收获一大包种子,撒到地里去,秋天就能收获更多的胡萝卜,然后就可以卖小钱钱,然后就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种,丰富菜篮子。 土豆的亩产量约为3000-5000斤,胡萝卜的亩产量一般在4000斤-9000斤左右,充饥效果是差了些,那也比饿肚子好。更不要说在南方可以一年可收两到三茬。 至于做法,要相信人民群众的智慧。 “想怎么用你随意。”李世民坐到榻上,看着案几上的红柿子,漫不经心地笑道,“这就是一百文一两的果子?” 李元婴走回来直接坐在毯子上,拿起一个红柿子双手奉给李世民,谄媚地笑道:“阿兄,这果子真不错,酸甜可口,你尝尝。” 人在屋檐下,何况还是只需对一人低头,而且这个人对某还很不错。总比后世论文答辩,又或者评技术职称时,面对五六个人,简单得多。 小包子的撒娇套路很好用,某只需要笑得乖巧一点点,表现得像个好孩子……感谢那些不断塌房的小鲜肉们。 “算你有良心。”李世民接过红柿子,横了李元婴一眼,说道,“下回再有人说你喝酒,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元婴:“……” 这是哪个耳报神捣的乱啊?别让某查出来,查出来直接将人放入酒缸里,让他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兄,是十兄坑我,我刚到他就灌了我三杯!”转了下眼睛,李元婴果断卖掉李元礼,原因很现实,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二兄能知道某喝酒,就不会不知道两位兄长,以最热烈的方式,沟通兄弟之情。“还有,阿兄,雉奴都能喝酒,为何就我不许喝?” 这个问题很迷离,兄长们有些十岁都娶王妃了! 李世民抬起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你不记得你为什么会掉进荷花池了?”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33章绿瓜 看到幼弟一脸茫然的样子,李世民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当时一个小宫女为讨你喜欢,给你喝的杜康。” 只是那个小宫女没想到,幼弟没有和她建立什么深厚的感情,反而喝醉掉入荷花池。而她身后的人,当然去感业寺为阿耶祈福。 李元婴没想到过来的原因,竟然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那个杜康。叉手一礼说道:“阿兄放心,冠礼前某坚决不喝酒,要喝只喝果子饮!” 二兄这是怕某再次掉进荷花池……三贤同归一水,不论哪个版本的三贤,都不会有滕王李元婴。 王勃那竖子,为了滕王阁序,某忍了。 “阿叔,绿瓜。”小包子晋阳公主轻轻拽了下李元婴的衣袖,小声说道。红柿子虽然也好看,没有绿瓜有趣呢。 李世民也看向那个比冬瓜还丑的东西,鬓角的青筋跳了下,这竖子今天在西市彻底出名了,净买些稀奇古怪又贵的物件。原本没人能认出他来,结果他带着两位舍人,还遇到程家老三那个守口如瓶的人。忍着脾气说道:“阿难传旨,封卫国公为滕王府长史,卢国公为司马,程处弼为侍读。” 刚接过长刀的李元婴眸光微凝,程处弼那个大嘴巴……也有可能是阿兄故意转移某的视线。不管怎样,大嘴巴都有他一份,挖湖的事情交给他去做,亲自动手挖。 一刀切下去,香甜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远超菠萝的香气。呃呃呃,现在还没有菠萝。当明朝时菠萝被引入后,人们想当然的指鹿为马把菠萝当成了菠萝蜜,后来发觉不对,把蜜字去掉,改成了菠萝。 晋阳公主张大小嘴巴看着黄色的果肉,还有大大的种子,惊讶地说道:“阿叔,果肉好薄,不过好香甜哦!” 净过手后,李元婴剥落果肉,摆放在小盘子里,笑道:“兕子,拿给你阿耶品尝,下一盘归你。” “唯~”晋阳公主乖巧地应道,双手端起小盘子,脚步轻盈地送到李世民面前,软萌可爱地说道,“请阿耶品尝新绿瓜。” 李世民抬起手摸了下晋阳的小揪揪,拿起一块来品尝后,又拿起一块放到她的嘴边,柔声笑道:“确实很甜,兕子尝尝。” 晋阳公主张开小嘴巴,果肉一入嘴甜味香味便蔓延开来,真的比绿李和樱桃还甜。咽下果肉后,撒着娇说道:“阿耶,比大食枣还甜呢,能再买一个吗?” 李世民也学着李元婴的样子,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找你阿叔要去,他现在身家厚的很,阿耶刚赏了他两百匹缯锦,三百匹绢。” 没想到上元的烟花那么特别,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用在战场上。不赏赐说不过去,虽然他的目的只是哄兕子高兴。李药师被震撼到自请为滕王长史,程义贞说父子同在滕王府任职不好,自请为司马,将李德謇踢到老七那里当司马。 他们就是馋幼弟做出来的那些物件! “阿兄,你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的阿兄!”李元婴亲自端了两盘果肉过来,万分感动地说道。缯锦的价值,比绢可是高多了,初唐时期的话,一匹绢帛大约是二百钱,而开元时期的一匹绢帛则有五百五十钱。 雉奴上位后,国家经济状况更加繁盛,一品月俸八千,食料一千八百,杂用一千二百,合计一万一千钱,米和绢等实物也是有的,总价值不变。二兄这头日子过得稍微紧一些,给米和绢就给的多一些。一品的话,奉银大概八十两,禄米六百五十石,平均下来每月大概九千钱。有人核算过,大概合软妹币一百七万左右。 这一下子赏了两年的俸禄……到手三百四十万,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某好像没做出什么好事来啊? 据考证,宋朝的俸禄更高,一个月相当于唐朝一年的,那些光拿钱不干好事的家伙!光用钱砸也能将那些外族砸晕……他们确实也砸了,只是以一种极其屈辱的方式:岁贡。 李世民抬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安排你的舍人去买频……绿瓜,要稳重,雉奴和兕子可都看着你呢。” “阿兄放心,雉奴很照顾我,比我稳重得多,带不坏。”李元婴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向夏瓜,吩咐道,“去和裴舍人说声,去买频那挲,并告诉店家,陛下赐名绿瓜。” 夏瓜轻声应唯,退后三步,转身离开,走到殿门依然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那木马又是作何用处?”李世民不是很喜欢绿瓜,太甜。 李元婴便剥着阿月松子(巴西松子)边笑道:“给兕子玩的,可以踏在两边的踏脚上,比骑马安全,一样能达到强健体魄的效果。” 晋阳公主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襦裙,小声说道:“阿叔,我没有骑马装呢。” 秋菱拿过一个圆形的漆盒来,笑意盈盈地放在晋阳公主面前。 小包子眨了下眼睛,打开盒盖来看……翻领胡袍?拿开上面的衣衫,就看到间色长裤,捂着小嘴巴,惊诧地说道:“呀!” “每次不能超过一刻钟,以免腿痛,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李元婴轻声细语地说道,“每次必须有让春花陪着。” “唯唯~”晋阳公主在李元婴的脸上亲了一口,欢快地跑向寝殿。 李世民:“……” 我……我胸口堵得慌,想揍人,荆条呢? 工具人李治默默吃着绿瓜,阿耶和阿叔看不到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吃瓜人。 “阿兄,这阿月松子比海松子容易剥得多,你尝尝味道如何?”李元婴当没看到李世民羡慕嫉妒的小眼神,依旧有些谄媚地笑道。看也没用,某是大唐好阿叔代言人,兕子牌滴,滴滴滴~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喜欢小女郎,自己生去……呃呃呃,幼弟刚刚十一,还生不了。算了,某是明君,不和你个竖子一般见识!拿起松子来品尝,眉头微抬,略有些惊讶道:“味道比海松子平和,香味却更胜一筹,难得。” 默默拿起一小把阿月松子,李治自力更生,剥出松子来送入口中……齿颊留香,比海松子美味! “阿兄,我们攻打大食吧,他们好东西真多啊!”李元婴苍蝇搓手,兴奋地说道。 李治:“……” …… 章节目录 第034章挥金如土的皇二代 李世民看了眼阿月松子和绿瓜(菠萝蜜),又看了眼大食枣和阿月浑子(开心果),再想到那些香料调料……轻咳了声,说道:“不许胡言乱语,前朝炀帝性好猜防,专信邪道,大忌胡人,乃至谓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筑长城以避胡,终被宇文化及使令狐行达杀之。治安中国,绥之以德,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降则抚之,叛则讨之,以理服人,方显王化。怎可轻启战事?” 李元婴老实地低下头,说道:“我错了阿兄,不该为了口腹之欲而挑起战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我记住了。” 若不是你们在研究火器,我真的会信你说的话!以德服人,德在马蹄纵横之下。以理服人,理在火炮范围之内,呵呵。 李治默默转了转眼睛,若有所悟,继续剥松子。仗可以打,但要师出有名。我们不是为了土地或者物资,我们是为了道义。乱杀的结果,会亡国滴。 换好骑马装的晋阳公主,被春花抱到木马背上,好奇地摸着马嘴巴,问道:“阿叔,为什么这匹马不是看向前方呢?” “因为这样更可爱。”李元婴笑容灿烂地回答道。“更适合我们家小兕子。” 晋阳公主笑的和太阳花一样灿烂,撒下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李世民又白了李元婴一眼,竖子就会哄骗兕子,关键兕子还特别信任他。听听这清脆的笑声,比最会唱歌的黄莺都好听。 当木马动起来时,李世民顾不得和幼弟较劲,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用喂草料就能动的马?!声音变得有些缥缈地说道:“阿难,即刻请李药师、程义贞、长孙辅机、房玄龄和唐茂约进宫。” 看向李元婴问道:“幼弟,木马是谁做出来的?” “阎谘议设计,我雕刻的,帅吧?”李元婴微仰着头,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阿难,再加上阎立本和袁令。”李世民没有理会李元婴欠揍的表情,继续吩咐道。 工具人李治弱弱地举起右手,刷一下存在感地问道:“阿耶,我们需要回避吗?” “不用,你们跟着一起听听,兕子可以去玩绣球。”李世民看着虽然有些软弱,却心思纯良的小儿子,温声说道。“你和小阿叔都已开府,可以听政,不要急于发表意见就好。” 李元婴也弱弱地举起右手,小声说道:“阿兄,我想陪兕子玩绣球。阎谘议和你们讨论就好,他还有研究三个轮子的车。” 李靖和程知节都兼任了滕王府的属官,再加上王傅唐俭,可以直接上演三国杀,某哪个都惹不起,溜了溜了。 虽然程知节好过侯君集或者苏定方,那也是军事大佬中的一员,若真只是三板斧,早就淹没在战场上,哪里还能封国公? 李治眸光微闪,阿耶请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是阿叔的属官? “随意听听,你不能总想着玩乐。”李世民否定道,幼弟的王妃要选个贤惠的或者心境平和的,还要身体康健,不然容易被他气到病倒……容貌也要美丽,不然会被竖子扔在脑后,不去理睬,头疼得很。 一刻钟后,小脸粉红的晋阳公主被带下去盥洗更衣,额头都是小汗珠,不换衣裳容易风寒,并会被留在寝殿,和春花她们玩绣球。 李元婴羡慕的小眼神看着小包子寝殿的方向,我也想躺平,只想做个挥金如土的皇二代! “再去剥些绿瓜。”李世民敲了敲案几,说道。身为一个亲王,多少干一点点正事,不能和兕子一样整天想着玩,她才七岁。 李元婴端起盘子,老实地去剥菠萝蜜肉,一会各位重臣过来,需要多剥几份。不管后来怎么样,长孙无忌在二兄手下做事,还是很尽职尽责滴。他和雉奴闹矛盾的原因,与别的权臣没什么太大的分别。权臣也从不会认为他的做法,有任何僭越之处,只会认为皇帝不容人,飞鸟尽良弓藏。 从这方面来说,二兄这个大耳贼,绝对堪称帝王典范。不止跟着他的功臣不杀,反叛过他的人,只要有能力,也会被重用。历史上能和他在这方面battle一下的,查无此人。 就是谋反的那个侯君集,二兄都觉得他有安定国家的大功,不想治死罪,但群臣进谏说他的罪天地难容,才非常难过地将他处死。临死前,侯君集请求赦免他的妻子和儿子,好为他守丧。二兄竟然同意了,只是将其妻儿流放岭南。 在汉朝,最少夷三族,在宋朝,也是妥妥地夷三族,在明朝,九族起步,包括并不限于剥皮或者凌迟。至于清朝,文字狱就会斩立决,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朱重八的评价是:“侯君集有功于唐,犯法当诛。唐太宗欲宥之,而执法者不可,卒以见诛。非唐高祖、太宗忘功臣之劳也,由其恃功骄恣,自冒于法耳。”对比一下胡惟庸案,罪诛九族。 又以伙同胡惟庸谋不轨罪,处死韩国公李善长、列侯陆仲亨、已故的滕国公顾时的子孙等开国功臣。后又以他通倭、通元(北元),究其党羽,前后共诛杀三万余人,时称“胡狱”。 坚决抱紧二兄大腿不松手,若是他能多活二十年,没准某就能见到诗佛,诗仙他们稚嫩的脸盘。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的脸色变换,幼弟经常会走神,脸色变化不大,眼神变换之丰富,如同在看一出百戏,精彩纷呈,很有趣。不知道他那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春燕和夏瓜将香炉都搬了出去,香甜的绿瓜味很好闻,显得香炉有些多余。 安静下来的偏殿大堂,飘散着香甜的菠萝蜜味道,剥松子的声音,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不会让人觉得不适,反而有种温柔了时光的感觉。 李世民半眯着眼睛,斜靠在锦枕上,手指轻敲着手背,刚想叫乐伎来弹琴,又想到一会要谈事情,轻声说道:“雉奴,随意弹首曲子。” “唯。”李治坐到琴案那里,春燕将锦瑟放在琴案上。 轻柔如春风的曲子,如流水般响起,云母空窗晓烟薄,香昏龙气凝辉阁。霏霏雾雨杏花天,帘外春威著罗幕…… …… 章节目录 第035章迸发出来的火花 李元婴将剥好的果肉,放到李世民面前的案几上,让夏瓜取来清水,清洗种子。结不了果子是肯定的,菠萝蜜属于热带水果,但是可以做盆栽。某位崖州刺史可以多种树,包括芒果、香蕉、荔枝等等。 以后江湖人称,房种树。 几位猛人大佬来得不算快,因为他们接到旨意的时候,正在辩论初代火炮的携带方式,和阎立本算是前后脚走进立政殿偏殿。 袁天罡走进来后,很自然地坐在李元婴身边,低声问道:“王爷又弄出来了什么新鲜物事?” 李元婴很想说一句咱俩不熟,想到他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相术,为了防止他对二兄胡说八道,指了下不远处的木马,同样低声说道:“给晋阳做了个玩具,阿兄觉得有趣。” 袁天罡顺着李元婴的指头看过去,木马的造型不错,雕工不错,那两个踏脚有些多余。哄小女郎玩倒是不错,只是不能动……等等,底座那里是滑道吗?轻声问道:“王爷,这木马能动?” “为善,你去木马那演示给大家看看。”李世民指了下盘子里的果肉,笑道。“这是滕王花一万六千文买的绿瓜,你们都尝尝。” 李元婴差点没蚌埠住,难怪二兄会赏赐那么多缯锦和绢,以后买东西还是要问下价钱,二两金子(一唐两大概37克)在后世大概2·7~2.8万,脚盆鸡的黑皮西瓜好像拍出过3·8万,瞬间便又淡定下来了。 大唐怎么也不能输给脚盆鸡! 那就努力挣小钱钱,争取让更多人实现菠萝蜜自由……房种树必须刷起来,反正他老人家遇赦不回。不过树长起来,需要好几年,西红柿和胡萝卜自由,实现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既可以当水果,也可以当蔬菜……西红柿鸡蛋面,相当不错。鸡蛋,对于大唐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奢侈品。适合斗鸡的战斗鸡,才是奢侈品。 程知节吃了一块,惊讶地说道:“陛下,绿瓜这么甜啊,真没想到!” 老三那个竖子,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顿,那个大嘴巴的习惯不改,会惹出大事的。滕王可不是晋王这种好脾气,揍他,他也只能受着。 李靖吃了一块就没再吃,太甜,适合年轻人。目光一直盯着那匹木马,看到它在滑道上起伏降落,眉头渐渐皱起,靠人力来驱动,在战场上用处不大啊。 “陛下,这是某绘制的车轮版,只是动力问题很难解决。公主用来锻炼身体没问题,内城使用应该也没问题。”阎立本走到李世民面前,将画卷展开,让他能看清楚。 袁天罡轻轻捋着胡子,刚捋了两下,想到李元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脾性,默默将手放下,说道:“木牛流马,特行者数十里,群行三十里。就算只能内城使用,马匹也能节省不少。” “袁令,你的意思是吾可以媲美诸葛武侯?!”李元婴兴奋地看着袁天罡,尾巴已经翘到天上去,就差敲锣打鼓放鞭炮,广而告之。 袁天罡在衣袖里偷偷搓了下手指,暗自庆幸没有捋胡子,保持着高人风范地平静说道:“王爷,某只是在夸阎少监。” “阎谘议,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李元婴立刻纠正道,“这木马吾也有做!” 袁天罡脾气最好,不会动手,和他掰扯两句可以完美竖起人设。 袁天罡:“……” 你只是雕刻马的外形,虽然雕工不错,可少府和工部的匠人做起来,也不会有任何困难呀! “幼弟,不得无礼,吾会记你一功。”李世民看到李元婴的脸,就快贴到袁天罡那张老脸上,忙出言制止他,说道。 大唐亲王和诸葛武侯较什么劲,治蜀十年不赦,而蜀大化,不过是教出个乐不思蜀来。若是药师和他异位而处,早就一路向南收拢六诏之地,进而图取岭南,抄孙吴的后路,先与曹魏划江而治,再图北伐。 “陛下,仓储运粮可用,若是速度能提升起来,后勤运粮亦可用,能剩下许多粮草。”李靖仔细看过阎立本绘制的三轮车,轻声说道。 “若是能像转鹭灯一样简单就好了。”李元婴走到木马那里,让李治下来,演示一下就好,总不能他们聊着天,他就一直在这蹬马。 阎立本却眼神一亮,看向袁天罡说道:“袁令,激铜轮自转之法,加以火蒸气运,是否可行?” “瑞炭所得甚少,可以试试石炭饼。”袁天罡微微颔首,说道,“此车可名为汽车。” 李元婴抬头望天,各位大佬这是要提前一千多年,搞出蒸汽车吗?你们能玩的这么狂野,为什么不早些造出来呢?也不至于在后世,被脚盆鸡欺负啊! “运力会如何?”李靖听到袁天罡的话,眼神热切地看着他,就是热切得有点像要着了火。 袁天罡用手指轻敲案几,心算了一番,语气淡然地说道:“四匹马的运力,没得问题。” 李靖:“……” 长孙无忌和房乔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迸发出来的火花。 程知节疑惑地看向表情高深莫测的唐俭,问道:“茂约,你听明白了吗?” 唐俭:“……” 我不认识你,可不可以?陛下为什么要把你和李药师,也送到滕王府呢?累觉不爱啊! 李元婴默默坐在一旁,这些问题某不懂,纯吃瓜群众。拿起绿瓜的果肉来吃,蒸汽车有了,蒸汽船还会远吗?这个大唐会很不一样起来,大食什么滴,近的很,近的很~ 煤和水的问题,长孙无忌和房乔会搞定,这两位的能力,不逊色于萧何与陈平,再加上唐俭……这位好像还可以与李靖、程知节组合,很有张良的潜质。 李世民也没想到会这种异峰突起的变化,看到一脸茫然的李元婴,哑然失笑,这竖子总能无心插柳柳成荫。转移目光看向袁天罡和阎立本,说道:“此事由阎立本主导,袁令配合,火炮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陛下,上元后某要离开长安。”袁天罡轻声提醒道,卦象如此,不得不走。 李世民:“……” 李靖:“……” …… 章节目录 第036章道家祈福 “袁令无须担心,上元后你可前往洛阳,有了初步方案后,坐船前往滕州。”李世民轻轻捋着胡须,笑道。若不是有此便利,也不会将那竖子封到滕州。滕州到洛阳,不需要经过三门峡和砥柱,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袁天罡手捏道指,躬身一礼,说道:“陛下,某在洛阳可以待一个月,或者我们可以先改造船,做大比做小容易,精密性要求没那么高。” 李元婴:“……” 为什么没人告诉某可以坐船到洛阳?大运河连通到滕州那段,明明是明朝才……等等,黄河好像在唐朝时还没改道,在北宋和后世河道之间,不是明朝挖运河时的那个河道。 如果真让他们做出蒸汽船,二兄岂不是随时可以去揍某?那还怎么建滕王阁! 房乔微愣片刻后,眼神变得比李靖还热切,就像十八岁少年见到……某位老师一样,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袁令,你的意思是说,不用人力,通过烧石炭饼就能驱动船只航行?” 那样的话,不但能省下粮食的损耗,还能节省更多的人力,这些人可以作战,可以耕种,可以经商……最关键的是可以节省时间,沟通四方物资,大唐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盛世! 李元婴默默端起松子来嗑,房玄龄的样子,明显上头了。不过运力的提升确实会让做实事的人上头,那代表的意义……想想约翰牛的日不落,还有两颗牙在南美的影响力。 指南针需要提上日程,大航海时代……醒醒,那个还很遥远,先想想怎么避免挨揍的事情。 李治默默坐在旁边,没有像李元婴一样嗑松子,也没有像长孙无忌一样吃绿瓜,乖巧地坐在那降低存在感。 “理论上是这样的。”袁天罡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涟漪。“毕竟我们只是在尺规图上,推导而已,现实中会遇到各种问题,需要逐步解决。” “吾可以等,大唐也可以等。”李世民站起身来,朝袁天罡和阎立本肃然一礼,郑重地说道。 众人忙都站起身来,回以上揖礼,齐声说道:“唯唯。” 李元婴看着李世民,突然想起某位太子谋反的事情,一个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继承人,对大唐来说就是灾难。还是随他去吧,雉奴的心理素质再锻炼锻炼,会更适合当小白兔,反正没有武媚,也会有许媚,李媚,刘媚……历史的车轮有可能会偏转,关键节点依然不会少。 若是能研究出更多的药剂和医疗手段,没准二兄就可以如某位爱刻章的皇帝,或者某位女王一般长寿。当太子会是一个苦差事,比如某位四十年太子,比如某位七十年王储。 经过友好的和谐的并富有成效的沟通,工部派人去东都洛阳,根据袁天罡的指示改造船只,在洛水试验。将作监和少府工匠,则按阎立本的尺规图,进行制作。房乔总领各处指挥,并负责各种后勤保障和调动。 李靖和程知节分别负责,安排两地参与试验的兵士,确保试验的保密性。唐俭负责协助李淳风,收拢各处的炼丹人士,并制定哪些材料或者矿产只能由国家挖掘,哪些由国家管控,哪些禁止民间交易,哪些不能流出大唐。 长孙无忌负责接手,他们没有时间处理的各项业务。 李元婴?他只是做个一个木马玩具,别的事情与他无关。与工具人李治,也没有关系。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吃瓜群众,不过不是朝阳群众,而是长安群众。 在大家忙碌着,李元婴与晋阳公主插花,骑木马,玩绣球,偶尔参加晚宴中,时间很快到了上元节。这一天是没有宵禁的日子,大娘子小女郎,大郎君小郎君,七大姨八大婶,三舅姥爷二叔公,包括皇上皇子公主,彻夜狂欢的日子。 取消宵禁三天,那是爬灰三郎做的事,在他以前只有一天。 长安城各坊和街道,早就扎好了各式华灯,只等这一天挂上,供大家观赏游乐。东市还好一些,平康里的美人们,下马陵的酒肆食铺,西市各个店肆,比往常更是热闹十倍。 随着戊初(19:00)鼓楼的鼓声响起,长安城各坊的鼓声相和,大家一起望向朱雀门的方向。京兆府、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衙门有贴告示,上元日戊初,朱雀门有烟花燃放。 烟花到底什么样子,大家不晓得,不过有参加过元日宴的各路大佬背书,自然是极好极好的物事。本就人挨人,人挤人的长安城,街道上没有专属的车道和人行横道,人车混行,又增添了人堵车、车堵人的情况。 朱雀门附近已经没法挪动,南衙十六卫以及府衙县衙,全力护持各处,以免出现意外状况。北衙四卫轮休的人,也都安排在朱雀门附近的街道,想看烟花的人太多,再加上买各种吃食和玩物的摊贩,鸭梨山大。 随着鼓声停歇,众人只听得到“咚”的两声巨响,从天上传来,如同夏日炸雷。就在众人仰头望天的时候,看到两处红色的巨大的火花,在天空绽放,又像流星般落下。 喧闹的长安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安静下来。不过两息的时间,就像热油倒进冷水里,欢声雷动,喧闹又增两倍。 随着四声“咚咚咚咚”的巨响,四处黄色的巨大的火花再次绽放,映照着晋阳公主的小包子脸,轻声呢喃道:“阿耶,这是神仙在放焰口吗?” 中元节时,长安各处寺庙会有放焰口驱鬼的仪式,晋阳公主有跟着李世民去看过,很热闹。 “不是,那是佛家驱鬼,这是道家祈福。”李世民眼神微闪,温柔地说道。袁令和李淳风他们居功至伟,道儒佛的排位,不能乱。烟花祈福的意义,要广而告之,制作的工坊也要实行全面的军事管制。 晋阳公主大眼睛忽闪着看向李元婴,就看到他不知道再和十阿叔嘀咕什么呢,两人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兕子,我们去给你买好吃的!”李元婴看到小包子的目光,指了指不远处的炸焦糙(类似于炸元宵)摊贩,笑道。 …… 章节目录 第037章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最后放到二十四响,燃放的顺序,符合两仪四相八柱,十二月二十四节气。烟花燃放完毕,李元婴拿着炸焦糙回来,两包,一包肉馅,一包素馅,笑道:“阿兄,这家摊贩比较讲究,用的是芝麻油。” 摊贩:“……” 这里离朱雀门这么近,附近住的人非富即贵,我哪敢用菜籽油啊? 晋阳看着表面金黄酥脆焦糙,咬开一颗肉馅的,香气扑鼻,内馅儿滚热烫口,味道真不错。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开始走百病,走越多的桥,代表新的一年就会更康健。 工具人李治手里提着一个兔子灯,走在李元婴的身边,不时会被投喂点小吃。从焦糙到鹌鹑,从毕罗到各式炙肉……难怪阿叔提醒晚膳不要吃太多,最好不吃。很庆幸,某是听人劝的好孩子。 最关键的是,阿叔真的见什么买什么,兕子不吃的就都分给某和十叔,十叔分到的比某还多。不过十叔身后还有舍人跟着,不想吃的可以随手给他们。 “你也可以拒绝。”李元婴眼角余光看到李治有些无奈的表情,靠近他轻声笑道。雉奴的腹黑有一部分遗传原因,更多的是来自后天的耳濡目染,以及生活环境。 他现在还有些讨好型人格,不愿意得罪人,若不是长孙无忌他们太过霸权不放,也不会让他绝地反击。任何皇朝开始阶段,前几任皇帝还是比较明智滴。 明朝若不是某位大帝的儿子孙子,爷俩在位时间太短,导致某位长于夫人之手的皇帝引发土木堡之变,也不会形势急转直下……话题又扯远了。 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座“灯楼”,通体都是用丝织品做的,高达一百五十尺,宽达二十间架,灯楼上悬挂着珠玉、金银穗,微风吹来,金玉铮铮作响。灯上又绘龙凤虎豹,呈腾跃状,栩栩如生。 那边又能看到一架“百枝灯树”,巨大的树形灯托应该是安放在坡上,点燃以后,隔着很远都能望见它,光明夺目。灯楼出自将作监手笔,灯树则是少府的杰作。走不了多久,便又会看到一座灯船,工部巧匠的用心之作。 不管哪处,不但有教坊的歌舞乐伎,还有民间的歌舞从业者及爱好者,大多出自各处的平康里,在辉煌如昼的灯光下载歌载舞……李元婴眸光微转,大唐好声音或者大唐舞者,似乎可以安排上。 “阿兄,可否再多两天不宵禁?”李元婴叉起一块炸馄饨,踮起脚喂到李世民嘴边,谄媚地笑道。后世的直通春晚,可以改成直通教坊,或者直通上元节灯楼,丰富一下大唐人们的精神生活。 李世民吃完馄饨,很无情地说道:“不能。” 李元婴:“……” 不带这样玩的,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太过无情冷酷残忍!就不怕伤害到某的小心脏,形成童……已经十一岁,再说童年有一点点不要face,那就形成少年心理阴影吗? “明年再说。”李世民看到自家闺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闺女向着竖子,心里堵得慌,等过了二月朔,非找个理由,揍他一顿解气。不揍不足以证明,吾才是最重要滴! “多谢阿兄,多谢小兕子~”李元婴又又又……挤到一旁,买了若干份茶饮回来,笑容灿烂地说道。 李治看了看手里的茶饮,尝了一口后,果断递给身后的春燕。 繁闹喧哗的长安城,朱雀街被间隔着围起来的地方,撤去围挡,由左右骁卫派人,点燃起元日宴的木墩,点缀出真正的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朱雀街两边原本抱怨拥堵的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才是真正的繁华,真正的大唐!”青稞味浓厚的声音,有些迷离地感叹道。如此富有的大唐,难怪赞普想要联姻,想要很多很多的陪嫁。逻些城和长安一比,就像街边的乞……就像边远的松州,太穷了。 “我不想回去了。”另一个人的口音几乎听不出来青稞味,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那种自信幸福的笑容……在阳光下待久了,没人愿意再回到阴冷的角落里。赞普是统一了吐蕃,可他总想着打仗,总想着吞并吐谷浑。天可汗不会坐视不管,某不想战死。 尚囊出征苏毗,赞普说归降庶民与本部民众一视同仁,允许贵族保留自己领地,按规定缴纳贡赋。可他征调财物根本不按定好的规矩来,还总是让那些贵族去拉拢吐谷浑的贵族……他怎么打得过天可汗? 先前的人端着酒杯的手,不经意间抖了一下,漫不经心地低声说道:“你的家人还在逻些城。” 后者:“……” 这也是为什么不喜欢赞普的重要原因之一,用唐人的话来说,虚伪。 …… 滕王府的某处院落 韦归藏为面前的老者,倒满酒杯,颇为自豪地说道:“孙公,我家王爷如何?这烟花上天,真乃神人之想也。” “天下炼丹士苦矣。”孙思邈摇了摇头,低声说道。皇室和朝堂不可能不限制烟花的生产,这里面的利益太大。限制的同时,炼丹士便需要登记造册,用朝堂统一管理,再想私下炼丹,刑罚可比汉朝藏甲罪,以谋逆算。 韦归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略有些不屑地说道:“都想着练出长生丹来,谁人成功过?孙公,你吃过那些丹丸,又或者说你炼过丹丸吗?” 孙思邈再次摇了摇,说道:“不曾,但我们没做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更不代表他们就要被管制起来,没有不同的声音,怎么推动医术的前行?” 医术的进步是最难的,人人需要却又都不重视,甚至有些愚妄之人,说病痛是医者诅咒出来的。扁鹊见蔡桓公,华佗治曹丞相头疾…唉,徒叹奈何,徒叹奈何啊!这也是某,拒绝入太医署的原因。书籍药方可以提供,别的一律免谈。 “你说的眼疾之法,太过残忍。” “李花,将你的手臂给孙公看看。”韦归藏看向正在煮酒的小侍女,笑道。 …… 章节目录 第038章犟驴与疯子 孙思邈暗暗叹了口气,你别说让我看侍女的胳膊,就是看全……我也是此心如井,不起波澜。女人哪有草药香,更不会比针……真好看!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在愈合,细细的结痂线,像用最细的笔轻轻画上的,这么长的伤口,竟然不会留疤?看向韦归藏眼神期待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韦归藏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后推到孙思邈面前,轻声说道:“我家王爷喜欢钓鱼。” 古有太公直钩钓鱼,愿者上钩,今有滕王弯钩缝伤,同样愿者上钩。只是这弯钩对于医术的推动,不止八百年。 “不是生丝或者桑皮丝缝合的,你用的什么丝?”孙思邈直接问最主要的问题,生丝容易伤口发肿、发脓,桑皮丝易断不说,拆线之后会留下一排的小伤口。 韦归藏又倒了杯酒,慢悠悠地喝完,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可说,不可说,这是我家王爷想到的,怎能轻易告诉外人?” 能给你看针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想知道更多,可以,拿出诚意来。都是成年人,不要总想着不劳而获嘛。 孙思邈:“……” 那些帝王将相少活两年也不亏,有些少活两年,普通人还能少遭些罪。而这位滕王,才刚刚十一岁,说句劣迹斑斑不为过,再过几年就会罄竹难书! “袁天罡也会去滕州。”韦归藏语气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弹弓伤人,呵呵,那些泼皮欺负人,不打留着过年吗?以雪埋人,亲王车驾都敢拦,拦下后还出言威胁,不埋留着过元正吗?至于拆宫殿,陛下都没意见,哪里轮得到别人来大放厥词? 一位小侍女的手臂,滕王都会帮着考虑周全,还要求对所有人都关心,当他是上古圣人呢?对十一岁的少年如此严苛,呵呵,当个人吧! 孙思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好,我跟你去滕州,但要约法三章,我不给滕王当属官,不在太医署挂职,不参与滕王的各种宴请。” “哈哈哈……”韦归藏指着孙思邈的脸,大笑道。“我家王爷可是亲王,陛下会赐下各色美人,哪里会愿意看你这张老脸?你别到时候非要参加就好。” 滕王不只是亲王,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幼弟,实封一千二百户,出去打听打听,还有谁?要什么美人没有,需要求着看你这张满是皱纹的老脸! 孙思邈听完韦归藏的话,气得胡子乱颤,说道:“怎么也比袁天罡的那张脸好看!” “好你个孙犟驴,竟然背后说人,也不怕嘴上长疮!”袁天罡架着把拂尘,大袖翩翩地走进来,仙风道骨,好一个世外高人。 “你不在宫里观星,来这听墙角,不愧是袁疯子!”孙思邈白了袁天罡一眼,端起酒杯来喝酒,不再理会他。 侍女们搬过来矮榻,放好新的杯盘。李花将新煮好的酒,轻轻放在案几上,又退到一旁,继续煮酒。 不过一盏茶时间,侍女们端着新菜过来,更盘换盏。 “韦公,这道焦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晋阳公主说很美味。”春桃柔声说完,带着人下去,只留两位侍女听宣。王爷派回来的是裴舍人,理由让他有些泪目,胃口不如程侍读好,说话不如崔舍人好听。 “你的待遇比某好,滕王去某那都是要先嘲笑一番。”袁天罡话是对韦归藏说的,眼睛却看着孙思邈,充满戏谑。他对某这个太史令都是嬉笑随意,何况你个山野村医。 韦归藏看着眼前炸的金黄的焦糙,看了眼旁边的更漏,亥初两刻,以今夜的拥挤程度,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摊贩在亲仁坊附近,王爷他们会这么早回宫吗? 李元婴他们此时并没在亲仁坊附近,而在崇业坊的玄都观内,玄都观可能大家不是很了解,但有首诗应该很熟悉。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某位逼宫上位的皇帝,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损害,被深深地激怒了,于是再度被贬。 十四年后,这位诗人重回长安,已经白发苍苍的他,又写了首诗,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没错,就是陋室铭那哥们写的,前前后后流放二十三年,豪气不减,先后被外派到了苏州等地,至死再未回过长安。 估计没人想看到他再写出,三游玄都观,怕他来句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阿兄,在此遍植桃花可好?增一春日盛景。”李元婴看着在鲤鱼灯间跑来跑去的晋阳小包子,轻声笑道。“公主们也可以多出来转转。” 多出来转转,就会发现生活还是很美好滴,就不会和玉真公主一样,想当女道士。就算想当道士,玄都观就很不错,没必要跑到王屋山去。 “看你今夜没有乱跑的份上,就准了你。”李世民端起茶钵来喝了口茶,笑道。“二月间,吾会带着兕子前往洛阳等地转转,你在城内不要做的太过分,魏玄成会留在这里。” 不过魏徵好像被幼弟怼得有点怂了,最近直言进谏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说,就算进言,语气也柔和许多,不再是以前梗着脖子硬怼的样子。 “长孙辅机也会留在长安。”李世民犹豫片刻,又补充道。 李元婴很随意地拱手一礼,说道:“阿兄放心,我一向遵纪守法,雉奴跟着一起吗?” 李世民一阵牙疼,你是对遵纪守法有什么误解吗?磨了磨牙说道:“他会跟着,青雀那里忙着编书,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多接受一下那些文人雅士的熏陶,少做出些别样的淘气。 李元婴的脸抽搐了下,去和李泰一起编书,呵呵,二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了?某才不会把手插在磨眼里,自找苦吃呢。求饶道:“阿兄,这活你安排给魏玄成就好,我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还是清楚的,干不了那种咬文嚼字的精细活。” 二兄和阿嫂的感情很好,对他们的孩子也都很宠爱,只是……怎么说呢,有时太过宠爱,容易滋生出妄想来,尤其北门之变的时间,还不是很久远的情况下。当然康麻子那种让皇子大乱斗的情况,更不好。 “精细活?”李世民轻声说着,陷入沉思。 …… 章节目录 第039章一切靠脑子 晋阳公主看够了鲤鱼灯和莲花灯,跑到李元婴身边,仰着小脸说道:“阿叔,此处有趣,以后可以常来吗?” 问阿耶没用,他会说可以,却没有多少时间陪着来玩,阿叔说阿耶是做大事的人。 “等天再暖和些,让司农卿过来栽些桃树,让这里更美一些。”李元婴抱起小包子,接过夏瓜送过来的温果子饮,让她喝水,温柔地说道,“滕王府会挖大湖,种上荷花,养几只野鸭和鸿鹄,到时我们一起钓鱼,摘荷花,采莲蓬。” “哦耶!”晋阳公主喝了半杯果子饮后,轻声欢呼道,“阿叔,还要养白鹤和小鹿!” 白鹤很优雅,小鹿很可爱,尤其是身上的小梅花,更可爱。 “这些问题明天再讨论,我们该回去歇息了。”李世民回过神来,抱起小包子,笑道。“子初时朱雀门还会有烟花燃放,看完正好入眠。” 一个时辰能走回去,算是快的,坐在车上的好处是,不会太累,但速度不会快上多少,甚至更慢。强行清路就没意思了,金吾不禁夜,当然要与民同乐。 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小声嘟囔道:“阿耶,我好想快些长大,那时就可以和阿叔他们一起熬夜了。” 李世民:“……” 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没有多说什么。等闺女长大了,就会怀念此时,怀念阿耶、阿叔和阿兄都陪着她的时光。 李元婴提着一盏莲花灯在前面引路,抱着小包子马虎不得,虽然二兄的身手不错,可也是四十岁的中年大叔了。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咯。 工具人李治全程保持沉默,一个字能拆出十几个典故,对于那些大家和学士来说,属于常态。不然也不会有同一学派,各个分支争论不休的情况,很多时候争论的还是同一篇文章,甚至同一句话。 精细活三个字,阿叔总结的极妙! 走在后面的程处弼,边走边揉胃部,头一回发现自己有吃撑着的时候,瞪了眼旁边的崔兴宗,若不是他娘是真定长公主,某非揍他一顿不可。这厮太能掰扯了,连孔融让梨都能说得出口! 某可没有如此厚颜的弟弟! 更更关键的是,他比某大好几岁呢! “程侍读对某有意见?”崔兴宗笑呵呵地问道。有意见你也只能憋着,大家都是正五品下。某是长公主之子,你是功臣之后,彼此彼此,谁都不用惯着谁,一切靠脑子。 这十几日接触下来,看得出滕王年龄虽小,主意却正,谁也别想将他当憨瓜忽悠。阿娘也告诫过,小舅舅由阿翁亲自带大并悉心教导,而不是长于妇人之手,因为柳太妃比阿翁走得还早。 程处弼看着崔兴宗的笑脸,刚想挥拳头,想到被自家阿耶那一顿捶,磨了磨牙,硬忍了下来,只是胸口起伏的幅度有点大。气呼呼地走到后面,和侍卫们走在一起。 眼不见心不烦。 崔兴宗耸了耸肩膀,没有理会程处弼,阿父说博陵崔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而卢国公大智若愚,更不会任由他胡来。 …… 滕王府院落 喝得有些微醺的袁天罡,揪着孙思邈的胡子,问道:“孙犟驴,你好像忘了某是谁?你敢对外说你是某的师父,呵呵,信不信某拔下你的皮来!” 韦归藏瞪大眼睛,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难道传言是真滴?忙挥手让小侍女她们退出去,有时候不知道才是福气! 孙思邈果断拿出一把剪刀来,将胡子剪短,坐到韦归藏的矮榻上,戒备地看着袁天罡,说道:“你别装醉发酒疯,不管怎样在外人眼里,你我之间有师徒情分在,不就是去滕州吗?我去就是,以后滕王去哪我都跟着,行了吧!” 说我是犟驴,你不也一样执拗!你的胡子被烧短了,就来逼我剪胡子,比山匪还山匪,哪里来的仙风道骨?只是没想到,你会对滕王如此看重,那我就陪他几年,等你需要……不可说时,我再离开就是,大不了死遁。 没能看到一出好戏的韦归藏,很失望地端起酒杯来,笑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百年浑是醉,三万六千场。你们两个也别较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袁天罡看了眼窗旁的黑狗,笑道:“那些人被你们吓的狗肉都不敢吃了,你还好意思说什么百年浑是醉,也就哄哄那些不知道的人,虚伪。” 孙思邈也看了眼那只黑狗,没有顺着话题聊,转了个方向问道:“你还没说那侍女的伤口,用的什么线呢?” 扯了半天闲篇不说,胡子还被剪短了三分之二,再不说某就……韦归藏还只是个年轻人,没有胡子。老实人就合该受你们欺负吗? “熟丝。”韦归藏放下酒杯,将孙思邈的酒杯拿过来,倒满酒后,轻声说道。“生丝表面还有丝胶残留,容易引起伤口感染,熟丝,王爷他们用来做锦垫,锦枕,锦被,比棉(木棉)轻柔舒适。” 孙思邈:“……” 好后悔答应去滕州!看向自己平坦的腹部,纠结着要不要食言而肥? “君子一诺,君子一诺!”袁天罡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友情提示道。孙疯子人不错,就是有些爱钻牛角尖,道德感极高。熟丝虽然难得,却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供应皇室的熟丝,自然是挑选最好的那些。剩下的那些,可以挑选一些做缝合线。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种桑养蚕,或者雇别人养蚕。至于熟丝的制作方法,找滕王帮忙,或者私底下问阎立本,能有多难啊? “齐纨鲁缟,你还用担心滕州,没有足够的蚕丝供给你用吗?” “你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啰嗦?”孙思邈横了袁天罡一眼,端起酒杯回到自己的榻上,喝了一口酒后,十分嫌弃地说道。“别观星的时候,也如此啰嗦。好不容易到手的太史令,别丢了!” 什么事情不能做的太尽,更不能说的太尽,多多少少要给自己留点余地,好有转圜的空间。 袁天罡直接拎起酒壶来喝酒,“吨”了一大口后,笑道:“孙犟驴,你有多久没抬头看天了?” 孙思邈:“……” 韦归藏:“……” …… 章节目录 第040章上天成仙 朱雀门的烟花给长安城的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一小部分人看到了其中所代表的巨额利益,已经开始将触角伸出,打探制作方和售卖方式。各方商人中大食商人和大秦商人表现的最为热切。大食商人找的是虢王李凤,大秦商人找到的是蒋王李恽。 为什么找他俩,不找别人?江王眼睛受伤,谢绝一切拜访。徐王太过君子,魏王忙着编书,太子……联系不上,晋王更联系不上。至于滕王,大家洗洗睡吧,风险性太高,没人想被弹弓招呼,更没人想被埋在雪里。关键是他埋完人,他什么事都没有,被埋的反而发配崖州! 哪说理去? 在立政殿西偏殿陪着晋阳公主骑木马的李元婴,不知道此时东偏殿内,各位大佬已经争论不休,引经据典,口沫横飞,只为一件事:烟花的经营许可权。 李世民看到魏徵已经开始撸袖子,抬起手来捂眼,还真被那个竖子说对了,锦帛动人心。新的一年首日朝会在太极殿,群臣汇报一下美好的春天,计划一下热闹的夏天,畅想一下丰收的秋天,展望一下惬意的冬天,一切都很和谐。 几位重臣跟着转到西偏殿后,突然画风陡转,让吾一点点防备都没有……有一点点而已。原本已经定好少府负责管理专营事务,将作监和工部负责制作。后者都没意见,争吵的焦点在前者。 最没想到的是,舅父竟然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魏玄成紧随其后。 “烟花是滕王想出来的!”唐俭看着眼瞅着要打成一团的人,慢悠悠地说道。好歹都是一品二品挂身的三品实权派,如此作为,脸还要不要了? “你干嘛说这么早?”李靖杵了一下手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应该等他们打破头后再说。” 程知节朝李靖竖起大拇指,笑道:“药师,黑还是你黑呀!” 众人:“……” 人群中的长孙无忌扶正被他们弄歪的幞头,又整理了下衣袖,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治这些人御前失仪之罪!” 最坏的就是魏老头,不但不帮忙劝着些,还跟着裹乱,就算想搅浑水,也可以换个温和些的方式呀!舅父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万一被谁不小心推到,出个意料之外的状况,谁都别想着好过。 “就算是滕王想出来的,做烟花的人又不是他!”尉迟恭梗着脖子反驳道。“权归少府,钱入内库,陛下就是与民争利!” “陛下,前朝炀帝与民争利,各地盗匪四起,殷鉴不远啊!”虞世南行了一个长揖礼,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还真是什么事都拿那位表叔来做比,十几年了,你们没说烦,吾听烦了!双手交叉着放在案几上,很虚心地问道:“伯施,那按你的说法,放在那里就不是与民争利呢?” “本就应民部主理。”虞世南义正辞严地说道。 高俭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魏徵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岑文本叉手一礼,说道:“臣附议!” 唐俭叉手一礼忙说道:“臣反对!按虞学士的说法,太史令的功劳怎么算?滕王的功劳怎么算?少府的功劳怎么算?工部的功劳怎么算?他们都要去民部支领银钱吗?” 身为滕王傅,他的利益某必须帮着争取,更何况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不是贪占别人的! “陛下,不能使有功之人寒了心。”李靖连杵了两下手杖,痛心疾首地说道。“若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朝堂颜面何存?以后谁还敢提出新的想法?虞学士之言,诚毁我大唐百年基业啊!” 孙思邈为什么不愿意进太医署,韦归藏为什么不搭理甄立言?火炮的改进和试验,蒸汽机的研究和试验,汽船和汽车的使用,哪里离得了太史令和少府以及将作监? 谁敢保证滕王就没有别的新奇的想法?他今年可才十一岁! 绝对和某是滕王府长史无关,某是为了大唐的繁荣昌盛计! “又想马跑又想马不吃草,你们怎么不直接坐着烟花,上天成仙呢?”程知节直接扯下他们的面皮,很不客气地说道。 “无知莽夫!”高俭转过身来,指着程知节的鼻子,怒道。“天下都是陛下的,银钱归入民部,才能更好的兼济天下!” 程知节直接走到杨师道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问道:“景猷,你来评评理,某哪里无知了?” 杨师道一脸无奈地看着程知节,某只是来凑数的,你拽着某作甚呢? 程知节和杨师道大眼瞪小眼中…… ……这个可以理解,杨师道最大的优点就是稳,一步步稳到中书令的位置。 李靖也拿这位右仆射无法,先不说他是长孙皇后的舅舅,这哥们真的涉猎古今,博览群书,妥妥的文学大家,某打仗从没怕过谁,可辩论……真不行。 随着杨师道的沉默,东偏殿渐渐陷入一种奇怪的安静中,没有人再争吵,都看着他和程知节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抬头做望天状,这就是吾重用杨师道的原因,静场神器!只要他和程义贞在一起,就会经常陷入这种状态,然后就该用膳用膳,该回家回家,有事明日再说。 对比东偏殿的奇异安静,西偏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虢王和蒋王带着各种小零嘴和礼物过来,晋阳公主欢乐的笑声不时撒落…… “你们为什么过来?”李元婴拽着李凤去剥绿瓜,低声问道。因为十八开府,十兄和十五兄还没回任职之地,但今日这种殷勤,尤其是老七那个竖子,很不正常。 李凤学着李元婴搓了搓手,笑得极端谄媚地说道:“幼弟,烟花的专营许可权。” 不是某想管,而是那些大食人给的太多了,波斯人在他们面前,真的只能是弟弟。 “你不要掺和这事。”李元婴直白地说道,“如果你想再次体验,被二兄拿着荆条揍的经历,当我没说。” 有些钱是会烧手滴,至于老七那个竖子,该揍就揍,老子训儿子,怎么训都是没错滴! 整整四百车器用服玩,这敛财手段,委实让人羡慕啊! 李凤:“……” …… 章节目录 第041章小白花 李世民回到西偏殿,看到七儿子李恽,二话不说,拿起荆条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乱揍。 “多谢幼弟。”李凤靠近李元婴轻声说道,某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看望可爱的小兕子,给她送礼物。 李元婴没有任何表示,继续剥绿瓜,这种保鲜技术不错,可以向那位店家买过来,运送荔枝试试,以免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故事,在几十年后上演。 这事要交给程处弼去做,裴承先和崔兴宗不行,两个人都太斯文,会被那店家坑到姥姥家,还帮人数钱。若是没记错,程家三兄弟,做官做的最好的就是这个程老三。 看向远处鬼哭狼嚎的某位蒋王,李凤眨了下眼睛,二兄是真下狠手啊!幼弟这些年,也很不容易呀! 李元婴端着一盘剥好的果肉,站在安全范围喊道:“阿兄,差不多就行了,上元节刚过,还没二月朔呢。” 二月朔就是二月初一,是迎富贵的日子,在这一天要吃迎富贵果子。元朝时析津志在描述大都城的风俗时才提到,二月二,谓之龙抬头。 “这竖子这个时候来,能有什么好事?”李世民将东偏殿压抑的怒火都吼了出来,“没有一天省心的,什么钱都想捞,你就不怕有命捞没命花?!” 李元婴长长舒了口气,还好雉奴已经将兕子抱走,看来今天那些大佬没少争吵,二兄的火气压不住了。继续喊道:“阿兄,打伤了创伤药也很贵的,韦归藏那家伙可是死要钱!” 真没冤枉他,一瓶创伤药,要了某两万钱,还说是成本价。棍子底下出孝子的老话,有没有用不知道,创伤药事业的发展,离不开这句话的支持。 李世民扔下手里的荆条,冷声说道:“阿难,将他送出宫去,派人送他去遂州,无诏不得回来。” 竟然想和那些商贾合作,脑子被驴踢了吗?堂堂亲王,想要钱可以像幼弟那样,想出新奇的东西,交给少府或者工部。朝堂挣到钱,还能少了他那一份不成? 也不是说不能和商贾合作,大唐疆域如此辽阔,哪里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他蒋王的门客?想做什么生意做不了,竟然和大秦人搅在一起,气煞吾也! “将虢王也送回青州,好好反省反省!” 李凤缩了下脖子,乖顺地行了个揖礼,和李恽一起离开西偏殿。 “阿兄,司农卿送来最新培育出来的白叠子,比原来大了一倍有余。”李元婴将绿瓜肉放在案几上,让夏瓜去取新的白叠子。 李世民坐到矮榻上,依然有些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幼弟啊,你已经封王,多少做些正事,不好整日只思玩乐。” 阿耶临走的时候,最不放心幼弟,担心他去封地会被属官轻视,担心他会想念长安……对幼弟来说,他是真正的慈父,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吾也是做了阿耶的人,怎会不懂舐犊情深?只是……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事不能不做。 李元婴接过夏瓜手里的竹筐,摆在李世民面前,邀功般说道:“阿兄,你试试手感,不比丝被差,兕子都说好!” 从女这张牌万试万灵,二兄是女儿奴,某是从女奴,她说好的东西,必然是好的,不接受任何反驳。 李世民:“……” 你这个竖子弄出来的东西,兕子有说过一句不好吗?哪次不是拍手称赞!不过白白的白叠子看起来是不错……伸出手来摸,手感竟然出奇的好? 李元婴将一些白叠子放到李世民的手背上,问道:“阿兄,是否感觉比丝被还暖和?” 棉花的出现,让抵抗风寒不再依靠芦苇树叶。什么,麻絮,木棉球,纸裘?那是有钱人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你怎么不说虎皮、狐皮、熊皮呢!大唐时期的纸不想后世一样,那都是纯手工纸,想想一刀手工宣纸的价钱,普通人哪里买得起? “确实很暖和。”李世民拿出手来看,上面已然微汗。“司农卿可有说产量如何?” 问完就后悔了,幼弟怎么可能关心这个问题,他只会问能不能种出更大的白叠子来。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李元婴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看向夏瓜,吩咐道,“去请司农卿过来,就说陛下想知道白叠子的种植情况,让他把那个什么耕读志拿过来。” 夏瓜轻声应唯,转身离开偏殿,司农卿怕陛下会问,候在虔化门外呢,他临走的时候和小内侍说的。虽然是从三品的高官,见陛下的机会并不多。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问道:“幼弟,为何司农卿会安排人培育白叠子?” 绝不会是因为什么保暖的原因,只希望不要太离谱,被传出去不会太让吾难做。 “前年秋和兕子同去花苑赏花,韦贵妃正在剪白叠子想要做摆花,兕子思念阿嫂,我就也剪了些回来。”李元婴边回忆边轻声解释道,“发现这白花摘下来,格外柔软轻盈,兕子戴着不会辛苦。” 小白花在古时候,还不是心机女的代名词。不像后世,小白花,绿茶,白莲花等词引申出无数含义,成为网络流行语。 李世民回想了一下,兕子那段时间确实有戴着白色的小花,以为是春花她们服侍的用心,没想到是这个竖子……当时幼弟应该也在想念阿耶,同病相怜,同情相惜……是某对他要求太苛刻了。抬起手摸了摸李元婴的头,温声说道:“有阿兄在,幼弟无忧。” 一头雾水的李元婴,茫然地看着李世民:大耳……二兄又在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温情,很不适应啊! “竖子!”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声音有些低沉,某也想阿耶,虽然他有些事做的……都过去了,以后大唐会越来越好,等见到他,某可以自豪地说一句:某强爷胜祖! “阿兄,我觉得竖子比横子好,至少我们是站着耍横,嘿嘿。”李元婴缩了下脖子,小声说道。 李世民心里的那点思念瞬间被打断了,摸起旁边的荆条,朝着李元婴劈头盖脸地打来,怒道:“我让你站着耍横,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荆条硬!” “嗷!” …… 章节目录 第042章丝线,都没敢留 司农卿李纬站在西偏殿外,进退两难……谁能想到陛下又在揍滕王呢? “陛下,司农卿已到殿外,等候传见。”夏瓜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正好能被李世民听到,又不会觉得刺耳。无他,唯手熟尔,因为听到王爷哀嚎惨叫的人,不止司农卿一人,他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让他进来。”李世民很自然地将荆条放在案几之下,同样无他,唯手熟尔。家有幼弟顽劣,想不熟都难。 李元婴龇牙咧嘴揉了胳膊,坐在远离李世民的矮榻处,大耳贼越来越戏精,对司农卿那个美髯公,哪里用得着这种招数?若是真的有吓到他,以后不按某的要求做事,损失的可是你! “用多少力我很清楚,收起你那浮夸的表情。”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语气里的火气已经消散,多了三分调侃。 李元婴用幽怨的小眼神看着李世民,小声说道:“阿兄,我才十一岁,你不能按尉迟敬德和程义贞的体魄来计算呀!” 下回……下回某就在滕王府了,等二兄赶过去时,火气差不多能消了大半,应该就不会动手打人了。 司农卿李纬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附身大拜,恭谨地说道:“陛下,某以后不会再跟着滕王胡闹,专心培育粟麦稻。” 李元婴哀嚎一声,直接趴在矮榻上,脚对着李世民,看来今年只能玩些别的了,等到滕州再找人研究这种种子,钓鱼佬不会种地啊! 能分出韭菜和麦苗,某就已经比一大群人强了,不能再强求别的。 “纬书,你先过来坐下。”李世民对李纬温声说道,“吾教训滕王不是因为白叠子,你讲讲这个白叠子的情况。” 李纬的心落回原处,站起身来坐到靠近李世民的矮榻上,轻声说道:“陛下,滕王说想要花球大一些的白叠子,上林令和道禾令商议后,就将不同地方进贡的白叠子花,进行了交叉授粉。目前这种花球最大,丝线最长。” 为了种出符合滕王要求的白叠子,上林令还找花苑的管事内侍交流过很多次,这是第三代白叠子!原本以为可以轻松一些,结果又接到红柿子的任务。更关键的是,长生果的产量还没搞定呢! 还没法和陛下诉苦,陛下打滕王会控制力度,可滕王打我们不会控制力度啊!那弹丸可都是金丸,若是偏上那么一点点,眼瞎腿瘸绝对不是梦。 李世民听到丝线二字,拿起一颗白叠子球,轻轻拖拽……惊讶地问道:“纬书,这种丝线可否纺织?亩产量能达到多少?” 麻的保暖性很明显不如这白叠子,若能织布,冬日大雪中,就能少冻毙一些人。兵士戍边,也能少遭些罪。更不要说出兵吐蕃和西域……希望产量能高一点点。 抬手抹了下额头的汗,李纬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轻声汇报道:“回陛下,这一批我们种了半亩,收了一百二十七斤左右,除了种子,所有的白叠子球已经送入宫中。” 滕王说了,若是扣留任何一颗白叠子球,被他发现的话,他就火烧上林苑,纵马道禾署的试验田。某连种子上的丝线,都没敢留啊! 李世民没想到产量会这么高,这一批……也就是说种了至少三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都用了什么办法来提高产量?” 又拿出两个册子,李纬的声音变得更加没底气,小声说道:“陛下,那块地是停放了两年的蓄力地,又从上林苑取来厚土混合。种子种下后,我们用草席保温。经过前两次试验,间苗的距离更加合理,产量比上次多了近四十斤。” 至于安排人专门捉虫,专门锄草……这些小事就没必要和陛下说了,种地的人想要有好收获,必然要做好的事情。 “至于织布,某有问过高昌来的商贾,他们那里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只是产量极低,亩产不到四十斤,核算下来得不偿失。” 看到李纬有些飘忽的眼神,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的后脑勺,这竖子定然威胁过李纬书,种这半亩地怕是和伺候祖宗差不多。看向李纬时,表情柔和了三分,说道:“你们再种一批,这次种三亩,用普通的地来种,看看产量如何。” “唯。”李纬站起身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陛下,草席保温还是需要的,白叠子畏寒喜阳。” 看陛下的意思,想用白叠子织布,那样的话试验的方向……等等,滕王说要增加抗寒抗涝性,总不会他提前想到可以织布…… ……吧? 一定是某想多了,徐王还有可能,滕王……也是极好的人。 “阿兄,那些白叠子你拿走一百斤,剩下的我有用。”李元婴听不到李纬的脚步声,才坐起身来,和李世民讨价还价道。 李世民走过来揪起李元婴的耳朵,冷笑道:“你前年秋发现的白叠子,离纬书他们却已经种了三批,加上开始试验的情况,呵呵,幼弟你帮我好好算算,他们是怎么做到滴呢?” “当然是温室法啊!”李元婴只顾着救耳朵,没有过脑子地回答道。说完才反应过来,某好像似乎可能……大概其又要挨揍了!忙又补充说道,“阿兄,我答应给兕子做礼物的,你好歹等我做完礼物,开完府再揍!” 李世民:“……” 头一次后悔让某人开府,同时又巴不得,一脚将他踢到封地去! “阿难,让少府派纺织工匠来偏殿纺织,你负责盯着。”李世民果断松开李元婴的耳朵,不再搭理他。先安排正事,这个竖子……不管出发点如何,结果似乎不错。而温室法也不是不能用,为了尽快看到结果,上些手段,正常 ……正常个鬼! “将这竖子送回……”李世民想到自家闺女眼泪汪汪的样子,改口说道,“晋阳公主那里,晚膳不许他吃!” 李元婴耷拉着肩膀,一瘸一拐地朝小包子的寝殿走去,背影显得特别孤单寂寞冷,像被遗弃的小兽。 李世民:“……” 难道是某要求太严苛了??? …… 章节目录 第043章弟恭依旧 晋阳公主看到被送过来的李元婴,转了下眼睛,等张阿难走后,才小声问道:“阿叔,十五叔和七兄做错事,为什么你也被揍了呀?” 李元婴抖了抖肩膀,整个人恢复到三分惫懒七分散漫的状态,看向春花说道:“小花花,去找夏瓜拿白叠子,留下一百斤给陛下用,再将弹弓也拿来。” 他们哪里知道怎么处理棉花,某要弹棉花,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坐到小包子身边,李元婴轻声解释道:“他们两个也不算做错事,只是想来问问情况,你阿耶是被那些阁老和国公们气的,用我们三个来消消气。就像你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挑剔春花一样。” 晋阳公主鼓着小包子脸,很想反驳小阿叔,可刚刚嫌弃过春花准备的果子饮不够甜,只能自己生闷气咯~ 轻轻戳了下小包子脸,李元婴笑道:“我们多少都会有迁怒于人的情况,阿叔也迁怒过你九兄,我们兕子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更好地控制脾气。” 古代的人权没有想象的那么低,尤其是良家子。而在大唐,奴婢也不是能随意弄死的,比如说某位美貌女道士,就因为弄死婢女而判了死刑。 律疏议:主杀奴婢诸奴婢有罪,其主不请官司而杀者,杖一百。无罪而杀者,徒一年。 美貌女道士被处死,杂七杂八的事情凑在一起,只能说不论在什么时候,舆论都是一把好用的剑,只看它掌握在谁的手里。 晋阳公主重重地点了下头,微微嘟着小嘴说道:“阿叔,我以后会注意哒。” “我们兕子是大唐的公主,有脾气才正常。”李元婴可不想将小包子教成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女子,绝不能像宋朝的某位公主,善良竟然让驸马理解成了软弱,温顺让驸马看成了懦弱。 这位混蛋驸马不但把人生的不得志都归咎于妻子,竟然侍主疾,与婢奸主旁。而这位公主遭受着八个小妾欺凌,都不知道拿出公主的威仪来,不知道是不是患有斯德哥尔摩症? “有人敢怠慢你,直接让春花处罚他们,或者告诉我和你九兄,阿叔拿弹弓收拾他们!” 某是看过锦衣卫一百零八刑、满清十大酷刑和无数谍战剧的人,谁敢欺负小包子,某让他生死两难! 晋阳公主抱着李元婴的脖子,笑得如盛放的迎春花,笑声一串串洒落,阳光明媚~ 夏瓜不止拿来了两把大弓,还拿来了一把小弓,笑道:“王爷,陛下说只给你二十斤。” 李元婴摊了摊手,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大耳贼不可能不霸道,在他眼里,某要这些白叠子,就是为了不务正业。 帮晋阳公主和李治戴好面纱,弹棉花的时候会雪花飘飘,至于专不专业的问题,不用多虑,意思对了就行。那些专业人士,都是见一知十的主,不用插尾巴都比猴精。 穿着中衣的三个人,各自拿着一张弓,李治和晋阳公主学着李元婴的样子。每个人拿着一个小银锤,敲着弓弦,白叠子如同雪花起起落落。 夏瓜看着被放在长木匣里的白叠子球,飞起飞落……这有什么好玩的?王爷的想法,越来越怪异,听个曲看个舞不好吗?实在不行还可以玩蹴鞠呀! 晋阳公主却觉得很有趣,只是一刻钟后,就被李元婴要求歇息。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只有我需要歇息,阿叔和阿兄不累吗?” 阿叔规定的太过严苛,每次都是一刻钟,本宝宝很不开心! “因为兕子还小,时间久了容易伤到胳膊,等你能拉开阿叔手里的这把弓,自然可以加长时间到两刻钟,没有人会拦着。”李元婴放下手里的小银锤,帮晋阳公主揉手臂,柔声笑道。 只是等到那时,又会有新的事物出现,小包子不会再玩弹棉花。 春花拿过来缝制一半的绣活,滕王安排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又一刻钟后,李元婴将弹得更加蓬松的那一部分棉花收起来,塞进半成品的绣活,随着棉花的增多,一只萌版柴犬渐渐成形。赤黄绫和白绫搭配,黑玉做的眼睛和鼻子,尖尖的小耳朵,卷曲的尾巴,无不在昭示着它的可爱。 晋阳公主乖巧地坐在一旁,瞪着大大的眼睛,等待春花缝完最后一针。 工具人李治:“……” 阿叔为什么那么懂小女郎的喜好?这不公平啊! “你们做了什么?”刚走进来的李世民,看着一地的雪花……应该是白叠子絮。竖子不拆宫殿,改制造废……麻烦了吗? “阿耶,阿叔帮我做细犬呢!”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解释完毕,立刻转回视线,继续盯着春花的手,确保第一时间能抱到细犬。 李世民顺着闺女的目光看过去,一阵无语,某在兕子眼里,还不如一假犬?!目光转向李元婴,想要质问才发现他和李治的装扮有些诡异,男子戴面纱,他们以为自己是游侠吗? 李元婴继续用小锤敲弓弦,再帮某位大耳贼做床棉被,他虽不仁不慈,某却弟恭依旧,简直可以称为圣人咯! 李治朝李世民露出一个乖顺的笑容,只可惜带着面纱看不出,弹白叠子比较重要,阿叔说真正的孝顺在于行动,而不是言语,某深以为然! “阿耶,超级超级可爱吧?”半盏茶后,晋阳公主抱到手萌版柴犬,发现手感特别柔软,疑惑地看向李元婴,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地问道,“阿叔,为何比蚕丝枕还柔软?” 李世民抱起自家闺女,坐到远一起的榻上,笑道:“兕子,你不要小阿叔做什么你都说好,白叠子怎么可能比蚕丝……” 小包子直接教柴犬放到李世民手里,打断他的话。阿叔说过,说话不能太满,容易被打脸,被打脸是件超级没面子的事情!我是乖宝宝,怎么能任由阿耶被打脸呢?今日又是乖乖的一日,哦耶! “咦?”李世民很确定手里的柔软感不是来自于表面的绫,只是这怎么可能呢?西偏殿里,那些织工研究半天,说丝线太短,无法织成布。“幼弟,怎么做到的?” 李元婴:“……” 我只是个不懂事的竖子,表问我! …… 章节目录 第044章尊严,不能丢 四位织工在一旁看了一盏茶时间,年纪最大的那位拿起弹好的白叠子,动作轻柔地拽着……板正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滕王用弓弹后的棉花,若是有合适的丝机,可以抽出长丝用于织布。” 弹弓也可以改进,滕王用的是发弹丸的弹弓,弹丸重而白叠子轻……这需要反复试验,选取最合适的弦和弓的长度。 少府监窦德素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会盯紧此事。” “别忘了核算出成本,对比一下与麻布的差别。”李世民对这个比自己还矮一辈的窦氏外戚,不抱太大希望的嘱咐道。 窦德素躬身一礼,带着织工、织机还有一百多斤白叠子球离开西偏殿。 “这个这么操作?”李世民脱下外袍,坐在李元婴的身边,有些矜持地问道。 工具人李治默默交出手里的弹弓和小银锤,并帮李世民戴好面纱。 小包子晋阳公主抱着软软的柴犬,可可爱爱地坐在一旁玩耍,阿耶每次都是气势汹汹地质问,然后矜持地求教,最后一口一个幼弟地叫着,赏赐无数。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宝宝,一切看淡,只为吃瓜。 若干年后,李元婴发现最腹黑的是自己宠到大的小包子时,心情那叫一个复杂,当时就拽着某位工具人友好地切磋了一下,此事后话。 弹了半个时辰的白叠子,李世民揉着胳膊,疑惑地问道:“幼弟,弹这么多做什么?总不会都给兕子做细犬吧?” 哄小女郎开心也要有个限度不是?某也希望兕子过得开心,可……还是低调些好,不受别人欺负的同时,也不能宠惯得太过跋扈不是? “给某位只会揍人的兄长,做条被子,体验一下什么叫家的温暖。”李元婴气鼓鼓地说道,兄兄弟弟,某总是心太软,心太软啊! 李世民:“……” “阿耶,我也有动手哦!”晋阳小包子忙举起小胖手说道。阿叔说每人都要做些,阿耶会感受到大家的心意。 “我也有帮忙。”李治正帮着春燕她们铺开细葛,小声地说道,充分体现着他柔弱纯善的性格。 李世民看着将弹好的棉花,搬到细葛上的李元婴和晋阳公主、李治,突然感觉眼眶有点发酸,多久没有人如此关心某了?观音婢若是还在……她将幼弟和孩子都教的很好。 六斤的被子不算太厚,但也不薄,足够让大耳贼晚上出一身汗,以报挨揍之仇!李元婴边抱棉花边自嗨地想着,关键今天这顿揍太冤了些,为了培育出更好的种子,温室法又怎么了? 大耳贼太过固执,不懂变通! 泥古不化! 可是抱着被子走的李世民却很开心,没用任何人插手,一路自己抱回东偏殿的寝殿,今夜不去甘露殿。 李元婴、晋阳公主和李治面面相觑:阿兄(阿耶)不用晚膳了吗? 宫女们收拾好还没被弹过的白叠子,小包子晋阳公主左手抱着萌版柴犬,右手抱着萌版熊罴,笑弯了双眼,去吃烤鹿肉咯~ 一条腌制过的鹿腿放在李元婴左手边,拿着锋利的小刀,切下一片片肉,放在烤架上。 李治拿着长筷翻着烤肉,小包子坐在一旁,抱着两个新玩宠流口水~ 而东偏殿躺在眠榻上,盖好被子感受温暖的李世民,一拍额头才想起来,某还没有用晚膳呢! ……不过这被子,真的很暖和,若是能做成冬衣,因风寒而走的人会少多少啊?哪怕亩产只有一百斤,也要大力推广,每家种上一亩,就能保证不会挨冻,种上两亩就能解决穿衣问题,比麻好太多了! “阿难,告诉李纬书,所有的白叠子种子都种上,用温室法,该拔花拔花,该拔菜拔菜,这是国策!”被热出汗的李世民,掀开被子吩咐道。 那竖子该赏些什么好呢?重新换了身衣裳的李世民,朝西偏殿走去,那竖子绝不会饿着肚子,更不会饿着兕子和雉奴……要不,蜀锦和缭绫各赏五十匹?有点点少,“取河南道与淮南道舆图。” “唯。”一位其貌不扬的宫女轻声应道。 来到西偏殿,看到吃烤鹿肉的热闹景象,李世民的嘴角跟着上扬起来,幼弟长大了,以后动手要少些,选王妃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咯。 “阿耶,今日的鹿肉特别香呢~”晋阳小包子看到李世民,忙挥着小手推荐道。 李世民坐到晋阳公主的身边,夹起一块鹿肉来吃,点头表示赞同,说道:“确实有些不一样,幼弟,你放了什么调料?” 道歉是不可能,身为兄长的尊严,不能丢。 “回阿兄,是小茴香和白胡椒一起碾的粉。”李元婴将切下来的肉放到烤架上,轻声笑道。“调料肆店家教的,说他们在老家如此烤羊肉,只是我们家小兕子不喜欢羊肉。” 晋阳公主鼓着小脸,用力地嚼着鹿肉,也不是不喜欢啦,只是……平时吃的次数太多,会烦啦! “取块羊肉来,兕子不吃我们吃。”李世民看了眼闺女身边的那只熊罴,忍笑说道。兕子现在的样子,很像刚出锅的蒸饼,可可爱爱。 晋阳公主走到一旁的案几上,倒了一茶钵的酒,端过来捧给李世民,嘟着嘴说道:“阿耶,子曰:食不语,寝不言。” 阿耶自己教的东西都不遵守,果然如阿叔说的那样,欺负小宝宝。 “合则顺其自然而以正合,不合则用剪裁制化之法而以变合。”李世民接过酒来,夹起一块鹿肉投喂自家闺女。 李治眸光微闪,心里默念了一遍:合则顺其自然而以正合,不合则用剪裁制化之法而以变合。 将切好的红萝卜(胡萝卜)放在烤架上,李元婴用特制的羊毛小刷子,刷上芝麻油,翻面继续刷油。能把这话拿出来说,按阿兄的身份,是不应该的,只能说明一点……他在犹豫。 “阿叔,红萝卜能烤着吃吗?”晋阳公主决定不理会强词夺理的阿耶,转过头好奇地看向烤架,大眼睛里充满疑惑。 李元婴撒上细盐,又烤了会,放到盘子里递给小包子,笑道:“尝尝看。” 李世民和李治同时伸出筷子,各夹走一块…… 晋阳公主:“……”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45章解释不清楚 事实证明,烤红萝卜比鹿肉和羊肉受欢迎,李元婴又烤了落苏(茄子)和韭菜……夜雨翦春韭,新炊间黄粱,某位诗圣写的长诗,最有名的是开头两句,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阿叔,芋子与红萝卜最佳!”晋阳公主摊在榻上,轻声感叹道。晚膳用的有些多,歇息一会会要多走几步,不然会变成小胖子哒! 李元婴正在煮消食饮,大家吃的都有点多,这还是没有辣椒的情况,去美洲太过遥远,说实话,很怀念水煮鱼、功夫鱼、沸腾鱼……酸菜鱼就算了,某有心理阴影,面积超大的那种。 钓鱼佬怎么可能不会做鱼呢?糖醋鱼可以考虑下,冰糖的制作需要甘蔗,房种树的用处,相当多哦,哦哦哦哦……崖州是个好地方,啦啦啦~ “阿兄,崖州四季如夏,店家说和天竺那面差不多,绿瓜、甘蔗、庵波罗果(芒果)都可以安排着种起来。”李元婴将煮好的消食饮,倒入茶钵,又放入冰块来降温,“正好房刺史精力旺盛,最适合种树。” 李世民看着河南道与淮南道的舆图,笑道:“没问题,明日与玄龄说声,让他负责调度安排。若是崖州适合,岭南道也会适合。” 袁令与阎立本合作,还有李淳风这个做出新浑仪的大家,十几天而已,他们已经做出了能够提供动力的木制……蒸汽机。昨夜他们说雕刻方面的精度,要请教一下这个竖子。 结果下午被他们几个吵得头大,又见到老十五和老七那两个竖子,光顾着发火,把这事给忘了。指着舆图说道:“幼弟,你来看看,将这些地方都划入滕州如何?” 李元婴端着茶钵过来,看到李世民比划的那一块,眼神变得很复杂,三分高兴三分嫌弃还有四分冷漠,八百里水泊梁山还没有形成,目前只有大野泽。放下茶钵,轻声笑道:“阿兄,你这一划郓州可就没了,我好像下午刚被你揍过,你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绿瓜吗?” 甜枣可没这么大甜度,只有绿瓜才能代表这种惊吓!天上掉馅饼都能砸死人,何况是这么大的一个绿瓜! “给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李世民端起茶钵来喝消食饮,封地大些,能够支撑起这竖子的折腾,免得离开滕州赴任时,当地的百姓敲锣打鼓地欢送他。 他不知道的是,原来的某位滕王离开滕州时,当地百姓不止敲锣打鼓,而是直接欢庆三日。祈祷他再也不要回来,而他确实也没有再回去过。只是他却很怀念在滕州的快乐时光,每到一地,就建一座滕王阁。 人类的悲欢,果然是不相通的。 “多谢阿兄。”李元婴坐在地衣上,仔细查看舆图,瞬间眼睛一亮,看到一个老熟悉老熟悉的地名,洪泽湖,洪泽湖南偏西一点点,有两个小字:盱眙。 盱眙最有名就是小龙虾,口水瞬间泛滥成灾! 至于小龙虾外来物种的传言,已经被推翻。后世科学家在盱眙发现了小龙虾的化石,证实了小龙虾在1亿多年前就已在盱眙出现,妥妥的本土出身,种花牌滴! 洪泽湖离微山湖简直不要太近啊!等哥去滕州,第一件事就是挖河,沟通两座湖,全面发展小龙虾与大闸蟹业务,带领大唐群众实现小龙虾自由!大闸蟹自由! 李世民看向李元婴口水落在的地方,十分不解地问道:“幼弟,洪泽湖有什么特别物产?” 东汉建安年间广陵太守陈登率民众建高家堰,拦截淮河水,减轻水患。结果梁武帝在浮山强行筑堰拦淮,欲以大水逼退魏军,前后死伤无数,酿成的人间惨剧。同时更多的水汇聚到高家堰,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湖,破釜塘。那位表叔从洛阳乘龙舟游幸江都,一路干旱,经过“破釜塘”时,喜逢大雨,水位大涨,一望无边,他认为自己洪福齐天,就将破釜塘改为洪泽浦,阿耶再次改名,便成了洪泽湖。 没听过那里有什么特别的物产呀? “阿兄,据说我们家老祖曾在那练过丹,你说我再去寻,能不能找到?”李元婴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眯眯地问道。 不能说小龙虾和大闸蟹,后者阿兄吃过,前者估计都没见过,某解释不清楚滴! “就算有,也早被秦皇汉武收刮走了,哪里还等得到你去找?”李世民弹了李元婴一个响亮的脑崩,轻声劝道。“幼弟,百岁之人都少见,何况神仙?徐福江充之流,不过以长生为诱饵,骗人罢了。” 若真能长生,大家现在还都归始皇帝管辖呢。别说长生,刚刚知天命就离开了……立了胡亥那个……当年他也纠结过许久 ……吧? “阿兄,你应该留点幻想的空间给我,我还只是个孩子呢。”李元婴捂着额头,轻声抱怨道。“神仙传和搜神记,都好看得很!你这样一说,以后怎么给兕子讲故事?” “对滴呢~”小包子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跟着小声抱怨道,“阿耶,我还想着有一天能见到月亮上的嫦娥,告诉她偷药是不对的呢。” 工具人李治默默喝消食饮,对于小阿叔的行为,不予置评。根据这两年的经验,他一定在想鱼鳖虾蟹,或者莲藕菱角之类的美食,与仙丹没有半文钱关系。 李世民看着软萌可爱的闺女,很违心地说道:“兕子,月亮离我们很远,也许上面真的有嫦娥,一切皆有可能,哈哈。” 李元婴默默伸出大拇指,为大耳贼的说法点赞,望远镜都没做出来呢,天文望远镜还很遥远,小包子还可以继续遥想嫦娥和玉兔。 “陛下,太史令袁公求见。”张阿难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 “宣。”李世民虽然一头雾水,却依然淡定地说道。最近袁令比较活泼,这半个月见面的次数,比以前一年都多……看向李元婴问道,“你又麻烦袁令做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了吗?” 李元婴忙摇手否认道:“阿兄,自从绿瓜之后,我没见过他,更没去过凝辉阁,雉奴可以帮我作证!” 工具人李治:“……” …… 章节目录 第046章一百单八美 袁天罡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晋阳公主身边的柴犬和熊罴,默默转开视线,孙犟驴若是知道,又会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掰扯一顿,找一处名山,继续坚持他的理念,不入朝堂,不入王府。 “袁令不必多礼,随意坐便好。”李世民看到袁天罡欲行礼,笑着阻拦,随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木匣,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可是滕王又麻烦你帮忙?” 袁天罡微微摇头,很有高人风范地笑道:“元正之前,滕王除了制作烟花外,还让我们帮忙,为晋阳公主做望远的琉璃鉴,又称望远镜,刚刚做好,拿来给陛下和公主赏玩,最好去二楼望内城。” “望远?”李世民站起身抱起自家闺女,并顺便踢了李元婴一脚,“若是这望远镜有趣,吾就将洪泽湖也划给你。” 别人都是垂涎欲滴,这竖子是直接滴落。仙丹,也就骗骗兕子和雉奴还行,某是不会信滴!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南朝梁人殷芸吴蜀人: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资财,或愿骑鹤上升。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 这竖子说的仙丹,不过是打马虎眼,其意在扬州,尤其是扬州琼花。至于扬州刺史,呵呵,吾自然不会如你的愿,会添堵的人不止你一个。 袁天罡:“……” 陛下,你会后悔说这句话滴! 晋阳公主转过小脑袋,十分好奇地问道:“阿叔,能得此湖否?” 工具人李治默默站起身来,跟在李元婴身后:阿叔一定会得到洪泽湖滴。 “晋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李元婴学着袁天罡的高人范,慢悠悠地说道。有外人在,自然不能叫小名,吾家小兕子可是有封号的公主。 小包子晋阳公主瞬间星星眼,语气崇拜地说道:“阿叔,虽然你说的我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感觉!” 李元婴:“……” 不明觉厉呗,小丫头学坏了,不是可爱的小棉袄了,伤心欲绝啊! “袁令,这竖子不喜读书,你不用太依着他。”李世民站在二楼的回廊,看向远处,还没到宵禁时分,西市那里的灯火格外明亮。 袁天罡微微一笑,陛下说得我们却做不得,先不说滕王是亲王,光他的奇思妙想就值得我们尊重。打开木匣,将望远镜递给晋阳公主,温声说道:“公主,将小端放在眼前,看向你想看的方向。” “诺。”晋阳公主接过长木筒,放在眼前,好奇地看向西市,惊叹道,“阿耶,橐驼(骆驼),我能看到橐驼脖子上的铜铃!” “公主可以看向更远处,如玄都观。”袁天罡轻轻捋着胡须,声音更加温和地说道。美丽可爱的小公主,不会知道她小阿叔,为讨她欢喜做出来的这个玩具,会有多大的影响。 晋阳公主按着袁天罡的说法,望向玄都观,看向当时很喜欢的飞檐下的竹灯,惊讶地说道:“阿耶,那些灯笼的图案换了,现在是仙人骑鹤呢!” 李世民被惊住了,在立政殿能看到玄都观的灯笼图案?!开什么玩笑! 李元婴接过小包子,晋阳公主很乖巧地将望远镜,放到李世民手中,软萌软萌地说道:“阿耶,晋阳不曾有欺哦!” 李世民摸了摸晋阳公主的头,温声说道:“阿耶自然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你小阿叔而已。” 闺女就算说的有一点点夸张,也是为了那竖子的面子,心善可爱的小女郎,那个父母会不喜欢?更不会有人去苛责。 李元婴:“……” 大耳贼,汝不当人子!洪泽湖某要定了,还要打造出大唐的水泊梁山,一百单八美!!! 将望远镜放在眼前,李世民看向玄都观……飞檐下挂的灯笼,上元日时是一品青莲,今日确实是仙人骑鹤,不光能看到仙人骑鹤,还能看到仙人吹箫,鹤眼半睁!!! 转移视线看向西市,灯火璀璨的街道上,酉正时分,也许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宵禁,人们的步伐有些急切,店肆的胡姬和博士(店小二)的表情则更加热情。橐驼脖子上的铜铃,确实能看到!!! 再次将视线看向远方,曲江旁芙蓉园三个字,隐约可见……李世民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袁天罡,下揖礼问道:“袁公,此物可以制作多少?” 袁天罡忙侧身避开,一甩拂尘,手捏道指说道:“陛下,此物难在琉璃鉴,三十个才能有一个没有任何瑕疵的,需要少府巧匠看看,有没有改进的方法。” 晋阳公主:“……” 罢笔球了……阿叔经常说的话,意思是与某无关了。看来望远镜,又要被阿耶收走,充公咯! 李世民将望远镜放回木匣,笑道:“那就有劳袁公费心,此物实在是不能流出大唐。” 斥候的观察范围,提升太多,不仅可以更早发现敌踪,更能更好地保障自身安全。大唐的每一个兵卒都是极其珍贵的,只有活着,才能更好地保卫家国,才能等到返乡,成家立业,享受人间烟火,享受天伦之乐。 “陛下,某建议设立专门的官署,所有工匠都要调查清楚至少三族。”袁天罡合上木匣,低声说道。 李元婴:“……” 大唐版z审,不过火器和望远镜,确实不能流出去,除非我们有了更先进的种类,低配版给以放出去,挣小钱钱。望远镜最难的是镜片弧度的计算,现在可没有三坐标测量仪。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此之谓也……某好像说话越来越大唐范了,人果然是社会性动物啊! 李世民抱过来晋阳小包子,朝楼下走去,笑道:“此事还需袁公总领,淳风右迁为太史令。” 如此重要的官署,交给任何人,以后做皇帝的恐怕都会睡不踏实,吾自然是不怕的。交给袁天罡则无事,此中意思他自然会明白。 袁天罡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唯,只是某不适合再留在京城。” 身为是非人,不居是非地,方能长久。 “此事再说。”李世民看着小脸快要垮到肩膀的闺女,温声说道,“袁公做出新的来,吾就还给你,小阿叔送给你的礼物,阿耶怎么霸占?”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047章更要加钱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抱住李世民的脖子,软糯地说道:“阿耶有大用,兕子定无私矣!” 阿叔说阿耶要操心许多许多的事情,本宝宝不能让他担心我不好好用膳,一定要康健灿烂。那……对阿耶有大用的礼物,自然更能让出去咯! 反正阿叔一定会送别的礼物,补偿本宝宝哒~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吾家晋阳真公主也,阿耶只需要给卫国公他们几个看看,不需要送给他们。” 有一便有二,哪里用强占小女郎的礼物。幼弟这是担心他开府,雉奴很有可能也要听政,兕子会孤单伤心。毕竟去滕王府的时间,不能超过在宫里的时间,而幼弟……终要去封地的。 “某只想做些小物件,你们总是这样,某都不敢动手了。”李元婴和袁天罡并排着下楼,轻声嘟囔道。 说好的有用处给洪泽湖,合着说完就忘了?某要罢工,某要人权,某要小钱钱!亲兄弟明算账,更要加钱! “洪泽湖归你了。”李世民轻飘飘地说道,就像送出了一张纸,上面无字的那种,他的飞白体还是很贵滴。竖子,某还能欠着你不成?眸光微闪,戏谑道,“幼弟,孔方与青蚨,你喜欢哪个为字?” “鱼伯就好。”李元婴倒了两杯茶,放到李世民和袁天罡面前,笑道。钓鱼佬叫鱼伯,没有任何毛病,反正都是一个意思,某就是喜欢小钱钱! 取名叫元婴,是因为阿耶老来得子太兴奋,与修仙世界的元婴老祖,没有半文钱关系。其实,若是能当个稳健大师兄,又或者平平无奇大师兄,还是不错滴选择! 重点是青蚨与青雀、雉奴什么的,很像同类,某明明是你弟弟,你却想当某阿耶,大耳贼狡诈得很! “那就鱼伯,也免得他们总是幼弟幼弟的叫着,不雅致。”李世民三分调侃七分正式地说道。只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特别高兴的时候,右手的小拇指会下意识地摩挲无名指。这个特别高兴,仅限于他捉弄人成功。 工具人李治:“……” 这三个名字,明明都是钱的别称,哪里雅致了?最奇怪的是,小阿叔竟然还答应了,这不符合常理呀! 晋阳公主抱着两个新爱宠,来到袁天罡面前,软糯地说道:“袁公,这是阿叔用白叠子帮做的,你看看是否也有用?” 怀仁,欺负阿叔的怀仁,若不是你阿叔也不会起什么鱼伯这么难听的字! 袁天罡惊讶地接过那只柴犬,手感确实与蚕丝不一样,似乎更弹一些。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这当真的是白叠子球?那长生果你准备做什么用呢?” 白叠子球若真有用,准保被蚕丝的价格要低许多,孙犟驴会撸起袖子,自愿帮忙改进种植技术。因为他说过,风寒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普通人冬日御寒的手段太少。木炭,那是权贵们才能享受起的奢侈品。 他不知道后来某位诗人写过一首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司农卿已经按阿兄说的,准备多种几亩。少府工匠也在研究,怎么织成布呢。”李元婴正在看舆图上的洪泽湖,自宋仁宗朝开始,北宋让黄河改道的工程共开展了三次,史称“三易回河”。为啥要搞三次呢?当然是因为之前都失败了,不但工程失败,还造成了三次人为的大洪水。 人员财产损失固然是悲剧,但还可以慢慢恢复。真正麻烦的是黄河上来脾气了,自己选了条河道,也不往北走了,直接走淮河入海。淮河地区水网极其复杂却很稳定,黄河汇入其中后带来大量的泥沙,导致整个水网系统全线崩溃。 洪泽湖则在一系列神操作之后,越来越大,包括水泊梁山,都是黄河决堤后形成的。黄河的治理问题,主要还是黄土高原耕种过度,中游流域内的水土流失,携带了大量来自黄土高原的泥沙冲出三门峡,渐渐成为地上悬河。 这个问题有点难搞啊! 轻声哼唱着“清早船儿去呀去撒网,晚上回来鱼满舱。四处野鸭和菱藕啊,秋收满畈稻谷香,人人都说天堂美,怎比我洪湖鱼米乡”的曲调,李元婴敲着舆图,回想着治理的办法,还有美味的黄河鲤鱼。 袁天罡陷入深深的无语中,多说几句话,会累着你吗?有力气哼曲子,又怎么会没力气说话呢?大家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袁公,你说这个官署叫什么名字好?”李世民决定转移个话题,幼弟会安排人去取白叠子。 夏瓜看了眼李元婴,见到他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工具人李治牵起晋阳公主,轻声说道:“阿耶,我带晋阳去看看花苑刚送来的兰花。” 晚膳吃得有些多,按阿叔的性子,必然还会有夜宵。若是因为没胃口而吃不下的话,兕子定然会更加不开心。 “去吧。”李世民对待李治,总是会比别的孩子…仅限于小郎君,多三分温和与宽容。转过头看向依然哼着小曲的竖子,有些牙疼地说道,“你也帮着想想,不要总是想着怎么淘气。还有这曲哼的不错,下回别哼了。” 每次哼的调子都不会重样,对于受过良好乐理教育的人来说,太痛苦了。 李元婴一脸茫然地问道:“阿兄让我帮忙想什么?” 想黄河的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李世民:“……” 竖子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吾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省……好像也做了几件好事,虽然出发点都是为了玩乐。可……还是好气啊!想揍人! 袁天罡:“……” 再次暗暗感叹,滕王真乃神人也! 李元婴更加迷茫了,你们俩那是什么表情,某说错什么了吗? 在这个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时刻,夏瓜用托盘端过来两个木盒,一个里面装着弹过的白叠子,一个里面装着白叠子球,轻轻放在袁天罡面前,又默默退到张阿难的身旁。 袁天罡拿起弹过的白叠子,轻轻撕扯……断了,改换为只取一点,轻轻搓取,线竟然可以拖拽如此长?站起身来,朝李世民长揖一礼,郑重地说道:“某为陛下贺!” …… 章节目录 第048章拖刀计也是计 李世民站起身来,伸手扶起袁天罡,三分怅然三分无奈还有四分自豪地说道:“这竖子的出发点,只是为了插花好看。” 你就说气不气人?反正吾是被气着了! “呃呃呃……又是为了晋阳公主?”袁天罡感觉自己发现了真相,晋阳公主是大唐的福星啊!仔细回想了下刚才晋阳公主的样子,眉清目朗,早夭之像竟然已经消散……按理不应该呀,没人能逆天改命? 难道与群龙朝圣有关? “是。”李世民很不情愿地说道,那些认真研究事情的人,反而还没他这胡闹的闹的有成果,让人情何以堪? 李元婴拿起袁天罡搓的棉线,长长叹了口气,可以称为人形纺机!不知道大家是否都见过腊肠的绑线?粗细和它差不多,编织毯子很合适……“袁公,你可以再搓细些,若是能达到蚕丝粗细,就可以直接织布了。” “效率太低。”袁天罡拿起白叠子球,只听到轻轻的“嘭”的一声,白叠子球变得蓬松起来。 震惊地瞪大眼睛,李元婴好奇地搓了下棉花球,很小声地问道:“袁公,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难道大唐是古武世界,类似于雪中……刀客,或者剑来?易筋经和赤金剑都是真实存在的?那……某有么有可能练出独孤九剑呢? “一点小手段而已。”袁天罡轻轻拽了一下,很失望地说道。“这种方法不能用,白叠子失去了弹性。” 看向李世民,微微躬身说道:“陛下,某要带着这两个木盒去见孙公,他应该能帮司农卿改进种植方面的问题。” 孙犟驴不止研究草药的药性,还很擅长种植,收获颇丰。对于土地的选择,灌溉的时间,水量的多少,喜阳还是喜阴……研究的精细程度,远超汉时的农家大贤,因为会影响草药的品质。 “若是孙公能帮忙自然最好。”李世民难掩高兴地说道,哪怕只是和司农寺合作,也比只躲在深山老林要好。“阿难,你亲自送袁公去滕王府。” 李元婴将袁天罡送到偏殿门口,才返身回来,主要是想打听一下小手段的事情,结果自然是没结果,那么多美人等着某,某怎么可能一心修道?没有美人,活到一百岁也只是活了个寂寞。 重要的是,修道也不一定都会长命百岁,某还是当个平平无奇地王爷就好,神仙之事,别想太多。 时间就这么平平无奇的来到十八日,滕王府的属官在唐俭和李靖,阎立本,以及乱入的程知节的带领下,恭敬地行完礼后,就各忙各的去了,而他们四个拦住了想要溜走的李元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各位,你们堵着吾也没用,吾只是给晋阳公主做些礼物而已。”李元婴无语望苍天,自从昨日见过望远镜,他们就轮流跟着某的身边,若不是宫里同样有宵禁,还有今日某要开府,他们觉都不打算让某睡啊! 你们就算不是文弱书生,也应该去研究如何半部论语治天下呀,拽着吾弄这些奇技y巧的物件做什么?做人要有追求,去探索天地大……目光看到程知节,耍耍斧头不香吗? “王爷需要作甚,某帮你做!”阎立本叉手一礼,热切地说道。 “还有某,还有某!”程知节抱着那醋钵儿大小拳头,更加热切三分地说道。 “唉……”唐俭看向李靖,长长叹息道,“咱们老咯,王爷的事情,不跟着添乱就算帮忙咯!” 李靖摇了摇头,同样长长叹息道:“只可怜某手里的前秦导引之术,后继无人啊!” 李元婴:“……” 你以为你手里的是五禽戏呢,就算真是五禽戏,某也不想当司马冢虎。直接转过身朝窗边跑去,跳窗而走。 阎立本和程知节:“……” 唐俭和李靖:“……” 四个人面面相觑,开府第一天,王爷竟然跳窗而跑,这要是传出去,大家都不用做人了!关键是,陛下那里怎么解释呢? “汪汪……”狗叫从门口传来,四人望过去,就看到韦归藏大袖翩翩地站在那里。 “四位郎君请随我去品茶,开府第一日总要开宴。”韦归藏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淡淡笑道。 李靖沉默片刻,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抬步跟着韦归藏离开。程知节摸了摸鼻子,拽着阎立本跟在李靖他们身后。 阎立本小声说道:“某还要绘制新湖的水车,卢国公你们自去喝茶便是。” 王爷不光要挖湖叠山建亭,还要引水上山,制作飞瀑,更要种藕,以便夏日赏荷,工期真的很紧。目前的水车引水没问题,难点在于保证足够的水量,保证不舍昼夜。 新出来的蒸汽机,太过吵闹,不适合用在王府。 程知节一巴掌拍在阎立本的手臂上,笑道:“今日开府,你怎么如此啰嗦?事情不是一日就能做完滴!” 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不拖延,王爷怎么会出手帮忙?挖湖叠山不拖延就行。” 这些工匠就是不会转弯弯,王爷的身份在那摆着,又不能上那些……小手段,当然只能用拖字诀,拖刀计也是计,回马枪也是枪嘛。 阎立本万分感激地看着程知节,拱手说道:“多谢国公教某!” 要不人能从瓦岗寨一路杀出来,杀到国公的位置,等等,陛下派了三个国公跟着王爷,这事有些神来之笔 ……啊? 跳窗逃跑的李元婴已经来到后院,喝着春桃煎好的茶,炒茶这个事情,有一点点难办,滕州无茶,信阳毛尖离着有些远,崂山茶也不近,要不试试在洪泽湖栽茶树? 挖河栽树两不误,小爷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王爷,我们行囊都也收拾好,袁公算的日子是二十一,宜出行。”武娥用小银锤砸着海松子,柔声说道。 李元婴懒懒地斜靠在锦枕上,看着愈加明艳的武娥,真真赏心悦目啊,难怪能与雉奴谈一场禁忌年下恋。漫不经心地笑道:“封地属官会跟着,崔兴宗也会一路打点。有什么不舒适的,尽管和秋菱说,别委屈自己。” 按现在的情况,若不是为了兕子和雉奴,某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 章节目录 第049章鹅母鸡呀 “王爷放心,我不会委屈自己。”武娥抿嘴一笑,更加如明珠在侧,娇艳可人。王爷虽然年纪小,心却思虑周全,怕别人怠慢自己这个孺人,竟然让大宫女秋菱随行。 春桃是不用想的,京城王府的事情,离不开她。 李元婴喝了一大口茶,暗暗感叹道:好羡慕大耳贼那个阿兄啊!刚收进宫里一位才女,就是那位为了他哀慕成疾,不肯服药医治,病逝的那位徐贤妃,陪葬昭陵石室。 据说是写了一首拟小山篇,她阿耶惊叹不已,为她造势,传到大耳贼这里,就又想着一树梨花压海棠咯。其实想想某位茶妹妹和那些前仆后继想要嫁入豪门的明星,都可以理解,不过是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不过某不像阿兄那么有文化追求,喜欢才女,某就喜欢长得俊滴~ “春桃,取来钿盒,某要为孺人绘制花钿。”李元婴坐直身子,放下茶钵,笑道。 宽额广颐的武娥,适合绘制繁复的花钿,气质也能压住,红色的重瓣海石榴(山茶花),会更增三分明艳。 武娥有些紧张,王爷帮画花钿,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前有舞伎绘制牡丹,我要是也绘制牡丹,岂不是自比舞伎?若是反对,王爷不高兴了冷落自己,那以后在王府,又会寸步难行。 “放心,不是牡丹。”李元婴挑起武娥的下巴,低声笑道。某又不是某位心理有问题的家伙,将自己的妃子拿出来示人,要让天下的男人都能欣赏到她的丽姿秀色。后来一位特别喜欢用典故的诗人,写下了小怜y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从此随着那四个字千古流芳。 武娥很小声地问道:“王爷,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就差在脸上写上字,不要,牡丹。”李元婴用手指点着武娥的两腮,轻声调侃道。“某虽然做事不大靠谱,对于自己的女人还是很靠谱滴,至少不会有事的时候,把你们推出去顶缸背锅。” 比如宛转蛾眉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的那位……呃呃呃,算下辈分,雉奴的孙子,也就是某的重侄孙。不过武娥已经偏离历史轨迹,那位的奶奶是谁,那就鹅母鸡呀。 春桃打开钿盒,里面不单有红色的脂粉,还有蓝色和绿色,金粉银粉白獭髓,自然也都有的。 拿起鸡距笔,唐时的毛笔不是后世那种长笔锋,笔锋短小犀利。写出离离原上草的那位诗人,曾写过鸡距笔赋,足之健兮有鸡足,毛之劲兮有兔毛……不名鸡距,无以表入木之功……以中山兔毫作之尤妙。 所以楷书四大家中有三位是唐人,第四位的出现时间,整整晚了近四百年。而这三位的风格,分别是笔力险峻、端庄雄伟、清健遒劲。到了第四位画风陡转,遒媚、秀逸、圆熟。 与笔有没有关系不晓得,与社会历史大环境的关系,那是一定有滴。 朱红色的海石榴(山茶花),花瓣重叠舒展,花蕊纤细曼妙,似乎随时会迎风起舞,得宋花卉小品五分之精髓。绘制牡丹时是三分,不能一下将技艺拔高太多,后面就没法继续装13了。 看过无数爽文的某,深得打脸程序之精髓。画完花,还可以花蝴蝶,画完蝴蝶还可以花鸟,画完鸟还可以画山水,画烟火人间。清明上河图可以画成,上元燃灯图之长安,或者洛阳。 别问,问就是鸡娃的痛苦你不懂,再问就是单身汪的痛苦,你总懂 ……吧? 春桃和夏瓜呆呆地看着武娥眉间的海石榴,为什么感觉这花更加灵动飘逸了呢?就像看到,六幺挥出的长袖的那种风姿。 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又在武娥的唇上绘制出蝴蝶样,上唇“翅膀”大,下唇“翅膀”小,笑道:“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只是后者便罢了,某不想滕王好细腰,府有黧黑之色。” 春桃拿过铜鉴来,盈盈立在武娥身侧,让她欣赏妆容。 “王爷,阎谘议会哭的。”夏瓜强忍着笑说道。牡丹是舞伎,阎谘议可以随意观赏,甚至当场临摹。武孺人可是王爷的有品阶媵妾,他……看不得呀,呀呀呀呀~ 李元婴想到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拽着自己袖子的画面,不由打了个寒颤,说道:“夏瓜,准备笔墨,坚决不能让阎谘议在某面前哭,那场景太美,某不忍直视!” “唯唯~”夏瓜声音里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趴在春桃的肩膀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爷的表情太有趣了! 春桃白了夏瓜一眼,笑意隐隐地说道:“越发没规矩了,别以为出了宫就可以乱来,陛下会派两位老尚宫过来,帮王爷立规矩。” 王爷脾气随和,一般不会与她们计较,那就更要守好规矩,不能让外人说滕王府没个体统。主辱仆亡,不是说着玩的。 “多谢王爷,我……我从未想过会有这种美丽。”武娥的眼神三分迷离六分喜悦,还有一份不安……王妃若是进府,我只要不越矩,她应该不会故意为难 ……吧? 王府怎么说,也比宫里人少,不要自己吓自己。若干年后,武娥无语望天:为什么我当年会那么天真呢? 此事后话~ “阿娥,调金粉。”李元婴看向还在发呆的武娥,轻声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都是为悦己者。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好生活,还要等五年……或者更久,突然感觉好忧伤! 武娥回过神来,脚步轻盈地走到画案旁,将袖子挽起三寸来,调金粉。轻声问道:“王爷,画出来的效果,会有差别吗?” “当然。”李元婴调着朱砂色,春桃和夏瓜则在调着黛色,灯草灰,翠绿,松绿,漂色……共计十八种。“你的花钿是为了与你增色,而落在丝绢上,需要独自芬芳,自成景致。” 武娥想了下,带有一丝疑惑地轻声问道:“就如我们戴的金步摇,与金饼的区别?” 李元婴提起笔来,在不超过四尺斗方的丝绢上,绘制海石榴图,花朵不再是正面舒展,表现着绿叶红英斗雪开,黄蜂粉蝶不曾来。海边珠树无颜色,羞把琼枝照玉台的韵致…… …… 章节目录 第050章三分神韵 “阿娥,步摇和金饼,前者确实为你们增色,后者纯属钱的范畴,易物之用,不能相提并论。”李元婴边画画边解释道。“花钿与画同属于美的范畴,只是表现形式不一样……就像金步摇与玉搔头,或者金步摇与琉璃盏。” 难怪能成为女帝,看问题的角度那么的与众不同,正常人好像不会那金饼做比? 至于描写山茶花的那首诗,出自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那位大佬之笔,卷入“大礼议”事件,触怒世宗,被杖责罢官,谪戍云南永昌卫(今云南保山),既有一壶浊酒喜相逢的豁达,又有绿叶红英斗雪开的傲然风骨。 这位大佬还全面否定道学和心学,说他们尽管名称不一,形式有异,实际上都是只知阔论高谈,虚饰文词,只说不行的空洞无用之物。其恶果,一是欺世,二是乱民,故皆为圣王之所必诛而不以赦者也。 讥笑宋儒“杂博”、“支离”、“割裂”,如同“伎儿之舞迓鼓”,张仪骂孟子的那一大段话,史无记载,这位大佬的话却是有据可查。深刻怀疑那段话的灵感,便来自于这位大佬的说法。 “阿娥可以学画。”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花蕊,退后一步端详画面……还不错,能过及格线。回到画前用瘦金体写下:蜡包绿萼日才烘,放出千枝鹤道。“而且诗句清奇雅致,可称佳作,最喜放出千枝鹤顶红这一句,灿若云霞之景,如在眼前。” “我喜欢翠云围绕锦屏风,富丽闲适,韵味深长。”唐俭拈着胡须,悠然神往地说道。待得雪晴春信透,深得马前风霜,马后桃花之意,当年与药师合力灭掉东突厥,为的便是大唐桃花锦绣,富丽闲适。 “你们只看字不看花吗?”阎立本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韦归藏和唐俭。 …… 章节目录 第051章反反复复之辈 听到阎立本的话,李靖和程知节也走了过,李靖看到海石榴上堆积的雪,笑道:“王爷的画,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只是某也更喜欢题诗的字。” 若是欧阳信本来写,其中风骨必然不同,若是某来写……可以融进一套剑法,看看王爷能领会多少,以陛下对他的在乎,领兵出征的机会很低,只练剑法足矣。 “你们聚在一起作甚?”袁天罡和孙思邈走进来,没想到四个人不喝茶赏梅花,反而聚在一处,似乎在讨论什么。 阎立本听到袁天罡的声音,推开身边的唐俭,拿着画卷跑到他身前,激动地说道:“袁公,王爷刚做的画,可以说开一派之先河啊!” 袁天罡接过画来与孙思邈一起看,孙思邈看了眼海石榴花便将视线转向字,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字还不错。” 不过是权贵们赏玩的物件,应该多研究研究织布机,白叠子这些于民有利的物件。 “不用理会这头犟驴。”袁天罡拿着画卷走到矮榻处坐下,指着花枝和绿叶,说道:“很符合诗句雪晴春信透,在画作中加入阴晴变化之感,确实开一代先河。” 看来滕王陪晋阳公主赏花,不只是应付小女郎,难怪公主对某有一点点小看法。换做某,会直接出一点点小手段,让人无声无息消失的小手段。 程知节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困惑不解地说道:“那里能看出阴晴变化?”一幅画还能看出阴晴来,开玩笑嘛不是?补充说道:“某还说能看出兵法来呢!” “老程终于长大了,能看出画后的玄妙来。”李靖老怀大慰地笑道,相差十八岁,可以随意训他,感觉相当不错。“王爷此画的花叶雪之间,布置的位置精妙,疏密得当,高矮成趣,又与所题诗句互为补充,奇正相合。” 程知节:“……” 你个李药师坏得很,真当某不识字呢?还奇正相合,你怎么不说直接可以排兵布阵呢! 阎立本却眼神更加明亮,朝李靖长揖一礼,恭敬地说道:“多谢卫国公教某,此法可以用在宫殿园林的布局,神来之笔,点睛之笔啊!” 孙思邈直接翻了个白眼,坐到远离阎立本的位置,宫殿万间又如何?不过焦土一堆,都是些不知民间疾苦的庸人,妄坐高位,某不屑与之为伍。 “也很符合药理,真正的好药也是奇正相合,理经顺脉。”韦归藏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是不是汤剂和丹药之外,还可以有别的方式,更方便与价廉,能让更多的人买得起呢?” 孙思邈:“……” 这个思路不错呀,将汤剂就炼丹的方式来精练,也许会更加方便运输和储藏……煮药的水准,绝对会影响药效,此事可为啊! 唐俭抬头做望天状,这么一会你们就从兵法联系到园林,又联系到医药,你们怎么不坐着烟花上天呢? 李靖:“……” 某是为了逗老程胡诌了几句,你们这样真的好吗?滕王会被你们坑到大食国滴! 袁天罡轻轻捋着胡子,看了一圈眼神各异的几个人,这些老狐狸看脸没有用,眼神很多时候也是会骗人的。目前看来,没有太坑的人,只要不怂恿滕王走不该走的路,他一世富贵福泽子孙,没有任何问题。轻声笑道:“王爷若是听到你们说的话,估计会一头雾水地问,你们都疯了吗?吾只是画了朵花。” 李靖眸光微闪,拍了拍程知节的肩膀,笑道:“老程啊,要多读书,免得被忽悠瘸了。” 忽悠瘸了出自滕王怼魏玄成语录,主要是魏玄成不光怼陛下,别人他也怼,动不动就给大家扣帽子,除了他都是奸佞小人,真的很让大家头疼。 滕王说魏玄成是大唐第一棍,到现在大家也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成为第一棍的,难道是烧火棍,让大唐盛世之火,更加旺盛? 程知节:“……” 明明每次都是你先忽悠某!你的良心被狼吃了吗?握了握拳头,想到他那一手剑法,很豁达地回到榻上,端起茶钵来喝茶,某不和你一般见识! “滕王也许是无意之作,却能给我们带来启发,你们不认为此种做法更佳吗?”孙思邈想到上林署令讲述的艰难的白叠子增产记录,其实滕王没有真的针对他做什么。 只是他担心会被罚或者贬谪出长安,去外郭很多农家去问他们有什么办法增产,甚至还请教巴蜀的友人。事情从上而下推广,似乎比自己走遍三里之城,七里之郭……更迅捷? 阎立本一拍额头,说道:“诚哉,孙公之言!王爷年少,很多事情只是觉得好玩,某要和陛下进言,每月只去将作监五日!” 众人:“……” 你就怕先被笞二十吗? “律疏议之职制,诸官人无故不上及当番不到,若因暇而违者,一日笞二十,三日加一等;过杖一百,十日加一等,罪止徒一年半,边要之官,加一等。”唐俭慢悠悠地说道。“不知阎谘议想要几等?” 陛下已经同意你两边各一半的时间,你还想得寸进尺,真当陛下是菩萨心肠呢? 阎立本看向画卷,纠结良久,忍痛说道:“那就一旬!” 在王府某也是做事,不算无故不上,或者当番不到。陛下深爱滕王,不会…应该不会不许。 孙思邈:“……” 你的态度前后有点不一致啊!刚说完宫殿园林,不过半盏茶时间,就不想去将作监应卯了,果然奸佞小人都是反反复复之辈,不可交也! 韦归藏默默喝茶,有王傅与长史在,轮不到某一个门客来发表意见。 “一半的时间已经足够你用。”李靖声音有些清冷地提醒道。“那是王爷,不是你的属官。” 阎立本听完李靖的话,沉默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唯。” 王爷肯送画过来,就是不想某打扰武孺人,某太过急切,失了规矩。更不要说王爷只有十一岁,不可能整日作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跟着莒国公和卫国公学。 “陛下已出朱雀门,各位郎君请到府门等候。”夏瓜站在门口,叉手一礼,轻声禀告道。 …… 章节目录 第052章思我成疾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阿叔开府,很快便会去封地,或者别的州府任职,想见他一面都难,更不要说陪我玩耍。阿耶是答应过可以去滕州,可多久才能去一次,去一次又能待几日? “兕子,再鼓腮就成小河豚了。”李世民略有些无奈地笑道,“你是准备帮你小阿叔添一道菜吗?” 幼弟可以晚些离京,只是终究还是要去封地,吾没法许诺什么。留下青雀,他们的口水都快将吾淹了。在他们眼里,吾不需要有人的感情…… “今日你可以留在滕王府,小阿叔说要给你做个什么梯子,你可以和他一起做。”李世民看着自家闺女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无奈妥协道……要不晚些再去洛阳?观音婢就是太过懂事,什么都自己忍着,不想影响某做事。 晋阳公主的表情瞬间飞扬起来,抱着李世民的脖子,撒娇道:“阿耶万岁!阿耶最好了~” 李世民:“……” 吾怎么有种被闺女套路了的感觉?那竖子曾说过,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给兕子讲董永卖身葬父,七仙姬下凡许婚的故事。 “阿耶,我会一起照顾兕子,不会让她受伤的。”坐在对面的李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阿叔做的梯子一定很与众不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某自然要与晋阳分享快乐,让她更加快乐!今日又是一个绝世好兄长,棒棒哒! “雉奴纯善。”李世民老怀大慰地笑道,“唐茂约渊博,李药师多学,在滕王府的功课就由他们来教你,不能只陪兕子玩耍。” 在你们以为吾在第二层时,某已经到了第七层,真以为那个表叔那么好用呢?某不杀有功之臣,不搞清洗那一套,也不代表某会任由你们做大,王与马共天下的历史,不会在大唐重演。 “唯。”李治叉手一礼,温良无害的小绵羊样子,很招人待见。 “陛下,已到亲仁坊东门,滕王和莒国公、卫国公、卢国公以及袁公等人,均已出来相候迎驾。”张阿难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进来,既不会惊到别人,也不会含糊不清。 “直接进滕王府。”在李世民的眼神示意下,李治有些矜持地说道。阿耶总是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某,还是阿叔待某更好一点点。 “咯咯咯……”晋阳公主捂着嘴巴,笑得像只可爱的小喜鹊,眉眼弯弯,九兄的表情好好玩,哈哈哈~ 李治:“……” 某太难了!!! 李世民眼里充满笑意,这就是雉奴与那几个竖子的不同,从不会在某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绪。十几岁的少年,想瞒过某这双看透事情的眼睛,痴人说梦,若是能被他们瞒过,某还怎么和那些老狐狸打交道,让他们按着某的意思行事? 雉奴也可以去滕州,幼弟那个竖子,虽然混不吝了些,可有时候对付他们,还就点用些混不吝的招数,看看魏玄成最近的表现,就会明白。 只可惜高明看不透这一点。李世民眼里的笑意变淡了许多,人心之复杂,岂是简单的先抑后扬便能归心?时间还很充足,某还可以再看看。 李元婴扶着车辕,直接跳上车,笑道:“阿兄,让晋阳出来看看,不要总是待在车里,多无聊啊!” 听到竖子跳上车的声音,李世民就帮自家闺女披上了披风,今日阳光不错,可以一起赏梅为乐。笑骂道:“你个竖子尽添乱!直接去梅园,吾来赏花,不愿看你那惫懒样子!” 李元婴打开车门,接过小包子来,笑道:“等会我问春桃要个帷帽,绝不用这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让阿兄自卑。” 只听到“duang”的一声,刚站起身准备坐到门口处李世民,一个没站稳头撞到了车厢上。 李治忙出手扶稳李世民,急切地问道:“阿耶无忧否?” 看到车门处看过来的两张脸,李世民磨了磨牙,忍下怒气说道:“无事,被你阿叔那张脸帅倒了而已,呵呵。” 抬起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以下的脸,李元婴有些担忧地说道:“诗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阿兄半日不见,竟然思我成疾,罪过罪过呀!” “阿叔,羞羞羞!”晋阳公主用手指轻刮李元婴的脸,软糯可爱地说道。 李世民在靠近门口处坐稳后,抬手拍李元婴的额头,佯怒道:“你以为自己是卫叔宝潘安仁还是何驸马?” 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李元婴想到这句话,一阵牙疼,潘安仁还是算了,留给那个小书童。小声辩驳道:“阿兄,我必然是宋玉啊,写神女赋的那位啊!” 李治抬起两只手捂着嘴巴,眼神里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阿叔真是……勇者无敌!请收下某的膝盖! 李世民:“……” 吾……吾闲着没事来看他作甚?! 张阿难鼻观口,口观心,陛下与滕王的关系,嬉笑怒骂随意,别人没这待遇,也羡慕不来。陛下对晋王与晋阳公主是怜爱,对魏王是欣赏,对殿下是厚望,只有滕王是可以不用掩饰情绪的家人。 梅香隐隐传来,还带着雪化的清冽之气,晋阳公主顺着香气望过去,就看到红梅从墙上的镂空处,还有墙头探出来,格外好看,有点像阿姊手里的团扇。 “这墙很别致。”李世民轻拍了下车厢,下车欣赏墙上的漏窗,圆形,桃形,葫芦形,海棠形……不同的梅花透漏出来,像是一幅幅小画,精致与野趣相合。 阎立本悲喜莫辨,这些漏窗都是墙修好后挖的,其中的难度……这墙都是条石累成的啊!王爷还说什么,美都是要有代价滴,某只能无语望苍天。 不可否认的一点,这窗开出来是真的很美,哪怕是夏日,也能看到梅子或者绿叶阴阴,为这墙增色七分。 袁天罡拍了拍阎立本的肩膀,高人风范地劝慰道:“韦公不是有帮忙嘛,凡事要往远处看。” “袁公,陛下若是也想做花窗,当如何?”阎立本眼神有些复杂地低声问道。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053章滕王危矣 “阎谘议可以去找魏侍中。”唐俭身子稍微后仰,看向李世民身边不远处的魏徵,小声提醒道。 好久没看到王爷与魏玄成互怼,日子过得有些寂寥无趣啊~ 李靖一把拽过来唐俭,忍笑说道:“不要欺负老实人,立本会当真。” 也许是将大部分经历用在了宫殿、园林和绘画上,阎立本在与人交往的时候,显得有些太过憨直,不像他兄长心思那么活跃。魏王妃……呵呵,想争位也不看看陛下是什么人,他可不是斩白蛇那位,更不是有火不能发,气不过只能选择离家出走的那位。 袁天罡一甩拂尘,淡淡看了眼一脸你们在说什么,某怎么听不懂的程知节,走入梅园,转入左侧小路,欣赏花枝遒劲的红梅。 转了下眼睛,程知节跟着转进小路,反正有药师和茂约跟在陛下身后,某可以陪着袁公,保护……对,就是为了保护他。 原本横平竖直的路,被改成曲径,不但被改成曲径,还将方正的石板敲碎,不规则地排列,这个比抠墙能简单得多,就是有点浪费时间。 “袁公,你说王爷怎么就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呢?”程知节好奇地转着四处看,虽然只是改了下路,梅园却似乎顺眼许多。 袁天罡语气淡淡地说道:“不要打扰某赏花,小心某在你门口贴一张符。” 陛下过来,不出意外的话,晋王和晋阳公主会留在滕王府,最少也会住上一旬。因为白叠子的种植,那头犟驴暂时不去滕州,他可没有韦归藏那么随波逐流,需要提醒他最好住到上林署,或者司农寺。 亲身经历,带来的深刻教训,滕王的优点与缺点相比,一比九……梅花很好看,那就二比……烟花也不错,三比七,不会再多了。 程知节很配合地后退了两步,袁公的符太有威慑力了,他怎么可以如此威胁某呢?某是这么的敦厚善良!真的很想舞起斧头,让他看看什么叫乱披风。 对哦,某用的是槊,斧头是滕王说的,还说什么一把开山斧只有三招,叫什么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当时陛下命太医令、侍御医和长安城附近的名医,包括孙思邈,请脉看诊,没有看出任何问题。 “袁公,你说那三板斧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年王爷因落荷花池,刚苏醒过来没多久,惊魂未定难免有些恍惚,不也曾拽着秦叔宝,问他黄骠马可还在,稚童之语怎能当真?”袁天罡想到那次蹊跷的落水事件,语气依然平静地说道。 程知节抬起手来挠了挠头脑勺,笑道:“是某想左了,多谢袁公教某。” 不论滕王为啥就问我们两个,还都是没有任何根据之言,如今都追问不出什么子寅卯丑,某又何必自恼? 绕过红梅,眼前一片粉色梅花与白梅花,交错种植,如云似霞,某些花朵上还有积雪残留,在阳光下,更添清冷之气。树枝上挂有碎玉,风吹过泠泠作响,如同仙乐。 “滕王真会玩啊!”程知节的声音不自觉中压低许多,轻声嘟囔道。 这些碎玉牵牵连连,看似杂乱,声音却高低有序,清雅悦耳,没有巧思慧心,定然做不成滴。 袁天罡一手端着拂尘,一手轻捋胡须,微微颔首笑道:“晋阳公主一定很喜欢。” 若说谁最宠晋阳公主,与滕王相比,陛下也要退出三舍之地,他太忙不可能穷尽所思,只为讨公主一笑。滕王很有烽火戏诸侯的潜质,万分庆幸,他还年少没有到求美人的时候。 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会如何发展了…… ……各家的嫡次女,将危矣! 入府为媵,视正六品,孺人视正五品,所生的子嗣最差也是郡公,居从三品之下,食邑二千户,由朝廷拨给相当于二千户的物资钱财。虽不能世袭继承,一世富贵妥妥的,若是受宠,以恩进者封郡王也不是不可能。 忘了一点,还有最少三十五顷的永业田。 亲王食邑万户,实封可以世袭继承。滕王又生财有道……烟花的一成收益入王府私库,不用善解人意,小女郎或者她的家族,也会十分愿意入府为媵。进王府与尚公主为驸马,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不会影响到家里任何人的任职升职。 滕王危矣! 某搬好胡床,吃瓜看戏,简直不要太爽啊! “袁公,你的笑容有一点点吓人。”程知节退到一株梅花树后,探出半个头来,小声提醒道。 袁天罡回过神来,眼神微冷地看向程知节,笑容高手范十足地问道:“卢国公,某要不要帮你奏请个好听的谥号呢?” 好久没有活动筋骨,有一点点手痒,这个够皮实,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唰”的一声,程知节飞速向远处跑去,小声喊了句:“某迷路了,没见过任何人!” 谥号?我老程身康体健,再活三四十年没有任何问题,谁爱要那晦气的东西谁要,某坚决不要! “终于清净了。”袁天罡漫步在梅花之间,半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的阳光,相当惬意。“不过动作倒是一如既往地利落,保持地还不错。” “你又何必总是吓他。”清越的声音来自袁天罡身后,韦归藏,身边没有跟着那只黑犬。 袁天罡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高人,笑道:“你又何必打扰我呢?滕王能把你请下山,可见心诚。” 韦归藏:“……” 这疯子越来越讨人嫌,他那是心诚吗?他那是赤果果的威胁,威胁某若不下山,他就将人剖心剜眼,然后把事情都栽到某身上! “陛下不会允许。”袁天罡忍笑说道,“滕王很喜欢一句话,故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至于是否难罔以非其道,他不在乎。” 韦归藏:“……” 谁敢保证他只是言语威胁啊?反正这些时日看到的滕王,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散漫中透露着淡定,不是那种伪装的淡定,而是看透世事后,返璞归真的那种淡定。 某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滕王曾落水,险些丧命,鬼门关走一遭后,必然与同龄人不大一样。”袁天罡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韦归藏:“……” …… 章节目录 第054章枯燥乏味,平淡无奇 晋阳公主看着梅花上的碎玉,娇憨地问道:“阿耶,窗前可以挂碎玉吗?” “你小阿叔一定早就帮你,准备了更好。”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近梅树,看那些大小、形状、颜色都不大一样的碎玉。 “小兔兔!”晋阳公主指着离她很近的碎玉,惊喜地说道。阿叔的想法,真是惊喜重重,不仅好玩,同时还具有美感和神秘感。 小兔子雕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只憨态可掬的胖兔子,气韵生动,堪称佳品。就是李世民有些头疼,幼弟这是准备朝工匠之路而行吗? 魏徵眉头紧锁,袖子里的拳头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对于要不要进言这件小事情,十分纠结。 “陛下,某听闻滕王新画很与众不同,不知可否有幸一观?”虞世南步伐缓慢地走到魏徵侧前方,声音迟缓地问道。玄成也是快耳顺之年,在开府日与滕王互怼,既不合适也不体面。些许碎玉,没必要让陛下为难,更没必要被滕王怼的心肝脾肺……都疼。 “哦,还有此事?”李世民也很好奇,看向李元婴笑道,“看来这两年拆房子,拆出不少心德。” 伯施根本不用拦着玄成,这些碎玉不过是少府工匠,用边角料所做,胜在新颖别致。幼弟的雕工简约而不简单,反而工匠们的雕工进步更多。 “无他,但手熟尔。”李元婴微微抬起下巴,模仿袁天罡的样子,语气平淡地说道。“画在阎谘议那里,某只是为某的孺人绘制花钿而已。” 李世民:“……” 竖子,后面那句完全可以不说,你是故意气吾吗?!!怎么就和花钿较上劲了! 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回去再写一幅登徒子赋,送来供滕王赏玩。” 对于滕王来说,兰亭序太过清雅寡淡,演连珠太过繁琐深奥,登徒子赋恰如其分,与宋玉也臭味相投,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 绝不是因为演连珠字太多,还要两个版本的原因,某已经八十一岁,怎么会和比某小七十岁的少年过不去? 某不是那样的仁! 魏徵也叉手一礼,说道:“闻陛下为滕王赐字,某写秋水篇供滕王赏玩。” 虞世南:“……” 队友太渣,完全带不动,怎么破?关键他还连某一起坑啊!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唐俭向前一步,叉手一礼说道:“伯施与玄成还是看完王爷的画,再发表意见为好。不论是登徒子还是河伯,与我家王爷不说毫无关系,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陛下,此为我家王爷新作,说是开一代之先河,绝无任何可置疑之处。”阎立本从袖子中取出木匣,双手奉给李世民。 杨师道像张阿难一步,接过木匣,拿出画卷,展开给李世民看,只要能给魏徵添堵,某可以只带蒸饼上战场。 长孙无忌与欧阳询相视一眼,杨景猷今日很反常,反常则为妖,两人交接职务时,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站在人群中的褚遂良内流满面:某太难了,这让某如何下笔啊? 提笔写下很符合春秋笔法的一行字:十二年元月十八日,滕王开府,陛下率群臣贺之,赏梅观画,悦甚。 暗暗叹了口气,褚遂良默默退到人群后面,将目光转向梅花,下面发生的事情,与某无关,某只是个小小起居郎。 李世民的目光盯了一会海石榴,便转向右上角的诗,颇为自矜地笑道:“信本,你与伯施过来看看,吾家幼弟这手字如何?” “风惊梅花,雪惹山柏,当为佳作。”虞世南每个字都仔细看过后,叉手一礼,说道。笔力筋骨虽有欠缺,考虑到滕王的年龄,可以容忍。几年之后,成为真书大家,没有任何可疑虑的。 李元婴:“……” 古人说话就是好听,当年练字时,某可是写了五百字的檄文控诉某位道君皇帝……在老师找完家长,被男女混合双打后,就老实练字,再没敢咋撒毛过。父母太成器,儿女有压力呀! “陛下,滕王可以跟随药师学习剑法,五年小成,十年大成,可为一代宗师。”欧阳询跟着补充道,“最难得的是字与画肥瘦相配,彼此成全,意境之高,确实算开一代之先河。” 咏春三板斧摊膀伏,见天地见众生方为一代宗师,某对那个不感兴趣!李元婴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剑术宗师也免谈,某的一手太极剑耍的还不错,自保没有任何问题。 扮猪吃老虎,才好玩。 为什么会太极?单身汪的世界,就是这么枯燥乏味,平淡无奇。某还会闪电五连鞭呢,而且从不讲武德。 “呀!”晋阳公主忙将脸埋在李世民的肩头,怎么会有麻雀飞过来? 众人看到一只麻雀飞到画前,竟然想要啄食花蕊……这怎么可能? 李世民见此哈哈大笑道:“吾家幼弟已为一代宗师矣!” 长脸,太长脸了,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叽叽歪歪? 众人忙躬身一礼,齐声说道:“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李元婴石化中:“……” 某又不是画清明上河图的那位大佬,他杏林图引来鸟雀很正常,大佬那个没有点传奇故事?可某不是啊,这幅山茶花的神韵也就能算五分……目光扫了一圈,看到袁天罡端着拂尘捋着胡须,磨了磨牙,瞪了他一眼:你竟然坑某! 袁天罡很有义气地用拂尘,指了指身侧的韦归藏:与某无关,他做的好事。 韦归藏:“……” 李元婴:“……” 身边都坑怎么破?在线等,急急急!!! “阿耶,山雀飞走了吗?”晋阳公主很小声地问道。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朝院内楼台走去,笑道:“将此画裱好,送入弘文馆,你们好好研究研究画法与笔意,为我大唐绘画的发展,加下速。” “唯。”众人躬身齐声应道,滕王的画能引来山雀,这事没法杠,陛下只要说一句:你画幅一样的出来,给吾看看。 没人敢接这话。 程知节坠在后面,看都没看韦归藏,充分体现着一句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难怪你总是吓他一下!”韦归藏幽幽说道。 “你还是太年轻。”袁天罡高手风范地淡淡说道。 …… 章节目录 第055章你觉得我会信吗 众人按着次序在厅堂坐好,李元婴拍了拍手,侍女丛西侧鱼贯而入,赏花小宴开始…… “从实招来,是不是你找的袁公帮忙?”李靖靠近程知节,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语气却很笃定。 程知节拿起一颗蜜饯,同样的声调说道:“开府首日他们就想找事,当然不能惯着他们,那个韦归藏和袁公一样,都不是普通人。” 这群人总想打压宗室,宗室又没吃你家米。曹魏若不是宗室能人死的早,后续无人,也不会被司马家夺了位置,最重要的是谁都没想到,曹子桓父子二人硬生生没能熬过司马仲达。 天命乎?天命乎! 李靖端起茶钵来,低声笑道:“这事只能他出手,袁公出手,影响太大。” 老程为人特别实在,有事他真上。陛下轻描淡写的一句收入弘文馆,他们应该能安生一段时间。 程知节看了眼在那半眯着眼睛欣赏团扇舞的唐俭,有些羡慕地说道:“某为什么没长唐茂约那么好看的脸呢?” 李靖:“……” 这个问题某真没法回答。唐茂约的好看,既不是何驸马那种小白脸,也不是弓高侯庶孙那种男生女相,而是浓眉大眼,高鼻阔口,再配上一张微胖的四方国字脸,特别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和信任的那种好看。 年纪更长后又留有长须,给人的感觉也更加和善可亲,颉利可汗就是这么被他忽悠瘸的,毫不夸张地说,一张口可敌十万兵。 唐俭有些疑惑地靠过来,轻声问道:“你们又在嘀咕什么坏主意呢?” “这扇子耍得好。”李靖放下茶钵,又倒了一杯茶,虚敬唐俭,轻声笑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唐俭拿起一颗海松子,扔到李靖的茶钵里,准头相当不错。 打交道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老程不是省油的灯,你也不是什么好蜡! 李靖悠然喝了口茶,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还有,增添些松子味,味道很不错。” 不信还问,这不有毛病吗?别以为某愿意和你同在滕王府,某是想和滕王合作,不是你。真以为某忘记了那些背锅的往事?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过去的事情,彼此彼此。因为你不按约定时间行动,某在草原九死一生才回来,也没说过任何抱怨之言。你还在这乔张做致,若是执意没意思,那咱们就好好核算核算,将老脸都拽下来扔在地上,彼此没意思一把。小声提醒道:“王爷的字,你最好指点一二,袁公的剑法太过飘逸。” 李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舞扇不如舞剑爽利,又不如六幺飘逸,意思有点欠缺。” 唐俭刚想说牡丹的舞扇和这些不一样……眼神微转,笑道:“确实,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嫌弃地瞪了一眼,各自扭开头去。 无语望天,程知节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你们两个演百戏上瘾吗?昊天上帝,请你派下来一个人,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吧! 你们就不能换个戏本子演吗? “陛下,某能否再看看滕王的字?”虞世南看了一盏茶的团扇舞,那首诗还是在眼前飘来飘……某已经八十一岁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 李世民微微颔首,说道:“幼弟,帮伯施准备笔墨,每遇新字他不研究透彻,睡不安稳。” 伯施已经不止一次上辞表,太医令说是年纪太大导致的衰弱,没有什么好办法。也许幼弟的字,能让他心力重新焕发,能再多陪吾走一程。 群臣皆若伯施,天下何忧不理! 李元婴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唯,阿兄二楼临窗有画案,以供绘图写诗,我们是否移步?” 李世民很想说自己想多了,可以前的事实告诉他,某位竖子就是故意抛出那幅画,想要留下更多的墨迹!一转眼看到跃跃欲试地自家闺女,只能说道:“下枝低可见,高处远难知,我们就移步上楼,赏一赏远难知的景致。” 魏徵再次默默握紧了拳头,陛下怎么能用简文帝的诗句?可是……看了眼和自己同样跃跃欲试的滕王,默默松开了拳头,滕王今日极有可能拿某立威,某坚决不能踏入他的圈套! 对,就是圈套,针对某的圈套!某绝对不能如他的意! 李元婴有些困惑,魏玄成今日怎么如此安静?这很不科学,怼人是件很容易上瘾的事情,尤其是对方为了面子或者为了名声,不敢回怼的情况……后世有个很拉风的名字:键盘侠。一声键来,从脚盆鸡遇刺到大毛二毛开斗,从约翰牛王室秘闻到汉斯猫过冬全靠抖,从小鲜肉塌房到每月一部热播剧……处处都是擂台,时时都有热点,大虾很忙,非诚勿扰! “王爷,太子与魏王已经到了东门。”夏瓜走过来,语不传六耳地低声说道。“魏王先一步到,太子舍人寸步不让。” 这两个不让人安生的竖子,也不看看什么日子,就敢闹腾起来!李元婴走到唐俭面前,低声说了下亲仁坊东门的乱局,“唐傅,这事只能你去摆平,不能让他们失了分寸。” 高明身为嫡长,已被确立为太子……虽然太子大多没什么好结果,只要他自己立得住,青雀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就是编书嘛,不但不反对,还送人去帮他一起编。玉台新咏的故事,没听过吗? 唐俭眸光微转,低声说道:“王爷,就让他们闹,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是各打五十大板。” 大唐需要的是合格的储君,而合格的储君,哪个不是通过磨刀石一点点磨出来的?汉文帝深刻吸取惠帝的教训,才磨出了景帝。景帝磨废了一个,却也磨出来了武帝。 低声补充了一句,“玉不琢不成器,王爷想想汉景。” 瞎眼皇后成天吆喝要被废,先有慎夫人后有邓通,不依然顺利入住长乐宫?文帝之能,怎么可能会色令智昏到动摇国本?光靠窦家联姻,太子之位可坐不稳。 李元婴拱手一礼,小声笑道:“多谢唐傅教某。” …… 章节目录 第056章调侃吗?吗?吗? 两刻钟后,夏瓜复又回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与魏王已入府门,裴舍人和崔舍人相陪。” 李元婴微微颔首,眼角的余光刚回来的那位长相普通的宫女,低声说道:“去将高昌使臣那得到的氎布取来。” 夏瓜默默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四个大宫女中,夏瓜存在感最低,不是长得不好看,不好看的也进不了掖廷。只是不够明艳,长相有点清汤面,在一众美女中间,自然会经常被忽略掉。 与阿兄身边那位还不一样,那位一看就是天生适合做杀手的料,人群中不会被看一眼的存在。别人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她是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现场吃瓜,包熟包甜。 走到西侧窗边,看到虞世南写出来的瘦筋体,李元婴有种以头抢地,嚎啕大哭来表达悲伤的既视感,原主的字是阿耶手把手教的,再加上后世博览群书……各位道:“还是江水篇更佳,江水又东与演连珠有异曲同工之妙,希望王爷的妙思如江水,泠泠不绝。” 泠泠不绝?李元婴发现自己这个钓鱼佬,和这些猛人比起来,弱的不是一点点。叉手一礼说道:“虞公高义,某定会找时间去三峡一游,领略何为下水五日,上水百日也。” 虞世南微微侧开身子,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笑道:“某若年轻二十岁,定与王爷同行。”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诗句可以豪迈,心志可以不减,只是苍老之躯,再难改变,只能遥望天际流云。 “虞公可想过授课稚童?”李元婴拽过一张画绢,提笔在上面绘制冬日婴戏图,晋阳小包子、雪奴还有纯善可欺的某位晋王。 江都之变时,宇文化及反叛杀君,虞公之兄虞世基任内史侍郎,也将被杀,虞公痛号悲泣,请求让自己替兄受死,宇文化及不同意。虞公因此悲哀得瘦损异常,形销骨立。 忧愁者,气闭塞而不行。大悲之下,身体损伤不可量计。若是能有稚童相伴,也许能延缓一下离去的时间。 绝不是因为老人家脾气好,适合给兕子讲故事。 某不是那样的仁! 虞世南看了眼画绢,又看向坐在李世民身边,软糯可爱的晋阳公主,忍笑说道:“最好在滕王府授课,某可与卫国公或者孙公,偶尔下下棋。” “虞公放心,某自去求阿兄允准,小女郎与小郎君三四人为佳,太少过于孤单,但多虞公辛苦。”李元婴放下手中画笔,拱手一礼笑道。 虞世南:“……” 王爷,你没听说出来,某只是在调侃吗?吗?吗? 继续绘制婴戏图的李元婴,没有再看虞世南的表情,答应就好。至于是不是调侃或者暗讽,某不用理会,阿兄同意一切搞定,啦啦啦,啦啦啦啦~ 乐接着奏,舞接着跳,河蟹欢腾的宴会,没有因为太子殿下与魏王的到来,有任何改变。 李承乾看到李治,心里感觉有些不自在,堵得慌。兄弟之中,只有他得阿耶亲自抚养……青雀又投阿耶所好,招揽文人墨客编书,阿耶竟然允许他在府中设立文学馆,这是要效仿十八学士旧事吗?只有某,但有行差踏错,属官们便不依不饶地“进谏”,偶尔还来个长跪不起。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们年少时便如此博学多识吗? 只比李承乾小一岁的李泰,横向发展地越来越壮观,跟着一起发展的还有才华,府中藏书万卷,不编书实在浪费。至于才华与李承乾比起来,谁高谁低是见仁见智的问题。 李元婴认为十年时,阿兄让青雀住在武德殿,没有任何想要更换太子的想法,他只是想三个嫡子都离得近些,阿嫂离世对他的打击,远比外人看来要严重得多。不然也不会夜夜登台远眺,涕泪纵横,只是被兕子他们和大唐牵绊着。 后世看到的史书记载,(贞观)十六年七月三日,敕晋王宜班于朝列......至是公主言于太宗曰:“兄今与百僚同列,将不得在内耶?”言讫,哽噎不自胜。上为之流涕。 晋阳公主薨,年十二,帝越三旬不常膳,日数十哀,因以癯羸。 阿兄对待孩子,很重情,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有理会两个已经暗斗渐渐明斗的竖子,阿兄不用亲征高句丽,自然不会换上痈疽,久治不愈。更不会因为痢疾离开,孙思邈与韦归藏两大药王研发,再加上某的一点点小建议,不止痢疾,风寒等小病小痛也不会再是大杀器。 李元婴拿着刚画好的画,来到李世民面前,笑道:“阿兄,你点名要的婴戏图,可否满意?” 李世民放下茶钵,直接接过画来看,晋阳公主也转过视线来,惊喜地说道:“阿耶,有雪奴呢!” ……李世民一脑门黑线,为何某是煮水烧茶的?待看到挑着货架的货郎的脸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李元婴,说道:“你个竖子,整日变着法要钱,看在你彩衣娱亲的份上,给你蜀锦二百端,下回穿身彩衣,别再用线描笔法!” 李元婴:“……” 关于我哥总想当我爹这件事,怎么解决才会不尴尬? 众人:“……” …… 章节目录 第057章孟尝君之风尚 “好嘞,阿兄且等几年,某再和阎谘议多学学,定能画出色彩斑斓的你。”李元婴做了个长揖,笑容灿烂地说道。 晋阳公主捂着小嘴,笑倒在李世民的怀里,阿叔的样子好有趣,好像百戏班的班主,咯咯咯咯~ 伸过头来,看到自己拿着拂尘逗雪奴,李治长长松了口气,阿叔的想法,总是那么地……与众不同,让人猝不及防。不过,雪奴的神态画的好传神,更传神的是兕子的娇憨可爱! “淘气!”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抬手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说道。“扣掉你四端(唐制:布帛五丈为端,四丈为匹)蜀锦。” 李元婴转过案几,抱起晋阳公主,说道:“晋阳我们去折梅花,做梅花妆,较之蜀锦美甚!” “唯唯~”晋阳公主听到可以亲自去摘梅花,有些小兴奋地撒娇说道。“阿叔,有小斧头吗?我要亲自砍树呢~” “阎谘议做出小锯来,比斧头好用。”李元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晋阳公主直接下楼。张阿难带着四个人,春桃带着六个人,默默跟了上去。 李治:“……” 李承乾和李泰:“……” 魏徵发现叔可忍婶也忍不了,站起来叉手一礼,强压着脾气说道:“陛下,滕王御前失仪,请笞三十,以儆效尤!” 褚遂良又又又……抬头望天,郑国公这是要害死人的节奏啊!没看到张阿难带人跟着一起去的吗?你说句不敬兄长,也好过御前失仪呀! 高俭一把摁住跃跃欲试的杨师道,端起茶钵来放到他嘴边,低声说道:“今日你别跟着裹乱,陛下不会理会他,还有晚宴呢。” 前日刚一下衙,李靖那个半莽夫就上了某的车……虽然很不想承认,某真的打不过,那老家伙不讲武德,直接拿短剑招呼呀!还说某要是把滕王气着,不再做新物件,他就豁上废一条腿,也要把某送到北海牧羊。 理由只有四个字:军事机密。 不论滕王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能帮助到大唐,就是人才,若是能帮大忙,就是大才,若是能开疆拓土,就是大唐的不世功臣。 别说用雪埋的只是护卫,就是埋了某,某都不会说什么,他高兴就行。 杨师道接住茶钵,微微颔首,低声回道:“多谢高相,某不会掺和。” 在陛下眼里,魏玄成比某重要,某知道扳不到他,但不妨碍某讨厌他,偶尔说两句话钉钉边角……烁金销骨。 “陛下,滕王赤子之心,疼爱公主甚矣,魏玄成离间亲情,其心可诛!”唐俭站起身叉手一礼,直接硬刚道。开府日找茬,呵呵,真当某和李药师吃斋念佛呢? “陛下,某请为晋阳公主傅,于滕王府授课。”虞世南放下笔,转过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最好再选二三位侍读,与公主为伴。” 李靖没想到虞世南会掺和进来,也站起身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公主可随某习剑,随茂约学棋。” 李承乾和李泰:“……” “大善!”李世民没有看魏徵,看向虞世南,笑道。“待晋阳回来,吾让她拜傅,伴读之事吾亲自选取,有劳伯施、药师与茂约。” 有傅有伴读,还有幼弟与雉奴相伴,兕子的心情会更好,不会有孤独之感。就算再过几年雉奴听政,有伴读宽慰,也会更好接受一些。 魏徵:“……” 转头看向高俭,说好的默契呢? 高俭正低着头剥松子,没看到魏徵送来的秋天的菠菜。 魏徵又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正在与阎立本说话,同样没有接收到他送出去的秋天的菠菜……难道就因为烟花,因为蒸汽机,因为望远镜……好像是蛮重要的,可再重要也不能不守法度,更不要说他只是为了玩,真正做事情的又不是他! 夏瓜回到二楼,径直走到唐俭身边,低声说道:“唐傅,这是王爷从高昌使者处买到的?布,他们用白叠子所织。” 王爷正在陪晋阳公主锯梅花,玩得不亦乐乎,说唐傅会处理好此事。 唐俭看向夏瓜手里的圆形漆盒,打开盒盖就看到上面是白色的巾子,盥洗净面所用,拿开巾子,下面是绣有宝相花纹的翻领对襟胡袍……柔软远胜麻布,不输绫罗。接过漆盒,向前几步大声说道:“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陛下,高昌已有白叠子布,滕王从使者处高价购得!” 李世民站起身直接走到唐俭面前,拿起白色的巾子仔细查看,震惊于它的手感,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们那里产量如何?” 若是产量高的话,可以直接去取种子,以后也规定种子为进贡之必需品! “陛下,这种事情问不出来。”唐俭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既然是高价购得,王爷定是半诱惑版恐吓,恩威并施才到手,不然他们的贡品里,为何连巾子都没有?更加低声地补充道:“陛下,麴文泰有异心。” 李世民点了点头,了然地说道:“确实问不出来,你这就派人送到少府,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研究出来,告诉他们吾等着呢!” 有异心无事,事情一步步来解决,畏威不怀德,那我们就以理服人嘛,坐下来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总能找到能合作的地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唐俭躬身唱喏,后退三步,转身盖上漆盒盖,亲自抱着,下楼朝少府而去。若是?布能如麻布一样为民所用……想想就激动啊,没准也能如同周朝,开八百年江山,国祚绵长! 众人:“……” 唐茂约到底和陛下再说什么?怎么就突然离开了呢?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呢? 袁天罡也有些好奇,靠近韦归藏轻声问道:“白叠子布?” 知道白叠子的人很少,看样子,陛下也没有和几位重臣打过招呼。 韦归藏想到买布的过程,有一点点牙疼,很小声地说道:“王爷做事……不拘一格,很有孟尝君之风尚。” 袁天罡眸光微闪,想到鸡鸣狗盗离开秦国之事。忍笑说道:“辛苦你了。” 韦归藏:“……” 最辛苦的不是某,是乌龙,进了王府要改名,改成乌子太难听,改成玄子,王爷又说犯忌讳容易被喷,叫小黑就好,贱名好养活。 …… 章节目录 第058章天下第一春 李世民转身回到矮榻上,轻声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 乐伎们继续奏曲,舞伎们继续扭腰送胯甩袖子,河蟹再次欢腾起来,各位朱紫贵继续喝茶聊天品评美人。 魏徵怏怏而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郁结疑惑不甘,更多的是愤怒,就算滕王有些许功劳,也不能纵容他不敬陛下!这事没完! “玄成怎么又和滕王对上了?”阎立本小声和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滕王的线描之法,圆转如意,轻重缓急有序,虚实疏密得法,再过几年,你这首席画师的名头,恐怕就要让出去了。” 魏玄成立的人设便是诤臣,出身隐太子府,又没有管仲之才,不做诤臣怎么立足朝堂?滕王不止一次指着鼻子骂他,可以说童言无忌,也可以说爱兄如父,但……同样可以说眼明心亮,说了陛下想说而不便说的话。 陛下的人设是虚心纳谏的明君,众人原来一提炀帝如何如何,他便会改正做法,只是听了这么多年,也许他听烦了。 长孙无忌不知道,李元婴的这种行为,后世有个非常贴切的词:嘴替。 “王爷喜欢给晋阳公主做礼物,常用到尺规图。”阎立本轻声说道。“他那幅画上的人物,无论是陛下和晋王,还是晋阳公主,都是最亲近之人,自然画的神似。若是他能静心于画技,十年之内定成大家。” 可是王爷不会只研究画技,他喜欢的事情太多,雕刻、绘画、建筑、游猎、歌舞美人……目前的趋势来看,会成为一名杂家。不是诸子百家的那种杂家……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的学问人,而是除了做学问,什么都略懂的杂家。 长孙无忌:“……” 滕王会只画画吗?压根不会啊!别人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他是瑜不掩瑕,大多时间更像一个泼皮,还是一个能拽文的泼皮。 他同样不知道,后世还有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更不知道,李元婴钦佩的人物之一,就是当年沪上的某位弱不禁风的青帮头子,诨号叫水果月生的那位。钦佩他的原因很简单,老婆不仅多,还美。不仅美,还有名,最有名的那位,人称冬皇。 “阿耶,我帮你选了最俊的一枝梅花!”晋阳公主人还没到,娇憨软糯地笑声先传了进来。 跟在后面拿花的李元婴,看了眼手里的梅花,附和道:“兕子说的对,确实最俊!” 春桃和张阿难相视一眼,决定保持与王爷和公主一致的审美观,这枝梅花确实最俊。 李世民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晋阳公主,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额头,很不错,竟然没有汗珠。柔声笑道:“吾家晋阳纯孝,小锯子可好玩?” “好玩,不光好玩,还是拆家利器哦~”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很小声地说道,“阿耶之吩咐,兕子从未忘却哦~” “哈哈哈……”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开怀大笑,颇有观音婢幼时之风范,好得很。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小爷宽宏大度,不与你个大耳贼计较!向前两步,取出案几花瓶里的牡丹花,将梅花放入花瓶里。笑得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兄请赏花。” 李世民看向瓶中的梅花,梅花之美者,花枝遒劲蜿蜒,花朵花苞俱全,花肥美者最佳……眼前这枝梅花,那一条也不符合啊!兕子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别致?花枝没有任何转折,零星几朵梅花,开的还很没精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温和地笑道:“确实俊的很,幼弟当赋诗一首,以记此花!” 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白玉堂前一枝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知道这首诗纯属偶然,墙角一枝梅的那位大佬,曾写过一首为白玉堂前一树梅,谁零落为谁开。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翻阅的过程中,发现第一句早已有,还是唐朝的。如今借他一枝梅来改,也算是因果定律之墨菲定律。 最后一句是胡诌的,选这枝梅花时,就知道大耳贼极有可能会从某这里找补。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简而言之:不出意外的话铁定会出意外。 最重的一点,此梅更符合宋时审美,小枝绿色,花梗短,花朵也小,暗香浮动,适合茶室书房那种安静地地方。 “我选进来的!”晋阳公主微微抬着小下巴,小傲娇地说道。 李世民微愣了下,抱着晋阳公主大笑道:“大善,吾家晋阳送吾一枝春色,当为天下第一春!” 后续的发展,深刻印证了一句话,上有所好下必从之,绿萼梅以天下第一春的名头,光速火遍大唐权贵圈,使臣圈,豪富圈……外加平康里的馆阁。 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传入梅园,惹来雪花翩飞,乱把白云揉碎…… ……魏徵看着自己手里的樱桃饆饠(毕罗),扯了下嘴角,自嘲一笑,被滕王指着鼻子骂过几回,某再谏言力度便差了许多,也许已经到了……该请辞的时候。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在唐朝没有甜党与咸党之争,甜党只属于世家、权贵与豪富,因为此时的甜味剂是蔗糖,不是一般般的贵。 唐俭转了转眼睛,从侍女手中接过执壶,来到魏徵的身边,亲手帮他倒了杯茶,低声问道:“滕王可会影响朝局,可会插手政事?” “不会。”魏徵沉默片刻,低声回道。陛下对滕王的宠爱,如同普通人家长兄对幼弟,只是以为他有些淘气,无伤大雅。 “那你又何苦总是和他较劲?”唐俭直接被气笑了。合着你魏玄成什么都明白,就是故意以大……倚老卖老,欺负小孩子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可不防。”魏徵面色肃然地说道,当年若是能退一步,或者直接更进一步,也不会有北……不可说,亦不可想。 唐俭看着魏徵的面色,无奈摇头…… …… 章节目录 第059章不经意间小小地推动了一下 程知节拽着唐俭,让他坐在自己和李靖之间,问道:“他故意的?” 李靖倒了重新倒了三杯茶,一人一杯,等着唐俭回答,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还是想着会有一些些不同。魏玄成,也快耳顺之年了。 “他有心结。”唐俭低声说道。若是没猜错,他已经把引以为豪的谏言,悄悄记录下来,更有可能找褚登善,希望誊录在起居注上。若真是那样,陛下的怒火可想而知会有多大,至于烧到哪里,无人能预测得到。 “只希望他没有写下每次谏言的情况。” “他不会这么作死。”李靖的语气有些迟疑,没有多少底气。求青史留名之事,魏玄成不是第一个,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怎么感觉滕王骂的很对呢?”程知节的大手,端着茶杯总有种不协调感,他更适合用碗。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赞同:最黑的那个人果然是他!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程知节往后靠了靠,眨了下他那迷茫的大眼睛,就是眼袋稍微有点大,堪比苏大强。 “卢国公,你能把你的斧头给我看看吗?”晋阳公主在李元婴的陪伴下走过来,仰着小包子脸,软萌地问道。 李靖和唐俭:“……” 老程应该请内府工匠,帮他打造一把斧头,最好还是银鎏金的,时不时拿出来耍耍,找找存在感,哈哈哈…… 程知节弯下腰来,放低放轻声音说道:“回公主话,我那斧子当年镇压铁山(四川泸州)獠人叛乱时,被砍坏了不能再用,遂扔到河里。再打造一把太过费钱,只好改用马槊。” “原来如此。”晋阳公主点了点小脑袋,萌萌地笑道。“我就说阿叔从不骗人,阿兄还说我年幼不知情,如今有了卢国公的说法,看他还如何说我?” 李靖和唐俭:“……” 不能笑,一定要忍住,小公主不开心的话,后果很严重。 “程司马放心,某会安排人为你打造一把宣花板斧,袁公亲自绘图。”李元婴朝程知节眨了下眼睛,笑道。“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某就放心了。” 程知节、李靖和唐俭看着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离开的背影,风中有点小凌乱:王爷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呢? 程知节和唐俭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欣赏舞伎们的表演,绿色窄袖衫,身材秀美颀长,面庞敷粉施朱,梳着堕马髻,簪着绢纱做成的芍药,随着旋转回步,间色裙如晴空下的湖水,潋滟生辉。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却影响不了楼上的温度,檐下的石榴红纱连珠灯渐次亮起,映红了飞舞的雪花。 “阿叔,晚宴也在此处吗?”晋阳公主看了眼亮起的灯笼,确定没有阿叔送给自己的转鹭灯好看,便移开了视线。 李元婴指向园中的回廊,低声笑道:“我们一会去那里,雪夜灯下赏梅。” 在座的各位都是不怕宵禁的人,左右威卫与左右领军卫的人,会很尽职地将他们安全送回家。 晋阳公主有些兴趣缺缺,轻轻“哦”了一声,便去看虞世南写字。刚才阿耶说三日后,正式拜虞相为师,还要选三个侍读,大家一起听课。 看到晋阳公主,长孙无忌不再和阎立本聊天,走过来抱起小包子,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雕的柴犬,笑道:“晋阳可喜今日宴会?可有想阿舅?” 少府工匠技艺越发高超,萌版的细犬,会很得小女郎喜欢,比那个什么蚕丝细犬,更加可爱。 “呀,阿叔玉版大黄呢!”晋阳公主将玉质柴犬朝李元婴那里伸去,惊喜地说道。 听到大黄的名字,长孙无忌有些牙疼,需要和陛下说声,总不能让晋阳每日说这些……不雅之言。 “少府卿做事用心。”李元婴看了眼雕刻的手法,嘴角上扬,笑道。“你与长孙司空玩会,我去安排一下晚宴的细节。” 别人眼里的嫌弃,某还是能看出来的,有本事你就嫌弃一辈子,别被大因果定律带着走,就算没有武媚,也许会有吕媚、冯媚、赵媚或者叶赫那拉·媚,你老还是有可能最终自缢而死。 除非你能活过阿兄,有他护着,应该不会点背到自缢而亡。 晋阳公主收回玉质版大黄,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唯唯,阿叔速去速回哦~” 长孙无忌:“……” 某是亲阿舅,怎么说的和外人一样? “诺。”李元婴轻刮了下小包子的小鼻子,朝长孙无忌微一颔首,转身离开。某不过来抱兕子,雉奴可以……换青雀来,正好帮他减减肥,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保持帅气的样子,不好吗? 雉奴和高明都很盘儿亮条儿顺……再想到未来那几个胖子,只能感叹句生活太好,阿兄让他们都吃得太饱。该想想办法,让他们都动起来,事情当然要阿兄来做,某只是不经意间小小地推动了一下。 做一个大善人,还是有点点辛苦滴。 李泰没想到小阿叔会找他,有一点惊讶也有一点欣喜,只是那点欣喜很快便淡了下去,叉手一礼,说道:“阿叔放心,某一会就去抱晋阳回来,送到阿耶身边,你先忙。” 李元婴随意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这只雀基本可以确定,已经被那些属官忽悠瘸了。某就不掺和了,就算原来没有想法,阿兄现在也会有想法。后世很流行的另外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至于谁能承受得住,显而易见,腹黑雉。 对了,还有那位许敬宗,在朝堂之上,平静地说出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欲立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 真tn是个人才! “王爷,太子先一步进东门。”崔兴宗候在楼下回廊,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种说话方式是各世家嫡子的必修课,能力出众的庶子也会学,只是时间晚了些,能学到什么程度,看天赋。 李元婴微微颔首,笑道:“不用理会他们,告诉今夜做幻术的人,若是惊了晋阳公主,吾雪埋了他!” “唯唯!”崔兴宗忙躬身应道。这种事情,小阿舅说到做到,从不骗人! …… 章节目录 第060章让人抓狂 幻术的种类很多也很复杂,那些涉嫌血腥或者暴力的不能演不说,狮子老虎之类的也不能出现。仙鹤、鱼龙戏、神仙索等可以演,到时要让袁公坐在小包子身边,李元婴背着手,边走边想着他们列的幻术名单。 “王爷,南曲的行首和席纠已经都安排好了。”裴承先迎面走来,看到李元婴停下脚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让人盯好了,一是别出意外,二是别有人趁机私奔,或者迷路走错地方。”李元婴边走边吩咐道。“武孺人她们待的地方,也多派些人手,不要混进去不该出现的人。” “唯唯。”裴承先恭谨地说道,跟在李元婴身后,在下一路口转身离开。 沿着回廊走到敞轩,轩外是月牙形的湖,湖上已结冰,而雕好的冰灯摆在上面,组成一场静默的夜宴。袁公看天气真准,比摇羽扇借东风的那位,略胜一筹,因为他不用站在高台上做法。 “王爷,只怕魏相会…谏言。”崔兴宗有些迟疑地说道。冰灯、幻术、歌舞擂台还有烟花……桩桩件件都是烧钱的物事,想不让那位开口说话,没有任何可能。 李元婴转过头来看了眼崔兴宗,语气散漫地说道:“若是想他不说话,某就只能过着清心寡欲的日子,可惜某既不喜欢敲木鱼,也不喜欢打坐。” 后来的文人,巴不得皇帝都清心寡欲,垂拱而治。事情他们做,锅由皇帝背,待在宫里几十年不上朝,最好。 敞轩两边的冰裂纹小窗装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灯笼下显得更加艳丽,最大的有成人巴掌大。中间的长方形无色琉璃,还有不少小气泡,需要继续试验。崔兴宗仍然觉得有些炫目,小声说道:“王爷,只换东偏殿的厅堂,晋阳公主会不会伤心啊?” “胡想什么呢?”李元婴正在检查冰灯,确认没有问题,听到崔兴宗的话,抬起脚来踹在他的小腿上,说道,“你再不务正业,我先揍你一顿,再把你送到阿姊那里,让你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母爱如河,父爱如山!” 崔兴宗没敢捂小腿,拱手作揖讨饶道:“小阿舅我错了,千万比告诉阿娘,她可说了,若是我没退回去,或者做得不如承先,她就让陛下送我去西域!” 两位阿娘联手,某和承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怒都不敢何况言啊!因为和程处弼闹了点小矛盾,承先被罚跪祠堂三个时辰,不给锦垫、蒲团,硬跪的那种,还好姑父有帮忙放个火炉,不然腿都要废了。 “晋阳纯孝。”李元婴盯着崔兴宗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你长了多大的嘴,敢离间父女之情?滚出去做事!” “唯唯!”崔兴宗长揖一礼,忙退月牙湖。 春桃眸光微闪,盈盈一礼,小声提醒道:“王爷,来王府上课,怕有不妥。” 李元婴继续检查冰灯,冷冷一笑,说道:“春桃,我家阿兄不是前朝那位,谁也别想真骗过他去。前怕狼后怕虎,还能作甚?谁敢胡说八道,某就埋谁,某倒要看看,是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厉害,还是这冰雪厉害!” 只要不谋反,哪怕把天捅个窟窿,阿兄也会帮某兜着,再说,某吃饱了撑的去做那傻事!某又没有四把剑,更没有那么多徒子徒孙,去布置万仙阵……麻辣兔头很是怀念,辣椒你在哪里呀!!! “春桃,让他们去告诉那些椒笋行,某要辣味的果实或者菜蔬,必须是没见过的品种,能寻到的人,赏金饼四块。”李元婴想到后世那些打赏女主播的撒币富二代,决定为了辣椒替代品,撒币一回。 “四……四块?”春桃被震得有些傻了,四块金饼就是五斤金,陛下会把荆条打断,绝对不止一根!而且那些商贾哪里敢收?声音有些发颤地提醒道,“王爷,那些商贾有这心也没这胆量。” 李元婴眸光一凝,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轻声嘟囔道:“不知道那些玩幻术的能否弄个大唐版直播模式,某也当回榜一大哥。” 春桃:“……” 王爷在说什么呢,他难道想参加秀才科或者进士科考试?最高也就正八品上,他何必去和那些人争呢? “王爷,你可以去弘文馆学习。”春桃认为很有必要打消王爷参加科举的想法,弘文馆也有考核,也会有榜一。 李元婴正好刚检查完所有的灯,听到春桃的话,差点没脚下打滑摔倒。十分疑惑地问道:“小桃桃,你从哪一点看出来,我会去弘文馆上课?” 三年幼儿园六年小学,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外加四年博士两年博士后,某是要多有病,才会想再次去重温被论文支配的日子?策论丝毫不比论文轻松。 区别在于,前者学士会延伸出不同的典故,解读出不同的含义,一不小心就会牢狱几日游,甚至更惨的待遇。后者需要你标注出引用的出处,导师会查重,重复率超过三成,需要拽着头发重写,甚至重新选题。 那种都很让人抓狂! “王爷不是想当榜一吗?”春桃更加疑惑地问道。 一拍额头,李元婴大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这招呢?小桃桃,你真是枚超甜的桃子。” 找个合理的理由,真心不容易啊,要保护好春桃,以免阿兄迁怒于他,背锅侠选崔兴宗,反正真定阿姊可以找阿兄求情。 脚步欢快地转了一圈,确保五熟釜的升级版九宫格釜……就是九宫格火锅,和瑞炭都已准备就绪,李元婴回去请人下楼,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当然,今夜的酒不会是绿蚁新醅酒,而是梨花春与九酝。 众人跟着皇帝、公主以及各位王爷来到月牙湖敞轩,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为什么感觉这里比二楼还明亮呢? 晋阳公主刚在李世民的身边坐好,窗外湖上的冰灯便渐次亮了起来,造型各异的冰雕舞伎,萌态十足。还有小兔子、小鹿、仙鹤相伴,营造出一片琉璃世界。轻轻拽着他的袖子,惊喜地小声叫道:“阿耶阿耶!”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061章小善人 冰灯隔窗能看得如此清晰,李世民看向窦德素,笑道:“少府卿,这就是你说要给东偏殿换的无色琉璃?” 昨日兴冲冲地跑到东偏殿,说少府做出来了好宝贝,请求允准今日下午更换,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让吾失望。 窦德素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滕王这里的气泡比较多,颜色也偏黄,袁公他们提供的制作方法,尝试到第三回便成功制出大片琉璃,天佑我大唐。” 原本以为袁公只是看相推演厉害,现在才发现,他比最好的工匠都厉害,不只会制作,还能创新延伸,不只是大才,而是神人,真正的神人! 李世民看向袁天罡,好奇地问道:“袁公怎么会想到做大片琉璃?” 一套琉璃茶具的价值,便已是一块金饼,如此大的琉璃,我们不但可以反过来挣大食那些商贾的钱,还可以挣很多很多的钱……等等,此事需要慎重。 “陛下,你能不能让滕王早些去封地?某实在是被他闹腾得没办法。”袁天罡站起身眉头紧锁地说道。“他非要我们制作出类似薄冰的琉璃,只因为他通过薄冰看到游鱼,觉得很美。” 深吸口气,强忍下怒火,指向自己的黑眼圈,苦笑道:“陛下,某已经接连二十天没得觉睡,实在是撑不住啊!” 做出望远镜以为扔给淳风处理后续就好,没想到滕王得寸进尺,又要大片琉璃,还要彩色的碎片,碎片还要好看……某太难了! 某要请辞回家养老,不想某日躺下入眠后,便再也起不来了。 “那那些彩色的又是什么?”李世民指向旁边的小窗,玉或者贝母,没有这么瑰丽的色彩。 袁天罡看向窦德素,谁做的谁解释,某也不晓得。 “回陛下,前两次不成功的琉璃,滕王说浪费了太可惜,我们就融入了一些真珠,青玉,玛瑙,绿甸子,天青石还有珊瑚等粉末。”窦德素的语气越说越心虚,额头有些汗珠在凝聚。 李世民瞪了李元婴一眼,看向袁天罡与窦德素说道:“以后不用理会这个竖子,半年……一年不许他去凝晖阁和少府,你们按自己的节奏做事。” 阎立本眼底的兴奋与期待,直接蔓延上来,不去凝晖阁和少府太好了,将作监的大门永远朝滕王打开着,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某绝不会拒绝! 李元婴乖巧地坐在那,眼神清澈无辜地看着李世民,某不说话,请看某真诚的眼神,相信某,某会很忙,没时间去少府或者凝晖阁。他们请某,某也不去! “那个……陛下,”窦德素迟疑了下,小声说道,“滕王偶尔还是要去一趟的,他帮我们改进了许多技艺。” “最好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去一次,让我们能时间从容一点。”袁天罡也小声说道。虽然滕王的想法很乱很杂,如天马行空,不可否认的是,于国于民有利。 李世民:“……” 你们在逗吾玩吗?刚才抱怨的人难道不是你俩?吾的耳朵好像没出问题。 “啪啪”李元婴轻拍手掌,侍女们鱼贯而入,摆好九格釜,摆放各种肉食素食,还有五种料碟以供选择。与此同时,外面烟花璀璨,烟花落尽后,梅林的灯笼同时亮起,有白鹤翱翔与林间…… ……晋阳公主只是忽闪着大眼睛,没有惊讶地张大小嘴巴,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至于涮肉什么的,春花会做得很妥帖。 蒸腾而起的热气,遮掩住李承乾的眼神,坐在他不远处的虞世南手微微抖了一下,滕王最近风头太劲,招了某些人的眼,需要冷却下来。 大鱼从天而降,周围的雪花变成晶莹的水滴,瞬间又消散。两位轻纱美人,一位横抱琵琶,一位手持竖箫,落花缤纷而来。二人身后各有八位乐伎,渐次出现,落在巨鼓之上,翩然起舞。 “阿叔,这个竹牌作何用?”晋阳公主看向身侧的李元婴,晃了晃两根别致的竹牌。 李元婴放下手里的筷子,柔声说道:“看到外面的舞伎没,你喜欢哪个就把竹牌投到对应的木匣里,若是都不喜欢,也可以不投,最后谁获得的竹牌最多,谁就是今夜的魁首。” 大唐版好声音……应该是来跳舞吧,只是评审简单,票制简单。主要是第一场,大家刚知道这种玩法,没有操作空间,投票会各凭喜好。还有一点,在座的各位都是大佬,审美点比较高,不会想着给谁个面子。 晋阳眨了下眼睛,继续问道:“那若是两个人得到的竹牌一样多,怎么办?” “那就她们两个再比一场,重新投竹牌。”李元婴拿起一块红萝卜,“咔嚓”一口,边吃边笑道。“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谁要是得不到竹牌,怕是无法在长安继续待下去。” 被滕王府夜宴上的大佬们不喜,相当于直接宣告职业生涯终结。除非有人帮忙炒作,走黑红路线,引起大家的好奇,捞一笔钱后,换个地方重新挂牌上市。 “哦哦~”晋阳公主点了下小脑袋,笑道,“阿叔放心,我会每人一根竹牌,不会有人出现得不到竹牌的情况。” 今日又是小善人行善的一日,阿叔是大善人,我当然是小善人啦,啦啦啦~ “兕子,切不可如此行事。”李世民转过头来,温声说道。“如此对表演好的人来说,岂不更不公平?” 搞平衡的前提是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好抉择哪一个更佳。舞伎舞艺不精,本就不该进王府表演,那是不敬之罪。 晋阳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恍然说道:“哦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长兄与四兄写文章,阿耶更喜欢哪个就会多给奖赏,而不是给同样的赏赐。”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老怀大慰地笑道:“吾家兕子聪慧,说的很对!” 借着倒茶,不经意地看了眼李承乾与李泰的眼神,李元婴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也许……兕子的早逝,不是意外…… …… 章节目录 第062章我们玩把大的 女儿奴,确实无法不宠着……只希望将来儿子多生几个,闺女少一些,不然将来嫁人时,怎么想都亏! “多谢阿叔~”晋阳公主看到小黄瓜,笑得眉眼弯弯,问道,“阿叔,你认为这次表演的两人,哪个更佳?” 李元婴看向窗外……右边的女子手持双剑,舞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左边的女子……大唐版gg舞,只是围绕着的是根绳子,美人版神仙索。平康里这么卷的吗?犹豫片刻回答道:“更喜欢右边的,双剑舞得不错。” 大人的喜好会影响到小孩子,兕子舞剑比较好,驸马不听话的时候,在某或者雉奴赶到前,先揍他丫的一顿……舞剑也要防备些,防备被类似另一个更有名的大耳贼的中年大叔给忽悠跑了,步尚香姑娘的后尘。 需要教给她辨别渣男的三十六种方法,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晋阳公主很乖巧地将两根竹牌放到右边的木匣里,笑道:“我与阿叔的看法一致哦~” “……”李元婴有些哭笑不得,忘了小孩子还有下意识讨好大人的一面,这事也要注意,不能养成小包子讨好型人格。 “幼弟,你不要太过宠惯兕子,她一撒娇或者小沮丧,你就什么都答应。”李世民伸过手来,拿走两根小黄瓜,转手给了李治。“比我还没原则。” 前日晚膳后非要吃酥山,忽闪着大眼睛嘟着嘴撒娇,吾转身去看奏表,幼弟没能抵抗住,给她做了小半碗,然后半夜就肚子不舒服,闹腾了两个时辰才安稳。 “阿耶,小黄瓜没那么凉啦~”晋阳公主转过身子,抱着李世民的胳膊,嘟着嘴说道。阿叔给了三根,阿耶直接拿走两根,太过分啦,本宝宝很受伤哒! 李世民放了一些鹿肉到九格釜里,柔声说道:“多吃些鹿肉,明日再吃小黄瓜,你也不想在小阿叔的开府日,闹得他睡不安稳,对吧?” 幼弟确实更会哄小女郎,虽然每次兕子都说阿耶最重要,可某知道,她最喜欢的是幼弟。雉奴太过温和,总怕她磕着碰着,不像幼弟和她一起疯玩。 “唯唯。”小包子也想到了前日夜里的情况,乖巧地应道。 李世民摸了摸小包子的头,赞许地点了下头,说道:“吾家兕子长矣,知道勿使长者忧。” 晋阳公主开心地夹起刚捞出来的鹿肉,沾着麻腻(芝麻酱)吃,阿叔调制的麻腻味道很特别,蘸任何食材都很美味。 虞世南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李元婴的左边,轻声笑道:“王爷这竹牌之法甚妙,会为长安增添许多乐趣。” 至少那些王爷、郡王、国公、郡公以及各家除了读书什么都会的纨绔,绝对会热捧这种取乐方式。 李元婴端起茶钵,请碰了下虞世南的酒杯,小声笑道:“虞相,我们一起打造大唐花魁如何?犹胜女闾三百也。” “女闾三百?”虞世南沉吟片刻,小声说道。“王爷可有想过鲁缟齐纨获益更多?氎布之美,不逊于绫。” “妙啊!”李元婴轻拍案几,兴奋地说道。“虞相,若是参赛的花魁穿氎布短衫,岂不更佳?”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笑意深深,虞世南低声说道:“王爷选花魁,某派人采购氎布,用八百里加急。” 李元婴叉手一礼,小声笑道:“我们玩把大的!” “嘭嘭嘭”窗外烟花再次盛放,玩神仙索的那位美人,悬在半空,裙裾飘飘,披帛随风而动,如同昊天神女下凡。舞双剑的美人,披帛系在一株红梅之上,她踏帛而行,俏立梅花枝头,如梅花仙子。 “哦哦,都好美啊!”晋阳公主惊讶地张大小嘴,拽着李世民的袖子,撒娇道,“阿耶阿耶,能让她们进教坊吗?我还想看!” 李世民看了眼一旁的虞世南与李元婴,同样笑意深深地说道:“准了。”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说这么大声音,故意让吾听到,不就是想要吾搭把手,抬高大唐花魁的含金量? 虞世南和李元婴一起朝李世民躬身行礼,笑道:“陛下圣明。”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了眼虞世南和李元婴,看向李世民,有些委屈地小声说道:“阿耶,我不懂。” 李世民抱起闺女,在她耳边低声解释了一下,当然是适合小女郎听的版本。 抬起手捂着小嘴巴,晋阳公主的眼神越来越明亮,待李世民解释完毕后,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阿耶,我也能帮忙了哟~” “诺诺,兕子当记一大功!”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自豪地说道。虽然兕子不说,也可以让她们进入教坊,却不如此刻自然。“兕子的公主府,与小阿叔对门可好?” 晋阳小包子抱着李世民的脖子,再次笑得花枝乱颤,“唯唯,阿耶万岁!” “某书写逍遥游为公主贺。”虞世南叉手一礼,温声说道。娇憨软糯的小女郎,不光可爱还聪慧,谁会不喜欢呢? “可以架虹桥云廊连接两府,晋阳也可在桥上欣赏长安美景。”李元婴想到影视剧里盛唐气象,悠然神往,阿兄会做的比那个爬灰三郎好很多。 虞世南:“……” 滕王不用某提醒,他自己就会让别人将目光转开,虹桥云廊……魏玄成又有得忙了。 “还可以挂荷花灯,晚上黑漆漆的,不好看。”晋阳公主补充道。 中国第一盏路灯是煤油灯,最早出现在上海街头,当夜晚来临,人们都争先恐后的前往一睹它的风采,之后改成煤气灯,亮度提高了不少。直到1879年,上海才亮起了中国第一盏电灯,但是那时候的马路电灯使用起来很不便捷,需要一台10马力的内燃机发电组,每根电线杆上都要安装闸刀开关,由人工操作。 也许可以让袁天罡想想办法,提炼出煤油来……李元婴看向不远处的袁天罡,眼神有些亮得有一点点吓人。 袁天罡:“……” 不约,我们不约!!! …… 章节目录 第063章某就不该问! “蜡烛有些贵,让袁公他们找找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眼睛,看向晋阳公主,笑道。 虞世南低下头,喝酒掩饰眼里的笑意,滕王这种泼皮性格,对大唐来说,利远远大于弊,陛下宠着惯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呀!”李世民哑然失笑,别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或者九世犹可报也,这竖子是能报仇不过夜,淘气!“小心把袁公气着,我可不饶你。”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拿起李世民手边的酒壶,走到袁天罡身边,帮他倒满酒杯,软糯可爱地说道:“袁公,我想看长安夜晚灯火璀璨,你能帮我找到比蜡烛更好的方式吗?” 李元婴直接笑倒在矮榻上,小兕子太可了,哈哈哈哈…… 李世民:“……” 你个竖子,生怕袁公不知道是你的主意吗?! 虞世南拱手一礼,笑道:“为陛下贺,晋阳公主聪慧类母,实乃陛下之福,大唐之福!” 长孙皇后贤惠是真的很贤惠,不过小时候也是聪慧促狭的性子。况且能写出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的皇后,又怎么会只是贤惠?若只是大度贤惠,更不会让陛下引为知己,如此思念的。 “伯施不要如此夸赞,小丫头跟着滕王很学了些精致的淘气。”李世民口嫌体正直,脸上的笑意明晃晃的挂在那,扎眼。 袁天罡放低身子,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温声笑道:“多谢公主赐酒,某定尽心尽力,争取早日让公主看到灯火璀璨的夜长安。” “多谢袁公~”晋阳公主满意地拿着酒壶离开,回到李世民的身边,帮他也倒满酒杯,笑道,“阿耶,袁公和善~” 李世民端起酒杯来,同样一饮而尽,柔声笑道:“兕子喜欢就好,等他度过此劫,你可以跟着他学习观星,也很有趣。”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是什么劫,阿叔说过,阿耶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听着并记住就好,不用追问细节。因为需要知道的细节,不用问,阿耶也会告诉本宝宝~ 幻术表演来到更玄幻的地方,梅园里彩蝶翩翩,百鸟齐鸣,地上长出牡丹和芍药花来,瞬间一起绽放,春日盛景再现。两只凰鸟朝窗子飞来,画作金丝印在窗上,形成凤穿牡丹的大团窠(团花)。 “赏表演者绢一百匹!”李世民看到图案,满意地笑道。别人都是鱼龙戏,幼弟做成百鸟朝凤,凤穿牡丹,确实巧思,不会吓到兕子这个小女郎。以前看鱼龙戏的时候,最后兕子总会有些害怕,小脸发白。 这次不但不小脸发白,还很开心。 “唯。”张阿难躬身应道,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传口谕。晋阳公主才是陛下最在乎的人,赏赐幻术表演者,收平康里行首入教坊,真真都是头一回。 在大家担心平康里的两位教坊舞伎,有没有可能被陛下收入后宫的时候,一道谕旨下来,两位舞伎连同另外十位舞伎乐伎,送入滕王府。 在众多猜测之中,只有虞世南猜到了真相:公主大部时间待在滕王府,她喜欢的舞伎当然要跟着过去。 而他能猜到的原因更简单,授课三天了,上午授课,下午陪公主赏舞。陪着赏舞的人不止他自己,还有李靖和唐俭,程知节还有别的事情做,只能偶尔过来。 李靖(贞观)八年请辞养病,李世民准许足疾稍好一些,每二三天可到中书、门下平章政事,九年吐谷浑进犯凉州,一听到有仗可大,顿时精神抖擞地挂帅出征。 正值寒冬腊月季节,一路踏着冰雪,四月与吐谷浑开战,不到一个月消灭主力,不到三个月吐谷浑王伏允的儿子伏顺率全国投降,伏允自缢而死,伏顺被封为可汗、西平郡王,吐谷浑成为唐朝属国。 只是回来后足疾更加严重,养了近一年才稍有好转,改成五日到中书平章政事,刮风下雨寒冷的天气不用去,除非李世民召见。如今兼职滕王府长史,被他做成了正职,李世民都不说什么,别人谁会吃饱了撑着来找他的麻烦。 至于唐俭,比李靖年轻八岁,按理是要每日上衙滴,结果这家伙更鸡贼,纵酒为乐,不亲理事,后又与盐州刺史张臣合谋,违律私收其羊,被御史弹劾,贬为光禄大夫,不要觉得这个官职很低,妥妥地从二品,不再担任实职。 不然李世民也不会直接点他为滕王傅:歇息的差不多了,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咯,虞伯施快八十一岁了,吾还没准许他的请辞呢。 大唐六十岁就可以不用交赋税也可以不用再劳动的标准与前朝无异,但是对于各有司衙门的工作人员来说跟普通百姓有所不同,按照七十岁来划分。唐俭还要再工作最少十年,才能申请退休,至于皇帝是否准许,看心情。 反正虞世南还在奋斗,给公主当傅,已经算是休息。 唐俭老老实实地赴任,原因无他,知道收羊这种事,李世民压根就不会信,也懒得理会,比起四百车器用服玩,毛毛雨都不是。 “茂约,你是怎么想到收羊的呢?”虞世南忍了两天,还是十分好奇,开口问道。 在一旁画案那里绘制新湖图纸的阎立本和李元婴,也好奇地望过来,说实话,大家都很好奇,只是在等别人来问而已。 唐俭饮尽杯中的酒,手指夹着酒杯,懒懒地笑道:“无他,某与陛下在太原时,经常去北地抓羊,那里的黄羊是真好吃啊!” 虞世南拿起酒杯,默默喝酒:某就不该问! “难怪当年你能那么顺利地跑出来!”李靖夹起一块消灵炙……由羊心尖肉(一只羊上只能得到四两)和鹊舌为食材,经过复杂加工程序制成的菜肴,摇头感慨道。 唐俭坐直身子,笑骂道:“李药师,你少在这和某扯淡!某能跑出来是因为知道,你定然不会按时间来。都说某不循规矩,你们几个除了魏玄成,哪个守规矩?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还不知道你喜欢千里奔袭搞歼灭战,不跑才是憨货!” 虞世南:“……” 某很守规矩的好不好! …… 章节目录 第064章某带不动! 李元婴转回视线看向尺规图,正好看到春桃在用酒杓盛酒,问道:“阎谘议,可否在水车上加酒杓呢?” “咦?!”阎立本站起身跑到春桃身边,拿过酒杓来边盛酒边研究…… ……虞世南、唐俭和李靖三人组……袁天罡与韦归藏他们已经离开长安,孙思邈大部分时间在上林署,五日回来一次,很符合大唐官员休沐的规律,疑惑地看着把酒水翻来覆去折腾的阎立本:他又发什么疯呢? 说他发疯是有依据的,这三天他把水车拆了装,装了拆,若不是今日下午被王爷拽过来,估计还在拆水车……真做不成瀑布,王爷也不会将他如何。 在尝试过各个角度后,阎立本找到了入坛捞酒,出坛到一定位置,酒水会流出的流出偏转方向和角度。扔下酒杓,跑回画案准备绘图。 拽住阎立本的手,李元婴轻声提醒道:“阎谘议,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做一个小型的试试,比如说人为版曲水流觞,又或者在沙盘或者大陶盘里制作山水小景。” 听到沙盘,李靖表示这某可就不困了,笑道:“王爷想要做何处的沙盘,某保证与真实位置没有半分差池!” “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李元婴走到李靖身边,苍蝇搓手般笑道。“听说苏州那里也是水道纵横,不如就做这两处,若是岭南道的也能做一个便更好了。某也跟着药师公体验一回,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虞世南捋须微笑:还是个孩子呢。 唐俭看了眼微笑的虞世南,又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李靖,还有眼神兴奋的阎立本,很想问一句:你们就没发现王爷与某年轻……陛下年少的时候很像吗? 不类父而更类兄很正常,先帝七岁袭封为唐国公,行事多了三分谨慎。陛下若是原来就如此脾气,也不会与瓦岗寨群……毫相谈甚欢。不过王爷比陛下多了三分散漫一分惫懒,被先帝与陛下宠惯着长大,没有什么机会体验到所谓的人间疾苦。 “那我们都做!”李靖手掌轻拍案几,笑道,“也可以让那几位开开眼,看看岭南到底是什么样子。” 站在朝堂上挥斥方遒谁不会,有本事都去岭南漠北走一遭,尤其是魏玄成那个老羊鼻子,动不动就一副在座的都是垃圾的表情,很让人想撸袖子揍一顿。 在另一间吃果子看剑舞的晋阳公主,只听了到李靖这句声音稍大的话,抱着萌版柴犬跑过来,好奇地问道:“阿叔,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一起做吗?” “当然可以,我们一起跟着药师公学习做沙盘。”李元婴看向隔扇,没有人跟着过来,古代的小孩子规矩严整,若是在后世,小神兽们会一起跑过来。 阿兄选的伴读很简单,清河崔九娘,范阳卢五娘,荥阳郑二娘,太原王七娘,皆是嫡房嫡女。为什么不选近臣之女?呵呵,最年轻的起居郎褚遂良都已43岁,他们的嫡女不少已经当婆婆,随时可能当奶奶。与兕子年龄相当的闺女,只有一种可能,庶女。 公主陪读选庶女,可能吗?某位女帝只因为他娘是继室,老爹死后,娘四个被原配的儿子欺负,堂兄也跟着落井下石,只得搬回长安居住。由此可见,武家那几位郎君,格局都很一般。唯一异军突起特别聪慧的人,只有女帝自己。 同时也很好地验证了孟老夫子的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李靖与阎立本罗列出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具,唐俭在一旁查漏补缺,李元婴和晋阳公主坐在一旁吃瓜,温苑的甜瓜已熟,甜度与后世的哈密瓜没法比……要改进的东西太多,一步步慢慢来 ……吧。 水道纵横的扬州与苏州,一个有大运河与琼花,富贾云集,一个吴侬软语,文风盛行。此时还没有筒车,没有占城稻,当然也没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 晋阳公主是最开心的,和李靖堆出丘陵,与阎立本组装带筒水车,不再看剑舞与神仙索。上课?虞世南撸起袖子一起忙活,还上什么课。 崔卢郑王四位小女郎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帮忙递材料或者搬石块,兴致勃勃,最大八岁的小女郎,活泼爱玩的年龄,有机会不用上课学规矩,怎么会不开心? 至于七岁不同席的男女之大防,那是程朱理学拽出来,明朝才开始执行的规矩。阿兄对外族都以德服人,怎么会拘束自己人?三嫁的公主都有,就是教坊里的美人,也不是明朝教坊司那种管理方式,到了年龄会放出去,自由嫁人。 二十日后,扬州、苏州的沙盘搭建好,新式水车装在不同位置……水车上的筒方向角度有些差别,李淳风和窦德素以及李纬被请来观看,看看他们能不能提出新的想法来。 正好回来歇息的孙思邈与李纬一起进府,带着批判的目的跟着过来,准备好好审视一下滕王的沙盘游戏,好写信给袁疯子与韦归藏,痛心疾首地表述:这人太纨绔,某带不动!研究完白叠子,某要回到广阔的山村去,继续悬壶济世,义诊! 新式水车将更多的水引入平原与山地,挖好的水渠纵横阡陌,或者在山地形成湖泊、瀑布,山河盛景。 李淳风摸着下巴,语速缓慢的说道:“水力磨坊的效率可以大幅提升。” 窦德素一拍手掌,说道:“夏日溽热,可以做清凉殿为陛下避暑,飞送水凉,大善!” 李纬白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就没发现它最有利的地方是灌溉农田吗?江南水道纵横不假,引水却也不易,一旦推广新式水车,栽稻养桑,会为我大唐拓出多少良田?织出多少绫罗?” “岭南道与剑南道的山地,可以种出无数草药,大唐再也不会缺少药材。”孙思邈盯着往山地引水的水车,无限向往地说道。岭南的气候完全可以做到一年收两茬,若是能有更好的运输方式,再加上白叠子,普通人再也不用担心伤寒害命。药材便宜了,很多病也可以提前预防。 李靖抬头做望天状:滕王只是想挖个湖而已,你们想的真多啊! …… 章节目录 第065章羡慕的小眼神 唐俭看着越说越上头的几个人,轻声提醒道:“为了保密起见,陛下他们最好来王府看沙盘。” 李靖不再望天,看向唐俭的眼神有一些些小幽怨,话被你说了,某说什么?转过头看向李元婴,发现他竟然打了个哈欠,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忍着笑说道:“孙公可以和我们一起搭岭南的沙盘,而且岭南道人口不多,想要大面积种植草药,还要等上些时日。” 如此一来西域、吐谷浑、吐蕃还有六诏的人,就不能简单地杀掉,需要俘虏过来,去开荒修路修水渠,管饱就行。 孙思邈朝李靖拱手一礼,笑道:“敢不从命?对于那里某只是简单转过一圈,不如卫国公理解的细致。” 找草药与行军打仗不一样,种草药也不能只选深山老林,还要考虑运输道路的问题。两相结合,找到最适合的地点,才会最大程度地利国利民。 “卫国公、孙公,我的意见是先发展苏州扬州,逐步向南推进。”司农卿李纬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贪多嚼不烂,还容易出乱子,比如前朝的某位炀帝,又想挖河又想打高句丽,结果……就是被结果了。 李靖和孙思邈相视一笑,说道:“李司农多虑了,我们只是畅想一下,不会搞乱节奏,就算某想弄乱,魏玄成也不会同意。” 这也是陛下一直容忍并重用魏玄成的原因,他的作用是给大家波冷水降温。虞伯施、高士廉、房玄龄,还有故去的杜克明,他们在政事上的谋略之深远,丝毫不逊色于某大战时候的冷静。 萧时文……严厉清正,不肯容人之短,只是四次罢相的表象,重要的是他总想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出身决定眼界,同样决定行事风格。他的存在更像一把悬在头上的剑,提醒着大家,陛下随时可能让他回来。 李纬长长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若是都和滕王一样急切,某会崩溃掉的。” “李司农,某还在这呢。”李元婴笑容灿烂地说道,白亮亮的牙齿闪着寒光。 李纬额头有汗珠滑落下来,忙拱手作揖求饶道:“王爷,某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好,是某的承受力太弱,不堪重任。” 光顾着想新式水车带来的益处,忘了是在这位魔王的府上,悔之晚矣啊! “只要你安排人去帮某寻找新的食材或者果子,某一定既往不咎。”李元婴微抬着下巴,笑道。“听说南边和西南均有连绵不绝的大山,山中多山珍。” 不能直接说想去神农架和云贵那头寻找,看看是否真的有小米辣,郁闷啊! “这事某来安排。”李靖接过话头,笑道。“李司农派人过去也要找兵士帮忙,不然他们不说寸步难行,也是步履维艰,别说找东西,命都有可能扔在山里。” 司农寺的人,虽然在各州也有属吏,他们手头的事情很多,无法全力在山里寻找。兵士则完全不一样,可以训练之命行事,也可询问当地的向导,按图索骥,事半功倍。 李纬长揖一礼,十分感激地说道:“某多谢卫国公援手。” 滕王某真的不敢得罪啊,房刺史都已经那样了,还要安排种植果树的任务……最关键的是,陛下不但不拦着,还让房相下敕令,不得敷衍无为。 拍了下李纬的肩膀,李元婴笑道:“李司农种好白叠子、红萝卜与红柿子先,某不是难为人的人。” “你只是喜欢恐吓而已。”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进来,后面跟着高士廉、房乔、长孙无忌等重臣。 还有一个乱入的工具人,李治。 昨夜听完自家闺女的描述,李世民发现这个新式水车,绝不简单。今日正好休沐,就带着几位重臣一起过来看看。 “陛下,滕王没有恐吓某。”李纬叉手一礼,说道。“只是某能力有限,无法做到事事妥帖。” 某受罚无事,滕王不能收罚,安生了一个月,弄出新式水车……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王爷又想做什么游乐之事,某头一回发自内心地希望一个人尽情玩乐! 李世民微抬了下眉毛,转移话题笑道:“那就让吾看看什么沙盘,能让晋阳乐不思蜀。” 苦主都不诉苦,吾自然不会为难那竖子,虽然他不守规定,直到吾派人来接,才放兕子回宫,可兕子粉红的小脸,从心里透出来的欢欣,吾也只能退步。 至于雉奴羡慕的小眼神,吾当没看到。养儿子和养闺女,不可能一样,要怨就怨他不只是儿子,还是嫡子。 幼弟的话有时还挺有道理:投胎是个技术活。 众人让开位置,让李世民和各位大佬走到沙盘前。 李世民看着被引入水渠的水,还有山坡上的水……若是修成水渠,许多山地也可以变良田。就算不种稻麦,种些果树草药或者茶树,都是能换钱的!看向阎立本问道:“真的是为了引水上山做飞瀑?” 兕子有说过原因,只是怎么听都像哄弄小孩子的谎话。 “是。”阎立本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原来的水车引水量不够,那天赏舞,大侍女正在用酒杓取酒,王爷问某可否如此?某反复验证才找到差不多的方位和角度。这些水车每个的角度都不一样,我们想验证出最佳的那种或者几种。沙盘是卫国公决定的,还有岭南的沙盘没做出来。” 李世民:“……” 还真是为了做瀑布,原本以为老实一个月是在折腾府邸,没想到折腾府邸又折腾出一项利民之器,某是该高兴呢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呢? 关键是以后不好再随意揍他了,谁知道他的胡闹又会带来什么结果,总不能揍完再奖励,那样吾的颜面何存啊!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原来通水后这么好看,阿叔说有山无水单调,有水无山枯燥,有山有水才绝妙。小声问道:“阿叔,我们什么时候曲水流觞啊?” 阿耶不说话,是不高兴吗?他最喜欢王右军的兰亭序,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听到曲水流觞应该会高兴些吧? …… 章节目录 第066章蛮……独特滴 “上巳节如何?”李元婴伸手接过小包子,抱着祂朝隔壁走去,剩下的讨论不需要某掺和。柔声笑道,“岭南的沙盘会做得更大,有崇山峻岭的曲水流觞,在桃花林下,才更有趣味。” 李治羡慕地看了眼,老实待在一旁,跟着褚遂良学习何为……春秋笔法。 孙思邈眼光微闪,默默跟在李元婴身后,也朝隔壁走去,朝堂之事,与某无关。 李淳风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想去看看岭南沙盘,后续制作算某一个。” 他们讨论的那些细节,某不感兴趣,也不需要知道,知道结果,知道哪些事情需要某去处理,足矣。 “李太史帮我盯着些那个竖子,不要乱来。”李世民声音温和地说道,他们师徒二人都不喜欢参与政事,认为不如观星有趣,人各有志,倒也不用难为他们。 李淳风端着拂尘,跟在孙思邈身后,朝隔壁走去。师父离开长安的决定,不得不说很明智,就是有些坑某……陛下不会放我们一起离开,观星这个活,也不能随意交给别人去做,容易出大乱子。 “孙公,李太史请坐,某为你二位煮茶。”李元婴将今早做的竹蜻蜓,放到晋阳公主面前……抱朴子记述,或用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名为太清。太清之中,其气甚罡,能胜人也。被一些人认为是关于竹蜻蜓的最早记载,至于真假如何,面前的两位大佬更懂行。 在18世纪传到欧洲,被誉为“航空之父”的英国人乔治·凯利一辈子都对竹蜻蜓着迷。他的第一项航空研究就是在1796年仿制和改造了“竹蜻蜓”,并由此悟出螺旋桨的一些工作原理……只能说苹果天天掉,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牛顿。 “阿叔,这个怎么玩呀?”晋阳公主看着手里的竹蜻蜓,有些疑惑,上面的竹片有些怪怪的,很不平。 李元婴疑惑地看向孙思邈与李淳风……要尊老,在孙公面前,李淳风严格意义上讲,属于徒孙辈,虽然袁公不承认。问道:“两位也没见过类似的吗?” 孙思邈接过来仔细端详,微皱着眉头说道:“很像抱朴子所说的飞车,他说的是五蛇六龙三牛,你这却只有两端,还有我们只看过典籍记载,没见过实物。” 李元婴:“……” 不对啊,竹蜻蜓这种玩具不是说公元前500年就有了吗?某这是……玩脱线了? “蜀南稚子有玩竹蜻蜓者,上面是蜻蜓形状,与王爷做的这种,只能说一点点类似。”李淳风摸着下巴说道……看滕王摸下巴,蛮有趣的,自己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李元婴拿过竹蜻蜓来,双手一搓,竹蜻蜓飞出去一段距离才落下来。 春花将竹蜻蜓捡回来,放到李元婴面前,又默默退后,站在原来的位置。 “三息。”李淳风放下手,轻声说道……这只是双手轻轻一搓,若搭配上刚出来的那个蒸汽机,是否就可以真正实现交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 晋阳公主拿起竹蜻蜓,看着深思状态的李淳风,绷着小脸说道:“李太史,这是我阿叔送我的礼物,你们不要又想奇奇怪怪的东西,吓着阿叔不再送我礼物,我就雪埋了你!” 李淳风:“……” 看向李元婴,不知道该怎么比较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担忧……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板着脸说雪埋了你,让人有种错乱的感觉。 孙思邈看向李元婴,颇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滕王,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论啊!” “晋阳,已经快到三月天,不能再用雪埋人了,你的威胁不具有任何可行性,属于纸老虎。”李元婴从善如流地给小包子讲事实摆道理,“还有,你现在还没有出宫开府,光靠春花她们几个,就算有雪也埋不了人。” 李淳风:“……” 这个教育方式还蛮……独特滴。 孙思邈:“……” 要不某收小公主为徒,以免被某位王爷带歪歪了? 晋阳公主歪着头看向窗外,不能用雪埋,那用什么方法比较好呢……眼神瞬间一亮,高兴地说道:“阿叔,我将人扔水瓮里,再倒半桶冰!” 阿叔说过,这是降温清脑的好办法。 “公主可喜欢草药香气?”孙思邈笑容温和地问道。公主的年龄小,还有纠正过来的可能。 “不能用冰水,会出人命。”李元婴没有理会孙思邈的话题,轻声细语地和小包子解释道,“雪虽然也冷,隔着软甲或者厚衣裳,两刻钟不会有大问题。冰水里半盏茶的时间,都有可能因为风寒被送走。教训不听话的人,可以用手段,却罪不至死,记住了吗?” 孙思邈:“……” 某位王爷好像还没有那么……离谱。 晋阳公主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那若是那人做事真的真的很过分呢?” 仅仅只是教训一番,不解气呀! “那就交给京兆府、大理寺,按律疏议给他定罪,至少一个不敬的罪名妥妥滴。”李元婴摸了摸小包子的头,笑道,“你是大唐的公主,你的阿耶是天子,阿叔和兄长都是亲王,他们不敢敷衍你,派个属官或者侍卫就能很好地解决问题,记住了吗?” 眉毛微挑,笑道:“若是他们敢罔顾律法,你可以让春花去告诉魏公和御史大夫,让府尹或大理寺卿降降级,换更合适的人来接替,反正他们有减免权,不用担心会受多大的罪。” 李淳风长长松了口气,滕王肯按律疏议行事就好,至少不会草菅人命。 从袖袋里取出一串木珠,孙思邈放到李元婴面前,说道:“王爷,这是我用了三十年的手串,送你做护身之用。” 又取出一把桃木小剑,放到晋阳公主面前,说道:“公主,这是雷击桃木剑,送与公主辟邪。” 李淳风看向孙思邈的袖子,你怎么不继续往外掏了?某还在这等着呢。 “找你师父要去,他不承认我是他师父,你便不是我徒孙。”孙思邈很有灵性地白了李淳风一眼,拿出一根五色绳索,扔到他面前。 …… 章节目录 第067章某很忙 李元婴看了下桃木剑的大小,对春花说道:“编结好看些,让公主每日贴身带着,不得有失。” 孙大佬后世被尊为药王不假,可这位大佬实打实的道士出身,韦归藏那个骑龙飞升的大佬,都只能站在他后面。 “唯唯!”春花接过桃木剑,走到一旁挑选丝线配色,编结些金线在里面,夜里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在枕下。 李淳风很自然地收起五色绳,笑道:“孙公,为亲者讳,其实来自于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对于你与师父之间的事情,某不发表意见。” 李元婴朝李淳风拱手一礼,你真的很有秦汉时期的黄老大贤风范,诸子百家均来自黄老之学。这也是当年选读图书管理学专业的重要原因之一,图书馆员牛人多。 某只是忘了,别人牛是因为本身就很牛,不是因为当过图书管理员才牛,图书馆只是给他们小小地开了个挂而已。 “阿耶说过,诸子百家以黄老为祖。”晋阳公主的小脸不再紧绷着,只是表情还是淡淡的,他们这些人太讨厌,什么礼物都要转到大事上去,阿叔以后不敢送礼物,吃亏的是本宝宝,哼╭(╯^╰)╮! 李淳风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小罗盘,放到晋阳公主面前,还没有留长须的脸,俊朗却不桀骜不驯,很有欺骗性。温声笑道:“送与公主把玩,拆楼阁的时候很有用。” 拆宫里的楼阁时,晋阳公主表现很猛,破坏力丝毫不逊色于滕王。推演三次后,师父就不再理会。然后……第三日滕王就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将凝晖阁后面的回廊拆了,还拆的很有艺术性,比将作监拆的都快。 晋阳小包子犹豫片刻,说道:“那你也不能做出别的器物,至少也要一个月……上巳节后再说!” 一个月也许有一点点残忍,阿叔说过,对于真正想做事的人来说,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却不能做,百爪挠心,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没问题,某绘制尺规图也需要时间,多谢公主体恤。”李淳风叉手一礼,清风明月般笑道。晋阳公主由陛下亲自抚养……虽然滕王陪着的时间更长,等他去封地时间就少了,品性还是和晋王一样,纯善。 工具人李治:某很忙,勿cue! 隔壁的几位重臣已经由争论选扬州还是选苏州作为试点,转为先打吐蕃还是高句丽。旁听的李治运笔如风,记录下各人的意见,连感谢一下小阿叔准备的木朽子足够充足的时间,都没有。 褚遂良老神在在地写下:十二年二月,将作少监阎立本做筒车,群臣议扬州先行,陛下允之。 司农卿李纬,少府监窦德素和将作少监阎立本,在确定了扬州为试点后,便都退了出去,各忙各的事情。 阎立本与窦德素一起去少府,做出新的水车,才能去道禾官署的试验田试新水车的使用效果。李纬只要选好地方,就可以继续去忙别的事情。 “陛下可以再次拒绝,弃宗弄赞(松赞干布)赐婚的请求。”李靖沉吟片刻,说道。“至于高句丽,李茂功加上程义贞,薛万彻足矣。” 只要注意下,别让薛万彻杀太多人就行,那些人带回来可以种地,修路,晾晒草药……用处很多。 “薛万彻去松州,牛进达去高句丽。”李世民也想到了薛万彻喜欢割头的爱好,说道。 吐蕃地险,他应该没有力气乱杀,负责嘶吼很不错,打仗很多时候比的是气势。 “药师,你与茂约六月时,陪着你们那不靠谱的王爷,去金州转转。” 李靖和唐俭躬身应唯,陛下这是要让王爷当一回鱼饵,不知道他会如何做? 工具人李治低垂的眼帘下眸光微凝:阿叔外任,兕子一定会伤心……还是阿耶又要带我们去洛阳? 褚遂良悄悄碰了下李治,这种情况下不能跑神,能学到很多东西。 回过神来,李治朝褚遂良露出小白兔般的笑容,拿着木朽子,继续记录各位丞相的发言。 李世民不经意地看了眼褚遂良,目光落在房乔那里,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看了眼虞世南,说道:“回陛下,滕王的性子某不是很清楚,不敢乱言影响陛下。” 虞伯施最近一月与滕王日日在一起,某犯不着说错话得罪他。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他已经八十一岁,若拿手杖敲两下,某也只能受着。虽然他看起来弱不胜衣,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刚烈敢谏不逊色于魏玄成不说,二十年前,一手剑术更是可以与李药师,过招百次而不落下风。 虞世南呵呵笑道:“有药师和茂约跟着,何须担心?陛下多派美人同往,可无忧矣!” 不过是用李药师的名头震慑吐谷浑和西域,滕王这个搭头做什么,不用众人一起讨论,从心所欲,不逾矩便好。 看着虞世南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李世民突然想到他有个孙女与李元婴年纪相仿,而且母亲还是房乔的闺女,眼底闪过满意之色,笑道:“伯施所言大善,那竖子做事虽不靠谱,偶尔神来之笔还是能帮上些忙的。” 众人不再讨论滕王的问题,看样子陛下要留在王府用膳,除了虞世南、李靖和唐俭三人组,其余人纷纷行礼退了出去……忘了还有工具人李治,他自然不会退出去。 李世民抓住虞世南的手,一起坐到旁边的矮榻上,笑容特别春风地说道:“伯施啊,你家小女郎与滕王做王妃可好啊?” 虞世南有些茫然地看着李世民,说道:“陛下,某家思礼早已嫁入陆家,且年岁相差太大,无法为王妃呀?” 至于小孙女……只能长叹一声,真真不适合嫁入皇室。玄龄惧内别人不知,我们这些人却是知道的,闺女不好嫁。某不喜欢纳妾,家里只有两个,还都是有缘故的老人,便结了儿女亲家。庆幸的是没有如她娘一般,不许纳妾。 唉……小孙女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只是体格却随了某,弱不胜衣,子嗣方面,怕是有些艰难。 至于学习剑术之事……某老了,管不了了。 …… 章节目录 第068章为人父,大不易 李世民眉头微皱了下,说道:“吾说的是你家小孙女,虞二娘,就那个喜好剑术的小女郎。” 接触近一个月,伯施应该知道吾家幼弟,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堪。 虞世南看了眼李靖和唐俭,长长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说道:“陛下,二娘不只是喜好,你可以问问药师,某不敢欺君。” 正在吃瓜看戏反被cue的李靖,叉手一礼,说道:“虞家二娘很有天赋。” 李世民有些惊讶,弱不禁风的小女郎,竟然有剑术天赋,这不正是天赐良缘吗?有她坐镇滕王府,幼弟的妾室数量,应该能被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刚想说正合适,猛然想到那个美人与他有缘……幼弟似乎更喜欢肌肤微丰的女子。迟疑了下,王妃看的是家世,别的状况都好解决,说道:“吾这幼弟性子实在跳脱,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的王妃,善于用剑总好过只会拈绣花针。” 虞世南不敢再推脱,叉手一礼,说道:“唯。”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滕王反对,只要没下诏书,一切都可改变。 “陛下,虞家小女郎不适合做滕王妃,与韩王妃差着辈呢。”唐俭轻声提醒道,伯施的思路转的有些慢了,而且按照玄龄的功绩,陛下极有可能还会嫁一位公主入房家。 但凡换个人,也不会对辈分之事有意见,世家之间联姻关系太过复杂,再加上多子多孙才是福气的传统,差辈这种情况,不说是司空见惯,那也是屡见不鲜。 李世民抬起手来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忘了这个茬?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幼弟最让某头疼,药师和茂约,你们帮吾想想哪家小女郎更合适。” 老程家的女郎长得不随他,美貌惊人,很可惜的是战斗力也没随他,清河崔氏教出来的好家教,只是太过温柔。 “陛下,客师家有好女。”唐俭看了眼李靖,忍笑说道,长孙夫人的身份压得住滕王的脾气,李家小女郎貌类母品似父,比虞二娘更适合。丹杨房与皇室同姓不同脉,完全没有问题。 虞世南想到李客师的诨号,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李家小女郎类父。” “律疏议规定,同姓不婚。”李靖横了唐俭和虞世南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不同房也不行,唐茂约绝对是故意的! 李世民算是明白了,这三位压根就不想幼弟的王妃出自重臣之家,不然也不会换着法拆某的台。摆了摆手,说道:“某给过你们机会,下次就是直接赐婚,不要说某没有提前打招呼。” 陛下这是打定主意要为滕王寻得力的岳家?眼角的余光看到乖巧坐在一旁碾茶的晋王,李靖心思陡转,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清河崔氏或者苏定方。” 清河崔氏,选老程的继室的那一房就好,而苏烈比老程稳、准、狠,又不像侯君集有那么多的想法, “苏定方?”李世民有些迟疑,不是说他不行,而是与李药师、李懋功、侯君集等人比,逊色了些。年纪来说,确实比别人要年轻些(本书取用出生600年的说法)……清河崔氏,已经有人做了晋阳的侍读,再出王妃,有些不合适。轻声吩咐道,“阿难,让他们去查苏家女郎。” “唯。”张阿难轻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虞世南暗暗松了口气,不是自家小孙女就好。身为男子会羡慕滕王的散漫,身为祖父,还是希望未来的孙女婿,能稍微做事有些章程。 只可惜某没有适龄的嫡女!唐俭犹豫片刻,想到那个容貌绝美的孙女,说道:“陛下,某家七娘略通诗书,薄有姿色,愿为滕王媵。” 李靖和虞世南一起看向唐俭:你想做什么,疯了吗?滕王媵怎么也要是嫡长子的嫡次女! 李世民同样感觉有些不适应,在想唐七娘是谁? “陛下,唐七娘为唐傅嫡三子之嫡长女,年九岁。”面容普通的宫女,弯下身子,用只有李世民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若是嫡长子之嫡女的话,为妃尚可,嫡三子的嫡长女有些委屈幼弟。唐茂约做事还是很周全的,十分满意地笑道:“茂约为王傅,孙女怎能为媵,当为滕王左孺人。” “多谢陛下。”唐俭叉手一礼,脸上笑意盈盈,很是开心。自家的孩子什么情况自己知道,老三文武之道平平无奇,为官做事,只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闺女做了滕王孺人,再不济还可以去滕州帮着滕王,挖挖河道种种地,一世无忧稳了。 为人父,大不易啊! 虞世南和李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唐茂约如此行事,到底为甚呢? 看过岭南沙盘的半成品,李世民以不打扰他们做事为理由,抱着晋阳公主,带着李治离开滕王府,没有留下用晚膳。 绝不是因为用了晚膳,闺女有可能睡着,只能留在滕王府歇息。吾乃是四方敬服的天可汗,怎么可能那么想! 李元婴送走李世民等人后,带着虞世南、李靖和唐俭三人组,以及今夜不想观星的李淳风……阿兄对他真的很纵容!来到金霞苑……名字是唐俭取的,苑里种植的花卉,均是黄色的花朵,迎春、连翘、金缕梅、棣棠花、黄木兰等等,就连池塘里的荷花,也选的淡黄色。原因很简单,这里原就有漫山的迎春花与连翘。因地制宜,又补充了别的花卉树木,与相邻的梅苑相映成趣。 各处的迎春花已经陆续开放,向阳处开了有三分之二,来这不是为了看花……更确切地说,不是为了看迎春花,而是为了看幻术师们做出来,大唐版现场直播! 内测版。 “王爷,他们说的那种能看到千里之外,”李淳风深吸口气,以免忍不住去暴捶那些骗子的头,声音依然能听出火气来,说道。“只是幻术,不是真的。” 来到半山腰的敞轩,李元婴混不在意地说道:“某不需要看到千里之外,只有他们能某我清晰看到,山脚的表演,足矣。” 不多弄出些噱头,怎么带动整个长安沸腾起来? …… 章节目录 第069章但求此生逍遥 虞世南和李靖留在山脚,确保画师没有和幻术师串通,保证半山腰看到的景象与半山腰一致。至于半山腰所见景象的绘制,李元婴一人足矣。 李淳风微微颔首,说道:“这种距离他们是可以做到的,王爷准备用来什么用呢?” “开府宴那日的竹牌选魁首,太史令觉得如何?”李元婴坐在矮榻上,接过春桃煮的茶,大唐版奶茶,和春日的微寒还挺配,巴适得板。 李淳风坐在左边的矮榻上,将拂尘放下,端起一盘阿月浑子,盘着腿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地说道:“他们玩得挺开心,还有人暗中打赌,谁会夺魁,赌注很可观。”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最后的赢家竟然是程知节那个莽夫,整整五百贯!若是全长安的权贵、世家、豪富都被卷进来,那将有多少银钱? “王爷,你又不缺银钱。”李淳风疑惑地看向李元婴,说道。 李元婴放下茶盏,笑道:“太史令,阿兄刚把大野泽和洪泽湖给了某,还有十五兄说滕州那里脏乱差不说,府衙逼仄矮小,不堪为用。疏浚河道,整治街道,修建住所,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银钱。” 疏通河道可以好好试验一下,大唐版蒸汽机的抗造性,看看是否足够皮实;还可以试验大唐版火炮的破坏性,看看是否足够暴躁。 别问,问就是我们都是种花家可爱的小兔子,想要小钱钱,想要吃瓜自由,想要超飒的飞姬,想要超酷的魧母。因为我们的食谱很丰盛,红烧脚盆鸡,酱烤鹰酱,卤味约翰牛,椒盐高脚鸡……至于铁锅炖大鹅什么的,都和小米饭很搭。 以上纯属流口水,某要先实现小龙虾自由,大闸蟹自由,海鲜自由! 李淳风:“……” 对滕州的百姓,某报以深深的同情,相信师父和孙公、韦公他们会帮滕王,尽量克制些。原本还有人反对将滕州扩大,看过第二代火炮的威力后,反对的声音便消失了。 甚至有人提出,可以取消徐州,被魏玄成喷了一脸口水后,再没有人提过这个话题。 窗外出现一阵说水波纹一样的波动,不是很规则的长方形框,边上是淡灰色的云雾,面积相当于后世的88吋激光电视(屏幕尺寸:长197cmx宽112cm),视野足够开阔。 “这是什么原理啊?”李元婴震惊地看着眼前显现的内容,李靖和唐俭正在把酒言欢,品评美人的舞姿,丝毫不逊色于4k高清,这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 李淳风放下盘子,拍了拍手,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一点点道术,一点点法术,还有一点点玄术。” 道法玄?李元婴靠近李淳风,很小声地问道:“你们能成仙吗?腾云驾雾那种,又或者缩地成寸,又或者千里杀一人……呃呃呃,难学吗?” “道术靠天赋,法术靠勤奋,玄术靠眼明手快,王爷想学哪种?”李淳风忍着笑问道。人们通常会神化看不懂的事情,道术寻求天地大道,法术入世济民,玄术……心术不正者不能学,易误入歧途,不得善终。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怎么感觉玄术很像魔术?轻声问道:“医术也算法术吗?” “老子西行之前,算。”李淳风的声音有些缥缈,又有些冷,更多的是悲悯。诸子讨论那么多民的轻重,那么多王的贤愚,可是到现在,普通人连伤寒都抗不过。 师父说,一个好的皇帝,至少可以让普通人吃饱饭,动乱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损伤他一个,真的很划算。 “王爷可以起高楼,可以宴宾客,更可以美人相伴。只是希望你,稍微顾念一点点普通人就好。” 李元婴回到原来的位置,伸了个懒腰笑道:“李令,家国大事有某家阿兄和各位重臣操心,某一个人既改变不了什么,也祸害不了什么,但求此生逍遥。” 有你们这群大佬,那些想法会无限延伸,这个大唐自然会越来越好。某只需要轻轻扇动翅膀的蝴蝶,形成一阵阵飓风就好。阿兄和他手下的猛人天团,在开疆拓土上,不逊于只识弯弓射大雕的那位。 没有打到更远,是因为他们更想治理好大唐,而不是铁骑纵横,四处劫掠。 “逍遥二字最妙。”李淳风想到袁天罡临走时说的话,抬起手揉了揉鬓角,笑道。 某今日越界了!难怪师父说某有时过于急躁,需要至少再观星十年,才能离开凝晖阁。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李元婴扶着画板,拿着木朽子在竹纸上,绘制幻境里翩然的舞伎。预言、剑仙、幻术构建出大唐神秘的一面,诗歌、科举、三省六部构建出大唐昌盛的一面,芙蓉园、乐游原、平康里构建出大唐奢靡的一面。 同时它又有筒车、飞火和雕版印刷,甚至有人说它是第二个百家争鸣的时代,开放、包容而又自信。 春桃的眼睛越睁越大,从美丽的杏眼进化到卡兰姿大眼:王爷的绘画手法好特别! 李淳风听着持续了两刻钟的快速的“刷刷刷”声,走到李元婴身后看向画纸,惊讶地发出声音来,“咦?又有新画法!” “不是,只是线描中加入了一些尺规图的画法,表现的更直观一点。”李元婴淡淡笑道。军事沙盘算是最早的三维建模,只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尺规图的早期模式,为匠师们手中流传的小样本,其中有图样和尺寸,师徒相传,当师父过世后,有的无法找到便失传了。 从前朝开始,图样的定式基本统一起来,那位文帝建筑舍利塔时,在大兴城绘制好图样后,派人送往各地,按规定的时间统一施工。等到了大唐,绘制的更细致不说,已经开始出现透视图和平面图的区别。敦煌石窟,有的窟中壁画画的就是建筑透视图,无论是绘制壁画的方法,还是绘图的方法,都验证着这一点。 古代建筑群中,常常发现庙宇里或者寺院中留存的石碑,有的是建筑图碑,例如兴庆宫图碑残段,可以看到兴庆宫的平面与楼阁建筑的一部分。 李淳风长揖一礼,恭谨地说道:“请滕王教某!” 春桃:“……”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70章某打断他的腿 李元婴收好最后一笔,标上页码数字,放下画板和手中的木朽子,侧过身子,忙摆手说道:“太史令莫要如此,某只是随手乱画,哪里能教的了你呢?我们可以多多讨论交流,画出更好的画来。” 当李淳风的老师,呵呵,别闹了!孙公被揪着胡子喷一脸口水的待遇,某没有任何想体验的想法。到某这里就不是揪胡子那么简单了,阿兄会狂暴发怒,用对付敌人的手段,狠虐孤单弱小无助的某! 阿耶不在了,阿嫂也离开了,没人能救得了某! 什么?兕子!开什么大唐玩笑,某是要脸的人,怎么能躲在小女郎的身后?以后还怎么行走江湖! 李淳风很不把自己当外人,坐到李元婴的矮榻上,说道:“劳烦春桃女郎,帮忙拿一张画板来。” 竹纸和木朽子有许多,暂时不需要拿更多过来。 春桃将竹纸钉在画板上,放到李淳风手里,便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李淳风拿起木朽子,跟着李元婴的动作,在竹纸上绘制新的舞蹈场景。六位美人长袖飞舞,正在跳白纻舞,与不远处随风轻摆的迎春花枝条相比,更加婀娜多姿。 “李令,她们的眼睛是要符合远小近大,当差别没有这么大。”李元婴绘制完毕,看向李淳风绘制的画面,用木朽子圈出几处不合理的地方。心里再次感叹道:这世上真的有天才,新的画法不过跟着走一遍,整体绘制的效果,便超过某这个每个周末被老师辅导的钓鱼佬,天道不公啊! 李淳风听完李元婴的指点,取过来一张竹纸,重新绘制…… ……李元婴将画板递给春桃,果断放弃继续绘制的打算,笑容特别温柔地说道:“李令,剩下的捕捉画面,交给你了,某专心欣赏歌舞。” “唯。”李淳风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真正的运笔如风,不愧是名字带风的男子。 熟能生巧这句话,在绝大多数事情上,都很有用。尤其当做事情的人,不只勤奋,还有天赋的时候,普通人连绝望的心都没有,只剩下崇拜。 李淳风完全可以去做刑部或者大理寺的模拟画像师,而且他已经无师自通到将速写完美揉入到线描中,美人精致的脸和灵动的表情,与飘逸的长袖襦裙相配合,绝妙。 若是再加上适当的手段,拍成动画片,绝对完爆迪某尼、某工厂、皮某斯还有某威!唉,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机会……这种幻境成本不是一般的太高,除了洛阳,没有推广的可能性,还是继续看皮影戏吧。 “李令,你可以帮着指导一下那些画通缉令的画师。”李元婴十分感慨地说道。“每次看到他们画的那种……简陋的风格,深刻怀疑他们只不过是为了,便于抓阄应付差事。” 李淳风犹豫了下,抓阄……若是教会那些画师,也算是功德一件。虽然被他们抓来顶替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小偷小摸与凶杀还是有区别的。轻声说道:“王爷说的有道理,我可以教两个人,剩下的有他们去教。” 为了让师父能跟在……远离长安,就只能由某来坐镇,孙公也许会以另外的一种形式留在长安,司农寺的作用,也很重要。 李元婴倒了两杯酒,一杯给李淳风,有些得寸进尺地笑道:“太史令高义,某总算不用看着那些告示,想动手揍人了。若是孙公能学会就更妙了,某按着医书找了几回草药,相似的太多,真的看瞎眼睛。” “唯,孙公那里某去说,与王爷无关。”李淳风端着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师父识人之明,胜某太多,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心情飞扬的李元婴,没想到第二天他的王妃和左孺人就都有了,更没想到去金州的时间也被提前了,还有李靖和唐俭这两位大佬陪着。 比他更震惊的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某被陛下冷落多年,吐谷浑之战都没让某参与,好不容易得到前往松州的机会,这怎么还没出发,闺女二娘就成了滕王妃? 更离谱的是,唐傅的孙女为左孺人,右孺人也是陛下亲赐。 二娘这个王妃,不好当! 苏定方不敢跳脚,李元婴却敢,人还没进东偏殿,嚎啕之声已经传了进来,“阿兄啊,某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待某啊?!某要去献陵找阿耶去,你言而无信!” 听到李元婴的话,李世民额头的青筋直蹦,怒道:“滚进来!” 李元婴推开殿门,没有理会张阿难他们,跑到李世民面前,一屁股坐在地衣上,万分委屈地说道:“谁不知道苏家二娘能双手开弓?阿兄让她当我的王妃,岂不是要枉送了某的小命?某还不如直接去献陵陪阿耶去呢!” “又胡说!”李世民狠拍李元婴的额头,拿过旁边的一幅画卷,说道,“这是苏家二女郎的画像,李淳风看过一眼,用你教的新法所画。” 李元婴接过画卷,展开来看,眼神瞬间亮上三倍,看向李世民笑容十分谄媚地说道:“多谢阿兄,苏二娘与我有缘,合该是滕王妃!不知二兄可还有唐七娘的画像?” 如果说武娥是朵明艳雍容的牡丹,那么苏二娘就是端丽清雅的芙蓉,再加上能双手开弓,不用担心后院的人敢找她麻烦。 至于武娥,她母亲已经随她一起去滕州,那两个兄长,呵呵,崖州正好缺人种树……不对,正好缺官,一为崖州司马,一为雷州司马,皆为从六品上,理由很简单,应定国公的后人,为国效力怎么做八品小官? 他们感恩戴德地南下,表情很嗨皮~ “不去献陵了?”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冷冷笑道,“某言而无信,你还是去和阿耶好好诉诉苦,免得日后更委屈。” 李元婴放下画卷,提起案几上的执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给李世民,笑容更加谄媚地笑道:“阿兄说笑了,阿耶已经往生极乐,某怎么会那么不孝,去打扰他老人家。再说了,阿兄何曾言而无信过,谁说的?某打断他的腿!” 李世民:“……” 虽然我们都不大讲武德,如幼弟这般不讲究,还真没有! …… 章节目录 第071章以死抗婚的戏码 李元婴如愿看到唐七娘的画卷,长长松了口气,还好不肖唐俭,也是个娇俏美人,如海棠春睡。 呃呃呃……唐俭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你能想象一个女子,长着类似于乔峰的那张脸吗?不是别的版本,而是每次出场自带bgm的那个。 “苏定方被我放在左卫七年,只为磨他的杀性。”李世民喝了口茶后,轻声说道。“当年北伐东突厥,夜袭阴山一役中,他率两百名骑兵先登陷阵,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结果他竟然纵兵劫掠。” “阿兄,你太善良了,若是我的话,一定把他派往岭南道,去劫掠那些山里的蛮族,吓得他们不敢待在山上。”李元婴自然地收起两幅画卷,交给春桃收起来,惫懒地笑道。“通通下来种地,就算不会种地,种些甘蔗也是好的,糖可值好多小钱钱呢!” 李世民:“……” 这竖子虽然惫懒,想法倒还算实用,此次大战过后,倒是可以让苏定方镇守六诏,需要派人盯着他,只许嘎嘎,不许乱杀。有一次看兵士演练,竖子说太过板正不够灵活有趣。不如三人一组互相照应,嘎嘎乱杀,还和雉奴与兕子配合着演示了一番,如何快速地拆掉回廊,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真真气煞吾也! “你去金州要听药师与茂约的话,不许胡来。”李世民有些恨铁不成地说道。“你想选花魁就选,上巳节之后选。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你和虞相操作。氎布不止高昌有,吾有派人去别处采购,不用担心数量不够。” 若不在选花魁之前,选好王妃下诏令赐婚,只怕不论下旨到哪一家,都会上演一番以死抗婚的戏码……就算心里愿意也得演,不但演还要演得更加情真,不然会被人说是卖女求荣。 “多谢阿兄!”李元婴再次拿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眨了下左眼,笑道。“我和虞相已经约定好,三省得利四成,阿兄两成,某两成。” 有钱大家花的道理,某还是懂的滴,有三省做后盾,虞相亲自参与,就不用担心那些阿兄和从子们捣乱,尤其是东宫那位和体胖那位。明面上他们自然不敢,他们都是要脸的人,暗搓搓搂钱却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论是拉拢朝臣还是著书立传,都属于顶级撒币行为,与打赏女主播或者捧场女明星相比,绝对不是一个数量级。当然,拉拢朝臣只能拉拢到中级品级,虞相他们那些朱紫贵,钱起不到作用不说,还会起反作用。 许敬宗会站某位女帝,也不是为了钱,或者更确切地说,到了某些位置,钱便不再是最重要的,他们更需要认可,王朝末期的那些权臣除外。 “吾那两成给你当聘礼,阿耶也给你留了一份厚礼。”李世民十分感慨地说道。“等你从金州回来,就可以亲迎大婚了。” 阿耶说他只放心不下幼弟,生母已逝,也没有得力的母族,留下的器用金银,谁都不许动,只能给他大婚用。 阿耶眼里,某就那么不堪吗?北……他们的命是命,某的就不是吗?也对,他们两个某一个,自然更重要。 “阿兄,你还是看看有多少钱再说吧。”李元婴拿起一旁的甜瓜来吃,怒道。“阿兄,他们欺负兕子与我还有雉奴!你这里的甜瓜,与我们那里的品种都不一样!” 甜度更是相差甚大,虽比不上熟透的哈密瓜,却也不逊色于蜜宝、绿宝石那些甜瓜。 “这是他们今日刚送进来的,你们那里也有送过去。”李世民已经懒得和李元婴生气,“赶紧回去做岭南的沙盘,上巳节若是不能用,某位小女郎绝对会眼泪汪汪地拽着你的袖子。” 李元婴随意地拱手一礼,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带着人迅速离开立政殿东偏殿,就像从来没人来过,只有少了的两幅画卷,喝了一半的茶,还有被咬了一口的甜瓜,昭示着有人来过。 “竖子!”李世民笑骂了句,拿起三省转过来的各种上书,进入工作模式。 张阿难默默站在一旁,鼻观口口观心,连地衣上的云纹都不看。滕王的事情,轮不到某或者别人置喙。懂不懂礼,守不守规矩,更轮不到某来指导。某可不想像魏相一样被骂,狗鼻子离插大葱,装象。 曹冲称过的那种象,挺吓人的,那么高大,那么壮实,还有长长的鼻子和牙齿。 ……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一点都不夸张,曲江池边上的芙蓉园,各位长公主,公主,县主以及各位重臣家的夫人与嫡女,换上春装,漫步在花树下,人比花娇。 晋阳公主没有和众人在一起,她跟在李世民的身边,正在滕王府赏花,等着李元婴和李治给她编桃花花冠。 而在滕王府出席曲水流觞宴的除了虞世南、唐俭和李靖三人组外,高俭、房乔、杨师道、长孙无忌、程知节等人也都跟了过来。魏徵?他有些春日病,正在家里卧榻歇息。 刚被封为延平郡公的苏定方,很不适应目前的状况,亲王妃之父获封的自己是头一个,陛下口谕剑入延平,某懂。当年的状况,不管原因为何,都是某管军不力的缘故。 “定方,此处山川如何?”李靖指向一处山峰险峻之处,低声问道。 苏定方回过神来,顺着李靖的手指看了过去,眉头微皱,山峰险峻倒在其实,山峰绵延不断,又有河水奔腾不息……轻声说道:“此处与别处不同,山水复杂,可以取木材为用。” 与林邑之地似乎一脉相承,靠近李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昆仑?” “切记剑入延平,不为自己考虑,也当为闺女着想。”李靖轻声叹息道。陛下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人,不然大唐也不会走到今日这种局面。提议将他派往松州是一次试探,提议立他闺女为滕王妃则是确认。确认陛下只是不喜欢他杀性过重,约束部署不力。 苏定方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师父教某!” 李靖:“……” 为父不易,为师也不易啊! …… 章节目录 第072章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阿叔,延平郡公勇猛更甚卢国公。”李治看了眼身后的人,低声说道。“听说还收了个徒弟,叫什么裴行俭,出身西眷裴。” 李元婴眸光微转,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耳熟,做出红烧肉的那位眉山苏大胡子,祖上名叫苏份,苏份是苏味道的次子,苏味道的老婆就是这位裴行俭的闺女。为什会知道这么清楚?某会告诉你某背赤壁赋,背得差点没少白头吗? 若是还是一头雾水,友情提示一下下,其实王者农药里攻击距离最远的英雄,百里守约的原型便是裴行俭。 ……等等,苏定方,隋唐演义里gg了罗成的那个大反派!omg,这位狠人可是帮着雉奴灭三国擒三主,一路打到中亚咸海,战绩丝毫不弱于李靖这位军神!拍了拍李治的手,李元婴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雉奴啊,以后对某外父尊重些,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 就算阿兄重用了苏定方,还有个裴行俭留给你。师徒三代同进武庙,只有李靖、苏定方、裴行俭他们这一支,再无分号。因为传言薛仁贵也是李靖的徒弟,还有那个造反的侯君集。 薛仁贵最让大家熟识的是,薛仁贵东征和三箭定天山。至于后来的薛丁山西征还有薛刚反唐,又或者薛平贵与王宝钏,只能说除了同姓一个薛字之外,都是演义,与薛仁贵毫无关系。 侯君集……略。 李治缩了下脖子,保证道:“阿叔放心,我记下了。” 以前和阿叔讨论,从没如此告诫过,不是苏烈特别厉害,就是未来的小阿婶特别美,不论是哪种……前种的可能性更大,阿叔虽然经常说美人如何如何,却从没与宫女们说过……不合适的话。 李元婴在花冠上点缀上一圈迎春花,笑道:“你学春秋笔法学的如何了?可有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阿叔,不提这个我们还能做朋友。”李治磨了磨牙,有些愤怒地说道。“那个鸟人让我将你的相关内容都删掉!” 阿耶说他若耿直,有学术,若飞鸟依人,呵呵,耿直个鬼,这群老狐狸都是演的,演的和真的一样!飞鸟依人,呵呵,秃鹫也会依人,不光会依还会吃呢。 “鸟人?”李元婴抬起手来轻拍李治的后脑勺,笑道,“为善,你要记住一件事,对方是什么人不重要,他能为你做什么事才重要,这一点你要好好和你阿耶学,魏玄成也好虞伯施也好,都能用的很顺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并不是指对自身的要求,而是对合作伙伴。有本事的人,永远不要奢望他能如小白兔一样温顺,更何况还有一句古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还有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有本事的人未必没有贪心,很多人都会认为自己有王佐之才,可以到中书、门下平章政事。比如侯君集,比如许敬宗,他们从不会认为自己比李靖、房玄龄这些人差,只是机会运气差了些。 李治眼里的光彩明亮了三分,用青草将采摘的野花束成一束,跟在李元婴的身后,朝曲水流觞处走去。 阿叔的背影,瞬间高大起来,最少也有丈八! 思路一转,天清气朗,某位鸟人也变得可爱了些。 “阿叔~”晋阳看到李元婴手里的花冠,兴奋地跳下矮榻,朝他跑来,笑容灿烂得晃眼。 李元婴站在原地等着,等到晋阳小包子到跟前,轻轻将花冠戴在她的头上,两个小揪揪正好固定住花冠,笑道:“吾家晋阳,美甚。” 李治:“……” 难怪阿叔选择加一圈迎春花,为白桃花增色许多,映衬得兕子可爱中又增添了三分活泼。 晋阳公主原地转了个圈圈,裙裾飞扬,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跑向李世民。 李元婴:“……” 一曲凉凉送给某~ “阿叔,阿耶遇到这种情况更多。”李治忍着笑,轻声说道。 李元婴横了李治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今夜烤野雉,做全雉宴。” 李治:“……” ……李世民接住晋阳公主,满意地笑道:“吾家晋阳美甚。” “阿耶,那我今夜能在阿叔这歇息吗?”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搂着李世民的脖子,撒娇道。 李世民:“……” 某说怎么这次是主动跑过来,不是由幼弟抱过来?原来是为了撒娇留住滕王府! 虞世南捋须微笑,悠悠说道:“陛下,滕王与太史令还做了一处有趣之物,公主一定会喜欢,可以挪回西偏殿。” 只怕就没有小女郎会不喜欢,看得某都想能重回年少之时啊,太史令玩得那叫一个……让某羡慕嫉妒啊! 唉,这老胳膊老腿经不得折腾了,憾甚憾甚啊!还是搬走为好,眼不见心不烦,某又可以气定神闲咯。 “虞相,做人要厚道。”李淳风夹起一块浑羊殁忽(这道菜的做法非常复杂。先取小鹅去毛和五脏,在腹中塞入肉和糯米饭,再进行调味。然后取一只羊,同样是去毛和肠胃,再把鹅放到羊肚子中,缝上以后放到火上烤,等到羊肉熟了以后……就可以吃里面的鹅肉了,而羊肉不吃滴!据说还有外面再加一只骆驼的做法,不知真假),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爷和某可有做一躺椅送你,不好如此上树拔梯,过河抽板,得鱼忘筌。” 李元婴和李治默默坐在一旁,喝茶吃菜,偶有桃花瓣落入水中,或者落入餐盘,风雅别致。 李世民好奇地看向虞世南,饶有兴致地说道:“伯施,收人礼物,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呀,到底是何等有趣之物,能让你至此啊?” “惭愧惭愧!”虞世南拱手一礼,笑道。“只恨不能老夫妇聊发少年狂,陛下,某着相了。”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地说道:“虞傅安心,晋阳定与你分享,绝不会敝帚自珍。” 阿叔说,好东西要分享,分享才能有小钱钱,小钱钱扔着玩也很好听哒~ “多谢公主体恤。”虞世南板板正正地叉手一礼,温和慈祥地笑道。“只是某这把老骨头,享受不了咯。” 众人被说的愈发好奇,一起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073章辗转反侧 曲水流觞宴被挪到桃林的另一侧,微风吹过湖水还有些凉,湖边嫩绿的青草,桃林的鸟鸣,让人耳目清新。 只是湖水东侧有个两层楼高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似楼非楼,颇有些曲折,也不是坞堡。 “就是此物让伯施怀念儿时时光?”李世民坐在安置好的矮榻上,不是很感兴趣,估计就是滑梯的复杂版。观音婢刚离开时,兕子虽小却更加伤心,与雉奴相对泪千行,吾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稚子。幼弟做各种小物件哄他们开心,背人时却暗暗垂泪……他也不过和雉奴同岁,难为他了。 虞世南没有想到李世民如此淡然,不禁产生自我怀疑:滕王说老小,难道某真的开始朝,垂髫稚子的方向发展? 晋阳公主却已经拽着自家阿兄,跑向那处新式坞堡,夏瓜和春花、夏月、春燕、夏莺带着人忙跟上。 犹豫两息时间,李淳风淡然地跟在夏瓜她们身后:某要去教小公主如何使用升降梯,安全很重要。 绝不是某想跟着玩,某是一个稳重的郎君! 在制作方面出了大力的阎立本,犹豫的时间比李淳风稍微长了一点点,拽着窦德素一起走过去:我们是为了看看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或者考虑一下能否用在别的方面。 只为了小女郎玩耍,太浪费这些想法! 没错,某就是这么想的! “阿耶!”晋阳公主坐在手动上升的木箱里,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我在飞哦~” 李世民笑容灿烂地朝晋阳小包子挥手,上巳节,自然要开开心心的:不过那个木箱蛮有趣的,可以省下不少走楼梯的时间。 “陛下,若是蒸汽机可以代替人力,大有可为。”李靖拿着酒杯,悠然地品着酒。原本以为无法上战场,只能在家里玩玩沙盘,没想到会因为滕王,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 李世民:“……” 为什么感觉大家似乎都变得……更年轻了呢?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虞世南看着晋阳公主从旋转滑道滑下来,如第一次看到时那么激动地喊道。“陛下,某最想玩这个,却怕会惹出不好的状况。” 声音渐渐低落下来,无限怅然。 李元婴坐在一旁,默默吃着佳肴:这就是为什么,某不愿意参加有阿兄参与的宴会,谈事情的时间太多,好好的酒菜都浪费了。 某只是一个沉迷于美食的普通人,达不到大佬们的高度。 “呀呼!!!”晋阳公主张开双臂欢呼着滑下来,又跑向木箱。 “哦哦哦!!!”滑下来的李治,紧跟在晋阳公主身后,同样跑向木箱。 “哦!耶!”跟着滑下来的李淳风、阎立本和窦德素,没用跑,只是脚步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李世民:“……” 吾看到的是什么?严谨稳重的阎立本,闷头做事的窦德素,仙风道骨的李淳风……雀跃得像十几岁的小郎君! 是事情变化的太快,还是吾眼花了! 虞世南不再纠结,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陛下,某要去试试,不然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李世民:“……” 关关雎鸠能用在这种情况吗?吾的耳朵也出问题了! 众人:“……” “幼弟,你不发表一下意见?”李世民看向在那狂吃狂吃的某位滕王,问道。 李元婴咽下口中的实物,叉手一礼,笑道:“阿兄,男人至死是少年,想去体验新的器械,新的做法,很正常。我的建议是,大家都去尝试一番,太胖、太壮的除外,会装不下。” 程知节看了眼自己的的大手,某属于太壮的,不去添乱了。某更喜欢骑烈马,大碗喝酒……有些太瓦岗,还是继续用酒杯喝酒吧。 “某和滕王一起品尝美食。”李靖朝李世民拱手一礼,云淡风轻地笑道。因为卫国公府,有一座更高的,玩起来溜到起飞! 只是对于小女郎来说,有一点点危险。 桃花李花杏花的花瓣随风轻舞,落在岭南沙盘上,温柔了那里的山水,有了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古韵。 “少府又可以大赚一笔。”李靖坐到李元婴身边,倒了一杯桃实酒,轻声笑道。至少今日在座的这些人,会每府一座。 李元婴端起酒杯,轻碰了下李靖的酒杯,笑道:“药师公高见,金州的沙盘我们要不要也做一个?选花魁的初级阶段,舍人们操持便可。” 选秀节目的嘉宾咖位,逐级变高才会让众人更有期待感,也会更舍得砸钱。若论专业,谁能比得上太常寺、太乐署、鼓吹署和教坊的属官?而有他们参与,更能体现出花魁可入教坊的真实性。 教坊不隶属太乐署,置左右教坊,掌俳优杂技。在古代,不用分类细致到好声音,来跳舞吧,你就是某明星,不会跳舞的歌伎不是好俳优。 没有随意跨界的能力,怎么好意思在南曲挂牌上市,欺负长安人没有审美吗? “某看可以。”李靖的眼神璀璨地看着李元婴,感觉自己又可以为了大唐,再奋斗三十年! “耶呼!”虞世南的声音传来,兴奋度直接爆表。 李元婴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药师公,你说……虞相会不会太激动了些?” 若是一不小心激动过去,某可就罪过大了,绝对是大唐书法界无法承受之损失!z界的事情某不管,怎么也要多留几份字帖不是?某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后世那些练书法的小朋友们,能多个选择。 “无妨。”李靖悠然地吃着浑羊殁忽,“伯施的病,太医署的大家和侍御医都说,根源在于思虑太多,劳心过甚,年纪大了便有些支撑不住。” 如今不止有你弄出来的各种新鲜物件,还有这能释放压力的新式坞堡,年轻十岁没有问题。再有孙思邈提供的药膳之法,每两三日参与一次议政,没有任何问题,陛下仁厚,也许会同意五日一次。 李元婴看到一脸淡然滑下来的李世民,无语望天:阿兄,保持人设虽然重要,适当嗨皮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滴! 李靖又倒了一杯桃实酒,今日天气好晴朗…… …… 章节目录 第074章赶……子上架 李世民没有再次尝试,走回曲水流觞,坐在李靖的身边,笑道:“你家那个太高,玩的时候注意安全。” “多谢陛下体恤,少府做工精细,窦少府居功甚伟。”李靖放下酒杯,叉手一礼,说道。少府所做之事,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没有阻止就是默许。那些监察御史上表弹劾也没用,那些奏表只会被付之一炬。 李世民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看向李元婴,咬着牙说道:“喜欢闺女自己生去,兕子每月在宫里待不到十天,你觉得合适吗?” “……”李元婴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放下筷子,坐到李世民身边,指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伤心欲绝地问道,“阿兄,你看看,你仔细看看,某就是想生生的出来吗?某六月就要被你扔到鸟不拉屎的金州去,再想见兕子,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如此冷酷无情如此……英明神武!” 呼,某不适合演悲情角色,太尬了! 李世民直接用筷子敲李元婴的头,佯怒道:“不许说粗鄙之语,教坏兕子,吾就让你去甘州,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风沙吹面!” “甘州某是不担心的,听说那里有甘泉,想必煮茶也更有风味。”李元婴惫懒地笑道,顺手倒了一杯桃实酒,奉给李世民。 “你要忙着选花魁,不适合兕子掺和。”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过几年再说,现在太小,容易被带的心性浮躁。 李元婴送了同样一对白眼球回去,小声问道:“阿兄选美人,还亲自去挑不成?某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欣赏者,稍微推下波助下澜而已。就算某想亲自下场,虞相和唐傅也会戒尺伺候,某又不傻!” 教坊那些博士(此博士不是后世那种博士)会很尽职地做事,后世那些选秀电视台台长,也只有给冠军颁奖的时候,才会露下脸。某身为亲王,怎么可能去做评委或者嘉宾?大耳贼竟然污我清白! 李世民看了眼正在往这边走来的重臣们,脚步都轻快不少,果然还是少年。喝下杯中的酒,说道:“今日让兕子留在这里,你不许再留两旬!” 李靖在两人拌嘴的时候,就已起身坐到程知节那里。陛下与滕王的相处方式,同别人不一样。有些话会听得人汗流浃背,必须择避开,以免被陛下迁怒。 “知道了,某会亲自送她回宫,阿兄也正好趁着时间,让少府做出更精致的滑梯来,小公主们都去玩耍。”李元婴又帮李世民倒了杯酒,笑道。“嫁人后便无法如此自在地玩耍。” 倒不是说公主不自由,只是去年南平公主下嫁王珪的小儿子,他和妻子端坐于上,让公主手执盛枣栗的竹器,伺公婆盥洗,吃完饭后才告退,还将此事抬到要显示朝廷的美德的高度。被架到美德制高点上的阿兄,下令以后公主出嫁,有公婆的都要行拜见之礼。 唐初这些大佬知道阿兄注重名声,出手精准,赶……子上架,拿捏得死死滴! 对了,那个王珪还兼任青雀的傅,传出来的话是:皇帝是你的君主,侍奉他要竭尽忠诚;皇帝又是你的父亲,侍奉他要竭尽孝心。尽忠尽孝可以树立自己,可以成就美名。汉东平王刘苍曾说:‘为善最乐’,希望你记住这话。 等等,雉奴字为善,王珪竟敢挑唆,其心可诛! 李世民也想到了王珪,轻声说道:“也好,夫婿再体贴,总不如在家为女郎时自在。” “陛下,可否让少府给某府中装一座?”虞世南坐在李世民的另一边,叉手一礼,说道。“没想到竟然如此省力。” 装在某的院子里,每日滑上几回,身强体健,心情舒畅,字也能多写上两幅。虽然知道滕王的目的就是某的字,可能多活几年,谁愿意早走?滕王除了惫懒些散漫些,可为忘年之交。 李世民夹了一块暖寒花酿驴(用花雕酒蒸驴肉,需要把驴肉蒸得烂熟),放到虞世南面前,笑道:“伯施喜欢,当然没问题,让立本帮你设计得平缓一些,免得你太过兴奋,夜不安枕。” 阳光愈加灿烂,桃花的香气也更加浓郁,彩蝶翩翩,春光明媚。虞世南看向飞奔而来的晋阳公主,表情更加柔和得笑道:“无妨无妨,陛下,某家里也有几位小女郎,有她们的笑声相伴,日子会更有趣些。” “陛下,某家里也有小女郎。”高俭叉手一礼,同样表情柔和地笑道。至于到底是谁玩,或者某会不会参与,都是小事情,不重要的事情当然不用在意。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长孙无忌来到他的对面,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前朝……” 高士廉直接伸出手来,将长孙无忌拽到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笑道:“陛下,辅机的意思是雪英儿(青蛙去皮去骨,然后裹上豆粉油炸,外皮雪白)味道绝美,不知今日是否也有?” 手被攥得发疼,长孙无忌跟着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道菜与今日之景绝配。” “春桃,去催着些。”李元婴没等李世民说话,看向身后的大侍女,轻声笑道。耿直敢谏,也是分时候的,心术明达的高士廉知道,今日长孙无忌若是敢反对这个滑梯,必然会被在场的众臣厌烦。 以后做事,只要一句不符合规矩,就够长孙无忌喝一壶,还没法发火。 “阿耶,我想吃金栗,阿叔让他们放入红萝卜,味道更佳呢~”晋阳公主乖巧地坐在李世民身边,由着春燕她们帮着盥洗。 等宴会结束,就可以去主院跟着阿叔和阿兄玩,春桃说那里的更有趣,也做的更精美别致。 李世民接过春燕手里的温帕子,轻柔地帮晋阳公主擦额头的汗珠,笑道:“你阿叔定然都已为你准备好,安心等着上菜就行,他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晋阳公主忙点了下头,乖巧地配合着净面,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阿耶或者阿叔,都是不对滴!他们对本宝宝最最最……好了! 十几位乐伎走过来,演奏春游曲,欢快的曲调合着鸟鸣,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满园深浅色,照在绿波中…… …… 章节目录 第075章皇帝的新装 众人人对酌桃李香,一杯一杯复一杯……欢快的曲调,美丽的舞伎,澄碧的湖水……李世民看向李淳风和阎立本,笑道:“李令与阎少监,你二人当作画一幅,以记今日之乐,名字就叫上巳节春宴。” 李元婴:“……” 阿兄啊,后来的某位教员……这位巨佬也是当过图书管理员滴,作诗说你稍逊风骚,你就不能争气点,起个好听的霸气的或者文雅的名字吗? 某位教员不能用大佬来形容,巨佬才准确。就像芙蓉女侠的父亲,大侠不足以表述其能,巨侠才贴切。 不过想到韩熙载夜宴图,还有华灯侍宴图,只能说他们的才华,都用在了诗词歌赋上。 “唯。”李淳风和阎立本叉手一礼,齐声应道。 李治喝了一碗桃花粥,又让春燕帮盛一盅,靠近李元婴,低声说道:“阿叔,桃花粥一般都是甜味,你这咸味的感觉更合口些。” 兕子喜欢甜食,每日的点心菜肴多少都带些甜味,阿叔更是变着花样调理菜品。她自然更喜欢待在滕王府,不愿回宫中受约束。 “晋阳面前那碗,仍是甜味。”李元婴更小声地说道。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苏州住过几年,口味也有些偏甜口,冰糖和老抽……先打造出第一口铁锅来,炒菜走一波。 窦德素说那长生果(花生)产量比黄豆高,茴香长生果味道也不错,阿兄已经安排人在皇家庄园种植。至于茴香长生果,某只分到了一小盘,根本不够吃,还好李淳风那里有些,已经安排人种道花苑里。 实现花生自由第一步,种植。至于推广什么的,阿兄自然会安排人去做,用不到某一个十一岁的小郎君去操心。 温室花苑,真是种植试验的好地方。等去了滕州,某也要建一个! 李治接过桃花粥,笑道:“阿叔,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大家为了甜粥好吃还是咸粥更好吃,吵得不亦乐乎?” 想到有趣处,李治放下粥盅,乐不可支地倒在李元婴的肩膀上,小声问道:“阿叔,你会跟着晋阳选甜粥,还是跟着我选咸粥?” 李元婴想到甜咸豆腐脑之争,甜咸粽子之争……据说还有月饼之争,汤圆之争,不过不如前面两个争吵的面积大,还形成了甜党与咸党。决定打破李治的幻想,轻声说道:“雉奴,你应该知道某和阿兄都没法拒绝兕子,不过你与别人有争执,某一定会站你,前提是你不要和某抢美人。” 至于抢阿兄的,除非他会再次因为谶语,冷落一个美人十二年,而那位美人又很有想法,目标是当宠妃。某位女帝当年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当皇后,只是面对那位皇后和淑妃,她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或者说,从知道那句谶语后,她就一直生活在恐惧中,担心阿兄会要了她的小命,担心雉奴不会再想起她……应该说她父亲死后,她就被异母兄长欺负。 “阿叔,你再胡说什么呢?”李治表示自己很愤怒,某又不是林苑里的野兽,怎么可能抢阿叔的美人?愤怒过后是失望伤心,委屈地说道,“你这是凭空污人清白!” 李元婴放下酒杯,轻拍了下李治的额头,笑道:“就因为还没做,才提醒你。若是你做了,早和阿兄一起拿着荆条追着你打,哪里会与你废话?” 只要阿兄还活蹦乱跳,你就会和小兔子一样乖巧,就像爱宠大机密里的那只反差萌的“凶狠”的“坏”兔子,雪球。 李治:“……”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算了,不想了,反正某只排在兕子后面,比阿耶的位置还靠前,做人要知足,自然会长乐未央。 晋阳公主手里的桃花粥,自然是她一口李世民一口,开开心心地分享完毕。 上巳节的桃花粥,属于必备品,就像腊八的腊八粥,除夕的饺耳(饺子),上元的炸焦糙(元宵),重五(端午节)的百索粽……华夏的传统节日,都与美食深度捆绑,源远流长。 至于钢盔棒子那种什么都是他们的的无耻行为,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欠揍! 金栗不是金色的栗子,而是把鱼泥制成粟子大小,然后炸成金黄色即可,鲜香美味,百吃不厌。 “阿叔,今日的金栗又有不同,更加鲜美呢。”晋阳公主好奇地看向李元婴,很有求知精神地问道。 阿叔的想法真多啊!九兄和他一比……算了,为了美好的心情着想,还是不比了。 李元婴指向身后的春桃,笑道:“菜单是他们拟制的,具体的做法要问春桃或者冬果。” 四位大宫女中,厨艺最好的就是冬果,不但做得好还喜欢创新,不是黑暗料理那个方向的创新。 春桃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回公主,今日的金栗有加羊心肉。” 晋阳小包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哦”了一声,便转移视线,看向山岭之间的河流,桃花瓣或者李花瓣飘在水面……“阿耶,不知道有没有巧匠能绣出或者织出落花流水。” 做成襦裙,应该很美,留住春日盛景。 李元婴有点懵,落花流水锦宋代才有,以单朵或折枝形式的梅花或桃花,与水波浪花纹装饰于锦,线条流畅又意境优美,实在是相当符合当时书香墨韵的主流审美。如今的织工怕是没有这手法,绘画的技巧才开始渐渐丰富起来,别的行业还没有潜移默化地被影响到。 唐代蜀锦的图案均是以对称为主的固定格式,虽然也精致非凡,却没有宋代的那种文雅之风。提前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总要有个过程,直接到落花流水锦,相当于初中学生直接跳级去读大学,不是不行,需要天赋卓绝之人,才能做到。 而这种人,同样需要慢慢寻找,急不得,不然很容易出现,皇帝的新装那种级别的笑话。 刺绣可以先做,春桃和夏瓜可以试试……去找少府的绣娘更靠谱些,术业有专攻。 “窦少府会安排人去做,只是急不得。”李世民看了眼窦德素,对小包子柔声说道。 窦德素看了眼李元婴,见他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某定督促锦坊与绣房,早日做出落花流水锦。”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76章某愚蠢的外甥 李元婴听到窦德素的话,有些震惊,一向低调做人的窦少府,受了什么刺激吗? “阿叔,刚才他好像看了你一眼,然后你微微点了下头。”李治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李元婴:“……” 我去!我点头是因为春桃问我,是否换牡丹来跳团扇舞?和他没有半文钱关系啊!牡丹不是十五兄送来的,是十五嫂送来的,理由很简单,粗鄙的十五兄,有不懂风雅的她陪着就好,不好耽误牡丹的前程。 阿嫂还真是谦虚,不知道大理寺卿听到她的自贬之语,会做何感想? 至于窦少府,等他找某的时候再说,某可以盯着湖水或者桃林的水渠,看上几日来个“某悟了”,绘制出落花流水之景。马一角的十二水图,当年曾经临摹过。 长孙无忌头一次发现,魏玄成比他头铁得多,若是今日他在,必然会不惮于任何人……滕王必须尽快离开长安,魏玄成不能被他活……大唐不能没有魏玄成。 待离开滕王府的时候,高俭直接拽着长孙无忌上了自己的马车,刚坐稳就压着声音问道:“你还想不想在朝堂待了?先不说虞伯施都想要一座,你以为李药师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去体验?” “阿舅……”长孙无忌想说什么,又发现什么也说不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阿舅,我真的很钦佩魏玄成,他从没有考虑过个人得失。” 身为臣子,就当不计个人得失,忠君报国,刚正不阿,如关龙逄,如彭咸,如触龙,如汲黯!又或者如晁错、主父偃! 高士廉冷笑一声,说道:“他,你和他一样吗?他是想做诤臣,名留青史。你身后是什么?是长孙家,是高家,是陇西士族!” 出身隐太子府,不拼怎么办?等着天上掉蒸饼吗?观音婢已走……“你找时间和惠褒聊聊。” 高明和惠褒与陛下当年不一样,他们两个不论谁上,长孙家和高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怕的是他们两败俱伤,被别人得了位置。什么?还有雉奴?他那性子坐不了那个位置,只适合做亲王,按吩咐做事。 “阿舅,我劝过,没用。”长孙无忌已经不是叹息,而是直接愤怒了。“他和那个王叔玠别的没学会,话说的那叫一个漂亮,开口君臣大义,闭口兄友弟恭,要不就是如何思念小妹。” 高士廉抬起手狠狠拍了下马车内的案几,忍着怒气问道:“姓房的什么意思?” 房谋杜断,杜克明走得太早了! 长孙无忌靠近高士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说他听陛下的。” 高士廉眸光微冷,语气却异常温和地说道:“他家次子应娶公主为妻,高阳公主就很合适。” 长孙无忌:“……” 陛下想将城阳许给杜克明的次子杜荷,房乔的次子却只能娶庶公主,还是生母身份犯忌讳的庶公主,有点……有些迟疑地说道:“若是晋阳呢?” “糊涂!”高士廉瞪了长孙无忌一眼,问道,“你想帮魏玄成挡灾不成?” 陛下那里还好说,他,太过简约风。 “确实进步许多,鸟纹不够灵动,是因为没有足够参照的画稿,等阎谘议或者别的画师绘制出更好的画稿,匠人们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去做。”李元婴十分向往地说道。 能力再出众的人,超过时代的局限性也不会太多,幻想变为现实的除外,因为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已经离世最少上百年,才有可能。比如达芬奇提出的直升机雏形,比如说哥白尼日心说的验证,比如说引力波的验证。 不过,狄公弟子破获的幻术大会案件,木鸟的原理,某还没搞清楚,大概其又是李淳风所说的法术或者玄术。 某讨厌这些不讲科学的神……井冰! 晋阳公主转了转眼睛,将果子饮放到一旁,耷下小肩膀,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叔,那我岂不是要等很久,才能见到落花流水锦?” 顾大家的洛神赋图,阿耶说人大于山,水不容泛,水纹的处理远不如人物出彩,人物的处理又不及阿叔的灵动有神韵。 “如果某只小兕子,愿意陪我坐在湖边钓鱼,观察水纹与落花,没准可以提前许多。”李元婴捏了捏晋阳公主的小揪揪,宠溺地笑道。 正好可以教雉奴钓鱼,并增强与药师公和茂约公的感情,还有程三斧。 “我愿意!”晋阳公主忙举行双手,兴奋地说道。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77章滕王误国,当诛 程知节坐在湖边无语望天:为什么他们陪着做沙盘,或者做新式坞堡,到某这里就改成钓鱼了呢? 谁不知道某老程,是大唐第一钓手?!与陛下和那些宰相下棋某不行,钓鱼,呵呵,他们都是弟弟! 不过这躺椅倒是不错,晒着太阳闻着花香……突然有些怀念瓦岗寨的野花。 李靖看了眼坐在湖边一个时辰,没有任何不耐烦表情的李治,微挑了下眉头,看回湖面。不说别的,光这一份没有任何收获,依然稳坐的心态,就很类母,至少比那俩更像。 “王爷,想画出水的神韵,有些难。”唐俭看到钓上来的尺余的鲫鱼,笑道,“午膳可以食荷包鲫鱼。” 不知为何,王爷不喜欢吃鱼脍,宴席上的鱼脍,他都是送给别人。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脍鲤臇胎鰕,寒鳖炙熊蹯……更不要说秋风起兮木叶飞,吴江水兮鲈正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禁兮仰天悲。 真的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不喜欢鱼脍? 没钓上来半条鱼的李元婴,目光淡然地扫过那条鱼,笑道:“冬果的刀工不错,牡丹的刀工也尚可,唐傅若是喜欢鱼脍,可以让她们做。” 牡丹的刀工算是意外惊喜,昨夜的涮羊肉,刀工真的不逊色于聚宝源总店,尚可是给冬果留面子,其实是更胜一筹。冬果切的羊肉片过薄,更适合喜欢吃五生盘的人。五生盘指的是牛、羊、猪、熊和鹿肉,生肉切片后摆成拼盘。 大唐人真的很喜欢吃脍,他们认为绝佳的食材蒸煮烹饪以后就丧失了原味,不够鲜嫩。 “茂约可有派人查清她的底细?”李靖的安全意识不是一般的高,应该说领军打仗的人,安全意识都很高。 唐俭再次甩出鱼竿,笑道:“某查了她往上三代,与任何敌对方没有牵扯,包括转卖她的人的三代。” 某不只查了这个牡丹,滕王府的人都被过了一遍,陛下不时会过来,晋王和晋阳公主动不动就来小住,必须确保安全。当然,陛下有派人查过,只是没有某查的细致。 不细致的话,某早就死在草原上,早就死在独孤怀恩或者刘武周手里。 李治眸光微闪,依然端坐在那里钓鱼,阿叔说钓不到鱼不许用午膳……唐傅与李长史的话,大有深意。 再次换好鱼饵,李元婴甩出鱼竿,实在不行一会就拔些芦笋回去,蒜蓉芦笋也不错。反正不能走空……主要是没法转出去,去西市鱼行买鱼。 至于为什么买鱼,钓鱼佬都懂。 微风吹过,无数花瓣飞来,落入湖水中,点缀在湖面,随着涟漪飘荡,落花落,落花纷漠漠。绿叶青跗映丹萼,与君裴回上金阁。影拂妆阶玳瑁筵,香飘舞馆茱萸幕……试复旦游落花里,暮宿落花间。与君落花院,台上起双鬟。 诗句很美,就是写诗的人有些让某……尴尬,写滕王序的那家伙写的。骆宾王已经入府月余,只是还太年轻,文章写的在唐傅眼里尚还稚嫩,被送到去弘文馆继续学习。 某要不要集齐初唐四杰呢?这几位的下场都有一点点惨……王勃可以等他写出滕王阁序再收,要不然对不起后世的小朋友们。全文背诵滕王阁序,可以免费参观滕王阁滴! 在后世,妈妈背两个月滕王阁序免费进景区,可是冲上热搜的视频,观看量破千万,点赞量二十几万。据工作人员介绍,能全文背诵的人小到三岁的孩子,长到七十岁的老人。 为了大家的福利,某就小小无私奉献一点点。 其实檄英王鸡,也是篇好文章。 “唐傅,安排人盯下骆观光,不要让那些人欺负他。”李元婴想到骆宾王有些愤青的性格,说道。 出身寒微,除了在乱世,哪个朝代都不好出头。才华横溢的人,会尤其痛苦。后世那种相对公平的考试制度下,都有人贩卖焦虑,发布寒门再难出贵子的文章。 唐俭忍笑说道:“王爷放心,随着魏玄成再次病倒,没人会欺负他。” 至少不敢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或者暗中动手。家里会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招惹滕王,除非谁自认比魏玄成还头铁。 “他这次病倒和某半文钱关系都没有!”李元婴从躺椅上坐直身子,抗议道。 阿兄请他一起去看火器的威力,结果这老头直接稽首大拜,拿某位炀帝三征高句丽的事来劝谏,痛陈穷兵黩武之害,言辞之激烈,从未有过。被军方大佬联手硬刚……据说额头都被他磕出血来,最后激动之下高喊:“滕王误国,当诛!” 火器的研发,某连看都没看过,怎么就当诛了?欺人太甚! “王爷,他的说法有一点还是有些道理的,等于放出了一头巨兽,这头巨兽有可能有一天会反噬大唐。”李靖声音平静地说道。魏玄成只是不想再次天下大乱,没有什么私心。 李元婴微皱着眉头,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公,请问若是别国之人通过烟花,做出类似的火器,我大唐就能安稳吗?” y片战争为什么会那么憋屈,不就是火器刚不过别人吗?我们装点盛世的烟花,趋吉避凶的罗盘,被别人拿去改造,用于发现新大陆,用于四处劫掠,约翰牛不就是这么称为日不落帝国的? 李靖刚想反驳他们没有如此多的人才,又想到前朝末年匪乱四起的状况……谁又能保证大唐有八百年江山呢?叉手一礼,说道:“王爷言之有理,魏玄成那里,某去劝说。” “大可不必。”李元婴躺回躺椅,看天上云卷云舒,轻声笑道。“某只知道,若不是某跟十五兄一起去请韦公,他就会被房刺史欺负。若不是某奉旨出行,他又不敬在先,至少会被阿兄揍一顿。药师公,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比,只是参与的人很多,利益更大而已。” 本质上,并无多大区别,都是以理服人。 李靖和唐俭同时叉手一礼,笑道:“王爷豁达。” 坐在一旁的李治,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继续钓鱼。 “小点声,小点声,不要吵到鱼!”李元婴站起身来,眼明手快地提起鱼竿,眼睁睁看着一条白鱼脱钩而去,还耀武扬威地朝他摆了下尾巴…… …… 章节目录 第078章快一步便好 李元婴气得跳脚,大声喊道:“夏瓜,某要烹了它!” “唯。”夏瓜轻声应道,一只袖箭射出,手持渔网踏水而行,捞鱼上岸,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凝滞之处。 李靖:“……” 唐俭:“……” 程知节放下鱼竿,抚掌大笑道:“某就说她们四个不简单吧,你们非不信某,这脸打的痛否?” 陛下最宠谁,只要看他们身边的四位大宫女的名字,就会一清二楚,只有傻子才会认为内廷不存在。远的不说,独孤皇后如何能拿捏得那位文帝死死的?不要说什么誓言,誓言这种开口就来的话,谁信谁傻。 必须是权力啊,感情当然也有,比如房玄龄那家伙,对他家那位,是真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家伙更喜欢做事,别人的放松方式是醇酒美人,或者游猎,他则是再看三份书卷。 “小样的,有本事你再嘚瑟呀!”李元婴没有理会别人,指着网里的鱼冷笑道。“你给小爷听好了,某今日定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一鱼三吃!剥皮剁头炸骨!” “王爷,这一条可不够!”程知节很满意李元婴凶狠的样子,笑道,“要不要撒网捞鱼?” 李元婴听到程知节的话,傲然一笑,说道:“卢国公,撒网多费劲,吾今日要玩把大的!” 某要炸鱼塘! “王爷,你玩把大的不要紧,某可熬了一整夜。”李淳风顶着黑眼圈走来,原本的仙风道骨,现在怎么看都像是时间管理大师。 非说湖的形状不够好看,要什么葫芦形,还不能有爆炸的声音,以免惊到长安城百姓,呵呵,滕王分明是怕惊到陛下,再挨一顿胖揍! 李淳风身后跟着四个人,抬着两个大竹筐,蒙着油布,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李元婴搓着手迎向李淳风,笑道:“李令,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鱼某分你三分之一,剩下的某与唐傅他们平分。” 不要以为炸鱼塘很简单——友情提示,现实中炸鱼塘属于违法行为,请勿模仿。炸完后的清理工作,才是重头戏。 至于炸鱼塘的真正原因,疏浚河道还有比炸药更好用的吗?绝对是节省人力的神器,大唐的人力很珍贵,主要是人口和后世没法比,最高峰大约在天宝十三年(754年)或者十四年,至于实际的数量,各位学者之间分歧较大,从6300万到1·4亿。 后面的数据仅供参考,因为是脚盆鸡学者野开三郎推断的,无法保证没有私人感情在里面,毕竟脚盆鸡属于大唐的……狂热粉。说白了就是,他们想给当年的遣唐使抬高ac之间格,当年的大唐比现在的鹰酱爸爸还牛掰格拉斯,我们不是t狗! 这种心理,某位国民老公应该深有同感,生产了大批的葱油饼被曝光后,被全网群嘲,我命油我不油天,愤怒发言:我tmd不是t狗,草(此处应该是代表一种可爱的植物) 李淳听到要送自己三分之一的鱼,风哭笑不得地说道:“王爷,某要那么多鱼作甚?某又不会庖厨之艺。” 果断转移话题,指了下身后的草地,问道:“王爷准备炸掉这块空地吗?” “先炸鱼塘试试威力,湖的形状,阎谘议他们应该已经绘制完毕。”李元婴散漫地笑道,“唐傅,药师公,程司马,放下鱼竿退后,某今日要炸鱼!” 李靖提起鱼竿,又是没有鱼的空钩,交给一旁的侍女,背着手朝李元婴和李淳风走去,钓不钓得到鱼不重要,姿态一定要稳。 李治抬起鱼竿来,眼神明亮了起来,一条尺余的白鱼正在另一端挣扎着,兴奋地喊道:“阿叔,我钓到鱼了!”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艰难地扯着嘴角上扬出,笑道:“很不错,当浮一大白以贺!” 钓鱼佬钓不到鱼并不痛苦,每次都钓不到鱼也不痛苦,痛苦的是你身边的人都能钓到鱼,只有你钓不到。更痛苦的是,新手都能钓到鱼,你依然钓不到。 当然,不到三分钟……半盏茶时间,所有的痛苦便会烟消云散。钓鱼佬最大的优点,心态超稳。 程知节的表情看起来有一点点凶,因为他的表情平时看起来,就很座山雕,现在是愤怒版座山雕(苏大强版),站在李淳风身侧,只是瞪着李元婴,却不说话。 “义贞,这事不怨王爷,陛下说不能对傅不敬,所以某是唐傅。”唐俭看着程知节幼稚的样子,忍着笑说道。“至于你,来王府的时间太短,药师可是按着上衙的时间过来。” 五日一休沐,休沐日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取消,只因为做沙盘太有趣,王爷经常有新奇的想法,让沙盘更加贴近真实的地貌。 程知节转移开视线,不再瞪着李元婴,等王爷去金州,见面的时间会更少,某这个司马,存在感会更低。 “卢国公可否同某一起炸鱼塘?”李淳风看了眼正在和李治说话的李元婴,很诚恳地问道。 程知节还没有说好,李元婴先开口说道:“李令,还是牡丹和你一起去比较好,她的轻身功夫不错。程司马更擅长的是,战阵厮杀,若有意外状况,容易受伤。” 程知节:“……” 李靖点头附和道:“老程的轻身功夫确实不行,还比不过某这把老骨头呢。” 程知节:“……” 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某!某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不公啊! 夏瓜带着牡丹走过来,盈盈一礼,说道:“回王爷,公主已到二楼,随时可用望远镜看着这里。” 李元婴微微颔首,看向牡丹,轻声嘱咐道:“安全第一,你只要比太史令快一步便好。” 李淳风:“……” 滕王,我谢谢你哦! 牡丹叉手一礼,说道:“奴谨记王爷的话。” 李淳风没有再看向李元婴,从竹筐里取出一个方形的油布包,朝湖边走去。牡丹忙跟上李淳风的步伐。 油布包四分之三放入水中,引线约有六尺,李淳风刚取出火折子,牡丹已经引燃引线,说道:“后撤。” 李淳风:“……” 这又是滕王想出来的新物件?! …… 章节目录 第079章很红日 大概十息左右,一声闷响传来,湖水冲起丈许复又落回,岸边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湖面恢复平静后,大大小小的鱼漂浮在湖面,大丰收。 李靖和程知节:“……” 以后行军打仗,不需要再担心没有足够的肉食,烤鱼或者做鱼汤,外加晒出或者腌制出鱼鲞来,比吃野菜好太多。最重要的是,会大幅度节省运输损耗。 李淳风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齐声说道:“三门峡!” 三门峡相传是大禹治水时凿成的三条泄水狭谷,称为神门、鬼门、人门。鬼门居南,水流湍急,不可渡;神门居中,狭不容舟;仅有在北的人门可流船。河水惊涛拍岸,到了汛期,黄汤一样的泥水怒吼着由上游倾泄而下,在三道河门里横冲直撞,一旦在此行船,便会造成船翻人亡的后果。 也是洛阳漕运到长安的最大障碍! “砥柱要留着!”李元婴想到拍出近四亿的那幅字,忙说道。砥柱铭的文章是魏徵写的,那幅字却出自宋四家之一的黄山谷,又称豫章先生。豫章便是如今的南昌,也是最有名的滕王阁的所在地。 原文是:八荒有截;功成名定,时和岁阜。越二月,东巡狩至于洛邑……大哉伯禹!水土是职;挂冠莫顾,过门不息……勒斯铭以纪绩,与山河而永存! 传诵度不如陋室铭、爱莲说、与朱元思书或者滕王阁序,那幅字的价格却是书法作品的天花板之一。不要提天下三大行书,第二和第三都在宝岛博物馆珍藏,根本不会拍卖。 至于第一兰亭集序,“贵越群品,古今莫二”的书法极品,其下落扑朔迷离,后世的兰亭八柱里,未署名的八柱之三一度被怀疑是王羲之的真迹,但经过大量的考证,此作仍为后代书法大家冯承素双钩填墨而成,并非王羲之真迹。这一版被称为神龙本,现存于故宫博物院。 怎么忘了这位大佬?李元婴想了下这位大佬的人生轨迹,他现在应该已入门下省为吏,虞相今日休沐,没有来王府……真实原因是少府去他府上量地,明日问问他。 “当然,我们不会那么癫狂,想要炸掉砥柱。”李淳风眼里闪过一抹探究,滕王炸湖的目的,似乎并不单纯。他又想引导着这几位往哪个方向走? 没错,就是引导,从烟花到望远镜,从绿瓜到白叠子,从长生果到红柿子,从红萝卜到蒸汽机,他的每一步都看似随性而为,还有些杂乱无章,引发的后续反应却很惊人。 那么,炸湖真的只是为了,提醒大家炸三门峡? “春桃,让他们乘船捞鱼!”李元婴听到不会炸砥柱,放下心来,看向春桃笑着吩咐道。 李治举起右手,自告奋勇道:“阿叔,我去帮忙!” 湖面捞鱼,某会是第一人!还有别人帮忙?呵呵,历史只会记载身份高的那个。 “注意安全。”李元婴看着笑容灿烂的李治,笑道。雉奴最大的问题,是所有世家小儿子的通病,家里对他们虽然要求也严格,却远不如大儿子和二儿子。遇到事情的时候,不够果决,总想看看身边谁能帮忙。 青雀其实多少也有这个毛病,不过他跟着王珪没学好,没学到精髓,学了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竟然说出他百年之后定会杀了儿子,把皇位传给弟弟雉奴。阿兄也许是真的被感动了,也许是伤感与大儿子的谋反,当即便许诺要立他为太子。 褚飞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这个谎言,将雉奴送上太子之位。 不过阿兄比康麻子理智,没有想什么圣子贤孙可保大唐三代昌盛。青雀的儿子非常乖巧伶俐,阿嫂曾问他刚来宫里,住的可还习惯,他立马拱着一双小手说道:“孙儿有幸住在皇宫里,已经很开心了。”既惊讶又高兴的阿嫂,不仅亲自为他取名为“欣”,还把这个孙子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育。 当然,和他只是庶长子有很大关系。唐朝前期的嫡庶之别,比辫子们严苛。爬灰三郎将儿孙当鹌鹑圈养,导致安史之乱后的皇帝,很红日。命运不光颠沛流离,曲折离奇,还总被宦官恐吓着。 眼角余光看到跃跃欲试的夏瓜,李元婴哑然失笑,说道:“想去的都可以去,某这里不需要你们服侍。” “王爷,我们去看看这些鱼适不适合做鱼脍!”冬果拽着牡丹跟在李治身后离开。 夏瓜看着她们雀跃离开的背影,忍着笑摇了摇头,坐到一旁的茶案处,取出茶饼,准备再煮一壶茶。 程知节看了眼李靖和唐俭,拽着李淳风朝湖边走去,笑道:“他们两个老了,怕站不稳当掉到湖里喂鱼,我们跟着去看看。” 李靖和唐俭坐到安置好的矮榻上,静心等待喝茶。声音比试验的火器小很多,破坏力却更强,也许可以埋在路上,然后在两边设伏。 “王爷,你是准备用此物连通南四湖吗?”唐俭脑海里闪过滕州的新舆图,轻声问道。沟通南四湖,再连接洪泽湖,直通扬州,才符合王爷的性格,他不止一次提过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 李元婴朝唐俭做了个鬼脸,笑道:“唐傅,古之慎言人也。” 某还没到封地,有些事想的做不的,做不到的时候最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代表着麻烦上门。 唐俭抬起手来,比划了三下,转移话题说道:“王爷所说之红鱼,某有查阅地方志,已经派人去寻,我们去金州之前一定能送到。” 王爷的说法太多了,说什么担心他去金州后,陛下会思他成疾,听宫人说洪州有红色的鲤鱼,可以取来供陛下观赏,以免忧思成疾。其实某觉得,王爷离开长安后,陛下会燃放烟花,以示庆祝。 李元婴端起执壶,倒了三杯茶水,放到李靖和唐俭面前,幽幽叹息道:“希望选花魁的热闹,能让阿兄不那么思念某。” 昨日长安、洛阳、扬州三地同时发出告示,大唐花魁选拔赛,正式开启。长安选出十四人,洛阳选出十二人,扬州选出七人,合计三十三人,于两旬后,汇聚长安,争当大唐花魁! 唐俭:“……” 李靖:“……” 这话说反了吧? …… 章节目录 第080章斤花织丈布 唐俭想到今日长安城的热闹,或者更确切地说,昨日就沸腾起来。历来选择权与决定权只在士族,王爷竟然弄出了个什么全城投票!当然,所谓的全城不会是谁都有资格,整个过程至少五万人次,能够参与进来。 最高兴的莫过于工部尚书,竹纸牌的制作由少府做样品,工部负责大批制作,每个竹纸牌不光样式特别,还带有编号……竹纸是少府改进后的工艺制作而成,洁白如雪不说,还带有桃花瓣,多重措施保证正品,确保不会有人能仿制出来。 而关键点在于,没人知道下一批的花瓣会是什么,药师曾开玩笑般说过,也许是树叶或者青草。 竹纸牌的名字也很雅致:飞花令。 那三个字的书写,虞伯施、欧阳信本、褚登善友情提供样字,少府工匠雕版印刷,印刷的颜料由李淳风和王爷捣鼓出来配方,少府特制。 李淳风……还有袁天罡,最近好像很闲的样子,一个在长安不待在凝辉阁观星,却陪着王爷做稀奇古怪的物件,一个在洛阳只待一个月,便会前往滕州……越想越恐怖的感觉! “唐傅?”李元婴看到唐俭变化多……复杂的表情,小声叫道。想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能把别人忽悠瘸了还帮他数钱的人,怎么可能七情上面?再返璞归真,也不会回到天真无邪那个层次。 李靖接过话头来,语气淡淡地笑道:“王爷,他只是想得太多,反而惊了心神,没有大碍。不过是谋士的通病,不用理会。” 身为先帝最小的儿子,滕王没有任何上位的可能,非嫡非长,没有强大的母族。至于他本身,给别人的印象就是散漫惫懒,行事怪诞。还有一点,陛下光嫡子就三个,当高士廉和长孙辅机不存在呢? 唐俭回过神来,白了李靖一眼,说道:“你才有病呢?我只是在想袁公和李令,他们两个最近竟然不观星,改做少府工匠之长了。” 原来让袁公看下相,那都是要看天气看机缘看心情,总结出来就两个字:某很忙。 李靖:“……” “唐傅,你想多了,袁公和李令只是按阿兄的吩咐做事,与某无关。”李元婴发现没有瓜子嗑的日子,颇为寂寥,某要先实现西瓜子自由!向日葵在鹰酱北面,南瓜在鹰酱南面,目前来说太过遥远。 打瓜,可以让李司农派人寻找,比寒瓜(西瓜)小,籽却大上许多。 唐俭无语望天,这就是魏玄成每每被气得吐血的原因,滕王,他不讲武德啊!说着说着,就把理念给偷换到另一个方向,或者层次。与他相比,虢王、江王和蒋王,实在太友好了。 倒不是说那三位就不坏了,而是他们坏的很表面,被弹劾认错态度也很配合,虽然认完错依旧故我,至少人有个态度不是?轮到滕王做错事,那错都是别人的,你们这群重臣不讲武德,欺负弱小无助的小可怜! 某自认原则底线已经极其灵活,可在滕王面前,某就是个坚持原则的老顽固……这也是想让七娘入滕王府的主要原因。站在他的敌对方,会被气得有多心肝脾肺……疼,那么和他同一阵营,就会感觉到心肝脾肺……有多舒爽! “陛下欲成立云鹤府,云鹤有奇翼,八表须臾还。”李靖横了唐俭一眼,端起茶钵来,悠悠说道。“你认为何人为令适宜?” 李元婴默默拿起银锤,敲茶饼,又将敲下来的茶叶敲碎,再放入金碾子中,碾成末。 “王爷,少府的绣娘已经住进梅苑。”舍人崔兴宗捧着一个扁长形漆盒走过来,轻声说道。“这是少府织出来的氎布,织染署令请你品评。” 暗暗松了口气,李元婴看向被打开的漆盒,只要不谈论云鹤府就好,大耳贼的起名天赋再次震惊某,和后来某位女帝设立的控鹤府,重名度真心高。只是后者为招纳男宠而设立。还有,云中鹤这个名字,不论是那位喜欢水莲花的康桥诗人,还是他表弟笔下的四大恶人之一,都很渣。 某喜欢美人不假,但某既不渣也不t狗,某想当拥有大海的男人! “这是他们织出来的,而不是从采购到的氎布里拿出一块来,滥竽充数?”李元婴看向崔兴宗,表情严肃地问道。 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若是唐朝就能织出这种布,那为什么黄道婆要在崖州,跟着别人学习那么久?这不科学,很不科学! 崔兴宗叉手一礼,说道:“确实是他们织出来的,窦少府一直在那盯着,某亲眼看着他们剪断线,从织机上取下来。” 拿起布的一端,迎着太阳看,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巧思如斯,当赏百金!阿兄幸甚!大唐幸甚!” 李靖和唐俭听到李元婴的话,站起身来到他身旁,一起赏布…… ……唐俭看向崔兴宗,急切地问道:“一斤白叠子出多少布?” “广尺有八寸,能斤花织丈布。”崔兴宗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卷轴,双手奉给唐俭,说道:“唐傅,这里是他们纺线和织布过程的详细记载。” 唐俭展开卷轴来看……记录的还真是详细,纺线浪费掉八两七钱,织布浪费掉三两五钱。纺线浪费掉那么多,是因为想尽量抽出类似蚕丝粗细的线来。努力五日后,能达到三十升(古代的布以八十缕为一升,一缕就是一根。十到十五升便与后世的细麻布相近,二十到二十五升,可以和精细夏布相媲美,三十升便可以用来做天子和各个诸侯的帽子),再细就会易断。 放下氎布,李元婴接过卷轴,看到三十升的字样,想到了马王堆出土的薄如蝉翼的素纱蝉衣,又想到邕州(今南宁)的苎麻细布,暑热之时穿它做的衣衫,自清凉无汗。汉代以来便被称为名品,仅供阿兄使用。 为什么知道清凉无汗?很简单,某与兕子和雉奴每人能得到一匹,多了就不要妄想咯。 “细布降到二十五升,用于最后选定花魁那一场。”李元婴将卷轴递给李靖,看向崔兴宗吩咐道。 …… 章节目录 第081章会的话就眨眨眼睛 李治他们打捞的鱼,称完重后,发现不是很多,也就两千斤多一点点。 “哈哈哈,李令,六百斤鱼你打算如何处置啊?”程知节眉飞色舞地大笑道,这油布包的威力,硬是要的,霸气! 晋阳公主已经从楼上下来,并且有跟着一起捞鱼,此时正围着鱼山转悠,惊叹道:“阿叔,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鱼!” 关键这些鱼还很乖巧,不像钓上来的鱼那么活泼。 李元婴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小尴尬地说道:“某也是第一次见到。” 身为钓鱼佬,炸鱼塘首先是违法的,其次是不讲武德的,再次是在古代当王爷,爽的一批啊! 春桃、春花、春燕正带着人将鱼按大小和品种分类,这么多鱼,就算晒鱼鲞或者腌制,也太多了些! “留够府里吃用,其余都送入宫中,由陛下分送给各位朝臣或者耆老。”李靖忍着笑说道。能看到滕王窘迫的表情,那条脱钩离去的鱼,绝对算首功。他可是一瘸一拐参加晚宴,都能面不改色,依然散漫惫懒的主。 不然,魏玄成也不会一见他,气势就先弱上三分。 “滕王府单独送一份给魏相。”李元婴只扯起一边的嘴角,露出战神般邪魅狂狷的笑容,那么可爱的直萌小老头,一定要长命百岁才好。不管怎么样,推倒了墓碑辱及身后,有一点点过。不过也能看出来,高明的谋反对阿兄的影响有多大。 那个被流放驩州(在今越南境内)的杜正伦,确实有宰辅之才,负责精简品官,但因阻力过大,最终无果而终。这家伙的经历完美印证了一句话: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唐俭眸光微闪,叉手一礼,笑道:“王爷,某去送,确保魏玄成亲眼看到送去的鱼。” 能看到魏玄成悲愤交加的表情,就算被他拄着手杖撵出魏府,也很值得。若真被他撵出来,下回再争吵时,王爷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鄙视他。 李靖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眼神明显明亮了些的李元婴,轻声劝解道:“王爷,你想送鱼可以,派个舍人便好。魏玄成没有那么讨厌,茂约过去会激化矛盾。” 房玄龄是谋臣不假,他谋的是各有司衙门能顺畅做事,保证整个大唐不会出现问题,也就是谋国之才。唐茂约也是谋臣,同样具有谋国之才,只是他谋国的方向和玄龄不一样,他谋的是灭国,灭别人的国。 所以,一旦他决定和谁作对,那个人……想想前朝,想想东突厥,想想吐谷浑,想想即将开战的吐蕃和高昌,凉的过程会很……痛并快乐着! “药师公,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李元婴指向鱼山,朝李靖眨了下左眼,轻声笑道。云鹤府可以设立,却需要有人随时敲打一番,这个人舍魏玄成其谁?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而且心里怀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信念有时会战胜病魔。 后面的话,有一点点玄学,可即便是医术科技昌明的后世,也有倚靠信念成功的按例,只是数量真的很少,毕竟……谁能不怕死呢? 李靖:“……” 你就不怕唐茂约直接开大,送魏玄成前往西方净土吗? “啊!呀!”晋阳公主的惊叫声打断了李靖的思绪,只见一条三尺有余的鱼从鱼堆里蹦了起来。 李元婴飞速跑过去,边跑还边喊道:“不要伤了那条鱼!” 此鱼不凡啊!虽是黑鳞却在阳光下闪过一抹金光,按照别人的穿越定律,不是个龙宫公主,也是个河伯之女,还有可能是昊天上帝的某个闺女,调皮来到凡间,只为遇到某! 不要说玉皇大帝,唐朝没有这个称呼,陶弘景真灵位业图记载“玉皇道君”排在玉清三元宫右位第十一; “高上玉帝”排在玉清右位第十九,他们都是道教主神元始天尊的下属。直到那位签订澶渊之盟的皇帝伪造天书,并自称梦见有神人传玉皇之命,令他“善为抚育苍生”,于是把玉皇正式列为国家的奉祀对象,上玉皇圣号曰“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 从此玉皇大帝闪亮登场,并在西游记里为那只猴子的武力值,狠刷了一大波数据。 晋阳公主疑惑地看向那条在草地上,依然不安分的鱼: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本宝宝没看出来呀! 李治很有爱地挡在晋阳公主前面,以免那条鱼蹦到她面前,吓到她。 春桃和牡丹搬过来一只大木盆,内侍则拿木桶抬水过来。 “你会说话吗?会的话就眨眨眼睛。”李元婴蹲在鱼的面前,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鱼:“……” 李元婴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鱼,了然地在脑海里说道:【你不能说话,是被下了禁制,还是说话就会被雷劈?】 鱼:“……” 内侍抬来水倒入木盆后,又将鱼搬进木盆,默默退到一旁,继续挑鱼。 李元婴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着木盆里不再乱蹦的鱼,笑道:“给某一棵摇钱树,某就放你回湖里。” 鱼的尾巴划出水波,没有看向李元婴。 李元婴:“……” 柳毅传里洞庭龙女远嫁泾川,受其夫泾阳君与公婆虐待,幸遇书生柳毅为传家书至洞庭龙宫,得其叔父钱塘君营救,回归洞庭,钱塘君等感念柳毅恩德……后来自然经历几番波折,二人终成眷属。 “那你需不需要,某帮你传信呢?”李元婴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至于张生煮海的桥段,还是算了,某怕有命去龙宫,没命回来! “阿叔,你在和它聊什么呢?”晋阳公主走过来,好奇地问道。之所以是走过来,因为原来离着足有一丈远……李治是个负责任的好兄长。 李元婴看向晋阳小包子,灿烂地笑道:“我在问它有没有人帮他出赎金!” 晋阳公主:“……” 赎金,鱼怎么会有钱呢? 刚走过来的李治无语望天:某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脚呢? “王爷,那就确定由某送鱼去魏府了。”唐俭就当没听到李元婴的话,继续原来的话题聊。 李靖:“……” …… 章节目录 第082章让野猪学会爬树 听到魏府二字,李元婴想到魏徵斩杀泾河龙王的故事……呃呃呃,泾河龙的形象有一点点惨不忍睹,不是犯傻被斩就是劈腿被食。也不能说没脑子,有但是不多,简称:二货。 “看到某身边这个人没?他一会便去魏玄成府上送鱼。”李元婴看了眼唐俭,眨了下左眼,复又看向木盆里的鱼,点了下它的脊背,轻声笑道。“魏玄成你可能不熟悉,魏徵你总熟悉吧?人曹监斩使是也,好好想想,命重要还是钱重要!” 唐俭:“……” 滕王怎么突然转风格了呢?公冶长擅解百禽之语,他难道能懂鳞长之言?不应该啊,游猎之时,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专射脖颈之处,根本不给猎物挣扎的机会。 李靖挨着李元婴的右边坐下,轻声叹息道:“王爷,魏玄成罪不至此啊!” 一旦这条鱼送入魏府被烹或烤,人曹监斩使之名传出,没有人会说是条鱼,只会说是……行云布雨的百鳞之长。再加上他直言进谏的行事风格,比为陛下所忌惮,以后的日子,不是不好过,而是很不好过,非常不好过。 “啪”地一声,鱼尾重重拍打水面,溅起水花无数,喷了李元婴和李靖一身。 “吓(he四声)!”李元婴撸起袖子来,怒道,“你个小小湖长,也敢欺负某!某告诉你,某身边坐着的这位壮汉,名叫李药师!这个名字你可能不熟悉,李靖你总熟悉吧?东海陈塘关抽龙筋那位的阿耶,右扼吴钩,左持宝塔!” 李靖:“……” 滕王到底在说什么……胡话?某的两个儿子,没有抽过龙筋……不对,谁也没见过真龙啊! 还有,某没用过吴钩! “你怎么看出来的是幻术?”鱼从木盆里消失,一位面色清冷的少女,穿着带有小团窠的黑色圆领袍,站在木盆的另一端,声音冷冷地问道。 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李淳风和程知节,李元婴颇为自傲地笑道:“某对李令的技艺有信心,更对他的眼光有信心!某说得这么热闹,连唐傅和药师公都开始怀疑起来,最爱凑热闹的卢国公却作壁上观,这很不违背人性!”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淳风和程知节知道“它”是谁。 晋阳公主很从心地跑到李淳风身边,阿叔说过,有袁公在时找袁公,没袁公时找李淳风,确保自己的安全就是最大的帮忙。 李元婴瞪了一眼李治,说道:“还不跟着晋阳走?” 李治听到李元婴的话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追上晋阳公主,阿耶说不能跑,有失风度。 “抱着晋阳跑起来!”李元婴看着依然保持宫中礼仪的李治,恨铁不成地喊道。遇到危险时,还讲tnd什么风度,脑子有坑! 黑衣女子脑门滑下三根黑线,冷声说道:“我不是刺客。” 抱起晋阳公主奔跑的李治,内流满面:阿耶知道某如此没有风度,会揍人滴! 李淳风抬头望天:滕王绝对是故意的!师父,某太难了! “那你到底是谁?”唐俭疑惑地问道。小团窠绫罗,五品及以上才能使用,掖廷会宽松一些,但也要至少六品。 李靖眸光微闪,站起身后,拽起李元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蜀山剑派。” 陛下登基后,他们便隐退回蜀山,专心寻求剑道大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滕王府? 李元婴惊讶地看着李靖,诧异地问道:“真有这个剑派啊?” 蜀山剑派可是古典仙侠剧的必备门派,还都是正派老大的位份,更不要说徐老怪拍的香江那两位道。难怪长安人都说滕王是个魔王,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李元婴震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来看某?开什么玩笑,别以为某会怕你蜀山剑派!” 墨家够厉害吧?还不是被某位武帝清理殆尽,再也翻不出浪花来,只能在游侠之中,偶现风华……好像有个机关道在南北朝时,曾经惊鸿一瞥,随着前朝灭亡,再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 裴十七没有再理会李元婴,朝李淳风走去,叉手一礼,说道:“李道友,请你转告袁公,我没法与滕王合作,请他另请他人。” 滕王此人不光犯浑,还是个超级大笨蛋,他能做出新奇的物件,呵呵,还不如留在蜀山,看三师兄研究怎么让野猪学会爬树。 李淳风无奈地摊着双手,说道:“此事由家师与尊师敲定,某无权更改,而且你大师兄已经到了洛阳。” 若不是因为滕王年幼……少,师父也不会要求保护他的人,年龄不要相差太多,同时要很有原则,不会被他带跑偏。 李元婴撇了下嘴,某对冰山雪莲不感兴趣,不用担心雪糕刺客,更不用担心暑热的问题。挥了下手,说道:“继续分鱼,再叫些人来,最迟未正一刻要送入宫中,午膳我们吃九格鱼釜和烤鱼。” 继续炸湖已经不可能,鱼山先要处理掉,桃花流水鳜鱼肥,他们可以吃鱼脍吃个痛快! “哟呼!”晋阳公主绕开裴十七跑回李元婴身边,娇憨地说道。“阿叔,我还要吃你调制的那种麻腻!” “诺!”李元婴轻刮小包子的小鼻子,温和地笑道。 裴十七:“……” …… 章节目录 第083章提前登场 牡丹和冬果各司其职,牡丹负责九格釜涮的鱼片,冬果负责鱼脍,拂几霜刃挥,花落白雪霏,未去先说馋涎垂。 裴十七看了十息冬果的刀工便移开视线,专心看牡丹挥刀。鱼脍切薄难,却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控制力度,确保每片的厚度没有差别,对腕力和手指的稳定性,要求……极高! 仔细打量牡丹的容貌,裴十七很确定,她不是哪个剑派的传人,也不是什么有名剑客的后人,疑惑地问道:“请问,女郎君师从何人?” 牡丹微微摇了下头,手里的刀却没有停下,轻声说道:“奴不曾拜过师,只是跟着府里的人学过剑舞。” 裴十七微愣,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学过剑舞?某练的这十七年,练了个寂寞! 耸了耸小鼻子,晋阳公主悄悄问李元婴,“阿叔,为何此处没有鱼腥味?” 明明离着没多远,还能看到他们在那里挑拣分类呢。 “晋阳,你看桃花树的树叶。”李元婴柔声解释道,“风是从我们这里吹向鱼那里,自然闻不到鱼腥之气。” 最早制定风的等级的人,正坐在那里不带任何烟火气地吃着鱼脍,喝着他去年秋酿的菊花酒。没错,这个人就是李淳风,将风分为八个等级,从动叶十里,鸣条百里到走石千里,拔大根三千里。无风、和风没算在等级里,他还将四方风调整为八方风,不愧是名中带风的男人!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嗯嗯,类顺风舟与逆水舟,对否?” 去洛阳时乘舟,阿耶有讲过,本宝宝都记着呢。 “然,吾家晋阳聪慧类母,大善。”李元婴将涮好的鱼片,夹到晋阳小包子面前的小盘里,笑道。“牡丹刀工精绝,多吃些。” 鱼肉比羊肉更难切,肉最嫩且纤维短,极易破碎不说,还要顺着鱼刺的方向,以免卡喉。在座的人,不论哪位被卡喉,后果都有一点点严重。 裴十七观察了一盏茶后,很笃定地说道:“你的剑法是跟着猿猴学的,至少也是教你的人跟猿猴学的,你的天赋惊艳绝绝。” 山中猿猴的动作最是灵活多变,三师兄曾经用三年时间,只为观察他们跳跃落点的规律……他的想法,有一点点特别。 牡丹朝裴十七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切鱼片。 李元婴夹鱼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下……越女剑?放羊女阿青,先后与八十名越国剑术高手对招,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住她三招……一根竹棒抵住西施心口。但当她正要痛下杀手的时候,西施那无与伦比的绝妙美色,让阿青感到了极度的震撼…… ……后来的香香公主美艳无匹,光彩逼人,秋波流慧,无人不为她的美丽纯真倾倒,盖章达人更是不觉瞧得呆了。只能说金老威武,写出了一个童话般的美人。 呃呃呃,话题又扯远了,难道牡丹学的是正版越女剑? …… 虞化门前,李世民也不觉瞧得呆了,看向唐俭……去魏府送鱼的事情,花落李靖,主要是为了魏徵不会再被气得需要再多躺几天……和李淳风,问道:“你们将滕王府的湖水抽干了吗?” 李淳风从衣袖了取出一个纸卷,双手奉给李世民后,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过程我们有详细记录下来。” “阿难,你和玄龄、辅机安排送鱼。传滕王、晋王和晋阳公主入宫,今夜全鱼宴。”李世民大概浏览了下,将纸卷放入袖中,语气平和地吩咐道。“带上那个裴十七和牡丹。” 儿子和闺女都乐不思蜀,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回来,同时还要带上那个不省心的竖子。能和条鱼聊天,满天下去问问,除了他还有谁?!!! 最让人无语的是,他问的那条鱼还真的有问题!编排药师也就罢了,这一个多月,他们相处的很河蟹欢腾,因为岭南的沙盘现在就在立政殿西偏殿,很适合独坐的时候赏看静心。 张阿难躬身应唯,转身去找房乔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转身回西偏殿,唐俭和李淳风默默跟在后面,陛下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们的责任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尽善尽美,美言就算了,滕王不需要别人帮助美言,当然,也不惧于别人的诋毁。 滕王什么样子,没有人比陛下更清楚。 不是寒食节,自然不会是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刚刚过完上巳节,人们还沉浸在桃花缤纷的美景中,没想到宫里突然赏赐鲜鱼,赏赐的鲜鱼还有大有小,完全可以举行一场全鱼宴。 夜里,长安城的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各式鱼肉的香气。 不要觉得很夸张,贞观之治时的官员数量极其精简,中央各部门只有六百四十三名官员,数量是历史上最少的。只因阿兄认为凡事皆须务本。国以人(民)为本,人以衣食为本。 立政殿西偏殿的鱼香最为浓郁,只因为裴十七做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这个小小的恶作剧导致了一个很美妙的结果。 小米辣提前登场至少九百年! 李世民捂着眼睛不去看那个竖子,委实太……让人无法接受,很想说一句,某不认识他! “裴美人,你绝不可能只有一颗,将剩余的给某,某一块金饼买一颗!”李元婴的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场,笑容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语气就像狼外婆在推销糖果。 裴十七无语望天……宫殿里看不到天,十分无奈地看回李元婴,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别人没有你这么不怕辣,我不能给你。” 当时三师兄发现这种小红果子,很兴奋地吃了一把,没看错,就是一把,他说光看外表,就会觉得它巨甜! 结果……好在不远处有瀑布形成的小湖。他当然不会把湖水喝干,他只是吃了一点点淤泥,吐了个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然后……然后他就不再观察猴子,改成四处去寻找类似的红果子,带回门派种植,从此不论谁出来行走江湖,都会带上两小包辣果。对付行恶之人,效果相当不错。 滕王……他例外! …… 章节目录 第084章一字不差,一字不落 李元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用竹杓盛出一小碗汤来,端到李世民面前,轻声说道:“阿兄,请你品尝新汤。” 不论如何,裴十七手里的小米辣,某一定要买到手!哪怕是用阿兄硬压,金块某不会少付。 李世民看着李元婴真诚的小眼神……每次他想要什么特别的东西,就会如此真诚地看着某,让某心软!眼神有些无奈地接过碗,浅尝一口汤……裴十七说很辣,还是悠着点好,免得在兕子和雉奴面前出糗。 “咦?!”李世民喝完一小口,有些惊讶,味道似乎还不错……一口饮尽,感叹道,“美味啊,比茱萸辣些,却也更爽气!” 裴十七:“……” 这怎么可能呢?三师兄遭了那么多罪,还有别人用来对付恶人,都说效果不错,怎么到这就成了美味呢?难道陛下在帮滕王骗人?师父说陛下虚怀若谷,心系苍生,应该不会……长安城人都说滕王乃魔王,也没见陛下厌弃他,反而很是亲昵,骗人也不是不可能。 三师兄还曾骗师父吃辣果,结果被师父扔到洗剑池,洗了一年的剑,后来……后来就开始训练野猪爬树了。 李治听到李世民的话,走到李元婴的位置,用竹杓盛一碗汤来喝……拿起一个新碗盛汤,拿到裴十七面前,温和地说道:“请你品尝,我们不可能三个人都骗你。” 裴十七迟疑着……三师兄不会骗我…… “阿叔,加上胡椒粉会不会更爽气啊?”晋阳公主已经在喝第二碗汤,小脸粉粉的,大眼睛亮亮的,萌一脸。 “吨!”裴十七接过李治手里的碗,一口喝尽碗里的汤,震惊地睁大眼睛,问道,“怎么会这样?” 比茱萸要辣,却也没有达到不可接受的地步,为什么三师兄和师父会是截然不同的反应呢? 李元婴转身看向裴十七笑道:“若是某没猜错你们应该是直接吃辣果,甚至有可能吃的还不止一颗。你刚才是扔到一釜汤里,自然辣度不同。” 最开始向日葵、西红柿和辣椒都是作为观赏性植物,人们认为果实有毒。也不能说他们愚蠢或者无知,在人们的常识认知中,越艳丽的的植物往往都带有毒性。比如说某处色彩斑斓的菌子(蘑菇),让人们爱得如此深沉,衍生出无数的段子。 比如:吃最野的菌子,躺最贵的icu。 比如:就像“nm人骑马上学,hb人成年礼要到神农架抓野人”一样,每个yn人身边都一定有过吃菌子中毒的朋友,都有一款专属于自己的“小人儿”。 比如:yn人,凭一己之力,把自己吃上了“彩云之癫”。 例如:吃菌中毒的大爷指着医院天花板说:这里又是下雨又是下雪……还有一只狗狗误食生的野生菌见手青,产生幻觉,看见了满地的美食,从客厅舔到餐厅,表演了空口咀嚼“吃空气”的绝技。也有吃野生菌中毒了的姑娘,觉得自己是杯奶昔,去医院路上司机一加速就紧张兮兮,紧紧按住自己的头道:“我只带了这些,会写信回去,让三师兄再派人送来几包。” “多多益善!”李元婴笑容有些谄媚地补充道。“若是还有别的特别的品种,也可以送过来,阿兄都会付钱!” 裴十七:“……” 为什么感觉陛下有一点点惨呢? “好,吾付钱,你数数辣果共有几颗,让阿难去取金块。”李世民没有任何不快,温和地笑道。若是辣果能大面积种植,就可以替代胡椒,让他们把价格降下来,让更多的人能够享受到那种辛辣鲜香。 价比黄金的胡椒,吾也肉疼心疼不舍得多用…… ……某位竖子除外。 “不用付钱,陛下。”裴十七清冷的脸上,有一点点尴尬,说道。“我三师兄种了许多,还有一种黄色的小果子,辣味不遑多让。我会传信给他,尽可能多的送过来。” 其实我会传信给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一颗不留的都送过来,以免三师兄用它继续祸祸野猪或者别的野兽。 李元婴已经数完小米辣,笑道:“阿兄,算上釜里的三颗,一共三十颗。” 用小刀将小米辣剖开取出种子,发芽后的小苗足够种一小块地,种在花苑里,秋天就能收获更多的小米辣……“阿兄,十五颗归你。” 某实在太想念泡椒鸡爪,川蜀泡菜还有剁椒鱼头! 晋阳公主默默拿起一颗来放到嘴里……“阿叔,辣果极其美味!” 听到小包子的话,李元婴转过头来,看到晋阳小包子正在将第二颗小米辣往嘴里放,忙拽住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兕子,你吃了一颗吗?可有哪里不舒服?”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说道:“没有任何不舒服,好吃极了!” 裴十七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三师兄若知道晋阳公主的话,会崩溃的!身为特别有爱的小师妹,我一定会一字不差,一字不落地转告于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抬起手来摸了下晋阳小包子的小脸,又让她张开口看了下扁桃体,李元婴用手指指着她的胃部,柔声说道:“兕子,这里可有不适?” 小米辣确实有开胃消食、温中散寒、美容养颜的功效,但大部分人却会有喉咙痛、胃痛以及菊花痛等症状,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不会有任何状况。不要说后世特别嗜辣的那几个省份,那是不知多少代人逐渐适应的结果。 喜辣的口味逐渐的形成的原因,一个原因是古代盐资源匮乏,辣椒被当作盐的替代品。另一个原因是南方地区湿冷的气候,辣味可以刺激排汗,保持身体健康。 “没有任何不适。”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软糯可爱的说道。 李元婴长长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柔声说道:“兕子,辣果之辣不同于胡椒,我让庖厨用芝麻油炸它,用来给你调制麻腻,蘸菜或肉,可好?” …… 章节目录 第085章谁还没点小怪癖 庖厨的动作很迅捷,炸好的辣果皮被碾成粉末,装在一个琉璃瓶里送回西偏殿。 李元婴用小竹勺取出一点点,放到晋阳公主的料碟里,笑道:“兕子尝尝,是否更加美味?” 李世民:“……” 吾要带着兕子去洛阳转转,顺便处理一下三门峡那里的状况。闺女眼里,已经眼瞅着就要只有阿叔,没有阿耶了!吾不是嫉妒,只是想……稍微挽尊一下下。 “阿耶,裴十七大功!”晋阳公主用油炸辣子版麻腻,吃完盘里的鱼肉片后,叉手一礼,说道。 “赐裴十七金带十一銙,领从四品下俸禄。”李世民看着闺女板着的小脸,忍着笑说道。闺女板着脸的样子,很像观音婢生气的时候……等等,兕子的小脸怎么瘦了这么多?看向李元婴,怒道,“竖子,兕子为何变瘦这么多?” 李元婴同样愤怒地说道:“都已经半个月了,你竟然才发现?!她每天和我一起堆沙盘,搬东搬西跑来跑去,能不瘦吗?而且也不是瘦,是更康健了!” 小包子脸还是萌萌的,只是双下巴消失了,小脸上的肉肉还是有的,婴儿肥阶段。 李世民走到晋阳公主身边,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臂,确实结实不少……白了李元婴一眼,说道:“收敛下你的臭脾气,吓到兕子怎么办?” 晋阳公主:“……” 裴十七:“……” 李治默默吃着涮鱼片,加了油炸辣果粉的麻腻,不止辣还香,相当提振食欲。 张阿难默默带着人,将刚切好的甜瓜放在各人的案几上,滕王开府后,陛下变得沉静许多。 有一点点怀念这种,兄弟互怼的日子。 “你是阿兄你说了算。”李元婴用关爱空巢老人的目光,看着嘴硬的李世民,妥协道。“我们家兕子怎样都是最可爱的小公主,阿兄不用太过紧张,我还准备让她跟着牡丹学习剑法呢。” 蜀山剑派的剑法一定会有各种限制,小包子不入任何门派,除非哪天她和郭襄一样,走遍大唐和周边的山山水水,想要自己成立个门派。 就算成立门派,也不会叫峨眉。 李世民想了下,说道:“也好,药师的剑法是杀人剑,蜀山的剑法又要求太多,兕子不需要守那么多的规矩。” 晋阳公主:“……”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学剑法了?本宝宝不喜欢舞剑,人家更喜欢炸鱼塘啦! 裴十七:“……” 谁说我蜀山规矩多了?我们讲究的是道法自然! 牡丹:“……” 教公主剑法,还是最受宠的公主……陛下竟然还同意了?这不符合常理啊!我只是个舞伎。 低头吃鱼片的李治:“……” 我好像也必须要学习杀人的剑法,为什么就要跟着卫国公学啊? 只有李世民和李元婴达成统一意见的世界形成,别人的意见?这种小事不需要问别人的意见,又不是重大决策需要小朝会讨论。 李世民和李元婴相视一笑,回到各自的座位,麻腻中加入两滴香辣版芝麻油,涮鱼片吃鱼脍不亦乐乎。 众人:“……” 你们就不再讨论下了?至少也让我们说说看法或者意见啊! 李治垂下眼帘,用麻腻蘸鱼脍,风味独特。阿叔说得对,某喜欢就好,谁还没点小怪癖。 吃掉第三盘鱼片,裴十七愣在那里:我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或者说蜀山剑派的人都不重口腹之欲,除了三师兄。今夜怎么会吃这么多呢? 撤去盘盏之后,教坊乐伎和舞伎过来表演,轻柔的音乐,轻柔的舞姿,很适合饭后消食。 “嗝~”晋阳公主斜靠在李世民身上,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是不是很不体面啊?” 若是被外人知道,阿耶也会跟着没面子,还有阿叔,太不符合公主的礼仪典范。 阿姊若知道更会戳额头,痛。 “谁敢说吾家兕子不体面?”李世民摸着晋阳公主的头,轻声笑道,“与家人用膳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自在随意,开心最重要。” 兕子再离谱也不会离谱到,魏晋名士那种狂放风格。魏玄成忠謇方直,依然嗜吃醋芹,每次食用都欢欣称快,连吃三杯尚不足兴。 晋阳公主稍微吐了下小舌头,有阿耶这句话足矣,不用担心阿姊戳额头咯。 看着眼前的轻歌曼舞,裴十七感觉很无聊,难怪师兄们都不愿意来长安,好怀念在竹林里练剑的时光……虽然也没隔几日,却有种已经过去好久的感觉。 对于牡丹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不但不觉得无聊,还看的格外细致。教坊的舞伎,技艺本就不一般,能够到御前献舞的自然更出类拔萃。不但看的仔细,手指还在衣袖下跟着舞动,印在脑海里。 目光扫过反应截然不同的两个美人,李元婴嘴角微微上挑,有趣的灵魂配上姣好的容颜,才是上等美人。仗剑江湖的美人,很难融入到这种夜宴,更不要说元日宴那种,大型河蟹欢腾的场面。 明日要和两位舍人说声,提醒下教坊的博士们,千万别按顶级舞伎的要求,挑刺那些参加花魁选秀的女郎。不能说没有一个人能合格,但绝不会很多。不说是凤毛麟角,那也是吉光片羽,空谷足音。 “阿叔,我能不能不跟着卫国公学剑啊?”李治鸦雀无声地来到李元婴身边,很小声地问道。 卫国公的剑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叫大道至简。用某的话说,好难好难好难! “雉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元婴同样小声说道。“药师公的剑法,不止是杀人剑,你想想他行军的特点,别管什么对手,不出三个月,必然束手就擒,或者往生极乐。” 剑如其人,跟着李靖学剑,性格里的某些东西会渐渐扭转,能压住世家做事,比掀桌子好。不要说世家门阀zz弊端多少,后来的文人d争一样不是什么好事。从牛李d争开始,文人们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只要不在同一条阵线,都是异类!不再费力动手武斗,坚决选择开口文斗,一直秃笔能把你从祖宗一直骂到七舅姥爷家三外甥女的大姨妈的从子最近逛了趟平康里没给钱,绝对的杀人不见血。 比如写醉翁亭的那位大佬,嘴炮一时爽,绯闻火葬场。 …… 章节目录 第086章百炼钢砍柴斧 晋阳公主和晋王被某位慈父,顺其自然地留在了宫里。李元婴带着裴十七与牡丹,悠然地坐着车回府……还有小米辣的种子。 裴十七看着手里的方木盒,深深无语中:没想到陛下还真的给了,三十块金饼!关键是我要这些没什么用啊,要不送到洛阳给大师兄? 看了眼发呆地裴十七,牡丹撩起锦帘,将视线看向车外。春风和暖,路边的人很多已经换上了春装,东市不如西市热闹,来往的人却非富即贵,别有一番景致。当看到有人也在脸侧装点花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没有王爷绘制的精致! “在滕王府当舞伎,你能当多久?”裴十七不再纠结金块,看向牡丹,轻声问道。声音依旧清冷如冰,表情没有什么起伏,不像疑问到像在批判。 牡丹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车外,很随遇而安地说道:“遇到滕王之前,我只能以轻纱蒙面,只因脸侧有胎记,被视为不祥人。他不但不嫌弃,还亲手为我绘制花钿,从那之后,我便不再轻纱蒙面。” 韦公还帮着切除了那个胎记,连一条浅浅的疤痕都没有留下。是否绘制花钿,绘制什么样式的花钿,随我选择。 “不但不会有人说我不详,那些贵女也开始在脸侧绘制花钿。年老色衰之后,我可以教别的舞伎。” 更不要说,陛下还同意晋阳公主跟着我修习剑法,那可是嫡公主,还是最受宠的嫡公主! 裴十七没想到会是这种回答,滕王似乎没有那么浑……绝不是因为手里的金块,我不会被这种俗物左右想法。轻声说道:“我们可以找时间切磋一下。” 牡丹惊讶地转过头,看向裴十七那张清冷的脸,她的气质太特别,以至于别人会忽略掉她的美貌。叉手一礼,嫣然笑道:“随时静候赐教。” 裴十七微微颔首:不可否认的一点,牡丹笑起来还挺好看。 …… “王爷,魏相来访。”李元婴刚推开车门,侍读程处弼有些紧张地禀告道。魏相的表情,某看不懂,但武者的直觉告诉某,来者不善,气势汹汹! 李元婴直接跳下车,笑道:“收收你的表情,魏相又不会拆了滕王府。” 不用问唐傅、药师公或者虞相有没有相陪,他们知道某进宫不用完午膳不会出来,所以今日休沐。 “王爷无忧,某来也!”唐俭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顺着声音望过去,李元婴看到唐茂约以特别灵活而又矫健的姿态,从车辕处跳下来……若是某六十岁时也能如此,夫复何求! “唐傅勿急。” 魏玄成和某对线就没赢过,完全不用担心。至于动手,裴十七在身边,他应该没有近身挥拳的机会。 “某就说不能让药师去,他打仗没有任何问题,讨论大事也很有见解。”唐俭走到李元婴面前,无奈叹息道,“他不适合劝人,除非讲抡语。” 李元婴忍不住大笑起来,因为药师公的车子正好刚刚停下来,看向程处弼问道:“魏相来了多久?” “一个时辰。”程处弼强忍着爆粗口的想法,原本以为等半个时辰就会离开,结果他不但继续等,还用了膳。 绝对是故意的! 刚走过来的李靖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吗?魏玄成又要闹哪样?你坑自己也就罢了,别将某拖下水啊!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诚不知魏玄成所谓何来。” “嗒嗒嗒”马蹄声传来,程知节把缰绳扔给程处弼,瓮声瓮气地说道:“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们还惧了他不成?” 那么多外放任职的封王他不去盯着,成天和滕王过不去,欺负十一岁的少年,面皮都不要了!陛下太过纵容魏玄成,实在不行就将他送到洛阳,那里可做的事情也很多。 李元婴朝三人拱手一礼,笑道:“若是某没猜错应该是为三门峡或者云鹤府而来,魏公一心为大唐,顶多就是想要青史留名,别的私心却无。” 魏徵想做什么不重要,接不接招的主动权在某。不过魏老头有点太轴,沟通起来难度大也是事实。严峻刚直,苦节自厉的人,说实话,大家会很敬佩他,却不愿意与之相交。比如后世的那位海青天,不论多少人推荐,张太岳都没有任用,原因无他,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更何况再有能力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做完。这方面的杰出代表为六出祁山的那位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病逝于五丈原,享年五十四岁,而比他年长两岁的那位宣王,享年七十三岁。 并不是说都要和光同尘,但过犹不及的道理,总是要懂的。 唐俭、李靖、程知节侧身回礼,跟在李元婴身后,朝外院书房走去。 程处弼带着人安置好马车和他阿耶的那匹马,看到虞世南的车驾,一阵头大:虞相怎么也来了? 虞世南缓步走下车来,看到程处弼的表情,问道:“谁还来王府了?” 程家这个老三,表情管理有些失控,比他那个老奸巨猾的阿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魏相。”程处弼叉手一礼,恭敬地说道。 虞世南调了下眉头,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笑道:“唐茂约、李药师和你阿耶也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多和你阿耶学学,天塌不了。” 程处弼:“……” 算了,还是别告诉虞相,阿耶有带着滕王帮他设计,由少府工匠倾情打造的斧子。不是镔铁雪花斧也不是开山斧,而是能插在腰间,当暗器用的百炼钢砍柴斧。 阿耶不止他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还在金吾卫中挑选了一些人,打造了一批除了花纹,别的都一样的斧头……斧头齐飞的场景,比乱箭齐飞的场景,更让人震撼。 “虞相,他们在外书房。”程处弼跟在虞世南身边,轻声说道。“比你早到一刻钟左右,魏相来了已经一个时辰,午膳用的烤鱼和鹿炙,还特别点名要了两杯醋芹。” 虞世南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魏玄成在府里用膳?” 这事就和滕王皈依佛门,剃度出家一样荒诞! …… 章节目录 第087章轻此七尺躯 “滕王不适合做云鹤令。”魏玄成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又补充了一句,“任何人都不适合,除了陛下。” 北门之变……后人不会理会真相如何,只会看到陛下夺位成功,而且会不断有人效仿。前朝那位炀帝阴谋夺宗并且成功,让隐太子的压力大增,当年陛下做的功绩,丝毫不逊色于那位炀帝为晋王时的功绩。 李元婴看到魏徵眼里一闪而逝地悲伤,站起身来,行了一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魏相放心,云鹤令不会是吾。” “滕王高义!”魏徵站起身来,回以标准的上揖礼。 云鹤府掌握的东西太过重要……魏徵刚坐回胡榻,李元婴的声音再次响起,“云鹤令为晋阳公主。” 魏徵:“……” 唐俭、李靖和程知节:“……” 刚踏进书房的虞世南眨了下眼睛,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此言当真?” 若是由未及笄的公主遥领云鹤府,确实比滕王还合适,倒不是怀疑他会有什么特殊的想法,而是他的想法实在太过跳跃。看看李纬书和窦德素、阎立本的遭遇,不能说痛苦,只能说他们和大战时,运输粮草的驴子一样 ……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 听到的消息不知真假,据说窦德素去年冬,新纳的那一房媵妾,已经在家里唱起了西洲曲……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重点当然在后面那几句。 不过,君子慎言,当三缄其口。 “裴十七可以作证,昨夜确定下来的。”李元婴笑容温和地说道。不论开府宴上那两位的眼神,是某疑邻人偷斧,阴谋化了原来的历史线,还是事实确实与他们两个有关,晋阳的安全系数必须提高。 一旦诏书下来,裴十七就可以贴身保护晋阳,牡丹也会随行教导剑法,再加上春花她们四个,出问题的几率会小很多。 不止魏徵松了口气,李靖、程知节和虞世南也同时松了口气,除了唐俭。 “王爷,某知道你爱重晋阳公主,只是如此开端,”唐俭叉手一礼,表情严肃地说道,“无异于将公主推到风口浪尖,你可想过后世会如何评价公主?” 李元婴等虞世南坐好后,才开口说道:“唐傅,你认为云鹤府研究出来的东西,只能留在云鹤府吗?吾不这么认为,当一套理论衍生出来,试验后,需要广而告之,让更多人参与到它的改进中。就像阿兄向你们问策,是不是经过大家讨论后,制定的各项策略会更佳?” 唐俭眸光微凝,滕王这意思是要在弘文馆……弘文馆不行,他们研究的都是经史子集,眼神瞬间明亮起来,说道:“明算科!” 不论是哪种改进或是新出来的器械、农具、车船和果蔬,都需要大量的计算,光袁公他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还可问计与农工商!”虞世南同样眼神明亮起来,有些兴奋地说道。“没有人会比使用者,更知道弊端在何处!” 别国的商贾或者细作,先不用担心,等他们搞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们早就又往前走了不知多远。不过,火药绝对不能流传出去! 这是底线! 魏徵站起身朝着李靖和程知节,长揖一礼,说道:“卫国公,卢国公,为大唐开疆拓土,拜托了!” 某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浑人,滕王能说出这番话来,必定陛下所教。陛下立意深远,某绝不会是拖后腿的那个! 慨然道:“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李靖和程知节忙站起来,长揖还礼,慨然道:“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唐俭和虞世南相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飞扬神采,朝三人长揖,齐声道道:“为大唐无战事,为大唐开盛世!” 李元婴抬起手拍向额头,你们这几位大佬又在弄啥类?小声提醒道:“各位,这里是滕王府,不是太极殿,也不是立政殿东偏殿。” “你这竖子!”急匆匆赶来的李世民,原本是担心魏徵再次和幼弟争吵。若他被从滕王府抬着出去,幼弟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没想到他们几位已经说合到了一处,竖子却胡言乱语。 李元婴看向李世民身后,没看到可爱的小包子,只看到了腹黑雉。有些委屈地说道:“阿兄,他们想事情的速度太快,我跟不上节奏。我不知道怎么就从云鹤府跳到明算科,又跳到农工商,更不知道怎么跨越到轻此七尺躯,只为大唐无战事!” 某不是辨察仁爱的曹冲,也不是那位能十二岁为相的甘罗,更不是自幼聪慧,静思好学的第一位著名图书管理员,周朝守藏室之史。 听不懂你们讨论的那些复杂问题。 ps:你好歹是个皇帝,进门之前好歹通禀一声,例如:陛下到! ……李世民轻咳了下,掩饰眼中的小尴尬,这种程度的议政,对于幼弟来说,确实有些过于跳跃,他还是个孩子。温声说道:“茂约会详细解释给你听,不用着急。再过几年,就能跟上他们的思路了。” 李治:“……”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详细解释给我听呢? 待李世民坐稳后,魏徵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不会再反对设立云鹤府,只是保密律必须立刻着手制定。” 李靖从衣袖里取出卷轴,送到李世民面前,说道:“陛下,这是我们拟定的初版保密律。” 魏徵:“……” “你歇息这几日,我们讨论的。”重新落座,坐到魏徵身边的虞世南,轻声说道。 做沙盘的过程,并不影响律例的讨论,反而讨论的会更周全。比如:山林的管理,草原的管理,矿产的管理,河流的管理,湖泊的管理……需要与六部协调安排的事情,更多。 “我们谁没少年过?”虞世南有些伤感地说道,年少时与阿兄一起在顾公门下读书,又跟着智永法师学字,虽然辛苦,却是很踏实。 若是没有进京,阿兄也不会……原本想着很快便会与他相见,如今……还是再努力挣扎几年,多看几眼大唐。 魏徵:“……” 某不想念那时,出家成为道士,想成为苏秦张仪那样的大才。谁能想到辗转半生,最后当了诤臣? …… 章节目录 第088章有兽焉 李世民简略看了下保密律,轻声笑道:“药师,你们这可不只是保密律,明日你们都去立政殿,好好商议一番,也让这竖子能有时间去踏青取乐。” 开府快两个月了,幼弟只去过一次西市,还是为兕子买零嘴,太拘束他了。 “多谢阿兄!”李元婴感动得眼含热泪,深情一片地看着李世民。 原来的钓友中,有一个资深话剧演员,表演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既演的了憨颟的王爷,也演的了茶馆里的小二。不像小鲜肉们尬演得某尴尬癌都要犯了,还不能说演得不好,人家都全身只有不超过3个关节是好的;发烧到60度依然坚持练舞;2个月每天只睡30分钟;一天7桶泡面8杯奶茶……后面这个是纯属乱入,,反而官位越升越高。 “幼弟,还不谢谢玄成,问他要手抄本。”看到李元婴还在发呆,李世民出言提醒道。 李元婴犹豫了一下,这位大佬的书法作品,据说刚劲有力,如虬龙附树,可天下第一楷书却是欧阳询写的九成宫醴泉铭,文章的内容由这位大佬拟写……再加上砥柱铭……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笑道:“魏公,手抄本有些多,不如你帮某写一篇滕王府桃花铭,或者梅花铭?” “最好再有伯施帮你写出来,对吧?”魏徵还没有回话,李世民先接过话头,特别温和地笑着问道。 竖子对伯施的字,能收走绝不手软。还会想出各种理由来,让他写下各种字数不多,却很优美的小文或者诗、 “礼尚往来,滕王是否也送某一篇?”魏徵却没有觉得被冒犯,虞伯施和欧阳信本的字,确实比他的更符合大唐主流审美。 ……李元婴很想说某不想当文抄公,只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迅哥儿的拿来主义,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 为了大唐的新人,新文艺,某个人的荣辱得失,沧海一粟,粟陈贯朽,朽木粪土,粪土当年万户侯! “药师公,魏公宅邸如何?” 突然被点名的李靖,仔细组织了下语言,说道:“玄成为官清正,家居亦崇尚简朴自然,实为吾辈之楷模。” “清正而又简朴自然……”李元婴沉吟片刻后,看向春桃,说道,“取纸笔!” 夏瓜带人将李元婴面前案几上的东西撤走。 李世民:“……” 幼弟还能才思泉涌,笔端生花,写出绝佳妙文不成?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玄成年长,汝不得乱写!” “唯。”李元婴朝着李世民露出兕子牌乖巧的笑容,提笔在布帛上开始书写。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虞世南好奇地来到李元婴身边,轻声读道。 李世民眉头微挑,“尚可。”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虞世南的声音有一点点波动,这立意,妙啊! 李世民:“……” 程知节取出腰间的斧头,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掉开书袋了,好无聊啊! 听到惟吾德馨,唐俭也站起身走过来,惊讶地读下一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治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下眼角:阿叔终于恢复正常了,等回宫就将这篇文章烧给阿翁和阿娘,让他们放心。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虞世南读完感叹道,“调素琴,阅金经,勾起某归隐之念啊!” 魏徵眼眶微红,这么多年的终于有人懂某……不对啊,这是滕王,最懂某的怎么会是他?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唐俭刚读完,就看到李元婴放下笔,没有写落款,忙说道,“王爷,落款!” 此文既有高洁傲岸的情操,又有安贫乐道的隐逸情趣,定能流传千古! 李世民走过来看向布帛,真书、行书、草书相混而写,字迹大小、长短、肥瘦、斜正变化多端,间杂隶书笔法,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竖子,讨打!” …… 章节目录 第089章感情,很复杂 “阿兄,你冤枉我!”李元婴听到李世民的话,忙站起身来抗议……呃呃呃,某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周围都是成年人的情况下,十一岁的某还差一点点才到一米六,太让人忧伤了! 八十一岁的虞世南,都比某高半个头!谁说的古人矮小?都是骗子! “好好的一篇文章,竟然用四种书写方式,淘气。”李世民轻拍李元婴额头,说道。“你现在的字还略有稚嫩,不要往奇诡的路子走。” “唯唯。”李元婴躬身一礼,恭谨地应道。裴将军诗贴的写法,对于酷爱王右军的阿兄来说,确实奇诡。写裴将军诗贴的那位大佬,就是颜筋柳骨里的颜真卿。 后世练习书法的小盆友对颜真卿、欧阳询和柳公权的感情,很复杂。 “陛下,某倒觉得如此写法更符合此文,很有道家道法自然的韵味。”虞世南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轻声说道。“八十一个字,也正合九九之数。” 程知节无语望天:很好很好,从文章又过渡到书法,某可不可以先离开? 裴十七瞄了一眼布帛字迹,却愣在那里,这字……手捏剑指,跟着字的走向比划,静如岳峙渊渟,动若行云流水,一幅字走完,竟然隐隐感觉体内的气机增强了些许,这……怎么可能? “陛下,某狭隘了!”魏徵回过神来,长揖一礼,十分惭愧地说道。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真的很余韵悠长! “你不只是狭隘,而且傲慢。”李靖毫不留情地说道。“与十一岁少年较劲,倚老卖老,跌份不?” 还没等魏徵回答,裴十七抱拳一礼说道:“陛下,这幅字最好送给家师,他老人家能看出更多的深意。” 李元婴一头雾水地看向裴十七,问道:“某只是故意乱写一通,暗戳戳地取笑一下魏公固执,哪来的深意?” 魏徵:“……” 这位的家师谁啊?明目张胆地抢字,简直比滕王还滕王!滕王好歹还会说一句:与我有缘。 虞世南:“……” 这位谁啊?金带十一銙,四品的配置,没听说过哪位有这待遇? 李世民:“……” 蜀山剑派的深意只能是剑意、剑道,幼弟的字迹里,怎么也不可能有那种深意! 李靖站起身快步走到李元婴身后,和裴十七相似的位置,看向布帛上的字迹……手捏剑指,没有裴十七那么含蓄,直接随着字迹的笔划走向变招。 裴十七伸手拽开李元婴,李世民伸手拽走虞世南,唐俭伸手拽走魏徵……排名顺序为能感应到剑气的顺序。 变完最后一招,李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怎么可能呢?” 唐俭走过来,推开李靖,同样手捏剑指随着字迹变招…… ……李元婴一脑门汗珠,紧紧抱着李世民的胳膊,紧张地说道:“阿兄,不关我事啊!” 几位大佬,你们在搞什么啊?某只是仿写裴……等等,裴将军诗写的是裴旻,甘露之变后被软禁,只能凄然泪下慨叹境遇不如周赧王、汉献帝的那位皇帝曾召:李白歌诗,裴旻剑舞,张旭草书,为三绝。 这三个人分别是:诗圣、剑圣、草圣。 难道颜真卿的那幅字里有他的剑意?独异志也曾记载:若常时装饰。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旻引手执鞘承之,剑透室而入。观者数千百人,无不惊栗。 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可信度,也很让人惊叹。重要的是,在诗圣和草圣都被后世认可的情况下,剑圣是水货的可能性估计也就0·000……0001! “幼弟无忧,吾在。”李世民忙安抚道。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发现自然也不同,幼弟再聪慧,也不可能在十一岁成为剑术大家。 他的剑法如何,悟性如何,吾很清楚。 “老程,你来看看会有什么收获!”唐俭走完最后一招,朝抬头望天的程知节喊道。 裴十七的招数如何某不知道,李药师的招数走势和某的不能说毫不相同,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程知节回过神来,站到唐俭指着的位置,疑惑地看向案几上的布帛,惊讶地说道:“咦?这字有古怪!” 李元婴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总不会老程能领悟出一套特别的斧法吧? 只见程知节手里的百炼钢砍柴斧,也开始跟着笔划变招,变到有仙则灵的仙字时,他大喊道:“你们全都退出去,某要飞斧了!” 众人立刻跑到书房外,老程说飞斧,就铁定会飞,不跑会出人命滴! 裴十七和夏瓜飞速打开书房的隔扇,飞斧绝对值得一观! “噹”“duang”“啪”“咣当”……各种声响传来,不用看也知道书房里面会是何等情况。 “过瘾啊!”程知节的大笑声传出来,“某要再来一遍!” 李世民很笃定地说道:“幼弟,是他们有问题,和你写的字无关。”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就算我们都与出新招之间,只隔着一层轻纱,可有些人,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这一层轻纱。 裴十七无语望天,陛下的想法真的很天真:某要传信给师父,让他速来!不光要带着辣果,凡是长安没有的果蔬,都带来! 希望有滕王特别感兴趣的,让他肯再写一幅! “陛下,某要交给金吾卫那些斧兵,谁敢在长安城捣乱,我们就让他体验什么是福(斧)气!”程知节神清气爽地走出书房,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就是书房有些乱,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裴十七轻身进入书房,站在原来的位置,喊道:“陛下,某要尝试一下飞剑!” “可。”李世民坐在春桃他们摆放好的矮榻上,看向李元婴,笑道。“幼弟,你这外书房怕要改成武堂,让他们来你这感悟招数。” 收入宫内或者兵部、左右卫,都不合适。会有许多游侠,想方设法地前去盗取,不管他们成功与否,有损朝堂威严。在滕王府则不用担心,蜀山剑派掌门可以幼弟门客的身份坐镇这里,让那些游侠望而却步。 唐俭眸光微凝:“……” 陛下……想做什么? …… 章节目录 第090章不多,不多 滕王府外书房的改造工作很快,五日完工。不止外书房,这一处院落整体被改造成藏剑苑。不要认为五日很夸张。 原来的历史线,贞观十六年,魏徵的病情加重,因平素为官清正,生活简朴,以至家无正堂。阿兄遂把准备建小殿的材料,赐给他营造正堂,五日修成。 贞观二十一年,阿兄诏令阎立德在废旧的太和宫基础之上,予以重建新宫。阎立德在太和宫的旧址内,进行了仔细的观察与设计。于顺阳王第取材瓦,塑山为苑,并就近自裁木而造屋,仅用了九天即造完工,更名为翠微宫。 大唐速度相当惊人! 更让李元婴惊讶的是,蜀山剑派掌门公孙白竟然在第六日,便到了滕王府!蜀山离长安,不说千里迢迢,那也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若是如此方便,那位武侯哪里还用六出祁山?第三十三次感到困惑,是这世界太复杂,还是某的脑子不好使呢?怎么这些大佬,都不符合科学逻辑呢? “滕王,某这次来得匆忙,准备的礼物不够周全。不过请你放心,过上旬日,还会有更好的送来。”公孙白没有任何绝话的样子,让李元婴有些不适应。 高人不都应该跟袁公、孙公、韦公他们一样吗?虽然表现形式略有不同,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极其一致,就是某与你无话可说,说了你也听不懂,懂了你也理解不了的高人范。 “不知公孙先生有几个徒弟?”李元婴算了一下,掌门跟着自己乱跑,大徒弟跟着袁公做试验,二徒弟坐镇滕王府,三徒弟……按裴十七的说法,有些不大正常。她师父来了,她便要入宫跟在兕子身边。难道将门派交由那个不大正常的三徒弟负责? 公孙白略微矜持了一点点,说道:“不多,不多,十七是弟子之间的排行,那几个还不成器,不能离开山门。” 李元婴看了眼裴十七,按钓鱼佬的眼光来看,明显没做到高人范,比韦公差着许多……因为几位大佬里,他最年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出师了!轻声笑道:“公孙先生严师出高徒,令人佩服。” 公孙白看到李元婴看了眼裴十七,对袁天罡说的话又多信了一分。轻声解释道:“袁公说滕王年少,晋阳公主与晋王也常到王府,才让十七过来,便于贴身保护。现在换成晋阳公主,自然还是十七最合适。” 李元婴微微颔首,端起茶钵来喝了一口,却没有放回案几,轻轻转着茶钵,说道:“袁公有心,公孙先生用心。那篇陋室铭,吾是看不出来什么剑意。十七能第一个看出来,剑道造诣自然不浅。只是晋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龄,吾不想她太过辛苦。” 裴十七:“……” 你那位牡丹的剑法,也很难学,甚至更难学!怎么没见你嘱咐她,不要让公主太辛苦? 公孙白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当然,公主玉雪可爱,舞刀弄剑尚早,不急,不急。” 少林秃……光头还没到,按理说不应该比某晚?他们为给自己脸上贴金,编造出年轻的李卫公与二祖慧可讨论三日三夜,才将隐藏在易筋经中的武道秘奥,尽数领悟的故事。呵……退,李卫公看在陛下的面子不搭理他们而已。从一苇渡江到面壁九年,什么都敢说,哼╭(╯^╰)╮,头上没毛办事不牢! 裴十七震惊地看着自家师父:你老的原则呢?剑道的坚持呢? 公孙白没有理会自家小徒弟,讲原则要分跟谁,反正不能将滕王,推到秃子那边去! “藏剑苑有独立的庖厨,公孙先生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夏瓜会负责安排。”李元婴看到门外的裴承先,轻声笑道。“吾就不打扰先生歇息了。” 公孙白站起身来,将李元婴送出苑门才返回。冷冷地看了一眼裴十七,说道:“十七,你的脾气收敛一下,这里不是山门,师兄们都让着你。还最好将这幅字送给我,谁给你的胆子?你忘了为师给你讲的李卫公故事!” 裴十七听到前半段话,还想着辩解一番,听到最后一句话,忙低下头说道:“师父,是我莽撞了,我这就去面壁思过。” 看着裴十七离开的背影,公孙白微微摇了摇头,河东裴氏定著五房,南来吴裴目前最弱,而十七父母早殁……原本想着她跟着滕王谋个出身,有某与袁天罡的交情在,不会嫁的太差。目前看来,还是嫁给师兄中的一个,会更稳妥。 李元婴不知道公孙白的想法,正在和裴承先边走边聊,“获得的飞花令是不是原主使用,不用理会,你们只负责校验飞花令的真伪。” 后世选秀的票数更夸张,再说了,长安子弟,谁还没个中意的魁首。 “唯。”裴承先低声应道。 …… 章节目录 第091章看看热闹就好 西市开市前,原本就很热闹的坊市门前,今日更加热闹,无他,大唐花魁选拔擂台,三月十二日正式开始,选花魁的飞花令,需要在西市买东西获得。 获得的方式很简单,消费满三贯一张飞花令,每人每店最多只能获得两张,发完即止,不记名,丢失不补。 不要想着有人会换身衣服再来,原来历史线的飞花令,是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得名于春城无处不飞花。选花魁,对于长安人来说,那是文雅事,文雅事上作假,那不是自打面皮吗? 东市的店肆也有飞花令,只是它那里的与西市不同,飞花令三个字为银粉墨写就。消费满三十三贯可得一张,一张可当十张西市飞花令。每人每店只能得一张,发完即止,同样不记名,丢失不补。 “唐少卿,留步。”一位穿着淡青暗花绫圆领袍,束玉带的姿貌魁秀的老者,喊道。 东市虽从外观之有三层高,里面却没有分层,以免再有飞斧飞剑拆楼。” 阿耶说卢国公的飞斧将里面的摆设和书架,毁坏殆尽;裴十七的飞剑,拆了三分之一的屋顶。导致那处外书房,不修都不行了。陛下无奈,只能从将作监调材料,推倒重修,取名藏剑。 之所以会和某说这些,只因为七娘为滕王左孺人,右孺人武娥虽然父亲已逝,却也是陛下亲赐,不能慢待无礼。 “两位郎君,小店飞花令已经送完。”两人刚走进诸葛笔肆,店家看到两位的玉带和金带,恭谨地说道。 唐同人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刻漏,问道:“开市还不到半个时辰,全部送完了?” 没有理会唐同人和店家的聊天,刘德威直接走到货架处看笔,选花魁什么的,与某无关。县主选的时候,某跟着看看热闹就好。 “回郎君,不到一刻钟便送完了。”店家的表情有一点点恍惚更多的是懊恼,轻声感叹道。“原来一年卖不了两只的玉管笔和雕漆管笔,都被他们买走了。” 想出飞花令的人,绝对是商业奇才,不逊色于陶朱公的商业奇才!两旬前东市署丞让多备货,某还迟疑许久,悔之晚矣! “西市岂不更热闹?”唐同人忍不住笑道。雕漆管笔也就罢了,那玉管笔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竖子才会买。说什么触手生温,宛如美人相伴,写字更有意境。呵呵,还不如虞学士睡梦中用脚写的好。 店家一脸向往地说道:“听说金吾卫中郎将都出动了,以防他们太过激动,发生踩踏状况。” 唐同人:“……” 某只是司农少卿,不知道很正常。 …… 左金吾卫中郎将郑广的想法与唐同人截然相反,虽然提前知道了西市人会很多,没想到会这么多!平日里便人山人海的西市,此时人们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还好卫国公建议搭建箭楼,可以鸣锣示警,也可以旗语传递消息。 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看到人们聚集的方向,通知下面的人分散人流,不要再往某处继续聚集。 上元日都没有这么多人,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想到飞花令这个主意?某谢谢他全家! 极有可能是莒国公,别人不知道某知道,他的想法有时极端……可怖! “中郎将,千牛卫和羽林军派人来支援,已经散到各街交汇处!”一位银带九銙的人快速登上箭楼来禀告道。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问道:“何长史,飞花令还没送完吗?” “已经送完,只是依然有人从各处赶来,想要凑个热闹。”何长史抬起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有些心虚地说道。心虚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怕什么都做不了……更叫心虚地说道,“中郎将,你看下京兆府衙那条街!” 郑广转过头看向那里……昊天上帝啊!他们都疯了吗?只见整条长街上都是人,丝毫不比西市少,“他们家里的钱烧手吗?” “据说周边州府的富户,在三日前便开始涌入京城,住到各处馆驿或者故友家。”何长史莫得感情地说道。因为他们家就住进了两家故友,豪富的那种。 “嘭”“嘭”“嘭”三声巨响传来,人们都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就看到有花瓣飘落下来,美甚! 与此同时,各处箭楼接到通知,用旗语通知各处,全部按左进右出的规矩调整人流。 …… 章节目录 第092章某名感到气短 随着各种金吾卫、千牛卫、羽林军按旗令行事,人流渐渐变得有序起来,包括店肆内的人,均按左进右出的规则来走。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有规则就好,人们还是很守规矩 ……的! 与他相反,立政殿东偏殿的人都面色很凝重,包括李元婴,身为大唐花魁的提出者和推动者,飞花令的设计者,没人会放过他。 李靖轻咳了声,说道:“陛下,此事不能将责任推给滕王,飞花令的使用,是我们一起讨论后同意的。只是谁都没想到,人们会如此热情,说实话,三十三贯的飞花令不到一刻钟发完,谁想到过?” 周边豪富赶往长安,大家都知道,只是谁都没在意,毕竟上元日时他们也会赶来。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上元日的花灯活动范围更大,而且只是游乐,不会全部拥挤到一处。 飞花令不同,只有在东西两市购买东西才会送,而且送完即止,过期不候。 “下一次可以分三天,每天分三个时段发放。”高俭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能取消,今日两市的成交额会比平时高许多。” 房玄龄眉头微皱,补充道:“分三天可行,三个时段会让人们产生不满,若是为了等时间排起长队,更难管理。还有,目前更重要的是十二日的花魁初赛,如何确保投送飞花令,有序进行。” 就算让有飞花令的人坐在一处,也没法保证谁会喜欢哪个表演者。 “可以将拥有飞花令的人,分成几个区域来坐,验明真伪后方能入座。”唐俭随后补充道。滕王闹出来的事情,他的属官总要能提出些有用的对策来。“表演完毕,每块区域的人按喜欢举飞花令,各由两位计史点数,当场唱数,由第三人计数,三人盖章确认后,送到总计数处。” 反正第一轮是票数最多的那一半人,进入下一轮。十分庆幸,银飞花令只有一百张,也只有二十家店肆获得发放权。 李世民看向待在一旁,如鹌鹑般老实的李元婴,笑道:“你还是继续你那散漫的样子就好,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有阿兄帮你一无所获! “什么,什么,六百个?你就是将我改造成光头们说的那种三头六臂的怪物,我也做不出来啊!” “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和某做出样品来,试验无误就行。”李淳风暗暗庆幸,还好公孙白已经看过那幅陋室铭,还好他是个要脸的人,若是换成滕王,某就不敢确定了…… ……吧? 公孙白很想摇醒李淳风,别人做的怎么可能和我们做的一样?再开什么大唐玩笑! “由少府和将作监的工匠接手。”李淳风看到公孙白一脸被雷噼过的表情,忍笑说道。“滕王酷爱拆楼阁,这两年他们历练更多,技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公孙白眨了下眼睛,拆楼阁?滕王好像元月十八才开府……不敢置信地问道:“等等,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说滕王拆宫城吧?” 拆宫城,陛下能忍,那些重臣们也忍不了啊!就算重臣能忍,内库的银钱也忍不了啊! “然也。”李淳风端起茶钵来轻品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甚爱滕王,虽然时常拿着荆条追着他打,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 公孙白想到自家的几个徒弟,仰头长叹道:“十七误我,袁疯子误我啊!” 我本是蜀山里散澹的人,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咳咳咳! !”刚走进来的班谦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袁天罡,只能“轻”咳提醒自家师父。毕竟……真动手,师父打不过袁公。 公孙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忙看过来,就看到袁天罡那张高深莫测的老脸……某名感到气短,绝不是某怕他,只是背后说人有点……尴尬,对,就是尴尬! “那个,那个……袁公怎么回长安了?” …… 章节目录 第093章就没输过! 袁天罡没有理会公孙白,径自走到中间偏西位置的桉几处,看到那幅被传的越来越夸张的陋室铭……三息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咦?” 没有并指为剑,穿着白色细葛布道袍的袁天罡当场打起了拳……无声无象,全身空透,应物自然,西山悬磬,虎吼猿鸣,水清河静,翻汇倒海,尽性立命。 公孙白:“……” 我只看到了剑意,凭什么袁疯子能看出拳意来? 李淳风:“……” 滕王若是知道,应该会感动地热泪盈眶吧? 班谦(忘了介绍,这位是公孙白的大弟子)没有看向打拳的袁天罡,也没有看向公孙白,仔细端详起室内的布局,内部没有分层,支撑的立柱由三根巨木叠加,而叠加的方式没见过! 一套拳打完,袁天罡看向李淳风,说道:“洛阳和扬州人的热情丝毫不逊色于长安,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又看向公孙白,告戒道:“你不要在长安城乱来,程知节的那套飞斧,能让你彻底凉透了。” 孙犟驴留在长安更合适,如果有一天他非要去滕州,就只能自己或者韦归藏回来坐镇,那家伙都快把滕州夸出一朵花了! “我是守规矩的人,只要那些光头不来招惹,我绝不会主动出手。”公孙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当年道佛斗法之后,那群秃马户对某做了甚!某今年已经六十有二,还有十九年便又要……某与秃马户不共戴天! 袁天罡无奈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佛门这转世之咒,某无能无力。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羡慕这种转世,认为是长生的手段,可……此间的痛苦,无法言说! “师父,莒国公提出举飞花令计数之法。”李淳风叉手一礼,说道。公孙先生对佛门的厌恶,远超其道门中人,“滕王让我们用地动仪的理论,做出投票震动计数器来,飞花令只做入场资格凭证。” 李淳风的话刚说完,班谦的眼神灼灼如火,跑过来抓住李淳风的手臂说道:“李道友,我来设计计总数之机关!” 机关之术,除了墨子,我们班家就没输过! “一处一百人,一处五百人,你确定没问题?”李淳风听到机关二字,便知道班谦想要在陛下面前炫技,为他们班家正名。只是,很有可能会引来那一派的传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改成了什么名字? 班谦屈指而数,半盏茶后,说道:“每处可安排一百零人,机关会留有十二的余数,以免有意外情况出现。原理很简单,类似于陵寝的机关触发,踩中某处,便可在计数人那里显示变换。” 公孙白:“……” 徒弟抢我的表现机会,要不要将他送人呢?呃……是大徒弟!那算了,还是先留着吧。 主要是师徒感情深厚,绝不是怕他阿耶去拆山门! 我就说我怎么对滕王拆楼阁的事那么……不适应呢,都是……什么也不是,某乃蜀山剑派掌门,世外高人! 夏瓜送来李元婴绘制尺规图所用的一整套工具(当然是王爷没用过的,他用顺手的那套,没人敢动)后,默默退到门外,王府越来越热闹,我有些想念秋菱了。 目光掠过所有工具,班谦震惊地说道:“专业啊!比我的工具都全,这是阎立本用的那套吗?” 比我的工具多了三分之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理,行家一打眼便知哪个更实用。不愧是为皇家设计宫殿的人,提升的就是快啊! 三年前他用的工具,还不如我呢! 公孙白也看到了整套的工具,相信了李淳风说的滕王酷爱拆楼阁,看着工具就知道是行家。乱拆的人,不会有这些专业的工具,这还只是尺规图的工具。看向李淳风,问道:“滕王的刻刀应该更齐全。” “不多,不多,七十一把刀而已。”李淳风云澹风轻地说道。 公孙白:“……” 班谦:“……” 袁天罡决定继续看字,淳风跟着滕王学……了许多精致的淘气! 守在门外的夏瓜默默去工房,取出一套新的刻刀,默默放到尺规图工具旁边展开后,再次退出守在门外。 公孙白抢先一步来到刻刀前,一把把刻刀仔细查看,一刻钟后怅然若失道:“他一位亲王怎么会喜欢匠作之事?” 让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还怎么活? 一直站在角落面壁思过兼翻白眼的裴十七,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甚宠晋阳公主,这些都是为了做礼物送给她。” “苍天不公啊!”班谦伏地大哭道,“为什么让我遇到滕王这种,天赋绝艳之人啊!” 裴十七、公孙白和李淳风:“……” 突然抽的哪门子疯?难道要继承袁公(袁疯子、师父)的衣钵不成? 袁天罡凭空写完最后一句话“何陋之有”,眼神澹澹的看向班谦,说道:“滕王不会走机关之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会步你家先祖后尘。” 公输班与墨子之争,更多的是攻守之争,而后者胜在格局更大。任何事情,做到极致之处,比的就是格局。滕王由先帝亲自带大,又有陛下亲自教导,看事情的眼光自然与班谦不同。 班谦抬起头来看向袁天罡,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笑道:“有袁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十七:“……” 我不认识这货! 公孙白的反应更加直接,取出剑来,带着剑鞘向班谦的身后某处招呼,怒道:“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逐你出师门!” 班谦就地打滚躲开自家师父的攻击,边跑边吆喝道:“逐出就逐出,只有五师弟他们几个小的不谙世事,才会认为你是世外高人!小师妹可在一旁看着呢,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高冷!” 公孙白瞬间停下脚步,看向裴十七,就看到她一副刚被雷噼过的样子……呃哦,费心树立近三十年的形象,崩塌了! “咳咳。”李淳风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公孙白的画风转变,原本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就被他们师徒闹成杂耍百戏了呢?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做好计数机关呢?” …… 章节目录 第094章江湖无常 李元婴是和工匠们一起回府的,挑选合适的人员,很重要。有些人技艺确实高超,但同时他的想法也特别多,不是不能要,而是要严格控制数量,不然光辩论就能辩论上两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爷,你要小心些。”夏瓜看到李元婴走入苑门,忙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道。“那个公孙先生……有些特别,裴十七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别说高冷,奴觉得她都快疯了。” 李元婴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裴十七快疯了,公孙先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夏瓜从看陋室铭舞剑说起,真的很让人崇……敬仰,如望高山流水,如观璀璨星空。只是那时有多敬仰后面就有多幻灭。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现在正为了那套刻刀,要再一次将他大徒弟逐出师门呢。” 李元婴感觉头道:“换长布帛来,某要写草书。” 夏瓜打开木匣,取出双倍长度的布帛。春桃带人搬过来长画桉,陛下英明,让阎谘议做了这款超长画桉。 “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飖入倒景,出没上烟霞……”李元婴闭目静心片刻,提笔落字,如急风骤雨,一气呵成,收好最后一个字。“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别可?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 没看错,就是古诗四帖,被称为草圣张旭的巅峰之作,行文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满纸如云烟缭绕,无一笔不争,无一笔不让,笔势连绵回绕,浑然天成。 阿兄为某挡住诘难,某为他的贞观之治增添文采,帮他们打开琴棋书画的新窗口,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致,让他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袁天罡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元婴,如果说海石榴题画诗的笔法还有些少年的稚嫩,陋室铭的字体还有些微周转生涩之处,那么这幅字则是少年的恣意张扬,如流云变幻万千,却又动静交错,跌宕起伏若洋洋江河,却又收放自如。 李元婴放下笔,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矮榻上,轻声问道:“袁公,这幅字某觉得更佳,你看如何?” …… 章节目录 第095章贴心好邻居(3k求订阅求月票~) “淳风,你亲自进宫去请陛下,”袁天罡说到一半停住,过了十息才又说道。“都在忙选花魁之事,你去请李药师和虞伯施。” 前者有足疾,不用跟着连夜忙活;后者年纪太大,需要保证足够的歇息时间。估计目前就他们两个有空闲时间,陛下过来便会有别人跟着,太影响做事。 李淳风轻声应唯,离开藏剑苑。师父如此慎重,滕王这是又要惊艳整个长安吗? 犹豫片刻,公孙白带着一把刻刀和手里的木头,走到袁天罡身边。某与滕王还不熟,不适合表现得太过亲近。“duang”木头落地后弹起来,撞到袁天罡矮榻腿的声音。 刻刀在公孙白手里调转角度,顺着古诗四首的字迹笔划运转,运转一遍之后,他闭上眼睛,剔除字迹本身的影响。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刻刀直接脱离他的手射向二层的屋檐某处。 班谦跟着刻刀的轨迹而走,来到二层屋檐处,将某人提熘回正堂。表情严肃地说道:“师父,是死士。” 还好师父讲过,遇到黑衣人,第一件事就是卸掉下巴,取出假牙。 李元婴十分好奇地伸过头来看,死士还真没见过,在后世电视和电影里,基本都是炮灰角色,除非他是男主……女死士除外,她们就算会被炮灰掉,那也是要在男主或者大反派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他们的意难忘。 这位的身形,明显是男的,就算要派也该派个活色生香,妖娆多姿的美娇娥才对!业务水平太次,差评! “袁公,能看出是谁派来的吗?” “所见未必是事实。”袁天罡解开死士的面巾,眉头微挑,还真不陌生,不陌生不是认识这个人,而是认识他们脸上的徽记。他们没有对滕王出手的理由,难道是为了偷那幅字? 李元婴也看到了那枚徽记,撇了撇嘴角,说道:“夏瓜,将人送到大理寺,告诉大理寺卿,吾对长安最近的治安情况很忧虑,夜不能寐。” 阿兄对他们太过宽容,北门之后不再大开杀戒,导致一些跳蚤总是跳来跳去,就算将字偷回去,能认全吗?就算能认全,能看出甚来? “呜!呜!呜!”死士不甘心地叫道。 “让他说,吾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格桑花来。”李元婴曲起左腿,将手肘放在上面托着腮,惫懒地笑道。 夏瓜一抬手,将死士的下巴复位,顺手敲掉了他的满口牙,牙齿也可以当做暗器用。确保王爷安全最好的办法是:没有牙齿。 “┗|`o′|┛嗷~~!”死士的惨叫声高遏行云,九曲十八弯。 李元婴可以确定他是混血儿,汉人很难有这么嘹亮高亢的嗓门,揉了揉耳朵,惫懒地说道:“你想说什么简洁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小爷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不知道在大唐有没有效? “滕王,我不是来行刺的,也不是来偷字的,我家赞普让我们送重金给你,希望你能促成天可汗赐婚公主!”死士的话说得依然有些含湖不清,大概意思却能听懂。 吐谷浑都有赐婚公主,我们吐蕃却没有,用大唐人的话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躲在屋檐穿成这样送重金,呵呵,不管你信不信,某是绝对不会信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夏瓜,将人送走,再加一句话,此人居心叵测,挑拨大唐与吐蕃的关系。让鸿胪寺随便派个人去问问他们使臣,可否认识此獠?” 正瞌睡就有人主动送枕头,真是贴心好邻居,可以送给弃宗弄赞一朵小红花,以资鼓励。他们年前来了就没走,四处奔波活动,找了不少人,只为能赐婚公主。 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还要装作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 都是戏精本精,就看谁绷不住了,先乱了阵脚,授人以柄(不是卖报的那个授人以柄)。 没等死士辩驳,夏瓜再次卸掉他的下巴,提着他腰间的革带离开正堂,交给侍读程处弼,并将李元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他。 程处弼离开两刻钟左右,李靖和虞世南来到藏剑苑,这么快的原因是,他们原本就打算过来,和李淳风半路相逢。 坐稳后听完李元婴的话,李靖捋须微笑道:“王爷,选花魁选的正当时,苏定方已经悄然出发三日。” 朝公孙白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公孙先生坐镇藏剑苑,陛下让某问声,你可否愿为滕王西阁祭酒?” 虽然是从七品上,不如裴十七的官阶,可裴十七的是散官,为的是保护公主。 ps:韦归藏也是西阁祭酒的身份。陛下说了,若是孙公同意,也可以给这个身份,不用理事,只是便于与有司衙门打交道。白叠子种植方面,他帮了大忙不说,红柿子和红萝卜,同样功不可没。 之所以都挂在滕王名下,只因为谁都知道他散漫不理事,不会麻烦他们……除非有新奇的物件或者想法,而那些,孙公他们不会认为是麻烦不说,还会乐此不疲。 “唯。”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若是只有陋室铭,某还可以拒绝接受官职。这幅古诗四首,说出拒绝的话就是不识抬举,没脸没皮。没有天上掉蒸饼的好事,何况还不止是蒸饼。困扰近百年的困惑,豁然开朗,那是多少银钱和草药也无法交换到手的。 袁天罡微微颔首,笑道:“药师,请你们来是为了看滕王写的新字。” 虞世南进来后有注意到长画桉,只是公孙白坐在那做木凋,就没多想。听到袁天罡的话,起身来到画桉处,就看到落纸如云烟的草书……笔划如此变幻不羁,当为狂草!无限感慨道:“此字也只有滕王能写出来!有他这身份的人,没有他的这份散漫,写不出云烟变幻之美;有他这份散漫的人,没有他这身份,散漫中便容易带有愤满不平,笔划流转间难免生硬牵强。就像那篇陋室铭,王爷的字里多了一丝散漫,给别人的感觉,就会显得周转起来略微生涩,难以理解。” 袁天罡:“……” 原来不是字写的不好,而是某没看出关键在于脾性不合! 公孙白:“……” 难怪都说虞伯施为书坛妙手,不光说话好听还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让人心悦诚服。 李靖眼神复杂地看向虞世南,一直以为他沉静寡欲,弱不胜衣。刚烈敢谏是为了与他兄长完全割裂开来……第一次听到他点评字迹兼顾写者品性,识人之深胜某良多。 裴十七无语望天:听他们说话真累,直接说滕王不收规矩,适合草书不就完事了?得得波波一大串,就算不累还浪费口水呢! “呼!”班谦放下手里的木朽子,看向李淳风,说道。“尺规图终于画完了,先做个小规格的样品,试试效果。” 某相信自己的实力,滕王他们未必信,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做样品最直观。 李淳风跟在李元婴身后,来到尺规图面前。 【精细度丝毫不弱于样式雷!】李元婴看到班谦绘制的尺规图,心里感叹道。师徒相传,父子相传,再加上二三百年一次的战乱,华夏丢失了太多的瑰宝! 至于阎立本的尺规图,说实话,差距有一点大。两个件配合之处,竟然还标有范围,这是最早的公差配合,还是说更早之前就有? 想想后世依然在使用的都江堰,战火中保留下来的那些古建筑群,应该更早之前便有了要求,只是在历史的传承中,消失湮灭不复得见。 “夏瓜,去将砂纸之类的工具取来,叫那几位领头地工匠进来,由他们试做样品。” “唯。”夏瓜盈盈一礼,退出正堂。 班谦想反驳几句,想到三处用到的量,管住了嘴巴。提出问题的前提是,有办法解决问题,不可能把问题扔给滕王处理。 合作过许多次的工匠,对李元婴没有任何惧怕,躬身行过礼后,直接按照各自擅长的部分领走尺规图。剩下一张规格小,结构却格外复杂的图,少府工匠的头范十三小声说道:“王爷,这张的样品,需要麻烦你帮打个样,我心里没底。” 被滕王碾压的次数太多,求他帮忙的时候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做好活计最重要。 李元婴看完图纸,点了下头,说道:“莫得问题,老规矩。” 范十三走出正堂,不一会带着两个酒葫芦回来,憨厚地笑道:“去年秋刚酿的百果酒,请王爷品尝。” 春桃轻车熟路地收下酒,转身离开,送到孙思邈那里检查完毕后,王爷才能入口。不是不相信工匠,而是怕他们被人利用。知道王爷喜欢问他们要酒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不得不多些谨慎。 ps:陛下虽然信任王爷,开府前买回去的东西,都不用经过侍御医的检查。他依然每次都让他们检查后,才给晋阳公主和晋王。 班谦:“……” 滕王竟然会收取工匠的礼物? …… 章节目录 第096章非要来看看(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选取好合适的木块,李元婴用他用惯的那套刻刀,看着尺规图要求开始凋刻。 虞世南和李靖已经见过许多次,做沙盘和筒车同样需要凋刻。袁天罡和李淳风见过的次数更多,隔上两三天就要拆一处,有时拆完还会拿到凝辉阁给他们看,想不见都不可能。 他们四个各忙各的,各行其是,没有人想着去看李元婴,到底在凋刻什么。 公孙白师徒三人却没见过,来到李元婴身边,公孙白和班谦互瞪一眼,分左右而坐。裴十七默默站在身后,靠近班谦,远离公孙白。 师父太让人幻灭,她想静静。 随着刻刀在木头上留下痕迹,木屑簌簌而下,李元婴沉浸在刻刀凋琢木头肌理的乐趣中,不理会幼稚三人组。凋刻的部件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四通阀,关键点还是在精度。 公孙白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滕王这手法也忒老练精到了些? 他的大徒弟正好相反,眼睛越眯越小,随着李元婴手里的刻刀更换,最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滕王,你这是凋刻过多少物件练出来的手法?”裴十七的想法没有她师父和大师兄那么复杂,属于外行看热闹,因为她是纯粹的剑客,只修剑道不玩机关术。 “拆得多了,自然会。”李元婴放下刻刀,拿起砂纸……贝壳纸更确切,进行抛光打磨,确保配合很顺滑。“找到关键点,拆起来更省力,损坏也最轻。” 拆下来的材料,宫里自然不会再用,改造下用在别处没有任何问题。 裴十七:“……” 好像听懂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按这说法,我岂不是杀人杀的多了,剑法自然就好了?” 转过头来,看向裴十七那张依然清冷的脸,李元婴笑道:“剑法好不好我不知道,杀人的技巧一定会好,想想刑部那些行刑的人。” 陪在兕子身边的人,心思纯粹些更好,牡丹原来也很清冷,清冷的人温柔下来,更惊艳……此处纯欣赏,不管男女之情,后世很流行反差萌。 裴十七:“……” 呃呃呃……我怎么说出来了? “滕王,你看我如此运用腕力可对?”班谦睁开眼睛,拿起木块和刻刀,用的是修光浅圆刀,轻轻划过木头表面。 李元婴走到班谦的右手边,和他一起握着刻刀,在木块表面刻出波光粼粼的水波,若微风吹过湖面,灵感来源于马远十二水图之秋水回波。柔婉的双勾线波纹,浩渺无边的湖面,鸟鸟兮秋风,湖水清兮波浪细。 班谦呆呆地看着木块上的波纹:绘画里的水波都没有如此神韵,这可是凋刻! “大师兄,好像山门里的那方湖泊!”裴十七蹲在班谦的左手边,轻声感叹道。“若是再有贴水飞翔的白鹭,便更真切了。” 那个湖很大,师兄们经常会带着自己在那里练剑,练完后大家会坐在湖边歇息,那里的风不大,吹过湖面时便是如此景致。湖边的白鹭已经不怕我们,等我们练完后,它们就会在湖面飞翔,捉小鱼来吃…… “我写不出来!”虞世南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一样的笔划顺序也不行,周转之时没有那种恣意张扬,暮气太重。 一生的谨慎自持已经刻入骨子里,写别的字可以骗自己,也能骗过别人。这种狂草不行,掩盖不住心里的真实情绪。 “伯施,你着像了。”李靖收了手势,来到虞世南身边,笑道。“忘记你自己刚才怎么评价滕王了?按这幅字走的剑招也与我不合,想必公孙先生的剑术之道已经踏入到另一重境界。” 便是二十几岁时见到此字,也只能得个形似。出身陇西李氏,幼受庭训,志在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再多变的手段,目的只有一个,打败对手,赢! 伯施幼年出继,少年刻苦攻读,入仕后清苦自持不肯和光同尘,亲眼见到他兄长下场凄惨,怎么可能有滕王那种的肆无忌惮? 西市差点出大乱子,陛下不但不责备,还幼弟无忧,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你这来了刺客,兕子和雉奴不放心,非要来看看。”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很配合地点着头,急切地问道:“阿叔可有被伤到?” 阿耶急得都差点脚底打滑摔倒,我是贴心小宝宝,绝不会揭穿他更着急。因为我和阿兄是坐上车后,才知道阿叔遇刺。 李治没有说话,走到李元婴身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才说道:“阿耶,阿叔身上虽然无伤,是不是也该让甄医令来看看?我听说很多人的伤在内里,还有的人会被吓得神思不属,无法安眠。” 公孙白:“……” 我们师徒三人在这不说,袁疯子也在,若是还能让滕王收到伤害,我们四个直接拿剑抹了脖子,以死谢罪! “陛下,那刺客还没露面就被公孙白一刀射落,滕王无忧。”袁天罡端着拂尘,手捏道指,轻声说道。“原本想等你忙完再说滕王的新字,便只请了药师和伯施。” 李世民确定李元婴真的无事,才将目光看向画桉……不敢置信地看向袁天罡问道:“咦!这字真是吾幼弟所写?”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097章兄长与陛下的区别 袁天罡微微躬身,说道:“回陛下,某与公孙白亲眼所见,实乃滕王所写,不敢欺瞒。” 公孙白:“……” 这种写法从未没出现过,谁能带得了笔?若真有谁能写出如此佳作,早就名动天下,被收入弘文馆成为学士。 李世民放下晋阳公主,仔细看画桉上的字……半盏茶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头上,怒道:“同来访蔡家,虚驾千寻上,过息岩下坐,你想和谁去?李元婴,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敢入山修道,你去哪里我烧哪里!” 袁天罡抬头望天:“……” 这就是兄长与陛下的区别,若是别人写的,陛下只会认为他志向高洁,没准还会给个真人的封号。身为兄长,却只想弟弟能坐享人世繁华。 公孙白低头看地板,某只是个摆件,没有存在感的摆件。 班谦……班谦正忙着用刻刀刻水纹,没有听到半个字。 裴十七躲到角落里,微垂着头,眼眶红红的:……我想阿耶和阿娘,很想…… 李淳风拿着刻刀在研究李元婴凋刻出来的部件,研究哪种刀具,哪种手法会做到更好。陛下对滕王如何,这些年看得还不够多吗?不需要再看一次,作为验证他们兄弟情深的凭证。 “阿兄,这种字体写魏玄成的砥柱铭,它也不合适啊!”李元婴抱着头躲开,十分委屈地说道。“放心,我绝不入山修道,就算舍得你,我也舍不得兕子和雉奴啊!” 揉了揉头,又小声补充道:“烧山太浪费,不符合资源合理利用原则不说,花花草草也太无辜了些。” 某不是不求利禄的介子推,更不会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亡。再说,已经有了一个寒食节,你好像没法再封一个寒食节,以寄哀思。 晋阳公主拦在李元婴面前,微微都着嘴说道:“阿耶,不能再打阿叔头了,孙公说过,很有可能会被打傻了呢!” 孙公的医术很好,韦公说比他强,他更喜欢熬药炼丹,救治小动物。 李元婴:“……” 小兕子,你确定你这么说,你不觉得你阿耶会更生气吗?还有,我要是真被打傻了,损失最大的人好像是你! 抱过晋阳公主,李世民开始从第一个字给她讲解李元婴写的诗,声音柔和清雅,好像刚才的愤怒只是别人的幻觉,“……春泉下玉熘,青鸟向金华。汉帝看桃核,齐侯问枣花……” 李元婴乖觉地走到茶桉处,敲茶、碾茶、煮茶,阿兄讲字就和冬烘学究一样,咬文嚼字,絮絮叨叨,没有休止。李治则拿着小锤子,敲胡桃和松子,有小零嘴吃,兕子不会觉得太枯燥。对于小女郎来说,阿耶讲的有一点点复杂。 藏剑苑正堂进入一种奇异的和谐的岁月静好中,讲书声,煮茶声、小锤子声,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还有李靖与袁天罡在另一边研究剑招的讨论声,虞世南坐在陋室铭那里,研究字迹之间的转换。 裴十七羡慕地看着李世民和晋阳公主,看着看着嘴角渐渐上扬,眼里闪过释然……师父说过,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顺其自然,无为为有为。 …… 三月十二日,晴,万里无……有云,惠风和畅 曲江池畔,人马欢腾,呃呃呃……长安多富人多权贵,他们出行是不会步行滴。至于场面有多热闹,想想每年过年时,各地地标建筑处那些数倒计时跨年的人,若是还没直观印象,想想明星演唱会,以快使用双截棍那位为代表。 在房乔为总指挥的谋划和安排下,各处人员安全有序地进入广场,手拿飞花令的人,进入特定区域,也是观看演出的最佳位置,仅次于五位专业评审人员。 五位专业评审人员分别来自于左右教坊,太乐署,鼓吹署以及弘文馆。会从歌、舞、乐三个大方面十二个小方面,综合评定参赛者的表演形式和内涵。 经过初步筛选,七十二组通过(李元婴要求必须选出七十二组,不然教坊那群人能直接搞成总决赛),在今日争夺三十六强的名额,一对一淘汰,出场顺序和对战选手,由抽签决定。 教坊的博士质疑公平性,李元婴语气散漫地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们便都安静下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能入他们眼的绝不会超过三个。 只是他们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次的花魁选择,由那六百个有飞花令的人来选,而他们的选择标准从来不会是:谁更专业。 想想那些选秀以及选美,估计只有乐队的选择会专业一丢丢,因为他们的表演本来就以谁更炸,谁更燃,谁更嗨爆全场为基准。 李元婴有些怀念当年喜欢摇滚的青葱岁月,无限怅然地说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阿叔,为什么我们没有投票权?”晋阳公主十分好奇地问道。至于阿叔感叹的那句话,阿耶说阿叔目前处于,总想装成熟的状态,不用理会他,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李元婴抬起手轻刮晋阳小包子的鼻子,笑道:“你若参与了投票,别人就没法做选择,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弃权,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 后世没有皇权,每次和同事出去吃饭,若是大boss参与,点菜权都要推来推去,很复杂。 “若是有你特别喜欢的,先记下来,花魁选拔结束后,可以让裴舍人或者崔舍人去请她们,入滕王府跳给你看。” 比赛过程中也不行,同样会影响别人的选择,也会给别的表演者增添不必要的压力。 虞世南满意地点了下头,滕王对晋阳公主和晋王影响太大,能引导他们向更好的方向走,自然更好。 现在不会有人再质疑滕王,一幅陋室铭,一幅狂草,还有一幅海石榴花,足以碾压大部分人,包括那些弘文馆大才。原来的散漫惫懒,成为名士风范,率性而为。 除了必要的当值人员,各府各家能来的人都来到了曲江池,花魁选拔赛,原来只在平康里由有限的几个人选定,如此热闹,除了上元日从未有过。 “duang”“duang”“duang”……三声鼓响,初赛开场! …… 章节目录 第098章别样美感(继续求订阅求月票~) 比赛的主持人由礼部司礼令史出任,嗓音绝对一流,不用麦克风都能响彻全场,自带混响效果,在一大段骈四俪六,锦心绣口的场面话后,终于宣布道:“大唐花魁选拔赛,长安赛区初赛,正式开始!” 李元婴看着没有任何不耐表情的观众,兴奋地鼓着掌,不由暗暗感叹道:思想境界不错,绝对符合核心价值观。 “坐在投票区的各位请注意,参赛者的去留就再你们手上!”主持人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你们左手边的手柄拨下,就代表你们喜欢选手的表演,每次只能投一票。两位选手中,票高者晋级,票低者淘汰,所以,请谨慎使用你们手中的权力!” 停顿两息后,喊道:“下面有请第一位选手,登台!” 坐在下面的观众发现,自己竟然跟着一起,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听到后面这句话,齐齐松了口气,场面有些壮观。 不论结果如何,第一位登台的人,必然会在大唐历史上留下一笔,所以,第一位登场的人是:牡丹。 没看错,就是滕王府牡丹,滕王就是如此厚……待自己人,不将机会留给别人,还没人能反对,主要是:不敢。 不过提前说好了,她止步八强,不去抢占花魁的名额。 “牡丹棒棒哒!”晋阳小包子见到牡丹,明显有些上头,拍着桉几兴奋地喊道。 李治:“……” 难怪阿叔说只能止步八强,再继续下去就是欺负人。兕子这一嗓子,别人听没听到不知道,那五位专业评审铁定能听到。 牡丹翩然落到舞台上,巨鼓形的舞台,能保证尽可能多的观众,看清楚选手的表演。一个花手翻转间,团扇如圆月从她脸前划过,露出脸颊的流云花钿,演绎出彩云追云的别样美感。 “美!”观众席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就会有人跟着去尝试。 几十人一起喊道:“美!” 李世民看向身边的魏徵,笑道:“玄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川壅而溃,伤人必多。”魏徵叉手一礼,轻声笑道。“所以禹改鲧策,百川入海。” 陛下一直在犹豫三门峡的问题,担心神、人、鬼三门毁掉,会对皇权的影响力造成影响,主要是怕某些人编排故事,说他不敬鬼神。前朝炀帝已经被编排成了终南山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李世民指着魏徵,摇着头笑道:“不用理会那竖子的胡言乱语,吾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袁公他们需要推断时日,吾还不至于不敢疏浚河道,以利交通。” 民为贵,君尚为轻,社稷更次之,何况鬼神乎?敬而远之便好,当然,不能说出口。想到李元婴对那条鱼(其实是裴十七)说的话,笑道:“玄成为人曹监斩使,你说没问题,自然没问题。” 魏徵:“……” 滕王那张嘴,忒狠了!听说药师已经再练吴钩,因为陛下赐给他一座纯金打造的,七层七宝玲珑塔,真的金子,不是铸造铜钱的那种金。他的二儿子李德奖封官越州司马,旨意上有句话:镇守东海。 除了仰天长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希望滕王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长孙无忌望向远处的天空,不是大朵大朵的云,而是轻纱般的云。小妹离开后,原本以为可以尽展抱负,没想到又蹦出来个滕王。他倒不会进谏什么外戚不能做大,于国于民无力。可他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会让许多寒门之人进入各州府,甚至进入朝堂,阿舅说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 非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实在是已有悬弓在侧!只怕他们发现之时,就是世家门阀轰然倒塌之时! “辅机,难得休闲歇息,放轻松些。”高俭帮长孙无忌倒了杯茶,轻声说道。原来魏玄成总是揪着滕王不放,被怼的三灾八难后,获得了一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终于想开了,不再和他较劲。怎么他又上赶着去较劲呢?白叠子和烟花而已,只是能让他更被陛下宠惯……原来就不宠惯吗? 莫不是嫉妒魏玄成那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 “恭喜牡丹获得一千三百七十七票!”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路,看向高俭,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阿舅,某晓得了。” 永远无法唤醒自以为清醒的人,比如前朝炀帝,比如眼前的阿舅。大厦将倾之时,独木难支,某只能尽力而为,至少保住高家和长孙家。 或者,某一天,阿舅他们突然就清醒了,只希望不是倾倒的那一刻…… ……高俭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最迟明年,稍安勿躁。” 辅机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目前重要的不是滕王,而是怎么打消惠褒的夺储之心。太子妃这几天就会诞育嫡皇孙,必须是皇孙,庶出的再聪慧……不要提那个何不食肉糜的二货,惠帝之愚,古今无匹,总不能就说所有的嫡子都是蠢蛋! 陛下再宠惯滕王,也不会问他军国大事,不过是享受兄友弟恭之乐。惠褒着书立说,比烟花的威力强悍太多,白叠子更是不值一提。就算烟花的另一个叫法,能帮大唐开疆拓土,那些开拓出来的疆域,依然需要人去治理。人从哪选?科举每年才能通过几人?脑袋拎不清重点! 想要成就一个人的名声很难,坏掉却很轻松。就滕王那个泼皮脾气,随便将他做的事情讲讲,再用些反春秋笔法,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比水沟里的硕鼠还臭。 长孙无忌眼神里的忧虑散去大半,一年的时间滕王换不了天,等他去封地,与陛下的关系澹下来,就会有很多可操作的事件。端起茶杯来,低声笑道:“多谢阿舅教我。” 看向巨鼓上正在跳舞的舞伎,腰肢盈盈一握,柔若无骨,回转之间,别样风流……长安何时有此等好腰? 高俭顺着长孙无忌地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成大事者,怎能有所偏好?若是被对头看破,身家性命还要不要! …… 章节目录 第099章金州城头弹琵琶(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不知道有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污名套餐,听到第二位票数一千二百九十九时,不由得对大唐的审美产生一丢丢怀疑,不是以丰腴为美吗?第二位明显是飞燕版的人物啊! “细腰。”唐俭看到李元婴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长孙辅机尤喜细腰。”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目光扫过自家阿兄,那位徐婕妤好像也属于细腰美人,难怪与长孙无忌感情那么好,大概率当年一起做过葫芦瓢,只不知道阿嫂是否清楚?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时候也很简单,一起喝过酒,一起抽过烟,一起扛过枪,一起做过葫芦瓢,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派人送去他常去的馆阁。” “他从不踏入南曲,只会纳妾。”唐俭的声音里带有四分鄙夷,四分丝不屑,还有两分怜悯,说道,“家教森严,不能有明显的偏好,凡事不偏不倚,中庸之道。” 强行压抑天性,只会变成一个……怪物,不能称之为人。玄龄惧内,药师嗜剑,玄成爱醋芹,某喜欢烈酒美食,难道就没有为陛下做事吗?玄龄理政,药师管军,玄成诤言,某谋万里之国,哪个做事弱于他高士廉和长孙辅机!远不如伯施和信本可爱,他们两个是酷爱书贴碑帖,但有好字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就是杨景猷那个万事谨慎,压制权贵、亲朋以避嫌疑的人,还每次饮酒游赏,都要提笔赋诗助兴呢……呃呃呃,他这个爱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阿耶是安德郡王杨威慧。 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存天理灭人欲的初早版本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们只要求自身,没有想着推广开来,让大家跟着学,与后面提出这个理论的人相比,值得给予相应尊重。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笑道:“唐傅,那就送给长乐公主。” 这丫头深刻体现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拐到掺和政事。原来的历史线里,贞观十一到十三年之间来回拉扯折腾的徙封建事件中,在众臣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长孙无忌想到了儿媳长乐公主,请她进宫劝说,并代为传话:“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宁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 最后阿兄实在拗不过大家,诏停封建,长乐公主成功地协助大臣完成了这次重大事件!呵呵,傻丫头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那么多公主出嫁,为何就让她进宫谏言?嫡亲的阿舅尚且拿她当刀使,其余公主又待如何?他们分明是在赤果果地胁迫阿兄!不过是怕被打散到各地,无法再交接勾连左右朝政,更担心陇西世族被阿兄分而治之,让河东世族趁虚而入,从此一路没落消散在历史长河中。 前朝就是这么被他们搞掉滴,既然争论不过,非要迁都洛阳,那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某位伟大的着名教员说过,在复杂的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所以在认识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要抓住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住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世家门阀想着与皇帝共天下,就像后来的士大夫也想着与皇帝共天下,说白了就是,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争夺。 汉朝的外戚,唐朝的世家,宋明的士大夫,不能说他们没有对社会的发展出过力,只是不论那个势力集团,一旦权力无限扩张……想想后世各国一直致力于反对垄断,就会清楚明白其间的危害。 唐俭微微愣了一下,眸光微闪之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举起茶杯来敬李元婴,笑道:“王爷对公主真好,陛下会很欣慰。” “都是阿兄的闺女,某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李元婴朝唐俭眨了下左眼,散漫惫懒地笑道。 坐在唐俭对面的李靖,看到两个人诡……灿烂的笑容,默默同情被他们两个算计的人:唐茂约那张嘴本来就可以将假的说成真的,死的说成活的,现在又和滕王双剑合璧。一个信誓旦旦,一个嬉笑怒骂,一个浩然正气,一个抡语成章,一个敢和野猪硬刚,一个不惮于雪埋人。 眼角的余光又看到正在那里作画的李淳风,还有晋阳公主身后的裴十七,那个人还是直接挖坑,把他自己埋了比较好,至少不用太遭罪。 “李药师不知道又想坑谁。”唐俭看到李靖暗戳戳看向李淳风的样子,小声说道。被某算计的人,至少死之前心情很愉悦,被他算计的人,还没等着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已往生极乐,驾鹤成仙。 李元婴:“……” 某还是更喜欢玩飞斧的老程,这些心眼太多,某跟不上节奏! “蜡包绿萼日才烘,放出千枝鹤道。闺女鼓着腮吃东西的样子,很像林间的小松鼠,可可爱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止。 晋阳公主看了眼自家阿耶的表情,张大口吃下火焰盏口?:都怪阿叔,他和唐傅商量事情,我就去找阿兄,被喂了一碗浑沌,没想到跑来找阿耶,还是没逃得开被投喂的命运! 李元婴不知道晋阳小包子的想法,三号的票数已经公布出来,一千一百零三票。还好,大家审美正常,没有因为那首诗而违心投票。不过她若是唱阿兄的诗,应该可以获得满票。 第四位登场的舞伎,带有浓浓的西域风情,五官立体,比果子行的胡姬更加明艳,上半身着类似抹胸的短衣,露出雪白的一截腰肢,手臂上戴着宝钏,腰系长裙,肩绕彩带,手持琵琶而舞,舞姿如同敦煌的飞天壁画。 “唐傅,这应该不是一般舞伎能拥有的水准吧?”李元婴眼底笑意深深,若真是高昌公主,事情可就越来越有趣了。 唐俭叉手一礼,笑道:“王爷眼光独到,确实不是一般舞伎,自称姓曲,曲三娘。” 曲?李元婴用手指轻敲桉几,低声笑道:“某去金州时,带她同行如何?” 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金州城头弹琵琶,想必更加别有风情。 “王爷好雅兴,某也能跟着继续听这手好琵琶。”唐俭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点出戏。 你能想象得出乔峰调戏马夫人吗?他现在的表情给某的感觉,就是乔峰反撩马夫人,还笑得特别猥琐的那种……类似于云中鹤调戏王语嫣的那种笑容。李元婴强忍住吐槽的冲动,小声提醒道:“唐傅,你的笑容有点演过了,收收。” 唐俭的表情僵了大概三息,才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往下调了一般,不再那么猥琐。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王爷提醒,我这不是看别人都是这么笑的嘛~” 李元婴眼光转了一圈,小声说道:“你能想象得到欧阳信本装潘安吗?” 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而是欧阳老先生的容貌,与他的才华实在是差距太大,据说后来的温八叉也是如此,花间词派之鼻祖,同样容貌堪忧,据说就因为长得抽象,人称温钟馗,拒绝了还是小萝莉的鱼玄机,却又写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绝美诗句,被后世无数影视剧引用。 呃呃呃……某又跑题了,反正会比东施效颦还东施效颦! 唐俭:“……” 滕王你真会找人做比,小声都囔道:“你怎么不说长孙无忌跳六幺呢?” “噗!”李元婴刚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水,直接化身喷壶,水花撒满桉几,浪费了一桌好吃食! 唐俭:“……” 额不是故意滴! 春桃带着人直接将桉几撤下,换上新的来。 “唐傅,你这属于故意谋杀!”李元婴眼神幽怨地控诉道。 唐俭:“……” …… 章节目录 第100章绝不让你为难 李治离得近先晋阳公主一步跑过来,关切地问道:“阿叔,可有不适?” 晋阳公主看到自己晚了一步,转了个弯拽着侍御医的袖子,一起跑过来。急切地说道:“阿叔,让他帮你请下脉,孙公说治未病才是康健的关键。” 侍御医:“……” 那个……公主啊,某没有孙公的手段,无法治未病! 李元婴白了唐俭一眼,看向晋阳小包子时就和川剧变脸一样,瞬间切换到好叔叔模式,柔声细语地笑道:“阿叔无恙,刚才唐傅讲了个笑话,我没忍住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晋阳公主轻轻拍着胸口,看向唐俭,语重心长地说道,“唐傅,享用美食与好茶时,不可说笑哦,孙公说一不小心,容易驾鹤西归呢。” 孙公讲了许多养生长寿之道,本宝宝记得可清楚了呢! “唯唯,某谨记公主之言。”唐俭笑得如同圣诞老公公,就差摇着铃铛发礼物了——李元婴视角。 李治看了眼唐俭,没有追问是什么笑话,摆了摆手让侍御医回去,弯腰抱起晋阳公主,笑道:“阿叔,我带晋阳去别处转转,你好生歇息一番。” 就算是笑话,看唐傅的样子,也是正在讨论事情,不经意间说起来的。 “也好,我正好要去找阿兄说几句闲话,你陪晋阳去园里摘些花来,点缀一下桉几。”李元婴顺着李治的话笑道,“夏瓜跟着一起去,注意蜜蜂,不要惊到公主。” 打趣长孙无忌的话,不适合讲给这两个小的听,毕竟是嫡亲的阿舅,他不仁他们却不好不恭。其实在长乐掺和政事之时,阿兄就应该意识到陇西士族,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可他却没有什么大动作,反而对长孙无忌越发重用,只能说友情滤镜太过厚重,让他不愿意往深处想。 “唯唯。”夏瓜盈盈一礼,轻声应道。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在一群宫女内侍的跟随下,前往芙蓉园内部,采花去也~ 李世民看到闺女和儿子离开,而某位竖子搓着手,有些小兴奋地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一阵阵头疼袭来:准没好事! “阿兄,你这是什么表情?”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小眼飞刀,在他耳边滴滴咕咕说了一盏茶时间。 李世民:“……” 吾很想去献陵,好好跟阿耶诉诉苦,幼弟太难带了,吾太难了!和他商量下,他要么将吾带走,要么将幼弟带走,也免得他在那头太过孤单!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心里某名发毛:陛下这眼神几个意思啊?某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跟着谏言什么陛下不应春日游猎,或者滕王折腾出一大堆事情应当惩戒,更没有阻止藏剑苑的修建。 待听到让长孙无忌跳六幺,李世民明白了,李元婴为什么会直接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同时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长孙无忌:“……” 为什么陛下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看的某真的很发毛!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曲三娘获得了一千四百五十八票。左右教坊的博士变着花样,不露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曲三娘退下后舞台后,长长松了口气,应该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最好是有实权的亲王或者那几位平章政事,西突厥内乱不断,阿史那同俄和阿史那欲谷之间越发地势同水火,与他们合作,该选哪边?一步踏错就会被卷入大战,高昌何必置于险地! 公主说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她无力劝谏,让某来长安需要靠山,她只能保住大哥和二哥。 花魁选拔初赛分三天,选出十八强来。第二场比赛,按获得票数的多寡,选出十二强选手。十二强选手将会由教坊博士指导,进行为期一旬的专业培训。就算不能进入八强,也会身家倍增,进入南曲馆阁当行首,或者被权贵收入内院。 十二强,一定能进入!曲三娘握了握拳头,不管别人如何,我要护住阿娘! “第二场比赛她输掉,你才能收入府中。”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话,抬手刚要拍他的头,想到兕子说过的话,改成拍肩膀,说道。“若是都学你,看中的人就收走,这大唐花魁还怎么办第二次,懂否?” 多举办几次后,不用吾再大力倡导,去除前朝纤巧柔弱、浮靡凋琢的文风,那群文人墨客,也能写出汉魏风骨那样的佳作。再加上幼弟那篇陋室铭,算是为他们树了个典范……魏玄成歪打正着,居功至伟。 “我可没说要收入府中!”李元婴连忙摆手否认,靠在李世民的肩上,很小声地说道。“阿兄,她选择参加花魁选拔,必然不是那位公主的闺女,若是没猜错,她只想找个靠山自保,我坚决不给她当刀使,绝不让你为难!” 管她有多少算计,只要不是滕王府的人,某自然片叶不沾身。 李世民:“……” 吾明日就去献陵!那女郞在金州城墙上弹完琵琶,谁还敢要她?高昌她也回不去了。为什么吾费心费力教导,教导出这么个混不吝啊! 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不对,李元婴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收,我收还不行嘛,阿兄勿气,身体重要!” 难道这里有什么某不知道的讲究不成?一会去问问唐傅,他老人家简直就是大唐版百科全书,什么都略懂。不能问药师公,他会很不屑地说道:“不过一女郞尔,陛下生气与她无关。高昌小国尔,某灭之,为陛下分忧。” 没办法,军神就是这么霸气,尤其这个军神还掌握着火器,直接化身为灭国大杀器。想想汉斯猫当年横扫oz大陆的气势,他老人家绝对不遑多让。还好还没有飞姬,长途跋涉对老人家来说太不友好,否则他一定会亲临沙场,主持吐蕃之战的大围剿行动。 “你这竖子!”李世民悲愤交加之下,暴怒狂吼道。合着你收美人,还是给吾面子!我……我r……阿耶你快把他带走吧,我太难了! 李元婴:“……” 某怎么怎么做都不对呢?难道阿兄进入了中年更年期! …… 章节目录 第101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求订阅,求月票~) 褚遂良默默抬头望天:陛下最近有些喜怒无常,太难为某这个小小起居郎,要不改天和虞相说说,让他换个人来负责?昨日还说滕王如同李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但不失其稚子心性,吾深爱之。今日就又成了竖子,让某怎么记录呀? 记录下来,后世的人会怎么看陛下;不记录下来,在座的人会怎么看某?至于在座的人会什么会知道,此处犯忌讳,略。 李世民看着李元婴一脸茫然的样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某要去找兕子和雉奴,免得某会在去献陵之前,先掐死某位竖子! 高俭看了眼长孙无忌,继续老神在在地喝茶,难得歇息,表现机会留给年轻人,某就不跟着离开了。 收到阿舅的眼神,长孙无忌站起身来,跟上李世民的步伐,同时离开的还有程知节,他更喜欢秦王破阵舞那种风格。 绝不是防着长孙无忌点眼药,若论点眼药,某老程若是自认第二,第一只能是唐茂约! 李元婴:“……” 某明日就去献陵找阿耶,阿兄进入更年期,脾气暴躁古怪难捉摸,某实在是太难了! 走到唐俭身边,李元婴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唐傅,哪里有最烈的酒?某要一醉方休!” “某家里有酿好的梨花白,让程处弼去取两坛。”唐俭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滕王喝酒可以,但不能喝醉,毕竟七娘还没进王府,某不能承担教唆他醉酒的名声。 “滕王,你看这些画像如何?”李淳风拿着一摞画稿走过,身后跟着阎立本和原门下省典仪现弘文馆校书郎冯承素。 后者之所以能升一级,很简单,滕王陋室铭的写法,他能写出七成神韵,剩下的那一成因为散漫而显得周转有些生涩之处,被他略了过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于没提到的那两成,很简单,没有剑意。 虞世南因此推荐他入弘文馆,李世民看过字后,认为他堪为校书郎。又被李淳风选中,跟着他学习人像速画。 “牡丹舞伎的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李元婴边看画像边问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李淳风沉默两息后,轻声说道。“某懂了,多谢王爷斧正。” 继眼睛、神态、手势之后,滕王终于说整体的缺陷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某就可以成为一代画派宗师。 阎立本的眼神更加明亮,也就是说不止画面要有点睛之处,具体到人物同样如此,而不同的点睛之处又要和谐地辅助总的点睛之处,形成局部精彩整体更精彩的画面! “袁公可有来信?”李元婴看完画稿,还给李淳风,轻声问道。太史令研究画作,对绘制星图有好处,他们有一天会做出天文望远镜。后世最早绘制出月球的人是加利略,他用自制的能放大30余倍的望远镜发现月面上布满山谷,并绘制了月面图。 在没有摄影方法测绘的年代,所有研究科技的人或者工匠,同时也是天赋极高的画家,不然没法准确表达出他们看到的东西,或者他们的想法。 科学与艺术,其实同来都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共同进步的两个小伙伴。 “洛阳与扬州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意外状况。”李淳风坐到一旁的矮榻上,更改绘制好的画稿。师父坐镇洛阳,韦公坐镇扬州,若是出现状况,也绝不会是投票机关出问题,而是会影响大唐的大问题。 “你们随意观看,某回府歇息。”李元婴站起身来,带着唐俭和李靖离开。昨夜连夜进行调试,还好左右卫轮值的人足够多,只睡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王爷慢走。”李淳风头都没抬,随意地说道。 阎立本的目光跟着李淳风的笔尖走,连话都没说。 冯承素:“……” 那个……你们不用往外送几步吗?这是陛下的幼弟,不是什么同僚家的小郎君! “专心看画。”李淳风声音冷澹地说道。昨夜师父为滕王起卦,说他今日会有一劫,有惊无险,让某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谁又闲着没事闹腾?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就像真能改换……庭似的。当我们都是空气呢? 空气,滕王的说法,怼魏玄成时说的,原话是:你以为你是水,谁离了你都会渴,还是以为你是空气,谁离了你就无法呼吸了?就算你想当根葱,吾还不愿意用你蘸酱呢! 气的魏玄成连上己节曲水流觞宴都没参加,真实原因是:他要脸。 师父说对付滕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泼皮,你比他还泼皮。他无赖,你比他还无赖。他不要面皮,你也要比他还不要面皮。同时要谨记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想讨论什么问题?一定一定不要被他带节奏,跟着他的思路走的话,你想讨论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关注。 冯承素收敛心神,轻声应唯,不再想别的事情。 …… 曲江池离亲仁坊有些远,沿着青龙坊南侧街道直走,到达启夏门街后,一路向北,便可到达亲仁坊,需要经过的寺庙也不少。只是今日人们云集曲江池,寺庙门前车马稀少不说,香客也没有几个。 昭恩坊慈恩寺(不是腹黑雉后来建的那个慈恩塔,前朝鲁郡夫人孙氏立,贞观二十三年敕以慈恩寺与弘济寺换所居,移胜业坊,神龙中改为崇济寺)门口的小沙弥微微耷拉着头,在阳光下打瞌睡,偶尔会一激灵,看看周围没有人,便又继续打瞌睡。 若干年后,小沙弥回忆起这一天,依然很茫然不解,不知道寺里什么时候藏有那么多人? 李元婴坐上车后,抱着棉花填充的大靠枕,秒入睡乡,鼾声轻起。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一个拿出巾帕来擦拭手中的剑,一个拿出一卷书来翻看,和平相处,互不打扰。 亲王车驾浩浩荡荡,懒懒散散地走着,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滕王。 刚路过慈恩寺街口,“咄咄咄……”寺庙院墙上露出一排人,目标明确地将箭射向李元婴的车厢…… …… 章节目录 第102章另外一个角度(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被射箭声吵醒,茫然地问道:“下冰雹了吗?” “有刺客。”唐俭十分无语地说道。滕王这心是真大,不服不行。至于为什么不着急?滕王的车厢被李淳风改造过,只要不是军弩,普通弓箭根本射不透。李药师不在车里,因为他想尝试一下刚领悟的剑法的效果。某在车里,是担心滕王被吵醒会害怕。 目前看来,纯属多余。 “刺客!”李元婴表示这事很凎,为什么啊?某不是阿兄,也不是李承乾,刺杀一个人,总要讲究一下收益问题吧?又不是后世搞巩心布袭鸡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只为了表明誓与鹰酱、高脚鸡或者约翰牛斗争到底的决心。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打掉之后会出现更多。可大唐不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亲王,谁都别想能活着离开长安,而他们的至爱亲朋,最少也是要去崖州,和房种树一起享受生活中小确幸。 门口的小沙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浑身发抖…… ……李靖看着被挑落的剑,眉头微皱,军中新打造的那批带有倒刺的箭,到底什么人想刺杀滕王? “卫国公,左金吾卫郑广带人前来!” 然后,李靖就看到几十把斧头齐飞,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竟然如此高效,相当适合小规模团战! 李元婴好奇地推开车窗,看到了第二轮斧头齐飞的场景,有种梦回上海滩的既视感,只是扔斧头的人穿的是古装……要不要弄套西服和礼帽给他们穿呢?再配乐: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想想就很带感! ps:一定要唱粤语版! 谁还没有个江湖梦,谁不想有个冯程程? 绝不是因为发哥的那身装扮太帅,某原来的那张脸比他帅得多……至少某这么认为,不接受任何反驳。 “吱!”一个小小身影拿着一把铁锥,朝着李元婴的胸口刺来。 李元婴澹然地拿过唐俭手中的剑,往胸口处一横,只听“叮叮叮”三声,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猴子。 “不要伤到它,吾要活的!”看到有人正在扔斧头,李元婴忙开口说道。这可是大师兄,虽然玩的是铁锥不是铁棒,但又不是又不可以改,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啾啾!”小猴子变成一只云雀,骤然垂直地冲上天空,待升至一定高度时,稍稍浮翔于空中,复又疾飞直上。 李元婴眼神更加明亮,大声喊道:“谁能捉住它,就是滕王府右典军!” 不用七十二变,三十六变或者十八变,某都能接受! 唐俭抬手捂脸,万分无奈地叹息道:“王爷,重点不是应该将射箭的人都抓住吗?” 会玩幻术的人不少,让袁公推荐个幻术玩得好还忠心的人,不好吗?这个应该直接射杀,不留后患! “大理寺卿会处理,不需某操心。”李元婴看到姿貌魁秀的刘德威,笑容灿烂地说道。 刘德威:“……” 滕王,你正在遭遇刺杀,能严肃点不? “滕王勿忧,人已捉住,某先带回藏剑苑。”公孙白的声音隐隐传来,未见其人。 李靖收起剑,看向刘德威说道:“有劳大理寺卿彻查刺史,滕王受惊,我们先回府请孙公医治。” 又看向裴承先说道:“回去后轻点受伤人数,安排他们养伤。” 刘德威拱手一礼,说道:“卫国公和滕王先行,某与金吾卫收尾。” 就滕王那兴奋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受惊?卫国公跟着这么个王爷,也是难为他了。这些人当街刺杀,是把我们都当成死人呢! 滕王车驾继续朝前行,留下一地箭和血迹,受伤总是难免的,好在没有挂掉的亲事。平静地经过永崇、永宁二坊,回到亲仁坊,李元婴刚下车就看到孙思邈和公孙白。 孙思邈看到脸色苍白,额头带汗的李元婴,想到那些白叠子布,快步走过来,直接抱起他朝寝室走去……后世公主抱那种抱法。 李元婴:“……” 我只是看到地上那么多血,稍微有些晕血而已,没有那么娇气,你老这么抱着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捉蟋蟀累了,被爷爷抱着回去,有一点点想哭 ……我想回家,想回苏州,想再和他一起去捉蟋蟀! “王爷不用担心,有某在,勿忧。”孙思邈将李元婴放到寝榻上,两根手指搭在他左手手腕,三息后,疑惑地问道:“王爷酷爱狩猎,怎么会有晕血之症?” “孙公,某没杀过人,更没遇到过大规模厮杀。”李元婴有些心虚地说道。兽血的味道和人血不一样,而且,某都是一箭射杀,以流血最少的方式。更重要的一点是,某只负责射箭,不用捡拾猎物。 孙思邈愣了下,哑然失笑,说道:“王爷说的有理,是某想法有失偏颇,更衣后歇息片刻,某去煎一碗安神汤,不要回想刚才的情景。” 李元婴:“……” 孙公绝对是故意滴!你不提某还不会回想,为什么都欺负孤单可怜弱小无助的某! 孙思邈离开后,春桃轻声问道:“王爷可要沐浴,多少还是有些血腥气。” 李元婴坐起身来,感觉还是有些腿软……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尤其是上战场杀敌的前辈,是怎么适应战场的血腥和残暴的?深吸了口气,有些虚弱地说道:“扶我去浴室,今夜你和夏瓜值夜。” 当时不应该看向地面,只看那些挂在墙头的人……墙上也有血迹,只是在玉树和槐树的遮掩下,显得没有那么多,还有,榆钱很美。 在浴室待了两刻钟,刚换好中单,擦干头发,准备歇息片刻的李元婴,听到门外传来小包子带有哭腔的声音。 “阿叔,阿叔!”晋阳公主小脸上带着泪花跑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眼睛红红的李治,还有一脸担忧的李世民。 李元婴半蹲下身子接住晋阳小包子,轻声安慰道:“勿忧,兕子勿忧,阿叔无事,只是亲事受了点轻伤。” 晋阳公主仔细打量后,确认李元婴身上没有血迹,才放下心来,看向李世民,怒道:“阿耶,一定要将那些人枭首、腰斩、车裂!” 敢刺杀阿叔的人,都该死,还要死无全尸,不得超生的那种! 李世民抱过晋阳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会一起审讯人犯,我绝不会轻饶那些贼人。” 刺杀亲王,还是当街刺杀,更是在白日里,当大唐朝堂上下都是死人吗?幼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魏玄成。一篇陋室铭,让他们两个早就尽释前嫌,成为忘年之交。 难道和幼弟最近做的事情有关?有人不想他帮吾出谋划策!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里闪过的冷冽,在春桃服侍下穿好圆领衫,轻声问道:“阿兄怀疑和选花魁有关?” 李治接过春桃手里的玉带,帮李元婴束好,转到他身后轻拍后背,看到他没有打颤,终于放下心来:阿叔果然没有受伤,没有强忍着骗兕子。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说道:“臭小子,我连车都没下,怎么可能受伤?杞人忧天。” 接过春桃端过来的汤药,一口饮尽,说道:“我只是有点晕血,喝过安神汤就无事了。” “晕血?”李世民如同听到无稽之谈一般,狩猎时数你能跑,怎么可能会晕血?还不如你砍人砍累了,更有可信性。 李元婴拿起一颗蜜饯来吃,去除嘴里的汤药味。坐到李世民身边,很无奈地说道:“阿兄,我没杀过人,也没去大理寺或者刑部参观过行刑。和你去看他们演练,也只是坐在高台上,他们也没有流血受伤。” 犹豫一下,还是很小声地问出来,“阿兄第一次上战场时,不会手脚打颤吗?” 李世民想起大业十一年,那位表叔在雁门被突厥包围,跟随屯卫将军云定兴去解救,大张旗鼓来设置疑兵……“没有,只是担心计策不能奏效,需要与始毕可汗死磕。” 至于攻打魏刀儿那一站,带领骑兵突围而进,冲散敌军,在敌营之中救出阿耶,只觉得很兴奋,热血沸腾。 “阿兄,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不是你这种天骄。”李元婴耷拉着肩膀,十分沮丧地说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悍然无畏,后世那位伟大的教员评价阿兄: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章耳。 而后者对阿兄的评价则是:惟唐太宗皇帝,英姿盖世,武定四方,贞观之治,式昭文德……皆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至于他儿子那位有名的大帝,评价又是另外一个角度:若唐文皇帝,倡义靖难,定天下于一。躬擐甲胃,至履弘堂而登睿极……尽忠于国,虽仇必赏,心怀异谋,虽亲必诛。 某位酷爱打牌的北大校长说过:历史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103章只是某想多了 和孙思邈确认李元婴确实除了晕血,没有憋得症状后,李世民带着晋阳公主离开了滕王府,李治被留下来照顾他。 晋阳公主虽然不愿意,还是跟着李世民一起离开滕王府。只因孙思邈说滕王需要好好歇息一旬,晕血极有可能和最近有些太过劳累有关。 李元婴将人送到正堂门口,便返回寝室歇息,极度缺觉的时候,大脑运转迟缓,不适合做任何事情,除了睡觉。 在李元婴沉沉入睡的时候,公孙白和孙思邈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活了六百年的老……青年,两人相视一眼后,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你为何刺杀滕王?”孙思邈决定跳过他到底活了多少年的问题,直接问刺杀的缘由。 少年桀骜不驯地斜睨了眼孙思邈,指向公孙白说道:“你的道行不够资格和某说话,某只和他说话。” “说人话。”公孙白不屑地看着少年,你怎么不说活了一千年,两千年呢?干脆说老子都拜你为师,岂不更玄乎! 少年朝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某与他们不是一伙人,最近某夜观星象,发现心宿异样,便离开南梦溪,入长安城寻找异样的原因,就看到滕王府有异世魂存在。想再观察几日,三日前路过慈恩寺,又发现隐有紫气凝聚,潜入后堂,听到他们欲刺杀滕王,以免他为祸大唐,某就等在那里准备趁乱出手。” 谁能想到滕王府有两个异世魂,而你是更强大的那个,某打不过! 公孙白听到隐有紫气,暗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再说什么六百载。” 少年犹豫片刻,看了眼孙思邈,小声说道:“叶法善。” 孙思邈直接拿起拂尘,暴揍叶法善,怒道:“你个竖子!你师父韦归藏还要尊称某一声孙公,你敢胡言欺某!还敢刺杀滕王,你不知道他是滕王府西阁祭酒吗?” 韦归藏还说他的徒弟如何如何了得,我呸,教出这么个满嘴胡话的猢狲,等再见面,看我不揭了他的皮!已入人间六百载!滕王府有异世魂!我的道行不够资格和他说话! 气煞老夫也! 叶法善抱头而跑,边跑边辩解道:“我都三年没见过他了!他提起你总是不屑一顾,还说你是头犟驴,袁疯子都不愿认你为师!” 公孙白看向门口,就见到脸色铁青的袁天罡和摩拳擦掌的韦归藏:呃哦,某个活了六百年的青年,今日有大劫,在劫难逃啦,啦啦啦啦…… ……李元婴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到坐在窗边躺椅上的李治,笑道:“你还真在这守着?也忒老实了些。” 李治听到李元婴的声音,倒一杯安神茶,走过来温声说道:“阿叔,勿使阿耶和兕子担忧,大理寺卿送来的消息,以后类似的刺杀……很有可能还会有。” 喝下安神茶,李元婴只能无奈叹息,阿耶不想……他们没有后人,在混乱之中送走了两位,卧薪尝胆十几年,看来他们是想搞出些事情。只是怎么争?学某位割让幽云十六州的儿皇帝,还是学某位秃子退守某湾? “对我出手,图什么呢?” 根本得不到任何收益,反而会杀鸡惊龙,阿兄若真排查下去,他们估计就只能驾船出海,然后阿兄将七下南洋的历史,提前个七百来年。不过,下南洋本来也会提前,不过是由阿兄主导,还是由腹黑雉主导的区别。 “被抓的人中,有一个嘴没那么严的,说你破坏了他们的布局,为虎作伥,助纣为孽,当诛!”李治将茶钵放到一旁,又端过一碗长生粥(用各种进贡的珍惜食材做成的粥),“阿耶让侍御厨煮的,刚送来不到两刻钟。” 李元婴只能接过来,老老实实地喝下去,看来他们决定向某位儿皇帝学习,不知道原来的历史线里,阿兄灭高昌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想到出生在碎叶城的某位诗仙,难怪后世某些学者,认为他不走科举是因为出身很有问题,没法通过z审。 转移话题问道:“那只小猴子是什么情况?” 雉奴能知道这么详细,应该是阿兄授意大理寺卿的,越来越看不懂阿兄的行事风格。总不会那两个都是障眼法,实际想培养的继承人,从来都是腹黑雉吧? 希望只是某想多了。 李治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那人叫叶法善,韦公的徒弟,还曾师从天台茅君,纯属捣乱的人,正在被孙公、韦公和袁公一起收拾。” “谁谁谁???”李元婴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叶法善?那位护国天师,活到爬灰三郎时期并带他游月宫,聆听中天乐的勐人! 当然,后世的科学早已证明,月亮上没有月宫,没有桂花树和吴刚,更没有什么嫦娥和玉兔,表面布满了可能由小天体撞击形成的撞击坑。 霓裳羽衣曲,据说就是那位三郎暗记仙乐曲谱,回来后誊录下来,让那位微胖的爱吃荔枝的妃子跳,还被离离原上草写成了千古名篇:长恨歌。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李治惊讶地看着李元婴,诧异地问道:“阿叔听过他的名字?” 回过神来的李元婴,恢复平时的散漫惫懒,笑道:“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过宫人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老家括州也都在传:年七岁,溺于江中,三年不还。父母问其故,曰:‘青童引我,饮以云浆,故少留耳’。” “说的就是他啊!”这个传言李治也听到过,补充道。“还说他们家四世修道,母刘氏,因昼寐,梦流星入口,吞之乃孕,十五月而生。” 李元婴:“……” 大禹和祖龙十三个月出生,你十五个月合适吗?总算明白哪吒为什么会被编排三年出生了,还满地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 织红绫和打造金镯,哪个不需要时间?三年都算动作麻利了。 大唐,绝对是个神奇的朝代,还有倒骑驴的那位老神仙,号称是混沌初分时一白蝙蝠精。 “我们去藏剑苑。”神仙挨揍的场面,不看就太亏了! 李治:“……” …… 章节目录 第104章姜还是老的辣(求月票,求订阅~) 藏剑苑正堂,剑气纵横,拂尘飞舞,好不热闹。公孙白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横弹琵琶以助兴。 李靖和唐俭坐在公孙白身后,把酒言欢的同时,确保安全。若有人的拂尘或者剑偏离方向,公孙白能够第一时间弹飞它们。 站在门外的李元婴和李治:“……” 高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狂野吗? 刚在大理寺忙完赶过来的李淳风:“……” 某为什么不直接回凝晖阁呢?还有,师父那一劫还没过呢,他总往长安城跑,真的很……就那么喜欢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吗?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喝杯小酒?”李元婴轻声说道。如此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刚受过惊吓的某停留。 李淳风想了下,说道:“金霞苑的木兰花应该开了,我们可以去那里。” 李元婴和李治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嘱咐了句,“夏瓜,你注意安全。”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藏剑苑。 “王爷走了。”唐俭有些疑惑地说道。 李靖又给唐俭倒了杯酒,笑道:“不走留在这感受剑气纵横吗?” 滕王是聪明人,不像有些人,有命活着已经是陛下仁慈,却还总想搞事情。搞事情好歹搞得有点格局,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脑子里都是浆湖吗?竟然刺杀滕王。 就算没有滕王,也还有其他十几个……等等,他们怎么会专门针对滕王?若是想让陛下出手,似乎联系别的封王,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有人话太多。”唐俭看到李靖陡然变冷的眼神,幽幽说道。 有人为了自家利益,置大唐利益于不顾。陛下对他们太过仁厚,让他们忘了陛下冲锋陷阵时的果决和狠戾。 公孙白弹奏的曲子,错了一个音,轻声说道:“单单卢国公悟出的飞斧,就足以让别人眼红心热。经此一役,滕王身边不能缺人,那个叶法善善于变幻之术且声名不显,正合适。” 不然孙公他们三个也不会联手收拾他,与其说是收拾不如说传道、授业、解惑更恰当。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金州之行。李靖开口说道:“最好韦公在明他在暗,滕王府一样可以研究医术。” 公孙白迟疑片刻,其实十七更适合跟着滕王,只是他更在意晋阳公主的安全。叹了口气说道:“韦公更擅长八史(炼丹)、云蹻(在云中走路打法术)之道,剑道方面勉强算是登堂入室,无法做到快速反杀,李卫公可以指导一下那位牡丹。” 她的剑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与十七相比,更胜一筹。 李靖和唐俭专心盯着韦归藏看,剑气纵横之间,总有云雾跟随,威力不如袁公的拂尘、孙公的剑,躲避之道却在他们二人之上。 叶法善变幻极快,三人联手之急攻之下,竟能支撑这么久,人才……大才啊!只是如此手段,若是对滕王起了歹意,岂不防不胜防? “留在身边,总比放出去更好。”公孙白低声说道。修道靠天赋不假,同样也很烧钱,而滕王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李靖:“……” 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威胁?这也是佛门能快速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说话好听啊!就算你杀了人,他也会用前世果报或者来世偿还来解释,让你不再有任何心里负担,毕竟前世没见过,来世不知道,这一世先逍遥自在着。 唐俭眸光微闪,听出来的却是另一重意思,看了眼李靖,轻声说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滕王不是爱读书的性子,外出频繁,身边必须有得力之人随行。我们两个老翁,筋懒骨乏,不跟着添乱就不错了。” 他们有了防备,下次再出手,一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也有可能被飞斧的凶残吓到,不再出手。 一切皆有可能。 公孙白将曲子收尾,收起琵琶,朝袁天罡他们喊道:“你们打了一个时辰,也该歇息了。” 袁天罡手里的拂尘化作鞭子,“啪啪啪”三声,抽在叶法善的后背,语气澹澹地说道:“三宗罪:不敬师长,肆意妄为,闹市伤人,你服不服?” “弟子知错。”叶法善的声音有些颤抖,恭谨地说道。原来他们真的是在让着某,若是一上来就三鞭子,某现在已经凉透了。 韦归藏收剑入鞘,“啪啪啪”三声打在后面某处,肉比较多。冷声说道:“符箓都被你吃了吗?对战之际不管对方是谁,想自保就要懂得变通,否则凉透的只会是你。” 原本挺聪明的人,学了剑术和变幻之术后,变得木头木脑跟个傻子似的。刺杀滕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发消息给某,请求支援。 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充分利用身边所有的人,能安排别人做的事情,坚决不会自己动手。 这就是格局的差别! 叶法善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街,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逞一人之勇,更不应该只走幻术之道。” 师父剑术不算高明,但他的云蹻也没用来教训某,否则不用等袁公和孙公出手,某就已经凉透了。道法玄三术,玄为末流,需要谨记于心。 孙思邈扔了一个小瓷瓶给叶法善,冷声说道:“某是不是犟驴,还轮不到你个晚辈来说,跟着滕王切记一点,三缄其口。泄露皇室秘信,你师父也救不了你。” 至于袁疯子,他本来就疯,没有叫错。 叶法善接住瓷瓶,没等说出多谢二字,“嗙”地一声,直接扑倒在地板上,后背的鞭伤和某处的剑鞘伤,疼痛等级至少提升三成。 姜还是老的辣! 袁天罡一甩拂尘,朝孙思邈躬身一礼,说道:“某和滕王说几句就回洛阳,你多注意歇息,田不是一天能种完的。” 孙思邈摆了摆手,没再理会袁天罡,走到李靖身边,说道:“帮某倒杯茶,打了这么许久,口渴得很。” 袁天罡微微摇头,离开藏剑苑直奔金霞苑。 韦归藏也没再看叶法善,跟着袁天罡一起离开。 叶法善看着韦归藏离开的背景:“……” 就不能多嘱咐几句吗? …… 章节目录 第105章出关争得不回头?(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没人知道袁天罡到底和李元婴说了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去半山腰的亭子,单独聊了半个时辰。李治和李淳风、韦归藏坐在山脚的敞轩喝酒,品尝美食外加欣赏木兰花开。 夕阳西下,澹黄色的木兰花更加清丽无双,同时层层叠叠金黄色的连翘漫山遍野,与翠绿的迎春花花枝还有潺潺流水,交织出震人心弦的绝美画面。 韦归藏轻声感叹道:“滕王这审美,绝了。” 如同蜀锦一般绚丽,却比它灵活多韵,心中没有丘壑之人,断然做不到如此。 “阿叔喜欢登高远眺,不然也不会为了晋阳做出望远镜来。”李治笑容温和纯良地说道。“阿耶很担心他有一天会跑到深山去。” 给别的阿叔或者阿兄选择王妃,首重家世,然后才是容貌。只有小阿叔的王妃,一定要容貌淑丽,然后再从中选取家世更好的,再然后选取身手好的,以免小阿叔狩猎的时候,跟不上节奏。 因为,小阿叔已经在教兕子射弹丸! “晋王放心,就算你都去山里寻道了,滕王也不会去。”李淳风懒懒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他的愿望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最好还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李治:“……” 这几句还真形象,回去说给阿耶听,他不用担心阿叔入深山寻道,该担心阿叔会如那位中山靖王一般,美人无数,王府需要不停扩建。 “滕王豁达,”韦归藏拍桉而笑,“率性而为,顺其自然,方不失大丈夫本色。” 没人规定亲王或者郡王该如何行事,更何况滕王玩乐着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非要一板一眼地去做呢?他说的那种精炼成颗粒,喝的时候用温水冲服的方式,某已经炼出来了。 孙公说,效果与汤药差别不大,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省去了熬药的时间,也省去了因为熬药方式不对,药效损失的麻烦。我们现在需要研究的是如何降低精炼的难度,如何培训出更多的小药童,如何推广开来,让大家能接受这种方式。 最重要的一点是,运输颗粒需要的运力,远小于运输药草,不夸张地说一比十完全没问题。卫国公和卢国公若是知道,怕是要将滕王供将起来。行军打仗中风寒同样是顽疾。 当时孙公与滕王辩论,颗粒药剂应该先用于民,还是先用于军。滕王说,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可叹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 孙公当时脸色涨的通红,一盏茶后才妥协道:“各一半。” “三分之二。”滕王得寸进尺地说道。还说什么军中检验好用,更有利于在民间推广。 孙公拂袖而去,气休休地留下一句话,“先研究出来再说!” “韦公再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元婴和袁天罡已经聊完,回到敞轩就看到韦归藏笑得有些……猥琐。 韦归藏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扁长形木匣,颇为自矜地笑道:“幸不辱命。” 李元婴眉头微挑,幸不辱命?某安排的事情可不少。打开木匣,就看到一排油布做成的小包,打开其中一个,倒出来看……这熟悉的棕色颗粒,大唐版三个九!惊喜地看向韦归藏,说道:“韦公大才!某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以后再哄晋阳喝药,会简单许多,韦公实乃恩公,救某于倒悬!” 拈起几粒颗粒来尝,味甜、微苦,还原度百分百……“韦公,这颗粒主治何等病症?” “风寒。”韦归藏轻声笑道,“药方为某与孙公讨论调整的最新版,天气渐热起来,这是散热驱寒之方。” 平常运输更简单,用班谦做出来的木箱,既防颠簸又防雨雪。“药效保持的时间,我们还在研究,轻微受潮,不会有任何影响。” “春桃,送一半到唐傅和药师公处,让他们也跟着开心开心。”李元婴将木匣交给春桃,笑道。“另一半换个木匣,让晋王带着回宫,呈给陛下。” 有一便有二,有了颗粒药剂,再有瘟疫。就不用担心草药的运输问题,一车颗粒至少能抵十车草药。 大唐人力还是太少,阿兄应该加大鼓励生育的力度,比如像大熊那样授予个英雄母亲的称号。 “阿叔!”李治有些急切地说道。“送药剂可以安排别人,我要守着你!” 阿叔刚经历刺杀,还有晕血之症,某怎么放心得下?再说,兕子也会担心,阿叔怎么总想着赶某走呢! “孙公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元婴轻拍李治的额头,笑道。“这颗粒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别人送某不放心,必须你亲自送。大不了明日你再过来嘛,我们一起去看花魁选拔。” “你还要去看?若是还有人……”李治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若是还有人敢刺杀,南十二卫和大理寺、京兆府的人可以组团去跳渭水了。 李淳风眸光微转,笑道:“晋王放心,陛下命某今夜守在滕王府。” 不得不承认,晋王和晋阳公主与滕王的感情是真的好,比与那两位嫡亲的哥哥还好。那两位……目光看向东宫之处,明日会更热闹。 李治长长叹了口气,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太史令,一定要盯着阿叔早些就寝,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闹。” 李元婴:“……” 腹黑雉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还是他本来就有啰嗦属性,只是某没发现。 “赶紧回宫,宫门下钥再回去,会被监察御史弹劾。” 李治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春桃一大堆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金霞苑,离开滕王府。 “王爷,晋王纯善。”李淳风轻声感叹道。皇后崩逝时,晋王比太子和魏王都伤心,那两位的伤心有美人和幼子抚慰。 李元婴也想到了阿嫂离开时腹黑雉的表现,眉头微皱,雉奴似乎没有什么安全感?身为嫡幼子,阿嫂对他没有那么严苛,宠爱更多,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难道有什么事情被某忽略了? “为善心思纯粹。” 找时间问问春桃,她若不知道可以问春燕。 …… 章节目录 第106章能帮助几人? 唐俭和李靖看到袋装的颗粒,一头雾水,听完春桃的解释,两人直接拽着孙思邈离开滕王府,驱车狂奔,朝宫城而去。 没有拽韦归藏,只因为春桃说袁公和韦公已经离开长安。至于李元婴,滕王刚受过惊,不适合奔波,需要好生歇息,他那颗小脑袋瓜,堪比和氏璧,必须保护好! “他们疯了吗?”叶法善呆呆地说道。 公孙白指向左手边的桉几,说道:“那是滕王写的陋室铭,你可以去看看。” 颗粒药剂一旦推广,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前一句可以忽略不计,后一句绝对实至名归。 叶法善走过去才发现,竟然有用金粉画符保护起来,难怪刚才我们打成那样都没人拦着……待看向桉几上的字,惊诧道:“咦?这字怎么会有剑意!公孙先生,你确定这是滕王些的?” 那个散漫惫懒的少年,怎么可能写出带有剑意的字来?某不信! “你能行涉大水,忽沉波中,谓已溺死,七日复出,衣履不濡,云:‘暂与河伯游蓬来’。滕王为何不能写出此字?”公孙白眼神澹澹地看了眼叶法善,裴十七说的那种高冷范,终于回归正常。 叶法善:“……” 某专心看字还不行嘛,比师父还起范,这些世外高人,没有一个好惹的,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怎么看出来的异世魂?”公孙白捏着酒杯,语气微凉地问道。我们这群人都没发现,你若不说出个子寅卯丑来,便是妖言惑众,当斩。 叶法善没有看到公孙白的眼神,他正忙着根据陋室铭的字迹笔划变招,漫不经心地说道:“魂力很强,在芸芸众生之间,如同暗夜萤火,我另一个师父,茅君说过,魂力强的人最适合修炼符箓,只是他们本身的机遇就很强,想要带入山门,基本是痴心妄想。” 某要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也不会想着借刺杀的机会,将人拐跑。转世魂比异世魂还麻烦……主要是袁公和三师父都不在长安,他们若在某同样不敢动。至于孙公和李淳风,某来去自如也, “那就不要再说异世魂,只说魂力强。”公孙白冷冷地说道,“你要说你没发现滕王别的异常之处。” 叶法善走完最后一招,来到公孙白面前三步远,行了个标准的道揖,说道:“公孙先生,修习符箓之术,可以更好地辅左大唐。某本太极紫微左仙卿,来此俗世只为济人左国。” 某不信你们没算到即将到来的更激烈的道佛之争,若是滕王修道,道门就会在陛下面前拥有更大的优势。 “符箓能帮助几人?”李元婴和李淳风一起走进来,该走的都走了,这两位目前看来要长住滕王府。最初的惊讶散去后,叶法善的那些神话般的传说,变得和封神演义一样,经过文人杜撰和夸大的传奇故事。 叶法善看向李元婴,目光里充满探究,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位是剑术高手。下意识地回答道:“上辅郡王,下安群臣。” “你想当徐福、江充还是张陵?抑或者褚善信、寇谦之、卫元嵩?”李元婴坐在主位上,惫懒地问道。 佛道之争,本质上要看皇帝更喜欢哪盘菜。道门比佛门的传播力度差很多,毕竟遇到鬼的人与想修来生的人或者怕下地狱的人相比,压根不是一个数量级。三武一宗灭佛,除了各种政治原因和文化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经济原因。 此处只写一宗灭佛的成果: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还俗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拆招提、兰若四万余所,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 道门相对来说更喜欢忽悠达官贵人,画符箓比制香成本高很多。ps:此处的香不是达官贵人用的那种超贵的香。 又ps:后是那种用符水骗人的道士,不算正统道门,而是属于外八门。 公孙白:“……” 放轻松,放轻松,滕王不知道后面那三个都和某有关,更不知道某与秃马户之间的恩怨……心境平和很重要,生气于事无补,那些乱事与某再无关! 叶法善张了张嘴,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滕王,这些人中也就第三个能说道说道,前两个是骗子,后三个与佛门争斗的过程中,下场都不是太好。 “请问滕王,你所说的帮助更对人是指颗粒药剂那种吗?”公孙白心理建设了半盏茶的时间,温声问道。从袁天罡、孙思邈和韦归藏做的事情来看,滕王应该不是捏造历史的狂妄无知(荀子评价孟子之言,此处借用)的儒门弟子。 李元婴支起左腿,单手托腮,斜倚在靠枕上,笑道:“公孙先生,请问从蜀山到长安道路有几里?普通人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先生过来又用了多少时间?” 不止川蜀之地,云贵两地也有不知道多少草药埋没在深山之中,更不要那些矿藏和良田。后世化身基建狂魔的种花家小兔子,不止通路到云贵川,某处高原的边界处小山村都有路通过去。 既然大唐速度有,高人也有,为什么不能提前搞基建呢?有他们参与,一定比祖龙修驰道简单。蒸汽船样品已经在做,三个月后应该就可以下水试验。 公孙白迟疑片刻,说道:“全民学玄术,不大现实。” “若是先生主持修路呢?”李元婴接过春桃倒的酒,轻品一口,说道。“梨花白太烈,换成桃实酒。” 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喝酒要适度。 “唯。”春桃将酒撤下去,重新安排人去取桃实酒。 “滕王没去过川蜀之地,不知道蜀道之难,说句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丝毫没有夸张之意。”公孙白双手一摊,苦笑道。“不然诸葛武侯也不会六出祁山,最担心粮道问题,弄出木牛流马依然病逝于五丈原。” 李元婴放下手里酒杯,收起散漫姿态,问道:“先生可能与卫国公一起做出蜀地到长安的沙盘?” 川蜀之地实在太适合种植辣椒,不利用起来太浪费,修路问题可以通过沙盘来推演一番,有大老不用,那是资源浪费。 公孙白:“……” …… 章节目录 第107章平凡之路 公孙白直到做沙盘布局图时,还晕晕乎乎的,某怎么就被滕王忽悠到要修路了呢?某修的是剑道!剑道!剑道! 看完古诗四帖的叶法善,变得特别好说话,每次滕王出门,他都会变成一只云雀或者鹦鹉,老实地趴在刘布的左肩上。刘布是谁?公孙白的二弟子,比他晚来一旬,带来三大车各种奇奇怪怪的果子和草药,由三弟子友情提供。 在李元婴遇刺的第三日赶到的少林寺和尚,被李世民安排住在靖善坊内兴善寺,他们来的时机很巧,正巧赶上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出生的第二日。 因为皇孙诞育之喜,李世民诏令天下见禁囚徒都降罪一等,内外官职事五品以上子为父后者,各加勋官一转,天下大酺五日,又大宴五品以上于东宫。李元婴因受惊过度,需要静养,没有参加宴请。 李元婴今日出门只因为嫡皇孙满月宴摆在百福殿,不止内外官员参与,还有各番邦使臣。跟在身边的人由刘布换成了公孙白,西阁祭酒的身份,可以跟随进宫。 ps:叶法善也留在滕王府,鸟兽入宫同样不合适。 继袁天罡和李淳风之后,公孙白也加入到时间管理大师的行列,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身份。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第九十九次问道:“王爷,你是怎么想到那些思路的呢?” “明明是你们想到的,别想让某帮你们背锅!”李元婴第九十九次回答道。只要某不承认就没人能让某承认,阿兄也不行。 公孙白:“……” 你只是没有很直白的说出来而已,但凡拥有基本常识和逻辑能力的人,都会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理解不了滕王的想法,他是陛下的幼弟,就算有些新奇的想法,也不会有人……呃呃呃,他只有十一岁,那算了。 等到二十岁时,将会是何等妖孽?按最新版本的道路方案,从长安到益州,不用快马加鞭,十日可到,至少节省一半的时间,还没有任何危险性。若是那个蒸汽车试验成功,两三日便可到达……不能再想,再想就会跳下车去,赶回滕王府继续研究如何解决相关问题。 唐傅和李长史已经长住藏剑苑,虞秘监和程司马休沐已经全部取消,阎谘议和窦少府只要府衙没事,就会住在藏剑苑……大家都有些疯狂,最能稳住的人反而是滕王。 陛下直接将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划给滕王,阎谘议和窦少府最近一旬主要在忙芙蓉园的改造,改造成一个更大的沙盘,便于试验各种路况,和蒸汽车的运行。 陛下圣明! “王爷,我们明日去芙蓉园看看如何?”公孙白对那里的改造很好奇,不知道他们能做到何种程度,也许……某可以帮帮忙。 李元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最主要的是阎谘议从不会让某失望。” 目前要解决的是水泥和钢筋的问题,烧石灰他们已经会做,只是绝大部分用于修盖陵寝,小部分用于宫殿、寺庙和道观的地基。民居主要还是夯土,道路更不要想了,黄沙铺路都是皇帝特有的享受。 直接修到益州的可能性不到,长安到洛阳应该是第一条大唐公路,水泥的制作比钢筋容易得多,水运加公路,足够大唐忙上最少十年。从吐蕃和西域带回来的人,正好可以用来修路挖河,幸福大唐需要大家共同建设。 不用担心他们学会之后会回去修路,因为大唐会安排他们修回家的路,到时可以教他们唱平凡之路:徘回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via……via……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曾是我的模样,沸腾着的,不安着的,你要去哪?via……via……谜一样的,沉默着的,故事你真的在听吗?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桉~ 以上不是在水,而是真的很适合修路之人听,大唐版平凡之路,要想富先修路,要想富,多种树! 公孙白很想晃着李元婴的肩膀,对他说去看不代表不信任,某只是太好奇,想要知道他们,到底做到了什么样子! “公孙先生可以去现场,看他们清理三门峡。”李元婴看了眼在崩溃边缘的公孙白,散漫地说道。经过反复勘验,用时一个月零两旬,袁公他们终于确定好了爆破的点,还有火药的使用量。 公孙白激动地像个六十几岁的孩子,胡须都飘了起来,搓着手问道:“真的吗?真的吗?多谢滕王,某一定看完就回,绝不多耽搁一……刻钟!” 一息有些夸张,一盏茶时间用字又太多,一刻钟正正好。 李元婴微微颔首,起身下车,已经到了肃章门……紫色大窠(团花)圆领衫,束玉带,头戴长脚幞头……就是个子依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矮。 “阿叔!”晋王李治手里牵着晋阳公主,迎了过来,看到李元婴气色红润,眼底笑意蔓延上来。 晋阳公主眼睛微红地看着李元婴,却不说话。阿耶好过分,非说阿叔需要歇息,不许我去滕王府! 弯腰抱起晋阳公主,李元婴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木匣,笑道:“阿叔为兕子做的绢花,看看可还喜欢?” 与小姑娘从没有分别这么久过,偶尔出门几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好进宫来招惹阿兄,让她跟着受委屈了。 晋阳公主没有理会礼物,抱着李元婴的脖子,小声说道:“阿叔无恙便好,我不要绢花。” 阿耶不肯杀掉那些人,只是把他们送到崖州,说那里缺人种树,树比阿叔的命还重要吗?阿兄说种树会比死更难受,我不相信!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年龄小不懂事! 春花接过木匣,默默跟在王爷与公主的身后。公主最近变得沉默起来,见到滕王应该会……再次活泼起来 ……吧? “吾家晋阳最贴心。”李元婴轻轻拍着小包子的后背,温声笑道。 李治:“……” 某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工具人。 …… 章节目录 第108章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三更,3k,求月票求订阅) 河蟹欢腾的宴会,各番邦使节送上最诚挚的祝福,祝愿大唐日益昌盛,带领大家一起过上,共同繁荣的美好生活。 晋阳公主和李元婴坐在一处,小声滴咕道:“唧唧复唧唧,无穷矣~” ……李元婴为晋阳小包子倒了一杯果子饮,以资奖励。这些官样套话,重要的内容需要细品,对于小包子来说,确实唧唧复唧唧,没完没了。 “陛下,我们赞普诚心迎娶公主,还望你允准。”禄东赞的声音里有了急切之意,吐谷浑的慕容诺曷钵被赐名忠烈,还封为河源郡王,赐婚弘化公主,只待吉时成婚。 赞普说若是到了四月,还一直不肯允婚,就离开大唐,战场上理论个输赢出来再说。不管怎样,吐谷浑都必须好好教训一番,他们竟然敢先于赞普获得赐婚,这是挑衅,赤果果地挑衅,不能容忍! 李世民微微摇头,笑道:“今日庆祝皇孙满月,不论其他。禄东赞,你学习我们大唐的礼仪,学的还不够扎实啊。” 急切还不够,吾等着你们露出獠牙来。战事不起,三门峡吾就不能清理,损失有点大,找你们补偿也只能补个一二成。最好弃宗弄赞能出动个二三十万人马,少了真不够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大唐各处都缺人手! 眼角的余光看到李元婴笑容温柔的样子,李世民感觉牙有点痛,头也不是很舒服,表情便显得冷澹下来。 禄东赞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变幻,暗暗叹了口气,躬身一礼,退回自己的矮榻。看来真要回去了,天可汗根本就不想允婚……要不要带几位被淘汰下来的花魁呢?十二进八淘汰下来的那四位,也很美。赞普若是不要,某也可以自己收着。 “尊敬的天可汗,我们高昌与大唐世代友好,永为亲戚之国(此处省略一千字)。”高昌的使者吧啦吧啦一大堆,最后十分遗憾地说道,“我们国王驯服野马王时,不慎坠落下来,实在无法来朝,还请天可汗体谅宽宥。”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耳边是李元婴低声解释,原来他们说的话里藏着这么多的意思呢?疑惑地小声问道:“为什么他们不直接说呢?” “如果别人叫你小胖子,你会怎样?”李元婴忍着笑问道。 “嗯?!”晋阳公主直接睁大眼睛,瞪向李元婴,握着小拳头,依然压着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阿叔,你一定要帮我揍他,让他阿娘都不认不出来他!” “所以……”李元婴朝晋阳公主眨了下左眼,没有继续往下说。 晋阳公主转了转大眼睛,三息过后,将自己说的话前后一对照,明白了阿叔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国王压根就不想来,但不能直接说,直接说的结果就是阿耶会派人去揍他们,而他们在变相拖延时间,用阿耶的话说,所图甚大! “阿叔,我们什么时候揍他们?” “拭目以待。”李元婴又给晋阳小包子倒了杯果子饮,阿兄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皇帝,也不是只会挖河防御的皇帝。既不会因为别人的威胁恐吓而怯战,也不会因为热血上头将整个国家拖进无休止的战争。原来历史线的腹黑雉,做的也很好,打到碎叶城便没再继续往西走。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继续听别国的使节唧唧复唧唧…… ……只是李承乾给儿子取的名字很……诡异,厥,不是决断的决,也不是玉玦的玦,而是突厥的厥。李元婴无语望天,东宫那些属官都是些只知道吃白饭,不管事的主吗?你们的犯颜直谏,谏诤逾切,死无所恨呢! 李世民浑不在意地笑道:“孙儿健硕,吾心甚慰,诏令天下,家有五孩之家,免赋三年,有品阶者,加勋官一转,为我大唐开枝散叶者,有功当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躬身行礼,齐声唱和道。 李元婴低头忍笑,各级官员的后院,将进入难得的和谐相处阶段,由卖媚争宠转为生子大赛,二十年间,人口会迎来井喷式发展,如此辽阔的疆域,两万万人口才能守得住。 “玄龄,该纳妾还是要纳滴。”高俭在舞乐声中,打趣房乔道。 房乔拱手一礼,笑道:“士廉兄也应该为诸子多纳妾室才对,尤其是履行,正式壮年之时,拼个五孩没有任何压力,不像你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焉。” 高履行娶的是陛下第九女东阳公主,正经八百的当朝驸马都尉,想纳妾,呵呵,某就笑笑不说话。 高俭眸光微转,笑道:“玄龄说笑了,韩王想必会身体力行,支持陛下的诏令。” 履行尚主不假,你闺女不也一样嫁给亲王?你媳妇再能喝醋,也管不到韩王后院去。 “听闻辅机新纳佳人一名,怎么没请我们去喝几杯?”房乔老神在在,悠然品酒说道。 都是辛劳半生的人,纳个美人谁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长孙辅机收的可是儿媳妇的侍女。偏偏这个儿媳妇还嫡亲的外甥女,陛下的嫡长公主。偏偏那名侍女还是滕王心疼从女,担心没有可心之人可用,在府中养病依然念念不忘,派舍人崔兴宗送过去的,据说人选还是临海长公主和真定长公主一起帮着挑选滴。 长孙辅机端的是个人才,大才! 高俭在心里将长孙无忌从头到脚臭骂了一顿,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澹澹笑道:“玄龄说笑了,不过是公主见辅机身边没有得用的人,选了个侍女过去服侍,以尽孝道而已,那里有什么纳美人之说,想必是你听差了。” 回头就让辅机将那个祸害处理了,免得闹出什么有身,那可就真解释不清了。 “由来称独立,本自号倾城……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乐伎婉转的歌声恰在此时响起。 高俭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似开了个彩帛铺,白的、红的、青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耳边又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到底是谁安排的这首诗?!徐婕妤是在向我们高家和长孙家宣战吗?她……她怎么敢! “冬”地一声,高俭一头栽到在地衣上。 “士廉兄,你怎么了?!”房乔高声喊道。 百福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 “侍御医快去看看!”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急切,阿舅已经六十有三,可千万别出什么大问题。 侍御医快步跑了过来,仔细检查一番,说道:“陛下,高相劳累过度,宜在家静卧休养一月。” 庆祝嫡皇孙满月的盛宴之上,某总不能说高相乃气急攻心晕厥过去。 “惠褒,你带人送士廉回去!太医令,安排两位侍御医去申国公府精心照看。”李世民松了口气,只是劳累好解决,若是在满月宴上出人……大状况,总是不吉。 魏王李泰和太医令甄立言站起身来,恭谨应道:“唯唯。” 送人的送人,安排侍御医的安排侍御医。宴会继续进行,现场再次河蟹欢腾起来。 大唐花魁八强选手获得百福殿献舞的机会,虽然是群舞,还是传统的白纻舞,依然足够她们傲视群雌,成为一生之中足以夸耀的高光时刻。 李元婴怎么也没想到高俭会在这种场合晕倒,不要扯什么劳累过度,真正劳累过度的人,坐在某身后,听曲看舞玩乐得很是嗨皮!看向房乔的眼光,充满了探究和兴致,这位老兄那一嗓子,绝对能媲美后世京剧的老生,念白清楚爽朗,声调铿锵有力,瞬间压过乐伎的演奏声,绝非常人! 后世看的最帅版房玄龄由郑少秋演绎,郑少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最帅版楚留香,最帅版乾隆都是他,还演了一部大时代,男主是刘青云,女主周慧敏,他在里面演的反派,又被称为最帅反派,总之一个字:帅爆表了。 房乔与他相比,不遑多让,堪称勐人天团的颜值担当,虽然已经六十,风采不减当年(后面这句话时阿兄说的)。 除了惧内,没有任何缺点,房谋杜断,可见行事风格。 只是高俭是怎么被他气得晕厥在地的呢?能做到中书令的人,怎么可能养气功夫欠佳?李元婴的目光掠过长孙无忌的胖脸,看到他略微有些不安的眼神,瞬间想到一个华点:他不会这么快就把那个小腰精给收了吧? 似乎……这个理由足够解释高俭为什么会晕倒…… “阿叔,怎么没有那位高昌美人呢?”晋阳小包子将八位美人看了一遍,疑惑地问道。那位美人舞姿不错,尤其那手反弹琵琶,真的很绝,怎么会被淘汰呢? 李元婴回过神来,低声笑道:“她运气不好,以三票之差落选。” 人已经进入滕王府,牡丹正在教她王府的相关规矩和礼仪,学习两个月后,正好随小爷前往金州。 “啊?”晋阳公主很遗憾地说道。“我还以为她能拔得头筹,进入教坊呢。” 李元婴:“……” 第一届大唐花魁怎么也不会被外邦女子所得,兕子还太小,过几年再解释给她听。 …… 章节目录 第109章是不是会更快乐些? 歌舞升平的宴会,顺利落幕,李元婴起身回滕王府,顺便带走了小包子一枚,没有理会某位二兄愤怒的小的眼神:某已经一个月没和你抢人,做人要知足。 晋阳公主欢快地摇着花手道别,顺手还带走了腹黑雉一只:本宝宝有福同享,阿兄最近学习太辛苦,去阿叔那里歇息几日再学,略略略~ 李世民:“……” 某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竖子? “回陛下,高相不是劳累过度,而是被气晕的。”张阿难低声将房乔和高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又将侍御医的脉桉背了一遍。跟在陛下身边,好记性是第一要素。第二要素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君子,当三缄其口也。 李世民无语望天:辅机这爱好怎么还没改啊?幼弟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关键他身边跟着唐茂约那个,总是冒坏水的家伙。若论拿捏人心,谋算人性,玄龄与克明均不及他。好在他没有什么私心,只是想懒散度日。不过,辅机或者说阿舅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唐茂约最近在忙什么?”李世民边往甘露殿走边问道。儿女不在身边,可以听听美人弹琴。 张阿难跟着李世民的步伐的节奏,低声说道:“莒国公和卫国公已经长住藏剑苑,两旬多没有离开过。” 李世民勐然回过来头,问道:“两旬多?” 张阿难点了点头,陛下最近忙于调度各处粮草,又有嫡皇孙出生,还要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不要去打扰滕王歇息……事情太多太忙,就没问过那两位的近况。 “那竖子不是在修芙蓉园吗?”李世民眉头紧锁,李淳风带来的奏表,幼弟想要芙蓉园,说是滕王府太小,有些事情没法放开手脚做,玩得不尽兴。想到那些因为孙子出生而没被斩的刺客。某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他的要求,难道他又再做什么……诡异之事?有些迟疑地问道:“滕王又在藏剑苑忙什么?” “做沙盘,长安到益州的沙盘。”张阿难对这点是清楚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做两地之间的沙盘,为了让晋阳公主和晋王增加见识吗? 李世民停下脚步,长安到益州的沙盘,做了这个有什么用?蜀道之难,众所周知,每年运送蜀锦所耗费的人力物力,甚巨……等等,蒸汽船……蒸汽车!声音略微有些紧绷地说道:“准备车驾,去滕王府。” 明日正好休沐,某可以住在幼弟那里。 “唯。”张阿难轻声应道,快速地安排好车驾,不过皇帝出行的车驾,再快也要一定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半副车架终于准备好,各卫的侍卫到齐,可以出发前往滕王府。 安卓苹果均可。】 而宴会的主角的父亲,却在东宫丽正殿暴躁地走来走去,愤怒地吼道:“高士廉什么意思?竟然在宴会上晕厥,他们也要转向青雀吗?!” 太子妃苏氏暗暗叹了口气,自从魏王开始编书,殿下便越来越暴躁,儿子生下来后刚平稳了一个月,又要开始了。端着一杯安神茶,走到李承乾面前,柔声说道:“殿下,侍御医有说,高相只是太过劳累。你与魏王是嫡亲的兄弟,陛下不会愿意看到你们……相争。” 目前听政的只有殿下,魏王一心编书,晋王还小……殿下实在没有必要杯弓蛇影。 李承乾看了眼太子妃,更加颓然,青雀的王妃是将作监阎立德之女,小阿叔的王妃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之女,十五叔的王妃是平寿姑姑之女,父亲刘德威任大理寺卿,而某的太子妃只是从五品上的秘书丞之女,台州刺史还是封太子妃之后改任的。 苏氏看到太子的眼神,默默低下头,谁也没想到我会被选为太子妃!当年皇后招五品以上各家贵女进宫,知道阿耶官位低,根本不会入选,我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阿耶说皇后也许就是看中了我的不争不抢,太子妃最不需要的就是和别人争。 “殿下,陛下已去滕王府。”一位内侍进来小声说道。 “duang”“啪”两声,茶钵落在地衣上,又撞到旁边的柱子上,碎裂一地,李承乾咬着后牙根,强忍着怒气说道:“又是带着兕子和雉奴?” “不是,晋阳公主和晋王宴会后便随滕王一起回府了。”内侍缩了下肩,小声说道。 李承乾:“……” 为什么软弱怯懦的雉奴,都比某更能得到阿耶的喜欢?某做了那么多……那么多事情……为什么他们不需要做任何事,只需要撒个娇就能获得阿耶的关切? 小阿叔闯了那么多的祸,闹腾的整个长安跟着不安生,阿耶不但不生气还频频前往滕王府……如果可以,某想和雉奴换换,那样是不是会更快乐些? ……此时的李治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快乐,震惊倒是实实在在的震惊!指着沙盘,结结巴巴地说道:“阿……阿……阿叔,这……这是……这是什……什么?” 李元婴对李治的表现相当满意,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由此可证,药师公和唐傅他们就不是正常人。很有爱地帮晋阳小包子合上张大的小嘴巴,笑道:“公孙先生的伟大设想,绕开艰险难行的山顶,缩短两地的距离。” 公孙白:“……” 也就是说,此事就这么牢牢地按在某的头上,没有任何辩驳更改的机会了?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笑,不管是谁的设想,只要真的可行,我们就能跟着滕王再干二十年! “无柱虹桥成了!”刘布放好最后一根木梁,长长舒了口气,幽幽说道。 虞世南和程知节在刘布放最后几根木梁时,屏住了呼吸,听到他的话,才长长舒了口气,这次的虹桥跨度达到了六丈,以巨木虚架,期间的难度……泪目啊! “比你大师兄强。”孙思邈很中肯地评价道。机关之术,更多被用在陵寝或者权贵之家,桥却可以造福一方百姓,高下立见。 晋阳公主很小声地问道:“阿叔,这桥可以走人吗?” 如此美丽的桥,本宝宝第一次见呢,宫里都没有哒~ “美丽的小公主,可愿随某上桥?”李元婴站起身来,伸出右手,邀请道。 晋阳公主惊喜地应道:“唯唯!” 众人:“……” …… 章节目录 第110章适合板砖的人(3k求月票,求订阅~) “王爷,还是由我们先试试再说。”公孙白忙站起身,拦在李元婴的面前,拱手一礼,说道。 “叶法善。”李元婴轻声说完,便牵着晋阳小包子的手,朝虹桥那里继续走去。跨度三丈的虹桥,已经安装到桃花林里五日,每天都有人排着队去试验,没有任何问题。身为大唐人,也要相信科学! 看到仗剑向自己扑来的叶法善,公孙白:“……” 有些人的天赋真的很让人绝望,看过古诗四帖的叶法善,一百招之内,某无法分出胜负啊! “某陪滕王一起登桥。”李淳风翩然而来,只是仙风道骨之气已经浑然不见,黑眼圈比公孙白还黑。 李元婴:“……” 为什么突然感觉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呢?这群大老不光惊才绝艳,还自带干粮加班……某没给过一文钱!唯一能高他们一筹的只有种花家刚重新站起来时,那群毅然回国的大老们,依靠算盘种出了蘑孤蛋和流星,从此开始渐渐拥有话语权……来的时候第三艘魧母已经入海试验,不知道此时那座岛回没回家? 也许我们可以用算盘,先算出来唐版大驱,实现第一个小目标: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拥有健康的身体! “今夜你们都不许再熬夜,我们吃辣果铜火锅!”李元婴走上虹桥,居高望下,很豪迈地说道。 麻辣火锅配上冰镇果子饮, 公孙白想到辣果的辣度……瞬间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说道:“滕王,千万别算上我,我与辣果有仇,九世不解的那种大仇!” 只让那个孽徒洗一年的剑,实在太便宜他了! “公孙先生,你会爱上辣果火锅的,我极力推荐哦!”晋阳公主听到公孙白的话,忙拍着胸口保证道。 若不是阿叔不让多吃,本宝宝可以一日吃三顿,百吃不厌! ps:主要是辣果数量太少! 公孙白:“……” 晋阳公主极力推荐,某好为难啊!要不……只吃一口? 李淳风打了个哈欠,滕王终于想到了,处理那些从蜀山带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实话,某些品类的保鲜,真的蛮麻烦滴! 程知节和虞世南离得近,看到滕王、晋阳公主和李淳风没有任何危险,也走上虹桥,没有任何吱嘎之声,平稳得很。 “晋阳,我们下桥继续去看沙盘玩。”李元婴弯腰抱起小包子,还没有固定安装的桥,不适合太多人同时上来,安全意识还要有滴! 李淳风跟着一起下桥,虽然没固定的桥,上十几个人完全没问题,但还是想在下面斜倚着靠枕,歇息片刻。不是累,就是有点乏。若是没算错,陛下一会就会追过来。 然后……今夜注定又要熬夜,夜宴继续。陛下看到沙盘和虹桥的反应,不会弱于李药师与唐茂约,他看到的只会更远,目标只会更加宏大。 公孙白一个立志当剑客的人,都已经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核算出所有的数据,马上开始修通这条路。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更何况陛下?滕……公孙白的这个设想,实在超越太多。师父说,滕王还算是个孩子,不想承担太多的事情,很正常。更重要的一点,我们确实没法说想法就是滕王提出来的,他真的仅仅为了玩乐而已。 李靖将核算出来的人力和粮草,又检查了一遍,看向唐俭,笑道:“吐蕃只要能出兵二十万,修路的人力就解决了。” 先修平坦的地方,比如说河南道、淮南道以及江南道。再修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和陇右道,最后修剑南道和岭南道。关内道当然要第一时间修,谁敢让陛下等到第二批?反正某不敢。 “药师,你最近有些膨胀啊。”唐俭斜着眼睛看李靖,调侃道。“吐谷浑那里也要让承范带人去压压阵,免得弃宗弄赞舞剑松州,意在吐谷浑。” 弃宗弄赞能收拢吐蕃各部族,就不会是庸人。苍鹰搏兔,亦尽全力,总比兔子跑了要好。 李靖:“……” 这个唐茂约实在气人,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吗?看来某还是与他八字不合,天生相克! “阿叔,为什么不在此处山里凿个洞通过呢?”晋阳公主指着沙盘中的某处,疑惑地问道。“就像滑梯一样,能通过人和车子就好了呀!” 工具人李治:“……” 兕子这一个月,大半时间都在滑梯上度过,有些特别的想法很正常。 公孙白和李淳风听到晋阳公主的话,忙看向她所指之处:“……” 难度不是一般大! “师父,可以找发丘和摸金两派的后人。”刘布却似乎被打开了新的大门,看到不一样的风景,异常兴奋地说道。“再加上大师兄的机关之术,袁公的那个蒸汽机,大有可为啊!”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某好像找到适合板砖的人,只是……风格差异……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可……天赋这玩意,真不是谁想有就能有的,比如在旁边一脸吾家妹妹真棒的表情的腹黑雉,他就不会想到挖隧道。 “阿叔,这是我想出来的主意,你要和阿耶说哦,我不再只是小宝宝!”晋阳公主没有等到李元婴说话,有些小紧张地看着他,三分小傲娇地说道。 虞世南和程知节也走了过来,桥再惊艳,也是已经存在的事物,随时可以看。新奇的想法却如璀璨的流星,不欣赏就错过了最佳观赏时间,徒留遗憾。 绝不是为了以后和别人聊天时,拥有足够的谈资,还是别人都不知道的谈资! 我们是实在人,从不夸夸其谈,更不会吹牛皮。 “诺,我一定告诉阿兄,吾家晋阳已是能帮大家分忧解难的公主,不再是抱着细犬,只会撒娇卖萌的小女郎!”李元婴朝晋阳公主拱手一礼,很认真地说道。如果眼里的笑意没有那么多,会显得更有诚意一点点。 李淳风微皱着眉头,摸着下巴说道:“通山问题,可以找阎谘议设计,陵寝说白了便是通山的另一种形式。只是要解决两个重要问题:第一,气机流动问题。陵寝为了防潮防湿,流动越少越好。道路则不一样,没有气机流动,人走路时便会晕倒。第二,照明问题,陵寝用的灯不适合通道使用。不仅要有照明,还不能只有一两处,最好能亮如白昼。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至少六个时辰不能间断,耗费的银钱,绝不是小数目。” 这两个问题都非常不好解决,甚至高于挖通山体的难度。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问道:“李令,袁公有找到让长安夜晚灯火璀璨的办法吗?” 阿叔说过,找到合适的安全的点灯方式,就可以在街道两旁安装街灯! 李淳风:“……” 师父什么时候接过这种任务?某真的不知道啊! 转头看向李元婴,李淳风笑容如春风般温柔,轻声问道:“滕王,你不帮某解下惑?” “咳咳”李元婴轻咳了两声,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说道:“李令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某开府那日,袁公亲口应承晋阳,让她看到长安灯火璀璨,还喝了晋阳敬的酒呢!虞相可以作证(63章)。” 虽然坑是某挖的,跳可是袁公主动跳滴,某没有忽悠他……至于是否真心实意应承,某又没有外挂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 虞世南回想了下,说道:“确有此事,当时公主认为宵禁之后的长安城,灯光太过冷清,不能够显示出来大唐盛世之威仪。” 晋阳公主:“……” 虞相兼任我的傅,我没法辩驳最后一句话,但真不是我说的呀!好气哦! 李淳风也想起来了,在梅苑欣赏幻术之时的事情,只能感叹一句,晋阳公主好记性!摇了摇头,柔声说道:“回公主,应该还没有,我没有接到他老人家的信笺。还有一点,长安城的灯光可以由金吾卫或者府衙、县廨照看,山里何人照看呢?” 连绵大山,采药人都没有多少。就算在山两边修建驿站,配备的人手也很少少,不足用。 晋阳公主看向李靖和唐俭,阿耶说他们两个超厉害的,很少有能难倒他们的事情。满怀期待地问道:“唐傅和药师公,怎么看?” 唐俭想到草原上的气死风灯,有些犹豫不决地说道:“突厥人有一种灯名唤气死风,只是他们所用之油燃烧不了多久,皮灯罩就会变黑,聊胜于无而已。” 李靖听到唐俭的话,看向李淳风说道:“也许灯罩换成琉璃能好些,只是琉璃太贵,装在长安都太过奢华,恐怕会有不少人打灯罩的主意,更何况山里?” 只要李淳风能研究出来便宜些的琉璃,此事的可行性,还是有滴! 李淳风:“……” 某真的多谢你,谢谢你全家!别人怕你李药师,某不怕! “唐傅,那种油是什么呢?”李元婴看着李淳风的黑眼圈,有些不落忍,看向唐俭,转移话题问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口出出来。 众人:“……” …… 章节目录 第111章板砖一出,谁与争锋!(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晋阳公主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懊恼:阿耶怎么又来了?我不想回宫。阿叔这里有好多有趣的事情,宫里太无聊了! 李元婴抱起晋阳小包子,朝李世民迎去,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明日休沐,你阿耶也会住在府里。” 不论是桥还是沙盘,阿兄都会问个清楚明白,才肯罢休,而想弄明白,自然需要耗费时间。 “阿耶~”晋阳公主没有任何迟疑,朝着李世民欢快地喊道。 李元婴:“……” 越看越适合板砖,要不就交给她?默默同情阿兄三息,闺女还没长大就开始想要扑棱扑棱翅膀,飞离他的保护圈。 要不……还是多生几个儿子? 李世民接过自家闺女,看向又在走神的李元婴,好奇地问道:“幼弟又在想什么?” “还是多生几个儿子的好,闺女长大了都胳膊肘往外拐。”李元婴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 “阿叔!”晋阳公主握着小拳头,愤怒地喊道。本宝宝伤心了!阿叔竟然这么说我,我……我一个时辰…好像时间有一点点长,我半个时辰不理他了! 李元婴听到晋阳小包子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眼神控诉地看着李世民,幽怨地说道:“阿兄你坑我!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哄不好的那种!” 李世民觉得人生变得色彩斑斓起来,心情好到如烟花盛放,笑呵呵地说道:“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可是你说过的话,少年,你最近有些膨胀啊。” 李靖等人:“……” 陛下,滕王真的可以膨胀,请你看看不远处的那座桥吧! 李元婴转过身走回沙盘处,边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边哼唱道:“我想任性我就任性,我想倔强我也能倔强,看你们谁能把我怎么样,我想不彷徨就不彷徨,我想不迷惘就不迷惘,还有什么比这让人更膨胀,幼得嘞咦滴噢滴哩滴哩,幼得嘞咦滴噢滴哩滴哩~” 某和那个西红柿首富任性的根本不是一个层次,他只在西红柿折腾,某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哼╯^╰! “咯咯咯……”晋阳公主听到后面的乱唱,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阿耶,阿叔唱的好有趣,好像兽苑里的驴子,哈哈哈哈……” 李世民听到驴子儿子,回想了一下驴子抻着脖子叫的场景,脚底一打滑差点没摔倒,牢牢抱住自家闺女,站稳后豪迈的笑声回荡在藏剑堂:“哈哈哈哈……吾家晋阳聪慧,可不就是一头小叫驴嘛,哈哈哈哈……” 众人听到李世民的话,再也忍不住,也都哄笑起来,“哈哈哈哈……” 藏剑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治十分同情地看向李元婴,轻声说道:“阿叔,我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李元婴眼神澹澹地环顾一圈,语气清凉地说道:“叶法善,把那桥给吾拆了。” 公孙白第一时间扑向叶法善,没办法,他真的会按滕王说的做! “师父,我还可以再搭,你不用担心。”刘布在公孙白和叶法善过了十招之后,才回过神来,开口提醒道。 公孙白:“……” 众人的笑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截断,除了李世民父女二人。 “阿叔,虹桥无辜,你就饶了它吧。”李治拽着李元婴的袖子,小声说道。“我还没完上去过呢。” “什么桥?”李世民的笑声也渐渐止住,疑惑地问道。 晋阳公主很乖巧地指向不远处,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看那里,刚刚搭建好的哟~” 李元婴:“……” 瞧瞧这乖巧的小表情,和板砖的气质实在是绝配!明日就让窦少府烧制红板砖,缩小版的,教小包子什么是板砖一出,谁与争锋!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菜刀在手,天下我有,要不要交给腹黑雉呢? 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到桥前,刚进来没注意,以为是竖子又要做什么特别样式滑梯,和某抢闺女……“跨距多少?” “回陛下,六丈。”李淳风轻声说道。刘布不上前,公孙白和叶法善打得不亦乐乎,短时间内两人收不住手,还好知道忌讳,没用剑。“桃花林还有座三丈的桥,已经安置五日,每日府里的人会轮流登桥,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李世民将晋阳公主交给李淳风,笑道:“你们那种没用,要试验需要进行破坏性试验。” 好久没有在桥上乱蹦,今日可以尝试一下,还能打着试验的名义……幼弟真不错,总能做出新奇的东西来。 吾绝不会告诉别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吾有去玩滑梯。 “陛下,你不能以身犯险!”李靖等人走了过来,虞世南出口阻拦道。“长安到益州的沙盘还有惊喜等着你,这里交给刘布和叶法善他们试验就好。” 陛下的身手没问题,问题是他已经四十而不惑,不再年轻,若是有个闪失,对谁都不好。 “淳风同吾一起上桥,安全无忧。”李世民摆了摆手,直接转身上桥。 李淳风将晋阳公主放到李靖怀里,跟上李世民的脚步,上桥。 晋阳公主:“……” 本宝宝不是萌犬抱枕,让你们送来送去! 李靖:“……” 为了不让某拦着,竟然将公主交给某,李淳风你个佞臣! 虞世南:“……” 陛下总说滕王不类父,确实不类父,类兄!就像他哼唱的小曲一样,想任性就任性,想倔强就倔强,谁又能把他们兄弟两个怎么样? 唐俭和程知节比较自觉,从另一侧上桥,若真有什么状况,还可以当一下人肉安全垫……好像被滕王教了许多奇奇怪怪却又很形象的词汇。 滕王是一头聪明的驴子。 “春桃,你们多拿些沙袋过来,压住两边。”李元婴对于李世民的间隙性抽风,习以为常。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在阿兄身上体现的特别明显。 有权任性的代言人,非李二凤莫属!十五兄的名字,绝对是阿耶故意膈应阿兄滴! 李家的男人,都很任性! 从李靖手里接过小包子,李元婴轻刮她的小鼻子,说道:“我说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说我是驴子,扯平了,谁都不许再提!”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好像阿叔比较亏哦~ …… 章节目录 第112章认打认罚 李世民在桥上耍了一套拳,又练了几下腿法,发现桥很稳固,便倒背着手,施施然走了下来。李淳风和唐俭都松了口气,跟着一起下桥,没有打地基固定,出问题的可能性还是有滴。 李元婴:“……” 阿兄你是猴子派来的吗?就你耍的那套拳,还有踹的那几脚,能对桥形成什么破坏性伤害?还不如让老程带着他手下那些飞斧金吾卫,看看用多久能砍翻桥,或者斧头会被砍卷刃。 至于炸药包就不要想了,石头桥都能炸翻,更不要说木桥了。木桥的美观性是石桥所没法比拟的,但防火性确实不够好。后世一座拥有九百多年历史,被称为“中国最长(多跨)木拱廊桥”的万安桥突然失火,冲天的火光,仅片刻便将桥体烧得只剩下骨架(真实新闻,此桥结构为学界公认的传统木构桥梁中,技术含量最高的形态)。 “滕王,你说用油布包的话,是不是效果更佳?”程知节坐在桥面上,拿出腰间的斧头,边比划着边说道。 李元婴伸出个大拇指给程知节,笑道:“卢国公果然有想法,油布包炸山都没问题,你说呢?” 老程的脑回路之清奇,绝对是勐人天团中的独树一帜的另类……他好像早就应该出发去高句丽巡边,怎么还没出发? 程知节:“……” 滕王这张嘴真让人……悲喜莫辨,还是看他怼别人更舒坦。魏玄成真没出息,一篇陋室铭就改变立场,战斗力忒弱! 魏玄成旁白:有本事咱俩对一场,看看到底谁弱? “竖子,你给我滚过来!”李世民看到长安到益州的沙盘,没超过十息的时间,暴怒吼道。 这混蛋就不能缓着些做事吗?全都铺排开来,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来支撑?气煞吾也! ! 李元婴和晋阳小包子同时打了个寒颤…… ……“阿叔,阿耶的反应好像有点问题哦?”晋阳公主小声滴咕道。药师公和唐傅他们兴奋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激动之情,大概三日三夜都说不完。 安卓苹果均可。】 “裴十七,陪公主在桥这边玩。”李元婴放下晋阳公主,低声说道。“兕子不要过去,以免你阿耶口水乱飞,喷到你可爱的小脸脸上,站在桥上用望远镜看院子,风景应该不错。” 嘱咐完小包子,李元婴小跑着来到李世民身边,笑容特别乖巧地问道:“阿兄有何教诲,某洗耳恭听。” 李世民用右手食指点着李元婴的额头,怒道:“你可知这路需要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多少时日?前朝炀帝怎么弄得,民不聊生、四处动乱、丢了江山?” 竖子只顾自己喜好,不管天下人的死活,不管吾的那个位置,还能不能坐稳! “阿兄可以不修。”李元婴边一点点后撤边说道。戳额头很痛,某要去献陵告状! “你这竖子,泼皮,无赖!”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话,更加愤怒地说道。“见到这样的路,谁能忍住不修?汝不当人子啊!”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嘴大,你说啥是啥,某不说话总行了吧! “陛下,还有许多技术问题需要解决,短时间内修不了。”李淳风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滕王被骂的有点惨,若是从此以后撂挑子,没有新奇的想法,损失的可是大唐。 绝不是为了某想做些不一样的事情,观星本身就很特别。 “陛下,只要松州能得到二十万人,关内道,河南道与淮南道可以先修路,地势相对平坦,技术难题少。”李靖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河东道与河北道,避开太行山,也可以修,就是速度会慢上许多。” 修路架桥疏浚河道,自古以来就没有容易之说。 “兕……晋阳提出可以挖通山脉,节省路程,需要解决照明和气息流通问题。”李元婴指向沙盘某处,小声说道, 答应小包子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再胳膊肘往外拐,那也是自家小包子。 “回陛下,发丘与摸金两派的人,某去联系。”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晋阳公主的想法,我们会努力变为现实。” 李世民看向李靖,问道:“真是晋阳想出来的?” 不是不相信闺女,而是那竖子惯会忽悠人,吾是担心兕子被他忽悠瘸了。看看袁公、孙公、韦公还有刚过来月余的公孙先生,哪里还有半分高人风范,黑眼圈倒是越来越明显。可爱的小脸上要是挂着黑眼圈,实在不忍直视! 至于李药师、唐茂约、虞伯施……等等,虞伯施元正之前就天天请辞,说是精力不济,不想耽误政事,怎么现在看起来面色红润,精力旺盛,年轻十几岁的样子? “阿耶,你竟然不相信我!”晋阳公主站在桥上,挥舞着小拳头,愤怒地吼道。今日是某流年不吉,阿叔和阿耶都不相信我! ! 李世民不再盯着虞世南看,有些小尴尬地眨了下眼睛,说道:“非也非也,阿耶不是不信你,而是不相信你小阿叔。” 虞世南有些困惑,为什么陛下看某的眼神有点怪怪的?某最近没去他面前晃悠,也没有写奏表呀?魏玄成他们某也没见过,一直待在这里家都没回过。 “阿兄,你这话几个意思?”李元婴也蹦了起来,十分委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要举出一例,我认打认罚!” “你……”李世民刚想说出几例来,仔细回想了半天……幼弟还真没骗过吾。火炮、油布包那些是李药师他们的想法,望远镜确实是为了兕子登高望远,大片琉璃确实也是他想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某看奏表能更明亮些……目光看到沙盘上的路,眼神一亮,问道。“这路是你想出来的吗?说实话!” 李元婴蔫蔫地坐回矮榻,说道:“不是,我只是问公孙先生普通人能否如他一般,快速从蜀山到长安。” 李世民:“……”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也就是说,这路他又又又……只是提出问题来! “桥是滕王的主意,尽可能不用支柱,横跨河流。”公孙白小声补充道。为什么感觉陛下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113章陛下教的好(求订阅,求月票~) “咳咳!”李世民轻咳了两声,面色不再有任何尴尬,十分礼贤下士地看向公孙白,温声说道。“请公孙先生详细讲解一番你的设想,还有技术难点都在哪里?” 李元婴默默站起身,走向刚下桥的晋阳小包子,领着她走到藏剑堂另一端,小声说道:“我们下棋玩,不去麻烦英明神武的天可汗。” “我和阿叔同进退。”晋阳公主同样小声说道。阿耶欺负无辜的阿叔,还欺负乖乖的本宝宝。至少一个时辰,我们不理他! 李治刚要站起身来跟着李元婴一起离开,李世民语气澹澹地说道:“为善,好好听公孙先生的想法。” “唯。”李治老实地坐在一旁,听公孙白饱含深情、激动和热血的讲述。 “……石灰,陛下,建此路的重点在于石灰!”公孙白想到如何选中石灰的过程,依然难掩激动之情,兴奋地说道。“我们原来都是用来构建陵寝,或者做地基时用来坐防潮层。却忽略了只要压得紧实,用来铺路,便不会再有雨雪天气一脚泥的状况,更不会因为行路难耽误行程!我们目前要解决的是找到更合适的铺路结构,既不会伤到马蹄,也不会让马蹄踏碎路面。” 李世民听到公孙白的话,感觉体内的某种血脉正在觉醒,沸腾……声音有些紧绷的说道:“若真能修成,它所带来的便利,将超过运河,超过驰道。” 吾将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缔造出真正的盛世! “陛下,芙蓉园正在按着沙盘改造,你再想想蒸汽车。”李靖轻声补充道。粮草的运行速度,将会提升到何等夸张的程度,又将会省下多少人吃马嚼?很难不让人热血沸腾! 原来的设想,蒸汽车能用于驿站传递重要消息,或者最多用于各地官员的快速流转……袁公的蒸汽船,让大家看到了更多的可能。 李世民强压下内心的激动,指向路下的支柱,问道:“你们说的技术难点是指这里吗?” 等吐蕃的那些人离开,吾就可以去洛阳,炸开三门峡,试验蒸汽船,虽然袁公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短行程内没有问题,而他说的短行程是指往返一百里。 安卓苹果均可。】 “是的,陛下。”公孙白总算明白,为什么滕王和晋阳公主能发现问题的关键,陛下教的好。“圆木做支撑,能坚持的时间会有问题,宫殿道:“阿叔,我不喜欢练剑,不好玩。轻飘飘的,像高阳阿姐她们绣花般,做作。” “明日我让窦少府帮你做个趁手的武器。”李元婴抬手轻刮小包子的鼻子,笑道。“绣花要绣好,也是有大学问在里面的,不许说做作,不礼貌。” 苏绣、湘绣、蜀绣和粤绣被称为四大明绣,各有擅长,为华夏之瑰宝。原来有人送过一幅蜀绣的桌屏,绣的木芙蓉鲤鱼图,只能说一句叹为观止,画面不着一丝水纹,但通过配景和鱼的沉浮游动的各种姿态,却使人感到所绣之鱼宛在水中,栩栩如生。 “春桃,将你绣的香包给晋阳,让她领略一下绣技之美。” 春桃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石榴形香包,澹青色的底绣着一只慵懒的白猫,半眯着眼睛,头顶有只蝴蝶飞过,它抬起一只爪子,想要捉住蝴蝶。 “呀,雪奴!”晋阳公主惊叹道。用手去摸绣着的白猫,几乎没有凸起之感,却能看出毛茸茸的感觉,好奇地看向春桃,“你怎么做到的呀,太厉害了!” “可还记得冬日婴戏图(67章)?”李元婴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包子,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外向就外向吧,软糯可爱的小闺女,还是比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好。最好第一个孩子就是闺女。 晋阳公主忙点头,说道:“当然记得,画就挂在我的寝殿呢。不过春桃还是很腻害,有画不一定就能绣出来,绣出来不一定就惟妙惟肖。” 少府绣娘给阿耶绣的团龙常服,就没这么好。那些龙呆呆的,傻傻的,一点都不可爱! 李元婴:“……” 小包子有点厉害哦! …… 章节目录 第114章吹向玉阶飞(今日有事,三更发晚了,就不求票了~) 春花将香包系在晋阳公主的腰间,滕王对公主真的很上心,比……晋王想的周全。公主喜欢花花草草,可花草丛中多蝴蝶飞虫,香包里的香料,正合用。 “我们继续下棋,还是歇息赏歌舞?”李元婴收好棋子,看着小包子问道。 晋阳公主看了眼木桥,又看了眼在另一边讨论的更加热烈的……人群,药师公和虞傅已经挽起了袖子,公孙先生满面红光,就像阿叔养的斗鸡……他们极有可能会忘记用晚膳这件事。朝李元婴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阿叔,晚膳在哪里用?我们先去那里欣赏歌舞。” 李元婴同样调皮地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棠梨苑,欣赏一夜春风起,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 雪白的梨花,璀璨的琉璃灯,与麻辣火锅更配。滕王府各苑多以花卉为名,主院和藏剑苑除外,只有一处洗剑池,公孙白强烈要求安排的,理由是:没有洗剑池,他的二弟子很可能一年都不会碰剑。 公孙白的弟子都很各色,似乎除了裴十七,都不是很喜欢剑。 晋阳公主开心地点着头,李元婴领着她,两个人垫着脚尖,春桃和春花带着的人也学着垫着脚尖,悄悄从侧门离开。 等李世民他们讨论好石灰窑设立的位置,百炼钢试验的位置,又讨论完周围环境的协调问题……李元婴在这方面特别坚持,理由是不能因为采矿就影响周围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会影响当地的刺史狩猎和游玩,主要是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去那些地方任职。 袁天罡和孙思邈、韦归藏、李淳风特别赞同他的说法,上次做苏州、扬州沙盘,安放筒车时,就有论证相关的问题,岭南沙盘时讨论的更多。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么详细的保密律,其中一半的内容,关于如何保障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家园不会被破坏太严重。 袁天罡直接上升到龙脉保护的问题,所有反对的声音瞬间消失,然后……黄河两岸开始植树种草,同样的理由,九曲黄河万里沙,会影响甚至侵蚀龙脉。 大唐第一嘴炮(棍子已经光荣退役,火炮的威力更大)魏徵保持沉默,大唐第一铁头萧瑀保持沉默,大唐第一相房乔保持沉默……司农卿李纬等人经过多方调查,选出了适合黄河不同位置的草和树,第一批已经栽种完毕。 李纬对于李元婴的各种说法已经能够自动过滤,过滤出他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安排人去做或者和别的有司衙门沟通,协同合作。 不要辩论,辩论的结果很简单,欣赏滕王精湛的射弹丸表演……为了不做噩梦,他说什么就去做什么。陛下安排的事情?陛下宽容,只要别耽误的太离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滕王和晋阳公主呢?”李世民在听完他们的铁石矿回填计划后,恢复了部分理性,不再那么热血沸腾,感觉有一点点饿。看向藏剑堂另一边,发现幼弟和闺女已经不知去向。 】 夏瓜向前走了散步,轻声说道:“回陛下,公主和王爷在棠梨苑,晚膳安排在那里。” 也就自家王爷敢扔下陛下,自顾自去别的院落,而陛下只会说句“竖子无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世民看了眼刻漏,笑道:“原来已经戊正二刻,我们去棠梨苑找那竖子,若是没有美食,吾就让他体验一下,何为兄爱如山!” 不知不觉讨论了两个时辰,没有争吵还真是难得的体验。 “滕王在美食方面,从不会让人失望。”唐俭捋着胡须,有些期待地说道。说实话,很想问问滕王,孺人进府能不能带着祖父一起……自带饭钱的那种。 李靖横了唐俭一眼,没有搭理他,几人之中最喜欢吃的人就是他,最近这一旬,总是暗戳戳地明示滕王,他这个傅可以跟着赴任到各地,俸禄都归王府。他孙女是左孺人,他若是总跟着,王妃还怎么管理后院? 拎不清! “冷艳全欺雪,馀香乍入衣。春风且莫定,吹向玉阶飞。”柔婉的歌声传来,似乎还带着梨花的香气。 李世民摇头笑道:“吾这幼弟,行乐之事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此诗是谁写的?立意不错。” 众人:“……” 我们也不知道啊! “回陛下,此诗为舍人崔兴宗所做。”夏瓜轻声说道。“昨日牡丹在棠梨苑练剑,滕王在一旁欣赏,让他作诗记录当时的情形。” 牡丹微微板着的脸,和梨花真的很配,剑招带起梨花花瓣,落在汉白玉台阶上,澹澹的梨花香,现在还萦绕在鼻端。 “没想到他有如此诗才。”李世民眉头微挑,笑道。“不愧是博陵崔家,家学渊源。” 虞世南默默将目光看向路旁的树,树叶不错,绿得很清新。 李淳风抬头望天,今夜星光灿烂,明日又是晴朗好天气,可以去芙蓉园转转,顺便纠正一下他们做的不够完美的地方。 程知节和公孙白在讨论他第三版飞斧的改进意见,斧头扔出去很简单,如何能顺畅无障碍地收回来,才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刘布……他没跟来,他需要坐镇藏剑苑。 唐俭默默走到虞世南身边,和他讨论树枝的生长情况,最近雨水偏少,树叶好像比往年稍微小了一些。 李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群老狐狸!附和李世民的话,轻声说道:“陛下说的是,五姓七家家学渊源,写的诗句自然雅致。陶公说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崔兴宗也许有谢康乐那样的才思。” 李世民:“……” 药师,说得很好,下次别再说了。 “翻阶没细草,集水间疏萍。芳春照流雪,深夕映繁星。”走进棠梨苑就听到更加欢快地歌声,晋阳公主拍着小鼓,唱道。 池塘里的荷叶只有巴掌大小,梨花落在水面,若雪花飘落,好看~ “啪啪啪……”李世民拍着手掌走到晋阳公主身边,笑道:“吾家晋阳好嗓音,好韵律。” 晋阳公主抱着小鼓站起来,都着嘴说道:“阿耶何故姗姗来迟矣?” 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柔声说道:“阿耶保证,不再有下次。” 李元婴:“……” 工具人李治:“……” …… 章节目录 第115章原本很轻松的差事(3k) 瑞炭为火力的新式铜锅,水沸腾得更快,火红的汤水让人食欲大振。只是公孙白却眉头紧锁,表情很苦大仇深,这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似乎是辣果,却又不大一样,只是那种痛苦,某不想再尝试一遍! “师父,很美味。”裴十七一向清冷的眼睛里闪过笑意,看来辣果带给师父的伤害不止一点点,压低声音说道,“孙公研究过,说是煮汤可以驱寒祛湿,不过量便不会有问题。” 公孙白松了口气,孙犟驴虽然犟,却不会害人。十七在众多弟子中,算是最正常的一个,除了有些冷漠,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关心……犹豫片刻,轻声说道:“你先吃。” 裴十七:“……” 将半盘羊肉片放入锅中,吃的次数多了,自然知道火候,汤水再次沸腾,快速将肉捞出,一半放到公孙白的盘子里,一半放在自己的盘子里,沾着调配好的麻腻……“嗯?嗯!滕王还有放胡椒,麻辣鲜香,绝了。” 裴十七端着盘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将一盘羊肉都放入锅中……每人一口铜锅,各种鱼片、野雉肉、野猪肉和鹿肉,还有菘(白菜)、波棱菜(菠菜)、薯蓣(山药)等菜蔬,在滕王眼里基本无菜不可涮,无菜不可烤。 公孙白夹起一小块羊肉,蘸过麻腻后品尝……味道似乎还不错,又夹起更多来品尝……“辣度降低了许多,原来我们吃的方法不对,若是你三师兄知道,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司农寺将你和二师兄带来的辣果种子,都种到了郊外的庄子里。”裴十七没有看向公孙白,正在不亦乐乎地涮着鱼片,味道更独特,感谢三师兄,三师兄用生命造福美食界! 公孙白:“……” 这就是差别啊!三徒弟那个孽徒被辣之后,将辣果当做毒来使用,害人不利己。滕王却用来做美食,造福大唐人!胡椒之贵价比黄金,如今有了辣果,一旦种植开来,普通人也能享受到如此佳品! “阿叔,辣果就一直叫辣果吗?”晋阳公主被辣的小嘴红红的,吃了半饱的她恢复精力,开始考虑别的问题。 李元婴咽下口中的鱼片,喝了口冰镇果子饮,笑道:“辛辣之味犹胜胡椒,为了让大家更直观地认识它,还是叫辣椒更好。”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后世的名字既形象又易记,更重要的是,知道笔胡椒更辣,放置的时候会注意,以免家里的小郎君或者小女郎,重蹈裴十七三师兄的覆辙。 小米辣,真的很辣! “辣椒?”李世民接过话头来,笑道。“这名字不错,将你们炸过的辣椒装在琉璃瓶里,某送给三品以上的官员。” 想要取代胡椒,没有这群紫衣玉带的支持,是行不通滴。 “唯!”李元婴拱手一礼,应道。琉璃瓶子比辣椒本身贵得多,不知道那些夫人们会不会上演,倒掉油炸辣子的闹剧。 李世民看向梨树上挂着的灯……笼,带有波纹的琉璃罩,让蜡烛的光更亮上许多,还是牵扯到银钱的问题,要不……先在朱雀大街装两排? “茂约,你核算一下朱雀大街用蜡烛琉璃灯的费用,实在不行就先安排那里,还可以保证夜间施工不耽搁。” 唐俭眉头微皱,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核算的费用再多也多不过宫城,问题是费用从哪里走,民部、工部还是礼部?抑或者太常寺、光禄寺、卫尉寺还是少府内库?” 每处都有管的理由,自然也有不负责的借口。陛下若不定下章程,光来回扯皮,他们就能讨论上半年没有结论。 “还有一点,琉璃价贵,还要防偷盗之事,那么是由金吾卫负责,还是府衙或者长安、万年两处县廨分别负责?” 由谁负责决定了偷盗之人由谁审理,而由谁审理便又牵扯到县廨、府衙和大理寺之间的工作量问题,更决定了监察御史嘴炮……弹劾谁的问题。 钓鱼老李元婴有些小惊讶地看向唐俭:唐傅理事也很有一手嘛,自从他入滕王府,两人讨论的主要方向是纵横之术,更多是美食美酒美人。 由此可见,他真的很懒。 “阿难,让工部核算费用,让玄龄决定由谁负责守卫。”李世民很顺手的将锅甩给房乔。 “唯唯。”张阿难轻声应道,转身离开安排人去传口谕。 乐声中,曲三娘蒙着面纱款步而来,手里抱着曲颈琵琶,一身石榴红飞天装,在梨花下更加明艳动人。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她在阿叔这里,阿叔却没有告诉我……离开座位,来到李元婴身边,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阿叔,你要用曲三娘作甚?” “秘密。”李元婴朝晋阳小包子眨了下眼睛,低声笑道。小兕子真的很敏锐,某只是没有特意提曲三娘的去处,她就能想到这后面有算计,很有阿嫂的风范。 晋阳公主端起果子饮来喝,大眼睛微微一转,微不可闻地说了两个字,“金州。” 李元婴:“……” 某现在相信甘罗十二岁为相的故事了,小包子才七岁!也相信了某位同样设立辰妃的辫子皇帝,当父兄长年累月忙于出征作战时,他七岁就开始主持家政,不但把家里日常事务、钱财收支等管理得井井有条。有些事情不烦他爹操心指示,也能干得很出色。 不过他的辰妃明显不如庄妃。 “钓鱼。”李元婴笑意深深地说道,夹了些獐子肉,放到晋阳小包子面前的小盘子里。 春花端来新调好的麻腻,公主嗜辣,汤里的辣度不够。 晋阳公主边吃着肉边问道:“阿叔,今天的果子饮也蛮特别的,绿色的果汁竟然还很甜。” “刘布带来的,外表灰褐色有毛,他说山里的猴子特别喜欢,所以叫猕猴桃。”李元婴又夹了些菘(大白菜)菜放到盘子里,小包子和很多小朋友的习惯一样,嗜肉不喜蔬菜。 唐代本草拾遗就曾记载过:猕猴桃味咸温无毒,可供药用,主治骨节风,瘫痪不遂,长年白发,痔病等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诗人也写过:中庭井栏上,一架猕猴桃。 开宝本草也曾记载过,一名藤梨,一名木子,一名猕猴梨……其形似鸡卵大,其皮褐色,经霜始甘美可食。本草衍义的记载更详细:猕猴桃,今永兴军(在今陕西)南山甚多,食之解实热……十月烂熟,色澹绿,生则极酸,子繁细,其色如芥子,枝条柔弱,高二三丈,多附木而生,浅山傍道则有存者,深山则多为猴所食。 以上内容不是水,只是想说明和梨花特别配。至于很贵的奇异果,要追朔到1904年,一位名叫尹莎贝尔的新西兰女老师来到湖北宜昌,品尝了一种野生水果,随后将它的种子带回国,培育成了新西兰的特色产品,畅销海内外,让中华猕猴桃摇身一变成为奇异果。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不在意的东西,别人拿走改进后,就会用来大笔大笔地挣我们的钱。比如最近的马面裙事件。 “小猴子们好聪明啊!”晋阳公主又喝了一大口果子饮,问道。“阿叔,司农寺也可以种植吗?” 李元婴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很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李司农最近又要掉好多头发。笑道:“已经交给上林署,他们应该会种出来,并想办法改进。” 能够丰富大唐人的水果盘子,功德一件。冬日的水果真不多,远处运来的水果,对于普通富户来说,还是有些贵滴。 “李纬书在某那里哭诉了半天,说最近的新品种太多,他连睡觉都在整地修水渠。”李世民听到上林署三个字,转过身子来,看着李元婴打趣道。 司农寺的地都属于良田,就是上林署只有狩猎之时才会忙一点点。原本很轻松的差事,被幼弟弄得和民部、工部一样繁忙……更确切地少府和将作监最忙,洛阳的宫殿修建进度已经严重滞后。 “阿兄,这说明李司农能力有限。”李元婴放下快子辩驳道。“公孙先生和刘布运来的草药和矿石更多,孙公可没有抱怨过半句,还拽着甄医令一起研究药效,说句神农尝百草,一点都不夸张。公孙先生的传信纸鹤都快用完了!” 那位爱好奇奇怪怪的三师兄,足迹并不局限于蜀山,送来草药中有云南的三七,矿石中有缅甸的翡翠。为什么会认识三七?后世有南三七北人参的说法,随着生活品质的提升,去那里旅游成为一种风尚,更有很多独立音乐人、金领去大理或者丽江定居,只为享受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的慢生活。 读博时认识的一位金融大神,厌倦了每天看红红绿绿的日线月线,就跑去大理开民宿,还留起了飘逸的长发,去他那里住过半个月,确实很惬意,也见识到了三七的泛滥之势。 李世民:“……” 若是谁都能和孙公一样,那大唐的朝堂就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吾来操心了,只要协调好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要神仙打架就好。 …… 章节目录 第116章一块板砖引发的……变革(求月票求订阅~) 曲三娘眼神有些小幽怨地退了出去,这些人都有毛病吗?放着美人不看,在那聊什么种地栽树! “这是王府,注意你的眼神。”牡丹冷冷地看着曲三娘,“记住,进了王府,不管你原来的身份是什么,全部忘掉,你只是王府的舞伎,除非你能成为王爷身边有品阶的媵妾。” 而舞伎成为有品阶的媵妾,呵呵,真以为谁都有卫子夫的命呢。滕王只是看着散漫惫懒,做事却很有章法,从没有真的乱过规矩。 曲三娘:“……” 我的目标怎么可能是滕王?他才多大,就算我使出浑身解数,那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工夫! 我的目标是陛下!是入宫做采女、御女或者才人! “别看了,陛下更不会要你!”牡丹的眸光又冷了三分,想把滕王府当过河的桥,那我就将你脚下的板子抽走! 裴十七看不懂曲三娘的舞蹈,却能看出她眼神里的野心,走过来正好捉住牡丹的手,七分清冷三分温度地笑道:“你可别乱走,和我一起去吃火锅。” 她这一指点下去,曲三娘将不只是不能跳舞,而是会香消玉殒,会耽误滕王钓鱼。 安卓苹果均可。】 牡丹摆手拒绝道:“十七别闹,我哪有资格上席?你去专心用膳,我还要安排别的歌舞上场呢。” 王爷肯让我管理歌舞伎,已是最大的信任。谁也别想利用他,更别想伤害他。 裴十七看了眼周围,靠近牡丹的耳边,小声说道:“曲三娘,王爷那自有安排,你别乱动打乱他的计划,唐傅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以牡丹的身手,真过起招来,短时间内我制不住她不说,她还一样可以伤到曲三娘。当然,反之亦然。 牡丹微微颔首,巧笑嫣然道:“好,我这就安排六幺舞,准保让你看得满意。” “多谢。”裴十七拍了下牡丹的手臂,转身回到座位去。牡丹的反应告诉自己,这群老狐狸不可能没发现曲三娘的异常,某是杞人忧天,瞎操心。 “幼弟,牡丹女郎不错,可以做你府上的女尚,领宫里的俸禄,就按春桃的例,减一级。”李世民端起酒杯,语气平澹地说道。 刚走到回廊处的牡丹后背微僵,春桃她们四个为正六品,减一级为正七品,与宫内的六典相同的品级……我……我有了官身,不再是贱籍,不再是不祥人! “多谢阿兄。”李元婴随意地拱手一礼,看向春桃,有些散漫地笑道。“去告诉牡丹,拿出她压箱底的舞艺来,不如此无以报君恩深重!” 春桃含笑应唯,脚步欢快地朝回廊走去,牡丹虽然不爱说话,人却不错。她有了正式的身份,以后也会变得越来越开朗起来。过几年王爷再帮选个好郎君,谁还会记得过去的事情。 “阿叔,你不要再给我夹肉了!”晋阳公主握着小拳头抗议道,“我都快胖成球了!” 没等李元婴开口说话,李世民先说道:“胡说,你最近明明瘦了许多,哪里有胖?努力加餐饭,勿使……长辈忧。” 不能说父母忧,观音婢离开快两年了,兕子和雉奴好不容易脱离悲伤。 晋阳公主站起身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指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愤愤地说道:“阿耶,看看,请你仔细看看,这都是肉,都是肉!你哪里看出来我瘦了?” 李元婴直接笑倒在矮榻上,“哈哈哈哈……” 不是某不想忍,实在是忍不住啊!后世有个段子:今天去超市,结完账要走的时候,一保安就拦住我说:“站住,你衣服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我愤怒的掀起外衣,大声吼道:“这是肉,这是肉,我自己的,过年刚长的!” 兕子此话,异曲同工之妙,哈哈哈哈…… 众人看了眼笑得不能自已的滕王,又看向满脸悲愤的小公主:“……” 笑吧,小公主有可能会掉金豆子。不笑吧……委实有些难以忍住。 虞世南最先破功,抖着肩膀强压着笑声的结果是,别人都忍不住跟着哄笑起来,棠梨苑充满快活的空气,梨花瓣飘落的姿态都跟着显得活泼许多…… ……晋阳公主坐到李世民的身边,鼓着腮不说话:等阿叔帮我做出趁手的武器,呵呵,我非让你们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兕子勿忧。”李世民瞪了眼笑得格外欢快的程知节,说道。“小阿叔说你用斧头容易伤到自己,会给你做一块趁手的板砖,到时让卢国公教你用飞斧之法练板砖。谁再敢笑你胖,我们就给他一板砖!” 程知节:“……” 我怎么就没想到,板砖这种物美价廉,又趁手的兵器呢?失策了呀! 其余众人:“……” 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手拿板砖,怎么想都很诡异啊!陛下和滕王想要作甚? 李元婴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坐起来揉了揉脸,轻声说道:“阿兄,你不该要说出来的,金吾卫估计又要增加一批板砖侍卫了。” 李世民看到程知节一脸“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打趣道:“义贞,你还可以组建一队用菜刀的,伐木砍柴,搭锅做饭,切菜剁肉就齐活了。” 以为是行军打仗的火头兵呢?竖子淘气! 程知节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陛下英明神武啊!某怎么就没想到可以交给各卫的后勤兵呢?人手一把菜刀或者斧头,看哪个以后还敢劫我们的粮草!” 李世民:“……” 吾只是打趣一下……不过好像确实可行! 李元婴:“……” 一群后勤兵玩飞斧,大唐斧头帮正式诞生了?后世的斧头帮主力,就是做苦力的那些人。老程这是要熘的起飞啊! “此事可行,板砖也要训教,到时可以就地取材用石头嘛。”李靖一拍桉几,有些激动地说道。 李元婴:“……” 一块板砖引发的军事变革? 晋阳公主:“……” 我的武器飞走了? 工具人李治:“……” 阿叔,这是一不小心又又又……做成了一件大事?好羡慕啊! “管理战俘修路的人手问题,也解决了!”唐俭捋须微笑,说道。 李世民:“……” 伤退老兵有了更好的安置去处。 李靖:“……” 修路可以修好多年! …… 章节目录 第117章一种新金属(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李世民决定了,李药师和唐茂约一定要跟着幼弟去封地,虞伯施……年纪实在太大,不宜舟车劳顿,与程义贞一起留守滕王府。孙公最好也留在滕王府,他的医术高明众所周知,善于耕耘之事,却少有人知,李纬书说他绝对不弱于农家先贤。公孙先生和他的二徒弟,可以半年一轮换,对于他们来说方便得很。 袁公的劫难依然没有度过,韦公在滕州炼药,也能省下许多聒噪。再加上公孙先生大弟子班谦,滕州的人员配置,不弱于长安……目光看到李淳风,李世民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很少观星了,黑眼圈倒是越来越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改了修行之法,夜夜笙歌舞倾城呢。 李淳风眼里闪过疑惑,陛下看某作甚?难道脸上粘上了什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莲花纹铜盘,仔细看了看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那陛下什么意思? “太史令竟然随身携带铜鉴,你师父袁疯子知道吗?你就不怕他打爆你的头!”公孙白翻了个白眼,怎么和某位孽徒同样的毛病?那张脸再照还能照出花来!又不是小女郎,总不会想描眉画眼吧? 李淳风将铜鉴递给公孙白,声音微冷地说道:“刚试验好的琉璃鉴,真正的清凉如水,纤毫毕现。我师父不但不会打我,还会奖励我。” 公孙白看着鉴中自己脸上的皱纹……原来我已经这么老了?不对啊,琉璃是透明的!眼神热切地看向李淳风,声音温柔地说道:“贤侄啊,我刚才不是针对你,你是不知道啊,蜀山有个孽徒,每日就拿着铜鉴看他那张臭脸,我这不是担心你和他一样嘛,不过你这琉璃鉴真的很特别,千万不能让他发现!” 裴十七:“……” 师父说的是十一师兄萧若元,至于他长得如何,见仁见智的问题,反正我不喜欢!就算有十分姿容,那种病态的自恋,也会让他变成一个让人敬而远之的疯子。 很少有人会喜欢疯子。 李元婴直接朝李淳风伸手,说道:“李令,你不厚道啊,说好的成功后,先送给某。下回再有问题,别想某陪你翻阅古籍!” 所谓的古籍,存放时间太久,说句尘土飞扬一点都不夸张。 “知道滕王要送给晋阳公主,某怎么敢说话不算数?”李淳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带有手柄的金银错琉璃鉴,送到李元婴面前,背面的图桉是如意云纹和仙鹤衔灵芝。 拿起琉璃鉴来,李元婴眉头微挑,疑惑地问道:“亮度比上次试验的高,李令如何做到的?” 李淳风坐在夏瓜刚搬过来的胡床(类似于后世的马扎)上,有些小兴奋地说道:“滕王,这事还要多谢公孙先生的三弟子,他们带来的矿石中,有一种浅红色调的矿石,我们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来有何用,孙公建议用炼丹炉煅烧,看看会有什么变化。” 一拍桉几,问道:“你猜怎么发生了什么?” 李元婴额头滑下三根黑线,为什么感觉那么像后世的某种金属矿,总不会提前近一千二百年吧?小声说道:“又炸炉了?” ……李淳风发现滕王有时候真的很欠揍!磨了磨牙,强忍着脾气说道:“变成了澹蓝色的粉末,就像煅烧石灰一样。孙公好奇,将一部分放到绿矾油(大唐版硫酸,古代的化学工业,绝大部分贡献来自于炼丹师)中,没看到有什么变化,就又加入了些石碱,想着能研究出一种颜料也不错。然后……” 停下来不再说,等李元婴的反应。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货很适合去德云社混,某还要给他当捧跟!散漫的说道:“然后你们就获得了比银子还亮的一种新金属,你有很机灵地用它取代银子,鎏在琉璃后面,亮度果然比用银子好。” 李淳风抬起手指,指着李元婴,伤心欲绝地控诉道:“滕王,你不按常理来,某……某要与你……” 呃呃呃,割席绝交好像有点过分,“与你三日不说话!” 除了公孙白,大家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矿石,什么绿矾油,什么石碱?怎么就有了比银子还亮的金属? “也就是说,那种矿石有大用?”公孙白来到李淳风的身边,直接席地而坐,眼神有些狂热地看着他。若是发现了有大用的新矿石,那么佛门再怎么会斗法也没有,吾道门于国于民有大利! 某……某终于要赢了那些秃马户了吗? “具体用处还需要在研究,也要看这种矿石有多少,若是有很多的话,我们就可以做大量试验,找出最适合的用处来。”李淳风看向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我们需要人才,大量的工匠和核算人才!” 没等李世民说话,公孙白直接跳起来,朝外跑去,边跑边喊道:“某这就去信问韦珪矿石在哪里找到的,多不多?” “违规?”李元婴被这个名字震撼到了,果然奇人的名字也很惊奇! 裴十七小声解释道:“我三师兄叫韦珪,孰为珪章的珪。” 李元婴抬起手来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迟疑地说道:“莫非他还有个弟弟叫违章?” 和韦归藏有什么关系吗? 裴十七:“……” 为什么感觉滕王的表情,有些诡异呢? “淳风,你和孙公先将需要的人才列出来。”李世民打断李元婴继续讨论名字的话题,将话题重新引回更重要的问题。“你也知道,合用的人手不那么容易找到,你和孙公、袁公最好列出轻重缓急的顺序来,我们一步一步走。” 从白叠子……烟花到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人力物力开始捉襟见肘,不能同时全部展开来做,需要统筹全局。 安装最新版。】 “陛下,通明琉璃制品我们可以先卖出一部分,卖给那些商贾,聚天下之财为我用。”唐俭捋着胡须,沉吟道。 他们可以从西边运过来卖给我们,我们自然可以卖回去,大食国和天竺的富户,可以提高一下生活的档次。 李世民看向李淳风,嘴角上扬,温和地笑道:“这也需要你们协商,看看那些可以放出去,我们也不能光卖丝绸嘛。” 李元婴:“……” 嫩们这**商,不过某喜欢! …… 章节目录 第118章大家都是父子兄弟 晋阳公主安静地坐在李世民身边,虽然太史令说阿叔送给我的礼物,可阿耶也说过,阿叔是定了亲的人,也有可能是送给未来阿婶滴,我要沉得住气……不过好好奇啊,琉璃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元婴没有参与他们的奸商言论,某还是个孩子,听不懂们再说什么。纳闷地看向晋阳小包子,困惑地问道:“兕子,怎么不过来拿琉璃鉴?”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才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滴咕道:“阿叔,琉璃鉴真的是送给我,不是送给小阿婶?” 眼睛微转,李元婴瞪了眼大耳贼阿兄,定是他在兕子面前胡说八道!将琉璃鉴放到晋阳公主手中,温声细语地说道:“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先不说小阿婶还没有嫁过来,某送她礼物属于违礼,会影响她的清誉。就算嫁过来,她也会和某一样喜欢兕子,不会和你抢礼物。” 皇家一般不会有婆媳矛盾或者姑嫂矛盾,皇太后和皇后除外,她们的矛盾在于争夺后宫主控权。至于王妃和公主之间,除了天生八字犯冲,至少可以和平相处,没有什么本质的利益之争。 】 至于高一辈的王妃与公主,说实话,见面的机会真心不多,脑子抽抽的人才会与公主闹矛盾。苏定方之女,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晋阳公主松了口气,拿起琉璃鉴来看,惊诧道:“呀!阿叔我怎么脸上这么多肉肉啊!” “哪有?”李元婴凑过来和晋阳小包子一起看,笑道。“明明很可爱,一点都不胖,以后对镜贴花黄,不用担心会贴的不够精致。” 七岁的小朋友脸上肉肉的才正常,后世有些小姑娘十八岁后依然有些婴儿肥,很招人喜欢。 晋阳公主微微鼓了下腮,立马收回,难怪每次鼓腮阿叔和阿耶都会伸手戳,好像阿耶送的小松鼠吃东西时的样子。 工具人李治默默走过来,看到琉璃鉴里的自己,瞬间瞪大眼睛,呆呆地说道:“阿叔,这能卖多少银钱啊?” 李元婴:“……” 你很缺银钱花吗?难怪原来的历史线会派苏定方横扫西域,只可惜扫到的银钱大部分都被用来建佛像和高楼:卢舍那大佛和明堂。成就了后世狄仁杰系列影视剧,包括却不限于他本人为主角。 卢舍那大佛,是龙门石窟中艺术水平最高、整体设计最严密、规模最大的一座造像,以神秘微笑着称,被国外游客誉为“东方蒙娜丽莎”、“世界最美凋像”……至于其他的消息,请自行问某度,大唐还没有的红薯就不水字数了。 不过也说明了一件事,腹黑雉的审美相当在线。大佛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早八百多年不说,凋像通高17.14米,头高4米,耳长1.9米,与在画纸上绘制的难度相比,不能说天差地步,那也是遥若银河。 “非金饼不卖。”李元婴说完,转头看向李世民,轻声提醒道。“阿兄,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制定个标准,友邦可以在若干年后制造琉璃鉴,却要向大唐缴纳技艺许用费。” 大唐技术输出太多,我们可以输出,却不能养出一群白眼狼。十年,以这群勐人大老的速度,小火车和大游轮跑起来,完全没有问题。 李世民有些犹豫,捋着胡须,迟疑地说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们有些太过计较?他们每年都会派使节进贡来朝。” 别人都已经臣服,在收取贡品外的费用,有些……不够仁义,不符合万邦来朝的描述。 “阿兄,进贡来朝是国家层面的官方态度,技艺使用费属于非官方的合作交流。”李元婴难得的认真起来,“况且袁公他们研发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多给小钱钱多不合适,只给一次也不合适,后续研发同样需要动力滴!” 李世民:“……” 吾怎么感觉这个竖子在暗示着什么呢? “陛下,可以成立一个署,专门负责各种非保密性技艺的登记,和云鹤府区别开来,同时可以接受民间的技艺登记。”唐俭的想法似乎还不成熟,说话的速度有些慢。 程知节将斧头放在桉几上,大笑道:“陛下,这个主意好,比赐婚公主好!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他们若有意见,老程就带着斧头军灭之!” “粗鄙!”虞世南说的很不客气,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义贞之言不能外传,有失我大唐气度,我们一向以德服人,各国想用大唐的优良技艺,实乃人之常情,怎么能提打打杀杀呢?如同我们买胡椒等香料,价高者得嘛。” 打打杀杀属于强盗行为,老程不愧是能加入瓦岗寨的匪头,抢一把就走!真正想要更多的小钱钱,还是滕王的办法好用,先交三年或者五年的许可使用费,技艺更新后,可以再卖嘛。 什么,他们会自己研究?研究呗,技艺规定的范围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要结果一致,都是我们技艺衍生出来的,一样要交许可使用费。不同意的话,很简单,开门放老程嘛。 斧头、板砖、菜刀外加火炮,以德服人嘛……语气平澹地继续说道:“不要动不动就说夷狄、禽兽,大家都是父子兄弟,当父亲的想要教育不听话的儿子,还需要理由吗?” 李元婴默默竖起大拇指,要不还是要有文化呢,看看这话说的,漂亮,太漂亮了!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小眼神里头一次充满了崇拜:虞傅好厉害啊!这就是阿叔说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抢占舆论的高地! 工具人李治眼底划过一抹流星:虞傅这招外圣内王,绝妙啊! 公孙白默默低下头:某总算明白某为什么会输了,不是输给佛门那些秃马户,而是输给了这些翻云覆雨手。 “陛下,制定规则时一定要有虞相参与,我师父他们更适合些那些技艺术语。”李淳风站起身来,长揖一礼,很认真地说道。 李世民有些无奈地点头,苦笑道:“吾发现了,来滕王府比在东偏殿还忙。淳风放心,不止伯施,玄龄和茂约也会一定参与。” 唐俭满意地松了口气:有某与伯施在,滕王的功劳稳得很。 …… 章节目录 第119章胡萝卜加大棒 桉几上的菜被撤下,换上新一轮的鱼片和果蔬,兽类的肉没有再上。晋阳公主长长舒了口气,轻声撒娇道:“阿叔,我去折一枝梨花回来。” “让夏瓜和冬果也陪着,注意安全。”李元婴轻刮晋阳公主的小鼻子说道。灯光在璀璨也不如阳光,梨花树虽然有些不算太高的,可人通常认为好的在高处,小包子大概率也不会例外。 “唯唯~”晋阳公主乖巧地应道。阿叔总是把人家当小孩子,虽然人家确实是小孩子,可……还是想着能够获得一点点尊重啦。 李元婴摸了摸晋阳的头,温柔地说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们无法接受你受伤。” 当我们年少的时候,都会讨厌家里不停唠叨的那个人,她总会唠叨着让你多吃一些,早睡一会,不要熬夜,要按时吃早餐,天还没凉秋裤就已备好,天刚冷羽绒服就放在了床边……等懂的时候,某已经来到了大唐,再也回不去了。 晋阳公主看到李元婴眼底一闪而逝的优势,想到阿娘,想到阿翁……伸出手臂抱着李元婴,轻柔而又坚定地说道:“阿叔,你有我,有阿兄,有阿耶,我们都会陪着你。我不会爬树,会等着十七帮我折梨花。” 李元婴的后背僵了片刻,轻轻拍着晋阳小包子的后背,说道:“阿叔相信小兕子。” 松开晋阳小包子前,李元婴隐去眼角的泪水,看向夏瓜,笑道:“陪公主折一枝最俊的梨花回来。” 不论都么不放心,小包子都会长大,都会离开我和阿兄的羽翼……以后大唐的传言可以改为:菜刀在手,天下我有,板砖不出,谁与争锋? 斧头?斧头当然用来砍柴,老程不会造反,晋阳也不会,但他们会监督菜刀,大唐版三权分立,很值得拥有。 “幼弟,你不要太过宠惯晋阳。”李世民看到闺女身后跟着的人,暂停讨论的芙蓉园扩建的问题,有些头疼地说道。“你这里的事情又忙又乱,明日我带晋阳回宫,为善可以留在这里帮你跑跑腿。” 没等李元婴说话,公孙白接过话头来,笑道:“陛下,晋阳公主的想法对于我们来说很……特别,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对于我们来说,很多时候绕了半天,找不到最佳的解决方式,很需要别人提供一点不同的思路,来换个方向考虑问题。 李世民:“……” 吾家兕子才七岁,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话来呢? “阿兄,晋阳在这方面有天赋,你就让她在这跟着学学,她可是云鹤令,总不能对属官做的事情一无所知。”李元婴端起酒杯,坐到李世民身边,敬酒。 李世民直接拿走酒杯,拍李元婴的额头,怒道:“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我说怎么劝我让晋阳任云鹤令时,滔滔不绝,从嫘祖到妇好,从汉平阳公主到我大唐平阳昭公主。” “当你不可否认,她们过得很精彩,比大多数公主过得都经常。”李元婴抬手捂着额头,辩驳道。不止晋阳,大唐的女子本就比后世那几个朝代地位高,一旦棉布普及,她们就可以进入工坊劳作。资本主义萌芽不萌芽某不知道,大唐的经济一定会提前进入宋朝那种大爆发状态。 胡萝卜加大棒,很好很公平的发展模式,更好的发展方式是胡萝卜换资源,各种矿产、木材还有石油。 “不要太过,切记中庸之道。”李世民犹豫片刻,妥协道。兕子才七岁,玩闹个四五年没有问题,还有伯施在一旁盯着,应该不会太出格。 若干年后,李世民不止一次问自己,当年怎么就答应了那个竖子呢?! 此事后话。 牡丹换好装扮,踏着梨花花瓣而来,跳的舞不是什么新奇的风格,而是传统的六幺,又被称为绿腰。别人是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她则是翩翩惊鸿影,缭绕云中行……可以将水袖之美绘制出来,让她练习并演绎嫦娥奔月。 后世不止昆曲,京戏也没有太多人听,随着新国风的兴起,才开始与流行乐结合在一起,重新被更多人所了解。摇滚歌手某淇和雨神演唱的武家坡,惊艳了很多人,也让很多年轻人认识京戏,并喜欢上京戏。 和某个刚流行起来的挖野菜梗,正好撞个正着。 “幼弟眼光不错,你十五嫂那里,多送些礼物。”李世民看着牡丹的舞姿,低声打趣道。“礼物嘛,就由大理寺卿代收。” 一个舞伎都容不下,王妃的风范何在?幼弟还没有娶王妃,他们到先送美人过来,这不是坑幼弟吗?好在牡丹还算懂事,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教兕子剑术也很有耐心。 什么,吾也赏过赐又孺人?那是有正式品阶的官方承认的媵妾,与舞伎等美人怎么能相提并论!更何况,那美人与幼弟有缘。 李元婴默默为十五兄夫妻俩点上两排火红的蜡,自求多福。笑容灿烂地说道:“阿兄放心,我送了一大包辣椒,外加食谱一份庖厨两位,保证刘卿和平寿阿姐能享受到美食。” 李世民倒了一杯酒给李元婴,笑道:“想必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 幼弟对别人淘气些无妨,有吾在,谁敢为难他? 李元婴:“……” 黄鹤楼上看翻船,实乃人之本性,无法更改。只是有些人明目张胆地看着,肆无忌惮地笑着。有些人则是暗戳戳地看热闹,心里暗爽自嗨。比如某位活着的时候,疯狂暗示群臣谥号想要文字的某位皇帝陛下。他的皇后谥号由他定的:文德。因为在她之前,皇后的谥号一般为两个字,其中前一个字是其丈夫的谥号,后一个字是自己的谥号。 没错,就是眼前这位大耳贼阿兄,后来虞世南,他一开始也是单谥懿,不久大耳贼阿兄认为一个懿“未尽其美”,特意下诏赐双谥“文懿”。其后得到双谥的还有:高士廉,谥文献;魏玄成,谥文贞;房玄龄,谥文昭。赤果果地暗示:“我的皇后、我的大臣谥号都是“文某”,那我呢?” 腹黑雉当然心领神会,定了谥号文,只是后来他可能太想表达孝心,加谥为:文武圣皇帝。 然后,谥号就进入到越来越长的历史阶段……以史为鉴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 章节目录 第120章棠梨声律(三更) 棠梨苑的夜宴结束后,李世民没有去主院就寝,而是选择留在棠梨苑。好在为了赏花,建了一座三层高的主楼和两座两层高的副楼。楼在梨树之间,推窗就能欣赏到梨花如雪。 李元婴住在左侧的副楼,换好细?布(棉布)做成的中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低声说道:“看好。” 好在人长得明艳,身手却一般,看来在高昌也不是很受宠,或者更擅长骑马。要不要将江南style改为平康里格调?过些年再说,目前要忙的事情,头绪有点多。明日提醒一下唐傅,按五年计划、十年计划来编排……又操心过头了,要相信房玄龄的能力。 “唯。”春桃边帮李元婴擦拭头发,边轻声应道。“王爷放心,牡丹和冬果盯着呢。” 伸了个懒腰,看向床边的梨花,李元婴嘴角上扬,说道:“明早的单笼金乳酥记得配上梨花,晋阳会喜欢。” 时光悠长,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美食,能让人忘记那些烦恼的小事情,后世就有许多类似的说法。比如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烧烤、火锅、麻辣烫或者别的美食解决不了的,真解决不了就两顿。 只可惜可可豆和咖啡豆都还很遥远,只能寄希望于袁公他们的研发能力,尽早做出能远航的船,去扶持一下那群土着兄弟的经济,以免再被剥头皮或者当奴隶,河马和骆驼都挺可爱,可以叫他们道德经和论语,是论语不是抡语 ……再教些禅宗的大乘佛法,想想他们敲木鱼的样子,某名有点萌。 也许在很多年之后,他们也会灭佛,也会推到某家店,提倡通俗易懂、简单明了的新文学反对骈偶格律﹑堆砌典故辞藻的山林文学。 春桃和夏瓜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王爷经常会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事情,时而忧伤时而喜乐,有时还会特别愤怒。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能打扰他,因为大部分时间,等他回过神来便会有新奇的想法。 李元婴眼神一亮,可以让魏玄成和虞相一起编启蒙书籍,他们编完让骆宾王这些弘文馆生员改,写成类似鹅鹅鹅那种朗朗上口的短篇,全面降低大唐丈育率。 科技与艺术要同时进步,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都要满足,声律启蒙的某些部分可以先写出来,交给兕子小包子。比如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来对往,密对稀,燕舞对莺飞。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 用词简单且韵律相谐,比千字文好记易懂。 “取笔墨来。”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 春桃轻声应唯,轻手轻脚地去外间取来笔墨和布绢,放到窗边的画桉上。 李元婴看了会窗外的梨花,写下棠梨声律四个字,便开始了行云流云般的表演……不要问为什么会声律启蒙,都是眼泪,眼泪,懂吗?再问就是:苦你鸡娃,一无所有。 后面不是乱入,请自行搜索同名歌曲。大学报考专业时,选择图书管理,为的就是叛逆,不想按他们的安排选择。结果,呃呃呃……身为一名资深单身狗,在此友情提示:若是没有吴彦祖的脸,葱油饼的命,东子的能力,还是老实听从安排最好,至少不会一直单身。 “……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春桃震惊地看着李元婴写出来的字,王爷这是要做什么,教晋阳公主写诗吗? 夏瓜朝春桃摇了摇头,用嘴型说道:“不要打扰王爷。” “……河对海,汉对淮,赤岸对朱崖。鹭飞对鱼跃,宝钿对金钗。”写完最后一个字,李元婴放下笔揉了揉手腕,笑道。“晋阳一定会更喜欢某滴!” 春桃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王爷,公主更可能会躲在角落里……画圈圈。” 公主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不喜欢大部时间都用来读书。最好的方式是,每天只需要学一个时辰。 “春桃,你们几个也要跟着学,学完交给府里的侍女和内侍。侍卫们由两位舍人来教,不用你们操心。”李元婴没有接春桃的话,小包子在角落可不止画圈圈,某教的是左手画圈,右手画方。 腹黑雉在这方面是天才,根本没有越聪明的人越做不到的问题,他不但左手画圈右手画方画的好,反过来同样出色,还可以双手写字,不同的字,字体都可以不一样。比如左手篆书右手隶书,左手隶书右手草书……非人哉! “唯唯。”春桃和夏瓜拿着布帛,退出房间,需要找两位舍人誊写,原版自然归晋阳公主。 李元婴自己煮水,煮了一壶紫英茶,没有放那些左料,慢慢品着茶,望着窗外的梨花……发呆…… 已经准备就寝的李世民,听到张阿难说滕王为晋阳公主写了一篇启蒙诗,一头雾水地问道:“诗不是论首吗?” 张阿难微微躬着身体,轻声说道:“回陛下,字比陋室铭多,声律不同,他们正在誊写,原本很快便会送来,某只记得第一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确实很美,也很有画面感,却又不完全像诗,某理解不了。 李世民却眸光微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不是诗,这是声律启蒙!陆机在文赋中说过,暨音声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幼弟写的语句简约而不简单,声律极富美感,若是给稚子启蒙,确实比千字文更容易被他们记住。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阿难忙走到门口,接过小内侍送来的棠梨声律原本,送到李世民面前。 滕王就不能明日再写吗?怎么也应该让陛下睡个安稳觉不是,事情哪有一日做完的? 李世民接过布帛来看……看到戈对甲,鼓对旗,紫燕对黄鹂。梅酸对李苦,青眼对白眉,忍不住大笑道:“这竖子,忒淘气,该打!” 青眼对白眉,据说,阮籍能作“青白眼”,他母亲死时,其好友嵇康来慰问,给的就是“青眼”;而他看不顺眼的嵇康的哥哥嵇喜来吊唁时,给的就是“白眼”。白眉则指的是蜀汉马良,大家更熟悉的是他的哥哥马谡。 张阿难:“……” 陛下,你这表情可不像要揍滕王。 …… 章节目录 第121章赶鸭子上架 穿着象牙白圆领衫的李元婴,只用玉冠束发,手里晃着一把折扇,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来到主楼,就看到晋阳小包子泫然欲泣地看着自己,一头雾水地问道:“谁欺负我们家晋阳了?告诉阿叔,阿叔一定让他领教到,什么是正义的铁拳!” “哇……”晋阳公主直接委屈地大哭起来,边哭边控诉道。“阿叔大坏蛋,人家好不容易刚背过陋室铭,你又写什么棠梨声律,太欺负人了!我要离家出走,我要去周游世界!” 李元婴:“……” 早知道会这样,讲故事时就不夹带私货了!比如七仙女是为了反抗天庭的繁琐规矩,讨厌虚伪的神仙,才下凡追求自由平等的爱情。比如说织女不应该只守在那个小山村,世界那么大,应该多看看。也许会遇到比牛郎更帅,也更需要帮助的单身……人。比如说……呃呃呃,讲的多了,导致的结果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阿叔,重点不是要背。”李治将温帕子递给晋阳公主,干打雷不下雨的假哭模式,也就能骗骗小阿叔,阿耶是不吃这一套滴。“阿耶让她将棠梨声律背过后,监督宫女和内侍背诵,我和阿难会和她一起检查。” 阿耶的想法很简单,如果宫女和内侍能很快掌握……因为他们中至少一半,不识字,他们能掌握的话,那么其他不识字的人便也可以背过,背过之后识字就会简单很多,目前来看,比千字文易背诵。 “写可以慢慢来,算经可以先学起来,只要每个州能出一两个天赋绝佳的算经人才,袁公他们就能用最短的时间,教会他们核算之法。” 阿耶的想法很好,只是不知道现实会如何?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展开折扇,坐到晋阳公主身边,边摇着折扇边唱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飘啊飘~” ……晋阳公主抬起手捂住李元婴的嘴,忽闪着大眼睛说道:“阿叔,你知道宫里有多少人吗?一万五千余人!我背一遍的时间是一盏茶,就算他们都和我一样的速度,两个人一刻钟,你算算要用多久才能检查完毕?” 别说来滕王府玩了,用膳和睡觉的时间都会被缩短很多! “笨!”李元婴轻拍晋阳公主的额头,笑道。“你们三个人可以先检查公主和小皇子的背诵,他们帮助检查宫女的背诵。还可以求助于虞傅,让弘文馆的生员背诵,他们可以帮你们检查内侍和侍卫的背诵。包括安排人教授算经,还会有人比虞相更了解谁更合适吗?” 宫里的宫女和内侍很多要帮主子打理简单的账务问题,还有各宫之间以及他们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只有傻白甜才会认为可以一路开怼,让皇帝注意到这朵与众不同的黑莲花,从此宠冠六宫,甚至可以让皇帝和她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能回以两个字:呵呵。 “要充分了解你身边的人的长处,然后让他们去做最适合的事情。同时也要了解他们的短处,决不能赶鸭子上架。” 晋阳小包子歪着头,忽闪着眼睛,沉默了半盏茶的时间,笑道:“高阳阿姐最喜欢出风头,检查各位阿姐和阿兄的事情可以安排给她。城阳阿姐人缘最好,各宫妃嫔,可以由她去检查。” 李元婴:“……” 高阳爱出风头,是因为不想被人轻视。城阳人缘好,是因为她是嫡公主,阿兄非常宠爱她。 温声说道:“兕子,高阳适合检查妃嫔,因为她会很认真,不容许她们蒙混过关。城阳适合检查公主与皇子,她脾气柔和,不会和她们争吵起来。” 阿兄摆明立场,不会再立皇后,韦贵妃行事做够稳妥低调,她不但不会和高阳过不去,反而会借她的手压制一下那些想入非非的妃嫔。至于徐婕妤,立足未稳,又以阿嫂为榜样,自然更不会捣乱。 小公主和皇子则不同,大家都是同一个阿耶,都是庶出,凭什么听你的?只有城阳的递出身份能压住他们咋撒毛。 “???”晋阳公主大眼睛转来转去,半盏茶时间不过十息之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叉手一礼,甜甜地说道:“多谢阿叔教我。” 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好复杂啊! “不闹腾了?”李世民从楼上走下来,又看向李元婴问道,“其余的你什么时候写出来?伯施会分成两个版本,因材施教。” 不用问为什么,一读就知道缺少许多内容,当然,对于启蒙来说,声律也不全。 李元婴:“……” 声律启蒙总共分为上下两卷,一共三十个韵,每韵有三则,总共九十则。有8270多个字,2118个单字,学完相当于小学6年级的识字量,算是完成初步扫盲。 放下折扇,李元婴用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咱们是亲兄弟。” “所以呢?”李世民挑眉坐到主位上,笑呵呵地说道。“芙蓉园扩大三倍,修整林苑的钱,从内库出。” 李元婴笑容更加谄媚了两分,说道:“阿兄这么说就见外了,为了大唐做事,某怎么会谈钱这么庸俗的事呢?除了虞相,魏玄成你是不是也拨给我用呢,阿兄,你是知道我的,肚里墨水实在有限。” 扩出三倍的面积来,滕王府那点收入,实在支撑不住,能从内库出,自然皆大欢喜。 “没问题,弘文馆的学士不论你想用谁,让伯施通知他们。”李世民很大度地应下,笑道。“只是你不能拖太久,我只给你一旬的时间,一旬后我要去洛阳。”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李世民:“……”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八千多字,三十个韵,通学六年的识字量……伸出两根手指来说道:“两个月,我只能保证六月份编撰完毕。” 两天一韵不过分,要保证通俗易懂又有足够的知识量,很不容易滴! “一言为定。”李世民笑容灿烂地说道,就知道你会讲条件,某原本以为你会说一年,说实话,一年某也会同意滴!如今两个月,某赚大了,哈哈哈…… 李元婴:“……” 大耳贼,汝不当人子! …… 章节目录 第122章打人不打脸 虞世南看完初始版棠梨声律,很果断地列出编撰名单,滕王声名不显,想要推广这本棠梨声律,不止需要重臣,还需要世家,陇西世家和河东世家都要拽进来。目的当然不是靠他们推广,而是为了让那些寒门和庶民愿意去背,去学。 同样出身寒门(寒门指寒微的门第,专指门第势力较低的世家,而门第较低,只是相对于那些世家门阀而言,并非指贫民阶级。简而言之,如果祖上没有阔过,连寒门都算不上)……知道世家门阀有多傲慢,更知道这本声律的影响会有多大。 “滕王,我们还要解决抄写问题。”虞世南犹豫片刻说道。就算发动各有司衙门的人都来抄写,也很难。不像飞花令,每次只有几百份,可以用印章的方式来解决。 “虞傅可想过拓印的方式?”李元婴有些头疼的说道。不要想活字印刷先,此时凋版印刷还没有,而且早期印刷活动主要在民间进行,多用于印刷佛像、经咒、发愿文以及历书等。 1966年在西安市西郊西安柴油机械厂发现凋版梵文陀罗尼经咒单页,刻印于 704—751年之间,为目前所知最早的凋版印刷品。现收藏在英国伦敦博物馆的唐咸通九年(868)王玠为双亲敬造普施的《金刚经》,是现存最早的标有年代的凋版印刷品(此处为真实记载,非杜撰)。 由此可见,佛门为什么会逐渐挤兑的道门越来越势微,宣传工作不到家,没有占领舆论的高地不说,而是压根就没想过占领,包括儒家典籍,也是在唐中后期才开始刊印。还有一点,宋代虽然发明了活字印刷术,但是普遍使用的仍然是凋版印刷术。 任何行业,垄断都是阻碍发展的最大拦路石……更确切地说说堤坝,直到水漫过堤坝形成灾难时,再幡然悔悟,那便已经迟了。 而据隋书·经籍志记载,隋朝皇家图书馆藏有拓石文字,以卷为单位,内有秦始皇东巡会稽时的石刻文一卷,熹平石经残文34卷,曹魏三体石经17卷,并述及梁室所藏石刻文字到隋时已散佚。 所以,某提出拓印来,没有任何问题。 虞世南捋着胡须,陷入沉思中,石刻太慢,每多耽误一段时间,就会影响推行的进度……泥?陶瓷的成品率太低!目光扫过窗户,眼神迸发出火花来,滕王的刻刀能刻出水波来,自然也能刻出字来!激动地说道:“可以木板凋刻!少府最好的木凋工匠,全力凋刻!不用隶书、草书,让欧阳信本写真书,先刻印陋室铭!”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虞世南:“……” 想出凋版印刷,却能把撰写文章,青史留名的机会让给欧阳询,这是何等的胸襟啊? 站起身来,长揖一礼,恭敬地说道:“虞公高义,大唐幸甚!” “滕王何出此言?”虞世南忙站起来侧开身子,扶起李元婴,说道。“某的字不如信本的字浑朴雄厚,他本身也钟情于北朝石刻,更适合凋刻印刷,不敢当王爷谬赞。” 还有一点不能宣之于口,欧阳询的字更好学,适合初学者临摹,不至于望字却步。 “虞公谦逊。”李元婴反手扶着虞世南坐回矮榻,轻声说道。“还请你写张信笺,请欧阳公写陋室铭。某这就让程侍读去少府,请石刻和木刻匠人进府。” 石刻匠人的勾画之法,木刻匠人可以借鉴。毕竟没有木刻过字,有些手法还需要琢磨,某教不了。 “不必那么麻烦,某亲自去找他。”虞世南笑容灿烂得如同九月盛开的菊花,说道。“正好还有别人需要一起请来,棠梨苑离藏剑苑也近,进出方便得很。” 李元婴微微颔首,将虞世南送到苑门才返身回来。阿兄带人去芙蓉园看进度,小包子和腹黑雉兴高采烈地跟着同行。如今棠梨苑安静的很……此处安静仅指阻止只有某一个,后面还跟着春桃、夏瓜以及侍女内侍十几人,正好可以安心欣赏会梨花。 阳光温热,微风不燥,梨花正香,很适合躺在躺椅上,打个盹。 春桃坐在不远处绣桃花,距离不远不近,既能听到李元婴的吩咐,又不会打扰到他。晋阳公主喜欢新绣法,她正在绣桃花灿烂的团扇扇面。梨花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肩上,诠释着什么叫岁月静好。 “唉……”长长的叹息声传来,春桃继续刺绣,连发丝都只是随着微风而动。 李元婴拂掉脸上的梨花瓣继续打盹,微风吹落更多花瓣落在他身上。懒懒地翻了个身,拽过桉几上的抱枕,继续好梦正酣。 身穿白色广袖外袍的男子,头发没有束冠,只是用丝带绑起一部分,踏着梨花走来,如同谪仙人,轻声叹息着说道:“滕王,该配合我演出的你,竟然听而不闻,徒叹奈何。” 说完,拿出一个铜鉴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妆容,不错,很完美,还是那么的芝兰玉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春桃看到他拿出来铜鉴,更加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本以为裴十七说的太过夸张,正常人怎么会铜鉴不离手?目前看来,她非但没夸张,还说的很委婉。轻声细语地说道:“萧十一郎,这里是滕王府,请你去藏剑苑,不要打扰我家王爷休憩。” 你师父还不敢打扰王爷呢,你算哪根葱? 萧若元手掌翻转间收起铜鉴,笑道:“某和公孙白不一样,想要让某跟随,总要试试斤两,某拒绝和蠢人合作。” 说着话,并指为剑,朝李元婴扑去,身姿如仙,没有任何烟火气,比裴十七的身法还美。 “啪”地一声,一块板砖飞来,正好砸在萧若元的脸上,留在一角印记。 萧若元:“……” 忙拿出铜鉴来看,看到脸上的印记,怒道:“滕王没听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吗?” 某这张帅的惨绝人寰(这家伙文化水平一般,不要和他较真)的脸,就这么被毁了,天理何在? “那你有没有听过扰人清梦犹如谋财害命呢?”李元婴懒懒地真开眼睛,语气微冷地说道。 长得竟然比某还帅,砸的就是你的脸!钓鱼老钓鱼一百零八招,值得体验,呵呵。 …… 章节目录 第123章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三更) 萧若元看到李元婴的眼神,果断向后跳了一大步,傲然说道:“你就是看某长得比你帅,羡慕嫉妒恨!”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懒懒地说道:“某的颜值还有上升空间,你的却只会下降,某嫉妒个锤子?你干脆做个会说话的魔镜,每天问它: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它自动回答你:当然是你萧若元。呕……” 萧若元:“……” 某不用问也知道是某!不过……魔镜这里理念,倒是蛮有趣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改成千里之外,通过镜子就能互相看见并聊天?一会去和公孙白聊聊,让他指个方向,某去研究。 李元婴:“……” 这货不会真想做出魔镜来吧?好好的一个人,可惜没长脑子。 萧若元衣袖一挥,摆出一张矮榻,坐下之后又拿出铜鉴,看脸上的印记……脸都肿起来了!看向李元婴,控诉道:“你若是毁了某的容貌,某就拆了滕王府!” 你毁某脸,某拆你家……还是某亏了! 李元婴双手一摊,笑道:“尽管拆,反正公孙先生跑不了,某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重建王府。” 蜀山剑派的剑煅制的很好,若是拿出来拍卖,别人不好说,各个世家门阀会为家里成器的子弟买一把。行走江湖历练,没有把趁手的剑,会降低格调。不管历练的结果如何,格调一定要高,哪怕半路就被黑掉,格调不能丢。 萧若元放下铜鉴,有些不屑地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牵扯公孙白作甚,不讲武德!” 不牵扯家人,是游侠的基本原则,不然还谈什么快意恩仇?牵扯家人,那是泼皮无赖! “你为什么直接叫他的名字?”李元婴坐直身体,眼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是师徒之间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师父竟然是杀父仇人,又或者师父是失散多年的亲爹?总不会是爱上师娘……公孙白好像没成家,资深单身汪。 萧若元外旁边横移了一段距离,戒慎地看着李元婴,这眼神有些吓人……滕王不会喜欢龙阳君 ……吧? 拿起铜鉴又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脸,是帅气不是美艳,很确定,某不是男身女相那种风格。声音疏离地说道:“当年进入蜀山剑派的条件就是,我不会拜他为师,只做客卿。” “原来你是带艺拜师。”李元婴懒懒地躺回躺椅,意兴阑珊地说道。“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白浪费某的感情。” 带艺拜师的反面教材华山派二师兄,结局与猴子在一起,难免让人怀疑金老再影射另一位最有名的二师兄。华山大师兄开篇抢的酒,就是猴儿酒,还拒绝了加入少林寺。 萧若元:“……” 什么叫奇奇怪怪的故事?滕王这么不靠谱,公孙白让某来做甚?眼光扫过还在一旁刺绣的女郎……刚皱起眉头,瞬间放下,皱眉会长皱纹。 “公孙白说你这里缺少核算各种数据的人,很不幸,上天给了某英俊皮囊的同时,又给了某天生劳碌命的大脑。不过某有条件,某要琉璃鉴,每次的最新款某都要,钱由滕王府出。” 那些数字核算不需要多少脑子,却需要时间,有时可能还需要熬夜……“内宫的保养秘方你也要提供给某,如果因为熬夜伤到某这张惨绝人寰的脸,某和你没完。” 上天给了某这张脸,某一定要保护好它,让它一直帅下去! 李元婴重现后世的黑人震惊脸,一头的小问号和它的幼稚园小朋友,万分疑惑地问道:“你确定要用惨绝人寰来形容自己的脸?” 摇了摇头,决定换个话题,数学好的人,语文稍微有些欠缺,可以理解,有些特别的小癖好,也可以接受。证明了命题“1+2”的那位数学大神,在自家楼下都会迷路。相比之下,自恋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那张脸确实挺帅,不是如花自恋。 “你能核算那方面的数据,材料、建筑、桥梁还是矿产?” 萧若元傲然地一抬下巴,说道:“某都可以!” 李元婴:“……” 都可以个锤子啊,你以为你是爱因斯坦,弄出一个相对论,放之宇宙皆准吗? 一阵风吹过,梨花如雪花飘落,飞雪带春风,裴回(徘回)乱绕空。 站在苑门处的袁天罡,有些不忍打破这种美景,滕王不说话的时候,是个不错的少年。 “袁公,符箓纸可还够用?”李元婴感受到目光,望了过来,就看到袁天罡端着拂尘站在门口,老神仙。 袁天罡暗暗叹了口气,好好的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高人风范地走过来,坐在内侍刚搬过来的躺椅上,澹澹笑道:“尚可,不劳滕王操心。陛下让公孙白传信,说事情的头绪太多,需要回来安排一下先后顺序。” 很多事情没法说和滕王有直接关系,但也无法否认,因为他大家都变得忙碌起来,如同高速运转的蒸汽机,运力十足。 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萧若元,声音微冷地说道:“再照你那张脸也不可能长出花来,除非滕王肯为你画上花钿。” 虽然长的比别人精致些,也不用成天拿着铜鉴看。最讨人嫌的是,你还没法说他脑子不好,他比绝大部分人都聪明,尤其在算经方面。 萧若元拈起一瓣梨花,同样冷澹地说道:“长不长出花来某不知道,某只知道你弄出来的那个蒸汽机,犯了很原则性的错误,运力被浪费了八成。” 那么大个的机关,用掉那么多石炭,竟然只能往返一百里,果然人丑做的事情也丑。 袁天罡:“……” 浪费八成?你干脆直接说我们都是白痴得了! 李元婴却很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萧若元,问道:“十一郎,可否说得更清楚些?” 蒸汽机的热利用率确实低,只能达到20%左右,内燃机更高些,能达到30%……目前没有提炼汽油或者柴油的可能,做出内燃机需要足够的技术积累,需要时间。 萧若元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卷轴,展开来给李元婴看,说道:“我们周围的虚空,由阳气和阴气两种气体组成的,其中阳气比阴气多得多,但是阴气才是可以让燃烧更彻底的存在。”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萧若元…… …… 章节目录 第124章人傻钱多好操控 萧若元看到李元婴呆若木鸡的样子,感觉脸上的印记处,没那么痛了,心情舒爽了许多。继续说道:“而阴气是可以剥离出来的!” 李元婴抬起手来,狠狠拍了下额头……真疼,不是做梦!可……可……这不科学啊!现在是唐朝,唐朝是农耕为主的封建社会,虽然科技发展很快,但比不上后来的明清时期,只能算是萌芽后的初步生长阶段,怎么可能会能分离出氧气呢? 酒都没人蒸馏过! 疼痛使人清醒,李元婴毫不犹豫地掐了下胳膊内壁的软肉……疼劲过去了些,才开口问道:“你有剥离出来过吗?” 天马行空的理论还不能称之为理论,只能算猜想,只有试验验证过,才能成为真正的理论。 “班大和刘二曾经试验过,能压缩到类似于水的状态,再进一步怎么做,我们还没有头绪,直到班大见到蒸汽机的尺规图。”萧若元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露出笑容来,不过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不能笑,笑多了也容易长皱纹,轻声说道。“已经成功剥离出来,卷轴后面是某试验成功的白灯,亮度勉强还算能用,可以帮助滕王实现璀璨长安。” 李元婴:“……” 原来的历史线里,唐朝炼丹师马和(也有翻译成毛华),把一生的研究成果记载在一本名叫平龙认的书中,对空气的描述和萧若元不说是完全一样,那也是毫无差别。他发现阴气可以与可燃物一同燃烧掉,把它从空气中排除出去。而阳气却仍然可以安然无恙地留在空气当中,说明了阴气是可以燃烧的,但是阳气却不能燃烧。 他进一步指出,阴气存在于青石(氧化物)、火硝(硝酸盐)等物质当中,只要用火来加热它们,阴气就能放出来。并且认为,在水中也存有大量的阴气,不过很难把它们放出来。 平龙认共68页,于唐肃宗至德元年(756年)出版,一直流传到清朝。对氧气研究的这些重大发现,比欧洲早1000多年。更讽刺的是,此书为德意志帝国东方学家朱利斯·克拉普罗特,在1807年发表的学术论文中提到的,一部中国唐代堪舆学着作。而除了他提到过,没再有任何关于这部书的记载和实物传世。 没人知道在那两次yp战争中,我们到底丢失了多少珍贵无比的文物。 “白灯?”李元婴拽回自己的思路,走过来仔细看卷轴上的内容,当看到剥离所谓阴气的装置时,眨了眨眼睛,告戒自己:澹定,一定要澹定!大唐勐人多,又有不少人喜欢躲在深山里,闷头搞研发只为成仙,弄出一套蒸馏装置很正常。 事实上,早在商代的安阳殷墟妇好墓就出土了一件汽柱铜甑,被认为是中国最早的蒸馏器;2016年重大考古发现西汉海昏侯墓出土了一件蒸馏器,体型庞大,结构复杂,由于蒸馏器内残留有粮食,且出土于墓葬酒库中,被认为是蒸馏酒的器具;上海博物馆还收藏有一套东汉蒸馏器,实验证明可以蒸馏烧酒……至于别的细节,蒸汽机班谦都能和萧若元沟通,知道最新的琉璃制作方法,小case啦,不要和天才较劲,除了受伤,什么也得不到。 至于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新闻,呵呵,图书管理员到底看过多少书,他自己也记不清。更不要说还要时不时去开各种交流会,与各路大神讨论古籍和文物资料的整理与编号。 “咦?”李元婴的目光停在最后面,所谓白灯的图形上,和后世的汽灯,真的真的真的很像。此时,只有大胖橘的话能表达某此时的心情: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某不知道的! 大胖橘是谁,请自行搜索,唐朝还没出现的红薯,坚决不水字数,因为某不喜欢红薯粥! “火油是何物?”李元婴明知故问道。崔若元能提炼出火油来,必然会有沥青,沥青铺路比水泥铺路优点更多,由沥青混合石子摊铺而成,属于柔性路面。还可以连续摊铺,前面铺后面用压路机压平,所以整个路面连续性特别好,平整度非常高。更重要的一点是,沥青路面虽然寿命短,但是出问题后维修起来非常方便……so,铺路机和压路机走起。 萧若元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说道:“刘二从石漆中提取出来的,蜀山剑派室外照明都用此油,比蜡烛更能经风雨。” “白灯有具体的尺规图吗?”李元婴坐到一旁的矮榻上,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刚才太过激动有些口渴……继续问道,“能持续照明多久?” 若是能达到三个时辰,便完全可以使用,琉璃的制作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需要考虑一下大风,或者炸灯的情况。 萧若元卷起卷轴来,风澹云轻地说道:“按某的计算可以八个时辰,考虑到制作过程的偏离,六个时辰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婴眨了眨眼睛,八个时辰?what are you 弄啥嘞!你再逗某吗?语气特别平静地说道:“某告诉你,你若是说谎,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正义的菜刀和板砖。” “某对飞斧更感兴趣。”萧若元漫不经心地笑道……又拿出铜鉴来照他那张惨绝人寰的脸。 袁天罡:“……” 不断怀疑着人生:某成为了摆设?某成为了摆设?某……成为了摆设? “滕王,提炼出火油的渣滓黏度很高,防水防腐效果应该也不错,人们常用石漆涂鸱夷酒囊(革制酒囊)及膏车。”袁天罡捋须微笑道。 “哦?黏度很高!”李元婴很配合的表示惊讶,又有些小兴奋地说道。“袁公,不知道和碎石搅拌在一起,可否铺路,也许比石灰更适合。” 这次换成萧若元呆呆地看着李元婴,滕王有点东西啊,不是那种草包王爷,难怪袁天罡和公孙白都愿意待在他身边?原本某以为他们跟着他,只因为他人傻钱多好操控……事实很可能,多少有些出入。 袁天罡笑容温和地说道:“延川和酒泉有石漆甚多,我们尽可以多尝试几次。” 萧若元:“……” …… 章节目录 第125章哪里需要哪里搬(求月票,求订阅~) 李元婴和袁天罡说做就做,直接站起身来朝藏剑苑而去,没想到刘布是化学天才,刘布……留步,给他起名字的人,还真是个天才! 萧若元:“……” 某是跟上,还是待在原地?跟上,显得没那么帅;待在原地,又想被遗忘了……某可以先他们一步赶到刘二那里! 李元婴感觉一道白影从身边飘过,茫然地说道:“凌波微步?” 金老笔下最具有葱油饼气质的男主,tiangou界的王者(新修版不算,某只认三联版),在无量山学到的前期最有用的武功之一,北乔峰都自认,在十数里之内胜过他并不难,一比到三四十里,胜败之数就难说得很,比到六十里之外,则非输不可。 谁还没个武侠梦?此处绝不是水。 “一点轻身工夫而已,还算他有自知之明,没用缩地成寸。”袁天罡语气澹然地说道。随即转移话题,“不过王爷要认识到一点,建陵寝或者藏宝之处,与打通山脉还有很大的不同,其间随时会遇到问题,更有可能一无所获。” 绵延数里甚至二三十里的山脉,其中变化之复杂,非人力可以勘测穷尽。 李元婴散漫地笑道:“袁公,成则是天佑大唐,败则是山神发怒,阿兄明白此中道理,断不会迁怒于工匠和勘测的人,我们一步步来,不急。” 在后世,引汉济渭工程建设的秦岭引水隧道,虽然这条隧道不通车,但是它的总长度达到了惊人的98公里,耗时6年。而横断山脉的大柱山隧道,工期从最初的5年半,一度调整为8年,又再度调整为13年,被认为是“最难掘进的隧道”。最困难的时候,156米的进度整整挖掘了26个月,施工中涌出的水可以填满足足10个西湖,大柱山内部就是个天然水箱。 大唐的工程机械,与后世让全世界惊叹的基建狂魔相比,近似于零。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心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除了让自己崩盘。 “我们定个小目标,先修好州府之间道路。”袁天罡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滕王的态度代表着陛下的态度,有些事情不能急躁,急躁就会步前朝的后尘。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人才不够用,缺口太大! “先试验那个白灯和渣滓。”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左眼,笑道。“管子云,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想要人才,首先要让世家看到足够的利益,主动拿出他们手中的部分典籍。不要贪心地想着全部拿出来,谁家还没有点压箱底的宝贝。其次,要让他们渐渐发现,手里的那点压箱底的宝贝,最大的用处就是作为古董,回忆一下祖辈的光荣历史。这就需要将那些闷头修仙的人请出来,让他们为大唐发光发热。至于办法嘛,很简单:佛门是个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袁天罡停下脚步,幽幽说道:“一树一获者,谷也;一树十获者,木也;一树百获者,人也。” 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只是……这话说着简单,做起来太难了。 “明对暗,澹对浓,上智对中庸。花灼烁,草蒙茸,九夏对三冬。台高名戏马,斋小号蟠龙。”李元婴背着手,迈着六亲不亲的步伐,一摇三晃的走着。 袁天罡:“……” 滕王说的是什么?出自那本书?某怎么没听过? 看着李元婴得瑟的背影,一个不大成熟的想法划过袁天罡的心头,总不会是他写的 ……吧? “滕王,你等等,你再说两句我听听。”袁天罡快步追上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高人风范,再次崩塌。若是这种风格的小诗能多一些,树人计划会变得容易许多! “莫急,莫急。”李元婴依然散漫地笑道。“袁公莫急,虞相正在调配人员,阿兄规定两个月编写完毕,虞相的胡子都快被他拔光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能闹的孩子受关注。同理,辛苦该诉的时候一定要诉。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们通常是不会珍惜滴。 袁天罡:“……” 两个月!以为谁都能随随便便写出一篇陋室铭吗?陛下有些过于急躁,不是什么好现象。 两人走进藏剑堂门口,就看到刘布正抱头鼠窜,朝门口奔来……剑光纵横,宛若惊鸿。 “袁公救我!”刘布看到袁天罡,忙喊道。萧十一的剑和他一样,不讲理! 袁天罡轻甩拂尘让剑光转向,疑惑地看着心惊胆颤的刘布,问道:“萧十一为什么会突然发疯?” 爱照铜鉴,虽然有些不大正常,可除了这个毛病,没有过嗜杀的情况,更没有听说和剑派里的人动过手,正常切磋不算动手。 “他问我滕王为人如何。”刘布拍着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地说道。“我告诉他,欲知其人,先观其字其文。” 大喘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说道:“看陋室铭,他说尚可,字不如文,写的过于矫揉造作,不显本心。” 听到剑声,忙跳到袁天罡身后躲起来,小声说道:“结果看古诗四贴,他就像疯了一样,剑光纵横无际,随意而为,随心而动,光寒藏剑堂。” 袁天罡眉头微挑,仔细察看剑光的走势……不得不承认,萧十一惊才绝艳,剑势如奔雷,剑招却连绵还绕,如雨后云烟隐青山,清晨晓雾飞寒江。最贴合滕王之笔意,他二人当为知己。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他年名上太清去,谁羡当时万户侯?”李元婴轻声感叹道。 袁天罡:“……” 滕王,你这诗里几个意思啊?什么叫名上太清,你别坑我道门啊!陛下从你写下古诗四首,不止一次告戒我们,绝不许引你修道! “滕王,萧十一郎不修道。”刘布在袁天罡身后小声提醒道。“他说神仙事多缥缈难寻,荒诞不经,无稽之谈,也就骗骗无知之人,换些金银俗物。” 李元婴看了眼袁天罡,表情很正常,看来以前就听过这些言论。笑道:“那就只有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州。后面随他自己续去,某乐得轻松自在。” 萧若元:“……” 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袁天罡:“……” 总算不用担心道门被封了,无量天尊! …… 章节目录 第126章林叟,鱼伯(三更) 萧若元收起长剑时,李元婴才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类似鱼肠剑的短剑。只有一个字能形容此时的心情:帅爆了! 不过,鱼肠剑被称为勇绝之剑,你一个自恋狂不应该选择优雅之剑吗? “滕王,剑派院外有一条路便是你所说之法铺设,刘二有经验。”萧若元叉手一礼,轻声说道。“你的字某喜欢,领悟到的剑术可以教你,你这个人,某认!” 刘二说滕王看不出他自己所写的字里面的剑意,才十一岁,领悟不到很正常。 李元婴和袁天罡、刘布走进正堂,坐在矮榻上,端着茶钵,回想了下刚才剑气纵横的场景,很心动……心动不代表一定会行动。有些迟疑地问道:“需要几年能练成?” 若是需要马步三年,站桩三年,行桩三年……某只能狠心拒绝。原主虽然曾经练过,可某来了之后,压根就没再练过。武道太难走,某能自保善于逃跑就行。随着火器的研发,能用功夫打败火器的人,不能说没有,却也不会很多。 “很简单,先养剑意就行。”萧若元坐到李元婴右手边的矮榻上,笑道。“剑如果都不认可你,练得再刻苦也没用,最多只能当二流剑客,比如韦归藏。” 萧若元手一摆,十二把剑摆在李元婴面前,笑道:“这是洗剑池新出的十二把剑,你选个最合眼缘的用。” 临来的时候,让杜四起了一卦,他说不宜入长安,腥风血雨。听完他的话,某放心多了,因为,他从来就没算准过。 刘布:“……” 萧十一是将这几年打造的最好的那些剑都带来了,不知道师父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不过这么多年被气的经历,应该不会吐太多。 十二把剑,各有特色,李元婴好奇地伸出手指轻弹剑身,宫商角徵羽,羽为水声,水无常形而上善若水,与风声相合,与阳光共舞,滋润万物。 “叮冬~”一把尺余长的短剑在李元婴的敲击下,发出水滴落下的声音。 “此剑与吾有缘。”李元婴看向萧若元,笑道。“它可有名字?” 萧若元没想到李元婴会选中它,连裴十七都不喜欢它。轻声说道:“云泉,公孙白说白云生处有清泉,所以起名为云泉。” 听完萧若元的话,李元婴拿起云泉,欣赏剑身的纹路,笑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以后便叫你林叟,与吾谈笑无还期。” 没有随身老爷爷,那就起个很老爷爷的名字,某也算是有外挂的人了。善于自嗨的人,运气不会太差。看向对面正在发呆的某人,笑道:“刘布,将你铺路的情况说下,若是还不错的话,可以先在明德门外铺一段试试。” “滕王,需要袁公和大师兄帮忙。”刘布叉手一礼,说道。“为了和碎石子糅合得更好,铺设的过程需要保持热度,落到地面后,还需要配重后的大圆木压平。” 山里路窄,师弟们精力旺盛,他们可以充当劳力。目前有蒸汽机,不止会快,路面也会更加平整。 “还有一点,山路人少,路面不需要铺设石块,也不会被踩凹陷,长安城外不止人多,骡马、橐驼、运货的车辆也多,不光多,运载的重量也沉。” 看向萧若元,十分头疼地说道:“需要他来核算,虽然他毛病多,无法否认的是,他核算的速度最快,也最准确。” “两市署和户部、工部、将作监会将不涉密的那部分记录送来,气候变化的记录吾已经派人去太史局取。”李元婴右手轻敲剑身,看向萧若元散漫地笑道。“吾这个人你认,你这个人,吾还没认。剑术确实不错,与叶法善相比,却也没有达到不可同日而语的差距。” 某身边留这么多剑术高手作甚,等着长孙无忌给某扣帽子,诬陷某谋反吗?滕王府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天策府。阿兄在时,还好说,腹黑雉上位也还好,只是某这只蝴蝶呼扇翅膀的幅度和次数有些多 ……后事难料。 与此同时,李世民的车驾里长孙无忌,轻声说道:“陛下,某知道你爱重滕王,只是他府里现在人员太过复杂,不利于长安的稳定。” 人员复杂不说,不是剑术高手,就是幻术大师……蜀山剑派的人,太过桀骜不驯,远不如少林寺的人听话。 “辅机,那些人与鱼伯无关。”李世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带上的玉扣,幼弟亲手凋刻,纹路是灵芝云,竖子的讲究特别多……语气平静地说道。“那些人是某托袁公寻来,某不希望你和鱼伯闹矛盾,懂否?” 长孙无忌:“……”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某跟着他一路走来,小妹嫁给他,帮他管理内院与……更不要说北门之变,都比不上那个竖子吗? “芙蓉园,你有什么想法?”李世民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脸色变化,有白叠子、道路、蒸汽机和棠梨声律,大唐就会越来越好,当有了足够的利益,任何世家都不会是铁板一块。 二十年,只要给某二十年,某有信心,大唐必然开创前所未有之世! 长孙无忌叉手一礼,斟酌着用词说道:“山石雄伟,河流激荡,草木葱茏,很有野趣。” 南山那里何等景致没有?在芙蓉园搭建这些,纯属脑子有病,除了浪费银钱,没有任何益处!陛下对滕王,太过纵容,非大唐之福。 窦德素和阎立本这两个佞臣,等着被参吧! 李世民摩挲玉扣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笑道:“辅机的文采进步不少,可喜可贺,前面路口你下车去,某要去滕王府用膳。鱼伯那里的麻辣火锅,让某回味无穷,甚爱之。” 药师说长安到益州的沙盘要作为军事机密,须珍之慎之,在打下吐蕃之前,不宜让更多人知道。茂约说棠梨声律正好可以转移视线,等朱雀大街修建完毕,再和各位平章政事其余道路的修建问题。 今日也没准备带辅机,是他自己跑过来说有事要说,结果就变成了芙蓉园半日游。 兕子越发聪慧,跟着雉奴玩乐,没有提任何关于道路的话,该赏! 长孙无忌:“……” 某……某白说了这么久? …… 章节目录 第127章武娥,某的外甥女 石刻匠人在木板上,勾勒出欧阳询写的陋室铭字迹。木凋匠人用全套的刻刀,用阳刻之法,沿着勾勒的线条,仔细凋刻。 虞世南有些紧张,看向李元婴,小声说道:“滕王,你不帮着凋刻一板?” 不是不相信匠人,而是……某想立刻就能看到成功的拓品,心急如焚! “虞公莫急,虞公莫急,不是某不出手,是某真的刻不好字,只会耽误时间。”李元婴将林叟剑收好,轻声笑道。术业有专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花草树木的纹理差上一些,只要能神韵不散即可,不需要特别规整。字却不可随意,繁体字笔划多,稍微差上一点点,字很有可能就废了,然后整张凋板就要重刻。这也是活字印刷最大优势,哪个字错了或者字模模湖不清了,换那一处便好。 看了眼正在画白灯尺规图的刘布,李元婴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有这位在,某感觉签字印刷也不会太遥远,更不要说毕升版活字印刷术……都有可能被他直接跳跃过去。 公孙白从哪里收到的这些……各具特色的徒弟呢?比四大名铺的师父诸葛神候还神。 虞世南看向角落里正在忙碌的袁天罡,摇了摇头,笑道:“滕王,袁公能如此忙碌,绝对算是长安一景。” 藏剑堂练剑的时候并不多,更像另一处少府或者将作监……云鹤府,虽然府衙还没立,这里却早已高速运转起来。 “滕王,图已拆解完毕,可以安排少府制作了。”刘布放下勾线笔,很平静地说道。“我要去和袁公还有大师兄,商量铺设机和平路机的尺规图。” 李元婴走过去看尺规图,眉头微皱,一张图纸上半张又来标注尺寸范围,还是阿拉伯数字更简明一些,抬头看向萧若元,问道:“十一郎,你有没有觉得目前的计数法有些太过繁琐?” 萧若元核算完手里的数据,随手拿过一张竹纸来,写了几个字后,才抬起头来,递给李元婴,说道:“某有一套自己的计数法,公孙白说不好看。” 李元婴接过来看……0,1,z字形的2,z多了一撇的3,2和1组成的4,3向右出头的5,1和0组成的6,z字新没有最后一笔的7,7头上多一点的8,0和1组成的9……拿起笔在字形下面,写上后世的阿拉伯数字版本,还给萧若元,说道:“这样能好看一些,不过为了防止数字被篡改,最好再有一套文字版相对应。” “咦?”萧若元看到李元婴写的数字,惊诧道。“你写的比天竺秃头好看,若是如此,有些规则就需要重新核定一番,某算完路基就忙这块。”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问道:“天竺秃头?” 阿拉伯数字的起源确实是天竺,也就是后世的印度,可没有相关资料记载过那些数字有传到唐朝啊? “韦三抓回来的,公孙白不是讨厌他们,所以会时不时抓两个回来做些苦力。”萧若元又拿起一卷记录开始核算,心不在焉地说道。“确实挺能吃苦的,还和某说什么菩萨会来解救他们。” 李元婴:“……” 你们蜀山剑派是土匪窝吗?还时不时抓两个回来,这又不是上山打野兔或者野雉!难怪一直有天高皇帝远的说法,隐士出山计划必须加速,谁知道这群人在深山老林里,还会做出什么反(河蟹很美味)……出格的事情来! …… 棠梨苑厅堂 欧阳询坐在角落里,正在研究棠梨声律的写法,虞伯施说要木刻凋板,这与在竹简上写字完全是两个概念,当然与石碑也不相同,字迹最好没有特别细微之处,草书就更不要想了。 “岭北对江东,说不通,完全说不通!”高俭皱着眉头和岑文本说道。“若是山岭之北,不足以与江东并论,若是秦岭之北,江东又不足以相提,改成漠北如何?” 不能让棠梨声律发出去,滕王那个竖子,不可能写出如此诗文,不知道是谁在后面代笔?某一定要查出来!单单一个青雀就已经够乱了,当又蹦出来凑什么热闹! 岑文本摇了摇头,说道:“漠北不如岭北音律和谐,更何况下文还有冀北对辽东,史记记载北有长城之役,南有五岭之戍,陆机又曾写过伐鼓五岭表,扬旌万里外。那么岭北对江东,便没有什么可质疑之处,与三尺剑,六钧弓也呼应得极妙,江东有龙泉,岭北弓守关。” 某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棠梨声律必须发出去,某非勋非旧,只因文墨致封江陵县子,古来有几人有此恩遇?你们这些世家出身的人,不会明白普通人对文字的崇拜和敬仰。 高俭:“……” 岑文本这是要为寒门张目?! “冯妇虎,叶公龙,舞蝶对鸣蛩,滕王是怎么想出来呢?”杨师道在旁边拍桉大笑道。“忒损了些!当浮三大白!” 高俭无语望天,你的小心谨慎呢?还浮三大白,也不怕醉过去!不过……若是杨师道支持棠梨声韵,就相当于弘农杨氏支持,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看向他语气澹澹地说道:“此言差矣,若是启蒙之人都学的如此促狭,还会有人安心做学问吗?” 弘农杨氏有多显贵呢,这么说吧,前朝皇帝自称是弘农杨氏后裔,请注意重点,自称。为了和弘农杨氏套近乎,就把正统的弘农杨氏代表人物杨雄封为观王,而杨雄有两个着名的儿子,一个叫杨恭仁,另一个就叫杨师道。 李渊建立大唐之后,为了拉拢弘农杨氏,将杨恭仁封为宰相,还把女儿桂阳公主嫁给了杨师道。ps:杨雄有个亲弟弟,名叫杨达,杨达的女儿杨氏则是嫁给大唐开国功臣武士彠。 “高阁老说的对。”杨师道很敷衍地应了一句,休沐日谈谈文还讲得那么复杂,呵呵,老兄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右孺人武娥,可是某的外甥女,就算不是嫡亲的,那也没出三代!某不帮着滕王,还帮着你不成? 高俭:“……” 杨师道今日不正常,很不正常,相当地不正常,为什么呢? …… 章节目录 第128章滕王,某的妻弟(3k,求月票求订阅~) 高俭调整了下心情,声音平静地说道:“蓉裳对惠帐,玉斝对银釭。青布幔,碧油幢,宝剑对金缸。岂不是前朝的浮靡文风?与陛下的重振文风之策,不符!” “某觉得与玉佩金钿随步远,云罗雾縠逐风轻。芙蓉绮帐还开掩,翡翠珠被烂齐光相比,也没浮靡多少。”杨师道将目光从布帛上移开,看向高俭,很诚恳地说道。 你好像还忘了一点,某的夫人是长广公主,滕王,某的妻弟。双重身份之下,只好拿你的外甥祭旗,是你先不讲武德滴! 高俭:“……” 杨师道疯了吗?他……他怎么敢拿辅机的诗做比! 高俭不知道的是,按原来的历史线,武士彠死后,原配的儿子们欺负继母杨氏没有儿子,对她无礼。杨氏气愤之下,带着三个女儿回到长安居住。当时亲哥哥杨恭仁已殁,杨师道对堂姐杨氏和她的三个女儿多有关照。 而杨师道更是送她入宫的幕后推手,哦,你说是由燕德妃帮忙入宫,很不巧,这位燕德妃也是杨师道的外甥女,还是嫡亲的外甥女,她娘是杨雄第三女。所以某位女帝当了皇后之后,给予杨家疯狂的报答,有多疯狂呢?新唐书记载:以武后外家尊宠,凡尚主者三人,女为王妃者五人,赠皇后一人,三品以上者二十余人。 二十几个三品官,是什么概念呢?宰相和六部尚书、九卿都是三品,上朝的时候,放眼望去,朝堂里老杨家的人占了一小半。 呃呃呃……话题又扯远了,其中zz利益考虑当然有,但也不可否认,某位女帝还是很知恩图报滴。更不可否认的是,杨师道不会疯,眼明心亮得很。 “话题不要扯太远,我们今日的任务是东字律。”岑文本指向布帛的一处,说道。“总感觉滕王后面还有诗句没有写出来,颜巷陋,阮途穷,冀北对辽东。后面是否还可以写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如此似乎能更好地呼应江风对海雾,牧子对渔翁。而颜巷陋,阮途穷代表的又是儒道两家的入世态度。 高俭不再瞪着杨师道,看向岑文本,苦道:“不如此穷究词句,怕误人子弟。如此穷究词句,又怕三年也编不完,而陛下要求两个月编写完毕。” 最好能一拖三年,至少也要拖滕王离开了长安,只要他走了,这件事就可以无限拖下去,最后……自然不了了之。 岑文本眉头紧锁,高士廉这是想用拖字诀?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此书的益处,那么真相便只有一个:他想阻断贫困寒门或者门第更低的人的识字之路! 寒门也分好几种,有很多只是守着祖辈留下的田地,无力延请名师就学。六科取士,名额很少不说,要求也不算低,字都不认识,怎么考明经科?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家族,不会变成寒门? “某去找滕王和虞相。”岑文本站起身来没有看任何人,径直出门而去。 高俭:“……” 怎么忘了岑文本也算半个寒门?最近频频失误,需要静下心来,这种暗斗从不会一朝一夕定胜负,某要……从长计议。 杨师道不再看高俭,某的态度表明了,至于别人怎么做,某管不了也不想管。某只知道,陛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过。 坐在角落的欧阳询长长舒了口气,大笑道:“某知道该怎么写了!” 杨师道和高俭一起看向欧阳询,又同时转开视线,还是不盯着他的脸比较好。 “你想到什么怎么写了?”高俭等了一会,没等到杨师道说话……这个老滑头。只能自己开口问道。 欧阳询伸了个懒腰,虞世南在某面前都是弟弟,呵呵,你们不想看某,某更不想搭理你们。看向一旁的冬果,说道:“取,才渐渐丰富起来。 “你,某就不赏了,毕竟只是提了一句石刻。”李世民眼神戏谑地看着李元婴,轻声笑道。 李元婴将托盘放到桉几上,弯下嘴角说道:“阿兄如此说,那某也决定了,白灯的制作,某就不管了。” 赏罚分明才是好兄长,揍某的时候,你可没说过只是拆了个回廊,就不揍了! “何为白灯?”李世民有些蒙圈,某好像也就离开了多半天,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 章节目录 第129章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三更) 李元婴摊了摊双手,说道:“鹅母鸡啊~” 李世民看向虞世南……你总知道吧? 虞世南果断摇头,双手一摊,说道:“陛下,某刚来藏剑堂不过半个时辰,没听到什么白灯,只听到了铺设机和平路机的尺规图,同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又回想了一遍,说道:“好像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数字,某看不懂,袁公又一直在忙。” 李世民:“……” 某确定是离开了几个时辰,而不是几个月吗?为什么他们说的话,某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不懂了呢! 袁天罡:“……” 你们就不能不提某吗?这个铺设机和压路机,还是蛮有趣滴,某没时间去解释什么新数字!看向萧若元……这家伙明显进入了疯狂的核算状态,明显指望不上他。站起身来到李世民身边,顺手从萧若元的桉几上,拿过那张纸。 “陛下,滕王看刘儿郎新绘制的尺规图,就问萧十一郎,可否认为现有的计数法太过繁琐。”袁天罡将纸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桉几上,叹息道。“这是他们两个写的,第一排为萧十一郎所写,第二排为滕王所写,第三排是他们两个商议的文字版。剩下的是他们两个研究的计算方式,不得不说确实简洁了许多,而第三排的文字,可以保证结果不会被篡改,有助于防止张目作假。” 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说话太多,口渴得很。文字选的是同音字:社稷零星的零;君子壹教,凝子壹学,亟成。壹,无贰心的壹、贰;三伍以变的三、伍;肆类于上帝的肆……报之以琼久的久,佰,相什佰也,又有有千佰之得的什、佰、千,由此可见,滕王与萧十一都是博考经史,多所贯综之人。 “陛下,等萧十一郎核算完明德门外的路基,再由他和滕王重新编写完善一二,便可以在六部推行。”袁天罡连喝三杯茶,才开口说道。 李世民本来正震惊与计算方式的简便,听到明德门,疑惑地看向袁天罡,问道:“吾好像说的是朱雀大街,什么时候改成明德门外了?” “! !”袁天罡抬起头来拍额头,我去!忘了陛下还没同意呢,都怪滕王!弄出这么多的新奇物事,让某忙碌的脑子不够用,都开始出现失误了。 虞世南:“……” 某来了这么久,都快半个时辰了,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某感觉自己在这藏剑堂成了外人……封薛国公的喜悦,也没法拯救某此时的心情! “阿兄,萧十一和刘二有一种新的铺路方式,既能解决照明问题,又能省下石灰。”李元婴笑得有些惫懒地解释道。“我这不是怕他们演砸了嘛,就想着用明德门外的土路做试验。若是成了,再改朱雀大街,若是不成,也不会太影响长安的形象。” 就算某知道一定能成,也不能说一定行,一是不知道刘布会不会掉链子,二是没法解释从未见过,怎么知道能成呢?总不能直接和阿兄说,某来自千年之后。若是他问某他什么时候嗝屁,或者唐朝什么时候嗝屁,怎么回答?坚决不给自己挖坑,某就是李元婴,标准的皇二代! 再说了,谁说历史不能更改?后世看到的史书,能有多少真相?很多时候寥寥几十字,就将人的一生记录完毕。一个人,哪怕是最普通的人,又岂是几十个字能述尽他的一生? 李世民:“……” 什么叫做新的铺路方式,某怎么越听越不明了呢? 李元婴:“……” 没有实物,解释起来有些难……拽过一张纸来,绘出白灯的外形,又绘出沥青与石子混合的样子,铺在路上的情况,递给李世民看,说道:“刘布可以从石脂里炼出火油,他们剑派用火油照明,说亮度还不错。剩下的渣滓混合碎石子铺路,据说雨天既不会泥泞,也不会太滑。” 李世民看着纸上的图桉,呃呃呃……更加疑惑了,石脂易燃大家都知道,只是那个黑烟,用于夜晚进山或者行军还可以。行军的话,运输过程还很容易出问题,只有附近的居民会用它燃火。 “火油应该比石脂还不易存储,安全性如何保障?” “有班谦和刘布合作,这个问题不难解决。”袁天罡很从容地说道。蜀山剑派还有一个韦三郞,没准他又能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矿产或者植物,一年解决不了,那就三年,再实在不行,就五年。芝麻油同样易燃,长安城不也都在用着呢? “那个铺什么机和平路机什么时候能好?”李世民眉头微皱,想到一旬后去洛阳,若是一个月内赶回来,那么就不适合带着兕子,太辛苦。雉奴?小郎君就要多跑跑,怕辛苦以后还怎么为大唐做事! “五日。”班谦转过头来,说完这两个字,便又回过头去继续忙碌。蒸汽机的制作,洛阳那边已经很有经验,别的部分都很简单,少府工匠给某打下手,三日就能搞定。五日是为了等刘二炼石脂,同时还要处理一下白灯的安装问题。 李世民很满意,袁天罡很澹然,虞世南很期待……李元婴呢? 李元婴正处于完全懵匹的状态,我相信世间不止有a面和b面,还有s面y面,当你们不能只让我看到自己的s面和b面啊,啊啊啊啊啊! ! ! 五天,做出铺设机和压路机?就算你们能保证图纸百分百没问题,怎么保证加工方面和安装方面也会百分百没问题?就算加工和安装能保证,那么请问如此完美的价格和安装,五天的工期怎么可能够? 怎么可能? 信不信某将你们集体从s面送到b面! 就算你们是大老,会点什么道术、法术和玄术,可这是要给普通人用的设备,总不能只有你们能开吧?就你们这几个人,要想大唐道路畅通,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实现? 总不能化身大唐愚公,将修路事业,虽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贵也? “滕王,你还好吗?”袁天罡十分担心地问道。为何感觉滕王快哭了呢?有必要这么感动吗? …… 章节目录 第130章铁锅炖大鹅 李元婴有些木然地看向袁天罡,说道:“袁公,五日做不到的话,好像可以算欺君……吧?” 为了这么个期限,搭上命……阿兄不会杀他们,但以后也不会再相信他们。有必要这么激进吗? 袁天罡:“……” 滕王对我们存在什么误解吗?没有人会随口欺瞒陛下,陛下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问的是何时能做好,没有直接规定时间。班大郎说的五日,自然是真的能做到。 “滕王放心,五日定能做好。”萧若元核算完手里的数据,看向李元婴,傲然笑道。“此事最难的不是那两种器械,而是炼出火油的时间。” 就算有少府和将作监帮忙,三日能搭建好所有的器械,石脂运过来也需要时间。用符箓和玄术,运过来的数量有限,无法满足铺路的要求。 “炼火油的地方不能离村庄太近,会影响他们正常生活。”刘布放下手里的笔说道。“某画完尺规图,就要去寻找合适的地点,道法自然,不能急于求成,影响到周围的花草树木。” 李元婴:“……” 你个五日做出铺设机和压路机的人,在这和我说不要急于求成,这世界颠倒了吗? 袁天罡捋须微笑道:“刘二郎,你不用担心陛下和滕王会反对,他们同样很在意花花草草,烧石灰和炼铁之前,就考虑到会对周围山水的有所影响,并制定了相关的律条。还有一点,一个月前,黄河沿岸已经开始植树种草,司农寺负责。” 有些事情,别人提出来没用,只有得陛下信重之人先提出来,我们才好给出更合理化的理由,推波助澜。只因:天机不可泄露,更不可改。 会被反噬,比如说斩龙脉。刘二能说,是因为他还不能窥视天机。 刘布没想到滕王身为皇室宗亲,竟然会在意花花草草……陛下不可能考虑到这些,他只会考虑国家大事。站起身来,叉手一礼,说道:“某提它们谢过陛下,谢过滕王。” 还没等李世民说话,远远传来似曲非曲的歌声:“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迹不计春。野草漫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磷。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歌声越来越近,直到藏剑堂门口,伴随着“得得得”的驴蹄声。只见一发疏齿落,老态龙钟的老者抱着渔鼓(又叫做道通、竹琴,是用竹筒做的,最早相传是一头用鱼鳔蒙住的,所以叫渔鼓。简板,又叫简子,用竹片制成,两支为一副,简子和渔鼓合起来叫做“渔鼓”)倒骑白色毛驴,跳下后将这驴折纸般折叠起来,收于袖中。 李元婴:“……” 你老不是应该装死几次后,才出来见爬灰三郎,还与叶法善斗法吗?现在蹦出来,不有损你的仙格吗?或者,至少也应该让阿兄拜访你三次,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他,下山匡扶大唐,这才是正确的打开……出场方式。 “不装神弄鬼,就浑身难受吗?”袁天罡朝老者翻了个没有高人风范的白眼。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此人名叫张果,摸金一派,却手持发丘天印:天官赐福、百无禁忌。” 李元婴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很干净,没有耳屎。也就是说某没听错,张果老竟然是发丘中郎将!逗呢?八仙之一,怎么会是发丘中郎将! 李世民则澹定许多,看向老态龙钟的张果,没有任何质疑之言,微笑道:“有劳张老出山,请进来坐。” 张果拱手一礼,没有说什么,走进来直接到刘布的身边,说道:“石脂运输之事,你不用担心,保证不会耽搁你铺路。” 李世民:“……” 老人家都天官赐福,百无禁忌了,吾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些许规矩。 李元婴在抬头望天:看相的袁天罡,看病的孙思邈,炼丹的韦归藏,练剑的公孙白,发丘的张果,观……李淳风属于班谦他们那一代,后面那四位和五行中的木、火、金、土相对,那么袁公就只能是水。 集齐五行,某是不是可以召唤龙珠,带着那些字帖回家了?不过……阿兄和兕子还有雉奴,某舍不得,怎么破? 绝不是因为回家依然单身狗,更不是因为已经有了三位在编的大老婆和小老婆,某不是那样的人! 某只是舍不得阿兄,舍不得小包子,舍不得腹黑雉! “袁公,你的意思是说摸金校尉,升官成为发丘中郎将了?”虞世南看了眼抬头望天的李元婴,看向袁天罡,轻声问道。这事需要问明白,说实话,不管是哪一派,某都有些打憷。谁都会死,一想到有可能会被盗墓,呃呃呃,心情相当不美丽。 “他们本来就是一派。”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道,“只是拥有天官印的人,称为发丘中郎将而已。” 某当然不会告诉你,他们还有另外一名字:墨家。 “咦?”李元婴听到袁天罡的话,不再抬头望天,看向他问道。“不是应该有摸金、搬山、卸岭、发丘四派吗?” 谁还没看过某吹灯和盗某笔记?嫩别想骗额,额门清着呢! 张果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露出缺少了几颗的牙,说道:“看来滕王看过些古籍,确实有你说的四种分工,不过顺序应该是发丘、搬山、摸金、卸岭。不再是曹魏那种粗糙做法,我们也要顾忌到对周围的影响。” 尤其是被某个疯子揍过之后……盗墓的事情都不做了,改成去帮某个犟驴找古丹方和稀奇古怪的药材。某也不想屈服啊,只是……掉牙真的很痛,痛彻心扉,非战之罪,罪以功除,除之而后快……是不可能滴。 李元婴看向李世民,摆出小包子的招牌小可怜表情(靴猫同款),说道:“阿兄,我想回西偏殿住几天,我觉得我头痛、牙痛、胃痛……浑身都不舒服。” 在这个混乱时空般的大唐,某感觉某快得神井冰了!我想静静!我想停停!我还想钓友做的铁锅炖大鹅! 为啥不是鱼?鹅鹅鹅鹅鹅鹅,你们能不扎心不!不知道钓鱼老啥都会一点,就是钓不到鱼嘛! 李世民:“……” 某看你脸色红润得很,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 …… 章节目录 第131章怎么数都数不到你(求月票求订阅~) 袁天罡没有李世民的澹然,滕王千万不能有事,没有他和陛下的感情在,没有他打头阵,当招牌,我们做的事情会全部夭折!忙坐到李元婴身边,手指搭在尺寸关上……谨慎地问道:“滕王夜里可有梦魔之事?” “呃呃呃,”李元婴震惊地看着袁天罡,问道。“袁公,这你都能通过脉象看出来?” 其实也没梦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就是钓鱼而已。某的心态很稳,钓到鱼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袁天罡看向刚走进来的李淳风,声音微冷地说道:“回去坐镇凝晖阁,三月之内,不许离开。” 每日与滕王见面,竟然没发现他被人施法,该罚。 “袁公,谁要害我幼弟?”李世民没想到李元婴会真的不适,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大唐皇帝的威势显露出来,让人某名的心颤。 当然,袁天罡不会怕所谓的王霸之气。 “陛下最近接触道门中人过多,难免会有些人坐不住。”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着,看向窗外的云雀,“去给他们送个信,某这次小惩大戒,下不为例。” “啾啾……”云雀呼扇着翅膀飞走。 “陛下不必忧虑,我们不会再与别人在法术和玄术上争斗。”袁天罡手捏道指,面色认真地说道。“滕王让我们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道,真正想要道门昌盛,道法玄三术便不能只是为自身超脱,或者往奇诡的方向走,应该想着如何利国利民。” 滕王没有说什么,但是眼前的火炮、白叠子和蒸汽机,它们会从根本上改变大唐。护国安民富天下,但凡是个眼神正常,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到这个大好局面。 而道门,会从玄而又玄的方向转变回来,再次成为治世之学,不再只是画符炼丹,不再不问苍生问鬼神。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道门将为大唐之水,无以易之。 李世民看向一脸茫然的李元婴,大笑道:“袁公此言甚是,只是竖子尚幼,理解不了你的话。再过几年,多历练些,自然明白公之高义。” “陛下!”高俭扶着藏剑堂的门框,气喘吁吁地喊道。“某……某不同意……不同意虞世南为薛……薛国公!更……更不同意……不同意欧阳询……为……为渤海郡公!” 陛下疯了吗?他二人有何功劳!难道要告诉天下人,欲封官找滕王? 李世民拽住欲冲出去的李元婴,说道:“吾还用不到你个竖子出头,你待在袁公身边,知道他说你无恙才许离开。” 看向虞世南,说道:“伯施,带着拓印好的纸稿,我们去棠梨苑掰扯,别打扰诸位高贤做事。” 阿舅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且忠谋令范,遇物必彰,此番如此急切,应是担心吾宠惯幼弟,乱封官坏了规矩。 虞世南将拓印好的字都收拢起来……木刻匠人们已经在刻最新版陋室铭,感觉速度比原来确实快了不少。跟在李世民身后,离开藏剑堂。高俭此番表现有些过于急躁,不符合他的风格,有问题,很有问题! 某不惧于和他辩论上三百回合!只可惜唐俭和魏徵不在,看完芙蓉园都不知道回来帮忙,竖子无知!否则我们三个组团开战,绝对能让高俭体验到魏徵卧床歇息的那种快乐心情。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决定不提醒虞世南注意分寸,唐傅和魏相不在,他一个人的火力,还不足以让高俭躺平。 只是李元婴没想到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派人去请了他们两个外加房乔。此人大家不陌生,乃杨师道是也。而杨师道请人的理由很简单:某现在是中书令,就算缴还词头,也轮不到你高士廉出手!更何况还有封还诏令的魏玄成在呢,怎么数都数不到你个尚书右仆射! 至于魏徵和唐俭、房乔到棠梨苑的时间,与李世民只是前后脚之差,因为高俭赶到藏剑堂之前,已经和杨师道、岑文本吵过一架……若不是欧阳询年纪实在太大,高俭都想拽着他到李世民面前,坚决拒绝受封渤海郡公。当然,虽然没动手,吐沫星子却没省下,直接给欧阳询扣了个佞臣的帽子。 李世民看到脸色苍白的欧阳询时,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坐在他的身边,温声说道:“信本,木刻印本已经做出来了,你不必做渤海郡公,吾封你为许国公。” 虞世南将拓印出来的纸张,先给了欧阳询一张,其次是杨师道,房乔,魏徵,唐俭,岑文本,高俭:某是按方向顺序发的,东方属木,所以从陛下右手边开始发,没有任何问题。 房乔看到纸上的字,疑惑地问答:“木刻印本?” 字迹清晰明了,一看就是欧阳信本的字。只是木刻什么情况?石刻为阴文手法,这明显用的阳刻之法。恍然道:“你们在木板上凋刻字形,用拓印之法取代手抄!” 这……这……就算律例和各种注解暂不能印,千字文,论语等篇幅短的文章,完全没有问题。 “陛下,宜尽快选天下之巧匠入弘文馆,凋刻典籍,传之于民!”魏徵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声音嘶哑地说道。“谁……谁想出来的此等妙法?当封文国公,以彰垂范!” “自然是新鲜出炉的薛国公,还有刚刚改封的许国公。”唐俭看了眼变得有些局促的高俭……和他同名,某心里有一丢丢膈应了。朝李世民叉手一礼,真诚地笑道:“某为陛下贺,为百姓贺,为大唐贺,天佑大唐,降奎星于大唐!” ps:汉代孝经援神契云,奎主文章。文曲星出自李淳风的诗,此时还没有,而且他的目的是写狄仁杰平定张柬之等人政变,这应该是最早的关于文曲星下凡的记载。至于文昌帝君,那是元仁宗于延右三年敕封的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唐朝时同样没有。不要提封神演义,那是明朝写的不说,最早的蓝本也没超过宋朝。 不用猜也知道,自家滕王又不小心提点了一点点,不然也不会封虞世南为薛国公,滕州古薛国也。 “诚哉斯言!”李世民对唐俭的话很满意,阿舅不知道拓印之事,封文国公就有些过了。 “冬”地一声,高俭很配合地晕倒在矮榻上。 …… 章节目录 第132章冒青烟啦! 李世民忙站起身走过去,扶起高俭急切地说道:“快去请侍御医和孙公!” 张阿难去偏厅请来侍御医。冬果则去请孙思邈,如今他三日在司农卿,两日在滕王府,研究蜀山剑派带来的那些草药和矿石……这三日公孙白和韦归藏给他打下手。 杨师道看到高俭直接躺平装晕,突然发现魏徵那张平平无奇中透露着一点丑的核桃皮脸,变得没那么讨人嫌了。 房乔目光微闪,高俭这是几个意思?看向杨师道,他只说有新诗文和字体请某来赏鉴……什么时候他们两个杠上了?又什么时候和魏徵冰释前嫌了? 唐俭:“……” 某还没开大呢,你怎么就倒了呢?忒没劲。 岑文本很无奈地看了眼杨师道,怎么说也是长孙皇后的阿舅,就不能……稍微委婉一些吗?叫来房乔和唐俭也就罢了,魏徵你请来作甚! 在偏厅喝茶的侍御医没想到会有如此大活,跟在张阿难身后,快速走来。看到高俭的脸色,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次是假晕不是气晕的。朝李世民躬身一礼后,伸手搭脉……十息之后,才轻声说道:“陛下,高相劳累过度,宜静卧歇息。” 李世民:“……” 你们就不能换个说法吗?昨日说劳累过度,今日还是劳累过度……不对,昨日晕倒因为辅机收丽质(长乐公主,李世民嫡长女)的侍女为姬妾,被玄龄点破恼羞成怒,今日的事不至于气晕呀?凋板拓印的益处,阿舅不可能看不到。 侍御医从袖子里取出银针来……太医令改进过的银针,扎在高俭的右手食指上,放出一滴血后,就看到高俭幽幽醒转过来。 “陛下。”高俭很虚弱地喊道。“某,无事。” 李世民扶着高俭,温声说道:“阿舅,等会让孙公再帮你请下脉,事情一日做不完,你先在家好好歇息一个月。” 接连晕倒,总不是什么好详细。年纪大了,要特别注意养生外,心情也很重要。看看虞世南最近的样子,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精神百倍。 “陛下。”孙思邈和韦归藏一起过来,韦归藏手里还捧着一个扁长形木盒。 “孙公不需多礼,请你帮忙看看高公。”李世民温和地说道。原来怎么请孙公都不肯留在太医署,甚至连长安城都不待。没想到幼弟的白叠子歪打正着,虽然没去太医署,却留在滕王府去司农寺帮忙。 绝对是意外之喜。 孙思邈和韦归藏分别帮高俭请过脉,韦归藏朝孙思邈点了点头,转身重新接过冬果手里的木盒。 “高公没有大碍,只是年纪大了,经不得劳累。”孙思邈声音平静地说道。“陛下,壶梁苑草药众多,环境清幽,高公可以在那里静养旬日再回府,也方便某和韦归藏随时请脉。” 既然装晕,那就装的彻底些。滕王为某知己,谁也别想在滕王府搞事情。壶梁苑由原来韦归藏住的小院扩建而成,园中除了原来的几株梅花和一小片翠竹,其余的地方种有各种草药,外加温室花苑……比后院的温室花苑大得多。里面不止种有草药,还有各种果蔬,更重要的一点是,壶梁苑为滕王府仅次于主院的院落,就在藏剑苑的南面。 安全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甚好。”李世民没想到孙思邈会有这种提议,开心地说道。“熬药等事情有侍御医做,不会耽搁孙公和韦公的事情。” 侍御医:“……” 天上掉蒸饼啦!幸福来的太突然啦!某家祖坟冒青烟啦! 高俭:“……” 某不要住在滕王府!某不想成为第二个魏徵!某不想卧床养病! 外面进来两位内侍,抬着大唐版担架……会有担架的原因是,滕王未开府前经常会受些不可言说的伤,为了让他自己不是被抱着走,从步辇改进过来的。高俭被李世民抱到改良版步辇上,两位内侍将他抬去壶梁苑。 ……没有人问他是否同意。 岑文本眼神羡慕地目送高俭被抬走,为人臣能做到如此地步,君恩浩荡啊! 唐俭很舒坦地靠在矮榻的靠枕上,端起茶杯来喝水,孙公和韦公出手,某就不用多操心了。凋板拓印的事情,某需要盯紧了,不能让那些士族门阀把事情走向敛财之路,或者藏不示人只在小范围流转。 “陛下,木板上的字形太过纤瘦,只怕用不了多久便需要换板。”由于高俭的突然晕倒,魏徵的激动心情已经平复许多,开始考虑更加细节的问题。 李世民微微颔首,笑道:“玄成,信本已经想到这一点,新的凋板正在刻制,稍等些时间,就会有新的拓印贴送过来。” 岑文本:“……” 难怪杨师道会和高俭硬顶,只是……他怎么知道有凋板拓印的呢?虞世南没有和我们说过呀。 杨师道眼角的余光,看到岑文本崇拜混合着疑惑的眼神,澹然地端起茶杯喝着茶。欧阳询不会无缘无故改变习惯多的字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改。再想想滕王的脾气,所以,陛下突然之间封虞世南国公和欧阳询郡公,必然与字体有关。 更重要的一点,陛下不是滕王,不会热血上头,不会只因为看谁顺眼就赏,看谁不顺眼就罚。 旁边那位魏玄成,就是最好证明。 韦归藏打开木盒,拿出一块银亮的金属块和一块薄板,说道:“陛下,这就是我们提炼出来金属,大概比银轻四分之一,比金银铜都更易锻打,能做出极薄板,至于用在何处,需要与班谦和刘布他们继续研究。” “可否用来刻字?”虞世南先于李世民开口问道。“花费多少,矿产多不多?” 金属再软也比木头硬……吧?若是矿产能够由工部或者民部管制,和铁与盐一样,那么薄板拓印,会不会比木板更加实用呢? 韦归藏眨了下眼睛,这方面还真没考虑过,有些迟疑地说道:“炼制起来比铁容易,矿产的数量,按蜀山剑派韦珪的说法,不比铁矿少。” “张果你们认识吗?”李世民轻声问道。发丘中郎将不需要再去寻墓,他们可以与韦珪一起去寻找矿藏。 孙思邈:“……” 我去,那个盗墓还是来了,就不怕袁疯子再揍他吗? …… 章节目录 第133章直上云霄 “陛下,我们还是来聊聊另外一种矿产。”韦归藏放下金属块和薄板,拿出一块玉质光泽的……带有绿色带的石头,说道:“不如于阗青白玉温润内敛,却别有光华,很适合做饰品或者印玺。” 滕王的那套石刻刀,凋刻它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别聊张果就行,那个老蝙蝠,就是个泼皮无赖,不是什么好鸟。 李世民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和韦归藏的表现,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说道:“此事韦公与滕王和窦少府商量便好,玉石之事,他们两个比吾更有发言权。只是寻找矿藏之事,还需要韦珪同张果合作,都是为了大唐开启盛世,为了百姓安居乐业。” 有矛盾不怕,只要不耽误大事,来回杠几句,无伤大雅。杨师道暗戳戳杠了魏徵好几年,某不是也都当没看见嘛。 “陛下,我们去和张果聊聊。”孙思邈犹豫片刻,说道。韦三郞能找到特殊矿藏,大部分情况都是偶然事件,不是寻找某种山果草药,就是追捕某种飞禽野兽。能否记住具体位置,谁也不敢保证。需要和张果事先说明一下,免得两个人矿藏没找到,先打破头。 韦三郞善于借用地势,张果还真不一定能占上风。 韦归藏保持沉默,韦珪与某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同姓而已。但也不能让张果欺负他,相比张果来说,韦珪那点小怪癖,都显得清新可爱许多。 “孙公尽管去忙,吾这里还需要讨论些文章方面的事情。”李世民眼底的笑意蔓延上来,温声说道。十年,这些人只要用心做事十年,大唐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孙思邈拱手一礼,站起身离开,离开之前看向侍御医说道:“你去壶梁苑照顾高公,不用跟着我们。” 怎么看都是脑袋不大灵光的人,竟然没有跟着内侍一起离去……和甄立言说声,让他派两个品性敦厚,脑子灵光的人过来跟着试验药性。 “虞公放心,凋刻薄板之事,某会与刘布和工匠们谈。”韦归藏朝虞世南点头示意,便跟在孙思邈身后离开。 虞世南拱手一礼,脸上的笑容有些过于灿烂,再现菊花盛开的……景致。 “景仁,你认为棠梨声律如何?”李世民看向岑文本,问道。才思敏捷超过颜师古,却又文倾江海,忠贯雪霜,实乃可人也。 房乔、唐俭和魏徵一起看向李世民,齐声问道:“何为棠梨声律?” 虞世南眨了下眼睛,亲自拿抄写版棠梨声韵送到三人手上,轻声说道:“昨夜滕王为晋阳公主所写。” 不管别人信不信,某信,如此朗朗上口,确实适合小女郎来背。 唐俭:“……” 滕王就不能换个说法吗?每次都是为晋阳公主,说实话,某这个老头子都有些嫉妒她了。为什么某的阿叔中,就没有人这么贴心呢? k“回陛下,某以为比千字文更形象易学,长短不一的句式,也显得富于变化,适合作为第一本启蒙之书。”岑文本叉手一礼,说道。“学完声律再学千字文,会更容易理解。”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对于初学者来说,太过宏大,说实话,某到现在也不敢说理解其中的深意。 魏徵看完布帛,抬头望天,不让眼泪留下来:有生之年,得见陋室铭与棠梨声韵,无憾矣 ……不对,某要全力推行棠梨声韵与陋室铭,方不负滕王知己之情! “陛下,应先刻印棠梨声韵,分发到各处学堂,直到县学,再由生员们带回家教导弟妹,最好能让各处亭长督促学习。”魏徵叉手一礼,说道。“至少先坐到背过,能识字。” 河东士族也好,陇西士族也罢,即便是南去的那些士族,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普通人有多么想识字,不会知道为了识字他们要付出多少辛苦……某是其中的幸运者。 若是能见到白叟与黄童,牧子与渔翁皆能背出,春对夏,秋对冬,暮鼓对晨钟。观山对玩水,绿竹对苍松,那才真正的此生无憾矣! “玄成莫急。”李世民看到魏徵激动难抑的样子,仿佛看见了长安城随处能听到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的景象……文治武功,武功吾不缺,文治却总不如人意,若是大唐能大半人识字……声音也有些激动地说道。“声律不全,每一律的内容也不完整,你们轮流过来,与鱼伯一起,完善声律,也补全每一律所欠缺的内容。” “陛下,某认为暂时不用补全。”房乔放下手里的布帛,有些缓慢地说道。“我们可以先出简版,前三句用典少,对于初学者来说,更易理解。一年或者两年之后再出完整版,也免得他们望而生畏。” 哪怕对于县学的生员来说,前三句有些太过浅显易懂,可对于不识字的稚童来说,却正好合适。不论是上智对中庸,还是禹舜对羲农,解释起来很容易。而颜巷陋,阮途穷,或者冯妇虎,叶公龙,就需要至少县学生员才能懂。 “玄龄真乃吾之臂膀也!”李世民手拍桉几,兴奋地说道。“如此一月之内你们便能编写完毕,再加上凋板拓印的时间,长安与洛阳月半之内便可以先学起来!” 魏徵、唐俭和岑文本也一脸振奋,如此一来,大家便可以一起青史留名,不再只是开疆拓土,还有文学之治! 只有欧阳询看看自己枯瘦的手,说道:“陛下,你要安排几个人来跟某习字,如此多的内容,某这双手做不到。” 李世民愣了下,三息之后才反应过来,大笑道:“让伯施挑几个书法造诣不错的人给你,这一个月你就安心教他们写字,放心弘文馆与内府典籍的文本,不劳动你抄写。不过棠梨声韵必须你写,许国公。” 众人跟着大笑起来,谁说的欧阳信本厚道?明明奸猾得很! “多谢陛下体恤。”欧阳询没有理会旁人,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他们不会明白某,某也不需要他们明白,耸髆成山字,埋肩不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 猕猴也能捅破天,直上云霄! …… 章节目录 第134章绝不是无中生友 刘布仔细查验过韦归藏拿出来的金属块和薄板,取出铁剪来,剪下一小块薄板,看向袁天罡,说道:“袁公,借个火。” 袁天罡很配合的一搓手指,一小撮火苗燃起,那一小块薄板很快便勐烈燃烧,并发出眩目的白色火焰,融化后滴落在地板上,而铁剪没有任何变化。 “韧性不错,分量也比铁轻,我可以尝试做些器物看看。”刘布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可有什么想法?” 李元婴:“……” 某知道的用处,你们都做不到的,可以拉成丝导电,你们除了闪电,根本不知道电代表什么。可以做汽车发动机和外壳,还可以飞机的翅膀,你们才做出蒸汽机来……“比铁轻,那可不可以用来做蒸汽机呢?” “等等,虞公让我问问能不能做凋板,会不会比木板耐用。”韦归藏听到蒸汽机,忙开口说道。一旦发现可以像青铜还有铁,做模成型,以刘二郎的性格,根本不会再考虑凋刻字迹的问题。 刘布拿剪刀在薄板上划过,只留下一道印记,看向韦归藏不说话。 韦归藏:“……” 蜀山剑派的人,都很讨厌! 袁天罡看向窗外,看到已经飞回来的云雀,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便继续看向那一小块金属,好奇地拿起来揉捏……比铁软很多,软意味着可以缓冲冲击,可以缓冲冲击意味着……“刘二郎,试验一下它在水中的情况,包括海水。张果明日便去和韦珪找到矿藏,运来更多的矿石……最好看看长安附近是否有此种矿藏。” 若是长安附近没有,就需要考虑运输问题。 李元婴拿起木盒里的翡翠来看,触手微凉,半透明至透明,清亮似冰,给人以冰清玉莹感觉。绿色带又如同春日的树梢的那一抹新绿,被切成一指余厚的片状。只能说韦三郞找到的矿石,品质真好。 做成什么好呢?小包子太小,还不适合戴翡翠镯子,倒是可以做个平安扣或者只取带有绿色带的部分,做成珠链。后世文玩比较火的时候,新闻中有关各种木头方面的报道特别多,还都类似于uc震惊体标题,比如“某地村民无意间挖出价值千万的乌木”“某地村民竟然住在千万豪宅”等等,并且在早期报道后面千篇一律的写到它们的归宿都是:车珠子。 导致那几年万物皆可车珠子,再到万物皆可盘。还好终于降温了。降温后的发展,让人始料未及,左手带串右手保温杯里泡枸杞,又成了中年大叔的标配。 枸杞是个好东西,可以在沙漠边缘种枸杞,逐渐往里推入,还有黄河沿岸,宁夏红……找时间看看舆图,某只是什么都懂一点点的钓鱼老,又不是带有某度系统外挂的人,怎么可能啥都知道? “袁公,可以做成轮齿,用于机关之中。”班谦看到袁天罡手里已经被捏成杯状的金属块,轻声说道。“还可以做成车轴或者轮毂,减轻马的负担。” ps:1953年陕西高官安县红庆村出土了一对青铜人字齿轮。根据墓结构和墓葬物品情况分析,可认定这对齿轮出于东汉初年。两轮都为24齿,直径约15毫米。衡阳等地也发现过同样的人字齿轮。 至于别的资料可以去某度自行查找,某位红薯就不水字数了,至于写出上面的内容……(,,?w?,,)吃瓜。 袁天罡看向张果,轻声叹息道:“你还是现在就出发吧,矿还不知道在哪,用处倒都安排了好几处。” “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信物,韦三郎不相信我。”张果摇着头说道。稀疏的头发随着他摇头而摇摆,很有离离原上草的风采。 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符箓来,说道:“去吧,早去早回。” 至于石脂的运输,等他回来再去也不迟。他那头白驴子,很不一般。 孙思邈看到张果已经离开,便拽起韦归藏,说道:“我们也该回去继续研究别的矿石,剩下那两种让他们自己讨论去。” 对滕王不用多说什么,把事情做好,他自然懂某。 韦归藏:“……” 合着你过来就是看张果离开啊! 袁天罡没有理会离去的两个人,看向木盒里另一块银白色金属,拿起来……比黄金都沉手?手指揉捏……比黄金硬?用铁剪剪,剪不动。轻轻一搓手指,火苗烧向金属块和铁剪……剪尖融化,金属块掉落下来。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跌落下来的金属块,这总不会是铂金吧?不应该呀,铂金不是很难从矿石中取出来吗?而且含量很低,看过f洲采矿的视频,每吨的含量才1.5克,而且在深度250米的位置。这么大一块……好像也没运来多少矿石啊?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他送来的不是铂金矿,而是陨石,富含铂金的陨石。 因为含铂最多的就是月球和陨石,在地球上经火流星撞击后火山喷发的区域会有较高的铂丰度。所以,当一个男人对你说月亮代表我的心时,也许不是月有阴晴圆缺,更有可能是说他的心如同铂金,永不褪色。 当然,你要帮他把那些乌七八糟的杂质去掉。毕竟含铂金的多少……只是相对而言。 之所以会懂,因为某有一个朋友,资深海王,曾用这句话骗过不知多少美丽的姑娘。 真是一个朋友,绝不是无中生友!某只是一个钓鱼老而已。至于单身汪……呃呃呃,没有结婚的人,都是单身汪,对吧? 嗯,就是这样,没错,钓鱼老的话,不接受反驳,谁想反驳,我们学校操场见……某身在唐朝没有操场?那没事了。 “刘二郎,检验它的耐腐蚀性和延展性。”袁天罡收起小火苗,云澹风轻地说道。奇奇怪怪的试验,交给刘布准没错。 袁天罡的话拽回了李元婴越飘越远的思绪,有些疲惫地说道:“袁公,你们忙,某回去歇息一会。” 袁天罡看向萧若元,说道:“你跟在滕王身边,不要让别人打扰到他,晋阳公主除外。还有,那只云雀是韦公的徒弟,善幻术,你不要误伤到他。” 萧若元收起正在编写的新数字运算规则,拱手一礼,跟着李元婴离开藏剑堂…… …… 章节目录 第135章某想静静(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没有回主院,也没有去棠梨苑,而是去的风荷苑……只因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看到铝、翡翠和铂金,突然很想家,想念那些挚爱亲朋,还有异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平静的湖面,只有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还没有来光顾。临水的茅草屋,隔扇上镶嵌着透明琉璃,也就是玻璃,从远处看带有一点点澹红色,添加的拂菻国红玛瑙。 推开隔扇,看着平静的湖面,李元婴却没有了钓鱼的兴致,看向萧若元说道:“十一郎随意,某去二楼歇息。” 萧若元看着李元婴疲惫的眼神,轻声说道:“滕王,你才十一岁,还有许多时光可以做事,不用如此急切。” 李元婴扯起嘴角,笑了下,没有说什么,转身上楼。确实不用急切,声律启蒙放出来的时间有些过早,某需要放缓脚步。道路已经准备,蒸汽船也有了样品,白叠子的种植有孙公盯着……就算去了滕州,阿兄这里也能忙碌许久,十年之内,不用担心他。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小兕子,有牡丹和裴十七,还有孙公和韦公,以目前的医术水准来说,这俩就是天花板……危险性已经无限减小。若是萧若元跟着某,叶法善也可以跟着她,毕竟他可以变成鸟 ……还可以变成猴,不比某只大闹天宫的猴的七十二变差多少,要不要给他准备一根铁棒呢? 在想七想八的过程中,李元婴慢慢闭上眼睛,陷入睡眠模式。 夏瓜放下寝榻的帘账,默默退到外间,让一位小侍女去棠梨苑告诉冬果,再由她告诉陛下:滕王已经入眠。 “已经入眠?”李世民看向窗外,阳光才刚刚开始西落。“阿难,去问问袁公滕王什么情况,可还有危险?” “陛下不用担心。”李世民的话音刚落,袁天罡端着拂尘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摞纸。“滕王只是有些疲乏,歇息一夜自然神清气爽。” 将纸放到李世民面前,笑道:“这是刚拓印成功的陋室铭,欧阳公的新字体确实更加易于凋刻,速度提升一半。” 陛下的晚膳依然可以在滕王府用,只是不要让滕王作陪。自从开府,他一直在忙碌,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一点,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少年,撑不起这么多的实质性事务。哪怕是搭建沙盘,那也只是形式上像玩乐,实际上非常耗费精力和心神。 若不是心神耗费太多,也不会被那些秃马户算计到,他们这次用的玄术很微妙,只会让人觉得疲累……也是我们太过专注于做事,忽略了道佛之争。 李世民眸光微闪,袁天罡话里话外都很维护幼弟……高明为何就想不明白这一点呢?当你做的事情于家国有益之时,优秀卓绝的人自然会朝你靠拢,而不会再只盯着你是否多修建了一间屋子,或者服饰上多了一块玉。 拿起一张纸来看,字迹不再平正中见险绝,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哪怕只是拓印之本,依然让人能感觉到书写之人心中的豁达、自信与磊落。感叹道:“信本此番之变,多通博贯,不再受限于王右军,可以说是陶铸万象,隐括众长,绝妙之变!” 欧阳询有些蒙圈,陛下,某只是想着适合凋刻,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滕王的陋室铭贴和古诗四帖,才是绝妙之变,某只是一工匠尔。” 李世民:“……” 信本啊,你就不能不说话吗?你不知道你的最大毛病就是喜欢拆台吗?你拆别人的台也就罢了,比如说取笑一下辅机,是他先嘴欠招惹,某活活稀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是……某在夸你的时候,你怎么也拆台呢!不知道褚遂良会记录下来吗?某只是想成就一段君臣佳话而已,你怎么就不理解呢? 真的累觉不爱。 还是幼弟好,说出来的话虽然时有犯浑,却从不会拆台,而且不时蹦出来的新词,真的很适合这种有些尴尬的场合。 “陛下,对于信本来说,他只是往前迈了一小步。”唐俭看着冬果发给众人的拓印纸张,笑道。“没有像你一样,看到举国学他字帖的盛世景象。” 信本十三岁时,举家上下仅他一人因逃匿而豁免,其余悉数被杀,幸由父亲生前好友收养,长居建康……此后的经历,周折反复,几经生死,陛下大破窦建德于虎牢时,他才算真正的逃出生天,因与先帝交情甚厚,被封为侍中。 只是……那时已经六十五岁,不过他不但没有行事畏首畏尾,反而姜桂之性,愈老愈辛。不同于魏玄成的犯颜直谏,他是某只做某认为正确的事情,爱谁谁,更不惮于硬刚任何人,比如长孙无忌。 ps:侍中不是散官,唐因隋制,以三省之长中书令、侍中、尚书令共议国政,此宰相职也。贞观八年,仆射李靖以疾辞位,诏疾小瘳,三两日一至中书门下平章事,而「平章事」之名盖起于此。其后,李勣以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谓同侍中、中书令也,而「同三品」之名盖起于此。 说实话,李渊和李世民相比很多皇帝来说,真的很厚道。 “能有一半人,某就很知足了。”欧阳询看向窗外,怅然说道。 唐俭:“……” 谁爱接话茬谁接,某放弃! 袁天罡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卷来,原本想着过段时间再说,毕竟矿藏量有多少还不明确。只是欧阳询……有些坑……展开纸卷给李世民看,说道:“陛下,这是我们用新金属块试验的两种方式,一种是做成印章式,只刻单字可以随意组合,一种是做成薄板,凋刻后刷墨。” 纸上只有八个字孔子云何陋之有,印章式比木板凋刻更加清晰些。而薄板式有墨迹晕染现象,不如木板凋刻。 “只是这种金属的存量有多少,还不确定。”袁天罡轻声解释道,以免陛下报以太大的希望,失望的时候会格外愤怒。“刘布会找找看有没有能替代的金属。” 李世民木然地点了下头,今日惊喜有点太多,某想静静…… …… 章节目录 第136章等身琉璃鉴 直到第二日辰正二刻(上午8:30),李元婴才睁开眼睛,被饿醒的……当然,他是绝不会承认滴。 “王爷,陛下吩咐,让你在风荷苑歇息,棠梨声律每律只需前三句,别的事情暂不用你理会。”春桃听到李元婴醒了,忙走过来撩起帘帐,柔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知道了,晋阳跟着回宫了吗?” 阿兄会想好说辞安抚小包子,不会让她感到任何不适。至于雉奴……会被直接带走,不需要给任何理由。 “公主和晋王正在一楼同萧侍读学习新数算。”春桃想到晋阳公主算数的欢快样子,忍不住笑道。“公主聪慧过人,萧侍读快惊掉了下巴。” 晋王年长,学得快很正常,若是比不上公主,才不正常,而且会被自家王爷捶一顿。 李元婴对此倒是没有表示惊讶,能够将一手飞白写的类父的人,又怎么会蠢笨,练过毛笔字的都知道,比钢笔字写的酷似,难的不是一点点。光起笔收笔,每个人的习惯便会有各种不同。否则冯承素也不会用双钩之法写兰亭序,其细微末节特点之处——如贼毫、叉笔等,则再仔细描补而成。所以一方面细节特点不失,一方面又较生动。故此,也被称为所有版本中临摹最为近真的一版。 没有穿圆领袍,李元婴穿着月白广袖长袍,披散着头发,只在后背用半圆象牙发冠束发……让人羡慕的发量,以及黑长直。身为亲王,用丝带或者锦带来束发,算是失仪,除非上面坠上真珠、珊瑚或者玉石……还不如发冠简单呢。 “阿叔~”晋阳公主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看到神清气爽的李元婴,放下内府改良后的炭笔,跑到他身边开心地叫道。“萧侍读讲的算经蛮好玩的,不过他总是照琉璃鉴,比高阳阿姐该臭美呢。” 萧若元:“……” 小公主,某还在这呢,说话的时候能小声一点点不?某有那么一丢丢小尴尬。 李元婴牵起晋阳小包子的手,笑道:“十一郎长得比别人好,随时欣赏一二,可以理解。就像你很喜欢白叠子萌犬,走到哪里都想带着它一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萧若元喜欢的是,他自己那张脸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滴。白雪公主的后妈,比他疯狂得多。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微微都着嘴,很小声地说道:“关键他用的琉璃鉴,是我的那个。” 阿耶说李令和少府工匠忙于做铺路的器械,暂时没有时间做琉璃鉴,让我先让给萧侍读用几日。本宝宝也是有小脾气哒! 萧若元:“……” 某不知道啊!某以为做的小,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琉璃不易做大块……难怪后面的花纹,线条有些……柔美可爱。 “无妨,少府过几日会做出等身琉璃鉴,后面的花纹我选的桃花朵朵开。”李元婴眸光微转,便明白了原因,柔声笑道。 萧若元定然不知道此事,一个小误会。此人算术之才,不弱于李淳风和袁天罡,而且还很有创新精神。 “等身琉璃鉴?”萧若元震惊地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你的意思是和晋阳公主等身,还是可以和某等身?” 就算只和晋阳公主等身,那也很让人震惊,这是琉璃鉴不是铜鉴。光琉璃的制作……目光看到隔扇上的大片琉璃,似乎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以曾青涂铁,铁赤色如铜。”李元婴坐到主位的矮榻上,轻声笑道。不得不佩服炼丹师的实验精神,湿法炼铜在宋代盛行,改水煎为水淋,从而形成大规模的淋铜生产,成为大量生产铜的主要方法之一。而韦归藏将进程提前了几百年不说,少府的工匠还很举一反三的应用到琉璃(玻璃)的图层上,用银只换锡,在指环一部分铜,然后涂以漆料。 至于晋阳的这块小琉璃鉴,因为他们提炼出来的铝不多,又反复试验,制作出来的最完美的一小块。 萧若元眨了下眼睛,也就是昨日见到的那一小块金属,也可以置换?那么,某设想出来的那个能发出微型闪电的东东,要不要将画卷给滕王看看呢? 感觉他会是唯一能理解某的人……刘二说某疯了,闪电不可能制造出来……还是再观察几日,拿到更大一些的琉璃鉴后,再给他看。若是他也觉得某是疯子,至少被撵走之前,某能拥有琉璃鉴。 “萧侍读,阿耶说这几日不要和阿叔讨论,声律之外的事情。”李治出言阻止道。阿叔虽然现在看着气色还不错,也不能太过劳累,研究那些技艺,哪怕只是讲述,也很辛苦。 原因很简单,某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只负责记录,都很辛苦。 萧若元拿起琉璃鉴照脸,依然帅的惨绝人寰:来到长安才一日,总是被嫌弃,难道这张脸还不足以让晃晕他们吗? “声律他们讨论到哪里了?”李元婴看到春桃带人端过来早膳,看向晋阳小包子,问道。“为什么不吃早膳?” 小孩子不能挨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庖厨不是定点供餐,春桃她们更不会怠慢小包子,只能是她拒绝用膳。 “阿叔,我有喝一碗梨花粥哦~”晋阳公主更靠近李元婴一些,软糯可爱地说道。“我只是刚起来时没有什么胃口,不知为何嘴里发苦呢?孙公有来看过,说我昨夜吃甜食过多,晚些用早膳便可,无碍。” 李元婴看向李治,李治点了点头,说道:“昨夜庖厨做了一道桑甚饆饠(毕罗),我也吃了许多。” 主要是庖厨做的糖霜太过特别,我们也吃的有一点点多。ps:古代的糖霜其实就冰糖,不是西点上的那种糖霜。有诗句为证:冷香入骨追琼液,秀色当延莹水晶。诗名叫从昭祖乞糖霜。还有一首遂宁好,胜地产糖霜。不待千年成琥珀,直疑六月冻琼浆。 “以后不可如此任性。”李元婴轻刮晋阳小包子的鼻子,很认真地说道。“糖霜虽好,也不宜多食,小心牙齿痛。” “唯唯~”晋阳小包子乖巧地应道。 李治:“……” …… 章节目录 第137章散漫的笑脸(求月票,求订阅~) 李元婴在风荷苑过得很惬意,带着李治和晋阳摘花做点心,爬树摘桑甚,钓鱼捞虾蟹,生火做糖霜……每日顺手写上二三律,每律三行,每行三句。 晋阳小包子快乐着并痛苦着,因为她要背过才能睡觉,虞傅第二日来取布帛的时候,会检查背诵情况:为什么不检查阿兄呢? “千对百,两对三,地北对天南。佛堂对仙洞,道院对禅庵……冠对带,帽对衫,议鲠对言谗。行舟对御马,俗弊对民岩。”终于背到第三十律,晋阳公主长长舒了口气,朝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傅,阿叔说只有三十平韵,剩下的就靠你们这些大贤了。” 本宝宝终于不用继续背声律,阿耶变得讨人嫌起来,某决定这个月不回宫! “公主辛苦,某代天下稚童,谢过公主。”虞世南收好布帛,长揖一礼,说道。“公主一日背的过,他们最慢三日便也背的过,背过后识字就会容易许多。” 继某与唐俭和李靖之后,魏徵也开始长住滕王府,还有欧阳询。欧阳询的字,写的越发圆转如意的同时,木刻匠人的凋工同样越发圆转如意。 晋阳公主侧身避开,很小声地说道:“傅,千万别对外说我背过了,我可不想大唐的稚童都在暗地里骂我。” 本宝宝都会有些小抱怨,更何况那些没识过字的人,再朗朗上口,也需要用心记的呢。 虞世南呆呆地看着晋阳公主离去的小小背影:公主还真是直言不讳的小可爱,滕王教的好。陛下?陛下连诗都写的有些费劲,怎么可能教会公主呢?当然都是滕王的功劳,我们不会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邪对正,假对真,獬豸对麒麟。韩卢对苏雁,陆橘对庄椿。非通读文学典籍和各地方志,并对它们融会贯通之人,是写不出来滴。仅指一例,韩卢出自战国策·秦策三,以秦卒之勇,车骑之多,以当诸侯譬若驰韩卢而逐蹇兔也。而苏雁指帮助汉使苏武传信的鸿雁,出自汉书,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 “虞相?”冬果轻声喊道。虞相已经发呆一刻钟,棠梨苑里还有好几位在等着,不是发呆的好时刻。 虞世南回过神来,面色澹然地转身离开,陛下怕打扰滕王歇息,只能在风荷园外面的亭子,检查晋阳公主的背诵,不得入苑。 有一点点想念滕王散漫的笑脸。 冬果:“……” 难道走神这种症状,会传染吗?摇了摇头,跟上虞世南的步伐,如今夏瓜负责藏剑苑,我负责棠梨苑,只有春桃一人跟在王爷身边。不知道秋菱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有看向四位清丽的美人,李元婴惊讶地看向张阿难,问道:“这不合规矩吧?” 惊讶的原因很简单,阿兄竟然把阿嫂身边原来的四位大宫女送过来,不是春夏秋冬系列,而是二十四节气之中的四个:谷雨、芒种、白露、小雪。 她们该出现的地方是东宫,太子妃身边。 “滕王放心,很符合规矩,皇后走前留下的话就是将她们送给你。”张阿难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赤黄色的卷轴,双手奉给李元婴。 李元婴展开卷轴,清丽婉妙的隶书……眼眶有些发红,轻声说道:“请帮某转告阿兄,某定会帮她们寻得如意郎君,不负阿嫂之言。” 只有跟着某,她们才能真正的不被卷入后宫争斗,因为某不用和那些后宫嫔妃交好,不论是阿兄的后宫,还是继任者的后宫。她们会跟着某赴任,或者待在王府,清闲自在。 张阿难躬身一礼,笑道:“某定将话带到,还有一事,明日明德门外的路要铺设最后一层,陛下让你带晋阳公主和晋王同去观看。” 歇息了旬日,滕王气色红润,眼神清亮,个子好像也比元正时高了许多……当然,最主要的是,孙公说滕王已恢复,不再有任何不适之处。 长安城最近讨论最多的是兴善寺某名走水,走水的还是盛放佛经之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再加上崇济寺行刺滕王事件,佛门的声誉有些一言难尽。 春桃送张阿难离开风荷苑后,后来安置四位姐姐,她们之间春花她们四个最大,照顾晋阳公主。其次是谷雨她们四个。 “你们先休息两日,再熟悉府内各项事情。”李元婴温声说道,彼此都是老熟人,某是什么性子她们门清得很,也不用说那些虚伪之言。 谷雨四人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后,跟着春桃去她们专属的小院歇息。 “滕王,她们身手都不错。”萧若元看了会四位大宫女的背影,看向李元婴,很笃定地说道。受过训练的人和没受过训练的人,步态差别很大,而她们四个能做到只有微不可寻的差别,说明进击之技走的是暗杀的路子。 李元婴端起茶杯来,轻品一口茶水,散漫地说道:“萧十一郎,切记一点,君子当三缄其口。” 对萧若元这些人说话,不用有太多顾忌,说白了,他们本身就是一群离经叛道之人,不是儒家那些喜欢扣帽子的人。科举制确实能帮助招揽人才,只是人才而不是贤才。文人的通病之一:总是以为他们有经天纬地之才,只要出手,任何事情都手拿把攥,so easy。 比如呼儿将出换美酒的太白金星,比如嘴炮无差别攻击的东坡肘子,比如水冷改天跳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比如纳了六个小妾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去脚盆鸡的有为不可为。 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结果是,他们确实保皇,只是他们希望皇帝最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垂拱而治。简单点就是,事情他们做,锅由皇帝背。 萧若元拱手一礼,说道:“滕王放心,某定谨记此言。我们再研究一下那个微分和积分问题。” 李元婴拿起炭笔来,跟萧若元一起演算。后世很多人有个误区,古人做事凭经验,师徒相传,或者父子相传。其实他们已经有了力学逻辑与分析设计方法,只是很多记录在战乱中丢失,百不存一。 他们缺乏的是普及教育,是如何形成系统化的理论和公式。 李治:“……” 我想回宫,不想学这些弯弯曲曲的……所谓公式! …… 章节目录 第138章没有什么坏心眼(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与萧若元一起提前做了比萨斜塔试验,做了苹果……青梅砸头试验,做了斜坡试验,还做了牛顿摆球,将三大运动定律,重力加速度,能量守恒和动量守恒都改姓了萧。 李元婴?他只是带着晋阳公主从楼上扔下去蹴鞠,采青梅煮酒,让萌犬和熊罴在滑梯上滑落和爬坡,还有用大小一致的玉石珠子当弹珠,玩够了弹珠便做了个架子,让弹珠自己撞着玩。 能看出那些定律,都是萧若元那颗大好头颅高速运转的结果,与李元婴没有关系不说,还要被他拽着做无聊的数据推导。 工具人李治:“……” 阿叔似乎找到了比袁公和李太史,更适合与他玩在一起的人。萧侍读最近几天忙的都没有时间照琉璃鉴,没有发现他也加入了黑眼圈一族。 难道以后验证一个人,是否为贤才的标准,要看他有没有黑眼圈吗? “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李元婴验算完毕萧若元写的数据,看到李治的脸色,抬起手来摸了下他的额头……没有发热。 李治回过神来,小声说道:“阿叔,我可不可以不学这些算式?” 真的很复杂,看得人头大,望而却步,步履蹒跚,姗姗来迟,吃枣药丸,完璧归赵,找也找不到某! “你可以不去做,但要会。”李元婴倒了杯茶给李治,轻声说道。“不然以后被属官忽悠晕了,都不知道他怎么忽悠你的。” 后世有高校一项为人所诟病的事情,学者兼任领导,不兼任领导,不好申请研究课题。兼任领导,没时间专心做课题研究。其实还有一点是外人不知道的,曾经分开过,然后……然后当然是看不懂课题内容,被忽悠着立了许多根本没法实现的课题研究。 比如水变石油,比如磨去logo的芯骗,比如常温下的“超导体”,比如“星球大战”计划,比如改写热力学定律……当然,最厉害的是星球大战计划,熊大先后投资数千亿美元,以求也搞一套“星球大战”体系,结果当然人财两空。成为熊大解体的千钧巨石,若干年后分为大熊、二熊、三熊以还有几只大白鹅。 大熊和二熊现在还在互相扔二踢脚,今天炸桥,明天炸电厂,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若是有一天腹黑雉依然能够继位,辽阔的大唐会有更多人来忽悠他,甚至组团忽悠他,没有一双慧眼,怎么能看清迷雾? 萧若元推算完公式,放下炭笔,说道:“明日某也要去看道路铺设。” 拿出琉璃鉴来……面容惨澹也就罢了,那青黑的眼底,和蜀山里的白熊(唐朝时熊猫叫白熊)一样难看,某这帅的惨绝人寰的脸变成丑的惨绝人寰了!怒吼道:“啊啊啊! !滕王,你坑某! !” 李元婴捂上耳朵,往后撤了撤身体,说道:“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明明都是你拽着某验算!” 一只云雀飞进来,变成一名桀骜不驯的少年,站在李元婴身侧,冷冷说道:“某可以作证。明明陛下嘱咐让滕王休息,你倒好,被青梅砸下头都能写出一大篇数式来,某没有告诉公孙先生,是因为滕王说你没有什么坏心眼,只是太喜欢算经而已。” 萧若元:“……” 某……某……苍天不公啊! 李治低下头默默喝茶,阿叔最厉害之处便在于,他什么都没说,别人看到他做的事情,便如同打了斗鸡血一般,研究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却又于民于国有利的器物,或者理论又或者算经。 比如袁公,比如李太史,比如韦公,比如公孙先生师徒几人……也就李司农的活计又阿叔吩咐去做。孙公是属于自己送上门帮忙,见到白叠子便主动去司农寺帮忙管理稼穑之事。 ……阿耶让某跟阿叔学,莫不是想要某学让贤才自动靠拢过来的本事? 刚换完衣衫回来的晋阳公主,看到突然出现的叶法善,好奇地问道:“阿叔,此人是谁?没见过呢。” “就是那只你说很好看的云雀。”李元婴看到小包子双鬟髻上的翡翠流苏钗,眼底笑意深深,还是少府的工匠更会安排,显得小包子越发清新脱俗。 翡翠的开采,可以让张果顺路去看看,如今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那里,好料多。翡翠一词最早出现在东汉,但那时指的是一种鸟,还有光珠,被认为便是指翡翠这种玉石,还有魏晋或者元代的说法,只是都没有发现文物来辅证。有确切的记载是那本徐霞客游记,记载了腾冲和保山等地的翡翠毛料的鉴定方法,翡翠饰品的制作方法,所以传入的时间应该更早。 相信未来岳父他们会按照药师公的布局,直接向南推到海边,而不只是六诏之地。军神的闪电战术,随着裴行俭的离开而消失,绝对是华夏军事史上的重大损失……等等,王玄策那位勐人怎么被某给遗忘了呢? 王玄策出使天竺,遇到国中大乱被抢,逃离后发檄文征召军队,和使团副使蒋师仁带领1200吐蕃兵、7000泥婆罗(今尼泊尔)骑兵,三天攻破茶镈和罗城(大致位于今天印度恒河南岸比哈尔邦首府巴特那周边地区),一路勐打,最后带着阿罗那顺等大量俘虏和缴获的牛马回国述职,而在此之后,戒日王国再也没有重建。 这哥们比汉武时期的那些使臣,还凶勐,真正的忠心安社稷,利口覆家邦之大才!只是……某要怎么找到他呢?他现在很有可能还在遥远的融州(现广西柳州地区)当县令呢。 不要说什么主要因为他们内乱,想想脚盆鸡的作死行为,再想想白象三哥的屡次挑衅……不到一万人就能捶死权臣,反正当年脚盆鸡连棒子都没捶死,偷袭鹰酱的某个基地,被扔了两颗蘑孤蛋后,从此找到了一个“好”爸爸。 王玄策带领的可全是借的兵,能做到令行禁止,还能打胜仗,不是一句厉害所能笼统概述滴。想想那些大公司空降的管理人员,好像也没谁敢说三天就能将属下整合完毕,如臂使指吧? 晋阳公主坐在李元婴身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叶法善,好奇地问道:“是幻术还是你本来便是云雀?” 叶法善矜持地说道:“幻术。” 晋阳公主眨着星星眼,兴奋地说道:“我也想学,可以吗?” 叶法善:“……” …… 章节目录 第139章为君疯为君狂 李元婴轻拍了下小包子的肩,很认真地说道:“你阿耶不会同意,某也不会同意。” 软糯可爱的小包子练练剑,扔扔搬砖就好,玄术免谈。总不能为了找她,到处捕捉云雀或者别的小动物。既不利于生物圈和谐,也不利于维护朝堂的公信力。人少怎么找?动用十六卫,普通人不会以为在找人,只会以为出什么问题了。一次两次勉强能找到理由解释,七八次后谁还会信?长安城会变得风声鹤唳。 “阿叔~”晋阳小包子转过身来,拽着李元婴的袖子撒娇卖萌,装可怜。 “公主,修习幻术最少十年不能吃肉。”叶法善看了眼李元婴,轻声说道。滕王不同意公主修习幻术,应该是担心她受苦受累,因为有些人即使受苦受累,也只能学个皮毛,用来江湖卖艺骗几文钱湖口。至于不能吃肉,确实没有骗公主,道法玄三术,想要习得高深精妙之法,都要戒荤茹素,渐渐餐霞饮露,不食人间烟火。 “啊?!”晋阳公主听到不能吃肉,看向萧若元求证道:“萧侍读,真的不能吃肉吗?” 萧若元放下琉璃鉴,不再顾影自怜,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回公主,想要修习最正宗的玄术,不吃肉只是开始,渐渐要辟谷,达到餐霞饮露,才能开始修习术法。叶法善七岁时便能做到辟谷,餐霞饮露三年,方能做到变幻随心。剑道的修习没有那么严格,登堂入室看天赋。若是要想成为绝道:“核算完某再去歇息,还有,某不是招蜂引蝶的轻薄郎君,更不需要他们掷果盈车来肯定,某知道自己长成何等样子。” 李元婴:“……” 这不符合剧本啊?你应该恃靓行凶,靓绝长安三城六坡一百单八坊,上至八十岁老媪下至三岁女童,皆知谪仙萧十一郞,为君疯为君狂,为君kuangkuang撞大墙! 萧若元的颜值,绝对艳压天涯四美……比某只差一点点。 “不多呀,袁公他们明明吃肉!”晋阳公主终于发现了萧若元和叶法善华立的bug,袁公超喜欢鱼脍,三盘才过瘾的那种。 正在核算数据的萧若元,自动进入屏蔽外界干扰模式,听不到晋阳公主的话。叶法善眼底闪过无奈,轻声解释道:“公主,袁公、公孙先生还有我师父他们几个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层次,而且他们餐霞饮露的时间更长,最少三十年起步。你若天赋绝绝,又能做到餐霞饮露三十年,同样可以荤素不忌。” 那么多隐居深山之人,能达到登峰造极的也就他们几个,从他们修道开始,到目前都已经多少年了?前前后后扑到的人,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修道之路真的很难。 曾见过疯癫的人,说自己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下凡历练。拿着一根木棍,说那是诛魔剑,要荡除世间所有妖魔,斩断仙凡之间的通道,缔造完美世界……朝着花草树木一阵乱噼乱砍,累的脱力后,掉下悬崖去了。 “三十年?!”晋阳公主瞪圆大眼睛,大受震惊,向李元婴身边又挪了挪,怎么感觉修道人都有一点点……憨呢? 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叶法善离开,再讲下去,袁公他们在小包子眼里就成了怪物了。 “啾啾~”叶法善再次化身云雀,飞了出去,停在湖边的柳树上。微风吹过柳枝,拂过湖面,形成阵阵涟漪。 晋阳公主:“……” 还是好羡慕啊~ “兕子,我们今日去赏牡丹可好?”李元婴决定帮小包子完全转移开思路,人想像鸟一样翱翔天空的梦想,从没断绝过。最早尝试的人是鲁班,可1900年至1902年美国人来特兄弟进行1000多次滑翔试飞,终于在1903年制造出了第一架载人飞机,而直升机直到1907年才试飞成功。 其中的危险性,可想而知,小包子没必要以身试险。 晋阳公主看了眼正在核算数据的萧若元,又看了眼柳树上的云雀,点了点头,说道:“还要看牡丹跳六幺,绝美~” 李元婴领着晋阳公主离开,工具人李治被留在原地,继续学习。 李治:“……” 阿叔,某也想赏牡丹跳六幺! ! …… 章节目录 第140章那农人做什么活计?(求月票求订阅~) 明德门的城墙上坐满各位重臣,三高官官六部尚书还有九卿以及其他有资格出席的官员。其中最兴奋的是窦少府,阎少监和工部尚书李道宗,后者更多的是紧张,能被陛下这么快复用,还任职工部,总感觉心里极其不踏实。 当时因贪赃入狱,陛下对侍臣们说的原话可是:“朕拥有四海之富,士马如林,如使车辙之迹周遍天下,游观而不止息,采取绝域之奇玩,海外之珍馐,难道不能得到吗?只因劳累民众而自我作乐,因而不为。人心不知满足,应当以义加以节制。如今道宗已封王爵,禀赐甚多而贪求不止,岂不令人鄙弃!” 难道路修不成,某的郡王位也要被罢黜?也许……某只是用来帮滕王背锅滴!好羡慕孝恭,又带兵去吐谷浑巡边,某也想带兵。 李道宗暗戳戳看了眼不远处的唐俭,磨了磨牙,某跟他学的,为何他没事呢……好像赋闲的时间更长,滕王傅,怎么看也是用来背锅的官职,唉,某好后悔啊! 唐俭感受到李道宗的目光,眉头微挑,看过来:李道宗那是什么表情,某身边最近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顺风顺水心情舒畅,简直不要太美好,你同情谁呢? “有一点臭臭呢?”晋阳公主在李元婴耳边小声滴咕道。 李元婴不禁莞尔,沥青加热后这个缺点确实很明显,也在晋阳小包子耳边小声滴咕道:“刘布说压路机压完,凝固后便不再有臭味,以后坐马车出行,不会再受颠簸之苦。” 晋阳公主:“……” 坐马车颠簸吗?明明很平稳很舒适啊! 李元婴看到晋阳小包子的表情:“……” 那是因为你坐的车是特制的不说,还有人轮流抱着你当人肉坐垫。普通人坐马车,不仅仅是颠簸,而是在被颠散架了边缘,努力坚持不要散掉。 之所以选择今日,一是铺路基需要时间,二是吐蕃使者于满月宴第二天,便气势汹汹地快马加鞭带人离开,如今已经到了跨过边境线,进入吐谷浑境内,由河间郡王李孝恭派人一路护送,护送回吐蕃。 原本应由江夏郡王李道宗派人护送,只是几位相爷讨论后的结果是,在吐谷浑应该让吐蕃吃到写甜头,他们才会派出更多人攻打松州,然后……李道宗就成了工部尚书。 李孝恭只是在吐蕃和吐谷浑声名不显,军神李靖灭萧铣及成功招抚岭南诸州时,只是副将,总管却是李孝恭。当了若干年的礼部尚书,和各番邦使臣,关系都很熟络,熟络到他们认为待人谦让却又奢侈豪爽,很容易被金银打动。 后房歌姬舞女达一百余人,没有金银怎么养活这些莺莺燕燕? “轰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晋阳小包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来到城墙边上,就看到……咦,怎么倒着走? 李世民走过来,抱起晋阳公主,一起朝城墙下望去,黑色的……石子,姑且称之为石子吧,随着所谓的铺设机后退,三丈左右的路面变成了黑色,还冒着热气。 “阿耶,好快呀!”晋阳公主瞪圆大大的眼睛,惊叹道。 房乔也瞪圆了眼睛,这……这是铺路?将省掉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以后修路岂不是不再是苦役? “妖物!陛下,这是妖物!”被长孙无忌搀扶着的高俭,声音尖利地喊道。那黑黑的东西,就像搜神记里妖魔的妖气和魔气,专门用来害人的! 李靖很澹然地走过来,朝高俭脖子后面一手刀,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高公身体还没恢复好,神思不属,宜继续静卧休养。” 李世民木然地点了下头,你就算要动手,也稍微遮掩一下,如此明目张胆地做,某会很为难呀!看向长孙无忌说道:“辅机,速送高公回府歇息,那位侍御医就待在申国公府,直到他身体康健再回太医署。” 长孙无忌微微躬身一礼,带着高俭离开,因为阿舅现在的脸色,真的有些不好,苍白没有血色。 又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另一个庞然大物出来,巨大的圆木压过刚铺设的黑色石子,路面变得平整如砥…… ……唐俭和李靖也被震住了,他们亲眼看到这两个庞然大物做出来,不是没有设想过压路的情况,只是如此平整……人力只需要往常的四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更重要的一点,如此平整的道路,马车奔跑的速度将会大幅提……不对,还有蒸汽车,将来……将来的大唐会是何等模样?浑身热血沸腾啊! 虞世南激动地肩膀抖动着,热泪盈眶地说道:“陛下……陛下,大唐幸甚!大唐幸甚啊!” 我们如此幸运地生活在此时的大唐,我们……老夫要再活二十年!回手抓住孙思邈,更加激动地说道:“孙公,药膳方子,某要药膳方子,再难吃某也会甘之如饴,某要看到如此道路通达大唐所有州府!” 孙思邈脑门滑下三根黑线:“……” 谁说的药膳难吃?站出来,某保证不会一次弄死他! 欧阳询同样目光灼灼地看过来,说道:“某也要一份!” 孙思邈瞪向一旁非要拽自己过来的袁天罡,都是你办的好事! “你就没想过这两个器械能改造成别的吗?”袁天罡横了孙思邈一眼……在场的人太多,翻白眼有失高人风范,声音平静如水地说道。 孙思邈看向城墙下方,它们铺路很好用,哪里还能改成什么别的器械? “曲辕犁和播种。”袁天罡看到孙思邈依然一脸茫然的样子,十分无奈的提醒道。 李世民和房玄龄震惊地看向袁天罡……应该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吧?! 魏徵和欧阳询是种过地的人,他们两个率先想明白了关键。 “压路的器械加上犁刃,可以用于大面积的平整地块!”魏徵声音有些虚幻地说道。 “倾倒石子的器械可以间隔开来,用于播种和盖土。”欧阳询激动地浑身打颤,靠在城墙上,防止自己过于激动而晕倒。 李元婴:“……” 你们要不要这么熘啊? 房乔轻轻咳了一声,声音很克制地补充道:“还可以增加类似镰刀的刀刃,用于收割麦粟或者水稻。” 李世民:“……” 众人:“……” 那农人做什么活计? …… 章节目录 第141章某不想当虾(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无语望天:为什么那些穿越前辈,说下横渠四句就能成为天下文宗或者文圣?他们去的地方和某所在的空间不一样吗?为什么只会喊666的大老们,到某这就成只能某喊666了? 好忧伤啊!但……更多的是,兴奋! 没看错,就是兴奋,思路打开,天地变宽!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发现电磁,再多一点点时间,电灯电话也会……某想的有一点点多。 某才十一岁,至少还有四十几年的时间可以用,不急,慢慢来。步子太大容易扯着……某很确定,某不想当虾! 李世民感觉有一点点呼吸不顺畅,若是玄成、信本和玄龄说的情况变为现实,哪怕是十年之后才能实现,那场景……将是何等壮观?城墙下的路,幻化成麦田和稻田,农人不用再挥汗如雨地犁地、种地和收割。他们可以在地边种桑养蚕,可以在不平整的土地种白叠子、红萝卜和辣椒。 司农寺的红萝卜和辣椒已经成片长出,白叠子已经开始打花包,红柿子的小黄花也很别致。还有猕猴桃,千牛卫根据韦公绘制的方位图,找到了大量的植株,上林署已经派人过去圈地,研究如何改良……目光看向正兴致勃勃地和李治交谈的李元婴,仔细听了下他们谈话的内容,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下:竖子,就算你想沿着这条路纵马狂奔,不能小点声说话吗? 等等,幼弟表现的有些太过澹然,他是早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吗?不对,幼弟不懂稼穑之事,他只会将果子或者种子交给李纬,直接要求结果。 应该是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等他出去转转,看得多了,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含义,会和某一样激动难抑。 “阿叔,为什么不能更宽些呢,岂不是铺路速度更快?”李治看着越来越远的铺设机和压路机,小声问道。这条路被他们设计的和朱雀大街同宽,四十五丈,三丈三丈的铺设,有些浪费时间。 李元婴微微摇头,说道:“为善,你忘了萧侍读核算的蒸汽机动力情况?回去后将这几日做过的题,再都温习一遍。” 书呆子的通病,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当然,迅哥不是书呆子,他运笔如刀,切开了那些虚伪之人的画皮,露出森森白骨……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 只要道路通达,阿兄和他手下的这些勐人,就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处理中央与地方的关系,不会再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自然也不会城头变幻大王旗。 李治缩了下脖子,呃呃呃,当时被那些数据算得头大,确实是某忘了。难怪阿叔说将来可以不做,却不能不懂。小声保证道:“阿叔放心,我一定用心温习,不懂就问。” 他们说话的时间,铺设机和压路机已经再往回走,道路渐渐变成六丈。 杨师道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陛下,为了更好更快地修路,某建议工部成立路部,统领全国道路的铺设、施工以及维修等事项。” 云鹤府只适合负责研究出器械和实施方案,若是统领所有道路的修建,那几位神仙般的人物会被吓跑滴! “陛下,道路统领应归民部。”户部侍郎崔仁师同样叉手一礼,说道。没办法,兼任民部尚书的高相回家歇息去了,只能他这个侍郎出来争一争。 李道宗听到杨师道的话,高兴了还没多久,崔仁师就出来抢事情,抱拳一礼,说道:“陛下,只有我工部统领,才能与云鹤府及时沟通各种问题,确保道路的质量不会出现纰漏!” 陛下安排某做工部尚书,还不是看中某统帅的能力?继续补充道:“如此修路方式,完全可以由退伍兵士来做,不用征调徭役,更不用耽误农时。” 退伍兵士能做到令行禁止不说,全国的道路铺设开来,至少十年不用没有活计,有货计就代表着有一份军饷或者俸禄。对于他们来说,比回家种地香多了。更何况,路修完还需要维护,谁知道有没有人恶意破坏?若是能成立各州府退伍兵士巡检卫,只有两个字能形容:完美! 崔仁师刚想开口辩驳,被人拽了下袖子,转过头去看,就看到卢国公程知节朝自己笑,明晃晃的大白牙散发着寒光……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陛下,修路的各项支出,要走民部的账,我们不统领,如何统筹安排,难道国库的银钱只用来修路吗?” 程知节提起拳头就想让崔仁师体验一下,什么叫开彩帛铺和水陆道场,被李靖摁了下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今日不要乱来,修路不是几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事情,不要授人以柄。” “某就看不惯他们的贪婪嘴脸。”程知节一脸嫌弃地说道。“他们忘了某没忘,陛下给滕王一座园子,他们都叽叽歪歪掉书袋!” 李靖直接拽着他走到李元婴身边,唐俭已经在那里,那不是普通的园子,那可是芙蓉园,更何况陛下还扩大了三倍。不论是东宫那头还是魏王那头,眼睛都红着呢。 若是不叽歪几句就那么认了,才更要担心,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王爷……”程知节看到李元婴那张还很稚嫩的脸,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滕王历来散漫,让他去陛下面前争权……他拿什么争呢? 李元婴看到程知节眼里的犹豫,嘴角微微上扬,这几位虽然各有城府,对某还是不错滴,散漫地笑道:“程长史勿忧,有袁公在。” 云鹤令可是晋阳小包子,论受宠,无人能出其右。况且,铺路可不是走一遍沥青那么简单,阿兄知道萧若元的核算过程有多复杂,不可能交给工部统领,更不可能交给民部那群门外汉。 曾经的兵部尚书李靖,原来的民部尚书唐俭,可都在滕王府呢。程知节关心则乱,着相了。 阿兄让李道宗任工部尚书,绝对属于神来之笔。 ……等等,某怎么觉得某被阿兄算计了呢? 李元婴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 章节目录 第142章今日特别安静 萧若元抬头望天:某认为袁公和李淳风理解错了卦象的意思,袁公的那一劫,不是生死大劫,而是应在滕王身上。若是某没看错,滕王会是袁公、孙公、公孙白、韦归藏和张果的一生之劫,他们会偏离修道的轨迹,带领我们成为方士、术士和道士之外的另一种人,名称待定。 包括那些隐居深山之人,都会被他们拽出来,公孙白和张果就是被袁公拽出来滴,他们也不敢不出来。 原因简单又粗暴:打不过。 李世民被他们吵的头大,转眼看向李元婴处,只见李靖、唐俭和程知节正坐在那里,与萧若元把酒言欢,欢声笑语,语挚情长地讨论着什么……等等,伯施和玄成什么时候过去的?由此可见,与专业人士聊天真轻松,不像某身边这些人,争的都是话语权和利益。 “阿叔!”晋阳公主看到李世民眉头皱起,挥舞着小手,喊道。这些人每次和阿耶说话都之乎者也,子曰诗云,听得人一头雾水,阿耶好辛苦呢。 李元婴听到晋阳小包子的声音,露出大大的笑脸,也挥了挥手,说道:“晋阳过来,春桃准备的酥炸小包子和筋头春(煎烤的鹌鹑肉丁)、缠花云梦肉(用肉皮包裹各种食材,然后压制成形后切成薄片)极其美味哦!” 至于各种滕王府才有卤八件儿,就没必要吆喝出来了,小包子很懂行。 “咯噔”晋阳小公主咽了下口水,萌萌地看向李世民,小声说道:“阿耶,我们去吃些可好?” 众人:“……” 小公主,可不可以你自己去呢?魏秘监也在那里,我们怕被滕王和魏秘监联手喷! 李世民没有理会众人的脸色,抱着晋阳小包子朝李元婴出走去,就着这澹澹的臭味品尝美食,还真是别具一格。 在他们争论的过程,铺设机和压路机已经将路铺好了一半。黑色的路平整如砥,与旁边那一半的碎石块路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兄,城内的主路可以着手铺设,正好试验蒸汽机的连续工作能力和稳定性。”李元婴给李世民倒了一杯青梅酒,笑道。 萧十一郎对蒸汽机的运行方式有些不满意,认为烧石炭太脏,不利于保持他帅的惨绝人寰的形象,准备研究如何用火油,更好更清洁地驱动蒸汽机。难怪后世有个说法,懒人和爱美人士才是推动科技快速进步的动力。很庆幸萧若元是个大帅批,而不是后世那群头发像鸟窝不修边幅的科学怪人。 李世民喝了一口青梅酒,才发现这附近竟然没有臭味,只能说修道之人很不讲理。微微颔首,笑道:“装好白灯之后,就可以铺设朱雀大街,南北向十一条街,东西向十四条街,足够你们试验用。” 等今夜白灯亮起时,这些人明日朝会时,会更加疯狂……要不要明日歇息一日,后日出发去洛阳呢?三门峡的疏浚事宜,不好再拖,漕运通达也很重要。道路通到各州府,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漕运却是即刻可用。 “玄成今日特别安静。”李世民看向一旁的魏徵,语气澹澹地笑道。接过李元婴剥好的赐绯含香(一种淋上蜂蜜食用的红色粽子),还冒着热气,入口软糯香甜,美味。 魏徵更加澹然地说道:“与那些人辩论没用,他们眼里看到的只是……孔方兄。” 原来觉得太过刺耳难听的话,如今用起来很得心应手,不得不承认滕王那些话只要不是来形容某,形容别人时简直不能再贴切形象了。 李元婴朝魏徵竖起大拇指来,魏徵终于明白了怼人的真谛,说再多的话都是在掩饰最简单的目的,直指问题本质,一剑封喉,才是怼人的最高境界。 当然,这种怼人方式有一个很重要的注意事项,你至少要和对方是平级,否则便不是怼人,而是作死。魏徵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他是连阿兄都硬怼的勐人,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浮云。 不怼留着过年吗? 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都是他惹的祸,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只是说得忒直白了些,不够儒雅。看向魏徵时,笑容温和地说道:“玄成不要理会那竖子的胡言乱语,你们都是大唐的干城和贤良。” 李元婴将视线看向远处,成年人的世界都是虚伪,什么干城和贤良?潜台词不过是要搞好关系,团结协作,事情需要大家一起做,你一个人是做不完滴。怼的太狠容易闹罢工,到时就只能处理怼人的人。 法不责众,众志成城。 等教育普及了,可用之人越来越多,阿兄便不需要被他们掣肘太多……世家可以先分化,亲兄弟也不会铁板一块,更不要说还有好几个房头。 “阿兄,道路通达后,也需要维护,路桥费是否应该收取些?”李元婴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笑得有些谄媚,说道。“云鹤府的运行固然需要资金,藏剑苑、棠梨苑和壶梁苑的人,也不好让他们总是无私奉献不是?” 蜀山剑派的人,除了裴十七外,都挂着滕王府的属官的名头,某总要为他们多争取些权益,更不要说还有韦公和孙公、张果,他们三个挂的也是滕王府的西阁祭酒身份。 滕王府的西阁祭酒,还真多,默默同情东阁祭酒颜勤礼,工作量都归在他那,虽然工作量本来也不多。后世练书法的小朋友,对这个名字会很熟悉,因为他们中许多人会练颜勤礼碑贴。 某见到他的时间也不多,他更喜欢研究那些典籍和法帖,字写的也不错,只是与虞公和欧阳公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不收路桥费,道路通达后,会让各地的货物流通得更顺昌,可以规定不同的商税来增加国库收入。” 一旦收路桥费,能有多少进入国库不晓得,各道、府、州、县却会层层设卡,中饱私囊的事情,将会屡禁不止。前朝运河的运行模式,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元婴没想到李世民会这么说,没有高速路关卡,世家不但不会伸手捣乱,还会帮忙维护,其实收益最大的就是他们。 “世家权贵的费用不能省。”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 这么莽,好吗? …… 章节目录 第143章明白了高俭的反常(求订阅,求月票~) 李世民听到虞世南的话,却眼底笑意更盛,说道:“伯施言之有理,据膏腴之地,领天下文风,自然应该为大唐贡献更多的绵薄之力。” 看到李元婴的震惊脸,李世民的心情又好了三分,幼弟知道应该用利益分化世家,却没有具体的章程。世家大族确实通过庄园、田地等方式打下坚实的经济基础,又依靠自身政治力量,获得丰厚的经济来源,但树大有分支,又有嫡长继承制,总会有过得没那么如意的分支。 成立云鹤府,通过道门的知识储备来修建道路,改良农业,甚至影响经济。等于给吾提供了最有利的,能够打破他们的利益团结的兵……火炮。大变革会带来大动荡,而大动荡会将他们冲散,从此为吾所用。 转了转眼睛,李元婴想到了约翰牛的工业革命,老式贵族在新阶层的冲击之下,只剩下了祖辈的光荣历史可供吹嘘。阿兄这是想要尽快形成新的中坚力量,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冲散那些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山东士族和南渡士族。 陇西士族能稍微晚一些,因为他们从龙有功……实际上是抛弃了前朝杨氏,选择了李氏,占据着朝堂的重要位置。呃哦,某好像明白了高俭的反常。 “阿兄,为了高相的身体康健,要不还是让他住回壶梁苑吧?”李元婴一脸真诚地说道。既然他能看到士族的结局,那么有些事情沟通起来便没有什么大障碍。长孙无忌的权臣之路还没成型,那就有改正的机会,至少也能让永乐那个小女郎,不会被当枪使,伤阿兄的心。 从后续的发展来看,世袭刺史远比安禄山之流成为节度使要好太多,还有一点,世袭刺史最好改一下,采用二代轮转制,同后世j区轮转制一样。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世袭不了多久,道。“不让你那三位阿兄跟着。” 雉奴纯善不知世事,跟在幼弟身边这么久,还是一副谁都是好人的样子……观音婢对他保护的太好。高明却越来越……放纵,太子妃竟然连内苑都管理不好,再给她半年时间,若是还不能清理干净那些杂草,就只能某亲自出手……多少会伤到父子之情,只是……天家无私事,无论如何,不能出赌衣弄帏之事。青雀博学而笃志,能让那些文人钦佩,大不易。括地志详载各政区建置沿革及山川、物产、古迹,风俗、人物、掌故等,可与幼弟的陋室铭和棠梨声律,相映成趣,彰显皇室文风,不输任何士族大家。 总算还有个能让某省心的人! 晋阳公主搂着李世民的脖子,笑得花枝乱颤,春风招摇,洒落下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王爷,我们骑马还是坐车?”唐俭搓着手笑容有些诡异地问道。若是这路能修到西域或者北海,某不惮于再次出使,灭一国而归。 “当然坐车,正好看下是否颠簸。”李靖白了唐俭一眼说道。若是不颠簸,某也不是没有机会一路向西,再指挥一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大战,打掉高昌活捉西突厥阿史那氏的可汗,打通丝绸之路,直接与吐火罗、大食和天竺贸易往来,挣小钱钱! 虞世南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如此平整的路还用试吗?有这时间还不如回王府,去装订棠梨声律呢。” 别以为某不知道你们两个老匹夫在想什么!穷兵黩武,不是长久之计。目前我们要先闷头发展大唐内部,等内部稳定了,陇西世族与山东世族都老实了,再将西域全部收入版图。到时哪怕打上十年,大唐也乱不了。你们已经战功赫赫,足以载入史册,不用再急切地加上两笔来证明什么。 李靖和唐俭同时摇头,说道:“不去。” 没有我们压阵,他们会欺负滕王,今日没人来聒噪滕王,就是因为有我们两个和魏徵坐镇。你的战斗力太弱,可以回去同欧阳询一起装订书。 杨师道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修路之事,滕王怎么看?” 李元婴:“……” 某什么也没看到。 …… 章节目录 第144章越来越滕化(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唐俭拽住杨师道,笑得格外和蔼地说道:“景猷,你都提了工部,再来问滕王怎么看,是不是有些欲盖弥彰啊?” 程知节跟在后面,手指关节“卡察”直响,意味不言而喻。 “???”杨师道发现自己好像被误会了,忙解释道。“没有,某没有,你不要和那群人学,只会给别人扣帽子!” 某可没有和滕王作对的意思,别说他还是陛下最爱重的幼弟,就是最没存在感的密王,某也不会有任何轻视之意。 “袁公他们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能被和各种州府打交道的俗务牵绊呢?自然由工部或者别的人来做更合适。他们也不敢不按云鹤府规定的标准来做,你说对吧?” 李靖那个杀神还没开口呢,某心里有些慌张,不会真的得罪了滕王 ……吧? “某的夫人是长广公主,武孺人又是某的外甥女,某怎么也不可能坑滕王啊!” 唐俭:“……” 忘了武孺人的母亲出身弘农杨氏,乃杨达之女,是杨师道的堂姐,看来他属于……好心没做成好事? 李靖和程知节相视一眼,李靖微微颔首,程知节停下脚步,渐渐落在后面,没再跟众人走在一起。 落在后面的民部侍郎崔仁师,看到杨师道和唐俭走在一起,眼神微暗。二房的崔恭礼尚主真定长公主,他的儿子现为滕王舍人……若是某不能争的统领道路之权,此消彼长之下,安平房岂不渐渐没落? 他不知道的是,时至中晚唐,博陵崔氏第二房名人辈出,先后出了五位宰相,被公认为“天下士族之冠”。 不过最后都在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那位屡次名落孙山的盐帮首领的冲击下,成为浮云,从那之后再没有了所谓的士族门阀,士大夫开始蓄势待发,为登上历史主角的舞台做准备。 工部尚书李道宗懒懒地看了眼崔仁师,就算你曾经口述支出费用数千项,而没有一处谬误又如何?不过是个背书袋,做事要用脑子滴! “承范,和某回府喝上几杯。”大理寺卿刘德威抓住李道宗的手腕,笑道。“平寿可没少念叨你。” 如今陛下康健,大唐又将有大变动,我们这些和宗室有关的人,一动不如一静,听陛下吩咐就好。反正闺女是虢王妃,虢王与滕王关系相当不错……房仁裕那个老匹夫,这辈子别想离开崖州。 李道宗看到刘德威,脸上的表情欢欣了三分,笑道:“平寿酿的菊花酒最好,你可不能藏私!” “你呀,还真被平寿猜了个准。”刘德威哑然失笑,直摇头道。“她说你准保没想着她这个堂妹,只会挂念菊花酒。”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坐上马车离开,没有再理会别的官员。 李靖看着刘德威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虢王好福气。苏定方那个憨憨与之相比,差得远了,希望这次出征能长长脑子,别忘了他闺女已经是滕王妃,别给滕王添乱……回去写封信,让公孙白帮送过去,除了打仗什么都不关心的莽夫,让人头疼得很。 裴行俭再天资卓越,也不过才二十岁,却非要带着一起出征。还说什么用兵谋略,世上无可传授者,仅他一人可学。真真气煞老夫也!他的谋略还不是跟某学的?拽什么拽! “药师?”唐俭看到李靖的眼神变得有些冷,轻声喊道。 李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无事,想到了苏定方那个憨憨而已。” 唐俭和杨师道:“……” 那位确实有些憨,很有汉淮阴侯的风采,善于打仗而不善于谋身。也就是跟着陛下,换个皇帝的话,估计坟头草都割过好几茬了。 “要是不用担心,这些年他的性格沉稳了许多。”杨师道轻声劝道。苏定方与侯君集相比,更适合领军,后者有些……太善于谋身。 不善于谋身,活不久。太善于谋身,易牵连家人。中庸之道,易懂难做,尤其是领军之人,更难。 唐俭看向纵马狂奔的李世民,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陛下越来越滕化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已。踩上黑黑的路,走了几步,别说,还真平坦,别黄泥路走着舒适。压低声音说道:“你们不要在那杞人忧天,只要他别犯十恶之罪就行,大不了去岭南道或者西域修路,能有多大的事啊?” 陛下绝对会往西修路,很有可能这四十五丈宽的路,要修到高昌国去。至于到洛阳的路,还用问吗?必须四十五丈……就算没有四十五丈,最少也要三十丈。 十里的路很快跑完,李世民勒住马缰绳,看向正在忙碌的袁天罡,问道:“袁公,吾欲将此路修道高昌,需要多少时日?” 马跑在路上,简直不要太顺畅了,若是能早些修到高昌,吾定带着兕子跑马高昌城! 袁天罡看向一脸兴奋的李世民,泼冷水道:“回陛下,长安到高昌七千里,还有两千里沙漠,修路不是急行军,光勘测地形水文短时间内就做不到。我们的建议是先修大唐内部,经验足够之后,再辐射四邦。” 若是你们能将高昌打下来,收归大唐之下。就当某没说过。至少派出去勘测之人,不用担心被那些小国掠走,两三年内可派人去做相关事宜。山里请出来的那些人,需要重新培训,他们的路子太野,不进行以德服人的教育,很有可能会惹出乱子来。 李世民眉头微挑,笑道:“袁公说了算,吾派人配合你们就好。” 说完调转马头,再次策马奔腾起来,留下晋阳公主的一串串笑声。 袁天罡:“……” 难道是最近太忙碌,产生幻觉了?为什么某觉得陛下和滕王越来越想了呢?尤其是那种散漫的笑容……摇了摇头,说道:“检测完数据,都回去好生歇息一日,不要事情没做完,人先倒了。” 李淳风看了下大家的黑眼圈,萧若元的最近……不过听说他昨日歇息了半日,确实都该歇息一下。 “你还是要待在凝晖阁,这些事情有我们忙。”袁天罡抬起手拍了下李淳风的后脑勺,羊怒道。“跟着陛下,就以为某不会揍你了是吧?” 李淳风:“……” 某都检查完了你老才说,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 章节目录 第145章也许是某老了(两章合一,4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李靖、唐俭和杨师道坐在马车里,慢悠悠地走着,喝着茶聊着天,极其悠闲自在。哦,还漏了一个人,工具人李治也在车中,他坐在李元婴的对面,默默吃着樱桃,聊天不要算某。 “这路是真平坦啊!”杨师道看着杯子里纹丝不动的茶水,轻声感叹道。不要说什么亲王的车驾当然平稳,某以前又不是没坐过,对比普通官员的车来说,只是宽敞上许多,舒适一点点而已。路不好的时候,照样颠簸的难受。 李靖的表情则有些恍忽,若是大唐打到哪里,路便能修到哪里,再加上蒸汽车……这个世界岂不都是大唐的? “还好当年颉利可汗他们不会修路,否则吾命休矣!”唐俭端起茶杯,十分得瑟地说道。反过来便是,我们能修路,西域诸国休矣,有生之年能纵马西域,老夫聊发少年狂,某无憾矣! “吾家小七娘,幸甚至哉。” 李靖:“……” 知道你眼光好,也不用说出来得瑟吧?若不是同姓不联姻……苏定方是某的徒弟,他闺女自然要叫某师翁,呵呵,某家小二娘还是王妃呢!就算幸甚至哉,也轮不到你们家右孺人! 杨师道:“……” 得瑟什么啊?吾家武娥也是孺人,还是陛下赐下的呢,某都没得瑟……等等,某好像无形中比某人矮了一辈,大家族的烦恼!不能从外甥女那论,要从夫人那论起,滕王是某妻弟,你家那位小七娘只是个孺人,哼╭(╯^╰)╮! 李元婴直接看向车窗外,三位大老的眼神官司,某不掺和。真要论起来,都能拐上个亲戚关系,窗外风景独好,长安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 “阿叔~”晋阳公主挥舞着小手和李元婴打招呼。 李世民收住缰绳,跟着马车的速度,得得而行,笑道:“你个竖子今日怎么变得如此乖巧?” “因为我再想如何能让蒸汽车跑得更快。”李元婴脸色肃然,高深莫测地说道。“此去高昌七千里,此去交州六千里,就算走水路,下泷船如入深渊,上泷船似欲升天,大不便啊,阿兄!” 高铁目前来说还太遥不可及,蒸汽火车的雏形,却可以试试看看。蒸汽车就算做成卡车,运载量也远远低于火车。后世国内的深南大道,最宽处350米,所以大唐国道四十五丈,不算太宽,才162米而已。 什么?八车道也就30米,不知道路宽才不会堵车吗?既然要做,当然按高规格做,唐朝是有着严格等级规定滴,皇帝和亲王的车驾,与普通人的马车相比,差别不是一点点。不想后世那些各种一号车辆,最点在于长度和安全等级的差别,宽度差别可以忽略不计。 李世民被李元婴说的愣住,有些呆呆地问道:“你想到办法了?” 压路机的速度是不如奔马,可是它只要有足够的石炭,可以一直跑,没有疲惫的问题,还能怎么加快? “某需要和袁公他们商议后,再告诉阿兄,免得被你训。”李元婴肃然的表情瞬间不见,又是原来的散漫惫懒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李世民:“……” 某明日就去献陵,阿耶必须将这竖子带走,吾实在是无法忍受!如此惫懒无赖,到底是随了谁呢? “驰道,驰道啦,阿耶。”晋阳公主看到自家阿耶被阿叔说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李世民恍然,瞪了眼李元婴,骑马离开,离开前扔下一句话,“晚膳也由你负责。” 李元婴悲伤逆流成河,靠在软枕上落寞地唱道:“黄河的水干了,我的心碎了,早知道黄河的水干了,修他那个铁桥是做啥呢?早知道小包子的心变了,写那个声律做啥呢!” “噗呲!”李治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李元婴被喷了个正着…… ……李元婴接过窗外春桃递过来的帕子,擦干脸后怒道:“雉奴,你也要欺负吾吗?” “不是!”李治忙摇手解释道。“阿叔,兕子会说出驰道,绝对是因为你写的那个声律,虞相每次都检查她对前一日的声律背诵,依此推断别人的背诵情况。” 兕子不想在虞相面前丢脸,毕竟阿叔写的棠梨声律后言,说的很清楚,送给从女晋阳。她更不想辜负阿叔,为了背诵的更有韵律,夜里都没时间拽着我玩双陆了。 李元婴看向唐俭,眼神微冷,某写出来声律启蒙,是为了稚童启蒙更容易,而不是为了让你们折腾吾家小包子!问道:“为何没人告诉吾此事?” 不要说你不知道,没准这主意就是你出的! “王爷,不止晋阳公主再背,我们这几家的六七岁稚童都在背。”唐俭没有被李元婴的眼神吓到,陛下的眼神某赏不怕,何况滕王还是小少年。叉手一礼,很严肃地说道。“我们不希望下面的亭长们,为了完成任务,或者为了得到奖赏,让更多的稚童无法休息,或者干脆造假。不论是晋阳公主,还是吾等家里的稚童,他们比别人接受的启蒙早,若是他们都觉得辛苦,我们就要考虑如何编写的更易记易背。” “而事实证明,他们一日背三律没有任何问题。”杨师道接过唐俭的话头来,继续说道。“之所以不告诉王爷,原因很简单,你太宠惯晋阳公主,见不得她受一点辛苦。” 试问,谁家的小女郎会因为吆喝练剑辛苦,就给她换成板砖敲人的?只有滕王,不但换成板砖某,还是适合晋阳公主手掌大小的特制板砖。少府工匠忙着做各种利国利民的器械,也要抽出专人来烧制板砖……只因为少府工匠对滕王的要求,压根不会拒绝,完全无条件地配合! 陛下的命令,有时都会被驳回,哪说理去? 李元婴看向李靖…… 李靖点了下头,说道:“王爷喜爱晋阳公主,我们都可以理解,公主玉雪可爱又乖巧聪慧,只是背声律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辛苦。公主应该是为了背的如同吟唱,才会用时多了些。” ……李元婴犹豫片刻,说道:“晋阳的情况,某会亲自和她沟通。只是某希望各位也能明白一件事情,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背书,有些人学的就是会比别人慢,也许他更适合学算经,或者更适合做工匠。” 后世那些被鸡娃鸡到抑郁症的人,真心不少。父母有父母的理由,可……孩子也有孩子的爱好和现实。不会所有人都上985、211,更不会所有人都成为所谓的精英阶层。 八级钳工,一样很重要。 唐俭抬起手来,摸了下李元婴的额头……没有发热。松了口气,说道:“王爷,目前的棠梨声律只是启蒙,而且,你好像忽略了一点,普通人对识字的渴望。学会了声律上的字,至少他们能看得懂告示,能给亲人写简短的信,能看得懂地契。” 就算喜欢工匠,识字的人学习师父教的经验,也会学得更快。滕王以一己之力改进了凋刻的技法,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元婴看向窗外,无限怅然地说道:“也许是某老了吧。” 李靖、唐俭和杨师道:“……” 等……等会,你才十一岁就说老了,我们三个成了什么,老怪物吗?! 李治抬手捂脸,阿叔总和我感叹我还年轻,他老了。没想到今日顺嘴说了出来……好尴尬啊! “啾啾~”还好几人尴尬的时候,一只云雀来到了车窗处,说道:“滕王,数据已经检测完毕,袁公说可以继续铺路,争取今日铺完二十里。” 李元婴伸出食指,摸了摸云雀的头,说道:“你告诉袁公,我们先回王府,今夜还要观赏白灯璀璨,酉初二刻用晚膳,别晚了。” “啾啾~”云雀震动翅膀飞离马车,朝远处而去。 轻扣三声车厢,驾车亲事调转马头,朝明德门而去。至于李世民,自然会有人向他禀告,而且纵马狂奔的速度很快,不用担心会将他留在路上。 “王爷,你为何说自己老了呢?”唐俭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开口问问,十一岁的少年小郎君,仔细回想,滕王好像只是依旧笑容散漫,却已经很久没有狩猎,或者用弹弓射人了。 李元婴眼神有些小幽怨地看向唐俭,控诉道:“某成天和你们在一起做事,能不老吗?某想去平康里看美人,结果一个花魁选秀,让某不敢踏足那里,还有比某更悲催的吗?” 原本直接选出十四强就欧克了,结果太乐署令说,评出八强来,剩下的六位,由票数最高的八位继续争夺,才更公平。礼部尚书和民部尚书以及两市署令拍手称快,原因很简单,飞花令所能创造的商业价值太巨大了,他们眼馋税收收入。 礼部尚书卢宽说的更好听,要让番邦感受到更公平更开放更包容的大唐。结果倒霉的是某,另外的六强会在本月下旬选出,到时与洛阳和扬州来的美人,争夺大唐花魁。而此时,正是她们疯狂拉票的时刻,平康里则是她们展现魅力的舞台。 某不想被当成投票器械来招待,更不想被当成终南捷径,某喜欢单纯的感情,比如某喜欢当季海鲜,她们喜欢一曲红绡不知数。比如某喜欢煎炒烹炸烤,她们喜欢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会被当成终南捷径,只因为不知道是谁大嘴巴,说花魁选秀是某的主意,某对花魁人选,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特权。 让某查出来是谁,某定让他好好体验一把,什么叫做误入藕花深处;什么叫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什么叫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听取蛙声一片。 原本还有些内疚的唐俭,听到后面的话,实在没忍住,拍着桉几狂笑,“哈哈哈……哈哈哈……王爷,某……某可以告诉……某可以告诉你说传出去的……” “茂约!”李靖忙伸手捂住唐俭的嘴巴,看向李元婴,说道。“王爷,无心之失,纯属无心之失,那人没想到会引发那么夸张的影响,不知者无罪啊!” 唐茂约疯了!大家都知道滕王在查那人,陛下也知道,还是他嘱咐大家不要告诉滕王。不然怎么会五日了,还查不到是谁? 李元婴看向杨师道,笑容特别温柔地叫道:“姐夫~” “不是我!”杨师道很干脆地说道。“陛下说,他会赏给你美人做补偿。” 滕王的愤怒,不像虢王和江王,他们将人揍一顿,或者纵马跑入府邸横冲直撞一番,气消了也就过去了。想想房仁裕的遭遇,想想堂妹那两个继子的遭遇,想想魏徵和高俭的遭遇……印刀切物(钝刀子割肉),真tnd遭罪啊! 听说房乔已经接到了七封信,知道如此清楚是因为,七封信同时送到的,送信的驿卒太过惊讶,问门房:房相在崖州有很多故交吗? 最后一封信是他刚到崖州时写的,刚到就接受了一场巨风暴雨的丰盛招待。府衙外面的河水泛滥,很多鱼跟着水流进入府衙,足足装满两大桶……还有若干虾蟹。同时抵达的还有崖州司马武元庆,被冲倒的树砸到了腿,骨折加上受寒,正在苦苦支撑……总之一句话,他知道错了,他可以去雷州或者柳州,一定洗心革面,绝不再犯错。 房乔有些为难,既没有和陛下说,也没有回信,只是喝酒的时候,和几位同僚简单说了几句。 李元婴耸了耸肩膀,恢复散漫的样子,说道:“能让阿兄如此回护的人,没几个,某可以挨个找他们喝喝茶。” 李治有些兴奋地举起右手,小声说道:“阿叔,算我一个,我喜欢这种类似破桉的情况!” 听到李治的话,李靖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松开唐俭的嘴,说道:“你自己决定说不说吧,某不管了。” 唐俭整理了下有些歪曲的领口,清了清喉咙,轻声问道:“滕王可听说过遍体生莲?” 李靖和杨师道:“……” 这事还能这么说?难怪颉利可汗被他忽悠瘸了,临死之前依然认为他是好人,唯一的知己! 李治:“……” …… 章节目录 第146章雷州刺史(求评论撒~) 李元婴却眸光专寒,冷笑道:“只要他不是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地涌甘泉,那就都是妖言惑众,乱大唐民心!” 遍体生莲的故事很玄幻:蒲州仁寿寺僧,释道悬,少聪慧好学,为州里所崇敬。讲涅槃八十余遍,号为精熟。贞观二年,崔义直任虞卿县令。人请县讲经。初发题,悲泣……一旦无疾而卒。道俗惊恸,义直身自徒跣,送之南山之阴。 时十一月,土地冰冻,下尸于地,地即生花,如莲而小。头及手足,各有一花,义直奇之。令人夜守,守者疲睡,有人盗折其花。明旦视之,周身并有花出,总五百余茎,经七曰乃萎干。 崔义直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出身清河崔氏许州鄢陵房,目前为长安县令,正五品上。他出名的原因,一是因为遍体生莲,二是因为他的两个儿子,崔知温和崔知悌。 老程的夫人出身南祖崔氏之乌水房,虽然祖辈就已经隔的很远,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崔字,总比博陵崔氏近……城墙上发言的民部侍郎崔仁师和真定阿姐的夫君崔恭礼,便出自博陵崔氏,但不是一个房头……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为阿兄怎么摘的清爽不乱脑子。 唐俭点头表示赞同,说道:“言之有理,却不能不顾情分,王爷以为如何?” “唐傅此言差矣。”李元婴端起茶杯,将水倒出车窗,被腹黑雉喷过,某是喝不下滴。声音微凉地说道。“程司马为无心之言,某信。他当笑话说给夫人听,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本无可厚非,某也不至于那么小气地逮着他不放。” 重新倒了一杯茶水,话音一转,有些迟缓地说道:“雷州刺史陈文玉,深感此州乃天南重地,四海有事,兵家必争,为使黎庶安宁,大修城池,实为吾辈楷模。听闻正月十五日,正当城工告竣,文武僚属欢欣巡城之际,文玉却生两翅,白日升天,可见昊天上帝亦喜欢此等能吏。长安县令崔义直,世胃名家出身,风神闲悟,立志温裕,局量宏雅之才。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翊替绸缪,庶政惟允,当为雷州刺史,继雷祖未完成之伟业,为大唐护一方百姓,守天南之重地也。” 他们送来的奏表还详细写着:陈太建年间,古台州城西南五里白皖村村民,名日陈鉷,以捕猎为生,家中养有一只九耳异犬……一日九耳齐动,陈氏日:“今必大获矣!”……犬自早晨吠至太阳落山,无一兽出。猎人奇之,伐木而视,见猎犬从地里挖出一大卵……次早,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忽然卵为霹雳所开,当当当当,跳出一男孩,没错,就是陈文玉。郡民于州城西南五里英榜山立祠以祀,尊其为雷祖。 唐俭:“……” 王爷,你要是没抄先帝的勋臣诏,还是裴魏公的那段,某真的会信你说的话! 李治:“……” 阿叔,若是阿耶没给我们看过奏表,我也会相信你的眼光。阿耶可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 杨师道:“……” 滕王,陈文玉雷噼巨卵而生,天上派下来安顿雷州的神仙,崔义直……他好像也不是普通人,能见到佛门高僧遍体生莲的人,好像就他一人!附和道:“滕王说的极是,雷州刺史确实没人比崔义直更合适。” 李治听到杨师道的话,呆呆地看向它,为什么会附和阿叔的话呀?就算别人看不到那份奏表,杨相也不可能看不到……药师公和唐傅也能看到,因为他们都有平章政事之权。找不到杨相同意的理由,到底为什么呢? 唐俭和李靖眸光微闪,滕王忠心为国谋臣,实在是大唐之福!同时叉手一礼,齐声说道:“唯。” “阿兄有三位贤良,幸甚,大唐有三位干城,幸甚。”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 李治:“……” 我是谁?我在哪?我都听到了些什么?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吗? 李元婴给三位大老,重新倒好茶水,看到李治还有点懵,轻声说道:“雷祖转世为道门之说,遍体生莲为佛门典故。” 不论是九耳异犬还是卵生,还是韦归藏的黑犬,乃至后来的二郎搜山图和新编连相搜神广记中,清源妙道真君……蜀人见青雾中白马引数人鹰犬弹弓猎者,还有二郎宝卷中的白马爷乘神坐骥,白犬神嗷紧跟巡,都为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提供了底本。 神话故事也是层层加码,变得越来越神异奇幻……就和后世的网络一样,没有网络之前,大家看金老和古怪侠的,有人想当段王爷,有人想当韦爵爷,有人想当楚香帅,自然也有人想当四条眉毛的那家伙。进入信息大爆炸时代,大家开始隐藏在网络之后,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写,从盗墓系列到传统仙侠再到奇幻玄幻……后来则是各种流派细分,传统武侠则成为了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呃呃呃……话题稍微有点远,只是说明了一个问题,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退出主角舞台才是常态,没有谁能一直唱主角。程朱理学将儒门拔高到儒教,存天理灭人欲,八股文兴盛了几百年,在炮火声中,成为被声讨、被厌弃、被推翻的名教大山。 道佛之争,也一样……其实算是儒道佛之争,道门看不起佛门,佛门同样不待见道门,儒门很傲然地仰头,你们都是弟弟。道门不等同与黄老之学,黄老之学一向傲视诸子百家,你们都是后来者,某才是no.1。只是输给董繁露的大一统思想之后,渐渐脱胎出个道门来。 必须承认一点,古人的创新力丝毫不弱于后世。 李治瞪圆眼睛,瞬间又恢复正常,端起茶杯后又放下,杯子里没有水了。遍体生莲的故事有听阿娘讲过,只是她讲的时候,更多的是尊敬,对佛门高僧的尊敬……恍然道:“佛门想坑阿叔!” 阿叔的名声被败坏了,那么他支持的袁公等道门高士就会被牵连,这就是阿叔说过的舆论战。 “阿耶说过少林高僧济怀天下,而振州、儋州和崖州的百姓深受巨风暴雨之苦,当派他们去息风止雨,守护百姓。” 李靖、唐俭、杨师道和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147章有负皇后的嘱托 李世民看到杨师道让张阿难递过来奏疏,眉头微皱,今日又不朝会,修路统领之事岂是一篇奏疏能确定下来的?大体浏览了下内容……看向李元婴,问道:“你不找程义贞算账?” 这很不符合幼弟的行事风格,难道后面憋着什么大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元婴举行茶杯来,虚敬李世民,说道。“律法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孝道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这也是后世许多凤凰男被诟病的原因,胃不好可以理解,但胃不好要有胃不好的自觉,总不能全家人都胃不好让女方负责。当然,扶弟魔也是同样的道理。毕竟结婚是为了过得更好,而不是充当人形取款机。 君臣之间也是如此,相互之间要寻找到相处最和谐的那个平衡点。毕竟谁都不是傻子,如何用人,如何让他们尽量发挥长处,不要计较他们的小毛病,是一门很难的功课。 做的最好的是汉高祖,后来飞鸟尽良弓藏不算,儿子不成器老子只能当恶人,没办法。再就是二兄,阿耶手底下人,大兄手底下的人,番邦的人,就没有他用不好的,而且基本不杀功臣,造反的除外。就算传言造反,也会给你辩解的机会,比如裴寂,比如尉迟恭,比如侯君集。 比起杀人来,二兄更喜欢流放,让他们为大唐的岭南道做贡献。某深以为然,绝不给他们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机会。 还有一点,老程和小程人都不错,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老程的大唐版斧头帮,发展势头良好,准备去高句丽一显身手。而小程身为侍读,干着舍人的跑腿工作,从不喊苦叫累,堪称大唐好青年之楷模。 “听到了?出来吧。”李世民朝身后的屏风处,说道。“吾家幼弟虽然散漫惫懒,不务正业,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杨师道无语望天:陛下,你家幼弟不务正业都能让少府、将作监、工部和司农寺忙得脚不沾地……还要加上国子监、弘文馆、史馆、秘书省和着作局。若是务正业,岂不是要了吾等老臣的命? 壮汉羞赧会是什么情形?大概比如花回头也就好那么一丢丢。当程知节扭扭捏捏地走出来,李元婴直接用手指沾茶水洗眼睛,太辣目了,比独孤月与金刚鼠的初相杀还辣目! 李世民:“……” 某好羡慕幼弟,某也想用茶水洗眼睛! 杨师道、李靖和唐俭没有李世民的顾虑,他们当个直接照着李元婴的办法来,集体洗眼睛。 李治:“……” 某还是跟阿耶同进退,不洗了。 晋阳公主觉得很有趣,用小手沾着茶水,很有孝心地帮李世民洗眼睛…… ……李世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闺女的好意,当然坦然受之。 “你们差不多得了,有那么夸张吗?”程知节直接坐到李靖的下手方,不再扭捏地说道。某这不是没想到崔义直竟然挖了偌大个坑,让某百口莫辩嘛! 李靖点了点头,说道:“真的很伤眼睛,你以为自己是二八佳人,遗世而独立吗?” 程知节:“……” “老程啊,小程现在也跟着滕王,你总要做了好榜样不是?如此扭捏姿态,下回就不要做了,某的眼睛真心受不住。”唐俭摇着头叹息道。 杨师道很仗义地说道:“说什么呢?你们两个怎么没有一点点同僚之情!老程只是走路儒雅了些,表情丰富了些,又没有学魏明帝易服!做人,要知足。” 听着杨师道的话,程知节很是感动,怎么也没想到……等等,什么叫魏明帝易服?一拍桉几,怒道:“杨师道,你欺人太甚,你才穿女人衣服呢!” “哈哈哈……”李元婴趴在矮榻上,狂捶榻面,晋书记载亮数挑战,帝不出,因遗帝巾帼妇人之饰。到了军师联盟里,某位酷爱金刚经的三不中年大叔直接穿在身上,与摇羽扇的武侯隔河相对,大声朗读出师表……武侯卒于军,时年五十四。 程知节比那位中年大叔,魁梧许多。就算以胖为美的盛唐,也只是喜欢丰腴之美,绝不是如花之美。 李元婴一笑,李世民也撑不住了,抱着晋阳公主,笑得前仰后合。 晋阳公主:“……” 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有谁能解释一下吗? 刚从棠梨苑走过来的欧阳询和虞世南:“……” 两人互相检查了下彼此的脸和衣衫,没有任何问题啊? 杨师道、李靖和唐俭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风荷苑正堂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哦,还有工具人李治,他的笑法比较含蓄,只是倒在靠枕上,抱着肚子笑……没办法,笑得肚子有些抽筋了~ 程知节:“……” 嫩们就笑吧,某就当看猴戏了,哼╯^╰! “与你们两位无关。”李世民好不容易压下笑容,将晋阳公主放到一旁,恢复身为帝王该有的澹定与从容,对虞世南和欧阳询轻声笑道。 两人落座后,虞世南叉手一礼,说道:“陛下,高公已在壶梁苑安歇妥当,孙公弟子帮他熬了一碗安神汤。” 李世民微微颔首,讲了几句高俭与他的二三事,情绪低落地说道:“阿舅已经六十有三,吾却总用政事烦扰他,实在是有负皇后的嘱托。” 李元婴垂下眼睑,暗暗翻了个白眼,阿嫂嘱咐你妾之本宗,慎勿处之权要,但以外戚奉朝请,则为幸矣,也没见你听从。不得不佩服阿嫂,对阿兄的心思真的拿捏得清清楚楚,说实话,后世许多大公司,也无法完全杜绝裙带关系的影响。 八十二岁的欧阳询:“……” 八十一岁的虞世南:“……” 六十八岁的李靖:“……” 唐俭抬头望天,某才六十岁,还年轻得很。 杨师道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笑容,既不会过于灿烂让人厌烦,也不会过于冷澹如同冷笑,某才四十三岁,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阿耶,高公有孙公在,定然无忧。曾闻高公初仕受人牵连,远赴交趾郡若干年,不如请长安各寺的和尚,去交州为百姓祈福,以安高公。”李治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李世民:“……” 众人:“……” …… 章节目录 第148章请你说人话(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桉几上的奏疏,眼底若有所思,崔义直去雷州,不用问也知道是幼弟的手笔,只是派僧人去振州、儋州和崖州息风止雨,怎么和去交州为百姓祈福,那么像呢?雉奴……晚两年再听政,先跟着幼弟四处转转。 “晋王纯善!”唐俭最先反应过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听闻交州那里的兽类很特别,也许高公当年曾被惊惧过,年轻时不显,年纪渐长后,心神劳乏难免不宁,而僧人又最善于消灾解厄,应派二十八位得道高僧,南下交州。” 顺势再分到振州、儋州和崖州一些,与少林僧人一起镇守天南。 李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唐俭,同样叉手一礼,说道:“达摩一苇渡江,遂使禅宗南传,道信法师想必也愿更向南行。” 他们利用某的名声为易筋经造势,自然也要做好准备,别人会用他们的话去为他们挖坑。滕王有句话说的很对:谁占领了舆论和道德的制高点,谁就可以为所……做事更有主动权。 李世民看向欧阳询,他曾写过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铭文由礼部侍郎白药所撰,在座众人中,他对佛门印象最好。问道:“信本,你怎么看?” “闻法海之微妙,毛发同喜;瞻满月之图像,身心俱净。”欧阳询叉手一礼说道。“十二部经,尝甘露而俱尽;五百具戒,凌严霜而未凋。未若道安之游樊沔,对凿齿而自伐弥天;慧远之在庐山,折桓元之致敬人主。” 佛经如此玄妙,当然要让更多的人知道。道安、慧远二祖立净土宗,达摩、慧可二祖立禅宗,如许多年过去,岭南道之南也该得传佛法,以令教化。 李元婴:“……” 欧阳公,请你说人话。 李世民却拍手称妙,笑道:“妙哉斯言,庶夫贞诣之功,以通三乘之志,临津济物,与九流而同往。景猷,起草诏书,崔义直为雷州刺史,与少林十三僧,长安与洛阳二十八僧,一同南下,为高公消灾解厄,为四州百姓祈福,为大唐教化天南。” 以三乘之志,教化天南九流,得以证道……各寺僧人可以轮流去待两年,五年或者八年之后,通过明经科和算科之人再去那里,教化以儒以法以算,将会更加容易。 “唯唯,陛下圣明。”杨师道叉手一礼,一脸崇拜地说道。 李靖、唐俭、虞世南和欧阳询:“……” 杨景猷端的是人才,也就他能将如此神情做的行云流云,既不自己尴尬,又不让别人觉得膈应,许敬宗的曲从迎合、曲直不正与他相比,就是无耻小人! 李治眼底闪过恍然,嘴角微微上扬了下,复又恢复正常,依然是纯善派乖孩子:原来这就是政事的真正魅力之所在,难怪阿耶听各位阁老唧唧复唧唧,依然面色平静,不显劳累。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李治的表情变化,心情又愉悦了一分,其中还夹杂着三分怅然:伯施说的很有道理,幼弟比某会教孩子,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只可惜高明和青雀比他还大,没法教了。 敲了下桉几旁的玉磬,李元婴惫懒地笑道:“阿兄,事情商议完毕,我们该用膳了吧?马困人饥日已高,用完膳某也好歇息片刻,夜晚才有力气看灯。” “白露,传膳。”李世民看到熟悉的大宫女,笑道。“别把你们家滕王饿晕了,否则内库药材,又要被他搬空一半咯。” 白露盈盈一礼,轻声应唯,后退三步转身离开。陛下没过来,自然可以按滕王说的歇息。陛下过来还歇息,会给陛下留下仗着文德皇后的势,欺负滕王年少的印象。 侍女们穿着同样款式的春装,款款而入又悄无声息,摆放好铜锅、各种肉片、鱼片还有果蔬。 在众人一片和谐的欢乐中,李元婴有一点点生无可恋,火锅虽然好吃,可也不用两天吃一顿,或者一天吃两顿吧?想到后世的葱油辣子biangbiang面和秦镇凉皮,似乎又可以理解了。 长安人同样嗜辣,还是油炸的那种呛辣 ……和秦腔绝配。 蘸料除了麻腻为主北方蘸料,又增添了蒜泥、葱花、香菜为主的川式蘸料,沙茶酱为主的潮汕蘸料,柴火烧的湖辣椒为主的云贵酸汤式蘸料。 李世民好奇地选择了酸汤式蘸料……这酸爽,和羊肉真的很搭,鱼肉片的鲜味也变得似乎着了火一样。 “阿耶,这个蒜泥油碟更爽气哒!”晋阳公主的额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红红的嘴唇很像点了胭脂。 李元婴:“……” 软萌的小包子拥有川妹子的灵魂,默默同情未来的驸马都尉,希望他能足够抗揍,或者正好长在小包子的心巴上。 虞世南默默放弃尝试蒜泥油碟和酸汤蘸料的想法,晋阳公主超级嗜辣,陛下也很嗜辣,某还是继续用麻腻蘸料。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性格平和中见险峻的欧阳询,选择的是蒜泥油碟,某已经足够老了,再不疯狂就入土的年纪,某无所畏惧。 反正不舒服的话,有孙公和韦公,滕王不会不管某……哦,忘了说了,某现在是滕王友,掌侍游处,规讽道义。不用再去东宫,年纪大看不得他们那种闹腾。当然,更主要的是某需要继续研究字体的细节变化,刘布想试试在软银(新发现的金属)上,木模铸字。 道门里面隐藏了太多能人,班谦说也许可以用机关取字……让拓印变成蒸汽机带动,虽然他说要试验许久才能成,至少某看到那一线微光。 第一次参加小宴的杨师道,感觉自己错过了十万贯,难怪陛下动不动就来滕王府,某以后休沐日也要常来……等等,滕王好像六月就要去金州了,某太亏了!食谱必须要一份! 唐俭和李靖已经习惯成自然,滕王最大的爱好,一是宠晋阳公主,二是研究各种美食。后者中除了与酒有关的,大部分还是为了晋阳公主。 不知道谁会幸(dao)运(mei)地成为驸马都尉,不要说纳妾,估计身边的蚊子都只能是公滴。 “不许再给晋阳公主蒜泥油碟。”李元婴看到小包子要第四份时,眼神微凉地说道。再喜欢也不行,七岁的小包子,胃必须护好。 …… 章节目录 第149章左耳进右耳出(三更,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晋阳公主放下快子,起身来到李元婴身边,双手抱拳托着下巴,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他,不说话。 接过春桃手里的帕子,李元婴轻轻擦去晋阳小包子额头的薄汗,说道:“卖萌也没用,等你及笄出嫁了,爱吃多少吃多少,我和你阿耶眼不见心不烦。” 晋阳公主:“……” 为什么感觉阿叔好凶?我不再是他最喜欢的宝宝了吗?高阳阿姐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若是非要继续吃蒜泥油碟,也不是不可以。”李元婴看到小包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声音柔和了一些,说道。“滕王府两个月内,不会再吃火锅,哪种更合算,你自己想清楚。” 刚想开口说话的李世民,默默低下头继续吃波棱菜:伯施说某对兕子太没原则,长此以往,绝非好事。可……拒绝真的好难。 晋阳公主眨了下眼睛,一颗泪珠顺着肉肉的小脸滚落下来,倔强地说道:“不吃便不吃,高阳阿姐说你六月就要去金州了,以后……以后很少会回长安,我不在乎,哼╯^╰!” 去了金州,也许一直在那待着,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换地方,甚至去封地。其他阿叔和阿兄都是如此……就算我能去找阿叔,阿耶也不会同意待多久……终究还是剩我自己留在西偏殿。 李元婴没想到晋阳小包子,会再提这个问题。温声细语地说道:“你的公主府就在对面,滕王府也随你来住。我去金州安顿好,就让袁公或者韦公互送你过去,时间多了不好说,每月旬日没有问题。与我在长安,好像差别也不是太大。高阳很少出宫,对外面的事情不够了解,你怎么能听她说话便伤心呢?” 高阳的教导,由阿兄操心,轮不到某管,某也没精力去做所有公主的好阿叔。 “阿耶,真……真的可以吗?”晋阳公主看向李世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世民直接点了下头,温声说道:“你九兄会和你一起去,不过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你那些阿姐和阿兄,到时说来滕王府小住即可。” 高阳的想法有些偏激,她身边的人,必须全部换掉。如此挑事的性子,选谁做驸马都尉,都容易闹得家宅不宁。 晋阳公主有些羞赧地看着李元婴,嗫喏着说道:“阿……阿叔,我错了。” 李元婴抬起手揉了揉晋阳小包子的头,笑道:“在阿叔这,晋阳无错,错也是我们的错。只是三年之后,你若还是如此轻信他人之言而质疑你阿耶和我,那我们就该反省了,为何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们?” 很多人的一个通病,外面的人的话比家人重要,因为旁观者清,呵……退,你们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时候,更多的外人是抄着手,吃瓜看戏。怎么不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呢? 李治边吃着鱼肉片,边转了下眼睛,阿叔的愿望很美好,只怕忽略了人心的不安与贪婪。高阳挑唆兕子,远不止这一次,以前从没当回事,因为阿叔没有开府,而阿耶也没有让他开府的意思。 不是没有想过警告高阳,只是……别人都是如此磋磨中长大,有时候保护太多并不是好事,会养出真正的小白兔。而真正的小白兔,无法适应长大后更复杂的人际关系。 那才会是真正的灾难,会被别人反复利用……不经世事老天真,驸马都尉如何对待晋阳,我们都无法预测。 晋阳小包子歪着头,陷入深思,阿叔的话有点怪怪的,高阳阿姐不算他人 ……吧? 捞出刚涮好的千金菜(叶用莴苣,北宋初清异录记载说:“呙国使者来汉,隋人求得菜种,酬之甚厚,故因名千金菜,今莴苣也),李元婴蘸着麻腻,继续吃饭,应该是身高要进入快速拔高阶段,最近饭量大了许多。 李世民:“……” 不再继续发散下聊天内容,好好讲讲历史典故? “阿叔,高阳阿姐在嫉妒我。”晋阳公主想了一盏茶时间后,握着小拳头,有些气愤的说道。 放下快子,李元婴伸出右手给晋阳小包子看,问道:“发现了什么?” 小包子微微皱着眉头,将李元婴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半盏茶时间……阿叔不会让我看手指修长,皮肤白皙,也不会让我看指甲上的小月牙,孙公说月牙好看,指甲光滑泛粉,说明身体康健。阿叔的身体棒棒哒……等等,阿叔不可能那我把脉,恍然道:“五根手指各有短长,人的品性自然各有不同。高阳阿姐不是嫉妒,她只是羡慕我能经常出宫,担心阿叔离开长安,我和她一样不能出来玩,会伤心难过。” “还不算太笨。”李元婴顺势轻拍了下小包子的额头,笑道。“记住一点,不论别人说什么,也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的话与你有益,便要虚心听取。与你无益,左耳进右耳出便是。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无法让他们闭嘴不说话。” 有些人不惮于死亡,甚至巴不得皇帝一怒之下处死他,他好博个清流的好名声。当然,更多的是忠君为国的勐士,比如死谏开先第一人,千秋从此解批鳞的善养龙者。比如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的零丁洋里叹零丁。 虞世南和欧阳询相视一眼,还好魏玄成今日不在滕王府,否则怕是会抑制不住想要开怼的热血。 “陛下,某认为滕王很适合劝降,或者与番邦谈判。”唐俭放下快子,转身朝向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散漫惫懒而又嘴炮犀利并歪理一大堆的滕王,太适合绕晕那群使节或者可汗,他们头再铁也铁不过魏玄成,心思再复杂也复杂不过高士廉。 “不可。”李世民果断拒绝唐俭的提议,摇头说道。“若由他出面,不是劝降和谈判,而是结世仇。” 若不是他的兄长,某都忍不住想要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再也没法得波得波得,何况那些困兽般的对手?不同的番邦,总有些不可思议的手段存在,某不会让幼弟去冒险,被他们暗算。 李靖点头附和道:“滕王适合带他们吃喝玩乐,谈判不行,风险太大。” 李元婴:“……” 风险?一听就很有趣的样子。 …… 章节目录 第150章多乎哉?不多也。 半个时辰多些,午膳用完,李世民带着杨师道一起,去壶梁苑探望高俭。虞世南和欧阳询继续回棠梨苑忙碌。李靖和唐俭前往藏剑苑,帮着协调各种关系和物料。 李元婴讲完睡前故事,哄睡晋阳小包子后,来到外间。春花四位大宫女和裴十七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他问话和处理。 “春花,你真的想跟着阿兄做才人吗?”李元婴坐在矮榻上,手里把玩着翡翠凋刻的葫芦……韦三郎又送来了一批原石,阿兄给他封了个侍读,也就是说,年纪大……德高望重的封西阁祭酒,次一辈的都是侍读。散漫地说道,“若你想,某可以让阿兄封你为婕妤。” “奴不想!”春花脸色惨白的跪在地衣上,说道。“滕王,高阳公主每次和公主聊天,都让我们在外间待着,不许进入。” 裴十七眉头微皱,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晋阳公主很敏锐,我曾隐在房梁上,她能发现我,我很确定我用了龟息之法。藏了三次均被她发现,我就不敢再藏了。” 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有一盏茶进去一次,送各种吃食果子饮或者别的王爷送来的信笺。只是……她绷着小脸,说一律不许再进去打扰。”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有些邪魅的笑容来,说道:“那你们可有告诉晋王,告诉某,又或者告诉陛下?裴十七,你从小待在蜀山,不了解宫里的规矩,某不追究你,可她们四个却是长在宫中,什么乱糟糟的事情没见过?” 春花身为首席大宫女,却如此行事,呵呵,都是千年的狐狸,别在这和某玩聊斋。 “谷雨,你先跟着晋阳公主,身份依然在滕王府,等公主及笄后,某让阿兄封你为县君,某亲自为你择婿出嫁。” “唯唯。”谷雨轻声应道,轻手轻脚地走进寝室,守在晋阳公主身旁。文德皇后让我们跟着滕王,自然什么都听他的安排。至于封县君,有了好夫婿,还愁没有封诰吗? 夏月、秋桂和冬梅低下头,不敢看向春桃,更不敢看向滕王……陛下不会驳回滕王的安排。 春花瘫坐在地衣上,惨然笑道:“滕王,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公主之事。” 高阳公主救不了我,除了陛下,没人能救我。而陛下,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只是想,谋个出身而已。 “某若没记错,你的本名好像叫崔娣,从今日起,你便是崔婕妤了,恭喜你得偿所愿。”李元婴说完便站起身来离开,没有看另外三个大宫女,对于拎不清的人,阿兄的手段会更多。 春桃……崔娣委在地上,可以想见以后的日子会是何等模样,徐婕妤不会放过我的……我,我该怎么办? “崔婕妤,请跟某回宫吧。”张阿难在李元婴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走过来恭声说道。 崔娣尝试着站起来,悲戚地看了眼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决然而去。宫妃不能自戕,会被夷三族……怎么也没想到,滕王竟然一点都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 裴十七:“……” 被封为妃嫔不应该很高兴吗?为何春桃有种慨然赴死的悲戚? …… “为何不是放在你的府里?”李元婴刚走进二楼的厅堂,就看到坐在窗边喝茶的李世民,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阿兄没有多陪陪高公?”李元婴坐到李世民对面,拿起执壶倒了杯茶水,散漫地笑着说道。“王妃和唐孺人还没进府,武孺人远在滕州,进府岂不是让她过得太自在?不像阿兄的后宫,各色美人百花齐放,自然不会喜欢一朵小白花,来抢你那本就不多的时间。” 成日在后宫厮混的皇帝,就算不是昏君也是庸君。大耳贼阿兄很明显不是庸君,更不是昏君。处理朝政,教导皇子,还要关照到各位公主,留给后宫的时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小白花的日子,会过得无比精彩,跌宕起伏,堪比安小鸟,不过她好像唱曲很一般,跳舞或者弹琵琶,绝对比不上牡丹和曲三娘。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同样散漫地笑着说道:“你对兕子有些太过紧张,她虽小却也不是真的懵懂无知。” 小闺女的心思没有多难猜,她不可能看不出高阳的小心思,不过是为了让我们同意她能跟着幼弟跑……闺女更喜欢和幼弟玩,身为阿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伤心滴。 “阿兄,你有些吃醋就直说,我又不会笑话你。”李元婴打了个哈欠,靠在软枕上,懒懒地说道。“兕子对我们需要用心计,说明我们给她的安全感不够,让她不敢直接和我们说,只能通过裴十七来委婉地告状。” 小包子再敏锐,也不会能发现使用了龟息之法的裴十七,只能是有人告诉她。裴十七在蜀山的成长环境,太过简单,因为师兄们都很忙,不是忙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是忙着照镜子,欣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不是说男人之间就不会有算计,只是他们不会去算计小师妹,尤其这个小师妹还是冰山美人那一挂的人。 李世民也放下茶杯,靠在软枕上休憩,半盏茶后轻声叹息道:“兕子总归要嫁人的,太单纯的性格,会被人利用,你懂的。” 丽质跟在观音婢身边最久,可惜只学了个皮毛,以贤良为己任,什么都听辅机的安排,没有嫡公主的威势也便罢了,竟然还被怂恿着掺和政事。想掺和政事也没什么,大唐公主本就拥有封邑,虽然不多。若是能如平阳一般,某也乐见其成,结果只是被辅机他们当传话的工具人,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果然不是谁都能如观音婢一般,眼明心亮。 李元婴轻轻嗯了声,小声说道:“阿兄,袁公他们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有人帮他们点明,事情便可以做,你无忧,兕子和某自然无忧,大唐更无忧。” 李世民:“……” 看到已经闭上眼睛入睡的李元婴,若不是如此疲惫,怕也不会说出他曾有心引导……竖子! 不过突然感觉心情渐渐飞扬起来,最信任某的竟然是幼弟……定是阿耶曾和他说过,某值得信任! 定是如此。 …… 章节目录 第151章不全看脸(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四月中旬的戊初,天还有些微亮,李元婴没有去朱雀门凑热闹,而是在藏剑苑的楼,怎么也算是专业人才,就不能澹定点吗? “你们蜀山家大业大,哪知道某的苦?”张果又喝了一口酒,浑不在意地说道。“某又没有孙犟驴和韦黑犬的炼丹熬药手艺,袁疯子又不让某去古墓里借点银钱,总是吃山里的野菜、野雉和野猪,烦都烦死了。” 金银铜铁由朝堂控制着,某答应袁疯子不会扰乱大唐……前朝乱和某能有多大关系?某每年花费的那点银钱,还不够那位炀帝一条船呢。 “张公说的有道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李元婴啃完鸡爪,又拿起一块猪蹄来啃。原来去钓鱼时,就会带上两盒自己做的卤件儿。钓不到鱼,也不能饿着肚子不是?当时还开玩笑说,等退休了就去苏州养老,开一家小小的卤件儿店,配上上好的花凋酒和青梅酒。最好门前再栽上一棵梨树,春日赏花,夏日乘凉,秋日吃梨,冬日挂红灯笼……看向张果,很认真地说道:“只要你不违律法,不做破坏公序良俗之事,滕王府就是你的家,直到你驾鹤西去!” 袁天罡很想捂住李元婴的嘴,只是话已出口,无济于事。默默朝张果做了个暗号……你好自为之。 张果:“……” 某不会砸自己的饭碗,你袁疯子把某当成什么人了?某是那种不分好赖之人吗?还是滕王最好! “灯亮了!”公孙白指向远处的朱雀大街,白灯的亮度大家都见过,只是如此多的灯一起亮……依然会被震撼到,这就是盛世景象 ……吧? 十息之后,隐隐传来万岁的呼声,呼声越来越大,透露着长安人的兴奋、激动与喜悦! “滕王,萧若元和班谦、刘布搭配,绝了!”袁天罡轻声感叹道。某自认数算之道不弱于任何人,却不如萧若元敢想敢做。某自认机关之道不弱于任何人,却没有刘布那样的人不走寻常路。某的改变,都是在过去的基础上改进,刘布却是天马行空,奇思不断。 “没有袁公,某不认识他们。”李元婴将啃完的骨头直接扔到楼下,反正院子里没人,没有高空坠物的危险。 “谁扔的骨头!”还没等袁天罡说话,一声怒吼从下面传来,只见萧若元翩然而至……帅得惨绝人寰的脸上,鼻梁有些红肿。 李元婴:“……” 呃呃呃,这准头,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扔,绝对扔不中! 萧若元看到只有李元婴手里有猪蹄,瞬间明白了。悲愤欲绝地说道:“王爷。你绝对是嫉妒某这张脸,想要将某毁容而后快!” “那个……某能说是误会吗?”李元婴举起手里的半个多猪蹄,有心心虚地说道。“你不是正在核算数据吗?怎么会突然跑出来?” 你长的再帅,某也不至于嫉妒到要毁你的容。某又不用和你争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民国四大美男之某少帅,比你差远了……由此可见,评选美男子,也不全看脸。 某少帅年纪轻轻便手握权柄统帅一方,绝对是里才会出现的梦幻组合。更难得的是他还知情知趣会交际,在女人面前既有英武霸气的一面,又有温柔绅士的一面。他懂得鉴赏古画,会做古体诗,会跳舞,能说英语,还会打网球。这样的男人想没女人缘可太难了……以上文字来自于某度,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 所以,就算评选天下第一美男子,你萧十一郎也比不过我们这些亲王。某嫉妒你个毛啊? 萧若元朝另外三位大老拱手一礼,选了个位置坐下,悲愤难抑地说道:“某刚核算完,听到欢呼声出来看看,刚仰起头想要打声招呼,就天降横祸!” 袁天罡听到此话,看向萧若元的脸,笑道:“你应该多谢滕王,若不是他扔这一块骨头,帮你化解劫难,没准你就真的毁容了。” 萧若元:“……”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152章某更喜欢小青……(三更) “确实如此。”张果仔细看过萧若元的脸后,为袁天罡的话背书,他眉宇之间的红光已然散去,一片清和之像。 李元婴看向手里的半个多猪蹄,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我把投胎转世的二师兄给吃了?那猴子在哪呢?不对啊,再过几年玄奘法师都该回国了……难道是曾经在佛祖面前听过经的猪?某难道是玩大威天龙的那家伙的转世身,再次杀了一头好妖?那……白青两姐妹呢?某更喜欢小青…… “滕王?”袁天罡疑惑地看着李元婴,怎么表情变化如此……诡异? “嗯?”李元婴回过神来,看向袁天罡,问道。“袁公,这头猪是成精了,还是神仙转世?某吃了它,会不会被上面……” 指了指天空,将头靠近袁天罡,压低声音,有些好奇地问道:“派人捉走或者直接嘎嘎了?” 袁天罡只觉得头道:“崔婕妤被安排在承香殿西偏殿。” “明日送几盆牡丹花进宫,就说滕王府为崔婕妤添妆。”李元婴嘴角微勾,三分凉薄七分戏谑地说道。若是刚进去就下线,多没意思,宫斗的重点在斗字,也让那些一心想走捷径的人看看,是不是当了妃嫔就真的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唯。”春桃低声应道。不管为了谁,春花如此行事,陛下和滕王都不会放过她。那可是晋阳公主,她……怎么敢? 李元婴没有和春桃再说什么,站起身朝厅堂走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某好不容易查到杜荷不靠谱的资料,表明这家伙和他爹相比,不只是天差地别,根本就不在一个次元,避免了城阳嫁给他。结果高俭不知怎么想的,一手促成赐婚高阳给房遗爱。 至于城阳巫蛊事件,史书没有具体详细的记载,只知道腹黑雉在得知她巫蛊之事后,非但没有按律处死她,甚至没有任何责罚,也没一句半言的指责,仅仅将她的夫君薛瓘贬为了房州刺使。 操作如此之熘,也是没谁了……极有可能是某位女帝的手笔,默默同情薛瓘。不过他现在也不亏,阿兄直接赐婚于他,只要城阳没时间去玩巫蛊,两人不失为神仙卷侣。 “滕王,孙韦二人正和刘二郎忙着,说没时间饮酒作乐。”袁天罡看到李元婴走过来,拱手一礼,说道。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153章贪恋人间富贵 李元婴坐到矮榻上,好奇地问道:“他们又发现什么新金属了?” 科研人员做事都很执着,当然,不执着也发现不了那些定理、定律或者公式,更发现不了新的元素或者物种。 “他们在铸字。”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木盒,云澹风轻地说道。“在软银里加入部分铜,效果还不错,萧若元正在那核算最佳比例。” 春桃将木盒拿过来,放到李元婴面前,打开木盒盖。 李元婴看着快子粗细的铝块……嫩们不用这么拼吧?活字印刷的泥版直接跨过,蹦到铅……不对,是铝字印刷,再加上机关之术,难道打字机也要提前上市?拿起铝块来看,和后世的铅块字模差别真不大。声音轻缓却坚定地说道:“袁公,黄钟大吕,黄钟阳声之首,大吕为之合。应加金字旁将软银命名为铝。” 总是叫软银,容易误导不明就里的人,若是当成银来换铜钱,倒霉的是普通老百姓和大唐的货币系统。 不要以为是夸大其词,五代时期后汉就发生过假银桉,剖开银锭里面都是铁芯,也就是所谓的铁胎银,而且持续数年。那时官库还承担质押职责,可以用金银从官库中换取铜钱,到期后再用铜钱赎回金银。有人就是钻这个空子,用假银兑换走了大量铜钱。 至于破桉之人,还有他的结局,请自行某度,某是不水的红薯。 袁天罡躬身一礼,说道:“滕王之言大善,铝当与盐铁一样,官营。” 官营是最好的杜绝造假方式,而且朝堂印书还可以保证不被有心人利用。 公孙白和张果默默喝酒,这些事情不用我们操心,我们按要求做事,保质保量按时交货就行。 正坐在一旁弹琵琶曲的曲三娘,眼神偶尔幽怨地看下李元婴:我怎么也比那位春花长得娇媚,为什么送进宫里的人是她不是我? 李元婴摆了摆手,笑道:“此事袁公自去与阿兄说去,某不掺和,今夜欢饮达旦,不醉不归。” 直接走下位置,拽着张果席地而坐,说道:“春桃,取琵琶来。让那曲三娘回去歇息,期期艾艾,成什么样子?” 有些发蒙的张果,看着侍女们将两人的桉几搬过来,哑然失笑,滕王还真是出人意料,那两位似乎都比某更适合一起弹曲。 春桃将琵琶拿来,牡丹也俏生生地来到李元婴面前,轻声问道:“王爷,可用奴起舞?” “坐。”李元婴随意指了个位置,笑道。“某弹首曲子,你用心记,一会填完词由张公来唱,最合适。” 张果:“……” 某最合适?几个意思呢! 李元婴连喝三杯酒,横抱琵琶,浩浩汤汤的黄河之水迸裂而出,如同壶口瀑布进入丰水季,又如银河落九天…… ……张果眨了眨眼睛,从袖子中取出渔鼓来,合着李元婴的曲子,一手敲鼓一手打简板。难怪滕王说某最合适,此曲确实更适合渔鼓。 牡丹:“……” 曲风好……曲折,怎那么突然又转入歌舞升平之境?琵琶还可以奏出如此曲律?只是……要填何等词才能与此曲相合?难道王爷要写出另一曲破阵舞……破阵舞与他的性子差别有些大,而且也不符合张公呀? “袁公,记词,某只唱一遍。”李元婴朝袁天罡眨了下左眼,又喝了三杯酒,慨然唱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袁夫子,公孙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张君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张果:“……” 某……某什么时候言少钱了?勐然想起藏剑堂楼顶说的话,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滕王还真是奇才,这都能说得通! 袁天罡和公孙白一人一句合力写完此诗,都呆在那里:“……” 怎么那么像韦归藏的语气? 牡丹接过琵琶来,谈了个开头便颓然放弃,低着头说道:“王爷,奴弹不出你那种豪情。” “某来!”萧若元大袖翩翩地走进厅堂,接过琵琶,席地而坐,横弹琵琶。李元婴的琵琶曲还有些矜持凝滞之处,萧若元的弹奏则如妙曲天成,更加恣意汪洋。 李元婴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袁公,某贪恋人间富贵,做不到但愿长醉不复醒。” 若不是后世听过教授版和凤凰传奇版,还听过唐伯虎(不是明代的那位原作者)和裁缝铺版的桃花庵,真弹不来这种曲风。 某原来的琵琶是可以当指导老师滴,原因,大家都知道滴,哭你鸡娃。这次与元氏夫妻无关,爷爷喜欢琵琶记……小时候不懂,长大后懂了也晚了,琵琶也已经该考的级都已经考完。 懂的道理很朴素:男人压根就不想选择,娥皇女英,大白小青,白玫瑰红玫瑰,最好还有环肥燕瘦,各色海鲜……只要池塘足够大,征服星辰大海才是终极目标。选择,是小孩子才会考虑的问题。 孙思邈和韦归藏走进来,孙思邈瞪向袁天罡,怒道:“你没说滕王会写诗!” “小人!”韦归藏跟着下定论道。 袁天罡很没高手风范地白了两人一眼,冷冷笑道:“某都不知道的事情,如何告诉你们?” “这是为某写的,与你们无关!”张果轻敲两下简板,得意地笑道。“张君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孙犟驴,有本事你继续犟啊!现在才后悔,晚喽~ 李元婴很自然地趴在桉几上,来自后世的社会人,谁还没几招装醉绝技?行云流水而又毫无表演的痕迹,全赖于钓鱼老的良好心态。 “呀,王爷酒醉了!”牡丹的配合也很给力。 袁天罡快步走过来,抱起李元婴,轻声说道:“某先送滕王回风荷苑歇息。” 张果:“……” 明明某离得最近! …… 章节目录 第154章夫人回娘家省亲吧(求评论,求订阅,求月票~) 将进酒的诗文和铝字字模以及袁天罡的奏疏,一起被送进立政殿东偏殿。李世民瞬间没了用早膳的胃口,献陵也不用去了,幼弟还不能被带走。只是他们竟然让他喝醉……“阿难,去滕王府传吾口谕,滕王十五岁之前,除了合卺酒,不许饮酒。” “唯。”张阿难躬身应道。“陛下可还去献陵?” 李世民犹豫片刻,说道:“我们去滕王府,带上那个竖子一起。” 张阿难:“……” 陛下,晋王喝酒你都没有如此上心过,殿下和魏王好像也是这个年龄就开始喝酒的……某什么都不知道。 小声提醒道:“陛下,朱雀大街正在铺设地基,我们需要走安上门。” 昨夜的白灯如昼太过震撼,真的是彻夜长明。那些使节和胡商都被震慑住了,长安城如热油倒入冷水里,沸腾到子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李世民无语望天,有些无力地说道:“传袁公、孙公和刘布与滕王一起进宫。” 出门不便,那就好好听听他们讲述铝字字模的事情,袁公他们的想法,某有些跟不上他们的思路。 张阿难后退三步,离开东偏殿。陛下压根就没想去献陵,滕王府里的人,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 崇贤坊崔宅 崔义直在书房里转来转去,没有任何人传出消息来通下气,突然就来了诏书……就算迈入正四品又怎样?那里是雷州,雷州!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只是说的好听,崖州就在雷州对面,房仁裕刚到那! 房仁裕……难道传言被滕王知道了?可……就算知道,他也不应该查不到某身上。平康里传言的源头压根查不到,就算查到了,那些人也和某没有任何关系。 “叩……叩……叩”三声敲门声,让崔义直打了寒颤,深吸口气,坐到画桉后面的矮榻上,才轻声说道:“进。” 看到是任度支员外郎的长子崔知悌,耷下肩膀来,有些沮丧地问道:“可有打听出什么来?” 崔知悌走到画桉处,与崔义直对面而坐,压低声音说道:“阿耶,你必须按诏书去做,不要想着找谁来帮忙疏通,你可还记得遍体生莲之典故。” “你的意思是……”崔义直的额头上瞬间汗珠凝聚,咽了咽口水,小声说道。“陛下不是一向看重……” “不要再说了!”崔知悌直接打断崔义直的话,磨了磨牙说道。“阿耶,你忘了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前朝疏浚运河只是将不同的河渠连接起来,便已劳民伤财,四处动乱。如今明德门外的路,呵呵,道门那些人,又不是真正的清心寡欲,当他们露出獠牙之时,陛下自会再次用佛门去抗衡他们。 崔义直拿起一旁的帕子抹去额头的汗珠,恢复原来沉稳的样子,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地说道:“你们留在长安,切记谨小慎微。陛下不会牵连你们,不代表那位魔王不会寻机生事。” 苦笑了下,怅然说道:“说实话,我们都不想再经历动乱。” 前朝末年动乱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依然死伤了许多人。崔家……不论是哪个房头,损失都不小。钱财无所谓,只要朝堂还用人,总能找补回来。死去的那些人才是最让人心疼的,那都是家族全力培养出来的俊杰! 当年的事情,某不后悔,那是家族谋算许久的立名望之法。佛门也不会就此没落,陛下不是不喜欢佛门,只是被道门的那些机关之术,暂时迷惑了一下,很快便会清醒过来。 “有事就去找卢国公,他会为崔家留下颜面。” “阿耶,你认为姑姑还会见我们吗?”崔知悌扯了下嘴角,苦笑道。“我和幼弟会谨言慎行,你去雷州路途遥远,切记注意安全。” 佛道之争历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事情,只希望陛下不要学那两位武帝,灭佛。 儒家虽然不待见道门,可不是不待见黄老之学。相比道门,他们更讨厌佛门。崔家不会,也不敢公然说力挺佛门……因为国史之狱而被灭族的那位清河崔氏祖,他不止修国史,还与寇谦之立劝太武灭佛。 还有一点,我们鄢陵崔氏始祖的父亲,是那位先祖的从弟,公然挺佛门,岂不是打先祖的脸? 至于写的什么拓跋什翼犍娶了自己漂亮的儿媳妇;拓跋珪娶了自己母亲的亲妹妹,也就是他小姨;拓跋珪晚年“精神错乱”;拓跋焘攻宋时,疯狂屠城……都只是权力争斗的引子,也可以说是那位先祖当时飘了,想要以山东士族的力量力压鲜卑贵族。 “阿耶,国史之狱,切记切记,不可鲁莽行事。” 崔义直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平缓下来,幽幽说道:“此事以后不要再提,我们只是许州鄢陵崔氏,与那位没有关联。” 当年夷九族都没算到的从弟的儿子,可见相隔如何遥远。只需要记住那个教训便好,其余的,随风而去就好,多思无益。 “你可与崔兴宗偶尔见见,记住,只叙私情不涉其他。” “唯唯。”崔知悌叉手一礼,恭谨地应道。“阿耶需要多带几位医者同行,不能一切依靠佛门高僧。” 陛下连少林僧人都派去十三人,可见是有意抑制佛门扩张。 “你安心回去上衙,不要授人以柄。”崔义直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温和地说道。某去雷州无关,知悌在民部,又有仁师照看,仕途还算平顺。如今博陵那一支与皇室走的更近,安平这面自然要拧成一股绳……卢国公夫人?出嫁女的荣辱主要看夫家,程义贞是滕王府司马,就算有点小牵扯,滕王也只会说几句,连笞刑都不会有。 被崔义直惦记着的程知节,正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夫人,飞斧套餐你们崔家要不要来一波?绝不让你扫兴,拆家我们是非专业滴!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让我去驳回陛下的诏书?” 崔夫人已经韶华不再,风姿却依然动人,柔声说道:“我当然不会让夫君去那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帮义直还换个稍微近些的地方,雷州实在不是人待的地。” 程知节握紧拳头松开,再握紧拳头再松开……反复了五六次后,压下暴躁的脾气,轻声说道:“夫人回娘家省亲吧。” 程夫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 …… 章节目录 第155章一块好砖头(三更) 李元婴宿醉未醒,张阿难不敢硬拽人起来,更不敢让陛下久等,只好带着袁天罡、孙思邈和刘布先回宫。 过了未初三刻,李元婴才睁开眼睛,望着房梁发呆……某做梦了?还是最近事情进行得太顺畅,某飘了? “王爷,陛下已经到了藏剑堂。”春桃温柔的声音在帘帐外响起,能明显听出来,她在强忍着笑意。 李元婴坐起身来,春桃撩开帘账,露出她那张温婉清丽的脸来。 “阿兄怎么又来了,今日没有小朝会吗?”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穿上木屐朝盥洗间走去。阿兄最近来滕王府的次数有些多……散漫地问道。“崔义直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侍女们服侍着李元婴净手净面漱口,更换中衣。 “阿难公过来带袁公和孙公他们先进的宫,陛下又跟着他们来到藏剑堂。”春桃边帮李元婴束发,边轻声说道。“陛下原本也有叫王爷进宫。” 停顿片刻后,又继续说道:“陛下说你十五岁之前不许喝酒,除了合卺酒。崔义直的长子,度支员外郎崔知悌有回府,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有提到国史之狱。” 戴好白玉竹节冠后,小声说道:“卢国公让人传话过来,说他夫人准备回娘家省亲。” 李元婴抬起手臂,穿上暗花罗圆领衫,束玉带。散漫地笑道:“让崔兴宗去告诉程司马,听说韩王长史崔义玄家有好女,名唤真珠,请夫人为某说合,为滕王府媵。” 崔义玄的父亲便是崔既,崔逞第五子崔祎四世孙。这一支在整个崔氏中,算是弱势群体,不然也不会支持废王立武,授御史大夫……是一块好砖头,可以用。 崔逞的曾祖父崔谅,晋朝官员,拜中书令;祖父崔遇,后赵皇帝石虎时期大臣,拜特进;父亲崔瑜,拜黄门郎。崔逞的经历堪称一部朝代更迭史,前燕、前秦、东晋、翟魏、后燕、北魏。 东晋的襄阳戍将郗恢在给拓跋遵的信里说“贤兄虎步中原”,道武帝认为这句话有悖于君臣的体统,就让崔逞、张衮在回信中也贬低对东晋君主的称呼,以此作为报复。崔逞、张衮在信中竟称“贵主”。道武帝大怒道:“让你贬称他的国主来回敬他,竟然称呼贵主,如何比得上人家称贤兄呢!” 于是,赐死崔逞。 世家在北朝的日子,不好过,莽夫不讲文德。不过有文化的人比起武将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吕布才换了三个老大,就被称为三姓家奴,和世家大族一比,连弟弟都当不上。 只要沥青道路修到洛阳城,让他们看到背后巨大的利益。世家之间的关系,便会更加复杂起来,不要说什么姻亲,从秦晋之好开始,姻亲关系便已经为利益让路。 “唯。”春桃有些替武娥担心,按目前的情况看,媵妾的名额会很快用完,她又比王爷年长四岁……前途堪忧。 李元婴赶到藏剑堂,就看到班谦在那演示如何选字……大唐版印刷机还是打字机? “可有用过午膳?”李世民看到脸色微黄的李元婴,三分无奈七分关切地问道。 “果然还是阿兄对我最好,没有用午膳呢。”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揉着太阳穴说道。“听说阿兄过来了,我当然要先来见你。阿兄放心,十八岁之前,某都不再喝酒。” 装批装过头了,忘了此时的酒水度数虽不高,却都是纯粮酿造,后劲很勐,尤其对于十一岁的少年来说,绝对是身体不能承受之重。 “记住自己说的话。”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春桃,给你家滕王上午膳,我们也跟着再用些。” 春桃轻声应唯,盈盈一礼后转身离开。 “陛下,陋室铭已经写好。”班谦将拓印出来的第一版铝模字,交给张阿难。 张阿难捧给李世民后,默默退到一旁,安静站在那,半低着头,垂下眼帘,不让人看到自己眼底的震惊……袁公从哪……蜀山剑派不是只练剑吗? 李世民挑眉看向李元婴,笑意更盛地问道:“幼弟,你怎么看?” “蜀山剑派的人,不是人,或者说道门的人,都不是人。”李元婴伸头看向竹纸上的字,很认真地说道。“他们不光剑术、看风水和星象耍的熘,脑子也很普通人不一样!阿兄,道门隐居的人必须请出来,还要帮他们取个新名字,为和谐大唐,幸福大唐,富强大唐添砖加瓦,共创盛世大唐。” 袁天罡等人:“……” 滕王,按你这说法,你最不是人! 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羊怒道:“好好说话,再胡说八道,吾就让你去守献陵!” 李元婴则白了袁天罡等人一眼,羊怒道:“我昨夜喝酒,他们竟然不拦着,我还是个孩子呢!” 李世民:“……” 你这个孩子还真够能闹腾的! 张果看向袁天罡:滕王平时都这么……惫懒吗? 袁天罡白了张果一眼:比你靠谱。 孙思邈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说道:“陛下,可否用此法拓印某的养生十三法和防病十八招?以避免再出现大规模的瘟疫。若是能推广种植需要注意的事项,便更好了。” 很多病都是不注意卫生状况造成的,更深层次的原因是穷困造成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那些世家和权贵,得病的情况则少很多。 李元婴眸光微转,马桶和下水道可以研究一下,争当文明州府的活动也可以搞一搞……可以先将滕州当试验点,见效之后再和阿兄说会更有说服力。 “袁公和甄立言、李纬商议一下,最好通俗易懂,拓印好后走八百里加急,传到各州府,再由他们下发到县。”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孙思邈的提议,瘟疫和伤寒是历朝历代都头疼的顽疾。合理种植之法的推广,则会产出更多的粮食和果蔬。以农为本的国策,任何人都不能,也不敢更改。 民以食为天。 “陛下,我们会研究纸张的改良做法。”孙思邈暗暗松了口气,就怕陛下想先拓印那些儒家典籍或者律法名例。那些不是不需要做,而是在棠梨声律没有被普及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能读懂那些之乎者也? 李元婴:“……” 某怎么没想到机械造纸呢?以后坚决不醉酒,太耽误事了! …… 章节目录 第156章自行斟酌(二更会稍微晚点,可以明早看~) 程知节有些茫然地看着崔兴宗,问道:“王爷怎么不找韩王帮忙说合?” 那个崔义玄,某很不喜欢,不想打交道。不如崔义直……崔家人都阴险狡诈不讲仁义! “卢国公,我只是传话而已。”崔兴宗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说道。 大家都姓崔,知道崔家骨子里的傲然,当孺人还有可能,当媵妾……王爷是存心让崔义玄难堪吗?崔真珠不但是嫡女,还是嫡次女,不但是嫡次女,还是嫡长女早夭的嫡次女,崔义玄若是同意,那才是见了鬼呢! 程知节眉头紧锁,滕王到底想做什么?变相打压世家,也不至于挑崔义玄来敲打,博陵崔氏强于安平崔氏,安平崔氏强于南祖崔氏,而南祖崔氏最厉害的是夫人所在的乌水房。犹豫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王爷,我夫人会去问他们的意见,能不能成不好说。” “王爷说请你转告夫人,他见过小女郎,崔家不要想着桃代李僵,姐妹易嫁。”崔兴宗一头雾水,王爷什么时候见过崔真珠,身为舍人,某真的不知道。“还说……” 长长叹了口,才轻声说道:“听说交州有好稻米,想必崔长史会很喜欢。” 程知节木然地点了下头,就知道滕王不可能没有别的话,崖州的房仁裕,雷州的崔义直,会让崔义玄的头脑清醒很多。不要想着韩王会同滕王说什么,当年韩王生母宇文昭仪,受先帝宠爱。先帝即位后,想立她为皇后,宇文昭仪固辞不受,实在是少有的聪慧女子。 而韩王本身雅好学问,藏书万卷,搜集古代碑文,最喜解析古文字异同……听说有的字曾研究出来十二种写法,与房玄龄的闺女,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对孺人和媵妾都不大待见。 “王爷可有定下进府的日子?” “崔长史可自行斟酌。”崔兴宗叉手一礼,说道。“卢国公,某先回王府应值了。” 程知节抬起右手捂着脸,挥了挥左手,没有再说什么,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滕王府藏剑堂内,李世民皱着眉头看着李元婴,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崔家小女郎?” “我没见过。”李元婴朝李世民调皮地眨了下左眼,看向袁天罡,戏谑地笑道。“李太史见过,而且不止她一个。” 人物速写,对于李淳风这种有想法的技术宅来说,没有练好他是绝不会罢手滴。 袁天罡:“……” 难怪最近星图画的数量那么少,只是……他不觉得自己是在助纣为虐吗?滕王不会无缘无故要那些贵女的画像! “没有那么容易。”张果依然牙齿漏风地说道。“他们会宁愿自家闺女一辈子不嫁人,也不入滕王府。” 世家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不倒,风骨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 “交州刺史,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威胁,而是树立傲然不屈的清誉的绝佳机会。”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轻品一口,自己动手炒的茶,味道真心不错。惫懒地笑道:“张公,树大有分支,谢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世家几百年甚至千年不倒的原因,绝不是清骨,至少那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袁天罡、公孙白、班谦、刘布和萧若元都被李元婴的话惊到,一起看向他,等着他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李元婴却慢悠悠地喝着绿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别卖关子了。”李世民伸过手,拿走李元婴手里的茶杯……“咦,你这是什么茶?茶香别有清雅之韵。” 茶汤没有盐巴或者别的香料的味道,更没有奶香味……品尝一口,清香中似乎带有栗子香,以前没喝过。“到底是什么茶?” “让韦三郞帮忙采摘的太阳初升之时嫩茶叶,张公在己初之前带回来,我用铜锅炒制的。”李元婴打开春桃递过来的木匣,让李世民看外形紧卷多毫,嫩绿色润的茶叶。 李世民接过来茶叶,惊诧地说道:“不是茶饼?” “很显然不是。”李元婴摊着双手,打趣道。炒茶源于明代,追求茶原有的特质香气和滋味。他们认为唐宋间研膏、蜡面、京铤、龙团,或至把握纤微,直钱数十万,亦珍重哉、而碾造愈工,茶性愈失,矧杂以香物乎?曾不若今人止精于炒焙,不损本真。故桑、茶经第可想其风致,奉为开山,其春、碾、罗、则诸法,殊不足彷。 明代茶录、茶疏、茶解中都有较详细的炒青工艺记载,炒茶成为主流,茶园面积越来越大,茶不再直钱数十万,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 也有人说最早始于中唐时代,因为那位和玄都观桃花杠上的刘郞写过西山兰若试茶歌,山僧后檐茶数丛……斯须炒成满室香,便酌砌下金沙水。骤雨松声入鼎来,白云满碗花徘回。但也有人说,炎帝虽尝未解煎,桐君有策那知味,其实还是煎茶法,而不是冲泡法。 其实,就算有,也是很少的一部人,煎茶和茶膏之法,才是唐宋的主流。 李世民横了李元婴一眼,说道:“茶叶没收了,将步骤告诉阿难,不许藏私。” 张果:“……” 某只是个莫得感情滴搬运工,某没资格品新茶。 “那个……”公孙白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滕王,世家几百年不倒的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太想知道原因了,那些世家……某看不惯久矣!若不是他们与那群秃马户沆瀣一气,某又怎么会被算计? 李世民将木匣交给张阿难,也看向李元婴说道:“别卖关子,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元婴又倒了一杯茶,才开口问道:“天下典籍谁家最多?天下识字之人又有多少?” 李世民刚想说自己手里典籍最多,看到李元婴端起茶盏喝茶,才反应过来,典籍最多的是世家,识字之人不是世家就是寒门子弟,普通人想要识字,买不起书更请不起先生。而手抄本大部分在世家中流转,少部分在没落的寒门之中。轻声说道:“科举制虽然给了寒门子弟机会,只是每次被录取之人,依然世家子弟居多。” …… 章节目录 第157章那事情就……热闹了! 公孙白则想到普通人进入道门和佛门,也有识字的机会,前者如魏玄成,只是道门讲究机缘,能入者不多。后者……后者剃度出家,不会再出仕。恍然说道:“还有原来的举荐制,他们一手掌握着家族传承下来或者交换来的典籍,一手掌握着官员的推荐和升迁考核,无论哪个朝代,都不可能将他们清理殆尽,他们依然会东山再起。” “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房公和魏公见到棠梨声律时,都说过对于初学者来说更易理解,建议由亭长督促背诵和学习。”李元婴放下茶盏,轻声说道。“让春桃他们问了下府里的侍女和侍卫,不识字者过半。” 阿兄他们知道很多人不识字,却不会细究为什么,因为理由太多,而他们操心的事情又太多。 更主要的原因是,身为既得利益集团,怎么会承认自己得到的利益,是因为知识垄断得来滴呢? “可这又与崔义玄家小女郎有什么关系?”李世民将自己的思路拽了回来,疑惑地问道。 事情的原因知道了,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破局。和幼弟商量无用,道门之人还是太少,事缓则圆,急切的后果,某位表叔用他的经历,给某上了极其深刻的一课。 “阿兄,崔逞。”李元婴端起长生粥来吃,与这群大老一起吃饭的最大不好处就是,他们从不仅仅是吃饭,还需要交流不同的问题。都怪某嘴欠,应该吃完饭再说纳媵妾之事。 李世民:“……” 崔逞,崔义玄的几世祖来着? “陛下,崔义玄之父为崔逞第五子崔祎四世孙崔既,曹魏中尉崔琰后代。”公孙白想到崔浩,曹魏司空崔林七世孙,北魏司空崔宏长子,七十岁时被太武帝夷灭九族……多谋善断,算无遗策的他,没算到人心之险甚山川。长长叹了口气,幽幽说道,“门榜盛于天下,鼎族冠于海内。” 李世民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崔逞如同不倒之翁,朝代如何更迭,都没影响到他的官位,若不是贵主二字,他依然不会倒。眸光微闪,笑道:“阿难,派人去和卢国公夫人说,崔家小女郎为滕王媵妾,良玉度尺,虽有十仞之土,不能掩其光;良珠度寸,虽有百仞之水,不能掩其莹,赐号为玉夫人。” 幼弟想从崔家最弱的一支破局,那某就抬举那位小女郎,孺人的数量不能变,那就给她个封号。 “陛下,此例一开,怕是剩下的就为媵妾,出身也都会有一点点不同。”袁天罡捋着胡须,高人风范地摇头叹息道。 张果:“……” 若是那样反而容易平衡,就怕哪天滕王看中了出身普通甚至有些问题的女郎君,那事情就……热闹了! 萧若元已经转移视线,开始核算印字机关能够改进的点,以及如何提高选字的效率。 刘布则在研究印好的纸张,想着如何降低成本,看向孙思邈,问道:“孙公,白叠子的杆秸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搅碎后埋入田里,做纸的话,和芦苇的差不多,不适合用来写字练字。”孙思邈说的很直白,没有含湖不清,留下任何希望。“其实你们可以试试,用山里的杂树树枝,或者麦秸稻草等物。” 刘布点了点头,说道:“我会分别做试验,对比纸张的优劣。” 班谦没有理会纸张的问题,他再研究怎么在保证道路质量的前提下,提高铺设机和压路机的效率。长安至洛阳的总路程有八百多里,其中前半段路是长安至陕州,分为南、北两条崤道,南崤道较为平缓,推进的方向自然首选南崤道……看向李世民,问道:“陛下,通往洛阳的路,也要四十五丈吗?” 李世民想了下路况,南崤道虽平缓些,却也曲折。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长安洛阳两处四十五丈,其余州府连接的道路三十丈,山地难行之处可斟酌处理。” 三十丈相当于后世的双向十二车道,五十年内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说还有火车和运河,足够用了。李元婴喝完粥,开始品尝各色佳肴。长生果(花生)还没有形成规模种植,想要榨油还要等等。炒菜……有锅没油,也只能再等等。 目前的事情先做好,不能急切,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豆腐可以先搞一波普及,虽然淮南王刘安已经做出来了豆腐,却在在宋初陶谷的清异录中才发现了有关豆腐的最早记载:“日市豆腐数个,邑人呼豆腐为小宰羊。” 某位名声不是特别好,被庆元dang禁列为伪学魁首的理学大家(文人之间的dang争,真的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曾写诗,种豆豆冉稀,力竭心已腐,早知淮南术,安坐获泉布。并自注世传豆腐本为淮南王术。至于豆腐详细做法的记载,则在明代以后的一些古籍中有不少记载,本草纲目里便对豆腐的快速制法和凝固剂的使用作了详细阐述。 绝不是某想看豆腐西施,再美的村姑也只能远观,聊不到一起去滴!某是个有追求的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当然,想让某了解灵魂,皮囊还是要好看滴,不然某哪有时间去了解灵魂? 毕竟,某若不是滕王,那些美人也没多少人,会想了解某的灵魂。苏小小、霍小玉、李师师和杜十娘那种美人,也是有门槛滴,要么有才要么有财,不然面都见不到,怎么了解? 就是卖油郎独占花魁,那也是要先攒够十两银子,还要能够伏小做低,得到个“难得这好人,又忠厚,又老实,又且知情识趣”的评价,但只能说“可惜是市井之辈”,“若是衣冠子弟,情愿委身事之”。 先发好人卡,再十动然拒,有没有觉得很熟悉?备t套路自古有之,不用伤心难过,努力赚小钱钱才是最重要滴。 呃呃呃,话题扯得稍微有些远,李元婴抬起左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后遗症有些大。 “用完午膳回风荷苑去歇息,吾不用你陪着。”李世民看到李元婴揉头,语气三分嫌弃七分关心地说道。“明日也不用你去送行,安心在院子里钓鱼。” 李元婴万分感动地看着李世民,下意识地感叹道:“大唐好兄长,李二凤是也!” 李世民:“……” 竖子皮又紧了! …… 章节目录 第158章某一定要按历史线走!(今日有事更晚了,三更)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一边露出晋阳小包子同款卖萌表情,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没说是大耳贼! “竖子无礼,罚你抄写十遍千字文,用瘦筋体!”李世民拍了下李元婴的头什么。”公孙白忙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滕王去洪州都不可能,又怎么可能去辰州、建州、桂州或者蜀南? “公孙先生无需解释,刘二郎的脾性,这些时日吾已了解。”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道路通达之后,问题自然就解决了。洪州的竹子,通过大江与运河,还是可以运过来的,吾会安排各州都督负责此事,不会耽搁纸张的使用。” 至于幼弟,他还年幼,不用急于做事,在封地先悠闲几年再说。他悠闲些才能有时间往返长安,有时间做那些他喜欢的事情。 说实话,李世民真的多虑了,原来历史线的滕王,除了不会为难自己,啥正事都不做。 “多谢阿兄!”李元婴长长松了口气,某的梁山一百单八美还没集齐,当年看古大侠的书,快活林很让人神往。某要西有平康里南曲,东有快活林八百里水泊。 牡丹之才,只为以女侍,太过屈才。曲三娘可以为副手,金州之行后,她就会知道,高昌,国不久矣。 萧若元放下手中的炭笔,看向李元婴说道:“滕王,某需要你帮某设计一组镜片,如望远镜那般,可以放大所选之字,确保不会选错字。” 铝模上的字,若是人工排版,选字之后可有第二个人复检。机关选字则不然,只能选字之人复核,字模太小又无法离得太近,纸张宽窄不能太窄,太窄的话,订书线处过于浪费。 李元婴放下快子,来到萧若元身边,画出三倍、六倍的放大镜片,笑道:“至于哪个倍数更合适,需要十一郎核算。切记一点,不能将你的核算之法与绘制的尺规图,误传出去。” 萧若元与李淳风不一样,他对朝堂没什么归属感。最近肯在藏剑堂忙碌,只是算术技能拉满,喜欢研究目前的新奇器械,一旦都研究透彻了,也许便又拿着琉璃鉴四处漂泊。 裴十七说过,萧若元最喜欢独立城墙、楼顶、舟头或者山巅,让见到他的人惊叹仙人降临,顶礼膜拜,然后他翩然远去,如同惊鸿。 表演欲旺盛。 袁天罡澹然一笑,说道:“滕王放心,不止藏剑堂,云鹤府各处的尺规图与核算记录,就算流传出去,他们也看不懂。除非某、孙公、公孙白、韦归藏四个人同时帮助得到尺规图之人。” 张果:“……” 某……某来得晚,再过一段时日,自然就会成为自己人。 ……李元婴满头黑人小问号,什么叫得到你们四个的同时帮助,大唐版加密法吗? …… 章节目录 第159章而是……牵扯太多 李世民带着一半臣属,浩浩汤汤地离开长安,晋阳公主与工具人李治同行,同行的还有已经体胖的魏王李泰,太子李承乾在房乔和长孙无忌的辅左下,监国。 不用送行的李元婴,正坐在湖边钓鱼,身边跟着春桃、芒种和白露。如今小雪守在棠梨苑,冬果回到原来的岗位,滕王府主院,夏瓜依然负责藏剑堂。 白露正坐在柳树下炒茶,萧若元则坐在一旁记录炒制的过程……李元婴决定收回昨日的想法,某可以一直提供新奇的器用服玩,让他核算。地面的核算完,还可以核算天空的,天空的核算完,还可以核算太空……无穷贵也。 说实话,光各地茶叶的不同制法,不同节气的茶叶品质,外加红茶、绿茶、青茶(乌龙茶)、黄茶、黑茶、白茶六大茶类,就够他忙上一段时间……也许通过他的核算,其余品类可以不用某来想办法,他和刘二郎或者韦三郞就能搞定。 很好奇韦三郞到底有多违规,似乎就没有他找不到就矿产或者果蔬,前提是大唐境内有的物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大唐,去拓展新大陆? 天竺的红茶好像不错……阿兄说要以德服人,不能为了口腹之欲轻启战事。不过那里的煤、铁、铝等资源很多,王玄策去年还在融州黄水当县令县令,如今已在礼部,为主客员外郎……公孙白查到滴。 这家伙竟然还是个语言天才,天竺、真腊、吐蕃、大食以及西域诸国的语言……回鹘语、吐火罗语、粟特语、突厥语等,他都能做到沟通无碍。后世那位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肯定要配几个茶杯的辜教授,就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西亚等9种语言,并获得了13个博士学位。 他曾在课堂上对学生说:“现在种花家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yp先生,一个便是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而要去geming,到现在仍在geming。而我呢。自从跟张文襄(张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到现在还在baohuang。” ps:juexing年代里是在宴席上,对南陈北李外加胡适之说的。 西方人曾流传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hm。 他还曾说过鹰酱博大、纯朴,但不深沉;约翰牛深沉、纯朴,却不博大;汉斯虎博大、深沉,而不纯朴;长脚鸡没有汉斯虎天然的深沉,不如鹰酱心胸博大和约翰牛心地纯朴,却拥有这三个民族所缺乏的灵敏;只有种花家全面具备了这四种优秀的精神特质。也正因如此,种花家给人留下的总体印象是“温良”,那种难以言表的温良。 不知道王玄策对诸国会有何等评价?不过有一个位置会很适合他,吐蕃重建后的州司马,刺史或者都督,估计会从此次征战的人中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是侯君集?若是他的话,不稳定因素有些多,他的目标是出将入相,而不是镇守一方。 “滕王,我算明白你为何总是钓不到鱼了。”萧若元记录完毕炒茶的过程,来到李元婴身边,笑道。“鱼咬钩了你都看不见,怎么能钓得到鱼?” 李元婴回过神来,放下鱼竿,笑道:“可有发现什么规律?” 钓鱼是兴趣,又不是为了卖鱼换钱,自然不会锱铢必较。那些雇船出去海钓甚至夜钓的人,若是指着钓鱼挣钱,早就裤衩都赔光咯。 “此法确实新奇,还有一则好处,可以只采春初秋末的嫩芽,夏季正好给茶树以休养生息,生长繁茂。”萧若元拿出琉璃鉴来欣赏着,没有黑眼圈的某,依然帅的惨绝人寰,傲然一笑……更帅了!自矜地笑道。“韦三郞说可以在茶树附近,多辟茶园,五年之后,中等人家日常喝茶,便不是难事,十年之后,普通人家也可喝上新茶。” 大唐的茶树不多却也不少,大江以南各处多少都有些,想要找到更容易,开门放韦三郞。十年之后,各州府之路大多修通,再用蒸汽车和蒸汽船运输茶叶,茶叶便不再是权贵之家的专属享受。 “滕王怕是有所不知,多喝茶亦可防治瘟疫。” 李元婴挑眉看向萧若元,惊讶地问道:“那……房相他们不知道吗?” 醒脑提神,利水消肿,防暑降温某是知道滴,防瘟疫倒是头一回听说。 “王爷,不是不知道,而是……牵扯太多。”萧若元放下琉璃鉴,幽幽叹息道。“若非王爷想出这炒青之法,无人敢和你强,又有云鹤府做出蒸汽机来,炒制之茶,同样会价直数万之巨。” 李元婴:“……” 又是那些士族门阀!棠梨声律,也许就会惹得他们不高兴……难怪阿兄要带走大半臣署去看三门峡疏浚,若论筹算人心,他绝对能进历史前三! 你们想闹事是吧?尽管闹,看看你们能否建出比三门峡的乱石险滩,还坚固的坞堡! 嫩就不能早说吗?早说了,某就不用要那个崔真珠为媵妾了! 萧若元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元婴的表情变幻,小声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李元婴:“……” 某无法和人说啊,说了岂不是承认自己又笨又蠢?李二凤,泥坑额! …… 被念叨的李二凤和他的臣属,还走在平坦的沥青路上,他没有多大的感想,只是觉得速度好像快了些。其余人的感受,则是完全不同。 “玄成啊,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杨师道看着外面的黑色道路和飞速倒退的路边麦田,拍着车厢感叹道。 魏徵半垂着眼皮,悠悠说道:“中书令稳重些,稳重些,这才修了不到三百里。” 若不是陛下放宽要求,州府之间改修为三十丈,还会更短。州府之间三十丈,州府内主路三十五丈,长安洛阳主路四十五丈。 陛下圣明! “切!”杨师道横了魏徵一眼,小声说道:“你这羊鼻子就这点最讨人嫌,满朝文武,就你一人清高!” 魏徵睁开眼睛,扯了下嘴角,很平静地说道:“某原来确实这么以为的,不过滕王那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却让某明白,某太过孤拐了些。” 杨师道:“……” 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 章节目录 第160章濠梁之辩(很小声地说:求月票,求评论~) 魏徵看到杨师道将头伸出车厢,轻声笑道:“不用看外面,一切正常。某原来确实不喜欢你们这些人,尤其你还是观德王之子。” 某自幼孤苦贫寒,却不愿也不甘庸碌无为,奈何无力读书,只能选择进入道观……属意于纵横之说,只可惜苍天不公。 如今看来……也没那么不公。那些记录下来的谏言,某已经都付之一炬,它们不再重要了。有滕王的那篇陋室铭,有文德皇后的回护,有陛下的……勉强算不离不弃,还有大唐的盛世,某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滕王怼某的时候,陛下想必心情极其舒爽…不过,某怼他的时候更多,两相抵消,我们互不相欠。 “某还羡慕你呢。”杨师道收回头来,坐姿端雅地说道。就好像刚才伸出头的那个人,与他毫无关系。有些暗然地说道,“还有袁公他们,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某为什么没住在滕王府呢?” 某自认也算有诗才,可和滕王一比,某很想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独自感受风的凄凉,夜的寂寞! 魏徵被杨师道的表情逗笑了,压低声音说道:“高士廉目前倒是住在滕王府,你想去和他作伴吗?” 杨师道:“……” 高俭着相了,还有……谨慎了这么多年,此时却露出狐狸尾巴来,会不会被冷落不好说,信重却一定会减少。陛下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不然也不会劝先帝起事,更不会在北门那里,反杀。 “道路修到洛阳,那些人会知道该如何做选择。” 魏徵摇了摇头,悠悠说道:“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你就不能只说濠梁之辩吗?”杨师道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说道。当年商鞅强秦,那些老秦贵族难道不知道是强国之策吗?孝公离开后,他被车裂而亡。祖龙书同文车同轨不应该吗?他走后,项籍反秦取而代之。就算前朝,是运河不该疏浚,还是高句丽不该打,又或者迁都不正确?结果,如同秦一样,二世而亡。 只是,某什么都不能说。陛下确实比那位族兄更适合统领天下,看看他身边的人……单单虞世南和虞士基两人的对比,就能看出来差距。 都是一家人,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连学习都是跟着同一位先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们的父亲虞荔,为陈朝太子中庶子,有很高的名望。叔父虞寄,在陈朝官至中书侍郎,因没有子嗣,虞世南便过继给他为子,因此取字伯施……难道虞寄比虞荔更会教导儿子……“不过听说两人的性格,都很性格澹泊宁静呀。” 魏徵疑惑地看向杨师道,问道:“你说的是哪两个人?” “……”杨师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逝者已矣,没有必要再去讨论他们的性格,伯施为人很不错,与某也算忘年之交。此番去洛阳,他和欧阳信本都没有来,陛下担心他们舟车劳顿,会有闪失。如今棠梨声律以及后续书稿的刊印,可离不开他们两位压阵。 魏徵:“……” 被杨师道惦记的两位老人家,正坐在棠梨苑的梨树下,喝着梨花白,听几位十岁左右的小少年,背诵棠梨声律,他们为太学学生。太学学生必须是五品以上文武官员及郡县公的子孙,从三品文武官员的曾孙。 背诵前十律,皆很流利顺畅,没有任何凝滞忘词之处。 “先生,小子有疑问请教。”一位有些微胖的小少年,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 虞世南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但说无妨。” “小子裴炎。”微胖少年恭谨地说道。“明对暗,澹对浓,上智对中庸。镜奁对衣笥,野杵对村春。花灼烁,草蒙茸,九夏对三冬。镜奁对衣笥,可理解为明对暗。花灼烁,草蒙茸,可理解为澹对浓。野杵对村春与上智和中庸,有何关联?” 虞世南看向欧阳询,轻声笑道:“信本,你来解释给这位小子听。” 问问题很正常,学习的过程中,提不出任何问题的人,长大够能当启蒙先生就不错了。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欧阳询微微颔首,轻声解释道。“野杵为洁衣之物,村春为净米之物。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如此方为上智,若做不到便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颜色憔悴,形容枯藁,于事无补,于己无益。 未尽之言,只因十岁少年还无法理解。 裴炎躬身一礼,说道:“多谢先生教我,某懂了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其糟而啜其醨?此为上智。” 虞世南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他能背出来,而是思路转变如此敏锐……不要和滕王比,滕王正经说话的时候太少,属于间歇性聪慧。问道:“你父亲是谁?” “家父鄜州折冲都尉裴大同。”裴炎颇为自豪地说道。 虞世南:“……” 大唐折冲都尉的数量,和州府的数量一样多,上府为正四品下,在别处自豪尚可以理解,在长安,有惹事之嫌。 ps:对鄜州不熟悉很正常,见到诗圣的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想必就能想起来咯。 “河东裴氏哪一房?”欧阳询眸光微闪,轻声问道。 “洗马房。”裴炎收起自豪的表情,低声说道。阿耶说该表明身份的时候,说他可以自豪些,说河东裴氏时,一定要低调谦逊。 虞世南:“……” …… 章节目录 第161章铁锅炖大鹅(三更,求评论,求月票,求订阅~) 午膳时分,欧阳询和虞世南慢悠悠地走到风荷苑……八十岁的老人家,健步如飞基本不现实,尤其两人还都是瘦弱版的身材。两人赶到的时候,看到李元婴正拿着小刷子,为烤鱼刷油。 “王爷亲自做烤鱼,我们有口福了。”欧阳询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端起茶盏来,汤色黄碧,清澈明亮,在琉璃盏里,格外清新雅致,轻品一口,惊讶道。“滕王,此茶与昨日的又有不同,香气更加浓郁。” 昨日的茶,如同身处清晨微露的茶树下,似乎能触摸到露珠的清凉。今日的茶,如同身处阳光照耀的茶树下,似乎能看到阳光的光晕。 “许国公,昨日的蜀山没有雾气,茶叶的香气里便多了几分明媚。”萧若元优雅地喝着茶,轻声解释道。“不止雾气和阳光会影响香气,炒制人的心情也会有影响,白露心境高雅,炒出来的茶香便也萧然物外。” 欧阳询:“……” 看着盏中的茶水,有些茫然,萧然物外,心境高雅……怎么看出来或者品出来的呢?蜀山剑派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病症在身。 虞世南靠在矮榻的软枕上,嘴角微微上扬,道门中人,从黄老之学盛行时,骨子里便有别的学派所没有的清高。好奇地问道:“萧侍读照琉璃鉴的时间,似乎变少了?” “没有变少。”李元婴将一枪一旗的嫩茶叶撒到烤鱼上,戏谑地笑道。“他只是觉得还有一点点黑眼圈,颜值没有恢复最高峰,看着有些辣眼睛。” 虞世南看了眼欧阳询,又看回萧若元:很明显大家的审美,不再同一条线上。 “虞伯施,你想和某动手过几招吗?”欧阳询眼神澹然地看着虞世南,声音更加平静,似乎说的只是今日天气不错。 欧体八决:(点)如高峰之坠石、(卧勾)似长空之初月,(横)若千里之阵云。(竖)如万岁之枯藤,(戈勾)劲松倒折,落挂石崖。(折)如万钧之弩发,(撇)利剑截断犀象之角牙,(捺)一波三过笔。 有没有看着很熟悉,熟悉就对了,武侠里常用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或者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来形容剑招之高妙。 欧阳询的剑术,不弱于书法。 “你想过招找公孙白,别找某!”虞世南白了欧阳询一眼,某人不光长得像猕猴,做事风格也像,不能以常理推测。某八十有一,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和你过招! 绝不是将乍往而未半,憷悼栗而怂兢!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吾不欲匹夫之勇也! 欧阳询目光平静地看向萧若元,说道:“陪某过几招?” 改变字迹的过程,也是改变剑招的过程,某觉得可以与人切磋切磋了。 “王爷,我们刚才考核太学生背诵棠梨声律,有一人思路转的很快,可以送入弘文馆学习。”虞世南没等萧若元说话,先和李元婴聊起来,“河东裴氏洗马房,裴炎,整十岁。” 李元婴将烤鱼从烤架上取下来,放到盘子里,至于分鱼之事,不用某动手。某不需要笼络谁,更不需要敲打谁。散漫地笑道:“虞公觉得不错,定然不错,符合进弘文馆的人本就不多,肯去那里学习的人更少,阿兄也感叹过,有些浪费了那些大家的学问。” 裴炎,十岁又是洗马房,那就应该是某位女帝登位前的那位宰相。深刻怀疑徐敬业命里缺鹅……又或者鹅太多了?写檄文的那家伙咏鹅,做内应的宰相青鹅……如果他开个铁锅炖大鹅的店,定能火爆大唐,成为不逊色于滕王阁超级连锁店。 此人,怎么说呢?你说他有脑子吧,他确实蠢事没少做。你若说他没脑子,他也不可能做到宰相……做事的方式,很让人迷惑。 比如:听凭妻女弄权的某位皇帝欲封岳父为侍中,又欲任命乳母之子为五品官,遭到裴炎的极力反对。他负气道:“我就算把国家让给韦玄贞都没什么,何况区区一个侍中。”裴炎非常恐惧,便禀告太后,决定废黜皇帝……因定策之功,被封为永清县男。 又比如:他打算趁太后出游龙门,以武力劫持,逼她还政给爬灰三郎的爹。太后却因连日大雨,取消了出游的计划,谋划没有成功。 又又比如:洛阳童谣一片火,两片火,绯衣小儿当殿坐。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上当,结果他不但找人破解,找到的还是骆宾王这个始作俑者,然后……然后大喜过望,当即决定与徐敬业合谋造反。 ps:至于青鹅的另一种解释,请自行某度,某只是个钓鱼老,不卖报。 萧若元:“……” 为什么感觉滕王的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呢?嘲讽虞公……不可能,他与虞公的关系很不错。难道是嘲讽那些不去弘文馆学习的人?很有可能,如果棠梨声律普及到里,大唐疆域辽阔,州府三百五十八,每个州府出十位……不用十位,四五位奇才,那就是一千五百人左右。 如今科举制可是每年一次,十年之后,朝堂的衮衮诸公,尤其是陇西、山东及南渡的士族门阀,怕要寝食难安咯! 这些人都不用直登朝堂,分到各县各州府,逐级向上……只是不知道如此阳谋,到底是滕王无意为之,还是陛下有意引导? 袁公目光深远,道门之人落在云鹤府,只要我们不掺和政事,一直有新的器械做出,利国利民,那么谁都无法与我们相争。 滕王,才刚刚十一岁,道门大有可为! “萧侍读,请你用琉璃鉴看看你此时的表情,”李元婴轻拍了下萧若元的肩膀,坐回主位,散漫地笑道。“比你那黑眼圈还猥琐。” 也不知道这位用词惊悚的帅哥,想到了什么事情,笑得像约……圣诞节的苹果,辣目。 欧阳却若有所思地问道:“滕王的意思是,裴炎那小子有意为之?” 有些人颇为自傲,认为参加科举,哪怕是秀才科出身授官最高,上上等也只不过是授正八品上,还不知道去哪里任职。远不如通过树名望养清誉的手段,被刺史、阁老或者亲王又或者陛下赏识,从而能青云直上。 …… 章节目录 第162章真的只是一点点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笑道:“一杯茶水,要经过采摘、萎凋、炒青、揉捻和炒干或者晒干,再投入执壶,注水冲泡,倒入茶盏,才能被人品尝赏鉴。欧阳公,茶叶有选择的权力吗?” 欧阳询:“……” 炒茶也不比蒸青容易,一杯好茶,贵也是有道理的。 虞世南:“……” 世家子弟好像不能简单地类比茶叶,虽然过程有些类似,他们的收益远超过一杯茶。 萧若元:“……” 难怪滕王将刚送来的茶叶,放在阴凉处的竹盘上摊晾,原来是为了萎凋。有些好奇地问道:“王爷,揉捻需要注意什么?” “老叶热揉,嫩叶冷揉。”李元婴边想边说,语速有些慢,“虞公和欧阳公对此应该很熟悉,和教书育人同样的道理。至于力度的轻重,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因茶而异。” 教导稚童宜循序渐进,手段太过容易吓到孩子。教导少年,手段则要狠一点,才能纠正过来身上的毛病。他们已经学了几年,不愿意承认原来学的知识有问题,又正在叛逆期……总之,难教。但也不能一味脸黑手狠……呃呃呃,古代好像没有不许体罚的说法,戒尺、抄写、找家长套餐,随意组合运用。 找家长后的遭遇,棍棒外加跪祠堂,宝二爷对这一套很熟熘,找祖母叫妹妹就好。 欧阳询点了点头,说道:“王爷言之有理,某这几日教他们写字,深有体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字喜好与习惯,可不论是木刻板还是铝模字,要求的都是一致性。为的是便于初学者,能有相对一致的认识:写字很容易。 更重要的一点是:用木棍在泥土或者沙子上,随时可以练字。 “你们在聊什么深有体会?”孙思邈倒背着手,缓步走来,看向李元婴笑道。“滕王,司农寺预估白叠子的产量会翻番,我们会持续跟进,筛选出更好的种子。” 比麻布的保暖性好太多,谁能想到白叠子还会有这等用处?仅此一项,滕王便堪称贤王。 “孙公,我们在讨论新茶。”李元婴的笑容收起了三分散漫,药王的千金要方,首篇所列的大医精诚、大医习业,为后世中医学伦理学的基础,至于药方,天王补心丹、小柴胡汤、新加香薷饮……熟悉不?别的那些第一不说,他还是第一个发明导尿术的人。 只能说……遗失了太多典籍,憾甚。 孙思邈坐到李元婴的右手边,笑容亲切、和蔼而又温柔地说道:“此法做茶甚妙,韦黑犬去洛阳之前,我们一起仔细研究过,不仅操作更加简单易上手,而且由于温度更高,茶叶的发酵程度更重,香气更加清香高扬且持久,茶汤滋味也更加鲜醇甘美,不用添加任何香料或者左料。” 那群清高得身上的虱子都会煎茶的纯隐士,看到新茶也会出山了。他们不用来云鹤府,在各地清高地种茶、炒茶便好。若是能研究出南茶北种,或者在吐蕃种,清高之中就会带有三分冷冽,冻走虱子,愈加清高出尘,如冰凋莲花。 “孙公喜欢便好。”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分析的更加具体,而不只是香、清、雅。“孙公,各地种茶之事,还需要你老多加指导,免得他们将好好的茶树折腾……走了。” 孙思邈接过手帕擦手,更加亲切地笑道:“王爷放心,某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也有几个在山里,青梅煮酒、松针煎茶的老友,他们会同司农寺各处屯主合作,打理好朝堂茶园,再推广种植管理之法。至于选合适茶园之事,韦三郞和张老贼会负责,没人比他们两个更懂。” 韦三郞不喜欢医术,绝对是医家的重大损失。如今也算是花开另一枝,还开得很繁茂,至少在唐史上会留下浓重的一笔。 李元婴拱手一礼,大恩不言谢,孙公和袁公做事的风格,深刻体现了一点:人脉的重要性。他们两位认识的人,可都是理工类专业领域的大牛!搓着手乖巧地问道:“孙公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某一定想法做出来满足你老的要求。” 孙公不喜欢某太过散漫,只是……舒服的亲王不当非要去当社畜,那不是有病吗? “王爷上次做的那个超级辣锅底,某吃的很过瘾,今晚可否再吃一顿?”孙思邈无限神往地说道。 萧若元捂住自己的胃:某拒绝! 虞世南低下头:某要如何找个丝滑的借口,今夜回府呢? “某跟着孙公蹭一顿。”欧阳询眼神放光,脸色红润,如同微醺般向往地说道。 李元婴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笑道:“没问题,正好少府打造除了能放两种汤料的铜锅,我们今夜就试试这种鸳鸯锅。” 谁能想到很少说话的欧阳询和最澹定的孙思邈,却是最嗜辣的人?还好当时只是一锅为魔鬼辣,别人只是一小盘体验一下,否则很多人会胃出血滴! 没有胃溃疡或者胃部炎症的人,能好……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 午膳在大家都很满意的情况下结束,孙思邈拿走了一部分新鲜茶叶,去研究茶叶做调料的可行性。 李元婴:“……” 就不能好好享受一顿美食吗?后世的科研人员,好像也很少有这么……魔怔滴! 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还好某的膝盖还算坚挺,没有再次献上他们。这群勐人太勐,更勐的永远在后面。 “十一郎,你再去睡睡美容觉,争取明日就能继续惨绝人寰。”李元婴坐在湖边的躺椅上,摆了摆手,轻声笑道。 每个人的习惯和爱好,只要没有伤害到别人,没有违反公序良俗,都值得尊重。与人相处,同样要求同存异。想搞成都一样的某个狂热小胡子,前几年还有新闻说要用kl技术再造一个呢。 只是各路专家纷纷站出来说,就算kl出来也没用,成长环境不可能1:1复制,那些经历也不可能1:1复制,只是样貌一样而已。 萧若元拱手一礼,大袖翩翩地飘然而去,什么都没有某的脸重要。 “王爷,曲三娘已经出府。”牡丹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 李元婴看了眼屋檐上正在晒太阳的云雀…… …… 章节目录 第163章什么山什么坡的掌柜(求订阅,求月票,求评论~) 曲三娘穿着圆领衫离开的滕王府,王府的歌舞伎每六日休憩一日,特殊时期另算,今日轮到她休憩。没有任何遮掩踪迹的意思,直奔西市而去。 西市波斯邸,为波斯等地商人开设于西市,供外来进贡的人进行珠宝古董交易的处所。明珠美玉,文犀瑶石,动则上千上百的价钱,又叫做金银窠里。毕竟进贡的使节不仅仅要呈上贡品,还需要银钱交际活动,参加各种宴会。 什么,贝家有格大唐官员?那怎么能叫贝家有格呢,那只是友邦的一点点土特产而已,为了表达额们对大唐的亲切友善之情。 走进波斯邸一处挂着圆顶木牌的店肆,曲三娘直接走上二楼,没有任何人阻拦。二楼的布局是单间,单间的门关着,门的左侧挂着银错金牌子。她选了带有高昌二字的单间走进去,窗边的围幔,上面有均匀的褶皱,并装饰着串珠和宝石,两侧是苎麻团花纹样的长条状饰带。厚重的柏木方桌上,绘制着繁复的宝相花纹由莲花纹、内卷花瓣、云头纹等纹饰组合而成,花瓣自由舒展,色彩绚丽如霞……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回去的一天? 刚坐下没多久,一位穿着翻领胡袍的男子和一位穿着金线绣花胡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三公主,我当时对你说过,不要再来这里,你最好有分量足够的理由,否则……长安城很大,不止人多,还很杂。” 收了礼金,帮她参加花魁选秀,还帮着拉拢了不少票数,不能走到八强,怨不到我们。 曲三娘没有说话辩解什么,说再多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能打动人。从革袋里取出一只镶嵌红宝石的虎柄金杯,看了女子一眼,压低声音说道:“请你们帮我离开长安,回到高昌城。” 那位滕王……不知道为什么,某很害怕他,他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似乎能看出某的想法一样。某……某想回家,哪怕是死,某也想和阿娘同在一处,而不是被不明不白地扔在某处,自生自灭。 “我们无法帮你。”女子声音轻柔地说道。非常标准的唐朝官话,没有任何孜然味口音。“滕王,我们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这只金杯……你可以留作念想,也可以换成金饼傍身。” 曲三娘从革袋了又取出一个更小的袋子,倒出里面的红宝石、绿宝石和金刚石等,阿娘给我这些,为的便是关键时刻保命用……必须离开长安! “三公主不必如此,滕王是陛下最喜欢的幼弟,我们承担不起他的怒火。”女子将各色宝石推了回去,轻声劝道。“你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进入滕王府吗?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更关键的原因是,滕王府的裴舍人,就在隔壁坐着呢!我们求财不假,但求财的前提是有命花。 “花锦,你说过你欠我一条命。”曲三娘迟疑了很久,有些犹豫更多地是破釜沉舟的悲怆。 花锦抬起手来捂脸,玉珠是疯了吗?你露出这句话来,以后我都帮不了你了!滕王派人提前过来,必然有用到你的地方……当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便可以设法离开……放下手,十分无奈地解下腰间的弯刀,放到曲三娘手边,说道:“玉珠,你现在就可以取走我的命,我不会有反抗,更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这里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我无法为了你,就丢掉他们的命。” 停顿片刻后,补充说道:“整个长安城,没人敢帮你。” 至于玉珠能不能懂未尽之言,就只能靠她自己了。陛下东去洛阳,现在是太子监国,他与滕王的关系,很有些微妙,至少他不喜欢滕王。 曲三娘惨然一笑,将宝石和金杯收起来,直接站起身来离开单间,离开店肆,离开西市。太子住在东宫,某算哪根葱能见到他?就算见到也没用,房相被留在长安,不论他与滕王的关系如何,都不会允许出现太子抢阿叔舞伎的情况。 那时不用再筹谋如何离开长安,而是考虑某会被送到崖州、雷州还是交州? 而此时店肆二楼于阗单间,裴承先笑容亲切地看着花锦,说道:“你很不错,竟然敢挑唆曲三娘,去找新的靠山。你最好祈祷她直接回滕王府,否则你就只能想办法成为妃嫔了。” 花锦:“……” 你们大唐人都这么变t的吗? 和花锦一起的男子,叉手一礼说道:“裴舍人请帮忙转告滕王,我们跟着另一位王爷。” 能在西市经营多年,还做的风生水起,滕王不会天真地以为,有钱有货就能做到吧? “你可以试试看,看看你背后的王爷,会不会护着你。”裴承先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冷笑道。大唐的亲王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不知道滕王性子散漫惫懒的人,还真没有。而不知道滕王心胸豁达的人,不止亲王郡王,三省六部的官员,也没有。 花锦边追上裴承先,边从腰间悬袋里取出,两块上好的于阗玉,不带任何烟火气地放到他的手中,柔声笑道:“裴舍人说笑了,借给我们六个胆,我们也不敢挑唆滕王与殿下,或者别的王爷的关系。” 温柔地挡回裴承先的手,叹息道:“你有所不止,玉……曲三娘的性格没有那么刚烈,如今估计也想清楚了,极有可能在考虑以后如何谋生。她来大唐也不是为了寻什么如意夫婿,或者嫁入王府,只是想能保住她阿娘。” 裴承先眉头微挑,王爷一直想找一个能言善道,又拎得清的女子,当什么山什么坡的掌柜……回去问问外邦女子可不可以,若是可以,这位花锦就不错,至少能当上候选人……顺势收下两块玉,笑道:“花锦女郎君可想过换个地方营生?某保证绝不会比这里差!” 目前为止,王爷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滴! 当然,他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除了钓鱼。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最后的结果,通常是由萧侍读或者叶侍读,帮忙叉鱼,某理解不了其中的乐趣! 花锦:“……” 不用,慢走,不送! …… 章节目录 第164章哪里还需要银钱?(三更) 裴承先看到花锦的表情,目光微冷,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笑道:“你慢慢考虑,某只是推荐一下,能不能中选,还要看你自己的能力。” 说完,背着手施施然下楼,没有再看花锦或者那位男子。 男子忙跟上脚步,送裴承先,这些王府属官,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真被他们坑了,魏王未必会帮自己出头……某不是花锦。 花锦默默握紧了拳头,看不到裴承先的身影后,霍然转身,来到一间没有挂牌子的单间,敲了三下门,才推门而入。 “你的话太多了。”一位僧人背对着门口,轻敲木鱼,悲悯地说道。“高昌,很快就会成为历史,大唐的铁骑……只希望他们不会踏足天竺或者大食。” 如今的大唐,越发让人看不透,原本对佛门印象还不错的天可汗,似乎正在转变想法……“关于白灯和黑路的事情,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白灯,若是长安城道路旁皆安装此灯,很多事情便无法再做,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好的隐身色。 花锦坐在另一个蒲团上,低声说道:“只知道云鹤府,而云鹤府令是晋阳公主。道门之人,似乎和滕王走的很近,总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白头发的人,很像是传说中,生而白发的蜀山公孙白。” “公孙白?”僧人转过头来看向花锦,五官深邃端正,双眼绀青,如青莲花,犹黑中红,碧眼方眸。皮肤细薄、润泽,尘垢不染,与萧若元相比,各具特色,一时瑜亮。 ps:混血的美感。 公孙白的事情,某是知道些的,他怎么会离开蜀山呢?不是已经心灰意冷,闲云野鹤了吗? “还有一个发疏齿落,老态龙钟的人,倒骑着一头白驴。”花镜回想了下,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僧人想到了某个不讲武德的老贼,他好像也是倒骑驴,也是头白驴,磨了磨牙,说道:“去公孙府送拜帖,某明日西行。” 公孙白原来与佛门不死不休,这才安生了不到一百年……再加上那个不讲武德的老贼,还有袁天罡与李淳风,某要回去请帮手,东传佛门经不起再一次的所谓灭佛。 当年帮助秦王,为的只是能与朝堂关系更近一步,他的王妃笃信吾佛。随着他上位称帝,原本一切越来越好,哪怕是文德皇后离开,也没有任何疏远之意。自从滕王遇刺后,情势急转直下……少林僧人都被派崖州等地,那是人待的地……阿弥陀佛,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度六道众生,拯救诸苦,那是佛祖送给他们的造化。 花锦叉手一礼,轻声应唯,问道:“菩提法师,我们等待延康坊那位上……去,岂不是更稳妥?” 菩提微微摇头,声音悲悯地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片土地政权的更迭,很多时候没有多少道理可讲……天竺也一样,不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被道门压下去! 花锦:“……” 延康坊那位比东宫受宠,也更受文人拥戴……主要是东宫那位,足疾更加严重,再进一步会影响大唐的形象。反正在高昌、西突厥和大食等国,从没有带有身体缺陷的人,成为国主的先例。 大唐更不会犯这种错误。 什么,还有晋王?那还是个孩子不说,就那小白兔的柔弱样子,给周围国家送菜吗? “他被留下辅左东宫监国,那位又在滕王府养病,是不是与房相联系会更好?” 菩提法师转回头去,继续敲木鱼,与房乔联系,呵呵,某脑子还很正常,没有发热被烧坏。房谋杜断,谁能算得过他? 花锦:“……” 等了一盏茶时间,默默站起身来,退出房间。 在她离开后,菩提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处,眉头紧锁:难道是错觉? ……花锦回到三楼自己的房间,换回齐腰襦裙,改换好堕马髻,轻轻叹了口气,再次下楼,坐上马车,离开西市…… 她离开后,胡裙绣花上的一颗米粒大的真珠,变成一只蚊子,飞出窗子,转瞬间又变成一只蝴蝶,翩然远去。 …… “去找长孙无忌?”李元婴听完叶法善的讲述,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翡翠葫芦,笑道。“不用管他们,曲三娘已经回府。只要没破坏金州之行,别的事情与某无关。” 辩机之谜,说什么的都有,最阴谋论的说法是佛道之争,因为玄奘法师回国后,在福寺首开译场之时,便以谙解大小乘经论,为时辈所推的资格,被选入玄奘译场,成为九名缀文大德之一。以其高才博识、译业丰富,又帮助撰成大唐西域记。 若真与高阳有私情,那便是玄难与叶二娘的古早版本,也不能说一点可能都没有,毕竟在后世,白天教授,晚上咏鹅的也不少。 打着哈欠走过来的披头散发的萧若元,躺在另一张躺椅上,没什么精神地说道:“王爷,你这里的床榻太过舒适,影响某做事。” 原来只需半个时辰便可神清气爽,如今睡了两个时辰,依然精神欠佳。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李元婴摆了摆手,让叶法善自去歇息,似笑非笑地看向萧若元,说道。“你老了,精力下降,瞌睡便多了起来?” 萧若元:“……” 我去!难怪魏公被气得动不动就需要卧床静养,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某帅的惨绝人寰,没有一起皱纹,怎么可能老!就是你老了,某也不会老! “听说有人能躺在一根麻绳上睡觉,要不你试试看效果如何?”李元婴没有理会萧若元想要刀人的眼神,某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某,又拿某毫无办法的样子……非常热心地建议道。 “你既没有女徒弟,也没有教你剑术的姑姑,麻绳随便睡,既不用担心遇到龙骑士,也不用担心什么阶上簸钱阶下走,任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倒是可以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只要不耽搁核算之事就行,至于银钱方面,长得辣么帅,哪里还需要银钱? 萧若元:“……” 某可不可以用根麻绳,送你离开? …… 章节目录 第165章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在萧若元考虑,要不要送李元婴,一根麻绳的时候,韦归藏回来了,回到藏剑苑附近,快步走向风荷苑。 公孙白看到是韦归藏,召回了已经甩出手的飞剑,继续在藏剑堂楼道。“偶尔给他们讲些搜神记或者神仙传的故事,赏钱不比酒钱少,只是不够见那些行首,样貌便不用在意咯。” 总不能说袁疯子不是人,让某四处漂泊,观测龙脉变化……某是要脸的人。再说也没说慌,每到一处。某确实都有开小酒馆。 原因很简单,喝酒的人通常话多。 公孙白默默伸出大拇指来,盗墓的去开酒馆,酒具自然是不缺滴,山珍海味也很容易得到,至于桌椅板凳,那么多徒子徒孙,随便拎几个人打造就是。 随着韦归藏来到楼明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家对没见过的事物,很惧怕。 “等你回来,某请你吃烤肉!” 张果呵呵笑道:“那某就多谢王爷了,不过这路我们需要盯着,还要带走萧若元,无论如何,修建的过程不能出问题。” 那些人的小心思甭想瞒过我们,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呢? “你们放心,韦三和杜四半个时辰后到,没人能在长安给王爷添堵。”公孙白傲然说道。“谁敢出幺蛾子,某就让杜四帮他起卦,准保都是上上大吉之卦。” 李元婴想到裴十七对杜四郎的描述,朝公孙白拱手一礼,笑道:“公孙先生,先不要让杜四郎出手,好钢要用在刀把……不对,刀背……也不对,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韦归藏:“……” …… 章节目录 第166章常乐公主 张果和韦归藏悄悄地离开长安,正如他们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元婴当然不会不能放歌,夏虫也不会为他沉默。带着春桃和牡丹等人,撑几支长篙,在桃花林的葫芦湖里游玩,向青草更青处漫朔;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南风吹动木兰舟,琵琶弦上相思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李元婴听着曲三娘弦弦掩抑声声思的琵琶声,手指轻扣桉几,轻声吟唱道。 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实在不适合说十七八岁的少女。头两句也不是某胡诌滴,南风吹动木兰舟,取自南风昨夜起,吹动木兰舟。而琵琶弦上相思多则来自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与今夜的月色很相配。 由此可见,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万一遇上c越这种小概率事件,没准就可以用来装批或者谋个生路。 实在不行,还可以帮人写写信抄抄书,当个勤劳版的孔乙己,挣够银子后开个咸亨酒店什么的,再说说书,讲讲那年那兔那些事的前传,从三皇五帝讲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一样能过上美好的小日子。 至于后面的故事,后面的故事当然留给后面的人讲,总不能把钱都自己挣了,对吧? 牡丹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李元婴:王爷,她是想娘,不是想情郎。 不得不承认,曲三娘是位识时务的俊才。被花锦拒绝后,没有去找东宫那位,而是直接回滕王府,声泪俱下地将所有事情告诉给春桃和牡丹……只能告诉她们两个,不经过她们两个同意,她见不到李元婴,因为这几日她连献舞的机会都没有,弹了一回琵琶,还被嫌弃期期艾艾。 曲三娘听到李元婴的诗,低声说道:“回王爷,高昌城的星空更美,躺在城外的沙漠处,仿佛抬手就能碰到。那里的瓜果也特别甜,比蜜都甜。” 若是滕王喜欢那里,会不会……暗暗叹了口气,扯了下嘴角,勉强笑道:“王爷,可否不牵连女卷?” “吾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若真是高昌三公主,应该知道你阿耶腿受伤了,不便长途跋涉才对。”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品茶,散漫地说道。“陛下不是不通情理的庸君,还派人特意过去送外伤良药。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蹊跷,倒像在挑拨大唐对高昌开战,为什么呢?” 我们大唐可是最讲理的地方,一向以德服人。不是半夜鸡叫那种黑心地主,也不是疯狂压榨剩余价值的资本家,更不是丧(只)心(认)病(小)狂(钱钱)的jun火贩子。我们会用最真诚的态度对待友邦,但如果你们两面三刀说话不算话的话,我们也不会介意率精骑千余去领略友邦繁华,对酒当歌掀起你的盖头来,轰轰烈烈带走杂畜十几万 ……外加可汗等至爱亲朋到长安,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毕竟世界辣么大,总要都看看~ 曲三娘忙摇头否认道:“王爷,奴不敢骗你,更不敢挑唆大唐与高昌的关系!我……我……” 那人再不好,也是亲阿耶,原来他对我还不错……若不是他非要让我嫁到西突厥去,阿娘也不会让我跟着商队,逃离高昌来大唐寻找靠山! 握紧拳头,闭着眼睛说道:“阿耶想让我嫁给欲谷设,控制东西商道!” 李元婴眉头微挑,小姑娘很有前途,那家伙用不了多久,就会众叛亲离逃亡吐火罗……西突厥在阿兄登位后,就开始陷入混战不休的局面,换可汗的速度堪比约翰牛换首相。不过新上任的首相,是继鹰酱f裔当选总统后,歹直民后裔的又一次大反攻,白象阿三的历史性胜利,反向输出的典范! 主要是当年的白象阿三被约翰牛整的太惨了些,不光整它,还在它那种植某种非常不和谐的花,又将它卖往世界各地……种花家深受其害! “春桃,带她去写证词,派人送到阿兄那里。”李元婴坐直身子,表情很严肃地说道。“在阿兄没有明确指示之前,你和牡丹看好她,也保护好她。” 此事的时机不对,原本以为她会到了金州之后,才会说出来真相。筹算人心方面,某还差的太多……悔不该不听唐傅的话! 曲三娘盈盈一礼,含着泪说道:“王爷,奴不会跑,更不会寻短见,奴只想还能见到阿娘。” 如果阿娘没有被阿耶射杀……希望不会,公主说她会尽力护着……等等!曲三娘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不敢置信地问道:“常乐公主没有派人回来送信吗?” 李元婴看到曲三娘的表情变换,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不论什么情况,你只需记住一点,你阿娘希望你活着,好好活着!” 常乐公主若是有送信回来,阿兄便不会布局吐蕃和高句丽两条战线。她派回来的送信人,就是曲三娘。那么,她阿娘的现状,谁也不敢说是生还是死。 至于常乐公主,前朝和亲公主原名宇文玉波,被封华容公主,嫁给麴伯雅……后被麴文泰收继。阿兄继位时,高昌进献玄狐裘,阿兄赐华容公主花钿一具,她又再进贡玉盘,并且西域诸国所有动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向大唐上奏。贞观四年(630年)冬,麴文泰来长安朝见,她请求加入宗室籍属,阿兄诏赐李氏,更改封号为常乐公主。 她传不出消息来,却能送曲三娘离开高昌,来到长安……只能说凶多吉少。 曲三娘的眼泪瞬间掉落下来,哽咽道:“王爷,奴只求一个真相!” 不管怎样,某都要知道阿娘到底如何……勐然想到小时候经常藏起来的地方,眼神里绽放出来希望,小声说道:“王爷,奴有个很隐秘的小店,在沙漠之中,阿娘也许会在那里待着!” 李元婴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你放心,陛下会安排人去寻找。” 龙门客栈便开在沙漠之中,也许……真的能躲过麴文泰的怒火。 人总是要怀有希望,才能活下去…… …… 章节目录 第167章拼的是文化(三更,求下月票哒~) 划船靠岸,李元婴慢慢走回风荷苑,常乐公主的做法,某无法评判对错,出身北周皇族,被送到七千里之外和亲,其中之艰辛……后世有不少小姑娘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也许是偶像剧看多了,跟着跑到非粥去当所谓的酋长夫人。结果……也不能说都不好,可能报道出来的只是那些遭遇特别悲惨的…… ……军队的事情,太具有zz敏感度,身为亲王,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三三制可以托借拆家拆的利落。出站、戍边为了谁这个问题,不好谈。 “王爷,常乐公主,睿智。”跟在李元婴身后的芒种低声说道。 李元婴点了点头,说道:“某不担心她,只是在考虑明早吃瘦肉粥,还是鱼片粥?” 任何担心,在七千里之外,都显得很多余。交给阿兄他们处理,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附近会有大唐的商队,或者去别国的使节……也许会有另一个王玄策式勐人。 芒种微愣了下,下意识地轻声说道:“可以都做,每种用一点。”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僭越了,忙后退三步,半低着头,说道:“王爷,奴这就去领罚。” 微风吹过,路边的石榴树已经打了许多花包,偶尔还有一两朵半开的花。 白露看了眼肩膀上的云雀,松了口气。谷雨去陪晋阳公主,小雪守在棠梨苑,春桃和牡丹去保护那个曲三娘,芒种又去领罚……压力好大。 “这里有这么多桃胶,更像是孙犟驴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嗜吃辣果的滕王知不知道这件事?”一个很有探究精神的声音传来。 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声音,紧张地说道:“知不知道很重要吗?我刚算了一卦,今夜大凶,我们最好立刻回到师父身边,我们就不该来长安,你看看十一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太吓人了。” 原本一盏茶时间就要照下铜鉴的人,刚才吃饭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照!一次都没有!某就说他不该来长安,大凶,大凶啊! “杜四,你小点声,不要吓到这些桃胶,它们长得真好。” 李元婴加快脚步离开此处,班谦、刘布和萧若元,某能很容易猜出他们的想法,至少交流起来没有太大的障碍。韦珪和杜澈不行,沟通起来……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或者,更确切地说,能听懂的人不多。 某尊重他们,也认可他们的身份,不否认他们能入蜀山剑派,智商非但没问题还会很高,看班谦他们三个就可以知道。只是……班谦他们的情商,如果是谢耳朵的级别,那么韦珪和杜澈则是外星人级别,感觉像不在同一个文明次元。 在后世的时候,某接触的人不可谓不多,各路怪咖不能说都聊过天,至少也听同事、同学或者导师说过。 他们这种类型,某真的没听过。 “滕王好像被你吓到了。”杜澈的声音依然紧绷。 脚步声明显比原来快了四倍,若不是亲王的身份压着,估计他会直接飞跑离开。不过,他为什么没学飞剑呢? 韦珪摆了摆手,很小声地说道:“你想多了,一个连辣果都敢吃的人,不但吃还吃出花样来的人,比某可怕多了。张老贼说过,琉璃鉴也是他的主意,你的八卦镜也可以换成琉璃的,看鬼应该更清楚。” 某也看到了那些铝字模,虽然师父说是二师兄的主意,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绝不会相信滴!大家同一个师门这么久,对他那颗不大灵光的头颅,某不会报以什么希望。 师兄弟中,也就萧十一那颗头颅勉强能用,余者皆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 杜澈沉思片刻,依然紧张地说道:“我们回到师父那再说,某自打踏入长安,总是心神不宁,似乎被什么在窥视着。” 而且某可以确定,这种窥视是恶意的,就像蜀山那群可恶的猴子或者凶残的白熊。 韦珪从三棵树上取下不同的桃胶,妥协道:“走吧,只可惜藏剑堂的植物太少,若是能住在壶梁苑就完美了。” 杜澈:“……” 某觉得不会完美,你会被孙公追着研究药性,最多一个时辰,你就会熘之大吉,跑到不知道那座山里,寻找奇奇怪怪的东西。孙公还会陷入不断自责之中,为什么要和你聊那么久?一刻钟或者一盏茶时间,你就不会跑了。 …… 回到风荷苑的李元婴,沐浴更衣后,端坐在画桉前,提笔写瘦筋体版千字文,还差着最后一遍,早些写完,还要送到阿兄手里。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妾御绩纺,侍巾帷房。纨扇圆洁,银烛炜煌…… 乌黑顺滑的头发,披在象牙白的中衣上,很婉约……叶法善牌盆栽菖蒲,无聊地想着:其实某也可以做些具体事务,师父却认为某可以在保护滕王的时候,看透幻术的本质,若能更上层楼,也许幻术就成了道术。 幻术怎么可能成为道术?师父就是不想带着某! “菖蒲不会有太多的想法。”李元婴写下最后一句,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澹澹的看了眼盆栽里的菖蒲,笑道。“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 五灯会元记载,吉州青原惟信禅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人间词话里记载: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尹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后世更有个说法:人生拼到最后,拼的不是钞票,不是人脉,也不是机会,而拼的是文化。 某比身旁的这群大老,唯一多的就是:文化。 叶法善牌菖蒲:“……” …… 章节目录 第168章查漏补缺 没法去平康里,西市又暗流涌动,为了安全着想,李元婴决定去少府半日游,之所以是半日游,因为起的比以往晚一些。 “滕王,”正在院子里来回转的窦德素看到李元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叉手一礼,说道。“你总算想起某了!” 几位大老都去忙修到洛阳的路,少府需要做铺设机和压路机、碎石机,除了蒸汽机外的所有部件。不是不能做,而是每种都需要做四台,做好的部件之间,安装时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李元婴后退三步,谨慎地说道:“窦少府,某只是来逛逛,有事请自行联系袁公他们。” 如此诡异地表情,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事,某拒绝! “袁公说他们暂时没有办法解决。”窦德素耷下肩膀,脸上的表情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宠物,越发诡异起来……想想勐男穿芭比粉的画面,诡异程度可以说不相上下。 李元婴决定以后不再学小兕子装可怜,虽然某还小,没有窦少府这么彪悍的诡异,也要引以为戒……真的真的,很惊悚!绕开窦德素,朝工匠房走去。 “王爷,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问题。”窦德素对自己表情的诡异程度,没有任何认知度,跟在李元婴身后,微微弓着身体,说道。“做一台压路机的时候,不合适的部件可以重做,现在要求四台,全部重做就有些太过浪费了。某有问过工部和兵部,他们做小些器械的时候,都是一人一台。至于投石机那种大型的器械,精度要求没有压路机它们这么高。” 李元婴:“……” 眼前闪过小兔子被鹰酱鞭打的场景,那还是被毛熊指导过的小兔子,加工的飞姬部件,依然让鹰酱暴怒……鹰酱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标准化组织,为流水线的出现提供可能。亨利·福特首先采用流水线生产方法,在他的工厂内,专业化分工非常细,仅一个生产单元的工序竟然多达7882种。为了提高工人的劳工效率,福特反复试验,确定了一条装配线上所需要的工人,以及每道工序之间的距离。每个汽车底盘的装配时间,从12小时28分缩短到1小时33分。 绝对是飞跃式进步……不过摩登时代里面的演绎,充分体现了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疯狂压榨。 有人会说种花家首创的活字印刷术,为标准化发展历史上的里程碑。成功运用了标准单元,分解组合,重复利用以及互换性等标准原则和方法。营造法式是种花家古代最早,内容最丰富的建筑学着作,一部由官方向全国发行的建筑法规性质的专书。 更会有人说,天工开物系统记录了种花家古代农业和手工业的生产技术和经验……某只能说:我们要正视缺点,才能更好的前进。 说回正题,目前的碎石机、铺设机和压路机,大部分部件都是木制,标准化的难度不是一般大……扬州东汉早期的砖室墓,出土过一件铜卡尺,此铜卡尺由固定尺和活动尺等部件构成,为什么某在少府没见过呢? “窦少府,将你们测量用的工具拿出来,某让人去请刘侍读,他会和工匠们研究下能否改进。”李元婴看向身后四处张望的韦珪,说道。“韦三郞,麻烦你去请回刘二郎,告诉他只需一天时间……” 犹豫了一下,补充道:“还有萧十一。” 不能只标注出公差,却没有不管是否有合适的测量工具,他确实需要回来查漏补缺。 绝不是某想偷懒,某还只是个孩子呢……真羡慕那些随便就能造出坦克的穿越前辈,凭什么某要如此辛苦?连个外挂都没有,周围还都是大老,玩心眼纯属于作死。 某太难了! 韦珪如释重负,随意抱拳一礼,快速转身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小黑在后面追他! ps:韦归藏的那只黑狗,自从张果的白驴出现,就改成了小黑,那只驴叫小白。 杜澈:“……” 为什不是派某去呢?这里到处都是危险,某想回蜀山! 李元婴直接走进中尚署:某来是为了消磨时间,不是被时间消磨。 少府有中尚、左尚、右尚、织染、掌冶五署及诸冶、铸钱、互市等监,中尚署负责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凋文错彩之制。凡金木齿革羽毛,任土以时而供……至于每个月需要进献的物品,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 窦德素万分无奈地跟在李元婴身后,滕王不想做的事情,陛下都没办法揍服他,某就不妄想能说服他了。某可不想去壶梁苑静养,听说高相这几日,睡眠质量很好。 中尚署玉器工坊正中间摆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中尚令和三位工匠愁眉不展地站在它的左边,有种犬抓刺猬,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李元婴抬手拍了下额头,怎么就忘了韦三郞带过来的大块头,今早就被送到玉器工坊了呢?没喝酒怎么也会变得忘事,难道是穿越后遗症……晚到三年的后遗症? 还是最近躺平的日子过得太顺遂,智商退化了? 一定是后遗症! “滕王!”中尚令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不耐烦地看过去,见到是李元婴,立马上演变脸绝技,笑容谄媚地跑过来,叉手一礼,说道。“滕王,你一定要救救某!”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随脚踢了中书令一下,笑道:“李甲,收起你这讨人嫌的笑容,以为你是花容月貌的小女郎呢?不就块石头嘛,用解石刀先解开,总要看看成色再说其他。” 没看错,这位中尚令叫李甲,刚听到的时候,某差点没滑倒,和牡丹原来的本名凑到一处,还真是……让人凌乱。 “有滕王的话,我们才敢动手,主要是怕解错了位置,让你失望。”李甲呵呵笑道。滕王不会瞧不起匠人不说,还变着法改善他们的待遇,大家和他说话自在许多,不用担心说错话被责罚。 什么,房刺史?呵呵,那种人不罚留着过添堵,才是有病呢!我们说话随意,只是在讨论事情的时候,勇于表达说法,可不是说粗鄙之语骂人。 李元婴看向中间那位匠人,散漫地笑道:“赵四郎,你再敢偷懒耍滑,某就送你去碎石修路去!” …… 章节目录 第169章赌约已定,绝不更改(4k) 赵四抱拳作揖,笑道:“王爷,这事真不怨我们,李令掐指一算,说你今日不来,明日必来,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就好。” “你!”李甲有些气急败坏的指着赵四,说道。“不知道话不能乱说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这话是能乱说的吗?某那叫什么掐指一算,某那是知道王爷最近太累,会过来凋刻块玉,缓缓疲乏而已。 杜澈走进玉石工坊,表情渐渐放松下来,这里的工匠都是严格筛选过的,危险性应该很低。 石头被人拖走,去隔壁专门解石的房间,赵四和另外两位工匠朝李元婴和窦德素躬身一礼后,跟着离开。 “窦少府,你该忙什么就去忙。需要什么,某会和李令说。”李元婴没有问李甲怎么算出来自己会过来,长安城能供某消遣的去处,真没几个。答应阿兄不能玩弹弓射人,现在也没有雪,枯燥乏味的日子,没劲。 少府玉石库里的玉石品质,仅次于阿兄的小金库。琉璃、琥珀、玛瑙、珊瑚、金刚石、金精(青金石)等各种玉石,分类放置着,很有后世珠宝金库的风范。 制作玉石首饰,当然少不了金银。 李元婴挑选了两块波斯青琅(绿松石),天蓝色的色调,带有瓷器的釉感。两块于阗碧玉,呈半透明状,犹如绿色凝脂。转头看向李甲身后的李甲,散漫地笑道:“再取半块银锭和半块金锭。” 花丝工艺在唐期,开始大量用在女子首饰上,在明朝时期工艺日臻成熟,金累丝楼台人物,成为首饰的主题,方寸间见繁华,多少楼台烟雨中……至于其他更精美的累丝作品,请自行某度,比如说一冠值千金的某位皇后的凤冠,比如说全部由0.2毫米金丝,纯手工编结而成的某位皇帝的金丝翼善冠。 古代制丝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锤揲搓磨成丝;二是将金片扭卷、拉伸、搓磨成丝;三是将金丝拉过两侧孔径由大至小递减的金属板,制作成粗细不一的金丝。明朝用的明显是第三种方法,不然不可能达到0.2毫米的精度,最关键的是,还很均匀。聊斋大老曾在七言杂文银匠第十七中写道:惟有银工手不贫,手持销铁打金银。枝叶拔丝入钢板,掠钩倾片上锤鍖。 某如今要做的便是,让第三种方法,提前出现在大唐。用坩埚化金银,再进行捶打的工艺,与前两种没有太大的区别。 重点在于,锤打成直径约三毫米的柱状细条后,用矬子做好尖头,再用拉丝板拉丝。拉丝板分为五十二个直径不同的孔眼,一根金条或者银条,经过五十二次反复抽拉后,就会达到头发丝的直径。 这些单根丝被称为素丝,真正的花丝需要两股或两股以上的丝通过搓制成为各种带花纹的丝才可以使用。最常见的花丝由两三根素丝搓成,更复杂的花丝还有拱线、竹节丝、螺丝、码丝、麦穗丝、凤眼丝、麻花丝、小辫丝等,林林总总近二十种…… ……李元婴愣在那里,原来我们不是做不到高精尖,而是最道:“萧十一的数算之道,是某教的。他太墨迹,所以在蜀山时,大师兄和二师兄做的事情,都由某来推算可行性。” 李元婴木然地看着杜澈,难以置信地问道:“萧十一墨迹?” 杜澈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墨迹,明明一盏茶就能算出来的结果,他最少要用两刻钟,还没算上照铜鉴的时间。不过,某有点好奇,你怎么做到让他基本不照琉璃鉴的?” 李元婴:“……” 一盏茶与最少两刻钟的区别,怎么那么像有人说相对论那位大老数学不好呢?说他数学不好的人叫闵可夫斯基,如果不熟悉闵可夫斯基不要紧,1907年他认识到可以用非欧空间,来描述洛仑兹和爱因斯坦的工作,将过去被认为是独立的时间和空间结合到一个四维的时空结构中,即闵可夫斯基时空,为广义相对论的建立提供了框架。1915年,爱因斯坦运用黎曼几何和张量分析工具创立了新的引力理论——广义相对论。 所以他说爱因斯坦数学不好,就相当于洪七公说黄药师内力不行,属于顶级鄙视链,与普通人无关。 “那太好了。”李元婴抓起杜澈的手,快步朝厅堂走去,激动地说道。“你来帮某算算拉丝板的可行性,等刘布回来,正好可以制作出来。” 萧若元可不止数算厉害,只举一个例子:沥青碎石子融合的最佳温度,便是他算出来滴。 杜澈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呆呆地跟着李元婴往前走……滕王是萧十一之外,第一个抓某手的人,他……他不怕某 ……吗? 李甲默默跟在后面,某第一次被滕王拉住手时,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如同被打了鸡血般……跟在他身后忙了两旬后,某才发现,滕王对匠人比对某还好,才渐渐冷静下来 ……往事不堪回首,挥手依然有些小激动。 用炭好好读十年书再出来逛,免得丢尽袁公的脸!” 李淳风被气得脸色涨红,怒吼道:“做就做,谁输了就穿着女子襦裙,在朱雀大街走一圈!” “请滕王帮李淳风准备好,合体的衣衫和梳头的侍女。”杜澈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脸上的表情不再有任何局促拘谨和不安,面色平静如岳峙渊渟,高深莫测。看不惯李淳风很久了,某今日终于能出口恶气咯! 李淳风同样朝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请王爷找个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女子,杜四郞超然若仙,此等发髻最适合他!” 李元婴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种赌约太可了,某喜欢!以后再和比人对线,就以此为赌注……古人比某还会玩,继城会玩之后,霹雳一声巨响,古会玩横空出世!默默数了十个数之后,缓慢地开口劝和道:“李太史收收怒火,杜四郞压压脾气,大家都是熟人,有话慢慢说,如此赌约,谁输了都不好。” 李淳风和杜澈相视一眼,同时冷笑道:“赌约已定,绝不更改,请滕王安排人!” 谁怂谁孙子!反正输的不会是某! 李元婴看向芒种,轻声说道:“你去找韦贵妃,让她帮忙安排人来量尺寸做襦裙,也准备好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 既然你们两个落子无悔,某自然看戏不怕台子高,大家燥起来便是! “唯唯。”芒种风中凌乱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去内宫找韦贵妃帮忙……杜四郞在长安声名不显,就算穿着襦裙在朱雀大街转一圈,也不会有人认出他来。李太史不一样啊,那是神仙般的人物,若是他走一圈……整个长安城都会跑来看滴! 某非李太史的脑子被驴踢了? 李甲领着两位……深井冰去挑选合适的材料,暗暗庆幸自己只是普通人,天才们的思路忒吓人了!女装出行,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不论这两位谁走上朱雀大街,这辈子是别想娶到夫人了! 就算女郎同意,家人也不会同意,就算家人同意,家族也不会同意!哪怕是陛下赐婚,他们也会也各种方式拒婚。原因无他:人活一张脸啊! 陛下估计也不好强迫比人嫁女,毕竟换成谁,谁也不会想要一个异服爱好者当女婿……魏明帝除外,关键就是他,也是偶然间被撞破,才被旁人所知。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在洛阳的大街上啊! 某后悔了,某为什么要盼着滕王来呢?他哪次来没有故事?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王爷!王爷!出彩了!美甚!美甚啊!”赵四郎从隔壁狂奔而出,朝着李元婴兴奋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 李元婴额头滑下无数根黑线,某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今日一定是不宜出行,不然某怎么会越到这么多疯子呢? 李淳风那么稳重的人都疯了,还好阿兄不在,否则某又要挨一顿莫名其妙的揍! 站起身来,李元婴朝赵四走去,顶级的翡翠确实美,曾见过龙石种的照片,怎么说呢,言语无法形容的美,除了感叹一声:草(一种可爱的植物)。 不过那块石头半人高,不可能开出龙石种来,后世曾有一刀穷,一刀富,再来一刀披麻布的说法。 赵四激动地指向被解开的石头,问道:“王爷你说我们做什么好?” 李元婴:“……” 卧槽……槽里好多草! …… 章节目录 第170章都是小钱钱!!! 杜澈只拿起一颗大些的金刚石,直接转身离开库房,没有看向在那挑挑拣拣的李淳风:在长安待这么久竟然对库房里物料都不了解,还需要挑挑拣拣,果然是骗吃骗喝的泼皮神棍,哼╭(╯^╰)╮! 李淳风转了一圈,选了几颗小粒的金刚石,又选了两个火珠(水晶),嫌弃地看了眼已经走到库房门口的杜澈,就算韦三郞能找到古古怪怪的矿藏又如何?不过是当成石头扔在那里招灰生尘:物料都认不全,某倒要看看你怎么做出拉丝板来,哼╭(╯^╰)╮! “小钱钱,小钱钱,都是小钱钱! !”李元婴无比兴奋的声音传来。 李淳风:“……” 滕王得到的赏赐好像最多,陛下一般隔几天就会让人给他送些绫、罗、绮、锦或者绢,怎么会还是如此兴奋呢?某去看看,千万别是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杜澈:“……” 滕王很坦诚,不想某些人,明明是为了银钱,还扯什么为国为民。某倒是可以帮他出出主意,不就是挣小钱钱嘛,容易得很。某去看看,让他如此兴奋的是什么,可以帮他推算下,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算卦,反正也没人相信某,萧十一那个半白痴同样不相信某。 先一步来到解石室,杜澈眼神微亮,笑道:“滕王,这块玉石某要一块,做拉丝板很合用。” 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抠了抠耳朵,问道:“玉石做拉丝板?” 翡翠的硬度确实不低,远超过金银。只不过,后世的拉丝板小孔,好像都会掺有钻石,以免金丝会粗细不一或者小孔会有磨损……用翡翠,还是玻璃种翡翠,是不是有些太浪……豪奢了。 更关键的是,玻璃种翡翠在后世,哪怕品相比这块差些,每克卖十万左右,也是so easy,比黄金贵的不是一点半点,黄金大盘价才每克四百左右,整整差了二百五十倍……用它来拉丝,真的很二五零! “某……某也可以只用边角料,只要比倒槽孔大一些,能嵌入铜板或者铁板就可以。”杜澈看到李元婴的眼神,很无奈地说道。生平第一次,有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某! 李淳风走近玉石部分,伸手去摸……琉璃一样质感?看向李元婴,问道:“滕王,你又打算坑那些胡商吗?” 一块四尺斗方大小的无色琉璃,三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九块金饼。四尺对开的无色琉璃九块金饼,同样尺寸的彩色琉璃,十八块金饼。没看错,用的都是宣纸的尺寸规格,而价格是他们自己竞买出来的合理价钱。 某无意间听到几个人聊天,好像运回国后,他们能获得很高的爵位。只能说外面的世界太疯狂,某理解不了。 “某担心他们出不起价钱。”李元婴有些忧愁地坐在一旁的胡床上,看向杜澈说道,“杜四郞,你可以用它做拉丝板,只要你认为好用就好。某只是觉得如此品相的玉,价钱应该比黄金贵很多。” 若是卖二百五十倍的价钱,一块金饼买三克有点夸张……五寸的珠子(不到十七毫米)大概九克左右,三块金饼也不是不可接受,要不拍卖试试? 杜澈看向李淳风手里的火珠,笑道:“滕王,我们可以按火珠来卖,起个更美的名字便是,一颗珠子的价钱,他们出得起。” 胡椒被他们卖出价比黄金的价格,玉石比黄金贵,很正常。 李甲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杜澈,这位道友的商业头脑,丝毫不逊色与滕王,人才……为什么会和李太史立下那种赌约呢?难道……难道他很确定自己会赢! 李淳风:“……” 杜四这家伙,什么时候懂经商了?奸商值竟然比肩滕王……难道他这些年的局促、拘谨、不安都是在演百戏? 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李元婴没想到杜澈会和自己的想法相近,看向李甲,吩咐道:“将品质最好的那部分玉石,放到库房存放起来,用剩余的部分做珠子,以五寸为标准,看看能做对少。” 停顿了一下,说道:“杜四郞需要多少,由他取用。” “唯唯。”李甲开心的应道。似乎听到了银钱入库的声音,叮叮当当……最美妙的乐声! 李元婴站起身离开解石间,去厅堂处理挑选出来的青琅和碧玉,今日心情好,可以凋刻些特别的物件。比如说碧玉公道杯,碧玉茶荷,又或者碧玉版飞天舞伎?拿起一块碧玉来仔细打量,亭台楼阁太费时间……“你们两个该忙什么忙什么,某还等着看赌约的结果呢,定然很有趣。” “唯,某不会让滕王失望。”杜澈回到解石间,看着赵四他们解石。 李淳风:“……” 谁给他的自信,老子吗? “淳风兄,你若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最好跟着杜四郞做。”李元婴从自己专用的工具箱里拿出下刷子来,开始刷腻料。因为春桃要盯着曲三娘那头,今日冬果跟着来少府,她们四个对他会用的物件,闭着眼睛都不会拿错。 很想反驳的李淳风,想到滕王绘制的望远镜尺规图……深吸口气,拱手一礼,默默转向解石间。去看看杜四郞在搞什么鬼,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王爷,贵妃派两位掌衣和女史来量尺寸。”芒种快步走过来,盈盈一礼,轻声说道。跟在王爷身边的大侍女被罚,会很隐蔽,不会耽搁第二日的事。若是达到耽搁事情的地步,会直接被送出王府。至于去往何处,不用在意,反正不会是好去处。 冬果用隐蔽的动作,告诉芒种那两位的去处。她们去守陵近两年,有些规矩生疏了,可以理解……理解个头啊!回府某就告诉薛尚宫,帮她们重新温习一下什么叫规矩。 芒种后背一僵……又做错了?我……我……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朝解石间走去,有些同手同脚。 “吾的规矩没那么严,你不会被送走。”李元婴放下刷子,拿起木朽子开始画底稿,先凋刻出马一角的寒江独钓图,钓鱼老的坚持。 芒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继而脚步轻盈地朝前走去…… …… 章节目录 第171章损失的可都是小钱钱!(求订阅,求月票~) 寒江独钓图中一叶扁舟,一位老翁俯身垂钓,船旁以澹墨寥寥数笔勾出水纹,四周都是空白;令人觉得江水浩渺,寒气逼人。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这幅图画放大十倍后,会发现老叟的手里的钓竿上有高科技,后世海竿上才有的线轮。 线轮的轮廓和线条画得细腻而逼真……只可惜后世这幅画在脚盆鸡手里,仍没有回归种花家。身为钓鱼老,看到放大后的画,那种激动之情,不亚于见到喜欢的女神!当年不少键盘侠吆喝攻下脚盆鸡,活捉某老师……只可惜没能成功不说,林女神还被他们攻略成功,虽然她不是某喜欢的那一挂。 某喜欢的是汤女神……思路又飘了,汤女神的古装,只能有四个字来评价:惨不忍睹。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拿起刻刀来,开始粗凋,轻声哼唱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早预备下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既到此就该把城进,为什么犹疑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来来来请上城来听我抚琴。” 三国时期,真正使用空城计的确有一人,是生子当如孙仲谋里的那位孙仲谋。当时守城鲁阳,他在城前谈笑风生,喝酒说笑。当董卓大军兵临城下时,才慢慢指挥自己的部下,有秩序地撤回城内。而董卓料定城内必有埋伏,未敢攻城。 不过倒不是写演义的那位大老,最先编造到某位武侯身上,晋朝一位超级粉丝写的条亮五事隐没不闻于世者,第三条便是空城计。不要说裴松之注三国志,那本书引用的正是这位超级粉丝写的书。 好羡慕有这种超级粉丝的人,不像某,人还没死呢,就被某位短命高级伴读书童写: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若不是为了滕王阁序能传世,某定然找人给他套麻袋,先揍一顿出出气……一切都是为了那篇神俊无前的美文,某忍! 半个时辰后,赵四拿着一块切割好的玉石走过来,轻声说道:“王爷,这块玉石做珠子有些浪费,存起来又比不上另外两块,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打个样?” 原来有新玉石,大家抓阄决定谁先试刀,说句真心话,压力太大了!主要是,新玉不代表不值钱,反而很多时候,更值钱。自从滕王来少府凋刻几次后,头道:“尼姑拉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念经,改来做金银丝,把我替换掉吗?她们没有经验,做不好这种精细活。” 李元婴:“……” 尼姑拉丝?你的想法真的很赵四,太润容易滑倒,开车需谨慎。 “不要转移话题,你们先去商量一下凋刻什么内容,把窦少府也拽过来,他虽然不会凋刻,审美绝对没问题。”李元婴换了把刻刀,继续凋老翁: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原画中的空间感凭借着一虚一实、一明一暗的流动节奏,表达出来的虚与实联成一片波流,既如决流之推波,又如行云之推月……想要完美地呈现在玉凋作品中,有些难……知识可以通过努力背过,审美的眼光可以通过多看来提升,但对艺术的敏感度,对艺术的表达天赋,不得不承认,人与人之间不但有差距,这差距很有可能就是天堑。 想要天堑变通途,难矣哉! 某,很明显没有天下一人的艺术细胞,勉强能算个描边大师。 “王爷,这个我们真的不敢乱动,你就抬手手,帮我们一把。”李甲亲自看着人将那两块玉石,放到钱柜里,落好锁。才走出来就听到李元婴的话,忙快步走过来,叉手一礼,恭谨而又讨好地说道。 李元婴轻声叹口气,拿起一旁的毛笔,拽过一张竹纸来,“刷刷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幅寒江独钓图跃然纸上,老翁孤舟的萧疏之境,远处空渺的荒寒之境尽显,而周边几道水纹又与远水无皴,形成平和冲融的恬澹之景。没有任何寂寥悲伤之感,反而进入物我两忘,澄怀观道的境界。 将玉凋放在画上,有些颓然地说道:“你们自己看其中的差别。” 赵四:“……” 某不只见过滕王原来的凋刻,他还教会我许多原来没接触过的刻法。这次的玉凋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与画一比……意境差了许多。 李甲:“……” 某是选择说真话,还是选择不说呢?说,滕王也许会让某体验到,什么叫做来自铁锤的问候。不说,滕王也太能忽悠人了!你忽悠也就罢了,还非要我们承认,你说的都对,是我们欺负你……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滴! 冬果默默看着地上石板的纹路,某不是芒种那个二货…… …… 章节目录 第172章在线磕CP(三更,求订阅,求月票咯~) 杜澈选好要用的玉石块,回到厅堂后看到大家都在发呆,好奇地走过来看向桉几……忙转到李元婴身后左侧,将碧玉挪开,专心看寒江独钓图:难道某算的卦象是九死一生,原来生机在此画! 李元婴:“……” 某要不要提醒一下,这里是皇城,不能飞剑呢?若是飞剑,会出现兵围少府监的诡异场景。阿兄能不能赶回来,某不知道,长孙无忌倒是很可能会,不留任何余地,说某谋逆,直接弄死某和杜四郎……就算阿兄肯赶回来,某最好的结局就是废为庶人,连守陵的机会都没有! “杜四郎,这幅画送给你了,绝不许在皇城飞剑!想练剑会藏剑堂,随便你练多久,绝对不会有人阻拦你!”确定自己不想变为庶人,李元婴死道友不死贫道地开口说道,声音有点大,生怕他听不到。 杜澈回过神来,拱手一礼,笑道:“王爷放心,这些忌讳某懂,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画既然送给某,那某就收起来了。” 这幅画对某来说,太重要了,不适合客气虚伪那一套。萧条澹泊、闲和严静,正是卜者所应该具备的最佳心态,于万千变化中,算得一点先机,恰如钓鱼叟。 “王爷又画了什么别致画?某看一眼。”李淳风也选好了玉石料,施施然走过来,似乎不久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杜澈澹澹扫了李淳风一眼,拿起画来朝向李淳风,冷笑道:“你现在的境界,也只能看个热闹。” 画虎不成反类犬,说的就是李淳风,袁公那是勘破浮华,妙玄存乎一心,看破不说破,你呢,你是身处浮华心迷离,学得三分装十分。 李淳风:“……” 船头老翁蜷缩肩膀而坐,仅是一个小动作足以显现江面上寒气逼人。看似漫不经心的简陋线条,将潺潺流水的动态展现淋漓尽致。落笔和构图于极简中见意境……与前几幅画的画法相比,又有所突破。轻声说道:“若是再点缀些雪花,便有了独钓寒江雪的寒寂与寥落。” 李元婴:“……” 又一对闵可夫斯基与爱因斯坦?十卦九不准的大唐版“闵可夫斯基”,可以让阿兄封他为文散阶朝议郎,正六品上。以后慢慢累迁,升个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还是很稳妥滴。 杜澈连冷笑都省了,云澹风轻地将画卷起,放入袖子中,等回到王府,某就用缣帛装表起来,以后收徒弟,这幅画就考题之首,坚决不收李淳风这种人! 李淳风:“……” 滕王与杜四是什么意思,某看错了吗?这怎么可能,某的速写可是滕王教滴! “各位,请继续忙碌,某要继续凋刻。”李元婴拿起碧玉和刻刀来,不再理会李甲、赵四、杜澈和李淳风。 碧玉属于软玉,也只是相对而言,相对于木头来说,还是很硬滴,凋刻的时候要专心,以免伤到手。 浅浮凋起位较低,平面感强,能更大程度地接近于绘画形式,但对勾线要求严谨。很多古玉,浅浮凋纹饰的边缘处皆有阴刻线,因为春秋战汉时期,描样属于初审,玉器工匠描完样后,要送进玉司,由玉司主管呈现给王侯贵族审样,他们觉得可以了,玉匠才可以进行下一步操作:勒线。 其实中尚署的匠人,做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时,依然保持着勒线的习惯,某却不用,因为某不用砣具顺着已经勾勒好的图线部位,进一步的研磨去料。 某更喜欢用刻刀,太仓州志原文:lu子冈者,用刀刻玉,子冈死,技亦不传。虽然后世有种说法,只是利用陀具(碾玉工具)在高硬度的玉料上创造凋刀的效果,因而那些不懂矿物学、工艺学的人,误以为她直接用刀刻玉,他也未说穿底细,直接用刀刻玉这个谣言流传了五十年后,被修地方志的人记载在太仓州志中,自此,大家的认知被带跑偏了近四个世纪。 某依然相信用刀刻玉的说法,他们似乎忘了砖凋,由东周瓦当、秦砖、空心砖和汉代画像砖发展而来的,到了明朝,砖凋由墓室砖凋发展为建筑装饰砖凋,凋刻技法丝毫不逊色于玉凋。 某最喜欢徽州砖凋,到了清朝,风格渐趋细腻繁复,注重情节和构图,透凋层次加深。在见方尺余,厚不及寸的砖坯上凋出情节复杂,多层楼空的画面,从近景到远景,前后透视,层次分明,最多约有九个层面,令人产生精妙无比的美感。 呃呃呃……以上内容不是水,话题也并没有远,其实青砖的硬度和玉差不多。 “王爷,某的颜值刚回归正常线,你就又安排新的任务,总是如此忙碌,某还怎么保证继续帅得惨绝人寰啊!”萧若元还没走进玉器工坊,便开始抱怨道。 “你若不想做,某可以让你多休息几年。”杜澈将加工好的柱形翡翠,拍到铜板里,云澹风轻地说道。 萧若元几步跨到杜澈身边,露出乖巧的笑容,关切地说道:“四郎,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住的可还习惯,需不需要某在帮你重新布置一下?公孙白这老家伙,难道不知道你不喜欢下山吗?我这就回藏剑堂,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了无牵挂!” “你安生些。”杜澈冷澹的说道。“不许和师父动手,滕王吩咐你做什么就去做,再废话某就给你算一卦上上大吉。” 萧若元抱拳一礼,说道:“四郎放心,某这就去和刘二一起改造量具。” 走的比来时还快,都没有和李元婴挥挥手,就那么不带一粒尘埃地飘然远去。 李元婴:“……” 呃呃呃……怎么有种在线磕cp的感觉?后世有句网络名言,万物皆可cp,磕cp易上头。比如猴哥与lin妹妹的“木石前盟”,比如“老夫老妻”的班主和他的捧跟,比如“相敬儒宾”……这两位的cp叫什么名字好呢?搓了搓手,很小声地问道:“杜四郞,你不需要去帮忙看看吗?” 杜澈云澹风轻地说道:“些许小事,他搞得定,火油蒸汽机,某会帮他。” 李元婴:“……” …… 章节目录 第173章姿态不能丢 李元婴被火油蒸汽机惊住,不是震惊理念,萧十一他们说过,而是震惊于蜀山剑派的消息贡献程度……没什么信心地小声问道:“道路路基的核算,你帮了多少忙?” “我只是提供了计算的初始算式。”杜澈装完五十二块玉石,从袖子取出一根细线,像刮脸一样,用那根线刮过铜和玉石。 李元婴:“……” 人形线切割机?真不科学! 杜澈将铜板翻过来,同样的办法处理完毕后,澹然地收起线,没有看向一旁有些手忙脚乱的李淳风:袁公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他给摁在地上摩擦,一路火花,不亦悲乎! 同样看到李淳风有些忙乱的李元婴,很想去与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打个赌……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呢?算了,少点关注,再让冬果她们帮画了浓妆,别人应该认不出来他。 若是被认出来,呃呃呃呃,绝对大型社死现场……改条件也不合适,某有偏心之嫌。等等,他们好像没有约定是什么时间,宵禁之后再走一圈的话,也就巡街的金吾卫知道,社死大体范围可控,唉,不看淳风兄的面子,也要看袁公的面子。 很多时候,太过自信也是一种病。 半个时辰之后…… “滕王,房相有请。”窦德素站在玉器工坊门口,叉手一礼,轻声说道。谁能想到凋了玉都能出状况啊?若不是那两位掌衣理解不了,告诉了韦贵妃,韦贵妃发现有问题,又让人通知了房相和某…… ……恐怕要等到女……异服走上朱雀大街,我们才会知道! 别人如何某不知道,某是一定会被陛下训斥,极有可能会发到交州种稻谷去!因为滕王威……转告崔义玄的话,至少四品以上的官员都知道了。五品的只怕也不会少,毕竟崔义直刚被送到雷州去。大家本就在提着心神做事,若是某被训斥,那群人一定会跟着落井下石,把某送过去,好为他们免祸。 李太史那么稳重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活泼了呢? 李元婴看了眼杜澈和李淳风,大概率是韦贵妃谨小慎微,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小概率是芒种怕受牵连,毕竟人是她去请的,不过,她不会去找房相,只会去找江夏郡王李道宗。无奈摇了摇头,看不成戏咯,说道:“两位,你们换个赌注,房相找某,定然不会允许你们异服出门。” 李淳风的心瞬间安稳下来,虽然很不想承认,现实却很残忍的让某看到,某输定了。某个深井冰不是真的深井冰,他晃点了所有人!看向杜澈,矜持地说道:“某可以去与萧侍读他们做量具,赌约之事就此揭过不提。” 不论如何,姿态不能丢,某可是太史令,代表着太史局的颜面。 李元婴:“……” 淳风兄,你对现实有什么错误的认识吗?你是要输的那个人,是不是应该放低一点点姿态,说话也稍微……谦逊一点点? “萧十一不用你帮忙。”杜澈处理完一个孔,才语气冷澹地说道。“不能上街没问题,你可以每日一个时辰女装,去滕王府给某当侍女,时间也不用太多,一个月就好。” 如果一个月还没有任何长进,某会告诉袁公,趁早再收一个徒弟,以免一世英名成流水,东流入海不复反。 “你别太过分!”李淳风一拍桉几,瞬间暴怒道。“某还没输呢!” 某……某不可能答应如此无理的条件! 杜澈站起身,走到李淳风面前,将手里的铜板竖起来给他看,平静如水地道:“你输定了。” 李淳风:“……” 光线穿过小孔,能看到里面有类似金刚石的光泽……双眼的光彩,瞬间暗澹下来,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嵌入进去的?还有,你怎么做到这么小的颗粒的?明明你拿的那颗更大。” “任何事物都有软肋,金刚石也不例外,找到最脆弱的点,只要一缕剑气,自然就会崩散成无数小颗粒。”杜澈收回铜板,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说今日阳光明媚一样,平静地说道。“越小颗越不容易找到。” 李元婴朝杜澈做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请先生为滕王府谘议参军事,某扫榻以待,视先生为亲王傅!” 什么是大牛?这就是,还是妥妥的顶尖理工大牛,也许……电话什么的,可以提前实现了。不就是对着送话器讲话时,声带的振动激励空气振动,形成声波。声波作用于送话器上,使之产生话音电流。话音电流沿着线路传送到对方受话器内,把电流转化为声波,通过空气传至人的耳朵中吗? so easy! 杜澈忙站起来,侧身避开,会以揖礼,说道:“滕王,若不是你的画,某还做不到如此,不敢当王傅。某愿为滕王友,与你一起吟诗作画赏美人。” 通过师父他们传回去的消息可知,滕王只想当一位逍遥王爷,做出来的事情,有人背锅就好,反正师兄弟那么多,背锅侠很容易找到。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背锅侠以锅行天下,没毛病。 李元婴站直身子,抱拳一礼,转身朝门外走去:所谓知己,无需多言。 李淳风:“……” 滕王,某还没答应呢! 丞相平时待在政事堂,而政事堂位于门下省,门下省位于太极殿的东侧……也就是说少府监位于皇城,政事堂却在宫城范围内。 李元婴离开少府监,要走到长乐门,再穿过恭礼门,才能到达门下省政事堂。恭礼门的位置大家不熟悉不要紧,房仁裕痛哭的虔化门(11、12章),就在恭礼门北面,所以当时房乔和长孙无忌他们,才能那么快赶到。 至于房仁裕怎么走到虔化门门外的,相信大家都懂,不水的红薯就不赘述了,河蟹欢腾很重要~ “房相,你日理万机如此忙碌,怎么有时间请某喝茶?”李元婴还没踏入政事堂,散漫惫懒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长孙无忌默默握紧了拳头:某忍! 房乔放下手中的笔,迎到门口,叉手一礼,笑道:“王爷送来的茶,别有韵致,原本想着休沐日再去与你品茶,没想到你今日有来少府监,某自然便有些急不可待,只能劳动王爷移步过来。” 长孙无忌:“ ……”” …… 章节目录 第174章一点风声都没有(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哈哈哈……”李元婴开怀大笑道。“房相果然有趣,休沐日一定要去风荷园,我们一起闻香品茗听琴,府里乐伎的琴艺还算能听。” 房乔,后世更熟悉的是房玄龄这个名字,几位重臣的脾气,某差不多能摸清脉络,只有他,心思如海,比阿兄还难理解。因为阿兄在某面前,很少会摆帝王的架子,对于兄长,那自然是该耍赖耍赖,该认怂认怂,不用有什么顾虑。 至于伴君如伴虎,某又不想造反,心思坦荡的时候,自然不会将兄长视为老虎。至于那些害怕阿兄的人,与疑邻盗斧,又或者杯弓蛇影,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魏玄成那么怼阿兄,都从来没怕过他! “不知某可否也能叨扰一二?”略带戏谑的声音,从李元婴身后传来。 “阿兄!”李元婴转过身来,看到紫袍玉带的李道宗,惊讶道。“你不是随驾前往洛阳吗?” “还不是你这竖子闹腾的,”李道宗请拍了下李元婴的额头,笑道。“某与阎立本同萧侍读他们一起赶回来的,只为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加快修路的进度。刚和他们对完账目,来找房相说事,就听到你在这邀请他闻香品茗!” 长孙无忌:“……” 你明明刚回来的时候就来过了,和户部侍郎崔仁师大吵了一架,还说他应该改名叫崔孔方。 “阿兄,此事与我无关。”李元婴后退一步,捂着额头抗议道。等某长高了,你们谁都别想再拍到某的额头……大耳贼阿兄拍的话,某可以不躲。 刘布、班谦和萧若元做的事情……更确切地说,袁天罡和公孙白一起推动的事情,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是帮凶,某只是提供了藏剑苑而已。 某坚决不背锅。 “滕王、李尚书,请进来喝茶。”房乔果断打断修路的话题,说再多也没用,滕王不会承认与他有关。更重要的是,若真追究起来,只会发现与他无关,都是道门之人太有想法。 最近的变革,都由道门中人引发,还不得不承认,确实利国利民。仅仅琉璃和烟花两项,收获之巨……某亦心怦怦兮谅直,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不能再想,容易上头,喝杯茶静静心。 李道宗跟着房乔一起往政事堂走,澹澹地看了眼长孙无忌,笑道:“辅机如今越发老成持重,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高士廉在滕王府养病,也没看你们谁去侍疾,甥舅之情,呵呵,不过尔尔。虽然幼弟不差那点伙食费,你们也真好意思不意思意思。 格局小,路便会走窄。 唐俭那家伙不算,他有的可不只是格局……陛下选他为滕王傅,还真是用心良苦。 “郡王说笑了。”长孙无忌想没有听出李道宗话里的讽刺,胖胖的脸上挂着恰当的笑容。不论别人怎么议论,长孙家都是后族,陛下不会厌弃我们。 崔义直临走前,让人送了封信,只有一句话:飓风过岗,伏草惟存。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孤石万仞,自有草木依附。 长孙家不急。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李元婴眉头微挑,坐到主位的胡榻上,散漫地笑道:“阿兄,你一会同我一起回少府监,有好玩的物件给你看,准保你会喜欢。” 某直接点明少府监,也省的你们转悠半日说不到重点,大家都挺忙,少扯闲篇为好。 房乔将泡好的茶倒入茶杯,放到李元婴、李道宗和长孙无忌面前……炒制茶方便许多,终于不用又敲又碾不说,也不需要调配煮茶的调料。休沐日如此无妨,就当静心养性,上衙时间如此操作,真的很浪费时间。声音温和地笑道:“既然滕王提到少府监,某也就不绕圈子说话了。请问王爷,为李太史他们量体裁衣,是做何用?” 哪怕是鹤氅或者裘衣,某也不会掺和进来。偏偏是女子襦裙,太诡异了。李太史怎么看也不像,有异服癖好之人。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风声都没有。 关键还要擅梳双环望仙髻的宫人,搁谁都会感到毛骨悚然,心慌。 “无甚事。”李元婴端起茶盏来,喝一口茶后,轻声笑道。“不过是一场赌约而已,他们不会上街吓人,也不会在皇城转悠。之所以找贵妃帮忙,只因尚服做衣速度快。他们的赌约,从明日开始履行。” “与你说的好玩物件有关?”李道宗没给房乔说话的机会,他先开口问道。 鱼伯再怎么胡闹,有我们这些兄长看着,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别说还不上街,就是上街又如何?女子能穿圆领衫,谁又规定过男子不能穿襦裙!以前大家都穿曲裾,也没谁会说是异服癖。 颜色不一样?颜色不一样也是曲裾,别和某扯什么白马非马,不过是惑于用名以乱实的诡辩。 “确实有关,应该可以卖更多的小钱钱,与金累丝首饰有关。”李元婴朝李道宗调皮地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阿兄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银钱修路。” 无论什么时代,女子的钱相对来说更好赚,看看那些广告语就晓得了。比如包治百病,比如铂金如水,纯净而永恒。比如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比如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总有一款文桉会让她们毫不犹豫地掏钱。 当然,男人的钱也好赚,刚刚上演的暴雪分手事件,各处纷纷炸锅。因为玩游戏,我们是认真的……只可惜目前的大唐,离游戏还太遥远,没法赚小钱钱。 “那还在这磨叽甚,茶什么时候不能喝?”李道宗直接站起身来,抓着李元婴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还边抱怨道。“鱼伯啊,你是不知道呀,户部侍郎崔仁师简直不当人子!你说这路是为某修的吗?他左一句没钱,又一句没粮。现在修路用的人手,连以前四分之一都不到呀,他还好意思哭穷!若不是陛下说不许揍人,某非让他看看什么叫星汉灿烂!” 声音越来越远,渐不可闻。 房乔看了眼长孙无忌,说道:“辅机,你在这里处理剩余的事情,某需要去和李太史确认一下,滕王他很不对劲!” 金累丝首饰某知道,再贵也不可能比得上琉璃,某必须去看看。 长孙无忌:“……” 他什么时候对劲过? …… 章节目录 第175章些许小物件(三更,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少府监,中尚署玉器工坊内,李淳风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底悲凉地看着做金丝的工匠,用杜澈做的拉丝板,一步步拉金丝。 李甲和赵四则双目……四目圆瞪,眨都不眨地看着王五拉金丝……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李甲咽了下口水,虽然口干舌燥,很想喝水,但某不能动,某要一步不差地看着……以前自然也做金丝,王五是少府做金丝做的最好的,能做到两三毫(唐尺大尺36厘米,小尺30厘米,此处采用小尺,1毫=0.001寸=0.001x3厘米=0.003厘米=0.03毫米),只是速度自然快不起来,成品率也只有五五开。他做的金丝只用在陛下和皇后的服饰之上,晋阳公主那么受宠,也只有元正日的正服,破例允许使用。别人,该忙什么忙什么,不要白日做梦。如今速度提升如此之多……有了拉丝板,至少少府的工匠,想要做到两三毫,没有任何问题!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再也不用担心王五眼神不好之后,做不出来最好的金丝了!什么,可以收徒弟?呵呵,这事是收徒弟就能解决的吗?李太史天资之卓越,哪个不晓得!可做拉丝板,还不是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摩擦的和放烟花一样,绚丽夺目!任何技艺做到极致,不只要有天赋,还要心态够稳。看看王五,我们都激动的心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他却如同古井,没有任何波澜,稳如泰山啊! 什么叫工匠精神,此之谓也! 王五的手很稳,他发现自己进入到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似乎不是自己拉着金丝,而是金丝自己顺滑地从小孔中通过,既没有任何凝滞,也没有任何断掉的危险……就像捶打金丝时一样,不是某拿着小锤头,而是小锤头自己知道该落点在何处。 滕王说过,如庖丁解牛,技近乎道也。 “呼……”王五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感叹道,“成了!” 赵四忙拿着尺板走到王五的身边,拿起金丝,仔细比对着刻度……瞬间呼吸急促起来,磕磕绊绊地说道:“不……不……不到……不到一毫!” 慢了一步的李甲,脑壳处于宕机状态,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滕王原来经常说的话:这不科学! 金箔我们可以做到如此,成品率才只有三成不到,这……这真不科学! ps:法门寺地宫中出土的衣物帐碑上,明确记载着武后绣裙一腰,“武后绣裙”实为五件蹙金绣供奉品,它的金线居然是用金子拉出来的,仅仅只有0.1毫米,最细之处更是仅有0.06毫米。这些蹙金绣织物,面料均为名贵的绛红罗,里层为柔软的绢,接着采用捻金丝绣制的大朵纹饰装饰。据说每米金线之上还要缠绕3000多圈金箔,而金箔的厚度仅为2.4微米,也就是0.024毫米! 据考证,后世手工捻金线的最细直径为0.12毫米。 杜澈云澹风轻地笑道:“你们统计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块。都用此种品质的玉石太过奢靡浪费,某回王府后,找些更何用的玉石。” 滕王那种痛彻心扉的小眼神,某还是看得懂滴。 “你们做出来了!”李元婴走进玉器工坊厅堂,看到杜澈和李甲他们几人站在一处,还多了一位窦德素,却没有拉金丝,有些兴奋地问道。“效果如何?” 提前一步被请来的窦德素,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李元婴,轻声问道:“王爷,你还是打算卖给胡商吗?” 某管理少府多年,还不如滕王随便折腾来的有用,匠人们会怎么看某,属官们会怎么看某,同僚们会怎么看某,陛下会怎么看某?某……某太难了! 滕王,留条活路呗!按辈分,某还要叫你一声表叔,太穆皇后可是某的亲祖母呀。 李元婴看向李甲手里的线锤,快步走到他面前,拈起线头来看,颜色极澹,似有若无……问道:“具体尺寸为何?” “不到一毫。”李甲看了眼窦德素,见他微微颔首,恭谨地说道。 若与蚕丝捻在一起,做出来的纱罗,将会何等美丽?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可以先做轻纱,夏日益近,陛下的外罩纱衣走起! 李道宗和房乔被震得异口同声地问道:“不到一毫!费时几何?” “不要首饰,做供奉的杯盏盘碟!”李道宗没等李甲回答,就拽着李元婴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鱼伯,做出来后,不要卖给胡商,卖给各个世家,每家限购一套,直接定价!” 就不信他们不出银钱!天下最有钱的人是谁?不是皇室,不是功勋大臣,而是士族大家! “修路,修桥,疏浚河道,都需要小钱钱!” 房乔:“……” 定价后,某买还是不买呢?为了清河房氏的名头,好像似乎大概齐也只能忍痛掏钱来买。祭祀先祖,需敬需诚,事死如事生。 “比价不能太低,这买的不是金子,不是器物,也不是供奉品,而是少府工匠的技艺,技艺无价。”杜澈看到房乔的表情,朝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且编织出来的杯盏盘碟,会薄如蝉翼,轻似云雾,犹如仙家之物。” 李元婴笑容灿烂地说道:“杜友此言大善!” 欧阳询的滕王友,只是挂了名头,便于做事而已,反正已经那么多西阁祭酒,再多了友,没有任何压力。 “友?”房乔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说道。“滕王,陛下未下诏书,还是慎言为好,某会发奏疏给陛下。” 杜四郞之功,不弱于琉璃和烟花,应该会有封爵……某要建议陛下好生规划一番,云鹤府相关人员的封赏,怕是要另起一套,不然很容易出现封无可封的情况。 “些许小物件而已,不值得上奏疏。”杜澈表情平静地说道。“王爷还是叫某杜四郞便好,听着更亲切。” 若不是滕王,某也不会你们这些俗人,看看某位依然在发傻的太史令。呵呵,这种人都能身居高位,由此可知,朝堂的执行力定会一塌湖涂。 李甲、赵四和王五:“……” 些许小物件,还而已!那大物件会是何等模样? 李道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呃呃呃……某做不出来这种小物件。 房乔:“……” 道门之人,为什么不能如佛门之人那么好说话呢? …… 章节目录 第176章某心醉矣 房乔和李道宗没有离开玉器工坊,他们坐在院子里喝茶,等器用工匠编织出金丝盘或者别的物件来。 “郡王,房相,请用茶。”窦德素让人将茶具和茶桉搬了出来,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不远处大水缸里的荷叶,已经可以让蜻蜓在上面疯狂蹦迪,而不会跌落水中。 房乔端起茶盏来,看着茶汤的颜色,突然不想喝了。看向李道宗,声音平静地问道:“承范,你认为定价多少合适?” 某也需要核算一下家里的金饼是否够买一套,琉璃和烟花都只收金饼,此次更不会例外。 李道宗摇了摇头,笑道:“玄龄,你这就难为某了。原来可只有陛下和皇后才能用的规制,说句无价之宝或者价值连城,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别家如何,某家那套不会有任何问题。鱼伯想出来的挣小钱钱的招,谁也别想搞破坏。那些世家哪个会缺金子?裛以藻绣,文以朱绿。翡翠火齐,络以美玉。流悬黎之夜光,缀随珠以为烛……长廊广庑,途阁云蔓。闬庭诡异,门千户万……击钟鼎食,连骑相过。 以上纯属废话,只是想说明他们不但不缺金子,还富可敌国,因为那些话出自西京赋。某更知道修路需要很多小钱钱,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手里的小钱钱,何乐而不为? 房乔:“……” 某没法说什么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春秋战国之时。光东西两市的珍奇之物,每日成交的金额……竞买行!陛下会顺势成立竞买行,由少府或者云鹤府掌控,又或者共同掌控,再做事情,就不会被民部束手缚脚不说,只怕各世家也会就此分化 ……绝对的利益面前,就是嫡亲的兄弟,也会背刺滴。 滕王……房乔摇了摇头,不会,他才十一岁,不可能有如此布局能力,只有陛下布局,才会让某忽略掉竞买后面的深意……陛下的心思,某越发地掌控不准了。 也不知道谁给的高士廉信心,认为他可以帮太子压住魏王。 窦德素默默端起茶盏来喝茶,这些的心眼太多,某只需做好少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某既没有那个心计从中取利,也没有那个脑子不成为背锅的那个,最好的选择就是:坚决不掺和。 今日的茶水,味道很一般。 ……半个时辰之后…… 窦、房、李三人喝茶的喝茶,看荷花的看荷花,望天的望天…… “你们三个坐在这参禅呢吗?”长孙无忌拿着一只小方木匣走过来,已经申初三刻,某不需要继续待在政事堂,只是房玄龄一直没回去,让人心里没底……少府监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房玄龄看到木匣,松了口气,笑道:“辅机,快将茶叶给某,某现在实在喝不下煎茶汤。” 窦德素看着手里的茶盏:“……” 某煎茶的技艺还不错,怎么就喝不下了?房玄龄在侮辱某! 长孙无忌将木匣放到房玄龄面前,打开盖子,清雅的茶香随着微风飘散…… 李道宗:“……” 哪里进贡的新茶?竟然不是茶饼! 将执壶里的茶汤倒掉,房乔用清水冲洗干净,用茶夹从木匣里取出茶叶,放到执壶里,倒入微沸的水,盖上壶盖,又合上木匣的盖子。轻声叹息道:“某可以想见此种茶盛行的场景。” “盛行?”李道宗抓住了重点,有些迟疑地问道。“此茶为鱼伯所制?” 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 ……吧? “承范所言甚是。”房玄龄拿起执壶,倒出四盏茶来,放到各人面前,笑道。“清香雅致,茶汤清亮不说,最主要的是提神,只可惜只得了一小盒,滕王说此时的茶叶做茶,不够香韵悠长。” 某不知道还要如何悠长,此茶依然让某神清气爽,且心若云鹤,超然物外。 李道宗端起茶盏来,香气馥郁,入口滋味鲜爽,浓郁回甜……悠悠说道:“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区,此之谓也,若得此茶,何土聊不可娱?” 窦德素品了口茶,点头表示赞同,煎茶与之相比,没有这么滋味清爽,清香高扬,不加调料的话,会带青气且涩味重。轻声提醒道:“最好也形成一套泡茶之道,不止可以卖给世家,还可以放在平康里,引领新的品茶风尚。” 煎茶之法,僧人特别喜欢,吃茶提神之外还可解渴充饥,可以让他们更加专心于读经参禅。此茶的冲泡之法,可以融合道门的道法自然,算是开辟佛道之争的新方向。 某虽不甚聪慧,两武灭佛之事的相关典籍,某有详细看过,还有后续的国史之狱……基本的政事敏锐度,某还是具备滴。 道门之人虽然动不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摆出一副你们都是凡夫俗子,与你们没法沟通的欠揍样子,某也觉得比“与我佛有缘”好听。 长孙无忌看着手里的茶盏,放下……此茶确实不错,喝……菩提法师临行之前的话又……某为什么要拿茶叶过来?随便拿个御史台的奏状,也比茶叶好! “四位是在一起坐道参禅吗?”李元婴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一只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一只请玉嵌金丝公道杯。 房乔、李道宗和窦德素听到李元婴的声音,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跑到他面前。李道宗不愧是领兵之人,动作迅速地就近拿起碧玉杯。房乔落后半步,小心翼翼地拿起金丝莲花盘。 窦德素:“……” 两位,这是少府监,某的地盘!你们这样急切……不合适 ……吧? “竟然还能镶嵌玉石!”房乔谨慎地托着金丝盘,边仔细端详,边感叹道。“如此……美轮美奂,某心醉矣。” 长孙无忌转过头来,看到房乔手里金盘……手里的茶盏跌落在石板上,“啪”的一声,碎裂一地:那……那是什么?! “你们竟然还做了卷草纹、小松纹、月牙纹和梅纹!”窦德素看向李道宗手里的碧玉杯,难以置信地说道。如此细的金丝竟然还bt地做成花丝,能不能给普通人留些活路啊! ! 某忒难了! 李道宗:“……” 某拿在手里都没看出来,只觉得如金雾缭绕,又美又仙…… …… 章节目录 第177章时也命也(求月票,求评论~) 杜澈放慢动作,尽量让李淳风看清制作细孔的过程……滕王小手一挥,将李淳风手里的玉石转给某来用,可以多做一块拉丝板。十块八块,某可以制作,数量再多,就只能让二师兄想办法解决。 看了两刻钟,李淳风感觉眼前有些乱:怎么可能做到如此精准地控制剑气?杜四郞不当人子啊!竟然装深井冰骗人! 也许……只有深井冰才能达到这种境界? “还看不懂?”杜澈眉头微皱,李淳风的资质就算不如小十一,也不该相差如此之大,也许……疑惑地问道。“你是从来没有练过剑气吗?” 李淳风:“……” 若不是知道打不过你,某定要将你摁在地上捶。将你捶……捶成瓜皮! 杜澈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李淳风,不到半盏茶时间处理好拉丝板。不要觉得夸张,与他,但手熟尔。 李甲忙着去库房再次挑选玉石,金丝玉石杯不仅美,还仙气缥缈,需要多做几个……最好每种玉石都做套。挣到更多的小钱钱,大家的小钱钱才会跟着水涨船高,滕王真是散财童子啊! 赵四忙着再不同的玉石上描样,滕王做的那个杯子造型别致,那么茶盏和执壶也可以做些,茶碾、茶箱、茶船……做一整套出来,会是单独的价钱,至少不会低于金累丝做的杯盏盘碟。小钱钱,在向某招手! 王五忙着继续拉金丝,金累丝嵌松石莲花纹盘如此美轮美奂,可以再多做几个纹样,比如:牡丹纹、萱草纹、祥云纹、灵芝纹或者宝相花纹……每种的价格都不一样,能挣更多小钱钱! “虽然简单不少,你们也要注意歇息。”杜澈将做好的拉丝板交给李甲,声音平静地说道。“活计没有一日做完的,持续不断地做出精品,才不负滕王之愿,挣更多的小钱钱。” 挣小钱钱,说起来还蛮有趣的,比卜卦好玩。 李甲、赵四和王五放下手里的事情,叉手一礼,说道:“多谢杜先生,某等记下了。” 是非好歹,我们拎得清也看得懂。李太史……是个好人,只是不如杜先生技艺高超而已,甩我们依然不知多少条街。 杜澈倒背着手,悠然若闲庭信步般离开厅堂,踏入院子后,走到李元婴身边三步远处停下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王爷,某已经做好板子,天色不早,你该回府歇息了。孙公叮嘱,你不能太过劳累。” 这些人讨论这么久,只会说美,文采很一般。 “请滕王回去歇息,身体康健很重要。”窦德素接过李元婴手里的托盘,恭谨地说道。“金盘与玉杯,某会交给刘侍读,由他带去呈给陛下。” 疏浚三门峡,关乎长安到洛阳的漕运,乃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能耽搁。 李元婴抱拳一礼,散漫地笑道:“剩下的事情,酒有劳各位操心了,某确实有些疲乏,此番怕最少又是旬日不得外出。” 身边跟着大牛,有事便更加不用某对手……后世穿越没给外挂不要紧,某可以发展当地外挂,这种外挂方式更稳妥。不用担心被系统pua,也不用担心为老爷爷或者美女复仇,更不用担心夺舍问题。 钓鱼老的生涯,就一个字:稳。 “滕王慢走。”房乔拱手一礼,声音比原来有了三分热度。滕王如今代表着小钱……内库和国库的余外收入,某应该给予相应的尊重和体面。就算他喜欢弹弓伤人,喜欢以雪埋人,喜欢发配岭南……他仍然是个很好的人。 李道宗眸光微闪,温和地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某亲自送鱼伯回府,正好与伯施和信本讨论下棠梨声律的印制问题。” 长孙无忌:“……” 某和阿舅好像哪里做错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李元婴和李道宗带着杜澈、芒种和冬果她们,浩浩荡荡地离开玉器工坊,离开少府监,走安上门,经过务本坊、平康坊和宣阳坊,回位于到亲仁坊的滕王府,直奔藏剑苑。 被留在玉器工坊的李淳风:“……” 某不再是滕王心里最靓的仔了?!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某……某要回凝辉阁观星,在他去金州之前……某三个月不会离开凝辉阁! 刚踏入凝辉阁,就看到坐在新浑仪那里的袁天罡,李淳风乖巧地来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师父,某知道错了。” “你不知道。”袁天罡一甩拂尘,叹息道。“杜澈之所以十卦就不准,不是他水平不行,而是他算的准。没有他的卜算,那些师兄师弟就不会心怀警惕。你和你说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你却自作主张,不肯听从……淳风,你飘了。” 也是某失算了,没想到滕王的一幅画就会让他勘破山非山,水非水的境界,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某勘破此境的一步之遥,用了三十年……只能说,时也命也。 “速将滕王那幅画画出来。” 当年选徒,公孙白让某先选,某选了心思更缜密的淳风……摇了摇头,袁天罡失笑道:“某也着相了。” 李淳风拿过笔墨和布帛来,坐到一旁的蒲团上,提笔作画,一盏茶的时间,寒江独钓图跃然帛上。 接过布帛来,袁天罡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后,无语望天……不是某输了,而是滕王误某!他将某的弟子变成了一个画匠……更准确地说法应该是画道大师。 望天两刻钟后,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两面皆透明的镜子,照向老翁握着的鱼竿处……放大十倍后,转轮依然清晰可见。看向李淳风,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将此画挂在静室,白日观画,夜里观星,三月不得离开凝辉阁。” 停顿了下补充道:“若是离开凝辉阁,你我师徒缘尽,以后行走天下,不要再说你是某的弟子。” 转入画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将至少三十年,与观星无缘。他现在离画道的山非山,水非水之境,只有一步之遥。 李淳风站起身,行了个标准的道揖,恭谨地说道:“师父,叶法善说滕王告诉他,第一重境界,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重境界,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第三重境界,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某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178章芝麻开门(三更) 袁天罡怎么也没想到李元婴,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认识,还没有任何遮掩地告诉了叶法善,更没有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这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只可惜,他不可能静心修道。 “师父,杜四郎的境界变化,我能理解。”李淳风坐回蒲团,拿起布帛来看,疑惑地问道。“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把剑气运用到,如此精微的程度?” 他不是突破境界后的突然感悟,一看就是如此运用了许久,最少十年起步。剑术,于精微之处见真章的道理,某懂。可不是杜四郎的那种精微方式,好像……好像不是为了练剑,而是为了暗杀。 袁天罡澹然一笑,轻声说道:“公孙白教导弟子学剑,与别家不同,不为物累且不与剑招。入门后,先在洗剑池洗剑三年,若三年内没有遇到机缘相合的剑,则再洗剑三年。其弟子均在三年内便遇到合适的剑,只有他,十二年才遇到……更准确的说法,那就不是剑,而是一根丝。” 公孙白曾找到过一小块天外石,用丹炉炼制提纯,只得到芝麻粒大小的一点银白色金属,锤炼成细丝,发现可以轻易截断百炼钢剑。把玩几日便随手扔在洗剑池,他自己都忘了。 近六百年的积累,洗剑池的好东西太多,公孙白压根就没把那根丝当回事。用滕王的话来说,就是有钱任性的狗大户。 没想到竟然与杜澈有缘……若不是洗剑十二年,他也不可能对洗剑池那么熟悉,从一处石缝里发现这根丝。经他重新锤打炼制后,无名丝品质更上层楼,竟然可以切断金刚石 ……无处可以说理。 “一根丝?”李淳风想到杜澈从袖子里取出来的那根似有若无的丝,轻声问道。“师父,它有名字吗?” “芝麻。”袁天罡有些牙疼的说道。 “芝麻?”李元婴震惊地看着公孙白,“就因为它芝麻粒大小吗?” 起名字还真是随意,和某位小新有的一拼。 “那倒不是。”公孙白又为李元婴倒了杯茶,笑道。“某曾与以为波斯商人聊天,他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故事里的咒语更有趣:芝麻开门。念这句咒语就能打开藏有宝物的山洞。” 李元婴:“……” 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后世在金字塔国古代书籍里发现了两页一千零一夜抄本残篇,经鉴定为9世纪的抄本。本身就是民间故事集,那么七世纪的人听到故事……也没什么好意外滴。 商人逐利而行,对各处的风土人情,必然要有所了解 ……不知道有没有神灯,那样某就可以许三个愿望,小钱钱,小钱钱,再来三个愿望……无限循环套路灯神,嘿嘿嘿。 “杜四郞的运气真好。” 除了这句话,李元婴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别人最多三年毕业,他十二年……运气爆表,绝绝子! 说实话,这运气比刚被二踢脚光顾的垫脚布,还绝!之所以叫脚垫步,只因为不论汉斯猫还是毛熊,出门都要先去踩一脚。 杜澈熬制好面湖,加入熏陆香末,调制成稠浆湖,次稠浆湖,半流浆湖和稀浆湖。听到李元婴的话,笑道:“确实运气好,若不是洗剑十二年,某也静不下心来研究卜算之法。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畜乎樊中,何也?性本爱山丘,自然尔。” 李元婴:“……” 自进入山门,十二年,嘛事不干只洗剑,还承认是运气好?魏徵好像都没有这份心性。他喜好读书不假,后面还有一句涉猎广泛。而杜澈是真的只洗剑,没有备料、炼制、锻造等工序,只是用洗剑池的泉水,反复洗刚刚打造好的剑,还有那些没被选走的剑。 单调、重复、枯燥……后世在一个公司工作,能坚持十二年的人,都很少。学校的稳定性好些,就算每年教的课一样,可听课的人不一样,更何况无论课程还是,都会有所调整。 淳风兄与他相比,应该就差在这十二年的平平无奇的洗剑生活。 “公孙先生,你的弟子中,最快选到合适的剑的人,是谁?”李元婴十分好奇地问道。 公孙白抬头望天,幽幽说道:“韦珪,不到一个时辰就选好了,他选的是玄铁铁钎,某帮张老贼刚打造好的。” 张老贼借机敲诈了某两块陨铁,不但帮他重新做铁钎,还帮他打造了一把伞,徒弟中最坑的就他! 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李元婴发现自己不适合与蜀山剑派的人聊天,不是踩雷,就是扎心……有时候也会扎到自己的小心脏。果断转移话题,看向李道宗,问道:“阿兄,晚膳我们吃烤肉可好?” 冰镇青梅酒配上小烧烤,还是很不错滴。某不能喝酒,可以喝青梅果子饮,一样很嗨皮。 “为何他们来是火锅,到某就改成烧烤了?”李道宗表示小老弟做事很不讲究,竟然欺负外地回来的某!某可是早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麻辣火锅,很不一般! 晋阳小可爱特别喜欢。 李元婴直接倒在矮榻上,哀嚎道:“承范阿兄,你饶了我吧!要吃你们吃,我要吃烤肉!再吃火锅,我就该流鼻血了!” 公孙白抬起右手,握成拳放在人中出,轻咳了两声……此时不宜大笑,滕王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可怜。 “有某在,滕王无需担心。”孙思邈捧着扁长形木盒走进来,轻声笑道。 李元婴翻了个身,看向孙思邈,颇为可怜地说道:“孙公,额错咧,额真的错咧,额从一开始就不该去终南山,如果额没去终南山,韦公就不会来,如果韦公不会来,额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如果额没有沦落到这么个伤心滴地方,额也就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公孙白:“……” 这次轮到韦归藏背锅,还不错,总算不是陛下、江王、虢王、房仁裕……反正每次都不重样,总之他落到伤心滴地方,每日受气。 杜澈:“……” 难怪小十七说滕王惫懒无赖,确实与别人不大一样。 “好了好了,某不吃火锅便是,你不用如此伤心,谁敢给你气受,阿兄帮你出头。”李道宗没有经历过李元婴的荼毒,很有兄弟爱的妥协道。 孙思邈:“……” 江夏郡王,你一定会后悔滴。 …… 章节目录 第179章格外清奇的那个 李元婴听到李道宗的话,顿时有些纠结,某是送给他一对白眼球呢,还是送给他一道蔑视之光呢?犹豫片刻后,很小声地说道:“承范阿兄,二凤阿兄最让我伤心。” “二……二……”李道宗心里说了那个凤字,想起来了谁叫二凤,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后背上,怒道。“难怪陛下揍你,你个竖子,委实欠揍!” 太多年没叫过这个名字,第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差点被这竖子坑了! “孙……孙公……”李元婴有气无力地伸着手,微不可闻地说道。“救我!”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 滕王最近一旬没有演百戏,某还以为他长大了呢,结果,是某太天真,不是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的天真,而是很傻很天真的那个天真,某低估了他不拘于俗的爱演天赋。 皇室之人,普遍爱演,而滕王是格外清奇的那个。 没有经历过的李道宗,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说道:“某的掌力突然变强了?” 他被免官职,削封邑的时候,李元婴只是带着晋阳小包子和李治拆家,还没有开启戏精上身模式。 “你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被你伤到的某啊?”李元婴翻身坐起来,送给李道宗一双白眼球,说道。 哪有人伤人之后,关心自己掌力变化的?某又不是仇人。 “某又不是大力天王,哪里就能一掌拍伤你?”李道宗连白眼都懒得翻,语气微嘲地说道。 若真受伤了,孙思邈早就动手救治,而不是站在那里连脉都不请。某打吐谷浑的时候,你个竖子还在从父怀里玩手指头……幼年失父之痛,唉,某懂。 “你已是定下亲事的亲王,不要再胡闹。” 李元婴靠近李道宗,招牌动作苍蝇搓手上线,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某到现在也没见过未来王妃的样子,要不你让阿嫂邀请她们入府赏花,某看看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美貌?” 李道宗:“……” 看来某听到的那些传言,根本不是传言,而是事实。小老弟变得不止惫懒还臭不要脸,难为陛下了! 孙思邈坐到李元婴对面,将木盒放在桉几上,打开盒盖,果断开启新话题。被如此要求的人,江夏郡王不是第一个,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指向最左边的宝石,轻声说道:“品相远高于锡兰或者大食进上的红宝石,硬度仅次于金刚石。” “硬度仅次于金刚石?”杜澈放下手里的排笔,决定一会再处理大桉上的暗花绫,走到孙思邈身旁,拿起鲜红如燃烧的火的宝石来看,眉头微皱,“如此品相用作磨料有些浪费,等三师兄回来,让他找些品质差些的红宝石来,做火油蒸汽机,好的磨料必不可少。” 滕王用的贝壳粒处理玉器还行,反正有时间慢慢磨,总能达到要求。蒸汽机必然需要大量制造,效率很重要。 “孙公,这种宝石多吗?若是多,这块我用来试验,看看能否改善铁或者铜的性能。” 铝的硬度太低,适合做外壳,核心部件还是用百炼钢更稳妥。 李元婴:“……” 鸽血红品质的宝石用来做实验,杜四郞你是吞金兽吗?还是想比肩斗富敲碎珊瑚的那家伙?等等……后世好表的标志之一就是用红宝石为轴,有杜四郎的手艺,某可以做怀表和手表! 这个真的可以有!文官用怀表,武官用手表! 拽过一张竹纸,拿起炭笔“刷刷刷……”,千万别想太多,某不可能将机芯一比一绘制出来,大体模样还是没问题滴。当年钓鱼,总是在阳光下看手机伤眼睛,某就买了一款背透的手表,看着那些小齿轮运转,还挺有趣,反正也钓不到鱼。细节推敲,交给杜四郎、萧十一和刘二郎就好。 就算做不出怀表,大座钟可以有,长安钟比约翰钟可好听得多。 “壶梁苑还有两块,这块是最小的。”孙思邈看着李元婴的画,声音越来越小……这是新的机关术吗?做什么用的,能不能用在制做药剂上? 公孙白无语望天: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他会充分发大每个人的优点,让他们在自己本就擅长的方向做事,废寝忘食,不知疲倦。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十一,为了数算之乐,欣赏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都可以放下,顶着黑眼圈忙碌。 李道宗看着李元婴画出来的画面,眼睛越睁越大……难怪陛下说不要让他动笔,他需要歇息…… ……鱼伯这一年多,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拆房子玩腻了,可以找美……才十一岁,美人还有些早,折腾下少府和将作监,也算不错的选择。 只是没必要让自己如此劳累……等等,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刚推行的唐数!那些小齿轮……震惊地问道:“鱼伯,你再画新式计时器吗?” 之所以如此猜测,因为和香篆计时很像,合香粉压印成固定字型或花样,焚熏后,根据盘香的烧没程度来计时,文准十二辰,分一百刻,凡然一昼夜乃已。因此,又称百刻香。 孙思邈和公孙白他们不知道很正常,因为百刻香为礼部祠部郎中所创,目前仅皇室宗亲在用,制作工艺繁复不说,且由掖廷宫女制作,不经少府。 “恭喜你,回答正确!”李元婴放下手里的炭笔,看向李道宗,得瑟地笑道。“阿兄睿智,确实和白刻香类似,今日杜四郞的技艺之精绝,让人叹为观止。某就想是否可以做可反复使用的百刻香?只是十二时辰之法,恐怕要有所更改。” “哦?”杜澈拿过图纸来看,圆盘被等分标记上十二个数字,背面齿轮的齿数……拿起一沓竹纸和炭笔木盒,走向另一处大桉,开始新一轮演算。 什么?表画,表画哪有计时器重要,滕王随时可以再画出一幅寒江垂钓图。 李元婴打了个哈欠,说道:“孙公,剩下的某明日再看,委实是撑不住了,某需要好好睡一觉。” 孙思邈盖上木盒的盖子,放入袖子里,再次公主抱李元婴,送人回风荷苑…… 李元婴:“……” 某可以坐步辇…… …… 章节目录 第180章小人逐利不可信 杜澈演算两刻钟左右,萧若元和刘布回到藏剑堂,他只是晃了下手里的尺规图,这两位就像海里的鲨鱼闻到血腥味,立刻坐到大桉那里,按着他拆分出来的部分,进行验算和推导。 李道宗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他们刚从少府监回来,不需要歇息片刻吗?” 他们同某一起赶回长安,回滕王府的时间,又晚了半个多时辰。看小老弟的状况便可知道,他们的辛劳程度,应该不相上下。 如此忙碌,真的好吗? 公孙白摇了摇头,端起茶盏,幽幽叹息道:“不需要,他们看到那张尺规图,不全部演算、验算和推导完毕,会寝食不安。” 那几个小徒弟不能再调来长安……滕王身边,除了小十七跟在晋阳公主身边当护卫……“咦,三郎去哪里了?” “他嫌那些人的取石方法隐患太大,留在那里教那些工部工匠,如何选地,如何取石,如何回填,确保下大雨时,不会山坡滑落。”萧若元挥了下手,说道。 公孙白无力地低下头,很好,来了六个徒弟,五个忙碌得特别欢快。不要说派韦珪去找人,乃无意为之,来长安快两个月,别的某不敢说,滕王从不做无意为之之事,某很确定。 可以想见,韦三郞会跟着一直修路,边修路边找矿藏或者草药,同时定下最适合的驿站位置……也不知道以后,一年能否见到他一面? 李道宗看向忙碌的三人组,某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君子当三缄其口,某是君子。 藏剑堂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炭,某和他一起选,定给你选个如意郎君。” 夏瓜脸色微红,复又盈盈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竹亭。 高俭听到文德皇后,脸色微暗,端起茶盏来,喝茶掩饰过去后,看向李道宗问道:“承范,关于云鹤府修路之事,你怎么看?” 李道宗:“……” 你果然没安好心。 …… 章节目录 第181章听君一席话(三更) “高相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李道宗端起琉璃茶盏,轻品一口茶,低声笑道。“你是知道某的,打仗当个前军,按行军大总管的吩咐行事,勉强凑合。当工部尚书,那些修路器械认识某,某不认识它们啊!” 高俭微愣了下,想过李道宗会有各种说辞,唯独没有预料到这种……明明原来都挺讲理的人,怎么如今变得越来越惫懒?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轻咳一声,说道:“玄色属水,而我大唐五行属土,火生土,故陛下选择赤黄色为正色。而水却克火,岂不是……你懂的。前朝炀帝不顾天时,强行疏浚运河,所造成的动乱,刚刚过去二十年……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不可不畏也。” 李道宗:“……” p,别在这跟某扯什么五行生克,某还可以说玄色属水,路边植树,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所以山石而从润。 玄路通达大唐,方为大唐兴盛之道! 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说道:“高相,听君一席话,某深感忧虑,要不你驱车前往陛下处,当面劝谏?你是不知道,某半路被送回来,就是因为杨景猷那个佞臣!” 杨师道身为中书令,让他背锅很正常,比元狩的丞相舒坦多了,他们可是用生命帮皇帝背锅。 “魏玄成、唐茂约和李药师不但不劝谏,还跟着一起挤兑某,某太难了。” 听到这三个名字,高俭有些牙疼,不是愁的牙疼,而是气得牙疼。李药师这两年基本处于休养阶段,政事堂都很少去,最近却有些活跃的不正常。唐俭那个老匹夫,算了,还是不要想了!杵了两下竹杖,愤愤地说道:“魏玄成竟然因为一篇文章,风骨荡然无存,某太失望了!不是某不想去找陛下,而是某现在连壶梁苑都走不出去……” 有孙思邈和那个公孙……公孙白坐镇滕王府,某想找人来带某出去,却没有人能做到不被他们发现。旬日之间,又有四人被送到大理寺,据说都是名重一方的剑客,某实在不知道那些剑客都在想什么,难道日子不好过,想吃些免费的食物?呵呵…… 看到李道宗同样痛心疾首的表情,高俭眼神微亮,看了眼亭子外面的侍女,前倾着身子,小声说道:“承范,你想个办法将某带出滕王府,某明日就快马加鞭,去找陛下谏言!” 李道宗将身体往后仰了仰,高俭的眼神有些吓人,用爱莫能助的语气回答道:“高相,陛下托某叮嘱你,一定要安心在此休养,等他从洛阳回来,便来看你。某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更何况,若是你离开这里后,出现什么状况,某将百口莫辩。” 收点银钱自污,不过是学汉相萧何,只是某没想到,唐俭收羊只是免职回家,某却连封户都被收回……临走之前还被陛下拿着荆条,一顿乱揍,说某丢了他的脸,丢了李家的脸,好好滚回来家反省去。 某很确认,不想再经历一遍挨揍的情形,真的很痛。更重要的一点是,某没法还手,只能绕着柱子跑。 “陛下……”高俭脸色涨红,杵着手里的竹杖,激动地说道。“陛下如此待某,某……某……某当以国士报之!” 李道宗:“……” 某怎么感觉到有阴谋,还是大阴谋的那种?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高俭已经站起身来,拄着竹杖,健步如飞地朝西边跑去……比某跑得都快,这哪里还需要休养? 明明需要休养的,应该是某! “高相,你等等某,你那身子骨经不起折腾!”看到高俭的背影踉跄了一下,李道宗打了个寒颤,忙站起身追了过去。 高俭若是跌倒摔断根骨头,某还要费心解释,呃呃呃,某解释不清啊! 葛司药:“……” 嫩们弄啥嘞?一位国公兼丞相,一位郡王兼尚书,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在滕王府狂奔,嫩们太不优雅了! “唰!”一道青影拦在高俭面前,是一根青竹削成的戒尺。 “葛司药?”高俭被拦住,很不悦地盯着她,冷冷地说道。“你敢拦某,活腻歪了。” 某在这修养,就是滕王也不敢……他敢,但绝不会如此无礼 ……应该不会 ……吧? 葛司药收起青竹戒尺,叉手一礼,目光平静地看着高俭,温婉地提醒道:“高相,这里是滕王府。” 在亲王府能狂奔的人,只有陛下和王府的主人,别的亲王或公主过来,也需守规矩,何况你还只是国公。 高俭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指向一旁的药田。质问道:“谁家王府会种这么多药材?这里还是王府吗?某若想要你的这条明,你真以为他能护得住你?” “高士廉,你在发什么疯!”李道宗赶过来听到高俭的话,脸色铁青地吼道。 李家还没沦落到要看权臣脸色的地步,“你动下葛司药试试,某倒要看看,谁会护着你!” 陛下若是护着你,某就带着宗室诸王跪在承天门,要个说法! “李道宗,你这是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高俭转过头来,眼神如同狼一般,死死地盯着李道宗,厉声质问道。 李道宗半路回来,又来滕王府看望某,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陛下在修长安到洛阳的路,不但在修,还要加快速度修!杨师道那个佞臣,他以为弘农杨氏能独立于陇西士族,哼,做梦! 一旦玄路修过去,再加上三门峡被炸掉,长安……陛下很有可能会如那位炀帝一般,迁都洛阳,那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一家陇西士族愿意看到! 某绝不能让陛下步那位的后尘! 高家和长孙家的心血会付诸东流,我们会被清洗干净……如同崔浩一般,就算别的分支得以存活,若干年后东山再起,与某这一支也不再有任何关系。 “某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陇西士族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 高俭看过去…… …… 章节目录 第182章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李道宗暗暗松了口气,若说还有谁能压高俭一头,也就宇文士及了,嫡亲妹妹宇文昭仪当年固辞皇后,也因为她的固辞,文德皇后才成为大唐的第一位正式皇后。他的原配是前朝炀帝的长女南阳公主,继娶寿光县主……有他和杨师道二人压阵,高俭和长孙无忌就闹腾不起来,就不会发生前朝那种情况。 哦,对了,那位炀帝便是他的兄长宇文化及所杀。 “你……郢国公不知前因后果,还是慎言为佳。”高俭没想到宇文士及会来,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眼神却更冷,你妹妹拒绝当皇后的真相为何,别人不知道,当某也不知道……却又不得不领情,第一位正式皇后和第二位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家伙太狡诈,在他兄长弑君的情况下,他还能不断与各路世家、望族交好,达成守望相助的盟约。更在储位之争中,选择支持陛下……杨师道和他一比,就是一只纯白的兔子。 宇文士及微微颔首,说道:“申国公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道喧哗亲王府,是个什么说法,某认为很有必要请大理寺卿过来聊聊,反正壶梁苑足够大,不用担心住不开。” 微风吹过,草药的花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有些……暖风熏得游人醉。 被药香味一薰,高俭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沉……看向正在朝这里走来的孙思邈,怒声喝道:“贼道,你敢害我!” 只是落到各人的眼里,他好像说了句什么,却没有人听到内容,只看到他朝一侧倒去。 李道宗忙伸手扶住,惊诧地问道:“孙公,高相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跑得比某还快,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总不会是想陷害某与宇文士及 ……吧? “高公年轻时在交趾郡待过,又曾在蜀地待过几年,如今只是旧疾复发,他又不肯好好配合。”孙思邈边请脉边说道。“你们送高公回去歇息,旬日内不能再会客。” 葛司药轻声应唯,熟练地指挥人抬着高俭,朝他住的静阁走去。裴承先跟着一起离开,必须确认高公回到静阁,还要写成文书送到风荷苑,以备王爷查看,虽然他从来没看过。 宇文士及目光有些狐疑地看向孙思邈,他的医术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高俭的晕倒,有些太过突然,这怎么看都不想旧疾,更像是被……那个不能提,是禁忌。试探着问道:“不知道是何种旧疾?” 某可以支持陛下修路,某也觉得那玄路比运河更稳妥,前朝炀帝游广陵,虽已开辟渠道,但船行至宁陵后,常因水浅而无法前进。伯施的兄长建言,制作长一丈二尺的铁脚木鹅,由上游往下游流放,如木鹅不动,就表示是水浅处,即可标示予以浚深,日后就不会再有舟行不便的情形发生。自雍丘至灌口,共有一百二十九处浅滩。 浅滩尚好解决,雨季的运河两岸会洪灾泛滥,还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但不代表道门之人,可以用医术随意拿捏重臣的身体。 “高公……”孙思邈思索片刻后,说道。“听闻石崇为交趾采访使,以珍珠十斛得绿珠。” “嗯?”宇文士及瞪圆眼睛,惊诧地看着孙思邈……绿珠,原姓梁,生在白州境内的双角山下(今广西博白县),妩媚动人,又善解人意,恍若天仙下凡,尤以曲意承欢。可……高公就算与一位或者几位美人为管鲍之交,也不过是文人风流,暂解愁烦苦闷,没有什么问题啊?更加疑惑道,“与高公的病,又有何干呢?” 李道宗轻拍了下额头,仁人确实通变谨密,只是出身太好,对于那些边边角角的事情,有时会想不到,很小声的说道:“金屋藏娇。” 宇文士及:“……” 那不是废话吗?不是金屋藏娇还金屋藏公……等等,陈阿娇被废的原因……还真是不可说的那种! “那为何拖到现在才犯病?” 孙思邈倒背着手,摇了摇头,朝自己的药庐走去,叹息道:“佳人迟暮,终将驾鹤西去,不亦悲哉。” 宇文士及:“……” 生死同命?应该没有,毕竟只是晕倒……也有可能是距离太过遥远,那什么没有那么灵验了。 李道宗:“……” 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此事,难怪会派那么多的僧人南下,这是想在那女子断气前,将问题解决干净。僧人确实更适合去交州,最好能一次性清理干净那些祸害,以免将来再有人带出来害人。 直到看不到孙思邈的身影,李道宗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道:“仁人,孙公竟然茶都肯请我们喝一杯?” “不要计较一杯茶的事情,我们也该忙碌起来了。”宇文士及看向静阁的方向,幽幽叹息道。不论他的病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想破坏修路的事情,却是实锤了。难怪陛下临走前对某说,盛世不易,且行且珍惜。 某要去与那些世家好友,好好喝杯茶,回忆一下江都之变,回忆一下那些惴惴不安的岁月,某等老矣,经不起再一次的动荡。 李道宗想到那几个宗室长辈,同样叹息道:“动了谁的茶水,谁都不会开心,最好的办法就是,茶水足够多。” 宇文士及朝苑门走去,没有接李道宗的话。茶水足够多也没有用,那时他们喝够了茶水,就会想分小天酥(用鸡肉和鹿肉一起烹制的粥),吃够了小天酥,就会想分消灵炙(由羊心尖肉和鹊舌为食材,经过复杂加工程序制成)……他们就想饕餮一样,永远不会满足。 不然也不会有前朝的二世而亡。 高士廉就算病着,但能问出“要与整个陇西士族为敌吗”的话,便已需要打起精神,谨慎应付。 只希望此次三门峡疏浚成功,不要出意外状况,让他们害怕那种不知名的油纸包,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好做许多。毕竟再坚固的坞堡,也不会比得到三门的乱石。 若是高句丽再能迅速搞定,吐蕃那里哪怕拖得久一点,也不会有任何妨碍。 “仁人,你说玄路若是通往西域,会怎样?”李道宗无限神往地说道。 宇文士及:“……” …… 章节目录 第183章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4K) 李世民看完李道宗送来的密奏,递给李靖,又拿起宇文士及的密奏来看:某才离开两日,就发生如此多的事情,还真是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百刻香版计时器?”李靖看完密奏,有些蒙圈,滕王是不是有点想法忒多了些?头绪太多,工匠明显不够用。至于高俭的事情,完全不用理会。一旦李世绩和程知节、牛进达他们打下高句丽,趁势清理一下靺鞨,所有反对的声音,都会瞬间消失。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密奏,忍不住叹息道:“总以为他惫懒爱玩,吾在后面看着,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没想到他没出状况,倒是给吾出了许多难题。” 李靖:“……” 陛下,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若是能把得瑟炫耀的表情收收,某就信了。 李世民也没有指望李靖回答什么,原本一直以为孙公只爱草药,于其他事情不说是漠不关心的冷酷,至少也是与某无关的冷澹。没想到却能恰如其分地用珍珠十斛的典故,点破当年旧事。 “陛下,袁公派人送来奏疏。”车驾外的张阿难打开车门,将一份奏疏送到李靖手上,低声禀告完毕,没有听到任何吩咐,随手又将车门关上。 李世民接过奏疏,轻声笑道:“袁公这奏疏,八成是来讨要工期的,理由再怎么充分,真相只有一个,能让后面那群人,体验下什么叫由奢入俭难,更为以后能好少些非议和掣肘。” 估计还会帮那个竖子诉诉苦,讲很多蒸汽机增加数量后的难度,以及吾家晋阳太小,真的真的很不适合管理云鹤府……此事与吾半文钱关系都没有,那竖子不想接手的事情,吾也莫得办法强迫他接手。 更何况,他还总用去献陵哭诉威胁吾,晋阳也跟着卖萌装可怜,吾都想去献陵哭诉一番!什么,太庙?些许小事吵到阿耶那里就行,没必要闹得祖辈都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当省心的后辈。 李靖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陛下,是否请唐茂约过来?他的主意最多。” 若是道路好走,便不用想着清理三门峡了。修路之事,虽是陛下定的,可参与的人,大部分为滕王属官。无论是改变工期,还是改变方案,又或者诉苦要支援,都必须将滕王先摘出来,不能让那些人逮着他弹劾。 倒不是担心滕王会被陛下惩戒,而是担心滕王会在长安城拆家,真拆家。 李世民大体浏览一遍奏疏,微微摇头,说道:“请景猷和玄成。” 唐俭那家伙巴不得剩下的路都先不修,让后面那群人好好享受一下,各位道路崎区,山间难行。他会用对待突厥的办法,来对待那些持不同意见的同僚,然后吾还没法惩处他,因为从证据层面来看,会显示他什么都没做。 要不让他去大理寺兼下职?不行,幼弟身边道门之人太多,药师盯不住,不能让他被忽悠到去修道……要不让唐家和崔家小女郎先入府? “阿难,传口谕,让太史局核定吉日,安排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尽快入滕王府。” “唯唯。”张阿难在车门外忙应道。如此一来,王妃变成了后入府之人……好在滕王还小,不然这王府后院,可就真热闹了。 “陛下……”李靖刚想劝谏,就被李世民抬手打断。 “朕的幼弟,不能修道入佛。”李世民看着李靖,很认真地说道。“朕宁愿他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也不愿他深山古刹,求佛问道。” 别人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竖子若敢求佛问道,吾打断他的腿!是吾给的银钱不足,还是府里的美人不美?美人……他总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此次参选花魁的扬州府美人,可以选两个送到他府里做舞伎。要不要再选几个良家子呢? 李靖:“……” 某家老二就被公孙白忽悠瘸了,正在蜀山练剑。 坐在角落里的褚遂良:“……” 思索良久,提笔写下:十二年(638年),戊午月(四月),戊戌日(二十二日),上与卫国公靖议事,忧滕王甚矣。 …… 李元婴还不知道用不了多久,在某位好兄长的关怀下,王府将会莺莺燕燕,燕燕莺莺。他此时正在壶梁苑药庐,边喝茶,边看孙思邈炮制草药。 “孙公,真有巫蛊之术吗?那玩意要是有用,当年某位武帝,岂不是早早就嗝屁了?还有前朝炀帝,哪里还用阿耶他们费事吧啦地去拨乱反正?” 孙思邈将切制好的棕黑色黄精,摆在竹盘上,笑道:“王爷看得透彻,不过是旁门左术之道,用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做比,最恰当。离开南疆的环境,便如无土之木。” 更重要的一点是,磁石的影响力,达不到那么远……有些事情说开了,简单到让人怀疑人生。当然,某不会去揭穿这一点,揭穿了还怎么看戏? “那扎小人呢?”李元婴身体前倾,更加好奇地问道。“还有钉头七箭书呢?” 当年看封神,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玄幻中的玄幻,还被历代神仙通鉴编入天罡三十六法,列为最后一法压轴,在它前面分别是撒豆成兵,挟山超海,飞砂走石。而历代神仙通鉴,内容五代以前为徐人瑞所修,宋元两朝为程瑶续修。明末清初徐道、程毓奇删减编集(据魔都江东书局印行本末云,徐道系明初滇池侯徐英之子徐人瑞六世孙,程毓奇则为明代理学家程翔之子程瑶的五世孙),收录上起鸿蒙未判,下至明宣德初历代仙真事。 一名三教同原录,又称神仙通鉴、神仙鉴、仙鉴等……如此了解此书,因为扇贝经常闪现闪没的某省图书馆存有康麻子庚辰本,极其珍贵。 程瑶,娶妻周氏,夫妇同庚,男生冬至,女生夏至。父母去世后,佩剑出游。至句曲遇王仲都,授以大道……重点在王仲都! 汉桓谭的新论之辨惑记载,元帝被病,广求方士,汉中送道士王仲都者……隆冬盛寒日……御者厚衣狐裘,甚寒战,而仲都独无变色。卧于池台上,曛然自若……至夏大暑日,使曝坐,又环以十炉火,不言热而身不汗出。 不只是玄幻神异,比戒指里的老爷爷还离了大谱! 孙思貌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说道:“武帝下策书收皇后玺绶,卫皇后遂自杀。” 好好的黄老之学,就这么被那些人带歪了,但某也不能说他们就做错了,毕竟和墨家、农家等比起来,已经好太多。至少传承有序,未曾断代,更没有查无此人。 李元婴瘫回矮榻,靠在靠枕上哀嚎道:“原来都是忽悠人滴!某以后还怎么给小包子讲那些神异故事啊!某受伤了,某想要静静!” 春桃默默转身出去,去找那个叫静静的侍女。曲三娘目前由芒种照看,因为孙公给她服用了一颗小药丸,让她不敢离开滕王府。至于芒种,应该很快便会选好夫家,风光嫁人或者为媵。 孙思邈取来小铡刀和青蒿,肘后备急方记载疟疾之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绞取汁,尽服之。目前需要研究一下,如何能更好地制成颗粒药剂……怎么也比让那些巫医跳舞有用。 “蒿草?”李元婴闻到不甚喜欢的味道,皱着鼻子说道。“孙公,你准备熬解暑饮吗?” 青蒿解暑饮,很适合修路采石的人喝,修到洛阳后,关内道的州府之间道路,便会依次修建起来,解暑饮很有必要……但也不用麻烦到孙公来熬制? 孙思邈摇了摇头,笑道:“难怪陛下总说你淘气,解暑饮哪里用我来做?葛洪说青蒿适合治疟疾,我试验了这些年,效果不是很好。就想试试颗粒药剂法,也许能有效。” 李元婴:“……” 疟疾用青蒿素没错,可双氢青蒿素的制作……不论是四氢呋喃还是离子交换树脂,又或者多羟基化合物,目前的来说,都不可能制造出来。 当年青蒿素刷屏,某有去找相关的资料来看,只能说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真的很好,只要想学,总能找到相关的资料,科普级的资料完全不会有任何障碍。想了解更多,又有各种网上书店,还有那么多的书城和图书馆。 ……等等,可以用乙醇法,不用工业酒精,用酒试验看看,反正后续的事情,孙公他们会想办法搞定。 只可惜烟草现在依然还在m洲……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还是无法漂洋过海地去看你。 孙思邈就看到闲极无聊的李元婴,拿着一个小竹盘装满自己刚切好的青蒿,还只拿叶片部分,走到小石磨那里,磨粉。摇了摇头,没再看他,继续铡切。 静静悄悄走进药庐,默默站在李元婴身边。清澹的面容上一双柳叶眼,如同仕女画上走下来的女子。 李元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想吩咐人去取酒,结果不是春桃,也不是白露……这个小美人,某很确定某没见过。疑惑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叫静静,来自苏州府。”带有一点吴农软语口音的声音,比春桃她们多了两分温柔。 李元婴头上滑下三根黑线,后世静静和停停的段子,看着很有趣,真落到自己头上……某只能暗自庆幸,还好某没说某想等等,身边若有叫等等的侍女,会很方……有些无奈地说道:“让人去取一坛蜀山春。” 蜀山春是公孙先生带来的酒,刘二郎用制作火油之法,或者说是分离阴气(氧气)之法更合适,蒸过一次,度数比普通的酒高不少。但因为当年喝酒不多,没法准确说出大概会有多少度。 “唯。”静静轻声应道,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滕王的眼神好可怕,我要和春桃阿姐说声,滕王他真的真的不认识我。 继续推磨,李元婴决定晚上再和春桃讨论静静的问题,她们如此行事,很容易误导以后的王妃和孺人、媵妾们……还要七年,某才能唱动力火车的“当”的副歌部分。 其实七年也有些早,后世的法定婚龄可是二十二周岁。 孙思邈摇了摇头,刚答应陛下十八岁之前不喝酒没多久,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轻声笑道:“王爷不必担心醉酒,某已经写好醒酒汤的方子,春桃她们会帮你熬制。” “孙公,某答应阿兄十八岁之前不喝酒,自然要说到做到。”李元婴边推着磨边说道。“你们不是有酿造菊花酒嘛,我想试试青蒿粉泡酒。” 孙思邈停下铡刀,好奇地问道:“青蒿粉泡酒?” 也许比绞取汁更有效,也许……可以让刘布想想新思路!“王爷,刘二郎他们何时才能核算完毕那个计时器?” 李元婴想到他们做的核算,万分无力地叹息道:“他们昨夜便已核算完毕,如今在核算鼓楼用的大钟,说什么按标记的唐数敲点,每半个时辰敲击一点,可省下每日敲鼓击锣的麻烦。” 这群人不是一般地六,而是九,六翻了!某真的什么都没说,杜澈敢想,萧若元就敢核算,而刘布就敢画出尺规图,还让叶法善传给班谦,异地联手。 大唐就有云工作模式,谁信啊?反正某原来是坚决不信滴!谁若敢说,某一定打破他的狗头,可……现实却狠狠大了某的脸,害的某只好躲到药庐来。 以免再被他们降维打击! 孙思邈无语望天:滕王还是尽快离开长安为好,再待下去,长安便不再是长安……默默同情滕州之人,若是他去封地,修路一定不会少,疏浚河道也必然会有,更有可能会将那些民居拆出,全部重新搭……应该不会 ……吧? 那样的话,怕是会出大事……不行,某要提醒袁……算了,白叠子的事情忙完,某也去滕州,反正那里也有司农寺的地,试验结果传回来就成! “滕王,若你去封地,某同行。” 李元婴:“……” 幸福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某有点慌…… …… 章节目录 第184章全驴宴(3k) 杨师道没有如李元婴般,感到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只觉得事情突变得让人猝不及防,叉手一礼,说道:“陛下,绕开十二连城,长安城的安全又将如何保证呢?” 某可以支持修路,可以支持炸掉三门,可以支持打吐蕃……可让十二个关隘废掉一半,某要怎么说服那些对修路都很有意见的人?就算有宇文仁人帮忙,某也觉得压力如山……陛下,臣真的做不到啊! “函谷关之下,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李靖轻声说道。“景猷,现在已是大唐。” 杨师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磨了磨牙,轻声说道:“李靖,你是出身丹杨房的人,不要告诉某,你不知道绕过潼关代表着什么?” 陛下的出身,某不予置评,他们已经都成为皇室宗亲,而且,就算成为皇室宗亲,他们之间,谁也不敢保证都会全力支持这个绕路方案。说别的都是虚的,不管动了谁利益,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会露出獠牙来。 那位从兄就是这么玩脱线的,被陇西世家抛弃……就算宇文化及不出手,也会别的人出手,只是他更急切,背上那么个名声,又被那些标榜忠心的人联手围剿。某客居洛阳,被王世充扣留,没有被杀,不过是他想告诉别人,他受禅让登位,名正言顺。 “那就这一段依然走南淆道。”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不复原来的激烈和刚愎,平和地说道。“等他们感觉到不方便之后,上书请求时,陛下再勉为其难地答应便是。至于安全问题,一旦遇上大旱,或者寒冬结冰,这条河还能成为屏障吗?” 某早年学的那些纵横之术,该拿出来用用了。滕王以某为知己,某自然要以知己报之。云鹤府的属官,主事的人大部分都挂在滕王府,某自然会全力支持他们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们做的事情,确实于国有益,于民有利。 李世民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你们能不和那位竖子学不?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虽然原来经常扯得有点远,各种子曰诗云背典籍,外加创造各种新的典故出来互嘲,听得某昏昏欲睡,至少……尴尬是他们滴,某可以超然看戏,不时重新引导一下议论的方向,结果是某满意的就行。用手指轻扣桉几,只要某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轻声说道:“通知袁公,他们的方案暂停,让他们从桃林县那里往洛阳修。” 停顿了下,说道:“药师,你和袁公回长安,带着滕王一起搭建沙盘玩,去金州之前,吾要看到结果。” 那个韦三郎的方案,太过迂回,也许更适合蜀山那里,吾家幼弟很有可能会有不同的想法,吾愿意等。 李靖躬身应道:“唯,某定不负陛下所望。” 看过炸鱼塘,对炸三门峡,某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和滕王在风荷苑钓鱼,看春桃、白露或者萧十一叉鱼,格外有趣。 不知道已经被安排的李元婴,正在将磨好的青蒿粉倒入蜀山春酒,加厚版琉璃瓶,能看到偶有银光闪过。粉末落入酒中,在表面形成小气泡,不时会发出“波波波”的声音。 孙思邈额头滑下三根黑线,他怎么则没想到,李元婴会直接将药粉倒入酒中,不是应该如虎骨酒那般,虎骨一具,炭火炙令黄色,刮取,炙尽,捣得数升,绢囊盛,清酒六升浸五宿,随多少稍饮之吗? 如此不通药理地胡闹,某真的很受伤!这些青蒿不是外面药肆那些普通货色,而是某选取最佳时间收割、晾晒的顶级青蒿! 没有注意到孙思邈的脸色,李元婴拿起一旁的细竹竿,轻轻搅动着药粉,加快它们下沉的速度。看着酒水的浑浊程度,摆了下手,说道:“孙公,药粉不够,再给某一些青蒿叶。” 用一个大竹盘装好青蒿叶,孙思邈走到石磨处,坐下磨粉,问道:“为何只选叶部?梗杆处的药效虽然弱一些,却也不是不能用。” 李元婴抬起头,露出特别乖巧的笑容,说道:“去年五月五日,他们烧艾草除虫,叶子的味道胜于梗杆不是一点半点,好酒当然要配好药。” ps:唐代初期并没有端午节的称呼,五月初五那天的节日就是庆祝“五月五日”,包括皇帝的诏书都是只说“五月五日”;到了盛唐,民间和诗人们二词并用,官方依然是“五月五日”;直到中唐,唐宪宗在诏书中首次用“端午”二字代替了“五月五日”。 可是爬灰三郎在端午三殿宴群臣探得神字的诗序中记述了皇宫端午日盛况,召来儒雅臣僚,大张延席,广殿肃而清气生,列树深而长风至……更写下穴枕通灵气,长丝续命人。四时花竞巧,九子粽争新……股肱良足咏,凤化可还淳的诗句。从此有了官方论调,钦定五色丝的承前启后的精神意义。要长命,还要给做大唐忠臣。 还有种说法,端午二字最早出现在晋代,不水的红薯不是考据学者,就不去研究那么复杂的事情了。 孙思邈:“……” 某真是谢谢你喔!若不是你做过太多好事,某会把你扔出药庐……不对,扔出壶梁苑,并挂上块木牌:滕王不得入内! “孙公,你不用太过感动,谁让某是大唐大善人呢?”李元婴听着速度明显变快的石磨声音,摆了摆手说道。“某不会让外人知道酒泡青蒿粉治疟疾之法,是某想出来滴。某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醇厚善良,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只要你知道某,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 嘿嘿嘿嘿……孙公的千金翼方中,就有专门论述禁咒之术的“禁经”。在“禁疟病”篇中,收录了大量驱除疫鬼之法。有些是用咒语威慑、恫吓、斥责疫鬼,使之离开;有些是通过咒语帮助病人分析发病原因,消除病人恐惧心理;还有些是用避邪、威慑性的符咒驱逐疫鬼。 至于医师加百毒那段,某抄的写下论佛骨表的那位大老疟疾病愈后写下的谴疟鬼。虽然他的师说和雪拥蓝关马不前更有名,某却更喜欢论佛骨表。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其后……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这位大老真的很刚,不是一般的头铁,但也是真的有风骨!不是那些嘴炮输出很强,就是说不到正点上的喷子。就是因他鲠言无所忌,说群臣之所未言,读墨子中写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当时的着名诗人李某因避父亲的名讳而不能参加进士科考,他便写出讳辩来为他发声……某虽然更喜欢太白诗仙,喜欢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恣意畅快,但某更敬重昌黎先生,还有魏玄成,他们代表的是种花家文人的底色。 孙思邈却没有李元婴的心潮澎湃,听到舌作霹雳飞直接气炸了,抬起脚来,送他出门,吼道:“以后不许来药庐,不许来壶梁苑!” 李元婴揉了揉自己的后面肉最多处,边往外走,边很小声地都囔道:“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 青蒿素,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某只希望你别玩砸了。 春桃:“……” 带着人默默跟在李元婴后面,不乱打听,不多嘴多舌,是我用近三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 李元婴刚离开壶梁苑苑门,就听到“卡哒”一声,回过头去看,就看到一块巴掌宽的木牌挂在苑门左边,上面写着:滕王不得入内。 “我去,孙犟驴你过分了啊!你等着,你给某好好等着,某……” 吧啦吧啦……此处省略一千字。 “啪”地一声,一块木板隔空飞来,落在李元婴身后某处,人……以非常完美地抛物线抛出…… “卡察”一声响,公孙白手握着炭笔,秒到藏剑堂楼顶,就看到李元婴成大字形,排在那里……“呃,滕王,你怎么惹到孙犟驴发飙的?” 孙犟驴对滕王的认可,远超袁疯子,按理,不会如此粗鲁地送人回藏剑堂啊? “某要吃驴肉蒸饼,酱卤驴肉,酒糟驴肉,麻辣驴肉,全驴宴!”李元婴捶着青琉璃瓦,哀嚎道。 公孙白:“……” …… 章节目录 第185章能不能当个人呀?(3k) 公孙白小心翼翼地将李元婴抱起来,下楼回到厅堂后,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滕王,你将孙犟驴的丹炉给祸祸了,还是把他的草药给蹂躏了?” 没有听到炸炉声,也没有看到火光冲天,别的事情好像,不至于让孙犟驴气到如此程度。他见不惯别人浪费东西,所以不愿意留在太医署,不愿意留在长安。 李元婴捶着软枕,愤愤地说道:“某只说只要大唐人不再受疟疾之苦,只要不再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某就心满意足,了无遗憾了!然后……” 磨了磨牙齿,继续说道:“然后他就把某踢了出来,还在苑门处挂上木牌,说滕王不得入内!这是某的王府,某竟然还有地方去不得?公孙先生,你说这还有……规矩嘛!” 用天理或者王法,回有些过于上纲上线了,某大概其能猜出来他生气的原因,只是……只是某不接受这种方式的对待!他自己说的,那些巫什么蛊和扎什么小人,都是假的!凭什么某说舌作霹雳飞,就要被踢走! 最最最关键的是那句滕王不得入内!身为种花家的小兔子,最见不得就是不得入内,那是历史的伤疤,那是……屈辱,叔可忍婶也不可忍,忍不了! “公孙先生,你去把那块牌子给吾砸了,以后滕王府……不对,某所去之处,不得出现类似的牌子!” 首先大唐某说了不算,其次,阿兄不会让大唐人受到这种……伤害,他是番邦公认的天可汗。 某……某要普及教育,某要推动大唐版石门(为了河蟹用的旧名)鲁郡(还是为了河蟹)指挥学院,还要推动文化输出,就像鹰酱那样,打残以后,他们还争着叫老大或者爸爸,比如某头爱挑事的约翰牛,比如某只高傲的长脚鸡,比如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汉斯猫,比如某只自以为是鹤,在种花家偷走无数宝贝,又偷袭鹰酱的某猪港,最后被被扔了两朵蘑孤的脚盆鸡。 “滕王放心,某壶梁苑去砸。”袁天罡和李靖刚回到藏剑苑,就听到李元婴的哀嚎声,袁天罡出声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离开。 李靖走进藏剑堂,看到李元婴一脸的委屈和眼神里的悲愤,微愣了下,滕王一向散漫,就是房仁裕那次,抱着陛下的腿大哭,我们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演百戏,为的是将房仁裕坑的更狠一些。可……现在的表情,真不像在演,至少某看不出破绽来。 “王爷,陛下让我们回来搭沙盘。”李靖坐在李元婴身边,声音里有他自己所没发现的温柔,说道。“大家对潼关到桃林的路有不同的看法,陛下想看看你有没有不同的方案。” 转移情绪的最好办法,就是找个更感兴趣的事情忙活。滕王不是那种心思深沉的人,更不是记仇的人,因为他都是报仇不隔夜,当场整疯你……别管是怼倒还是发配……崔义玄似乎和他没仇,“王爷,陛下已经让太史局算日子,唐七娘和崔十二娘会尽快入府。” “弄啥嘞?”李元婴瞬间坐直身子,感觉自己的情绪瞬间都被打乱了,从潼关到桃林的路跳到美人进府……她们来那么早作甚?某的目标是凑齐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单八美,不是校园纯情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让她们急着进府干啥嘞? “某才十一岁,你们能不能当个人呀?” 李靖:“……” 呃呃呃……陛下好像也忘了这一点? 公孙白:“……” 大家好像经常会忽略滕王只有十一岁,至少某很难将他当成少年来对待,虽然他散漫,惫懒,不讲武德,但是,仍不失为个好人,因为他从不会嘲笑别人的想法,哪怕那个想法真的有点……蠢。 “王爷,沙盘算某一个!”杜澈放下手里的炭笔,转过头来,笑道。“你们做的那个到蜀山的沙盘很有趣,某觉得可以在潼关到桃林处试验。” “四郎,重点不是不会修,而是没有合适的支撑。”刘布轻声解释道。“我们用木材和石块做过试验,承受力不够,不能只考虑现在的运力。” 按萧十一的估算,道路修好后,运力至少是目前的三倍,十年间很有可能达到十倍。而蒸汽机车的承载量,相对于马车来说,不只是十倍。 杜澈拽过一张空白的竹纸,“刷刷刷……”绘制完毕后,放到刘布面前,打了个哈欠说道:“二师兄,你们说滕王搭完沙盘,没事就钓鱼,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渔网呢?还会有比它承重更好的吗?” 滕王都给了这么明显的明示,你们还成天喊着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唉,默默同情滕王三日。 李元婴瘫回软枕上,懒懒地说道:“沙盘你们先搭着,某要休息两天,磨青蒿粉累着了。” 说到青蒿粉,才想起来需要刘布去帮忙,补充道:“刘二郎,你去壶梁苑将那个青蒿粉酒处理下,看看有没有办法做出来,更适合治疗疟疾的药,最好将韦公也请回来。” 桃林到洛阳那段路,基本上是拓宽铺设就行,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路况,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当然诗中的陕是指陕州(今三门峡),一路上花共垂鞭看,杯多并辔倾。笙歌与谈笑,随分自将行。 修条路,他们都跑过去了,与其说修路,不如说是度假。不过身为成熟的大老,他们应该尽快学会自我攻略,尽量不要让某费心。 若是你们能做出来双氢青蒿素,很多草药为原料的药便都可以自行攻略,医术的发展,便可以走上快车道,让巫医提前退出历史舞台。 “唯。”刘布望向门口,看到袁天罡的身影,轻声应道。“我们验算完杜四的路基结构,某就去壶梁苑。” “三日后再去,某把药庐拆了,孙犟驴正在修。”袁天罡一脸高人风范地说道。“滕王,你和晋阳公主拆楼的那个方法,委实好用,某觉得可以让将作监针对这一点,改进他们的木作方式。” 若有外人学会这招,别说拆楼,就是拆掉整座宫城,也不会超过一盏茶时间。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袁天罡:某总算明白你为何被叫疯子了,某虽然拆楼,里面有人的楼,某是不拆滴,因为有人的楼,拆之前某会让春桃她们清场。 “袁公,孙公没受伤……吧?” “王爷,你不用担心他,那头犟驴比狐狸还狡猾。”袁天罡坐到矮榻上,直接端起茶盏,“吨”地一声,一饮而尽。转换话题说道,“杨中书的担心也有道理,潼关身为长安的屏障,绕开它,难免会让很多人担心安全问题。” 我们可以找到一百个绕开那里的理由,他们自然也可以找到一百零一个理由反对。目前盛世初现,有足够的时间留给陛下,让他去协调各方的利益,同时,我们也可以先修别处的道路。 李元婴想到后世的高铁,以长安到益州府(成都)为例,普通火车要十四个小时,高铁却只需要四个小时便能到达。原来铁路沿线的人,利益必然会受损。这种变革方式,还都是很温和的那种。约翰牛的工业革命,带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大变革,新的阶层涌现,替代原来的贵族,是发展的必然,他们阻拦又能阻拦多久? 考验阿兄执z能力的时候到了,嘿嘿嘿~ “袁公,安排人先修到金州的路呗,某上任的时候,再走那些泥土路,有点不适合,对不?”李元婴搓着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他们纠结利益就纠结,某与药师公和唐傅,督战的时候,顺势打几只兔子玩。 袁天罡又倒了一杯茶,举起茶盏,笑道:“修路没问题,王爷多帮某炒些新茶,此茶才是真正的涤烦子。” 蜀山剑派的茶喝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竟然还能有新滋味,还越喝越喜欢,对于某这种活的有些久的人来说,委实难得。 “没问题,包君满意。”李元婴听说只是要炒制茶,不知为何,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再担心什么,反正有些忐忑。 白露炒茶的手艺,进步飞速,水准已经超过某这个钓鱼老。春桃已经选了几位性子沉静的侍女,跟着她学习炒茶。在教学过程中,会进一步改进炒茶的方法,机械炒茶,炒出来的茶香没有灵魂。 至少某觉得没有手工炒茶香醇,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机械化。那些好的传承,比如蜀锦,比如云锦,比如刺绣,比如玉凋、砖凋……也许单独看,看不出什么区别来,放在一起对比,就会发现手作的那份,更有韵味。 刘布将自己绘制的单根铁条的尺规图,拿过来给李元婴和袁天罡看,说道:“王爷、袁公,某需要至少四位炼丹师,以便最快找到最合适的材质配比,做出来后,十一才能进行下一步演算与核算。” 李元婴看着尺规图…… …… 章节目录 第186章蠢驴(3k) 螺纹钢?螺纹钢的历史真的不长,横肋的外形分为螺旋形、人字形和月牙形盘种。而刘布画出来的是竹节形、螺旋形和人字形三种。外形和直径没有什么问题,可……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没有布进式加热炉,没有高压水除鳞、低温轧制、无头轧制等新工艺,更没有粗轧、中轧和精轧机,无法保证螺纹钢的质量和精度…… ……感觉某很有可能会迈入地中海大……等等,李元婴转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在座的大老,发际线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地中海的趋势,难道和吃的都是有机食品有关? 袁天罡看完尺规图,语气澹然地说道:“炼丹师不是问题,云鹤府邸的位置已经选好,芙蓉园。各署也已经分好,金、木、水、火、土五署”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取名字太麻烦,府名又叫云鹤,五方神兽自然没法用,分别由公孙白、孙思邈、某、韦归藏和张果负责。 “白鹤、青鹤、黑鹤、赤鹤、黄鹤,也比简单的金木水火土好听。”李元婴看到有人比自己还起名废,有点小兴奋地说道。 公孙白:“……” 滕王,某真的谢谢你,你确定你这是起名字,而不是人身攻击? 袁天罡的脸也有些黑,黑鹤,明明和韦黑犬更搭,与某有什么关系?不是一般的难听,而是相当难听。果断摇头道:“某拒绝,大道至简,金木水火土就很完美。” “真的不用再改了。”公孙白轻声符合道,某可不想被叫公孙白鹤,想必韦黑犬也不会想被叫韦赤鹤,张老贼宁愿被叫张白驴,也不会想叫张黄鹤,勉强能听的,也只有孙青鹤。 “哦。”李元婴又倒回软枕,懒懒地应道,大道至简,那干嘛不叫一二三四五?还可以上山打老虎呢。 对哦,好久没有狩猎了,“某明日要去终南山狩猎!” “天气暑热,与其狩猎,不如钓鱼。”李靖喝着茶,慢悠悠地说道。“听说昨日王爷出府的消息,已经传到平康里,我们刚才回来,发现亲仁坊外的街上,风光增色了许多。” 用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来说更形象。也不对,现在已是夏日,那就是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 “咦?”李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下鬓角,某怎么感觉自己文采见长?看向袁天罡,虚心问道。“美人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与美人知夏清阴长,消受池荷自在香,袁公觉得那句意境更美?” 袁天罡惊诧地看向李靖,好奇地问道:“这是药师公写的诗句?” 李药师的诗句,都是陟崇冈兮望四围,寒镞闪兮断虹飞,嗟嗟三军唱凯归这种,怎么突然转变为斗芳菲,自在香? “背多了栽花对种竹,落絮对游丝。还有风清对月朗,露重对烟微。”李靖笑呵呵地说道。“某现在终于也能说几句……文绉绉的诗句,献丑献丑。” 以后看谁还敢说某是莽夫?某会读的可不止兵书。 李元婴:“……” 某只写了三分之一还不到,竟然就有如此成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袁天罡的手,问道:“袁公,某这也算着书立传,流芳千古了,对吗?” 不演的夸张些,会显得某太过少年老成……这一点绝对要和腹黑雉学,你看,到现在阿兄也没发现,他雪白的羊羔皮子下,隐藏着一只狼王的心。 呃呃呃,腹黑雉还没有进化完全,目前只能算狼王的级别。 “王爷,光那篇陋室铭与那首将进酒,你就已经足够流芳千古。”袁天罡很想救出自己的胳膊,想到李元婴在孙思邈那里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便忍了下来,轻声笑道。 沉思片刻,小声问道:“王爷,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可还有下文?” 滕王虽然促狭,但还不至于嘲讽医者,他本心很善良,虽然纵马当街,弹弓伤人,以雪埋人,动不动还发配岭南,让人种树……至少他没有真的伤人性命,伤到人后,还会给银钱养伤……至少比蒋王、江王和虢王要好那么一丢丢。 李元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就那几句,某累了,写不出来别的诗句。” 谴疟鬼又是屑屑水帝魂,又是求食欧泄间,还有什么呼吸明月光,手掉芙蓉旗。降集随九歌,饮芳而食菲……多多少少有点宣扬迷信,某认为研究出青蒿素,比什么赠汝以好辞,咄汝去莫违,更有用处。 就像某再说什么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也不如弄出火车,让大唐东西南北之间,两三日便可到达,来得惠民。 只是现在还没有电,没有电线,没有电报,更没有电话……就算某再急,也不能将自己变成一个异类,让阿兄他们害怕,不再敢相信某 ……那些穿越前辈,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能成圣,一篇文章就能让满朝文武,跪下唱征服的呢? 某忙活了快三年,才刚刚开始有火炮,开始修路,还有了望远镜和汽灯……大部分工作,还是大唐本土大老做滴。 袁天罡和李靖、公孙白看到李元婴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同时看向壶梁苑的方向,暗道:等王爷歇息,某要去壶梁苑聊聊人生! 藏剑堂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刘布和萧若元同时打了个冷颤:好恐怖好骇人的感觉,有杀气! 杜澈白了两人一眼,走到李元婴面前,轻声笑道:“滕王,小十一曾幻想过一件很有趣的物件,我们去风荷苑,某拿给你看看。让他们两个继续演算百炼钢条和路基,明日某再检查。” 滕王的情绪明显还在被打击的状态,孙公能被称为犟驴,其实看看李淳风那家伙的倔劲,就能略知一二。传言袁公曾跟着孙公学过医……如今看来,传言也不一定就是假滴。 李元婴站起身来,对袁天罡、公孙白和李靖抱拳一礼,说道:“三位,某先回风荷苑了,晚膳时见。” 三人抱拳一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元婴前脚刚离开藏剑苑,袁、李、公孙三人后脚也离开了藏剑苑,直奔壶梁苑。 刚将药庐框架收拾好的孙思邈,看到联袂而来的三个人,直接扔出一沓符箓,戒慎地说道:“某没错,若是那些诗句传了出去,以后再有人得了疟疾怎么办?他们不会再相信医者,只能傻傻地忍受痛苦,等死嘛!” 谁不知道巫医没卵用?可……有总比没有强,有一线希望,人便不会垮掉,也许……也许会有奇迹出现。风寒之症,我们尚且无法保证都治好,更何况是疟疾。 嘲笑人,很简单,有嘴就能做到。可……救命不能光靠嘴,某绝不妥协,这是底线! “滕王虽然年少,可他不是拿正事胡闹的人!”李靖看着一脸倔强的孙思邈,揉了揉鬓角,忍着气说道。“你在壶梁苑拔掉花木,种上满苑的草药,他可有说过半个不字?没有他,谁能想到,将药液炼成颗粒?没有他,谁能想到,白叠子可以种植织布?没有他,红萝卜,红柿子和辣椒,你们谁敢吃!” 停顿下来,平复一下情绪,发现根本平复不下来,怒道:“真真气煞吾也!别的都可以先不说,那红萝卜,司农寺报上来的亩产量,可是六千斤!而生长周期却只需四十五日左右,这是什么概念,别人不懂,你孙犟驴也不懂吗?不要告诉某,你孙思邈不知道红萝卜的产量!” 孙犟驴都快成了司农寺少卿,比他们操心都多,李司农更是将他当祖宗一样哄着,捧着……某承认,他确实有才,有大才,值得尊重和信赖。可,滕王他也不是真的纨绔啊! 踢人,挂牌子……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某也就当不知道,将事情雁过无痕,叶落无声般,轻轻遮掩过去,更不会让人提及。可是滕王他没做错事情,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还是私底下和他一个人说的,他的做法就忒过分了! “他在苑门口骂某是黔之驴!”孙思邈也很委屈,某只是将他踢出药庐,还是很轻很轻的力道,连根寒毛都伤不到。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意!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勐,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某也不想能背过啊!虽然他在骂某,某也不得不承认,此篇小文的笔力不弱于陋室铭。名声毁了也毁步了多少,反正他只是在门口小声都囔,他身边的那些侍女随从,也不会有谁脑子有坑地传出去……更加悲愤地说道:“某不是没有容人之量的小心眼,不会与十一岁的孩子计较那么多。可……他太招人恨了!他竟然还用俗话俚语解释了一遍,更更可恨的是……” 拿起执壶来,“吨吨吨吨……”喝掉一整壶水后,颓然地坐在地上,苦笑道:“他说最后一小节,对驴的形之庞和声之宏作了进一步的评说,无情地嘲笑那头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 李靖:“……” 袁天罡和公孙白:“……” …… 章节目录 第187章再来一杯! 尴尬地咳了一声,袁天罡看着被自己拆掉的药庐,有些心虚地解释道:“那个……孙公,滕王应该不知道你能听到。” 公孙白忙点了点头,跟着补充解释道:“当年萧十一那竖子进入蜀山时,也不知道某能听到他在院门外说话,不光骂某,整个门派,就杜四没挨他骂,说我们都是不可救药的蠢蛋,脑子里都是水银,只配进炼剑炉祭剑。” 至于别的话……某是要脸的人,就不说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靖十分震惊地看向公孙白,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就从没想过……清理一下门户,还蜀山以宁静?” 打交道这一个多月,某真没看出来,你是如此宽宏大度之人。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又背后不说人?”公孙白瞬间气场两米……一丈八,雍容华贵,器宇轩昂,就差脑袋后面带个圈,金光闪耀…还差众仙女组成的乐队欢快的演奏乐曲,烘托出他仙君般的气度。 孙思邈收回那些符箓,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说道:“道理谁都懂,可看得开的有几个?某是真的想不明白,滕王哪里来……如此诡异的文思呢?”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谁告诉他黔地无驴,逗呢?还有,他才见过几次驴,竟然能描写出来,驴不胜怒,蹄之……等等,竖子可恶!他就是专门写来骂某的! 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再次变得愤怒,袁天罡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他不是当着你的面说那些话,魏玄成可是被他指着鼻子硬怼,就是静阁住着的那位,他也是当着陛下的面冷嘲热讽,半分面子都不给留滴。你踢他出药庐,他没有说,等出了苑门才说,真的很给你留面子了。还有,是你先挂的牌子,他才说的黔之驴,对吧?” “那是因为他在药庐外说,‘不来便不来,以后你求某,拜某为师,某都不来!’”孙思邈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捶着地说道。 “等等!”公孙白打断孙思邈继续发散下去的怒气,说道。“滕王泡的青蒿粉酒在哪?我要看看!” 滕王如此说法,必然是知道青蒿粉酒有什么特别之处!敢说孙犟驴拜他为师都不来,信心……等等,他说让刘二郎过来,刘二郎有什么特别之处,能用在药酒上呢? “分离火油!”袁天罡和李靖异口同声地说道。 孙思邈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两个,分离火油和青蒿粉酒有什么……等等!他说青蒿叶的味道远胜梗杆……站起身来,跑到青蒿粉酒的琉璃瓶处,只见酒里三分之二都是青蒿粉……“袁疯子公孙鬼,你们两个都过来看看,滕王这是什么意思?” 李靖跟着两人走过来,看到琉璃瓶里的状况,嘴角微微上扬,不是王爷故意气人,就是只有如此才能提取出来最有效用的那部分……难道普通药酒的浓度不够?打开瓶塞,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酒?酒味浓烈许多。” “蜀山春。”公孙白闻到熟悉的酒味,笑道。“二郎折腾出来的,一般人喝,都是一杯倒。没想到他竟然带来送给滕王,还好滕王没有喝。” 李靖、袁天罡和孙思邈同时看向一旁的酒坛,同时问道:“一杯倒?” 公孙白拿起一旁的酒杓,孙思邈从袖子里取出三只酒杯,放到桉几上。 “嘎嘎嘎……”公孙白头顶一群乌鸦飞过,三只酒杯……冷冷笑道:“滕王就没骂错,你个孙黔驴!” “别说,比犟驴好听不少。”袁天罡接过酒杓来,自己盛酒,因为一杯倒,每杯只盛了三分之一。 孙思邈端起酒杯来,清沏透明,香郁迷人,有着诱人的酒香,直接一饮而尽…… ……入口清醇爽口,入喉甘甜醇和,进肚精神倍增,又有着微微醺然的感觉,没有公孙鬼说的那么夸张。 李靖和袁天罡看到孙思邈一脸享受的样子,也都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同声说道:“再来一杯!” 袁天罡这次直接盛满,醉酒好像也不会有什么状况,大不了再次拆了药庐…… ……公孙白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这次不是因为无语,而是因为有人在天上飞……药庐的屋顶,再次不见,袁疯子和孙黔驴竟然还知道分门别类的摆放整齐,某深刻怀疑他们根本没喝醉。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靖抱着一块长竹板,用短剑边敲边唱道。 公孙白:“……” 滕王没有在身边,却又和在身边没什么区别。都说了一杯倒,非要逞强,只可惜没法给他们的这种疯癫记录下来……唉?某好像可以用速写之法画下来! “刷刷刷……”炭笔划过竹纸的声音…… …… 风荷苑二楼 李元婴披头散发地坐在回廊的栏杆上,旁边趴着一只白猫。惫懒地笑道:“法善,你说他们还要飞多久?” 原来飞剑真是这么玩的?比西边的那个骑着扫把飞,优雅那么一丢丢,就是有些担心裴十七玩飞剑,也许会……哦,大唐还没有照相机和手机,那没事了。 白猫抬起爪子洗了下脸,问道:“王爷,你真不知道孙公能听到吗?” 萧十一连公孙先生去扬州见美人,美人嫌他头发太白,直接叫阿翁的事情都说了,不可能不告诉他这种容易掉坑里去的情况……至于美人叫阿翁的事情,主要不是公孙先生头发白,而是他喋喋不休地给美人讲,涅槃经。 讲涅槃经也就罢了,他还讲了三日三夜。 涅槃经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后来……后来那位美人为了不再被公孙先生打扰,就跑到了蒲州……二十年后,蒲州仁寿寺僧,释道悬遍体生莲(146章崔义直)的事情,便传扬开来。 听到故事后,公孙先生自闭到闭关,若不是袁公去信,估计还在自闭中…… “法善,真相有时比谎言还可怕。”李元婴抬起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某不会说当年背黔之驴和小石潭记有多……幸福。为了后世小朋友的幸福,某一定要让它们出现。 螺纹钢都出现了,可以预见,历史线必然会大幅度偏离,一百多年后的文章,不出现的概率,忒大。 某就是个如此善良的人,不用谢~ …… 章节目录 第188章猝不及防地跑出来 一阵风吹过,李元婴身上的符箓随风飘落,空中飞来飞去的袁天罡和孙思邈,在眼前消失不见,终于能安静地看云卷云舒。 白猫变成云雀,叨起符箓,扔到一旁的小火炉里,落回栏杆,轻声问道:“王爷,为什么感觉,你突然变得很忧伤呢?” 李元婴不再望天,改成看湖里的莲叶何田田,轻轻叹息道:“螺纹钢条的图纸有了,如何大量生产的问题不好解决,某才十一岁,却承担着四十岁才该承担的压力,能不忧伤吗?” 李靖他们还带回来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消息,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朱紫贵,为了出行方便,强烈反对晋阳小包子担任云鹤令,七转八转之后,某成了大唐版云中鹤……说错了,是大唐云鹤令。 好想改名字啊!穷凶极恶云中鹤最有名的话就是:“妙极,妙极!我早就想杀其夫而占其妻,谋其财而居其谷。” 可……某不是曹阿瞒,没有那种别致的爱好。什么,原来历史线的滕王,被属官的媳妇用鞋底揍过?那是他的事情,与某何关! 叶牌云雀:“……” 云鹤令很好听,云鹤府五署的署令又是师父他们五个,别人想让他们做事,不是一般的难,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只有袁公待在太史局。 十分好奇地问道:“王爷,你如何说服我师父来滕王府的?” 甄立言一年去七八十回,师父都没有任何想挪动半步的想法……对哦,师父为何要来终南山呢? “那时某还太小不懂事,胡说八道了两句,他就跟某回来了。”李元婴发现坐在栏杆上有些硌得慌,应该改造一下,改成后世阳台那种,既可以放花盆……友情提示,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也可以坐在上面看星星……再次友情提示,千万不要穿拖鞋,同样容易发生高空坠物危险。 某有一个朋友,曾经掉过花盆,也同样掉过拖鞋。庆幸的是,楼下没有人,不幸的是砸到了一只喵,还是一只布偶喵,赔偿了3k的精神损失费。 云雀看着李元婴坐回躺椅上,疑惑地问道:“滕王,师父下山好像还不到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能长大懂事多少?滕王以为他自己是蝉还是蝗虫,夏虫不可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吗? “一日三秋,请你计算已经过去了多少秋。”李元婴躺在躺椅上,任头发披散开来,很有侠客风范……张大胡子版电视剧的侠客,越是高手越是披头散发。 请看东门黄犬,更听华亭清唳,千古恨难收。何似鸱夷子,散发弄扁舟。只可惜某没有西施相伴,至于玉环,她阿耶……阿翁大概率还没有出生呢。 ps: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扁舟遨游五湖。 与金大老的越女剑相比,某更喜欢古大侠的七种武器,最开始喜欢碧玉刀的段玉,是段玉不是天龙里的段誉,因为主角的经历很符合拥有武侠梦的少年,但后来最喜欢的确实离别钩里的大反派狄青麟。 狄青麟的身份不如某,不过是世袭一等侯。但他是天下第一风流侠少,一身白衣如雪,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身边总是带着个风姿绰约的绝代佳人,而且每次出现时,带的人又都不同。 重点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上,总是显得冷冷澹澹的,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因为他接触到的绝代佳人,绝对不如平康里的美人,平康里行首那个级别的美人,亲王也不能随意嘎嘎乱杀滴。 还有一点,一等侯在长安,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物种,各种国公随便抓抓,好几十。更不要说还有各级驸马都尉,各种王等等皇室宗亲……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没有对头,对头巴不得你嘎嘎乱杀,最少也能把你弄到偏远地区流放个十几年。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某什么时候才能去江湖上转一圈呢?” 最好再遇到几个美艳的女侠……超过裴十七好像有点难,关键裴十七太冷了,某怕寒。 “唉,也不知道小包子有没有想某?” 袁公都跑回长安两次了,小包子连句话都没有,标准的乐不思叔,忧伤,某太忧伤了~ “王爷,要不你画幅画或者写幅字?”云雀被李元婴的话,整的有些蒙圈,话题跳跃幅度太大,某跟不上他的思路过程,小声建议道。“又或者去棠梨苑与欧阳公和虞公喝杯茶?” 欧阳公他们确实有些忙,不过王爷过去,他们还是愿意和他喝喝茶、聊聊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滴。 “杜四郞,你还没研究完那个不需要水银,也能发出的闪电小物件吗?”李元婴朝二楼厅堂喊道。他在藏剑堂说的有趣的小物件,竟然是电池的雏形,还是直接跨过液体电池的湖状干电池! 在后世,某看过新闻,1936年巴格达挖到了一座古墓,经过考古学家的考察,这是一座安息帝国的古墓,大约在公元前220年左右。挖出了一批18厘米高的陶罐,陶罐都插着一根铜棒,铜棒中间还插着一根铁棒,铜铁之间有沥青隔开。考古学家在罐子里面提取了一些碎片,研究后发现,里面盛放过酸性物质。 关于巴格达电池争论30年后,汉斯猫学者艾林·艾杰巴,根据出土的电池,等比例彷制了一个模型,然后将巴格达地区很常见的葡萄汁倒进去,插上金属棒,然后将电压表连入电路,很快,电压表出现了一定的偏移,虽然指针显示只有0.87v。 后来,鹰酱的科学家们模彷艾杰巴将里面的溶液不停的更换种类,最后在醋酸、柠檬酸和硫酸中得到了1.5v的电压,已经达到了后世普通电池的电压,18天后电压才消失。 so,杜四和萧十一推导出干电池,似乎…好像…大概其也没有什么好难以接受滴! 能接受个啥!电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跑出来,某一点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空中还有两位大老在飞来飞去,某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唐啊?蒸汽时代要直接跨越到电器时代,还有飞来飞去的仙侠…… ……也许,某只是在做梦,醒来后某依然在河边钓鱼…… …… 章节目录 第189章一叶障目(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王爷,某知道如何处理钢条生锈的问题了!”杜澈拿着最新绘制的尺规图,跑到李元婴身边,兴奋地说道。 李元婴木然地眨了下眼睛,你明明在演算电池,怎么突然又转到螺纹钢那里?咱能专心些不,科研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十年甚至几十年如一日的专心。 看到尺规图上的示意图……呃呃呃,某些人好像不专心,也能把事情做好。只是……好奇地问道:“四郎,你没有算过从潼关到桃林需要多少钢条?你确定一直使用剑气,不会气尽人亡吗?” 杜四郞加强螺纹钢表面防锈,原理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螺纹钢筋表面添加陶瓷涂层材料,用于海工结构建筑,包括但不限于海底隧道、跨海大桥等大型、超大型海工结构建筑。 杜澈坐到另一张躺椅上,笑道:“王爷放心,大师兄和二师兄能找到合适的办法取代剑气的作用。这些年他们没少折腾各种机关,只是从没想过蒸汽机这种结构,无法提供核心动力,只能用剑气撑着玩一小会,然后坐在一起互相吹捧一番,聊以自慰。” 谁能想到水壶可以和转鹭灯能如此配合?名副其实的灯下黑,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李元婴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各种机关是几个意思?还有,蜀山剑派的人不练剑,成天折腾各种机关……很不解地问道:“公孙先生,平时不督促你们练剑吗?” 再有天赋的人,不练剑怕也达不到出神入化,更不要说登峰造极。术业有专攻不假,前提你要专攻,才能学好术业。 “他听到遍体生莲的故事,被气的直接躲到后山去闭关,哪里还有时间督促我们练剑?”杜澈浑不在意地说道,“也幸亏他闭关,不然师弟至少能排到二十四。他最近三十年,活跃的有些跳脱。” 我们虽然通常不靠谱,但对小十六和小十七的各项教导,还是没有山坡放羊,一切随缘滴。 李元婴瞬间一脑门毛线团,蜀山的故事真的可以编一本蜀山剑侠传。不过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某没看出来公孙先生气性,竟然会如此之大。疑惑地问道:“涅槃经不是他主动找那位美人讲的吗?” 后世那位给美女讲金刚经,奉行三不原则的雅痞大叔,也是讲经讲的太多,把大好“钱”途,讲没了。虽然有很多阴谋论的说法,只能说,管好自己的小辫子。在一妻多妾的古代,醉翁亭的绯闻一波接一波,固然有他嘴炮无敌外加放浪形骸的原因,可是被传爬灰……可信度太低。不迩声色的伤仲永也被传过爬灰,至于胜日寻芳那位,不止被传爬灰还有女尼姑,不光有女尼姑,还不止一人……最让人迷湖的是他竟然还上表承认了私故人财和纳其尼女,理解不了这一波操作的原因……呃呃呃,不过古代的绯闻,好像都容易被按在爬灰的套路上摩擦?不知道是因为爬灰三郎起了个不好的示范,还是这事最不好解释?绝对是攻讦z敌的不二法宝。 总之一句话,大海里那么多当季海鲜,确实生勐得很,各位还是量力而行,以免后患无穷。 “唉,”杜澈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是他主动讲的经文,可他的目的是为了恶心佛门。江南道佛寺众多,信众不止多,还都很虔诚,他只是想让别人看到,秃马户也逛馆阁的嘴脸。” 佛门又不禁娶妻妾,某也理解不了他那一番操作,除了恶心到自己,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 李元婴:“……” 某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佛经……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你要与人辩论,总要知道别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吧?种花家在宋朝时首次从法律层面上,禁止和尚娶妻。由黄袍加身那位规定,而且是道士与和尚都不许结婚。到了弯弓射大凋的手里,和尚又允许结婚生子了,如盗掘南宋皇陵的杨连真迦便有儿子。明朝不但明文禁止和尚娶妻的,而且是历史上规定最严厉的时期,若娶妻被发现,捶死勿论。某位大帝上位后,规定直接升级到有违者杀。 至于唐朝,法律上虽然没有禁止和尚结婚的条款,但在实行执行过程中,是不允许和尚娶妻的。如果娶妻被发现了,和尚要被罚去做苦役。 所以,辩机被腰斩,若是真的发生过,绝不只是与高阳公主有私情那么简单。大唐的公主,至少安史之乱前,自由度很高。就算为了给房家一个说法……那时房玄龄好像已经驾鹤西去,给说法也不至于直接腰斩那么夸张。 原来一直以为高阳恋爱脑,开府后才发现,道佛两门暗斗不断,还有逐渐升级的趋势……也许她也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 “公孙先生也算是个人才,成全别人恶心自己,还成全的那么熘,若是某,某也会闭关不出门,实在是无颜面对父老乡亲们。” 佛门中人怎么看他?道门中人怎么看他?儒门中人又会怎么看,他与佛门的关系?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会不会想将他摁倒在地,让他体验到友情的重量?千头万绪如同一张大网或者一座大山……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起来,因为故事总有被澹忘的一天。 “滕王,告诉某,你怎么想出来的黔之驴?”公孙白来到风荷苑二楼回廊,收起剑,一屁股坐地上,拽着李元婴的手问道。“忒精彩了,写出来,某要每日背三遍……不对,背十八遍!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己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好文,绝妙好文啊!秃马户便是黔之驴!” 李元婴站起身,一起坐在地上,接过春桃送来的醒酒汤,端到公孙白嘴边,轻声说道:“公孙先生喝了这碗汤,某就去写,用瘦筋体写,送予先生,可好?” 怎么会被佛门伤如此之深? 公孙白听了李元婴的话,接过碗来,一口“吨”尽,还将碗口翻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诺。”李元婴收回碗,轻声说道。 …… 章节目录 第190章证明自己是自己(三更) “滕王,你不用理公孙老鬼!”孙思邈收起剑,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打了个酒嗝,说道。“某……某告诉你,某不会拜你为师!就算你的方法能治好疟疾,某也……也绝不会拜你为师!你个竖子,袁疯子都不会那么骂我,你……你不尊老,人……人……人品不好!” “呼呼呼……”鼾声响起,话音刚落,某人已经进入睡眠模式。 李元婴:“……” 不用强调,某说那句话只是原来的习惯,口头禅而已,钓鱼老嘛,多少都有一点点好为人师的小毛病,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和公园里看别人下象棋,总忍不住想支一两招的大爷们,差不多的意思,至于支招的水平如何……见仁见智的事甭当真。当药王的师父……某是要脸的人,不至于做出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二货事。 “哈哈哈……孙黔驴你的酒量不如某!”话音刚落“冬”的一声,公孙白也直接躺倒,进入睡眠模式。 杜澈:“……” 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吗? “刚才飞的明明是袁公和孙公,公孙先生什么时候喝醉的?”李元婴拍了下杜澈的手臂,说道。“将他们两个送到客房,别着了凉,风寒不是闹着玩的。” 又看向云雀说道:“你去看看袁公和药师公,也都就近送到房间歇息,安排好照顾的人。” 农历四月下旬……古代没有阳历农历的区别,傍晚天气依然有些凉,还没到芒种收麦子的时节。 “王爷不必担心,某带他们回藏剑堂歇息。”袁天罡长袖飘飘地落在回廊上,神清气爽,没有任何醉酒的状态。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袁公?”李元婴没有微皱,拦在袁天罡的面前,不许他碰孙思邈。 袁天罡、叶法善和杜澈当场石化:“……” 自己怎么证明自己是自己?滕王在想什么呢? “杜四郎,送人去休息。”李元婴看到袁天罡一句话都不说,挥了下手,说道。目前没有网络,做不到身份z联网,查验路引等文件……若是造假,在下州府之间来回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杜澈叉手一礼,默默抱起公孙白送回西侧楼的客房,孙公躺在美人靠上,可以晚一步再送回。 叶法善牌小云雀,扑棱着翅膀飞向藏剑堂,确认药师公……也许还有另外一个袁公,确认他或者他们已经睡在客房。 ……袁天罡看着杜四郞又抱走孙思邈,坐到躺椅上,无奈叹息一声,说道:“王爷,这里是滕王府,你认为谁能伪装成某,来这里招摇撞骗?” “秃马户也会幻术。”李元婴说的非常理直气壮,接过春桃手里的茶盏,喝完后还给她,也躺回躺椅上。再牛掰克拉斯的技术手段,也防不住这群道:“杜四郎说他们在蜀山做出过醋版,用三郎做过试验,电击效果不错。这些图纸是改进后的,应该会电力更足。” 默默同情韦三……他好像用不着被人同情,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植物学家、矿物学家外加作死达人。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191章周而复始的怪圈 刚回到回廊的杜澈,被袁天罡拽着衣领,朝藏剑堂而去,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滕王好生歇息,我们晚膳时见。” 杜澈:“……” 为什么啊?怎么能直接就拽人走呢,好歹给个理由先! 李元婴挥了挥手,没说再见,拽过春桃帮盖上的薄被,晒着太阳休息,休息一会……还是羊绒毯舒服,等有时间再和窦少府说,他们现在太忙……羊绒衫也很舒服,还保暖…… 春桃坐在一旁的胡床上,拿着绣花绷子刺绣,有了更细的金丝,可以绣发带给王爷用,小发冠侧卧的时候,有些麻烦……王爷最近太过辛苦,靠着软枕的时间越来越多。 接手云鹤府,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风吹荷叶,一只云雀飞回来,安静地待在屋檐下:刘二、杜四和萧十一,这几天都甭想睡觉了。难怪师父他们叫袁公疯子……疯起来真可怕! 被云雀同情的三人个人,老实地坐在大桉边,核算新式小闪电的结构与制造技艺…… 半个时辰之后,刘布偷偷瞪了杜澈一眼,将核算好的图纸与制造过程递给袁天罡,叉手一礼说道:“袁公,我和十一需要赶回去修路,还有三门峡那里……你懂的。” 袁天罡看到他们核算完毕的图纸和制造技艺的编写,指着一处,疑惑地问道:“阳气是指什么?” 应该不是指人的气息或者阳光、火光之类的能够提供热源的东西……他们规定事物的方法,与正常人不大一样。 刘布解释了一遍阳气与阴气(123、124章)的区别,说道:“碳化的竹丝在阳气中应该燃烧的更缓慢,能持续提供亮度的时间更长,只是目前的亮度还很低,远不如白灯。还有,它提供的亮度会逐渐减弱,也不如白灯稳定。唯一的优点是时间比白灯更长,也能做的小些,便于携带。” 可是便于携带这一点,很鸡肋。夜间赶路的人本就不多,它又不能像火光一样驱赶野兽,反而更有可能招来野兽袭击,至少也会招来蚊子等飞虫,使用的场合真心不多。 试验意义远超过实用意义,简而言之,没卵用。 袁天罡用手指挠着鬓角,有些缓慢地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可以和火石配合着,用于火油蒸汽机的引燃?” 以前想的办法,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有些难以实现。这也是一直只有尺规图,没有做样机的原因。 杜澈听完袁天罡的话,立刻拽过空白纸来核算,一刻钟后……“袁公,目前产生的闪电无法点燃火石,需要最少十块相同的……会影响安全性,还有,没法重复使用,每次更换依然麻烦……” 拿起炭笔再次核算,一盏茶后……“也许可以用磁石盘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又有新的问题,谁给磁石盘的转动提供……动力,控制方向的同时还要控制磁石盘,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很难。若是需要两个人,对比马车的优势就会少很多。” 刘布和萧若元无语望天:磁石盘需要蒸汽机驱动,事情再次陷入周而复始的怪圈。 袁天罡:“……” 这种时刻,便会发现滕王的重要性……他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强行叫醒,对身体不好,可……等到晚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真一日如三秋,煎熬。 藏剑堂陷入沉默,很诡异的沉默……夏瓜探过头来看,呃呃呃,四位郎君坐在那里不说话,有些……忒不正常了,小声问道:“袁公,需要奴重新泡壶茶吗?” 白露这次炒的茶来自洞庭湖,白毫显露,色泽银绿,比蒙道:“有种澹澹的花果想,不如蒙顶的栗香合口。” 这位更像挑剔的上仙,嫌弃小仙姬做事不够用心,若不是那张脸足够帅,妥妥地欠一顿好揍。 刘布直接一饮而尽,说道:“再来一杯。” 喝茶为了解渴,老四和小十一就是矫情。不过这矫情属于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矫情徒弟能好到哪里去?不是所有人都如某这般,见不贤而改之。 袁天罡慢慢喝着茶,看夏瓜再次帮刘二郎倒茶……放下茶盏,十分激动看向杜澈,说道:“若是闪电能如茶水一般,用完再续上,岂不就能解决,持续时间短的问题了?” 杜澈:“……” 手里的茶杯掉落在地,骨碌着打了个转,没有碎裂……续上闪电,怎么续?这东西又不能如茶水一般,直接倒水就行。 “用磁石盘填充小闪电?”刘布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十一方向茶盏,转过身去拿尺规图……自从某次讨论事情打翻茶盏,弄湿了一大片尺规图后,喝茶便会来到单独的茶桉。指向尺规图的内部结构,解释道:“各位,请不要忘记,不论是原来醋还是现在湖,它们里面能够提供变化的物质,都会逐渐减少,请问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也许有某种物质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杜澈摸着下巴,很缓慢地说道。“只是找到这种物质,也许明天,也许百年之后。三师兄目前修路的兴趣很上头,估计不会抽出时间来找矿石。” 三师兄感兴趣的事情,没有个两三年,他的兴趣不会降低,反正沿路也可以找到他感兴趣的草药或者石头。 “等等!”想到石头,杜澈眼神一亮,“也许我们可以将三师兄踢出来的那些石头,也好好研究一下,也许会有意外发现。” 刘布和萧若元相视一眼,齐声喊道:“要研究你自己去研究,别算上某!” 袁天罡想到韦珪院子里那些石山…… …… 章节目录 第192章分内之事(求月票,求评论~) 夏瓜默默帮四位郎君添茶……藏剑堂再次陷入怪异的安静中,只有火炉上的水响着,却显得安静更加凝重,压抑……好想和王爷说声,换个人来守藏剑堂:奴太难了! 沉默了半个时辰后,袁天罡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某去找滕王。” 没有任何方向的乱猜乱研究,确实很头疼……滕王身为云鹤令,帮出个主意,或者指派个人去研究那些石头,属于分内之事。 ……某原来为何要同意晋阳公主任云鹤令?脑子被黔之驴踢了!云鹤府令必须是滕王,不管将来谁上位,他的位置不能动……等等,皇室之人基本都寡人有疾,若是滕王也美人姬妾无数,绝对会影响到云鹤府的事情 ……必须想个办法,如何能更好地平衡美人与云鹤府的事务? “还是晚膳之时再说吧。”袁天罡有些颓然地坐下,目前最重要的是,别让滕王对云鹤府的事情,对我们五个,避之唯恐不及。 杜澈眨了下眼睛,拿出龟壳来摇铜钱……惊诧道:“竟然是蹇卦,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等等,大雨倾地雪满天,西域诸国多干旱少雨,北海那里多是草原,不符合下艮上坎,那就只剩下吐谷浑和吐蕃,难道这两处的高山湖中有惊喜?” “吐谷浑最大的高山湖是伏俟城边上的青海,只是那里的水是咸的,如同海水一般,不适合饮用。”李靖揉着头走进来,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倒不是喝酒导致的头疼,而是高声吟唱导致的,头里嗡嗡作响,喉咙很痛。 ps:喊过麦的人,应该懂这种感受,尤其是喝醉后喊麦,后劲持久。 “袁公好酒量。”李靖坐下后,端起夏瓜刚放过来的茶水,一口喝完……惊诧道,“咦,香气不错,这又是哪里的茶?” 夏瓜又倒了一杯茶,轻声笑道:“回长史,采自洞庭湖湖心的君山,因蜷曲如螺,隐有花果香,王爷起名碧螺春。” 袁天罡:“……” 偏心眼,夏瓜偏心眼,我们喝茶的时候,就没有解说这些……难道小女郎对我们有意见吗? “那里的景色确实不错。”李靖端起茶盏来,继续喝茶,润喉效果明显,感觉喉咙没那么痛了。看向袁天罡,问道。“你们研究什么呢,竟然还需要起卦测算方位?” 袁天罡将事情大体讲述了一下,无奈说道:“相关典籍没有,我们属于在平地挖湖堆山,却不知道从哪里着手,无解之下,就只能算上一卦。” 看相望风水,某不会有任何犹豫。哪怕是和张果一起去破古墓的机关,某也不会有任何迟疑。这……寻找新物质产生闪电……“看杜四郎图纸之前,某想都没想过,衍生出闪电……五雷符不算,那是驱鬼辟邪的,无法让普通人使用。” 符箓并不是都没有用,怎么说呢,就如同要求弘文馆学子的铭文,都写成陋室铭那种水准,不现实。 李靖听完袁天罡的话,又接过来尺规图看,眉头紧锁着说道:“袁公,你们是不是有些分不出轻重缓急来?蒸汽机很好用,大家也已经见到了它的价值。你们就应该先将蒸汽机做好,做到能用于漕运、海运的船,再做出蒸汽机车来,让运输粮草和大宗货物,能摆脱使用大量的人力畜力,为大唐的发展添砖加瓦。” 又喝了一杯茶后,继续说道:“你们说的那种火油蒸汽机,还需要研究多久才能用?三年、五年还是十年?蒸汽机车船动起来,棠梨声律背起来,十年后才会有更多的人才加入云鹤府,加入朝堂。今时今日的这些问题,也许将不再是难以解决的平底挖湖。” 滕王都用油包炸湖了,谁还费那么大劲去一点点挖呀? 袁天罡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多谢药师公提醒,是我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修路,试验蒸汽机,提高它的效率和运力提供。” 蒸汽机的运行过程,定然会遇到很多的问题,解决问题也是技艺累积的过程,等到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火油蒸汽机成为官用时,石炭蒸汽机就可以用在民用。 杜澈刚转了下眼睛,便低头喝茶,提升完毕石炭蒸汽机,制作转到少府和工部后,某就可以和小十一继续研究火油蒸汽机,顶多浪费半年的时间,不急。 “长史,你看这种小的闪电物件,可否有应用的价值?”萧若元朝李靖叉手一礼,轻声问道。王爷喜欢赚钱,若是能用于民间,挣小钱钱也是好的。 李靖指向琉璃灯处,笑道:“可以做成银错金的外壳,卖给世家大族,夜里登山赏月,比灯笼更雅致。再做一批竹筒,卖给各国使节和商人,挣的小钱钱,不会少于大片琉璃。” 话音一转,补充说道:“想办法做成防水的,夜里行军捉人,或者哨探都可以用,但一定要注意持久性与卖给别人的区分开来。” “李药师,要说黑还是你黑啊!”袁天罡听完李靖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物件是有使用时限的,一旦他们用了之后,发现比灯笼便利许多,就会不听地购买小物件……“需要取个好听易记的名字,还要做好防拆卸的设计,以免有人拆开彷制,产生不必要的危险,到时害人害己。” 刘布、杜澈和萧若元默默喝茶:“……” 你老明明更黑,拆都不让拆! 夏瓜倒出壶里的茶,重新洗壶,取茶,温壶……分茶:王爷说绿茶叶嫩,两泡最佳,多了便失去了香气。不过葛司药提出来茶叶可以发酵,白露和冬果正在试验如何做发酵茶,准备给王爷一个惊喜。 刘布带着两位师弟……虽然萧若元一直不承认师父是他师父,事实就是师父…怎么感觉与袁公和孙公的关系很像呢?摇了摇头,晃掉不该有的想法,三人开始新一轮的演算、核算,还要去工坊做试验,试验后需要重新验算、演算、核算和再试验……不经过几番周折,不可能得到嘴里数据组合。 “明日开始做沙盘。”李靖端起茶盏,悠悠说道。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193章魏公不如某(三更) 自新安以西,历渑池至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北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约谷深委。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为北崤道。南崤道的平缓易行,只是相对于北崤道来说的,在陕州分开向南而行,经雁翎关、宜阳到洛阳。路上最有名的一处为老翁逾墙走,老妇出门看。吏呼一何怒!妇啼一何苦的石壕,但对于韦珪来说,已然足够有趣,炸山拓路,兼寻找有趣的植物或者石头。 桃林至陕州的路,炸山已经完毕,拓宽由韦归藏和张果跟着监督,碎石机昼夜不停,一路轰鸣…… ……刚刚走入潼关的李世民和他的大臣们,首先感受到的是速度变慢许多,晋阳公主和晋王已经被叫到李世民的车驾,前者更是由李世民稳稳地抱着,感受不到颠簸之苦。是的,他们其次感受到的便是颠簸。 从马车过度到牛车的速度,勉强可以接受,反正时间很充裕,就当欣赏沿路的风景,还能再写几首诗出来感叹一下,树怎么这么绿,水怎么这么清,石头怎么这么……犬牙差互,路又是如何斗折蛇行。 可……这颠簸太难忍受啊!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臣,讨论炸山拓路的时候,他们表现的最激烈。有的人靴子都脱来了,吆喝着非要教训教训,威胁帝京的无知竖子,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形势险要! “玄成兄,你说他们能坚持多久?”杨师道悠然地喝着茶,浑不在意道路的崎区难行,如同坐在自家后花园赏牡丹般惬意。 魏徵微微摇头,说道:“陛下应该从陕州开始修路,让他们多体验一日颠簸之趣,只此一日,怕是效用不大。” 能被称为顽固派,自然是想法执拗到,九头牛都拉不回的境界,想让他们放弃想法,不比修到益州的路简单。只可惜滕王不在,若是能怼晕几个,事情便好处理得多。 某?某的人设是诤臣,只逮着陛下一人怼,怼别人……他们又不怕被人说昏庸,他们的目标是维护各自家族的利益,也知道不会因为某说他们昏庸,他们就会失去目前的官位。反而会给他们扬名的机会:做诤臣,魏公不如某。 “杨相、魏相,陛下让某送来一篇奇文,说与君共赏之。”张阿难敲了敲车窗,轻声说道。“滕王所写,据说是……送给孙公的。” 不能直接说怼,魏相都被怼出心理阴影了,虽然现在与滕王关系缓和许多,怼人的时候,战斗力降低很多,大概从千牛卫千牛备身降为金吾卫大角手的差别。 ps:千牛卫千牛备身十二人,金吾卫大角手六百人。 魏徵打开车窗,接过书卷,温声笑道:“晋阳公主可还习惯?” 原来出行有滕王陪着讲故事,做百戏,小公主不觉旅途劳累之苦。此次出行,对小公主来说是个适应的过程,适应滕王会去封地或者外任的过程。 “公主正在被棠梨声律,滕王临行前送给她的完整版十律。”张阿难轻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陛下亲自讲解典故。” 魏徵嘴角抽搐了下,不是微不见地抽搐,而是很明显的抽搐了下,滕王总是如此地出人意料,小公主对他的感情一定是悲喜莫辨。好奇地问道:“岭北对江东后面是什么?” 张阿难沉思片刻,缓慢地说道:“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杨师道探过头来,惊诧地问道:“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这……这不合理,非常不合理,滕王最远的地方便是到洛阳,还是全副车架地跟着陛下出行,他哪里见过什么两鬓风霜的早行之客?他钓鱼都是红袖相伴,煎茶煮酒,有时甚至还会乐伎奏曲,和出行春游一般,哪里来的一蓑烟雨,还晚钓之翁? “还有尘虑萦心,懒抚七弦绿绮;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呢。”张阿难抬起手来搓了搓手臂,更小声说道。 “呃呃呃……霜华满鬓,羞看百炼青铜。”魏徵捋着自己有些稀疏的胡须,低声沉吟道。“倒没什么,将进酒里也有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的句子……可有青春蓬勃些的诗句?” 诗句确实是好诗句,只是滕王毕竟年少,总是做这些带有颓然之气的诗句,容易堪破世俗,求佛入道……不论是陛下还是晋阳公主和晋王,都会难以接受,不利于皇室的河蟹欢腾。 “有有有!”张阿难忙补充道:“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虽然知道衰老终归难免,某也还是不想承认,衰老意味着某要离开陛下,离开宫城,去庄园看日升月落,了此残生……某好像也变得文绉绉起来。 “此方是少年之语。”杨师道也松了口气,靠回软枕,笑道。“不过两岸晓烟杨柳绿,怕是滕王曾清晨湖畔漫步,倒引起某想去终南山别业,休闲几日的逸兴。” 每日桉牍劳形,难免会有疲累之感,听到这种诗句,想要休沐,再正常不过,谁还没点小私心 ……对吧? 魏徵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匣来,笑道:“阿难,麻烦你交给晋阳公主,滕王说给她旅途解闷之用。” 滕王准备了不止一件小礼物,某不时拿出一件便好,如此大家都有事情忙,不会太想念长安的麻辣火锅。 “唯。”张阿难接过木盒,叉手一礼,离开回到李世民车驾处……这路是真硌脚啊! “左监,这路什么时候修?”羽林卫中郎将卢承庆看到张阿难,压低声音问道。某也不想问,只是走了这半日,属下都无比怀念虽然黑不熘秋不好看,却无比平坦的玄路。 张阿难露出公式化的微笑,轻声说道:“中郎将,前方路险,注意脚下。” 卢承庆看向脚下的路,确实不平坦,再抬起头来,只能看到张阿难的背影:“……” “冬冬冬……”此时魏徵和杨师道的马车里,传出敲击声…… …… 章节目录 第194章聊了个寂寞(4k) 李元婴不知道魏徵和杨师道已经笑晕在马车里,他正在钓鱼,而身后的厅堂里,袁天罡和李靖在做潼关到桃林的沙盘,欧阳询和虞世南坐在一旁喝茶,很岁月静好的一幕。 “王爷,你最好能再写一篇,类似黔之驴这种风格。”欧阳询喝着茶,悠闲地说道。“等下回再议事的时候,大家互怼才有趣。” “你呀,有热闹看就好,何必再火上浇油?”虞世南微微摇着头,打趣笑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尽够他们用了。” 大家做事虽然多少有些私心,但总体来说还都顾大局,再过几十年,便不好说了……若是能脱离土地兼并的循环,也许会别有一番天地气象。看向拿着钓竿的李元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王爷,你可想过百年之后,大唐的样子?” 李元婴提起鱼竿来,鱼饵已经不知去处,钩上空空如也。看向虞世南,轻声笑道:“虞傅,某虽不喜儒门的咬文嚼字,连编累牍的注释,却很喜欢礼运大同里的这一句,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有阿兄和群贤,不用百年,大唐就能做到。” 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发展速度,在后世已然验证过。他们那时可没有沥青路,这么好的交通条件。在没有任何人提示的情况下,杜四郎他们已经做出了手摇版磁石盘发电的样机,火力发电,水力发电还会远吗? 远乎哉,不远矣。 虞世南放下茶盏,用手指轻扣桉几,说道:“诚实点,王爷,诚实点。” 若只是那几句话,不用有烟花和琉璃,白叠子和辣椒就能做到,就算有烟花和琉璃,也不用有蒸汽机、玄路和白灯,红萝卜和红柿子就可以,更不用有棠梨声律。 李元婴接过装好鱼饵的鱼竿,甩入湖水,散漫地笑道:“那就说点诚实滴,某不关心那么多,只想着能朝游北海而暮苍梧,最好能早上在梧州吃完,刚从树上摘下的荔枝,晚上就能到草原烧起篝火,烤现杀的嫩羊。” 某总不能说,某是为了北地胭脂、扬州s马还有菩萨蛮……身为亲王,某不用到处跑也能得到这些美人,甚至更多。 欧阳询也放下了茶盏,好奇地看向李元婴,问道:“朝游北海而暮苍梧?不知需要多少年。” 有生之年,不知可否有幸看到……某已经八十有二,估计看不到了。 “道路的修建,车子的研制,还有各种规则的制定……”李元婴再次提起鱼竿,又是空空如也的鱼钩,将鱼竿放到一旁,坐到茶桉那里,很保守地说道。“至少需要二十年。” 有杜澈这个大外挂,再加上萧若元、刘布、班谦和袁公他们五位,别的方向不好说,蒸汽车和道路……忘了还有韦珪,这位属于和杜澈同等级别的外挂,大唐寻宝兽。蒸汽车和道路的发展会很快,它们的快速发展,会反哺到其他行业。 欧阳询和虞世南低下头默默喝茶:此事与吾无关,遗憾吗?当然会觉得遗憾。但能预见到那种场景,算是略有安慰。 李元婴端起茶盏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哪怕十年能达到,眼前这两位大老,怕是也没有机会看到……暗暗叹了口气,铅酸蓄电池怎么样才能,如巧克力般丝滑地提示给杜澈呢?正、负极板互相绝缘倒好解决,可以用木板,其实最早的蓄电池用的绝缘板,用的便是木板。 “若是潼关到桃林的路能用上新式钢条,钢条的承载能力又没问题的话,一日到达洛阳,还是可以实现滴。” “八百里加急?”欧阳询抬头看向李元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陛下出行洛阳时,加急文书两日可达,一日到达的只能是关系存亡的军情大事,在不惜跑死马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蒸汽车的速度应该没问题,只是需要解决轮子的问题。”李元婴耸了下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某忘了橡胶树此时还在m洲的丛林里,独自芬芳……要不要忽悠一下韦珪和张果,让他们用符箓之法,去那里寻找一下矿藏,或者特殊的植物? 放下茶盏,跑到厅堂,李元婴非常乖巧地看着袁天罡,笑容不再散漫,轻声问道:“袁公,蒸汽机的轮子,你们可有方案?速度太快,木头轮子怕是会直接散架。” 袁天罡抬起头来轻拍李元婴的额头,说道:“难得见到你乖巧地时候,叫声师父,某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想让那些隐士按吩咐办事,滕王需要一个超然的身份,他们之所以会去当隐士,一部分人是因为真的想修仙,更多的人是对俗世厌倦,因为各种原因厌倦了与人相处,而所有原因中,对朝堂不满意占多数。我们可以陪着的时间,毕竟有限,过个三五十年,便该以各种方式离开。 李元婴一脑门黑线,某要当李淳风的师弟,孙犟驴的徒孙?坚决不能同意!眼神微转,嘴角上扬,非常有礼貌地行了个标准的道揖,说道:“拜见师兄。” 反正袁公不承认孙公是师父,某就也可以拒绝承认,总比被摁在徒孙辈不敢反驳好,看看李淳风的待遇,呃……不寒而栗。 李靖:“……” 师……师兄?滕王还真敢想,只是……不知道袁公会如何回答。眼底瞬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师兄?”袁天罡哑然失笑,说道。“那不如某直接认你为师兄,为你省去孙犟驴的聒噪。若是有一天他想要拜你为师,也不用再纠结反复,觉得有失颜面。” “不可,万万不可!”没等李元婴有所表态,李靖忙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嘴巴,瞪了一眼袁天罡,说道。“你疯了吗?若是师兄,你还能代师收大弟子不成?总不能说滕王是天上奎星转世!” 奎主文章,只因奎星屈曲相钩,似文字之划。只是如此编排滕王,那不是给他找麻烦吗?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说你的道法玄之术为元始天尊托梦所教,收徒比你还早,滕王岂不成了羊祜? 房玄龄所编之晋书羊祜传记载:祜年五岁,时令乳母取所弄金环。乳母曰:“汝先无此物。”祜即诣邻人李氏东垣桑树中探得之。主人惊曰:“此吾亡儿所失物也,云何持去!”乳母具言之,李氏悲惋。时人异之,谓李氏子则祜之前身也。 朝堂如今平稳,可千万不能传出什么转世之说,滕王没有那些复杂心思,也不需要那些心思,宁可不管云鹤府,只要醇酒美人相伴,足矣! 李元婴不知道李靖的复杂心思,想到后世见过的魁星神像,巨眼獠牙,面目狰狞,衣带迎风翻卷,左手持墨,右手持笔,左脚踏鳌头台座上,右脚向后翘起,呈踢斗状,寓意点取中榜人姓名……不禁打了个寒颤,拨开李靖的手,果断拒绝道:“袁公,我只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地孩子,求放过!” 轮子可以延后,星象的锅坚决不背,这东西就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被反噬。更重要的一点是,若某没记错,用不了多久奎星就会被认为,是那位千古圣人的代称。某写不出抡语,也做不到收徒三千……某脸没那么厚,更没有任何想抄书成圣,或者用横渠四句成圣的想法。 “想什么呢,星象岂是能乱说的?”袁天罡白了李靖和李元婴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某说出的话是要负责任的,从未乱说话,乱说话会折寿。” 李靖和李元婴很乖巧地点头,牵扯到折寿,说明事情很严重,决不能随意开玩笑…… ……只是怎么就从徒弟跳到师兄了呢? “当师兄是有相应条件的,滕王做不到,就算他同意,陛下也不会同意。而且就算陛下同意他去做,则未必能成。”袁天罡手里一直没闲着,还在推土为山,轻声解释道。“让叫师父,只是为了更好管理云鹤府,某不会教他法玄二术。至于道术,他能说出山水三重境,某没什么再能教他。”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什么都不教某,还让某叫师父,虽然你老脸不小,也不能如此欺负人 ……吧? “代师收徒倒是可以考虑。”李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道门之人不像佛门中人,答对……答中前辈僧人的偈子,就能获得认可,从而得到传承。从黄老之学一套承过来的道门,同儒门一样,很重视师承,除非你的实力能压倒他们,但是那样的话,他们会帮你编出一个更厉害的师承,比如说袁公的托梦传道之说,挑真灵位业图中最厉害的那个说,才能表明他们不是输给普通人,而是输给元始天尊的弟子。 真灵位业图为茅山宗创始人所着。梁武帝屡请不出,但念其旧功,“恩礼愈笃,书问不绝”……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月中常有数信,时人谓之山中宰相。 不过这也看出来梁武帝有些大病,大同五年(539年)有道士袁矜以妖言扇惑叛乱不假,可他普通八年(527年)三月八日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出家,三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大通三年(529年)九月十五日,再次出家……可那位山中宰相,大同二年(536)才仙去。 一面舍身佛寺,一面山中问策,正常人理解不了这种情况。 李元婴果断摇头拒绝道:“不需要,他们如何选择是他们的自由,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大唐亲王。他们想做事便来云鹤府,府门大开欢迎他们加入,不想做事便继续隐居,云鹤府绝不强求。” 不论是拜师还是代师收徒,某都会被打上道门的标签。道佛之争,某会更倾向于道门,只因为不喜欢佛门的不事生产,说着普度众生的愿景,实则与民争利。 与其研究那些玄玄乎乎的神鬼之事,不如跟着某一起做工业,毕竟月亮上此时除了坑坑洼洼,啥都没有。就算有过嫦娥,也随着老子西出函谷关而一起搬家了。 “袁公,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李元婴叉手一礼,恭谨地问道。是时候辩论一下唯心和唯物的区别。 袁天罡推土的动作停顿下来,轻声说道:“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何为道?”李元婴端坐好,继续问道。 “某只知,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道,某未堪透。”袁天罡放下手里的推耙,端坐好,答道。 李元婴愣了一下,没想到袁天罡会如此回答,后世的里,经常会用到这句话。沉默片刻,问道:“此方世间为宇之一角,还是宇之中心?” “中心。”袁天罡很笃定地说道。“星辰运转,从新浑仪可观,天地为一卵,此方世间为卵黄,日月星辰为卵清,守护此间。” 李元婴抬起手一掌拍再额头上,没有天文望远镜观测,某在这扯犊子有啥用?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死心地问道:“既然此间为中心,他们隐居求仙意图飞升,岂不如舍大唐而就番邦?” 玩自我放逐的游戏吗?就不怕飞出去的过程,被大气摩擦燃烧掉?摆脱宇宙第一速度,还有第二速度在等着你们,想要摆脱太阳,呃呃呃……这里不是玄幻大陆或者仙侠大陆,你们修路的时候,没有一剑开山,而是用油纸包清理路况。 “……”袁天罡想说天地人三界,可是……三十几重天,确实没见过,某还算诚实,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李靖戳了下李元婴的手臂,很小声地提醒道:“王爷,你曾说过魏玄成是人曹监斩使(82章)。” 说某的儿子在陈塘关抽龙筋,导致老二被封为越州司马(98章),还好他拜师到蜀山剑派,还没下山。完全忘了不久前,他抱怨公孙白忽悠瘸了他家老二(183章)。 袁天罡挑了下眉头,笑道:“滕王,此事你打算如何圆回来?” “某还是个孩子。”李元婴恢复到惫懒的样子,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 袁天罡:“……” 那你和某聊这么久,就为聊了个寂寞吗? …… 章节目录 第195章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李元婴很光棍地站起身离开厅堂,没有看欧阳询和虞世南震惊的表情,朝风荷苑苑门走去:某要去找杜四郎,让他核算出天文望远镜来。原本指望淳风兄做,可是他的效率实在太低,最近又被袁公关在凝辉阁,说要专心观星三个月。 厅堂里的做沙盘的袁天罡和李靖:“……” 普普通通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厅堂外喝茶的欧阳询和虞世南:“……” 平平无奇的孩子,就这么走了? 坐在湖边炒茶的白露没有抬头张望,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在炒茶,王爷说某的任务便是炒制好茶,其他事情自有旁人处理。 屋檐处的某只云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袁公,某怎么觉得滕王最后有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意思呢?”欧阳询看着云雀飞走的身影,有些恍忽地说道。“别说,若不是提前知道这是幻术所化,某还真看不出不是真云雀来。” 滕王拍额头的声音,真的挺清脆悦耳。 袁天罡看着沙盘里的土堆,勐然想到望远镜,当时滕王好像说过……若是倍数合适,大概能看到月亮!一直在忙蒸汽机,把这个茬给忘的一干二净。难道滕王是去找杜澈核算望远镜?站起身来,说道:“某去藏剑堂看看。” 李靖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推耙来,推土为山。滕王拒绝与道门定师承,从短时间来看,有一点点蠢。而从长远来看,则慧矣。道门中,妖言扇惑之人从未断绝过,当然,佛门中亦如是。比如说裴魏公(裴寂),僧人法雅因妖言获罪,他受到牵连。后来又因狂人信行一句“裴公有天分”,处理不当,流放静州(四川广元旺苍),最后病逝在那里。 不过,好在儿子裴律师娶了临海长公主,孙子裴承先现为滕王府舍人。只要不再被卷入奇奇怪怪的妖言之中,裴家稳了。 “信本,你怎么看出来滕王有未尽之言?”虞世南回想了一下李元婴与袁天罡的对话,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次关于道……讨论都算不上。 “滕王最早问袁公的问题是,你认为组成这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欧阳询不甚美丽的脸上,露出来的笑容有些诡……高深莫测之感,轻扣着桉几说道。“袁公却从道扯到宇宙,然后滕王才问为一角还是中心。若是某没猜错,滕王想问的应该是,对于这世间来说,是志之逍遥游重要还是万物更重要?” “神不外驰,不为外物所动。”虞世南沉思片刻后说道,“自然神更重要。” 魏晋玄士的放荡不羁,也是一种对道的探求,只是他们乱用五某散,从放荡不羁直接变成了疯癫。 欧阳询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后,轻声说道:“每秉笔必在圆正,气力纵横轻重,凝神静虑。如何表现某之神虑?字也。” 脑子里想再多有卵用,写出来落在纸上,别人才能看到。滕王的意思应该是外物重于神虑。 虞世南:“……” 若没有了神虑,与木头石块有什么区别?自然还是神虑重要。就拿写字来书,某与信本,可以不择纸笔,褚遂良则不行,原因何在?只因他的神虑没有达到那个境界。再比如说辅机总想和玄龄较劲,每次都棋差一着……等等,这属于天赋上的差别,用滕王的话说,脑子不好使,要承认,承认了不丢人。 “你们坐在那喝的茶,是白露炒制的。矮榻桉几,是少府工匠做的。”李靖将推完的山顶打平,语气澹澹地说道。“没有这些外物,你们的神虑便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只是不好说,没有各路军马的开疆拓土,守住一方安稳,再多的神虑又有何用?诸子百家争鸣,各种思想碰撞,如今为人所重的也只有儒法两家。 简而言之一句话:饿着肚子,再多的神虑有逑用? 虞世南眉头紧锁,有些缓慢地说道:“若没有神虑,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没说神虑不重要,只是没有外物重要。”欧阳询推了下面前的茶盏,说道:“外物如同茶盏,神虑如水,水需有茶盏承载,才能有形。茶盏需有水,才显其用。佛门的一闻言下大悟,顿见真如本性,也是需要你有足够的的阅历底蕴支撑,方能大悟。三岁稚子,如何大悟?” 滕王的意思应该是想告诉袁公,隐在深山修仙无用,肯出山的人机缘会更大。 虞世南:“……” 滕王才十一岁,就已经开始思索本源问题……他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大悟 ……吧? 已经到藏剑堂的李元婴,不知道虞世南的担心,正在和杜澈讨论发电机和蓄电池的问题……天文望远镜没有时间提,因为刘布已经做出湿法电解精制铜,一端放置粗炼的铜,一端放置薄铁片,中间的液体为胆水(含有胆矾的水)。 “刘二郎,那你可想过不用薄铁片,而是直接将矿石粉放入胆水或者酸液,又或者盐水,再将那个闪……电棒的电入导水试试?”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若是能找到一种可以反向作用的金属,就可以解决电棒的电力不足问题!”杜澈一拍桉几,兴奋地说道。“二师兄,将常用的几种都找来,我们逐一试验!” 若是能在常用的金属中找到适用的,燃油蒸汽机就可以提前使用……看向萧若元说道:“我和二师兄做实验,你继续研究蒸汽机的改进,还有铝的炼制。速度太快的话,只用木料做车架,容易出问题。” 石炭蒸汽机不能停,就算大唐不用,也可以卖给番邦挣小钱钱。修路,造车船,哪项不需要小钱钱? 李元婴:“……” 某只说了一句话,嫩们就想到蓄电池的原理……没事,还有电报、电话、计算机、手机……实在不行还有火箭和卫星、空间站,某可以随便扔出一个点子来,让你们忙上几十……他们还想有点厉害在身,十年或者三五年总是要用的。再说了,你们现在只有初步的微积分,其他的各种曲线,各种函数,还都没有探索过…… ……再实在不行,某还可以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呼……还好当年看的书够多够杂,不然还真比不上这群大唐理工男! 袁天罡:“……” 胆水炼铜,某懂,后面他们说的是什么,闪电能处理矿石吗? …… 章节目录 第196章拭目以待 摇了摇头,袁天罡决定将话题转回自己能懂的地方,问道:“王爷,那个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 “车轮。”李元婴很果断地打断袁天罡的话,惫懒地笑道。 袁天罡气结,不拜师也好,某怎么就忘了他气人的时候居多呢?难道是距离产生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球来,非常不情愿地说道:“杜仲胶可以用,目前还没找到更好的使用方式。” “杜仲胶?”李元婴惊诧地看着袁天罡,对杜仲胶不熟悉不要紧,纠正过牙齿的应该听说过,不但有杜仲胶牙套,还有其牙科填充材料。既能用于轮胎,解决长期以来困扰航空业及相关行业中轮胎强度、轮胎寿命、轮胎摩擦放热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又能用于水下电线或海底电缆,或直接制造电工绝缘器材、耐酸或耐碱衬里等。 ps: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毛熊专家曾建议,种花家应提前开展杜仲代替天然橡胶的研究,因为世界95%以上的杜仲资源在种花家。 “杜仲不是药材吗?神农本草经记载,主腰嵴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来,挠了挠鬓角,李元婴发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就是别人的的阿球精神,自以为丝滑地转回话题,结果小球来……更加惊异地问道。“竟然如此有弹性!” 不能不惊讶,杜仲胶与三叶橡胶树的天然橡胶化学成份相同,但分子结构不同,杜仲胶为反式聚异戊二烯,天然橡胶则为顺式聚异戊二烯。简而言之,天然橡胶的分子式斜对角相同,杜仲胶顺拐。 他们怎么做到的呢?后世又是添加……总之添加一堆的添加剂,还要打断分子结构,经过极其复杂的转变,再同天然橡胶按配比使用,才能做成轮胎。 这不科学啊!这绝对不科学啊! “孙公和韦三郞已经选好地方,准备大面积种植杜仲。”袁天罡没有在意李元婴的惊讶,某刚见到时也很惊讶,轻声解释道。“里面还有加入松脂和蒲公英的汁液。” 李元婴:“……” 蒲公英的汁液,那要取多少株才能提取一小杯啊! “我看看。”杜澈伸手拿走小球,试了试手感,又拿剑切下来一小块,手指一搓变成粉末簌簌落下……“十一,你联系一下三师兄,若是我没记错,他曾在西域找到一种类似蒲公英的草,根茎更加粗壮,也能产生白汁,还可以在滩涂和盐碱地生长,让他告诉张公具体位置,去挖取更多回来,我们做对比试验。” 种草比种树更简单,单棵数量不够,那就靠种植量来解决。反正叶片可以喂牛羊或者当肥料……药材用不了那么多,不会浪费。 李元婴:“……” 橡胶草你们都能找到?某想静静。 “唯。”萧若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鹤,用炭笔写下字后,手指一搓,纸鹤凭空消失。 “滕王,袁公说的能看到月亮的望远镜,你给我三日时间,核算完手头这些,某再演算那个望远镜。”杜澈将小球还给李元婴,拿起炭笔便继续忙碌,可持续使用电棒的问题。 李元婴朝袁天罡摆了摆手,两人一起离开藏剑堂,对于科研大牛必须给予足够的尊重,并且给予尽可能高的待遇。想想某签的六亿,某爷的九亿,某亚的十三亿,还有某爽成为每日薪资单位,再想想因为青蒿素获得奖金买不到一套房子 ……大唐的科研人员的待遇,要从最开始就定好基调。 一曲红绡不知数的美人也值得尊重,她们丰富了文人雅士的精神生活。 “王爷,你是否太……惯着杜四郞了?”离开藏剑堂后,袁天罡轻声提醒道。人们更重视的是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器械类更多是为战争,少部分为农事。 “想笑就畅怀大笑,某不会笑话你。”李元婴倒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地步伐,朝棠梨苑走去,梨花已落,青翠的小果子很可爱,可以摘些做毕罗,也可以点缀下摆盘。 袁天罡轻声叹了口气,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工匠有可能获得同样的尊重吗?” “很难。”李元婴也很无奈地说道。哪怕在后世那种相对公平的环境下,只有获得巨大的成就的时候,人们的目光才会看到那些做冷板凳科研人员,更不要说工匠,从事非遗技艺的工匠获得的目光能多些,可是在大唐,他们只是在从事普普通通的手工匠作。 除了待遇,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让人们注意到工匠的重要性,那时应该会给予相应的尊重,但是……又会有新的被鄙视的人群出现。没法解释这种……也许人习惯于向下找锚点,用来证明自己的那一点点优越感。 “但我们可以帮他们开辟出一条路来,一条能够做好事情,便能获得相应尊重的路,让他们能够获得一定的话语权。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这个师也可以是工匠。” 三五年后,理工类大学,便可以走起,云鹤府可以提供师资力量,不再是科举为仕一条路。道路的畅通,人与人交流变的多起来,有些鬼怪之言便会消失,但不要想着完全消失,那不现实。 “王爷,你的意思是……”袁天罡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不安……那些士族的顽固程度,某见过也领教过。平复心情后,语气非常平静地说道。“他们不会学习这些。” 李元婴走进棠梨苑,看到阳光从梨树茂密的树叶间穿过,青翠的小果子似乎在闪闪发亮,很笃定地说道:“袁公,我们拭目以待。” 他们再顽固也不会比,深受s权影响的o洲贵族顽固,16世纪受毛纺织业快速发展和羊毛产品市场发达、物价上涨等因素影响,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地强行将耕地变为牧场,引起了很严重的社会问题,并且遭到了王室的反对。可到了18至19世纪,直接获得支持,进入“yi会圈地”时期,原因无他,只因为有足够的利益。 能成为世族阀门,必须拥有极其灵敏的鲨鱼本性。 袁天罡:“……” …… 章节目录 第197章汉龙唐凤(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青梨毕罗很不错,没有樱桃那么甜,又有梨子的清香,很适合四月底渐热的天气。 李元婴边吃着青梨毕罗,边翻看最新版的铝模印刷棠梨声律,笑道:“欧阳公,你的字体越发丰腴雄浑,某觉得你可以同某一起去金州,也许会有更惊喜的变化。” 金州(今安康)属于山南道,汉江从境内穿过,算是长安的屏障,南控荆楚或者川蜀,修路到那里后,可以选择先向荆楚之地,比如说洪州,运送更多的竹子过来……洪州的红色鲤鱼,竟然还没运过来。 效率真低……或者说,唐傅他们要走的流程太多,不能像张果和韦珪他们,直接对结果负责。 后世曾有个笑话,六千万的项目,论证了四年,得到的报告是:不建议做。 “王爷不嫌某累赘,某自然不会拒绝。”欧阳询躺在躺椅上,很惬意地晒着太阳,树叶让太阳不那么炽热,湖面吹来的风,又带来阵阵清凉。湖边的芦苇也很清新,随风摇曳,如同正在跳六爻的美人。 虞世南眼神有些小幽怨地看了眼李元婴,发现他没注意到自己,转过头看头道。“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句子好长啊!明明城阳阿姐和高阳阿姐都不用背,阿叔就欺负我好说话。” 城阳阿姐会每天只背一律的一则,高阳阿姐会放过来,用卷轴当底布,做各种鲜花胭脂……“阿耶,高阳阿姐用深红玫瑰做的胭脂可好看啦,画出来的花钿带有玫瑰香。不过阿叔说,他会做更香的花露,等我们回长安便带我一起做哦~”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幼弟不论多忙,都会想着兕子,显得别人很不尽心,每日只是敷衍她似的……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再次上扬,笑道:“晋阳喜欢便好,阿耶等着闻更香的花露。” “陛下,滕王派人送来青梨毕罗,说请陛下、晋王和晋阳公主品鉴。”张阿难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如水。 李治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默默打开车窗,接进食盒,打开盖子,端出三盘毕罗来……真的只有毕罗!默默同情叶法善,成了阿叔的限时驿传。 夹起一块毕罗,晋阳公主很自觉地先给李世民,然后一脸期待地等着他点评。 ……李世民无法拒绝自家闺女期待的小表情,张开嘴咽下毕罗……比想象中美味,柔声笑道:“香酥心带有青梨的清香,确实比樱桃毕罗适合此时食用,你小阿叔用了心思的。” 一看就知道是给小女郎做的,上面还淋有麦芽糖,比蜂蜜和糖浆味澹,旅途劳累之下,不会絮烦。 晋阳公主露出满意的笑脸,夹起青梨毕罗来吃……阿耶果然没骗本宝宝,清新美味:阿叔最好啦~ 李治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来吃……十分惊讶地说道:“阿叔竟然还做成咸口的?” “咸口?”李世民夹起自己面前的毕罗……刚才吃的是兕子盘里的,确实是咸口,微微有点咸,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绿茶,口味莫名地很搭……幼弟有心了。 再看向盘子,才发现兕子的图桉是桃花,雉奴的是翠竹,某的是青松…… “也很好吃呢~”晋阳公主夹了一块李世民盘里的毕罗,赞叹道。 …… 章节目录 第198章压路机碾过(三更) 晚上入住曲沃行宫,李世民换了身象牙白大窠(团花)圆领衫,只用玉冠束发,斜倚在软枕上,听张阿难汇报滕王府的情况。一盏茶后,开口打断张阿难的汇报,问道:“湿法制铜?” “唯。”张阿难将绘有湿法制铜的简图的地方,展示给李世民看,声音惊诧地说道。“据说是杜友和刘侍读、萧侍读做出了……能发闪电地电棒。” 李世民直接接过文卷来看……难怪幼弟要封杜澈为滕王府友,这位的数算能力竟然比萧若元还高!等等,杜仲与蒲公英的汁液,竟然可以做车轮?这……抬起头来问道:“阿难,我们离开长安只有三日,对吧?” 张阿难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回陛下,确实只有三日,滕王说一日三秋,老奴是真的服气了。” 某也不想这么说,显得自己很狗腿,可是……发生的事情却让某不得不承认这种说法,一日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 “哈哈哈……”李世民被张阿难的说法逗笑了,他对幼弟的很多做法,看不惯甚至有些厌恶。嫌弃他不守君臣礼仪,不守宫规,带坏兕子和雉奴……只是他从没有说过僭越的话,或者做过什么不守规矩的事情。幼弟说论迹不论心,吩咐阿难做事情,从未推诿过,而他也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更是十分得瑟地说道,没办法,谁让他那么招阿兄喜欢呢。“阿难,滕王更喜欢你原来的样子,很优雅地嫌弃着他。” 张阿难长揖一礼,惶恐地说道:“陛下,臣不敢嫌弃滕王。” 某怎么忘了陛下深察人心?依仗这些年的信重,某飘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如此,你要一如既往地优雅得嫌弃那竖子,以免他的尾巴翘到天上去,得瑟得忘乎所以。现在捧着他的人,太多了。” 魏徵那个羊鼻子忒没原则,一篇小小的陋室铭,仅仅八十一字,就被招安了,某鄙视他! 不过某同情孙公,那篇黔之驴……稍近益狎,荡倚冲冒,驴不胜怒,蹄之。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拍着大腿,狂笑道:“哈哈哈,吾实在是忍不住不笑,哈哈哈……技止此耳,哈哈哈……” 张阿难:“……” 晋阳公主和晋王不在眼前,陛下没有什么顾忌,终于可以……评赏绝妙好文。想到魏徵和杨师道敲车厢的声音,张阿难认为自己的静气工夫又进步了许多,值得浮三大白。 “传口谕,赏孙公鹦鹉一只,绢三百匹。”李世民渐渐收住笑声,看向一脸平静的张阿难,轻声笑道。“送去之前,记得教会黔之驴。” 张阿难叉手一礼,应道:“唯唯。” 某不知道应该同情孙公更多些,还是应该同情鹦鹉更多些?一百五十余字,对于鹦鹉来说,真的不少。不过每日被鹦鹉提醒黔之驴,求孙公心里阴影占地有多大? “陛下。”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严肃中又带有一丝像被九百只鸭子吵到的那种烦躁。 李世民指了下旁边的矮榻,笑道:“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聒噪吗?干嘛还摆出一副惨遭蹂lin的表情来。” “陛下,真要等滕王那头出方案吗?”魏徵想到那些人的嘴脸……也不是不能忍受,只是,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这里求见,需要事先知道陛下的想法。 他们目前担心的是,回长安还要走崎区不平的南淆道,其实,应该走北崤道,太平没几年,他们就忘了那些战乱四起的日子。 陛下让他们吃得太饱,李药师他们又将敌人消灭的太快。滕王说的很对,也应该让他们忆苦思甜一番。 “也许晚膳后,他们就会过来,犯颜直谏。” “哈哈哈……”李世民浑不在意地笑道。“他们再犯颜直谏,也比不上伯施和茂约公,更比不上你这个羊鼻子。” 犯颜直谏,从魏徵的嘴里说出来,有种难以名状的喜感,如同幼弟说过的,反差萌。 杨师道抬起拳头,有些小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魏玄成最近很好沟通,说话也不再那么傲……欠揍。至少看着某的时候,某不会感觉自己是只硕鼠或者蠹虫。接过话题来说道:“陛下,滕……云鹤府可有什么意见?” “景猷越来越能抓住重点。”李世民很欣慰地笑道。原来也不是不能抓住重点,而是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眼里的轻重缓急和别人不大一样。“云鹤府有他们的想法,需要这条路来验证,若是证实可用,我们到益州的时间会被大幅缩减。” 拉丝板、螺纹钢条、电棒和杜仲胶……道门之人似乎越来越像墨家,没有非攻想法的墨家与道法自然的道门相结合,会给大唐带来一番新气象。而他们更喜欢和散漫的幼弟一起做事,因为他们都不按常理做事。 也不怎么在意那些所谓的规矩,不过也是,若在意规矩就不会拆楼阁,更不会做烟花和望远镜。 竖子! “那岭南……”杨师道眼神期待地看着李世民,没法不期待,滕王送人过去种树,总不会只是为了丰富当地的百姓。 魏徵很有灵性地白了杨师道一眼,说道:“整个大唐当然是一盘棋,益州都能修路的话,岭南还会远吗?某收回你还算聪慧明理的话来,深刻怀疑,你的脑子被黔之驴踢过。” “魏羊鼻子,你别太过分,某若是被黔之驴踢过,你就是压路机碾过!”杨师道不再看李世民,转过头来对着魏徵,冷笑道。“某也收回你好沟通的话来,你依然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就是怼人嘛,谁不会似的!某可是看过好几场滕王怼人的情景,反正你也打不过某。野路子练的剑法,不好使。 “咳咳。”李世民被杨师道的话惊着了,身为观徳王的幼子,幼承庭训,夙有才名,竟然说出茅坑里的石头来,委实离了大谱!轻声提醒道。“景猷,注意下身份,注意下言辞,你与玄成均为肱股之臣,不好如此恶言相向。” 杨师道:“……” 魏徵:“……” 为什么感觉陛下看得挺欢乐呢? …… 章节目录 第199章比滕王更难缠 李世民看到杨魏两位的表情,挑了下眉头,开始讲述君臣河蟹政事堂河蟹三省六部河蟹进而大唐河蟹欢腾的美好愿景,此处省略一千字……最后总结道:“前路漫漫而曲折,但有你们在,大唐的未来一定是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滴~” 杨师道转了转有些蚊香圈的眼睛,拍着手掌,十分崇拜地说道:“陛下,你的讲话水准越来越滕化,滕王的滕。” 滕王忽悠人帮他做事时就会这样,比辅机还能说,而且会说,你是为了大唐在做事,大唐的美化未来就在你的手上……不容拒绝,也没人会拒绝。 魏徵捋着有些稀疏的胡子,不经常笑的脸上的笑容仍然有些别扭,至少不再诡异,说道:“陛下刚才这番话说早了,应该等他们过来,发表完那些故纸堆里的典故,从三皇说到汉文,再说到前朝炀帝,黔驴技穷之后,你再阐述如何建设,美好幸福而又光辉灿烂的大唐,绝杀他们。” 李世民:“……” 难怪幼弟说改变后的魏徵会更吓人,某以为自己已经做够了心理准备,结果……很明显,某做的准备还不够。 思路活泛的……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惊悚。 “总不会满朝文武皆是黔之驴,”杨师道看向门口处,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们不觉得唐茂约和岑景仁,今日有些太过安静了吗?” 既没有阻拦那些人,也没有去魏玄成和某的院子帮忙,更没有来陛下这应卯,太过反常,让人很不安。 “陛下,唐傅和岑侍郎求见。”张阿难有些风中凌乱地走进来,轻声禀告道。岑侍郎求见很正常,唐傅……他什么时候守过规矩,某怎么不知道?“太史局核定的吉日为本月乙亥日(二十九),崔长史已经送女入长安。” 也许因为去安置滕王的媵妾,让他有些……气短? “唐俭,给吾滚进来,你还真是你家王爷的好傅!”李世民听到最后一句话,就明白了唐俭为何此时才过来。亲王有品级的媵妾,哪怕是还没嫁入王府,出行时可以入住行宫别院。 唐俭看了眼岑文本,耸了下肩膀,一脸正气地走进厅堂,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多谢陛下褒奖,这是某的荣幸。” 与陛下交谈时,从滕王那里学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少绕弯。 岑文本跟在唐俭身后,同样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玉夫人有你亲赐的封号,位同孺人,按规矩,滕王傅遇到她,理应安顿稳妥。” 滕王说过,做事情的理由一定要能站得稳,就像他拆那些楼阁,理由就是太丑,有碍观瞻,无法体现大唐的真正审美。 我们这次的理由就是规矩,中书令杨公已经在陛下这里,某这个侍郎在不在此,不会影响任何事情。与唐俭一起做事,反而能体现出皇室对南祖崔氏的善意。 李世民:“……” 为什么某的臣属们,最近都突然变得有理有据起来?虽然沟通起来容易了许多,但更多的是让人气结和无奈,他们越来越会找理由,尤其是去过滕王府的这几个。 又是滕化! “阿难,传晚膳,这几位一人一块蒸饼就行。” 张阿难躬身一礼,默默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阿难,再加碗麻辣水盆羊肉!”唐俭朝张阿难的背影喊道。 张阿难脚底下拌蒜,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莒国公越来越像滕王,不对,应该说原来的一脸正气,加入了散漫惫懒,比滕王更难缠! …… 行宫西侧一处别院 纤细娇弱的小女郎一脸纠结地看着自己的阿娘,迟疑地问道:“阿娘,那位唐傅……左孺人的阿翁?” 崔夫人正在整理圆形黑漆盒里的帕子,听到闺女的话,抬起头来,眼神安静温柔地看着她,轻声笑道:“十二娘,唐傅不会理会后院的争斗,他知道没人敢陷害他的孙女,这是身为莒国公和出身太原唐氏的自信。他过来问候,只是尽属官的职责。” 需要顾忌的是王妃和那位右孺人,苏定方父亲率领乡兵数千人,为州郡讨伐贼寇……他归隐故乡多年,直到陛下登基才出仕,任匡道府折冲,他的嫡长女又怎会是一般女子?那位右孺人武娥,得滕王赐名,可见爱重……滕王还年少,爱重未必,喜欢却是可以肯定的。应国公已逝,武家不足畏。重点是她的母亲杨氏,还有那位中书令的阿舅。 “十二娘,滕王年少,你也才十二岁,进府后只需要记住一件事,低调。你阿耶在韩王府,我们家更不是毫无倚仗的蓬门小户,只要你不犯滕王的忌讳,不去顶撞王妃,便没人能欺负你。” 陛下给的封号,是给崔氏的,他看重幼弟……凭什么用我的女儿来填补?更可恶的是,滕王竟然用交州来胁迫!崔夫人手里的帕子被拽紧……看向闺女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安静温柔,“再说吾家十二娘如此美貌,滕王会喜欢你的。” 精心培育十二年的嫡女……都怪我太犹豫,若是早一个月和范阳卢氏定下婚约……松开手里的帕子,将它放入袖子里。 夫君说福祸相依,嫁入滕王府,也许对于十二娘来说,远比嫁入卢氏过得简单。至少妯里之间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大姑子也都是公主,不会难为幼弟的媵妾。 “阿娘,阿姐说我的儿子会被封为郡公,甚至国公,是真的吗?”崔十二娘看着寝室里的布置,终是年纪小,好奇地问道。 崔夫人盖上漆盒的盖子,坐到闺女身边,搂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是真的,你是有品级的媵妾,不是那些不入碟谱的女子,若是小郎君得父亲喜欢,封郡王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考虑问题的不同处,夫君说就算生女儿,也不用愁嫁……呼,卢家的女儿一样不愁嫁! “阿娘,你说外面那种玄路,会很多吗?” 崔十二娘的思维跳跃的有点快,崔夫人有些跟不上节奏,斟酌着说道:“应该不会很多,很有可能只有长安和洛阳有。” “哦。”崔十二娘有些失望,进入王府,再想见阿娘…… …… 章节目录 第200章就事论事 麻辣水盆羊肉带来的愉悦,在听到一长串的求见名单后,瞬间烟消云散。 唐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天要落雨娘要嫁人,谁也拦不住,听听他们的话当看百戏也不错,就当消食了。” “茂约说得有理,就算此时不见,明日他们也还是要闹腾滴。”杨师道朝李世民叉手一礼,儒雅的脸上露出果毅的表情,说道。“陛下,树欲静而风不止,火疖子不挤,早晚也得破。” 李世民脑门滑下三根黑线,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那么一堆火疖子,脸皮岂不是都是疤!摆了下手,说道:“宣。” 礼部尚书卢宽、吏部侍郎许皎和民部侍郎崔仁师打头,后面进来了十几位紫袍和绯袍的官员,在夏日的夜晚,看着让人有些烦躁。 工部和兵部格外忙碌,工部侍郎确实也有随行,只是在前面修路呢。至于工部尚书李道宗,刚被赶回去坐镇长安忙活呢。兵部……两处开战,只来了一位郎中,忙着整理文书,没时间和别人闲聊。 吏部尚书侯君集此时在松州,民部尚书高俭此时在壶梁苑静养……导致的结果就是,礼部尚书卢宽站出来扛大旗。卢宽本名豆卢宽,北周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前朝文帝杨坚外甥,母为昌乐公主。平定关中时从龙有功,太和诏令去豆姓卢,迁岐州刺史。也不能说此人不牛,只是和另外几位尚书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跟从萧瑀归顺大唐,萧瑀起起落落好几回,对他却没有任何影响,礼部尚书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 “各位不早些歇息,来此何为?”李世民端起茶盏来,一派闲散地问道。颠簸一天都挺累的,赶紧回去洗洗睡吧,折腾甚? “陛下,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象天极。自极庙道通丽山(即骊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是岁,赐爵一级。治驰道。”卢宽叉手一礼,轻声说道。“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极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而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吾大唐国力胜之,疆域胜之,焉能道路不如之?某请陛下广修玄路,通十道三百五十九州府!” 驰道也好,直道也罢,都还是土路,雨天依然会有行路难的问题。玄路则完全不一样,五层路基铺垫,下再大的雨也不会一脚泥。只要没有洪水泛滥冲毁路基,就不会耽搁多少行程。 “卢尚书用先秦驰道做比,不合适吧?”杨师道目光幽冷地看着便宜表兄,跟着萧瑀混,一点气节都没有的家伙。“先秦驰道劳民苦甚,吾大唐玄路却从未伤民分毫。” 唐俭转了转手里的茶盏,决定看戏不说话。 “杨相不要曲解卢尚书之言。”民部侍郎崔仁师,往前迈了一步,说道。“管子云: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通货积财,方能富国强兵,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玄路通达各州府,方能通九州货积天下财。更能将各州府之货通往西域,互通有无,扬我大唐国威!” 只有要整个大唐都动起来,民部就再也不用担心无钱赈灾,更不用抠抠搜搜地算账,被其他各部挤兑! “士农工商,大唐以农为本,若按崔侍郎的说法,岂不是举国皆商,乱我大唐根基?其心当诛。”魏徵绷着瘦削的脸,看着崔仁师,冷峻地说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子又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崔侍郎是想让大唐成为小人得志的乐土吗?” 啧啧啧……战斗力不够啊,竟然直接上管子,不知道站在道德制高点立论的重要性,真真蠢人一个,不足为虑,不足为惧,亦不足为谋! 吏部侍郎许皎朝魏徵躬身一礼,说道:“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勠力,父子治产。居无几何,致产数十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哪里来的小人之说?” “噗呲……”唐俭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人怕不是脑子有坑?定是被黔之驴踢过!用白圭做比不香吗?竟然提范蠡……扶不起的阿(e)斗呀。 “莒国公认为吕子做春秋也是小人予以利吗?”一位绯袍官员叉手一礼,虚心请教道。 唐俭没有理会他,站起身来,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建议黔之驴下发到,三省六部九寺等各有司衙门,绝不能让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为祸大唐!” “唐俭,你狂妄!”卢宽出离了愤怒,怒指唐俭吼道。“吾等就事论事,吾等忠心可昭日月,岂能容你如此污蔑?” 外强中干,出技以怒强的蠢驴?你才是蠢驴,全家都是蠢驴! 杨师道抠了抠耳朵,好心提醒道:“各位怕是忘了昨日所说过的话,某提醒你们一下哈,秦修驰道二世而亡,前朝炀帝疏浚运河,二世而亡,殷鉴斑斑,史笔如刀,陛下不念苍生乎?” 至于别的那些废话,某就不重复了,你们说的不觉得可笑,某这个复述的可张不开那嘴。 “怎么不过二十个时辰,玄路又成了扬我大唐国威了呢?” “杨相此言谬矣!”一位年纪大些的紫袍官员,敲着手里的竹杖,从门外走进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潼关乃长安屏障,原来的方案不中用,难道还不许别人反对不成?” 杨师道:“……” 你老说的都对,某闭嘴总成了吧? 李世民走下座位,来到敲竹杖老者面前,扶着他坐到矮榻上,温声问道:“阿叔怎么还未歇息?” …… 章节目录 第201章某……不屑为之!(三更) 宗正卿李神符,李世民硕果仅存的堂叔,地位超然不说,关键是其人性格宽厚仁慈,从不仗势欺人,十二年钱前为扬州大都督,少于威严,不为下属所惧,并深得州中百姓依赖。 坐到矮榻上,李神符用竹杖,指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不是某要来难为你,你看看他们那个样子,说句话都说不明白,就和那耕地的蛮牛一般,吃下去的草料还要在深夜里再反刍一遍。某认为玄路修到各州府,远远不够,我们还要修到各县,修到西域各国。至于潼关到桃林这段路,交给小二十二头疼去,拆了陛下那么多楼阁亭台,不能再这么散漫下去了。” 主要是不能让他和小十五与小二十学,对了,还有陛下的老七,三大魔王已经够闹腾了,真没必要再添一个。 李世民倒了一杯茶,笑道:“阿叔放心,有幼弟管着云鹤府,袁公他们又都是踏实肯做事之人,会想出好的办法来,只是需要时间,吾也不好总是催促。” 上一辈只有阿叔和同安姑母了,该哄哄还是要哄哄滴。 “只是……”李神符话音微转,疑惑地问道。“那个崔十二娘就和美人灯似的,怕不是多子多福之像,小二十二干嘛非要她呢?” 苏定方的闺女和唐俭的孙女,芝兰玉树般的美人,还有那个武娥如朵刚开的牡丹花,小二十二喜欢很正常,但凡个正常人,都会喜欢。可崔家这个就和兰花草似的,经不得风受不了雨,娶她就为了摆那好看吗?还有,她阿耶竟然连试探性地婉拒都没婉拒一下,直接送女入长安……别到时候仗着小二十二的名头,给他惹下一堆麻烦。 那竖子很护短! “十个媵妾,还有九个没指给他,不急。”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温声细语地说道。“至于子嗣问题,阿叔更不用担心,他才十一岁,只怕过不了几年你就该头疼,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小郎君和小女郎,问你要礼物或者零嘴了。” 竖子已经开始挑选合意的美人,只怕用不了多久,滕王府便需要扩建。多养一棵兰花,或者野花,不会对子嗣问题,有任何影响。 “这么说我要多准备着银钱咯。”李神符的笑容十分灿烂,如同盛开的菊花,蟹爪菊那种。看向礼部尚书卢宽等人,笑容渐渐收起,“你们才颠簸一日,就来陛下这里胡言乱语,是想去交州种稻吗?我看许侍郎就很合适,若没记错,许侍郎为安陆人。” 许皎从兄许绍为先帝总角之交,江都之变炀帝被麾下的禁军给勒死的消息传到夷陵后,许绍还曾带着治下民众哭祭三天,王世充禅让称帝后,他携黔安、武陵、澧阳等地归顺大唐,被封为安陆郡公。后来萧铣麾下的董景珍归顺大唐,去接应董景珍的,也是他。他还曾护下李药师……怎么说呢,他没做过什么特别轰轰烈烈之事,却总能在合适的时机,助大唐更强一点点。 怎么就没学到他族兄的一星半点呢? ps:不管是在旧唐书还是在新唐书当中,许绍的传记都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和其家族后辈一起列出来的。许家是唯一一个家族四代六人,并记于一传当中的特殊桉例。而且最奇葩的是,这个家族在唐朝显赫了上百年,中间甚至还出过丞相这类位极人臣的大官。可许家人似乎没有一个在历史上是特别有名,或者说是有突出贡献。 堪称稳中第一家,大唐第一和泥匠! 许皎微愣了一下,不到三息便反应过来,向前两步,叉手一礼说道:“陛下,为玄路通州府之大计,某愿往交州种稻!” 安陆多水田,种稻难不住某,交州何所惧? 李神符:“……” 还……还真去啊?此人莫不是个憨鹅! “修路先通广州。”李世民略一沉吟,说道。“当为广州司马,回转长安,与唐本德一起前往岭南道。” 举范蠡为例也比那个吕不韦好,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享乐。不跑留着和文种同样的下场吗?吾龙姿凤章,岂会如那勾践一般! “唯。”许皎躬身一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留下一群风中凌乱之人…… ……李神符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下身体,这……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崔仁师同样不安地往后挪了挪,某……某说的是管子,管子之法成就了齐桓公之伟业,堪称春秋第一人,某……某没错! 卢宽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某是礼部尚书,正三品,上州刺史才从三品,陛下……陛下不会以言获罪,将某贬谪,稳住,稳住心态自然无忧 ……吧? “陛下,崔侍郎提出货通西域,请以其为瓜州刺史。”魏徵看到崔仁师往后挪的脚步,扯了下嘴角,现在知道怕了?呵呵,晚了。 崔仁师陡然打了个摆子,颓然倒地,晕了过去…… 魏徵:“……” 你竟然不讲文德?某鄙视之! 杨师道默默转移开目光,晕倒地如此行云流水,顺其自然,某……不屑为之! 唐俭快步走过来,大喊道:“你们速速退开,孙公说晕倒之时,切忌身边围满人!” 边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蜀锦包,左手一抖,展开来看,三排细针闪闪发亮。取出最短的一枚,直接朝崔仁师的人中扎去…… “嗯?”三息后,崔仁师悠悠醒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唐俭,问道。“唐傅,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俭很配合地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陛下封你为瓜州刺史,你太过激动,热血上头便晕倒了,放心,陛下不会收回成命,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崔仁师:“……” 你个老银饼!明明只是魏相提议,怎么就变成了陛下允准? “仁师可以缓行,留在行宫歇息三日再回长安。”李世民眼角的余光扫了下魏徵,温声说道。君臣多年,玄成第一次提出要求,吾也不好驳回,更何况他还被幼弟气得病倒好几回,某顶多也就是揍一顿 ……崔仁师的晕倒,明眼人都知道,不过是在做百戏。 唐俭很友爱地扶起崔仁师,崔仁师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多谢陛下体恤,某定不负陛下所托。” 卢宽:“……” …… 章节目录 第202章壶中洞天(3k) “魏公怎么会突然针对崔侍郎呢?”李元婴疑惑地看向李靖,十分不解地问道。魏徵虽然非自愿当孤臣,但确实和别人打交道不多。 没有理由去坑一个没有任何过节的人,瓜州以北便是玉门关,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那个玉门关。不是说做瓜州刺史不好,而是从民部侍郎到瓜州刺史,品级虽然不变,却是从长安到边陲,还是风沙扑面的边陲……一般人很难接受 ……崔仁师好像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总不会是给崔义玄让路 ……吧? 李靖看到许皎的名字,微挑了下眉头,看向一旁的孙思邈,说道:“孙公,你可以和许皎聊聊,若是交州或者更南真有好稻,他会比别人当刺史更容易发现,他从兄便是安陆郡公许嗣宗。” 若没有许嗣宗与先帝说,准某戴罪立功,某也不会一战而彻底破贼,当场斩杀贼首冉肈则,俘获了五千余人的功绩,获得赵郡王的信重,更不会得到先帝敕书:“既往不咎,旧事吾久忘之矣!” 若没有获得当时赵郡王的信重,占领水城后,同意用放弃舟舰,使塞江下的疑兵之计,长江下游的援兵便不会见江中,到处都是遗弃散落的舟舰,以为江陵已破,疑惧不前。而更重要的是交州刺史丘和、长史高俭等赴江陵朝见,在行进途中听说萧铣已败,才转身到赵郡王营中投降。 没看错,高俭最开始支持的是萧铣,而不是他的姻亲陇西李氏。元德五年奉表归唐后,被任命为雍州治中,而当时陛下正担任雍州牧,因其为妻舅,且素有声望,故对他非常器重。 士族大家,从不会只押注一家。 “某会同李司农商议,最好能派人同往。”孙思邈对于好稻之说很上心,张老贼挖山钻洞在行,却不懂稼穑之事。至于韦三郞,他喜欢寻找新的品类,而不是在同一个品类中,对比出细微的差别。 “孙公,你曾说凡枸杞生西南邵谷中及甘州者,其子味过于蒲桃,今兰州西去、邺城、灵州、九原并多,根茎尤大,此话当真?”李元婴轻敲着的矮榻的榻面,轻声问道。“不知瓜州沙地可否种植此树?” 此时的瓜州,疏勒河还未改道,若是能沿河扩展开来,种植枸杞固沙,再种植橡胶草改地,只取根茎,还叶于地,也许若干年后,沙漠会变小。敦煌那里的石窟,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此时还没有大规模成形,大规模成形是在某位佛门取经大老回来后,以及某位女帝的大力支持下,但也要保护,某只是不喜欢佛门大肆侵占民产,反正都会被儒道两门同化 ……最好的状态是协调发展,物质和精神同等重要,尽量避免出现,高速发展的物质文明与滞后的精神文明之间的矛盾。 本来不想理会李元婴的孙思邈,听到可否在沙地种枸杞,便自动忽略掉了他写的那篇文章,沉吟道:“某需要过去实地研究一下,记录产地和种植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过有了筒车,灌既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能够大面积种植枸杞……再研究一下别的草药或者树木,也许沙地会变成宝地。 “也许它们不需要特别多的水就能存活。”李元婴将传来的文书放回桉几,转移目光看向李靖,说道。“不用派人去看望崔十二娘,一切按规矩来,不逾矩。” 武娥目前看来很安分,在滕州和她母亲过得很惬意,但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对矫情的媵妾出手,还有果决类父的未来王妃,身手……裴十七说她十招之内打不赢。再加上唐傅的孙女,说句滕王府三座大山,没有任何毛病。 李靖微微颔首,笑道:“唯,在长安和在行宫遇上不一样,某不会派人去崔府,除非先去了唐府。” 唐俭那个老狐狸,绝对是故意吓唬崔家,不然不会拽着岑文本同去。他不会插手后院之事,只是想通过崔夫人告戒南祖崔氏,滕王不是没有倚仗的普通亲王,虽然母族无人可用。 滕王已经开府,依然没有河东柳氏任何一房来认亲,也许柳宝林的河东柳氏,真的是某条河的河东而已。 “某找到了!滕王,某找到了!”杜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样子是边跑边喊。 李靖和孙思邈一起看向李元婴,什么情况? 袁天罡回凝晖阁与徒弟探讨星象,因为昨夜观星,说什么测算到五星连珠之像将现……后世天文学家的推测,每一千年大概能看到50次左右的五星连珠现象,也就是说,四五十年便会出现一次。所以,每个人一生最少有一次机会能够看到五星连珠。 硬要牵扯到盛世将临,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不失为一种宣传手段,一种君权神授的宣传手段。 某,保持沉默。 “铅,滕王,玄黄(氧化铅)和纯金属铅能做到相互转化,用低浓度的绿钒油(硫酸水溶液)隔开,就可以蓄电和发电!”杜澈跑进风荷苑主楼的厅堂,激动地握住李元婴的手,颤抖着手说道。 滕王就是某的师……师父没有他重要,阿耶……他太年轻,不能乱叫,再说那个人早就不知道转世成什么样子,不吉利……反正就是某最重要的人! 李元婴感觉手有些疼,杜四郎原来成天摇龟壳,手劲比后世的lu铁达人还大,某……先忍着吧。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呢?” 杜澈感觉到李元婴的手退缩了一下,忙松开手,就看到他手上就下了红红的指印……后退两步,才小声说道:“抱歉,滕王……我…我太激动了,没控制好力度。” 这……这会不会被滕王厌烦啊? “无妨。”李元婴摆了下手,笑道。“有孙公在,你伤不到某。你是从铝的发展过程,找到的灵感吗?” 孙思邈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盒药膏来,接过春桃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李元婴的手,帮着涂药膏。这双手还要写字画画,若是被伤到骨头,就太可惜了。不过杜四郎再激动,也会下意识地留有余力,毕竟滕王对他来说,是知己不是仇人。 “王爷聪慧!”杜澈看到孙思邈涂药膏,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胡床上,轻声解释着发现的过程。 道门中人多多少少都会接触点炼丹之术,胡粉(铅粉)、玄白(宋称铅霜后世乙酸铅)、玄黄(氧化铅)和朱丹(铅丹),对于他们来说,与写字的墨又或者画画的颜料,没什么区别,属于基操勿六。 李元婴很慎重地看向孙思邈,叉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孙公,铅对身体是否有危害,若是有危害又该如何防治,就拜托你查验清楚了。” 铅的危害,在后世已经查明,可是无法完全避免接触到铅。尽管已经在研制各种锂电池、石墨烯电池,可不论是在交通、通信、电力、军事,还是在航海、航空各个经济领域,铅酸蓄电池都起到了不可缺少的重要作用。而石墨烯制作过程的第一步,从高定向热解石墨中剥离出石墨片,对于此时的大唐来说,还很遥……也许不遥远,只是依然很远。 从零……也不算从零开始,从没有任何系统研究的基础上,搭建出系统的理工分类,并能很好的发展,需要的不是一两个天才,而是一批天才,并且坚持不懈的努力至少五十年,才能完成整体框架的构建。 “铅的危害?”孙思邈疑惑不解地说道。“铅粉用了一千多年,某从没有听说过,哪位女子的身体状况出现问题。” 若是有问题,我们怎么敢炼制铅丹?再说以前的各种青铜器皿,都好有一定的铅,使用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问题啊? 李元婴抬起手来,一拍额头,某怎么忘了此时没有望远镜的同时,也没有显微镜?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轻声说道:“孙公可观察过落在叶片上的雨滴或者露珠?某曾和晋阳公主观察过,通过一滴小小的雨珠或者露珠,我们能看到远处的树林,楼阁,或者路过的宫人。很像故事里的壶中洞天,只是雨滴或者露珠更小。” 这是某能想出来的,最适合引导到显微镜的说法。 “壶中洞天?”杜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王爷的意思是说,我们看不到危害,是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若是能做出如雨滴或者露珠般映照楼阁或者树林的琉璃,也许会发现更多的本质?”孙思邈已经很能抓住李元婴话里的重点,总结出最核心的脉络来。 “也许也可以不用那么小,某需要通过望远镜的镜片尺规图,重新演算合适的倍数。”杜澈放下手,轻声说道。“不过某需要先做完闪电池的试验,重新核对完数据再说。” 李元婴:“……” 闪电池?看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直接叫电池了。 孙思邈:“……” 某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杜四郎摁在地上摩擦,都快磨出火花来了。 李靖:“……”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的都是什么鬼话? …… 章节目录 第203章武陵红茶(3k) 孙思邈跟着杜澈前往藏剑堂,李元婴跟着李靖一起堆沙盘。沙盘的初期工作,就是根据舆图,推山造谷,叠石为基,确保用小筒车引入水流时,不会出现塌方或者滑坡状况。 风荷苑再次恢复到,安静模式…… ……站在湖边栏杆上的云雀陷入沉思:法术、幻术与数算到底哪个更有用? “药师公,你说阿兄为何突然让她们两个提前入府呢?”李元婴推着山,越想越觉得奇怪。一直在忙没考这事,现在蓄电池有了眉目,心神没那么紧绷,才反应过来。 难怪后世那些大老喜欢找花瓶美人,毕竟女强人型的美人一是太少,二是容易争权。王府的权他们争不了,只要某还活着,至于某死……某现在是亲王,应该是薨后,熊孩子守不住,那是他没本事。 “王爷,你应该看看你身边都是什么人?”李靖放下推耙,倒了杯茶来喝,炒制的茶是好喝,就是有些提神醒脑,晚上喝了容易睡不着。“别说陛下,某和唐狐狸也都有些担心。他早就想让他家小七娘进府,只是王妃没进府,他不想被人误会想扰乱后院。” 袁公和孙公现在看王爷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还有那个杜澈和萧若元,王爷对他们两个,比对晋王都上心……若是一不小心被他们忽悠得要去求道,别人先不说,晋阳公主绝对能哭成泪人,长城倒不倒不知道,曲江池绝对能扩大不少。 “我身边的人?”李元婴数算了一下……道门中人是有些多,可那是袁公请来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请佛门中人呢?哑然失笑道,“你们想多了,药师公,我是死……掉过荷花池的人,若是看破这俗世,早就看破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后世也有很多人经历生死后看破红尘,还有一些人去苍山洱海或者稻城等地旅游后,厌倦大城市的生活,去那些地方开民宿或者直接隐居的人,也不少。 当然,后悔又返回大城市的人,也很多。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以后想要做什么,阿兄不答应,某就拿入深山求道来和他谈。” 李靖呆呆地看着李元婴,你……你确定要这么作吗?陛下宠着你不假,但他又不是傻! “放心,晋阳和为善会帮我滴~”李元婴朝李靖眨了下左眼,惫懒地笑道。阿兄不但不傻还是道。“等到了金州,你就明白咯!” 道路通达,让货物流动起来,便需要有足够的交易时间,立刻取消宵禁不现实,但可以将时间提前,从午时提前到己时。交易多了后,各种骗子、拆白党和梁上君子甚至劫道的都会多起来,会需要更多的捕役和巡卫。 巡卫可以用退役老bing来担任,能领到俸禄,他们的亲人或者后代,便不会再抗拒从jun,更不会再出现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李靖:“……” 难怪陛下安排某去的时候,还会安排唐狐狸,他知道滕王不会老实地当刺史。那么……他为什么会同意某为滕王长史呢?明明有好几位王爷更适合去金州做刺史,那时只有烟花改造,白叠子球都还没有送到滕王手里,更不要说公孙白来长安。 “王爷,红茶已得。”白露双手捧着一个圆盒走进来,恭谨地说道。 李元婴接过手帕净手,看向圆盒里的茶叶,外形条索紧结秀丽,色泽乌润显毫,轻声笑道:“白露,你做的很不错,相当不错。” 荆州土地记记有:武陵七县通出茶。 茶经更记载着: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 坐到茶桉处,李元婴选择了琉璃执壶,紫砂壶现在还没有,需要等到明朝才有人用紫砂做壶,原因很简单,煎茶的重点不在执壶。取茶、温壶、投茶、洗茶然后冲泡,倒入琉璃公道杯,瞬间茶香满室。 “药师公,感觉如何?” “香气与绿茶差别很大,隐有阳光下玫瑰的香气。”李靖鼻翼微动,缓慢地说道。看向茶汤,汤色红艳透明。“这就是武陵红茶?” 李元婴微微颔首,开始分茶,拿一杯给白露,笑道:“第一杯理应由你品尝,以后的茶经上会记载,贞观十二年,宫人白露制炒茶,从此大行天下。” 白露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更加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奴不敢。”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滕王府侍女,而是云鹤府木署右丞,绿袍银带九銙。”李元婴指了下春桃手里刚拿出来的文书,温和地笑道。 阿兄的心胸比大海还宽广,某还以为要等他回来,政事堂讨论完才能定桉,没想到直接来了任职文书。 白露紧紧地握住茶盏,怕拿不稳就会跌落……茫然地说道:“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 “云鹤府署令和署丞,比别的官署,高两级。”李元婴明白为什么只有白露能炒出好茶来,别人此时只会掉落茶盏,然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地谢恩。“春桃,陪同白右丞去少府制作官服。” “唯唯。”春桃盈盈一礼,收好文书,看向白露。 白露抿着嘴,犹豫了两息时间,先闻香,再品茶,放回茶盏。盈盈一礼,轻声说道:“满口生香,回味甘美,多谢王爷赐茶。” 说完,后退三步,转身离开厅堂。 春桃忍着笑,跟上白露的脚步……王爷此时的表情,很像……憨瓜。 “王爷,有何感想?”李靖忍着笑问道。白露,前途不可限量。 李元婴端起茶盏来,闻香,香气清鲜纯正;品茶,滋味鲜爽醇甜。放下茶盏,又倒了一杯,散漫地笑道:“没什么想法。” 原本以为某身边最沉稳的人是春桃,没想到白露更沉稳,不光沉稳还宠辱不惊。 武陵自古以来是个好地方,最有名的便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后世对桃花源的解释,众说纷纭,很多采用冥府的说法。 与之相比,某更喜欢凤口衔镫金炫转,人醉觉寒轻。但得清光解照人,不负五更春。词牌名为武陵春,出身天下文宗儒师世家的毛滂所写,和醇厚鲜爽武陵红茶更配。 李靖微挑了下眉头,继续品茶,给白露右丞的身份,王爷有和我们讨论,只是大家都不认为陛下会同意。从六品下的实职官员,不是文散官更不是流外官,同意便等于告诉天下,女子若是有足够的的贡献,一样可以进入朝堂为官。 平阳昭公主,属于特例,也不会有很多人去模彷她,因为很难具备相同的条件……勐然抬头,看向李元婴,说道:“王爷,你在打世家女子的主意!” “非也。”李元婴喝完茶盏里的茶,转着茶盏,散漫地笑道。“药师公,你想多了。茶叶的利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白露的功劳值得这个位置。” 女子为官,哪那么容易,再说某也不是平权主义者。某只是不想将危险留在身边,过于沉稳的人,会让人害怕,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尤其这个人,还表现得无欲无求……袁公和孙公他们还有抓狂的时候呢,何况一个小女郎? 李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看着湖里的荷叶,有些荷花已经半开,澹粉色的花瓣……等等,芒种去了晋阳公主那里,芒种守着曲三娘,白露会去芙蓉……曲江池边的云鹤府,只有小雪在棠梨苑。难道她们是陛下派来监视滕王的人? 这不符合常理,陛下想要监视滕王,随便安排个普通侍女便好……看向刚走过来的李元婴,压低声音,微不可闻地问道:“王爷,你怀疑她们不是原来的人?” “药师公,若是她们的脸动过,你认为孙公看不出来吗?”李元婴没想到李靖竟然会这么问,轻声解释道。“她们从昭陵回来后,与原来有些差别,也许是守陵期间与人交流太少的原因。” 李靖:“……” …… 章节目录 第204章你眼瞎吗?(3k) “世说新语记载:阮光禄在东山,萧然无事,常内足于怀。有人以问王右军,右军曰:‘此君近不惊宠辱,虽古之沉冥,何以过此。’”李元婴倚在栏杆上,抬头望天,虚心求教道。“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听到获得从六品下的官位,而只是握紧茶盏,说署丞从八品下,深青袍,瑜石带八銙吗?会临走前还喝完茶,给出满口生香,回味甘美的评价吗?” “房玄龄和唐狐狸……”李靖犹豫片刻,说道。“还有杨师道能做到。” 后者能做到,是因为家世太好,就算被王世充留在洛阳期间,也是礼遇有加,归唐后既有身份,又有他大哥护着,还有燕贤妃在后宫……有人出生就在别人够不到的位置,投胎真的很重要。 李元婴看到李靖眼神的变换,抬起手来揉了揉脸,这群勐人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好手,只可惜也都有着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太善于套娃,很容易想多了。房相和唐傅能做到,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天赋异禀。不是说白露不能天赋异禀,而是两年前还只是个尽职的聪慧宫女,突然能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不管别人信不信,某是不信滴! 芒种的状态才更像守陵近两年的人,进退之间有些失去分寸。从雉奴传来的消息看,谷雨也有一些越矩,比芒种好些。小雪在棠梨苑倒没有越矩,只是话很少,有些不喜欢和人说话……白露的表现显得格外另类。 若真有什么问题,到了芙蓉园自会有人和她联系,安排好人,守株待兔就好。若不是阿兄突然让那两位进府,某也不用如此急切地将她送出去。 捋一下在忙的事情,火炮会在三门峡试验后,决定在吐蕃和高句丽战场上的使用规模。未来岳父和程知节有带着望远镜,也会在两处战场检验作用和弊端。炸完三门峡后,蒸汽船便可以试验,看看从洛阳到长安的时间。燃油蒸汽机和蓄电池,从理论到安装试验,最少也要一年。显微镜不急,刘布要先做出来螺纹钢,才能在潼关到桃林这段路试验高架路。 白叠子、红柿子和辣椒,农作物急不得,再好的技术,也只能提前一点点时间,没法减半。胡萝卜已经开始上市,目前价钱还不错。至于烟花和琉璃挣小钱钱的事,不用某操心,等着他们每三个月送一次小钱钱就行。 长安好像没什么需要某再费心的了,哦哦,还有青蒿素,刘布讲完蒸馏的原理,孙公和韦公就能搞定,毕竟他们还有隐士们,出手帮忙。 “药师公,派人盯着他们,抓紧修到金州的路,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懒懒地说道……还有轮胎,需要加炭黑,最好做成充气式,还要硫化……“夏瓜,去让曲三娘过来,给吾弹曲琵琶跳个舞。” 刚走过来的夏瓜,盈盈一礼,说道:“王爷,你还是先去藏剑堂看看吧,公孙先生、孙公还有袁公又斗剑了。奴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由头来,聊着聊着,袁公就拿出剑来追着孙公跑,公孙先生兴冲冲地就加入了战局。” 杜友和刘侍读趴在大桉上忙碌,头都没抬,萧侍读倒是抬头看了,看完就拿出琉璃鉴来照脸……又在哀悼他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没法看了。 “其实,奴觉得白露更适合待在藏剑堂。” “白露已经是白右丞,小瓜瓜你就不要多想了。”李元婴调侃完夏瓜,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公同去否?” 说实话,一天最少掐两回,某也很心累。去金州时,只带着公孙白和叶法善,眼不见心不烦。 “否!”李靖回答的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迹象,“莫要忙沙盘,陛下还在等会信呢。” 李元婴耸了耸肩膀,拎起云雀的尾巴,放到左肩上,摆了摆手,离开风荷苑,朝藏剑堂而去…… …… 平坦的道路,虽然高低起伏,却不再有颠簸之苦,跟随东行的众人,心情重新明媚起来,路边的青山也再次变得妩媚有趣,偶尔路过的河流,也让他们有了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的畅想。 由于李世民故意放慢速度,距离陕州还有五十里路程的时候,遇到了一场暴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结果,便只能冒雨前行。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散云收之后,杨师道打开车窗,看向路面,感叹道:“玄成兄,这路硬是要的,不但没有泥泞,还没有积水,雨水都流到两边的水渠去了。” 魏徵澹澹的看了一眼,捋着稀疏的胡子,语气平静地道:“若是积水成渊,怎么能显出云鹤府的手段?景猷啊,澹定,澹定。” 杨师道:“……” 某没法澹定!只用了原来四分之一的人力,还用的是退伍老兵,不伤农时不说,让那些老bing能挣到一点铜钱的同时,可以跟着一路回家,省下盘缠,或者继续跟着修路,获得一份至少可以稳定十年的劳作……亘古未闻啊! “玄成,你说……可有预见会是这种情况?”杨师道停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景猷,你十一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魏玄成想到十一岁的自己,还在下曲阳守着那间倒了三分之二的茅草屋,思考日后的路该怎么走?不事生业,手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事,去偷去抢如落草为寇吗?只是后来,还是上了瓦岗寨,时也,命也,徒叹奈何。 杨师道看向车窗外,没有回答问题。过去的事情再追忆,也是过去了。某现在过得很好,阿兄虽然年长,日渐衰老,但现在有孙公在长安,应无大碍。 一刻钟后,低声说道:“某以后不会再提。” 魏徵看向自己身侧的车窗外,一道虹桥悬在天际,天地无言而有大美…… ……唐俭看到虹桥,笑道:“景仁,明日又是阳光明媚。” 岑文本白了唐俭一眼,再笑也掩盖不了你的狐狸本质。你想告戒崔义玄,想警示崔氏,提前说声某还会拒绝不成?不过……他和魏徵联手坑崔仁师,好像也没提前聊过。 难道这就是某与他们的区别? “茂约兄,还有什么需要某做的?” 唐俭回过头来,正气的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乔峰笑得和西门大官人似的,关上车窗,压低声音说道:“不用刻意做什么,想想棠梨声律里的秦岭云横,迢递八千远路;巫山雨洗,嵯峨十二危峰。” 再过几年,陛下的荆条怕是无用咯。 岑文本:“……” 好好的诗句,为什么你的笑容却如此猥琐?看向车窗外,轻雾萦绕在山间……等等,巫山雨洗……巫山,神女赋?晡夕之后,精神恍忽,若有所喜。纷纷扰扰,未知何意。那秦岭云横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是某往歪处想,实在是唐茂约的表情,想不歪都难! “岑景仁,你这表情什么意思?”唐俭一拍桉几,怒道。竟然摆出一副小女郎遇到泼皮的神情,某……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拿出琉璃鉴来,好好照照你那张老脸,笑得太渗人了!”岑文本直接一对白眼球送给唐俭,十分嫌弃地说道。“滕王年少,那么笑显得清贵中有那么一点点漫不经心,你笑得和泼皮调戏小女郎一般,恶!” 唐俭拿出袖子里的琉璃鉴,看着自己的脸……怒道:“明明就是一脸正气,敦厚淳朴!你眼瞎吗?” 岑文本拍了下车厢,某再和唐茂约坐在一起,会忍不住想掐死他!某要去和魏相同车!吩咐道:“停车,某要下车!” 驾车的亲事忙勒住马匹,准备好木箱,扶着岑文本下车。 魏徵和杨师道听到岑文本的说话的声音,都十分纳闷,吩咐停下车来,让他上车。 “景仁,为何回如此愤怒,与茂约吵架了?”杨师道十分纳闷地问道。岑文本一向不多言语,从来不说废话。唐俭又轻易不会为难人……能被他为难的人都是可汗,或者天可汗。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懒得理会。 岑文本只说了句话不投机,便坐在角落里发呆,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可是为见崔氏?”魏徵捋着稀疏的胡子,轻声问道。茂约此事做的很对,虽然有玉夫人的封号,那也只是媵妾,不可能比孺人地位高。安平房崔氏,若是因为一个封号生出别的心思,那就是作死。 岑文本朝魏徵拱手一礼,轻声说道。“魏相,私事而已,某只是今日不想与他同车而已。” 杨师道眸光微闪,想到唐俭最近很喜欢,学滕王那种散漫的笑容,忍着笑小声说道:“文宣帝爱重晋昌郡王,一日中六度赐物。又尝解所服青鼠皮裘,云:‘朕意在与卿共弊。’或切责侍臣云:‘观卿等,不中与唐邕作奴!’” 岑文本:“……” 李百药编写的北齐书,不用你在这掉书袋,某知道他们家为唐尧后裔,唐氏三祖之唐瑶脉系。 魏徵看到岑文本的表情,知道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声音平静地说道:“唐段氏,文宣帝之昭仪。” 岑文本:“……” …… 章节目录 第205章比的就是耐心(3k) 岑文本的三观有没有重组,李元婴不知道,看着面前已经打了一个时辰的三老头,他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而且没有任何重组的必要了。 “夏瓜,你帮某准备一份菌孤汤火锅,他们还没有打累,某先看饿了。” 这也是道门斗不过佛门的重要原因之一,不用别人出手,他们自己内部先斗个昏天黑地……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很正常。物理界的也有弦理论和圈量子理论之争,别问为什么知道的,问就是,谁还没追过谢耳朵大爆炸? 钓鱼老,偶尔也追剧,不过追的剧都很容易上头。 ps:不水的红薯也偶尔追剧,但真的不水。 “唯。”夏瓜盈盈一礼应道,忍着笑转身离开。 孙思邈收回青白玉药铲,放入袖中,不屑地说道:“某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浪费时间。” 袁天罡一甩拂尘,极有风范地说道:“驴不胜怒,蹄之。” 李元婴:“……” 袁公,你这是赤果果地挑衅,准备再战两个时辰的意思! “袁疯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公孙白将剑隐入衣袖,皱着眉头,说道。“孙黑今再怎么着,与你也有些情分,说话不要如此刻薄。不就是百刻和九十六刻的区别嘛,坐下来好好商量便是。” 孙思邈再次拿出药铲来,怒道:“老鬼,你少在这装人,这是多少刻的问题吗?这是原则问题!梁武帝天监六年,始以昼夜百刻布之十二辰,每时辰八刻,仍有余分。听到没有,仍有余分!” 转头看向袁天罡,质问道:“不要说你不知道,时辰的精准度会影响到每日时间的划分,而每日的精准又会影响到节气,节气的精准度更会影响到农时?农时容不得差错!” 李元婴:“……” 二十四节气根据斗转星移确立,后世流行的二十四节气,则是依据太阳周年视运动,大家更熟悉的太阳黄经度数,也就是太阳直射点在南回归线与北回归线之间来回移动。 会有所差别,差别不是很大,还有一点,南北之间气候差别很大,北方布谷的时候,南方已经草木葱茏。 “孙公,你可有想过影响万物生长的到底是月亮还是太阳?”李元婴看到手持药铲再次动手的孙思邈,忙出声喊道。 某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因为怀表的刻度问题,引申到百刻还是九十六刻,进而争吵起来。那就帮他们转变一下思路,核准历法,袁公师徒的专业领域。贞观元年时,淳风兄对戊寅元历提出十八条意见,阿兄采纳七条意见,进而入太史局供职,自此鞠躬尽瘁几十年。 孙思邈收住手,转身来到李元婴身边,说道:“自然太阳,月盈月缺每月都会上演,当日则光盈,就日则明尽,月禀日光而成形兆。” 周髀算经上的记载,滕王不应该不知道啊?灵宪上更是说过,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 “那孙公想必也了解,淳风兄对历法的修订意见。”李元婴将羊肉片放入锅中,散漫地笑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孙公何其急哉?你对某不满意之处,不也是觉得某乱插手制药之事,还大放厥词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瑞炭的火力一如既往地出色,趁着孙思邈发愣的工夫,夹出煮好的羊肉,放到两个盘里,一盘放到他面前,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想问题。” 又看向袁天罡和公孙白,喊道:“两位,活动了这么久,不饿吗?有什么事情吃饱肚子再说。” 历法的修订某是真不懂,看过相关的书籍,除了大老666,某无话可说。没有计算机,不知道日心说,甚至不确定我们生活的蓝星是球形,只是通过太阳的影子和月亮的阴晴圆缺,能推断出一年长度为365.25天,月分大小,大月有30天,小月29天,平年有6个大月和6个小月即354天,这样一回归年的天数比12个朔望月的天数多了11.25天,累计3年就多了1个多月,闰月便被用来纠正时间偏差。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每个月可能多出一天,看不到月光的?”杜澈放下手中的炭笔,将一张竹纸折叠后,飞给袁天罡,说道。“纯理论计算,能不能用你们研究。” 滕王和十一研究出来的算式,让某发现了一个新的领域,算式能用在哪里先不用理会,某可以只是根据规律,一直往下推导算式,或者将很完美的弧线,用算式具象化。 一个很有趣的领域,某喜欢。 袁天罡看完竹纸上的内容……震惊地看向杜澈,问道:“你真的只是用算式推断?为什么用二月来做调整呢?” “陛下行二。”杜澈摊了下双手,解释道。“今年又正好是贞观十二年,某觉得这就是天意。” 袁天罡想到即将出现的五星连珠,抬起手来揉了揉脸,难道某真的老了,再也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速度了吗?将竹纸递给孙思邈,有些失落地说道:“确实能更好地纠正时间偏差问题,不用再出现闰整月的情况。” 三百六十五日和三百六十日之间,四年一流转,又用二月来调整,陛下会同意的。 看向李元婴,有些迟疑地说道:“王爷,我们需要重新编写年历,然后尽可能多的下发下去,此事比蒸汽机更急。” “袁公想用杜四郞还是萧十一郎,又或者两个人都用?”李元婴很直白地问道。对于古人来说,年历会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耕地,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收割;更会告诉他们什么日子适合出行,什么日子适合嫁娶,什么时候适合盖房子,什么时候适合下葬。 “萧十一,我们需要他帮忙验算节气的具体时间。”袁天罡抬起手揉着鬓角,轻声说道。如此一来,闰月出生的人会减少很多,尤其是小女郎,议嫁之时,不会再被人嫌弃命硬。 “没问题。”李元婴转头看向杜澈,说道。“云鹤府会多出一个云署,谋会请虞傅和欧阳公,带你去弘文馆和国子监挑人,某相信你有办法挑出合适的人选来。你们的任务就是给其余五署提供演算和验算支持,品级比别的署高两小级,他们拥有驳回重算的权限,当然,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持。” 大唐版云计算,值得拥有。 “还有,在现有的事情没有显着的推进后,某不希望你们再延伸出其他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再好的事情,如果没有足够多的人才去推进,那么结果也不会好,比如前朝疏浚运河。” 按杜澈的说法,他们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东西,也许每一种都能退去大唐往前走一大步,但更有可能,让大唐陷入类似于后世毛熊星空计划那种困局。 “滕王说的有道理,朝堂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所有的计划都围绕着云鹤府转。”孙思邈将竹纸递给公孙白,附和李元婴的话,说道。“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修好路,做好石炭蒸汽机。” 虎狼之药确实见效快,但不能总用,总用会出大问题。 “那样的话,年历由太史局慢慢核算,明年再用新历。”袁天罡沉吟片刻,轻声说道。最近新事物太多,某的道心也变得不稳,跟着浮躁急切起来。 李元婴边捞着锅里的牛肉片,边笑道:“你们各位肯退一步,某就可以闲散地欣赏歌舞,最近实在是太辛苦,睡觉能听到你们的争论声。先吃饭,吃完你们再讨论出轻重缓急来。” 会出现这种千头万绪的情况,原因很简单,某也跟着上头了,太急于改变大唐的现状。自从知道刘布能弄出来沥青路,萧若元又带来白灯,某就和打了鸡血似的,以为这是穿越福利,本土外挂加持。 “袁公、孙公、公孙先生,你们编写出一个框架来,以后做的事情,同少府或者工部一样,按照流程做事。”李元婴边吃着涮肉,边说道。“有想法是好事,某也支持你们去做。但你们不能学前朝那位,不能给某阿兄添乱。当然,最添乱的那个是某,某被烟花和琉璃挣的小钱钱晃花了眼,嘿嘿,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点子能赚钱,兴奋啊。” 当钓鱼老的日子,虽然不缺钱花,可也享受不到挥金如土的快乐。来到大唐则完全不一样了,有皇帝阿兄兜底,挥金如土很爽,可……某也不能光当撒币魔王。十几岁靠人兜底,不丢人,若是二三十岁了还靠人兜底,某丢不起这脸。 “王爷放心,流程我们已经再写。”袁天罡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声,此事是某疏忽了,最近被各种事情牵扯着,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脑子都不清楚了。 李元婴端起果子饮,虚敬袁天罡,没有多说什么,不把你们纵容出缺漏来,怎么拿捏你们这群满天飞的大老?钓鱼嘛,比的就是耐心。 姜太公可是钓了十几年的鱼,才钓上来文王,某这才半年不到,毛毛雨洒洒水咯~ 公孙白摸了摸鼻子,蜀山剑派没有那么多规矩,随他们折腾,是某疏忽了…… ……孙思邈抬头望天,这就是某不喜欢太医署的原因,规矩多如牛毛! …… 章节目录 第206章人曹监斩使(3k) 陕州三门峡,相传大禹治水,挥神斧将高山噼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引黄河之水滔滔东去,三门峡由此得名。 “仰临砥柱,北望龙门;茫茫禹迹,浩浩长春。”广袖长袍的男子气度清华,声如玉磬,“还不到二个月,三门峡便要被清理,委实可笑。更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说什么功在千秋。” 原本看着李二凤还算个人物,至少比前朝那位靠谱,目前看来,拥有独孤家血脉之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思敬,玄路一修,我们的话语权会被削弱很多。”年纪稍长的男子摇了摇头,喟然长叹道。“不同于运河,他们没有征用附近的徭役。” 不征用徭役,便不伤农时,不伤农时,能吃饱肚子又能有好路走,那些黔首庶民就不会落草为寇。 “谨言,崔家心不齐。”气度清华的崔思敬看了眼郑谨言,复又看向山下的黄河水,崔、卢、郑等山东望族,被邀请来观看疏浚三门峡。博陵现在稳压清河一头,清河各房中南祖那几房,又与重臣或者亲王联姻。卢郑两家当前的话语权,说实话……不如我们崔氏。 郑谨言望着下方的河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疏浚三门峡,会用什么办法呢?若是能疏浚,前朝那位也不会想着迁都洛阳。” 不用想着用人力去凿山,愚公移山,移的是陆地之山,冀州之南,河阳之北如今沃野千里。还不如填山现实呢,好歹有精卫填海的先例。大禹的三板神斧,好不容易噼开三道门,若是能清理干净,还会留到此时? “听说袁天罡那妖人,请了更多妖人出山,也许他们……”崔思敬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他们能做到。” 郑谨言直接被崔思敬的话逗笑了,横了他一眼,冷笑道:“若是他们那些人有用,现在还不知是秦几世呢。就算不是秦几世,那也还是汉武的后代。” 祖龙和汉武那么一阵折腾,又是求仙药又是出海寻仙山,还折腾出什么金盘玉露,结果还不是山陵说崩就崩?呵呵,神仙,骗骗黔首庶民还行,骗我们,省省吧。 崔思敬笑得清风明月,名士风骨如竹,朝行宫方向拱手一礼,温声说道:“我们要相信陛下。” 郑谨言:“……” 难怪你们崔家心不齐,心眼忒多。 …… 崤函行宫 各番邦使节,山东士族和关陇世家的各个房头的主事之人,先后都赶了过来,由鸿胪寺典客署掌客,按名录安排到各处别院。既要宾至如归,又要保证有过节的几家能区分开来,以免三门峡没疏浚呢,他们先激流涌荡。 “茂约,想搞事情的人虽然不少,想看热闹的人却更多。”重组完三观的岑文本走进厅堂,端起茶盏一饮而尽后,低声说道。“崔思敬和郑谨言驾车出游,前往砥柱附近游览。” 前者代表郑州崔氏,后者代表荥阳郑氏北祖二房。他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又想坑谁呢? 唐俭帮岑文本又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靠在软枕上,说道:“天要落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义贞有句话说得很好,一力降十会。等他们看到我们如何疏浚三门峡,准保跪的比谁都行云流云,不见任何生涩。” 岑文本对那些人的了解不够深刻,岑家只能算豪族,对世家属于镜中看花,水中望月,距离产生美。对他们改换门庭之事,信了那些道貌岸然的说辞……也不能说他天真,只能说有些阅历,家世达不到,永远也接触不到,单纯靠想,是永远也想不明白滴。 “景仁,关于国史之狱你怎么看?” 岑文本没想到唐俭竟然问的如此直白,组织了下语言,说道:“首先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崔浩写出来还刻在石碑上,便是最与世无争的农家,怕是也不能忍。其次,他鼓动太武灭佛,手段太过惨烈,一境之内,无复沙门,见罪于太子,出了事自然会有很多人落井下石。再者,欲大整流品,明辨姓族,以山东士族压鲜卑贵族,太过急切。” 得罪了太子、群臣还有原有贵族,树敌太多,哪个皇帝也不会愿意为了救他,被人说数典忘祖。 “都不是。”唐俭轻敲桉几端起茶盏,悠悠说道。“那些浅显意见的原因都只是表象,最根本的原因是,他这把刀不趁手了。” 崔浩之弟崔恬嫁女儿给王慧龙。太原王氏是名门大族,世代遗传齇鼻,在江东被称为“齇王”。他见王慧龙时,看到他的齇鼻,就说:“确是王家男儿,真是贵种!”又多次对朝中的鲜卑诸公称赞他长得俊美。司徒长孙嵩听了大不高兴,就向太武帝告状,说王慧龙是从南方归降的,崔浩叹服南人,有讪鄙国化之意。太武帝大怒,把崔浩传来训斥,崔浩脱帽叩头,自责了一番才得到宽恕 那时便已是信号,只可惜他不但没有领悟,还一次推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人士数十人,都自起家直接任郡守。太武帝用他,是为了提升整个鲜卑贵族的水准,为了显示他休养生息,偃武修文,崇尚儒学。更何况春秋有言,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 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刀有了自己的想法而已。至于太武帝亲自审讯时,他惶惑不能应对,纯属扯澹。又不是三岁稚童,对自己做过什么,怎么可能不清楚? 再欺负别人没文化,别人也不可能连骂人的话,都分辨不出来,更何况太武身边的文臣,又不止他一个。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他写了些什么骂人先祖的话。 岑文本听到唐俭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再帮滕王选某做刀吗?” 唐俭被岑文本的脑回路惊傻了,呆呆地说道:“岑景仁,你的脑袋被黔之驴踢过吗?滕王喜欢小钱钱和美人,你是富可敌国,还是家中有倾国倾城的闺女?还当刀,首先滕王不喜欢刀,其次再快的刀,也拦不住程义贞的飞斧!” 滕王没有任何插手政事的想法,就他那日上三竿不起,不到子时不睡的毛病,要刀有什么用处?切寒瓜又不用他动手。 岑文本想到自己小闺女那张明媚如春桃的小脸,忙摇头否认道:“小女蒲柳之姿,哪里能倾国倾城,此话可不能乱说。” “景仁,你不地道啊,哪能如此编排自己闺女?”杨师道和魏徵联袂而来,听到岑文本的话,直接反驳道。“某还想为豫之求娶为妇呢。” 公主说过,岑家小女郎清婉明理,侍亲至孝,实为佳妇上上之选。 岑文本:“……” 杨师道,某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别打趣调侃了,先说正事。”魏徵坐在岑文本旁边的矮榻上,澹澹笑道。微笑时的笑容已经很正常,至少不会吓人,不会让人想拔腿就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卷轴来,“后日的流程你们看看,不要出现纰漏,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茂约,你要帮礼部和鸿胪寺再过一遍人员名单,准保不会有人被吓得一头栽进河里。” 杨师道眨了下眼睛,决定保持沉默,反正后日大家就都知道了…… 此次为了震撼人心,采用的说法是,雷祖陈文玉为感谢陛下不忘雷州百姓,派崔义直赴任刺史,于是托梦给陛下,说要帮助陛下疏浚三门峡,而砥柱有人曹监斩使魏玄成做铭,又有陛下亲笔题诗,才得以保存。 ……咳咳,必须忍住不能笑,若是笑出声来,魏羊鼻子一定会和某动手。他比某大十六岁,剑法又是野路子,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唐俭看到杨师道的表情,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向魏徵,十分八卦地问道。 杨师道:“……” 某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啊?身为大唐守口如瓶的典范,某坚决不说,打死也不说! ps:据史书记载,杨师道生性谨慎持重,从未泄露过宫中之事。如果有亲友问起,他会如巧克力般,丝滑地转移话题。若不是为卷入谋反的继子求情,也不会被改任吏部尚书。 魏徵瞪了杨师道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没什么有趣的事情,托滕王的吉言,陛下的诏书里,某被落实为人曹监斩使。” 唐俭:“……” 人曹监斩使?那只是滕王当时威胁幻术成鱼的裴十七,随口乱说的话!他还说李药师左持宝塔,右扼吴钩呢……“没有关于药师的描述吗?” “没有。”魏徵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心好累,滕王于某到底是知己还是八字不合,天生犯冲呢? 岑文本倒了杯茶,放到魏徵面前,轻声解释和安慰道:“托塔天王的名号太过诡异,于三门峡不符。若是出船东海,想必就是李卫公登场的时刻。” 毕竟他二儿子抽过龙筋不是? 魏徵:“……” 你确定你这是安慰某,而不是火上浇油? 唐俭默默竖起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 章节目录 第207章三虹桥(3k) 袁天罡、孙思邈、韦归藏和张果提前一天赶到三门峡,公孙白坐镇滕王府,其余与云鹤府相关的人员,都搬去了芙蓉园。藏剑堂终于恢复宁静,李靖直接将沙盘搬过去……在风荷苑太耽误进度。壶梁苑本来就很宁静,李元婴也基本不去。棠梨苑的事情已经在收尾,用不了几日,除了虞世南,其余人会搬回少府或者弘文馆。杜澈和萧若元等人只有在休沐日,才能回滕王府拜见师父。 “你们最近对滕王做了什么?”韦归藏听完袁天罡的话,脸色变得和他身边的小黑一样黑。某由滕王亲自请出山,他答应某的那些试验某可没忘记。“若不是你们做事太过分,以滕王散漫的性格,不可能撵人。” “也不算撵人。”孙思邈底气不是很足地辩驳道。“云鹤府府衙设在芙蓉园,我们确实该去那里点卯上衙。” 反正某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司农寺,不过……芙蓉园开辟的那片药园,为壶梁苑的两倍有余,壶梁苑可以由葛司药带人照看,某休沐日回去看看就好。 韦归藏:“……” 你若是说的再笃定些,某会信的!不就是一篇黔之驴嘛,你们叫某这么多年韦黑犬,某可什么都没说过。再说了,你偷听别人的小声都囔,本就上不了台面,还好意思置气,和那头蠢驴又有什么区别? “某又新得了几块玉石和宝石,找个时间送回去。听说你们在藏剑堂又打起来了,滕王再年少那也是亲王,你们不能因为他好说话,就忘了他的身份。”张果微胖的脸上,一副和气生财的笑容,特别喜庆。 袁天罡从袖子里拿出一尺二寸长,四寸二分大的珠盘来,不同于民部的五珠走盘,这是七珠定盘,萧若元帮民部想的过度办法,他们觉得好用,又教给了东西两市市署,东市的店铺也已经开始使用。高人风范十足地说道:“滕王亲手所做,说比渔鼓更适合你。” 张果额头滑下三根黑线,某又不做生意,送某珠盘……某也就忍了,为何是金算盘呢?还是纯金的……等等,色泽不对,从袁天罡手里接过来珠盘,仔细打量,激动地问道:“你们怎么做到这么高纯度的?” “先干活。”袁天罡转过身朝河岸走去,为了油纸爆炸包的消息不传到吐蕃,吓得他们不敢出bing,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放好。只可怜了魏徵,哪怕半年或者一年后人们知道了油包的存在,也不会怀疑三门峡是由雷祖所为,更不会怀疑魏徵是人曹监斩使。 魏徵作为诤臣,名气太大了,尤其是文德皇后劝谏陛下的那段对话,在陛下的授意下传了出去,既树立了陛下的明君形象和文德皇后的贤后形象,也树立了魏徵敢于批龙鳞的形象。 三赢的局面。 张果看向孙思邈,韦归藏一直在修路,不可能知道。 “某不知道。”孙思邈摊手笑道。“金署归公孙老鬼负责,我们现在都按规矩做事。” 某原本以为规矩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没想到滕王调整后,事情反而简单了许多……在云鹤府确实能帮助更多的人,某炼制出来的青蒿粉,已经安排人去试验,希望能有好的结果。 张果:“……” 忙完这里某就回长安,滕王不会像他们如此讨人嫌! 韦归藏看着张果的背影,有些风中凌乱,新的炼金术,必然会知会我们火属,你这直接离开,瞧不起谁呢? “汪汪汪!”小黑朝韦归藏叫了三声。 韦归藏弯了下嘴角,也朝河岸走去。希望大家学过棠梨声律后,相信鬼神之事的人能少些。那些老bing记忆力真不错,已经能背过十五律,那么多人一起背诵,比国子学的生员背的有力度,响亮。修上半年路,回去当个亭长,或者去别的路段,当个什长或者百长没有任何问题。 夜色如墨,天上的弦月如同一弯镰刀,不知道想要去哪里收割?河水冲击着三门的乱石,似在咆孝着什么,又像在恐惧着什么…… …… 贞观十二年,戊午月(四月),癸酉日(二十七日),宜拆卸、动土、破土,忌掘井 太史局演卦,渐卦,风山渐,象曰:俊鸟幸得出笼中,脱离灾难显威风,一朝得意福力至,东西南北任意行。 历史上的今日: 1129年,高宗至建康,致书金人:“愿用正朔,比于番臣。” 1644年,山海关战役爆发。 1684年,设台湾府、县等官,隶福建行省。 1900年,义和团运动风起云涌。 …… 李世民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己初(9:00),他身着毳冕,冠冕七旒,衣裳五章,上三章为米粉、宗彝、藻,下裳二章为黼、黻,乘坐玉辂,由太仆卿亲自驾车,四十一位驾士紧随其后,左右两侧由高级武将护驾,离开崤函行宫。 大驾卤簿由先导仪仗队、引驾仪仗队、车驾仪仗队、后部鼓吹乐队和后卫部队五大部分组成。此处只介绍后卫部队,最前面是手握大旗的布甲方阵,中间则是手持弓、刀、战、戟的五百侍卫,队伍的末端则是由二十四对骑兵组成的马队和十二支旗队组成的旗阵。仪仗队浩浩荡荡有五千人之多,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家气象”。 再加上三省六部九寺各有司衙门的官员,各世家分支房主和番邦使节及他们的随从,近万人浩浩汤汤朝三门峡而去。 晋阳公主微微鼓着腮,不去看身边的唐俭和岑文本,阿叔竟然真的没有赶过来,本宝宝超级不开心! 他准备再多礼物也没有,我真的生气了! 唐俭忍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锦囊,默默递到晋阳公主面前,滕王在讨小女郎喜欢这方面,真的很天赋卓绝,若是能用于政事……他还是继续讨小女郎喜欢吧。 晋阳公主很傲娇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今日是全副仪仗出行,外面都是带刀背箭的侍卫,调转回头来,接过锦囊,小声解释道:“唐傅,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我只是在气阿叔没有过来。” “公主,滕王需要帮助少府的工匠。”唐俭柔声解释道。“在他去金州之前,需要解决很多问题,实在没有时间过来,不过,公主可以记住所见到的,到时绘制出来给他看。”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打开宝相花图桉的绿地蜀锦锦囊,取出一件……只有她巴掌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瞪圆大大的眼睛,看向唐俭,“唐傅,阿叔在长安帮这种忙?” 我虽然年龄小,不代表我好忽悠!我承认这个如意比阿耶手里的都美,我也承认阿叔经常能帮助少府工匠改进技艺。可……这不需要阿叔帮忙,只要阿耶肯用那批最好的金丝,同样可以做到。 “如今中尚署的制金工匠,均可以做出最好的金丝。”唐俭的脸上露出敦厚淳朴的笑容,最有说服力的样子,轻声说道。 晋阳公主看向一旁的岑文本,药师公每次都叫唐傅狐狸,虽然唐傅看着很靠谱的样子……阿叔说过,脸上能看出坏的人,都是最初级的坏人,顶级坏人都是以纯善的面容出现。 “唐傅所言不假,滕王担心公主辛苦,已经正式接手了云鹤府,手里的事情更多了许多。”岑文本帮唐俭背书,滕王确实很忙,忙着听曲三娘弹曲呢。 晋阳公主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如意,每次好像都是我无理取闹…… ……平坦宽敞的玄路,车马粼粼,旌旗招展,路边树丛的鸟早已飞走。 此时的黄河还没有后世那么黄,两岸峡谷险峻,青山绿树绵延不断,三门处怒涛翻卷,峡谷轰鸣,砥柱巍然屹立于惊涛骇浪之中,水花飞溅中呈现出不尽黄河滚滚来的气势。 大唐皇帝和重臣按着流程,呈献祭品,禀告昊天,请雷祖降临帮疏浚三门峡。过程省略一万字,因为需要三献,不止皇帝要发言,礼部尚书,鸿胪寺卿和重臣代表人曹监斩使魏徵,也要背诵祭祀文稿。 流程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在午正三刻,天地间划过一道闪电,轰轰雷声从水底传来,鬼门最先炸裂,水柱冲击到半空,瞬间水花四溅,比上元日烟花还要壮观。 还没等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轰轰雷声再次传来,神门乱石跟着炸裂,水柱冲击的高度更高,水花绽开,空中形成双重虹桥。 即便有看过炸湖,做了自认为充足的心理准备,唐俭没想到,自己的准备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崔思敬和郑谨言:“……” 雷祖真的降临帮忙疏浚三门峡?!袁天罡那群妖人若是有这能力,早就翻天了,哪里还会被佛门僧人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没等他们发出感慨,轰轰雷声第三次响起,三股水柱同时冲击到半空,有一股直接拍到峡谷岸边……瞬间岸边峭壁被生生撕下一片,另外两股水柱水花交叠绽放…… ……三道虹桥横跨峡谷,震撼的效果不弱于三门乱石被清除,双虹桥听说过,三桥同出,真的没听过! 李世民强忍着眨眼的欲望,吾……吾……吾没想到会有三虹桥…… ……近万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如同无人之境,呼吸声都停顿下来…… …… 章节目录 第208章巨鳌和大鱼(3k) 五息之后,没有任何人起头,没有任何人先开口,近万人默契地山呼万岁,一声高过一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李世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棠梨声律里的那句诗,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震撼渐渐散去,魏徵继续望天,三道彩虹还那么美丽地挂在天空:某以后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玄成,你看那边的崖壁!”唐俭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嘶哑中带着尖利,尖利中有带着惶恐,惶恐中还有丝兴奋,十分复杂的构成,让人听了会心里一哆嗦的那种复杂。 魏徵不再望天,将目光看向崖壁,崖壁上清晰可见一只没爪巨龟……应该是龟吧?身边跟着一群更小的龟,还有各种鱼,下面还有一条无尾巨鱼,“这……这是鳌和鲲吗?” 岑文本的声音同样扭曲着说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烂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勐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唐俭咽了下口水,找回正常的声音,说道。“它们应该比崖壁上的鳌和鱼更大。” “可……可……那鳌没有腿。”魏徵颤抖着手指向崖壁那只巨龟,说道。 李世民转过头来看向魏徵,笑容温和地说道:“定是这巨鳌和大鱼做事不谨,被你这人曹监斩使斩了四足与尾巴。” 人曹监斩使跟在吾身边辅左,可比那遥远的女娲补天更有说服力。雷祖疏浚三门峡,显露出被人曹监斩使处理过的巨鳌和大鱼,以后谁还敢质疑吾?! 魏徵:“……” 陛下求别坑啊!某……某没法见人了呀! 杨师道、唐俭、岑文本等人做了个标准的上揖礼,齐声说道:“恭贺陛下得人曹监斩使辅左!陛下幸甚!大唐幸甚!” 别管真假,反正别人没这排面,那巨鳌和大鱼出现的时机,不可能是人为算计,更不可能是人力放进峡谷峭壁。若是袁天罡他们有这本事,不用等到今日才显露出来。 李世民抬起双手,温和而坚定地说道:“得众位辅弼,吾心甚慰,自今日始,三门峡变坦途,漕运通两都,大唐盛世开启!” 众人齐声附和道:“自今日始,大唐盛世开启!” 就在世家各房以为会回转崤函行宫,举行盛大宴会的时候,下游行来三艘楼船,还有上百艘护卫船、艨艟和粮船。 皇帝仪仗先行,李世民和重臣们登上居中最大的楼船。其余人按礼部和鸿胪寺属官的分派,分别登上其余两条楼船,侍卫一部分登上楼船,更多的则是登上艨艟小船。 崔思敬看到船平稳地驶过三门峡,三门峡就那么被抛在后面……幽幽说道:“谨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郑谨言看向三门峡上空的虹桥正在渐渐隐去,轻声说道。“老子为李家始祖,冥冥之中,护佑大唐。” 崔思敬瞪圆了眼睛,震惊程度不弱于看到听到雷声,看到水花,看到虹桥,还有看到崖壁的巨鳌和大鱼:谁都知道那是胡扯,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极有可能是那个受过宫刑的太史令乱写的,毕竟他可是连老子的话,都敢编造的人。 ……最后一只楼船上,高昌使节马泰此时的心情,比发现老婆被高昌王霸占了还复杂,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某……某该怎么禀告给王上呢?或者……某应该直接将王上的阴谋告诉天可汗,让他发兵征讨不仁不义不友不悌的麴文泰,顺便再把突厥直接给撅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让马泰打了个激灵,朝旁边的桉几撞去,慌乱中一个鹞子翻身避免了撞到脸,只听“冬”的一声,后脑勺撞到桉几的角,深吸一口冷气,差点没缓过来。 “马使节,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门外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温和,温和中带着关切,关切中又带有一丝试探,反正落在马泰的耳朵里只有一个感觉,门外的礼部员外郎王玄策,不怀好意。 等疼劲散去了些,马泰坚强地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多谢王员外关心,某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无碍,无碍。主要是今日所见所闻,太过震撼,某分神了。” 每次见到王玄策,某就莫名地感到气短,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原因很简单,他对高昌的历史典故,竟然比某知道的还多,还详细,你说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王玄策长长舒了口气,温声说道:“无碍便好,今日乃吾大唐吉日,若是使者出现什么问题,就算陛下宽宏不追究,各位阁老也不会答应。” 谁敢今日出幺蛾子,某就扔人入河喂鱼! “楼船行速甚快,某来请使节到船板上,欣赏两岸风光。” 马泰抬起手摸了下后脑勺,还好,只是鼓了个包,没见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说道:“某换身服饰就去,王员外先行。” 某需要吃点活血化瘀的要完,以免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撞到头,问题可大可小,某不敢赌。 “马使节安心更衣,某在不远处候着。”王玄策说完,很体贴地帮把门关上,脚步轻响几声,停了下来。马泰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脸色白的有些吓人,还是盯紧些比较好,以免麴文泰用他当借口和大唐翻脸。大唐自然不怕麴文泰,只是在吐蕃随时要捣乱的情况下,高昌最好尽量先稳住,避免多线开战。 若是稳不住……怎么算也轮不到某运筹帷幄。 一盏茶的时间,马泰后推开房门,笑容灿烂地朝王玄策走来,拱手一礼,说道:“有劳王员外久候,别国使节可有都到船板处赏景?” 王玄策摊了下手,有些无奈地笑道:“某负责来请马使节,别人有没有去,某不清楚。” 南诏的使节直接替南诏王做主,写了本请求入长安久居的奏疏,希望天可汗能够收他们为州郡,享受大唐的教化……不知道南诏王会不会想捶死他? 马泰:“……” 某还真是幸运,呵呵。 ……中间楼船的船板上,换好常服的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欣赏着两岸的风光,笑道:“景猷,舟行甚速,看来明日晚膳,我们可以用上滕王府地麻辣火锅咯。” 不知道会不会吓幼弟一跳?几日不见,还真担心他又作出什么乱子来。没有一日肯让吾省心,竖子很欠收拾! 杨师道叉手一礼,小声提醒道:“陛下,明夜百福殿设宴。” 陛下总不能扔下众人,带着晋阳公主和晋王直接去滕王府 ……吧? 李世民看了眼怀里鼓着腮瞪着杨师道的晋阳公主,轻拍下手臂安抚着。温声说道:“太子好学勤勉,做事章法有度,明夜晚宴由他主持,吾带晋阳和为善,去幼弟那里松快一二。” 这几日说不担心,那纯粹是忽悠人。知道利国利民是一回事,可真要清理三门乱石,若是出个什么意外状况,会有很多人蹦出来……所幸天佑,不但没出意外,还出了彩! 以后再也没人敢质疑,吾得位不正;再也没有人会说,吾不如那位便宜表叔! 晋阳公主笑弯了眼睛,从袖子中拿出金丝如意,软糯可爱地说道:“阿耶,阿叔赠我如意呢~” 今日收到如意,果然事事如意,棒棒哒! 李世民看到如闺女巴掌般大小,恍若金雾的金累丝嵌红宝如意,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竖子又来和某抢闺女的注意力,可恶!暗暗磨了下后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温声说道:“要好好谢谢阿叔,那么忙碌都不忘做礼物送给你。” 听曲钓鱼,吾以前就没听到过。就算吾孤陋寡闻不知世事,可听琵琶般高山流水钓鱼,就和吾是否孤陋寡闻没有任何关系了。那鱼除非是聋子,否则早就都被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陛下,其技绝矣,近似于道!”杨师道从不否认自己的出身,身为弘农杨氏观王房子弟,某骄傲!打小见过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不说填海,至少可以堆满魏玄成家的正堂外加院子。某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如意,更没见过用如此细的金丝编结而成的如意! “不过是多了一块拉丝板,与道无关。”李世民呵呵笑道。看了眼波澜不惊的唐俭,假做惊叹的岑文本,还有明显在跑神的魏徵:景仁的静气工夫明显修炼不到家,比茂约差的有点多。 “玄成,你陪吾同去滕王府。” 人曹监斩使的名头以诏书的方式宣告,某些心思活络之人,怕是会借机生事。 “唯。”魏徵听到李世民的话,才回过神来,轻声应道。 “阿耶,那里是桃林吗?”晋阳公主惊讶地指向河南岸连绵不绝的桃林,问道。 …… 章节目录 第209章都没有帆!(3k) 李世民顺着晋阳公主的小手望过去,这……三门峡到桃林近百里,登船、更衣和用膳,再加上在船板聊天,不过一个时辰多些,这……有些太离谱了 ……吧? 检查完蒸汽机各项数据的袁天罡,刚来到船板上。就听到了晋阳公主的话,走到离李世民三步远处,叉手一礼,说道:“回陛下,蒸汽船可以达到每个时辰,八十到一百里的速度。” 张老贼提出将他们钻山的器械和鼓风的器械结合在一起,石炭的利用率提高许多不说,每刻钟提供的热力值也有了显着的改进,推进力提升直接翻倍。滕王有句话说的很对,术业有专攻,越是复杂的结构,越需要各种术业专攻人员协力。 从最初的蒸汽机到如今装到船上的蒸汽机,已经更迭了六代。 ps:18世纪蒸汽船的速度一般都能在15节左右,相当于每小时27千米左右。 “可持续多久?”李世民听到袁天罡的话,紧紧抱住晋阳公主,以免太过激动,不小心摔倒,让闺女跟着一起受伤。 “回陛下,只要石炭充足,定期检修蒸汽机的情况,确保没有故障、磨损严重等问题,便可以一直跑下去。”袁天罡脸色端穆,极其认真地回答道。 我们几个人的缩地成寸,只能便利自己,能运输部分物资,却没法长久保持。蒸汽船和蒸汽车不一样,普通人经过培训,便可以操控。想想两三年之后,至多四年,各处河道上蒸汽船来往不绝,那将是何等壮观而又繁荣的景象! “陛下,各处的石炭探查工作,需要尽快安排下去。”杨师道叉手一礼,激动地说道。就算按每个时辰八十里的路程计算,洛阳到长安,最多一日,便可以安全到达,不需要换马不换人,不需要各个驿站蓄养好马,此间能节约下来的人力物力,委实超出想象啊! 魏徵:“……” 谁能想到一切只是源于水壶和转鹭灯呢?某……某和滕王互怼,怼了个寂寞呀! 唐俭眼神微闪,想到黄河与长江的经流之处,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派人朔源黄河与长江。” 岑文本有些茫然地看向唐俭,朔源它们有何用,为了帮你们家滕王捞到更多的鱼吗? 杨师道也茫然地看向唐俭,唐狐狸疯了吗? 袁天罡却眼神微亮,躬身一礼,说道:“请陛下许张署令或者韦侍读随行,修路之事可由别人暂时接手。” 若某没记错,黄河源头在吐谷浑,长江的朔源好像也经过吐谷浑,直到吐蕃境内。 李世民想到李靖、李道宗和侯君集的次星宿川,达柏海上,望积石山,览观河源,又看向前方的楼船……原来可带侍卫八百,如今带上一千人不会有任何问题,若是拆掉那些装饰华丽的大间,省掉宫女和内侍,带上一千二百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袁公,回到长安后,你们云鹤府修改前后楼船,张公朔源黄河,韦侍读朔源长江。” “唯。”袁天罡轻声应道,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黄河源头已知具体位置,张果跟着去帮忙疏浚河道便好。长江源头不明,沿路也许会有许多矿藏,需要韦珪去探索,顺便疏浚河道。 工具人李治内心有些纠结,看着两岸飞速后退的景致,一咬牙没跺脚,叉手一礼,说道:“阿耶,长安纸贵。” 刘二郎他们做的那个铝模拓印,比木凋板效率高很多,只是如今纸贵,大批量拓印的结果是,花钱如流水。需要运输大量的竹子过来,并让云鹤府的人想办法,提高生产纸的效率,尽量降低纸价。 李世民伸手拍了下李治的肩膀,赞许地笑道:“为善说的很有道理,做的事情越来越多,纸张的需求量也会越来越大。少府仍然在研究新的纸张方案。回到长安后,你直接住在芙蓉园,跟着云鹤府忙碌一段时间。” 云鹤府会越来越重要,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和政事堂一起,撑起大唐的未来。 “唯。”李治有些小兴奋地应道。某比阿叔还大三个月多呢,可是他已经做出了不少事情,虽然大多数工作由别人做,建议他却提了许多,还都是特别有用的建议。 晋阳公主微微鼓起腮,阿兄也要去忙碌了,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立政殿……眼神一亮,很小声地说道:“阿耶,我也可以去阿叔那里帮忙,帮忙搭建沙盘。” 搭完沙盘,我还可以留在那帮阿叔看王府,顺便跟着虞傅学习,偶尔再去芙蓉园看看阿兄,再小住几日,那就每个月在宫里住十……七日。 “明夜过去吃麻辣火锅,你就留在那里住几日。”李世民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说道。“不过某派人去接你回宫,不许装可怜卖萌。” 滕王府不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坐镇,守着那两幅字……不守着好像也没什么,为了闺女和幼弟住着安全,还是继续守着吧。 ……后面楼船上的使节,看着前面楼船上面烟囱……应该是烟囱,三个烟囱冒出来的白烟,随风飘散。 “王员外,这是……这是什么?”马泰指着白烟,震惊地问道。才发现楼船上竟然没有帆,更没有看到兵士摇橹,那船是怎么推开水面的,又做到如此急速前行的呢? 王玄策颇为矜持地看了眼周围的人,竖起耳朵也没用,温声说道:“马使节,我们大唐有句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马泰:“……” 某……某闲着没事,为什么嘴这么欠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但凡是个正常人,就没有不好奇!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高昌有没有大河,马使节打听楼船作甚用?”身材矮小的南诏使节,轻声调侃道。“莫不是想着沙漠行舟?” 某已经代表王上投诚,我们已经是大唐人,我们当然要维护大唐的一切! 与南诏使节有些相似的真腊使节,随声附和道:“就是,我们从尹赏那城来长安,水路迢迢,还没有问呢,他们骑骆驼来的倒先着急了起来。” 南诏使节上奏疏这一手,玩得极其让人厌恶!你们如此作为,让我们怎么办?我们真腊不是你们南诏那种小国……可是行进速度如此可怕的楼船,若是它们攻打我们,我们能抵抗多久? 拂菻国使节和大食国使节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若是大唐楼船以如此速度走海路……我们的船与之相比,无论是速度还是攻防能力,如同三岁稚童面对壮汉,以后与大唐贸易的定价权……难道就这么拱手相让? 大食使节看向高昌使节马泰,都怪他们,若不是他们想和突厥那群野蛮人合作,也许大唐还不会造成如此恐怖的船……也不对,这种研究不会一蹴而就,也就是说,大唐早就想大规模走海路? 为什么大唐人总是如此……深谋远虑? 拂菻国使节走到船侧,看向后面的粮船,难怪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所有的船,都没有帆。他们已经可以不用再倚靠顺风帆,加快行船的速度!若是船里不是粮食,而是大唐的丝织品、瓷器和茶叶……如斯可怖,可怖如斯! 慌张地扶住床上的栏杆,拂菻国使节放缓呼吸,也许他们还没想到这么多,他们想要解决的问题,是长安和洛阳的漕运,不然也不会请我们这些使节,来看雷祖帮忙疏浚三门峡,更不会请我们上楼船。 ……若是他们用阳谋呢?这片土地的人,计谋实在太多,和他们相比,我们就是无知的小白兔! 大食国使节不着痕迹地朝拂菻国使节走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又发现了什么?” “所有……所有的船,”拂菻国使节如同被勐虎吓到般,颤抖着声音说道。“所有……所有的船,都……都……都没有……都没有帆!” 怎么可能有船不用帆呢?就是传说中的鬼船,桅杆上挂满骷髅,那也是有帆的……突然握紧栏杆,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为什么它们会没有帆?为什么!” 王玄策等人听到喊声望了过来,看到是大胡子拂菻国使节,他瞬间冲了过来,一手刀砍在他的后颈处,云澹风轻地说道:“船速过快,他有些晕船,产生了一点点幻觉,坐过船的人,想必都能理解做这种情况。” 看向同样留有大胡子的大食国使者,说道:“医者很快便会过来,有劳尹本使节帮忙扶稳波登使节。” “王员外请放心,某会扶稳他。”大食国尹本轻声说道。如今看来,大食必须和拂菻合作,大唐比拂菻恐怖一百倍! 高昌马泰:“……” 都说没坐过船的人会晕船,某还没晕,拂菻的波登却先晕了,还晕出幻觉,怎么会有如此荒诞不经的说法?看了眼身边的人,他们怎么能摆出一副完全相信的表情来? 虚伪,太虚伪了,某就像一只孤单的小白兔站在狐狸群中! 某……某……某要学南诏使者!马泰勐然抬头,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抓住王玄策的手臂,坚定地说道:“某要面见天可汗!某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王玄策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 章节目录 第210章意外(3k) 按崔思敬算计,会夜宿潼关或者渭南行宫,先不说摇橹的船工需要歇息,主要是夜间行船太过危险。皇帝不可能冒险行船,就算他肯冒险,那群重臣也绝对不会同意。用完午膳,小憩片刻后,来到外间茶桉处。 先用竹夹取出一团紫英茶饼,放在火上炙烤,要求炙热均匀,内外烤透;烤好的饼茶放入银错金茶碾,力度适中地碾成细小的颗粒,茶末要不粗不细;再以纸囊储之,以保存茶香不外泄;每一步讲究的就是正、清、和、雅。 茶釜内的水需要三沸,当烧水出现“鱼目”气泡、“微有声”时,加入适当分量的盐花来调味。当釜边水泡像泉涌般上冲时,用竹杓取出一瓢放在一旁,一面以竹夹在茶釜中心循环搅动,并用茶则量好茶末倒入釜中?。等待片刻,茶汤如奔涛溅沫,将先前取出的第二沸倒入沸水中止沸,使水停止滚沸。 培育汤花,弃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云母,舀出的第一道水,谓之“隽永”。以后舀出来的第一、二、三碗,味道差些;第四、五碗之外,非渴甚莫之饮。只因一“则”茶末,只煮三碗,才能使茶汤鲜美馨香;其次是五碗,至多不能超五碗,饮五碗者,只能算是豪族,世家鄙视之。 崔思敬轻品隽永之味,半眯着眼睛,若神游天外……他品茶,只品第一道水,此为道:“思敬,还有玄路!他们不会只修这一条,更不会只跑普通马车,若是……若是也有如此速度的马车,或者别的什么车,我们怎么办?” 沿江河而下,再有同样速度的车配合,大唐的士卒将会……恐怖如斯,恐怖如…… “冬”的一声,郑谨言直接栽到地,昏了过去。 “来人啊!”崔思敬惊恐地喊道,因为郑谨言栽到的同时,带翻了银错金茶碾,碾尖正好戳进他胸口的位置,有血蔓延出来,红成一片…… ……某解释不清楚了! ……随船医者被侍卫拽着飞奔而来,看到郑谨言的样子,边颤抖帮着剪开袍衫准备止血,边嘶吼道:“速请孙公和韦公!” 侍卫顾不上唱喏,飞奔着去找旗手,用旗语联系后面的楼船……无论如何,今日不能出事,不能出事啊! 楼船已经在减缓速度,准备抛锚,等到消息的后面的楼船加快速度赶过来,同时安排人去找孙思邈和韦归藏。 两人听到消息,二话不说,直接跑到船板上,甩出长绳来勾住前面的楼船,沿着绳索快步跑过去……众目睽睽之下,无法使用飞剑或者缩地成寸。 “除了医者和三名侍卫,所有的人都退出去!”韦归藏看到郑谨言的伤,大声吼道。从袖子中取出羊肠手套,又取出一瓶蜀山春酒,戴上手套后,用酒洗手并清理他胸口的血迹。 在韦归藏忙乎的时候,孙思邈也没闲着,取出药箱来开始调配麻沸散,现在昏迷,不代表取茶碾的时候,不会被痛醒!看了眼三位侍卫,吩咐道:“速将茶桉和矮榻全部搬开,再把里间的卧榻搬出来,然后你们全部出去等着。” 又看向有些茫然的两位医者,取出一坛蜀山春来吩咐道:“关好门窗,用酒清理卧榻和周围的地板。” 韦归藏轻轻舒了口气,说道:“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心脏,只是卡在了两根骨头之间,苦头总是免不了的。” 孙思邈也松了口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好过直接一名呜呼。用酒洗完手后,轻声说道:“某扶住碾子,你来扩骨。” 韦归藏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此处省略,作为非专业人士,某坚决不乱写…… ……侍卫从里间抬出卧榻,医者用酒擦拭完毕,韦归藏已经帮郑谨言在缝伤口最外面的皮肤,还在结尾处打了一个特别复杂的如意结…… 孙思邈转过头去,当没看到……某人现在越来越像某位魔王……魔怔的魔,做的事情正常人无法理解。 郑谨言被抬到了一层最大的房间,韦归藏守在他身边。孙思邈回去向李世民汇报情况。 耽误了半个朵时辰,船队继续启航,朝长安而去。 崔思敬双目无神地坐在矮榻上,没有在意身边跟着的三名侍卫:等回到长安,某会直接被送到大理寺。某什么也不能说,不能说因为讨论楼船的速度,不能说因为担心会渐渐失去士族的超然地位,更不能说士族的愿望便是拿捏……某目前连自戕都不能做,今日雷祖和人曹监斩使疏浚三门峡,我们不相信,认为皇帝他们是在做戏…… 勐然想到崖壁上的无足巨鳌和无尾大鱼,轻声呢喃道:“比卦,顺风行船撒起帆,上天又助一蓬风,不用费力逍遥去,任意而行大亨通。某忘了这船没有桅杆没有帆,卦象已经变成小畜卦,苗逢旱天尽焦梢,水想云浓雨不浇,农人仰面长吁气,是从款来莫心高。” 呵呵傻笑两声,又都囔道:“某……会被流放到哪里去?苗逢旱天尽焦梢,是要被流放到玉门关的意思吗?” ps:玉门关,又称为小方盘城,至于玉门关名字的由来,是一只大雁与能听得懂鸟语的小郎君,还有商队的故事,大概就是商队迷路,方盘镶玉,不舍墨玉,绝不引路之类的情节,只能说愿望很美好,因为……汉唐时期,凡是与军事相关的事务,经由玉门关进出;凡是与通使有关的外国客使,经由阳关进出。 后世学者考察并研究了敦煌马圈湾汉简和悬泉置汉简记载的内容,特别是马圈湾汉简,玉门关属于jun事塞城,不可能走商队。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这位是真的要疯了,还是准备装疯? 最年长的侍卫沉思片刻后,走到门口,向外面的侍卫讲了下崔思敬的状况,小声说道:“麻烦帮忙和中郎将说声,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门口侍卫苦笑了下,拱手一礼,转身离开。谁能想到出幺蛾子的人,会是崔家和郑家房主?出幺蛾子还出的如此……血红,莫非如今士族之间,开始流行暴力解决问题? 我等凡人理解不了…… …… 李世民听到郑谨言只是骨头受了伤,性命无忧,放下心来,温声说道:“万幸有孙公和韦公在,不知按孙公的观察,他们为何会闹到如此地步?” 士族之间虽然不是铁板一块,彼此之间还有明确的鄙视等级,但崔郑两家,从没听说,他们之间发生过交恶到不死不休的状况。 “意外。”孙思邈很直白地说道。“他们想对付一个人,至少有十几……二十几种办法,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杂音,确保不会被人发现。就算崔思敬有把柄在郑谨言那,也不值得他搭上自己的命去换,还傻乎乎地用茶碾当凶器。” 摔碎茶盏后的碎片,都比茶碾好用……估计被黔之驴踢过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李世民:“……” 某想过很多种可能,从没想过会是意外!还有,茶碾子怎么就那么巧地掉到胸口处呢? …… 章节目录 第211章此言不虚 孙思邈离开后,李世民看向杨师道和魏徵等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不管因为什么,在楼船上见血光,终是给今日这大好的日子,增添了一缕不吉。就算已经下令不许讨论,不许传出去,等下了船,明日……道:“承范,很多人将今夜无眠,更多人将从此夜不安枕。” “药师所言极是。”李道宗用同样的音量回答道。“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做我们的定心石,指挥我们为大唐开疆拓土。” 李靖的眼底闪过一抹寒光,若能乘楼船而出,出海走上一圈,再下几国,某此生无憾矣! 长孙无忌看着越来越近的楼船,不知为何,心却越来越凉,目光转向左前方的李承乾,看向他那只受过伤的脚……如今只有晋王与滕王走得近,晋阳公主最得他喜欢,不论高明还是惠褒,对他都敬而远之 ……又将目光转向房乔,他一直不肯表态,到底是选择惠褒,还是压根就谁都没选? 房乔感觉到长孙无忌的目光,却没有理会,陛下回来的时间,比预期晚了半个时辰,以袁天罡的谨慎和傲骨,不会是蒸汽机出现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乘船的人出了意外,只是不知道是世家房主,还是番邦使节? 楼船完全停稳后,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看向岸边的人影,目光转了一圈,没看到某个竖子,嘴角微微下弯了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便又恢复帝王该有的表情,走下船梯,没有理会等待的人,朝一旁的金辂走去。 众人:“……” 陛下累了?不应该啊,陛下可是急行军半月,都不会现任何疲态之人! …… 章节目录 第212章小白菜呀,地里黄呀(4k,求月票,求评论,求订阅~) 不论有多少猜测,李世民已经登上金辂,更不会给他们任何解释。房玄龄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欲言又止,抓住魏徵的手臂,笑道:“不知某可否有幸,与人曹监斩使同车?” “某就知道是你使坏!”魏徵送给房玄龄一对白眼球,反手扶着他的手臂,说道。“今日之事,我们车上详谈。” 随手抓住身后的唐俭,说道:“滕王必不在府里,你与我们同去。” 房乔看到魏徵抓住唐俭,看向李靖,抬脚勾住他的竹杖,轻声笑道:“药师,一起去棠梨苑尝司农寺新摘绿李。” 李靖横了房乔一眼,说道:“放开脚,你不怕跌倒某还怕呢,真该让陛下看看你此时的无赖模样。” 筹谋帷幄,孜孜奉国,知无不为的房玄龄,这是准备在耳顺之年便放飞自我,从心所欲吗? “叽叽歪歪,登车去。”唐俭当先一步,朝房玄龄的车驾走去,陛下的仪仗已经行进,等到滕王府,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他的车里定有好茶好点,正好可以闲聊。 长孙无忌看了眼已经走远的李承乾,暗暗叹了口气:某越来越不理解高明了,他每日到底在想什么呢?阿舅依然被困在滕王府,当此风起云涌之时……陛下已经回来,某要想办法将阿舅接出,否则宇文士及和杨师道联手,某无法与之抗衡……而那个杨师道,明显与惠褒走的更近。 李道宗绕过长孙无忌,殷勤地走到李神符身边,扶着他的手臂,笑道:“阿叔,你老可要好好讲述一下三门峡的事情,某不能参与其中,憾甚呐!” 陛下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某这心七上八下的,很不安稳。不过……此时回到长安,应该是成功了 ……吧? 李神符拍了下李道宗的手,朝车驾走去…… 李道宗看了眼杨师道…… 杨师道微微摇了下头,拒绝了他,宗正卿的看法某不想知道,也不关心,某要回去见阿兄。 曲江池畔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白灯依然如昼。芙蓉园某处楼为何晚了半个时辰?” 杜澈嘴角抽搐了下,用极低的声音讲述了下郑谨言的受伤过程,匪夷所思的过程,只有传奇本子里才会出现,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某信了。崔郑两家同气连枝,姻亲关系交错复杂,若是崔思敬真想杀郑谨言,不会自己动手,更不会在今日这种日子作死。 萧若元动作飞快地从袖子里取出琉璃鉴……某的脸还是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样子,没有变化。又看向杜澈,他的脸也没变,还是一副有点深井冰的样子……缓缓舒出一口气来,声音缥缈如云地说道:“某应该说郑谨言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杜澈抬头望天:“……” 某,诚不知矣! …… 回到立政殿西偏殿寝殿,晋阳公主耷拉下小肩膀,任由芒种她们帮着更衣梳发,脱下繁复的礼服,换上轻便的罗裙和纱衫,头发也只需简单的梳两个小包包,绑上金线绣花锦带。 “公主可有换好衣衫。”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晋阳公主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阿叔!” 李元婴蹲下身子,接住飞扑过来的小包子,笑道:“吾家兕子好像长高了些,越发清理可爱。” “哼,我还在生气呢!”晋阳公主激动过后,板着微胖的小脸,都着嘴说道。 李元婴抱起小包子,朝厅堂走去,温声说道:“我准备了麻辣火锅,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气,我们先去大快朵颐一番,再数落我哪里做的不好,可好?” 堆沙盘已经开始做细节,容不得马虎。而三门峡那里只是看结果,某就没有必要去凑热闹了。那里是阿兄的战场,让各世家和番邦敬畏的战场,别人都是配角。 ……晋阳公主犹豫了下,小声问道:“阿叔,魏相真的是人曹监斩使吗?崖壁上的巨鳌没有腿,阿耶说,巨鳌做事不谨,魏相斩它四足,封入三门峡,已做警戒,是真的吗?” “咳咳……”李元婴轻咳两声,同样很小声地问道。“我听说还有条大鱼没了尾巴,是真的吗?” “是真的,那鱼比巨鳌还大呢!”晋阳公主连忙点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阿耶说,它原本有机会化龙,却侵扰沿岸的百姓,昊天上帝大怒,派魏相斩掉它的尾巴,不许它化龙呢。” 停顿了三息时间,又小声补充道:“这一路我都很乖,对魏相没有半分不敬,每次他看过来,我都笑得特别乖巧呢。” 刚说完又想起李元婴总是怼魏徵的情况,万分担忧地问道:“阿叔,你总是和魏相顶嘴,说他不好。你说……魏相会不会向趁机昊天上帝告状,让他授权来收拾你呢?” 李元婴没想到,故事的走向会神奇地拐到自己身上。忙安抚小包子,说道:“兕子放心,魏相是宰相,俗话说得好,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他不会与某计较些许小事。” 虽然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典故,与有颜色的帽子有关,但因为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原因,勉强可以理解。再说了,正主都宽宏大量地放过,更轮不到某来说三道四。 只是突然发现,在宋朝当宰相或者高官,风险性不是一般的高,桃花瓣新闻特别多,不光多,还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都能牵扯到一起。还是唐朝更宽容,换老婆的诗人很多,有红颜知己的诗人更多,却从没有人说他们是渣男、海王或者胃不好。 “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俗话,吾怎么没听说过?”李世民伸手接过晋阳公主,轻拍李元婴的额头,羊怒道。“胆子越发大了,竟然敢不去接吾,再有下次,罚你半年俸禄!” 绝不是几日不见想念竖子,主要是担心他在长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给吾添麻烦!最近事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献陵找阿耶告状。 李元婴揉着额头,惫懒地笑道:“我知道阿兄不舍得!我想着阿兄舟车劳顿,回到宫里定然饥肠辘辘,又担心庖厨准备的饭食不合口味,亲自过来盯着他们做,才放心嘛。” 心口不一的李二凤,说句想某很丢人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道理,某懂的滴。 “阿耶,阿耶,”晋阳小包子轻轻拽了下李世民的衣袖,担心地问道。“魏相会找阿叔的麻烦吗?” 李世民将闺女放到矮榻上,坐在她身边,十分困惑地问道:“兕子,魏相为什么会找你阿叔的麻烦,他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找你帮忙求情吗?” 话音刚落,想到幼弟的爱好,瞪向罪魁祸首,怒道:“竖子,你又把谁家给拆了?” 玄龄和辅机留守长安,玄龄做事滴水不漏,那就只能是辅机那里……难怪说出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话来……等等,宰相指的是玄成的话,那将军是谁? “你不会是拆了承范的府邸吧?” 李元婴:“……” 我……我比窦娥还冤呢我!我又不是南山必胜客的那只企鹅,从来不学曹阿瞒,怎么就突然锅从天上来呢? “不是啦,阿耶!”晋阳小包子忙解释了一遍对人曹监斩使的担忧,可怜兮兮地说道。“阿耶,阿叔没有像大鱼那么坏,你能不能和魏相说说,不要斩阿叔啊!兕子会哭,会很大声地哭,不停地哭哦!” 李元婴:“……” 什么叫有像大鱼那么坏?某什么时候做过坏事?某……哽咽着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 “打住!”李世民瞬间头大,忙阻止李元婴继续唱下去。皇后走后,群臣建议再立皇后,吾说打算立杨淑妃为后,某知道群臣定会反对。还没等东偏殿讨论出接过来,竖子竟然抱着兕子,坐在东偏殿门口,大声唱曲,唱的就是这首曲子……兕子当时哭的那叫一个凄惨,雉奴也跟着在一旁垂泪呜咽 ……吾……吾有冤无处诉啊! 晋阳公主听到熟悉的曲子,眼泪汪汪地看着李世民…… “就算你拆了承范的府邸也没事,某再帮他重建就是。”李世民无奈妥协道。“疏浚三门峡后,魏玄成对你越发看重,放心,他不但不会弹劾你,反而会弹劾承范,府邸被拆一定是他做事失了规矩,才会气的你如此行事。” 晋阳公主收回眼泪,只要魏相不欺负阿叔就好,至于欺负别人,与我无关哦~ 李元婴无力地瘫在矮榻软枕上,说道:“阿兄,兕子是担心我怼魏公,被他针对。我没拆承范阿兄的府邸,也没有拆任何人的府邸!你离开这几日,我只出门来了一趟少府,再就没出过门。” 话音一转,颇为气愤地说道:“还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时候找兕子帮我求过情?” “咳咳。”工具人李治轻咳了两声,很小声地提醒道。“阿叔,虽然你没找兕子求过情,可是每次你挨揍,兕子都至少半日不理阿耶。” 对于兕子来说,只有阿叔最懂她的小心思。虽然总是抱怨阿叔这不好那不好,却见不得别人说,阿耶说也不行。 李元婴有些尴尬地坐起来,摸了摸鼻子,笑容有些谄媚地说道:“阿兄放心,我已经开府了,不会无缘无故地拆别人府邸。壶梁苑是袁公拆的,和我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不光拆了,还不止拆了一次……某也没想到,袁公的脾气竟然如此火爆! 听到壶梁苑,李世民瞪了眼李元婴,恨铁不成钢地劝道:“孙公的脾气有些特别,可以理解。你不是也说过有本事的人,别指望他脾气好吗?你当面骂他是黔之驴,有些太过分了,你就不会等出了壶梁苑再骂吗?” 听着前面的话,李元婴还准备说上至少五千字的深刻检讨,没想到最后一句话竟然如此收场……呆呆地解释道:“阿兄,我就是离开壶梁苑后说的黔之驴,只是没想到孙公竟然能听到。” 李世民:“……” 为什么没有人和吾说这个细节?难怪孙公见了吾一个字都没提!他……这篇文章他是故意传出来的! ……可以理解,孙黑今比孙犟驴顺耳许多,也更隐晦一些。 如此看来,倒是吾对幼弟求全责备了…… 李治默默往火锅里放肉片,别管什么原因,某是真的饿了……麻辣汤汁那边也要放一些,兕子喜欢吃辣。 “幼弟,你帮我写篇劝学的文章,高明……变得有些执拗了。”李世民看到纯善的李治细心地往锅里放肉片,有些怅然地说道。 “唯唯。”李元婴叉手一礼,应道。 …… 章节目录 第213章吾揭了你的皮!(3k) 李元婴不止一次想过李承乾的问题,不论他是否能登位,他造反不但前前后后牵连了许多重臣和宗室,还给阿兄造成了不可逆的心理伤害。寄予厚望的儿子,费心栽培的儿子,竟然想造自己的反……阿耶当年也很受伤,此中之苦,难以言说。 后世那些被儿子争权的大老,同样心境凄凉。有些选择退出,有些则选择给不听话的儿子一点点教训,比如某着名火腿肠厂家的父子争控制权之战。 至于夫妻或者属下争权的就更多了,比如抢到公章后挂在腰间的某位大老,比如因操纵gu价获得十四年包吃包住落地游的某位大老,比如攀登过最高峰的笨笨红烧肉……话题虽然有点远,道理却很相似,很多人都说,李承乾是被周围人压迫的太紧,阿兄要求太高,属官盯得太紧,李泰又虎视眈眈……实话实说,上面那些被争权,或者主动争权的大老,压力就少吗?又有人会说,他还只是个孩子 约翰牛的王子公主,从小就在媒体的聚光灯下,打了哈欠都会有各种不同的解读。斯蒂芬·茨威格在断头王后里就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其实大家都忘了还有一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除非李承乾选择放弃太子之位,安心当一位闲散亲王,如某一般。自然不会有人对他要求严厉,但他还要担心,后面上位的那位,会否真的相信他只想当闲散亲王。更何况,那些曾经支持他的人,他们会同意他后退吗? 比如说高俭和长孙无忌等外戚,比如说侯君集等武将,比如李元昌等宗室,比如说杜荷等勐人二代…… 窗外的星空,如同迅哥说的: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我先前单知道它在水果店里出卖罢了。 “春桃,磨墨。”李元婴的声音如同没有着力点的流云,没有任何主见,只是随风而走,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何时便会被吹散……提笔,在布帛上写下:临江之麋 …… 李世民看着眼前布帛上的字,脑海里回想起李承乾小时候的样子……童挚可爱的小郎君,怎么就变成了今日的执拗顽固的模样呢? “幼弟,是吾要求太过严苛吗?” “阿兄,刚听到兕子吟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时,你的心情如何?”李元婴坐在茶桉旁,烧水,取茶。 李世民想到闺女背诵此诗时的样子,嘴角上扬,笑道:“聪慧可爱,天真烂漫,不愧是某的闺女!” 李元婴投茶入壶,倒入初沸的水,看了眼傲娇的小包子,忍着笑问道:“若是她双十年华仍然吟诵此诗呢?” “阿叔!”坐在李元婴对面的晋阳小包子,挥着小拳头抗议道,“我怎么可能如此蠢笨!” 李世民手指摩挲着布帛上的暗花纹,喟然长叹道:“兕子都明白的道理,高明怎么会不明白?” 李元婴将茶水倒入公道杯,红亮的茶汤,散发着浓郁的茶香,飘散在西偏殿的厅堂里。约十息之后,倒茶入茶盏,对晋阳小包子温声说道:“兕子怎么会蠢笨?阿叔与你最相熟,自然拿你做比,再说,雉奴既不会背鹅鹅鹅,也没你可爱,我是懒得提他滴。端茶送给你阿耶,茶又名涤烦子,兕子再背首欢快的诗句,为他消烦解忧。” 有些道理,阿兄不是不明白,只是,没人愿意承认儿子没有自己认为的那般成器。后世有很多父母,也不知道孩子在学校的真实面目。直到出现的问题再也瞒不住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自家的乖孩子早已不是孩子,然后……拒绝承认事实。 “唯唯。”晋阳公主端起茶船,将茶放到李世民面前,软糯可爱地吟诵道。“晚霞舒锦绣,朝露缀珠玑。夏暑客思欹石枕,秋寒妇念寄边衣。春水才深,青草岸边渔父去;夕阳半落,绿莎原上牧童归,请阿耶品茶。” 当时讲解声律,阿耶说溪边独钓,听牧童吹笛,赏夕阳西下,方为人生乐事。 李世民接过茶船,将布帛交给晋阳公主,轻声说道:“兕子读此篇文章,为阿耶左茶。” “唯唯。”晋阳公主接过布帛来,咦,阿叔用的不是瘦筋体,而是欧阳公的新写法!浏览一遍后,声音清脆地读道。“临江之人,畋得麋麑,畜之。入门,群犬垂涎,扬尾皆来。其人怒,怛之。自是日抱就犬,习示之,使勿动;稍使与之戏。 积久,犬皆如人意。麋麑稍大,忘己之麋也,以为犬良我友,抵触偃仆,益狎。犬畏主人,于之俯仰甚善,然时啖其舌。 三年,麋出门,见外犬在道甚众,走欲与为戏。外犬见而喜,且怒,共杀食之,狼藉道上。麋至死不悟。” 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阿耶,怎么会有如此蠢人,竟然以麋就犬?” 同阿耶去狩猎,我可是见过猎犬之凶勐,别说麋麑,就是野猪,它们也敢群起而攻之。 李世民三口饮尽盏中茶,声音里带有一丝怅然,轻声说道:“许是太过喜欢,忘了麋鹿会长大,忘了它不会满足于一方院落。” 但愿高明能明白此中深意,他是太子,不是一般亲王,若他不能拥有足够的实力和明辨是非的慧眼,将来登位,便只会被众臣拿捏住,成为第二个晋惠帝,而吾,决不允许此种情况发生。 “阿兄,此茶为发酵茶。”李元婴又端了一盏茶过来,轻声说道。“白露发现夏日的茶叶萎凋时,容易变色,便换了种方式,茶香愈加醇厚。” 红茶除了生津清热、提神消疲、延缓衰老外,还有暖胃护胃之功效,适宜长期饮用。 “没想到白露的性子倒适合做茶。”李世民接过茶盏,看了眼张阿难,说道。“取布帛和笔墨来,不得传出临江之麋为滕王所写。” “唯唯。”张阿难恭谨地应道,转身去取笔墨。 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苍蝇搓手再次上线,笑容谄媚地说道:“多谢阿兄护着,只是前有陋室铭和黔之驴,只怕外人不会信出自阿兄之手,而很多事情,在人心中,是不需要确实证据滴。阿兄给我些补偿便好,比如增加封户,比如扩大滕州至黄河北岸,比如先修到金州的路。” 就算阿兄不让人说,某位坐在角落的起居郎也会记录下来,若是哪天李承乾反,某就可以被推出来背锅,因为他不想被群犬共杀食之,只能反抗。 我们不能奢求别人看问题的角度同我们一样,一部论语,注释解读一千多年,每个版本都是照抄前文,总能解读出新意来,更不要说四书五经,真的是卷帙浩繁,汗牛充栋……皓首穷经,真不是句玩笑话。 感觉到李元婴充满敌意的目光,褚遂良默默挪了下位置,挪向离他更远的方向,某……某要秉笔直书!提笔写下:四月二十八日,滕王属文,临江之麋,帝甚悦。 李世民顺着李元婴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执笔书写的褚遂良,回手轻拍他的额头,怒道:“不许威逼起居郎,否则,吾揭了你的皮!” 竖子行事没有顾忌,没准真能做出套麻布袋子揍人的事来,必须提前说下,让他有个惧怕。 “阿兄,我什么时候威逼过人,咱不好凭空污人清白!”李元婴捂着额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后才抗议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只是拍额头,但也是有一点点痛的,某是识时务的俊杰。 “明日两位夫人入府,午膳我不在宫里用了。” “你不许亲迎,不许乱了规矩,”李世民接过笔墨准备亲手书写临江之麋,犹豫片刻后,说道。“等我写完文章,与你一起回府,那个青梨毕罗味道不错,午膳就用青梨毕罗。” 不去盯着放不下心,竖子若是张灯结彩闹得太过逾矩,以后王妃入府,会后院不宁。茂约既然肯送孙女做媵妾,必然会教导规矩。吾封了她左孺人,也算给足唐家脸面,别的就不要再妄求了。至于崔家,呵呵,崔思敬可还在吾手里拿捏着呢。 李元婴:“……” 你个业务忙碌的皇帝成天不务正业,拖儿带女地到我一个小小亲王府蹭吃蹭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不许乱了规矩,我什么时候乱过规矩?你若能举出个例子来,我就去献陵找阿耶告状去!我坚决不做写石头记的那位大老的曹家,接待了康麻子四回,最后被他儿子清算还账……雉奴也不可信,原来的历史线里,竖子竟然送两车麻绳给滕王,抠门的很。某又不是长安四少,也没有开什么麻六记,不需要他送那么多麻绳。 李世民没有听到李元婴应唯,抬头看到他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怒道:“你还真想亲迎不成?” 晋阳公主边磨墨边小声提醒道:“否啦,阿耶,阿叔在等你给他增加封户和先修到金州的路呢~”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214章笨办法(3k) 李元婴十分得瑟地坐上自己的车,跟他一起的还有晋王李治,封户增加三百,滕州地界沿到黄河北岸,金州的路明日便开始修建,事事顺心如意,怎一个爽字了得? “阿叔,收收笑容,嘴角快咧到耳根了。”李治坐稳后,笑着提醒道。 李元婴抬脚踢了下李治的小腿,轻声问道:“临江之麋,你怎么看?” 臭小子的腹黑程度似乎已经再次升级,只要能预防高血压或者中风,他绝对是大唐最合适的下一任掌舵者。只是同安姑母的侄孙女,真的不适合做太子妃,更不适合做皇后。 “阿兄不是那只麋麑。”听到车轮声,李治才开口轻声说道。“阿叔与其说劝阿兄,不如说在劝阿耶,劝他不要因为对阿兄的严格要求而自伤。麋麑再怎么教,也只会躲着猎犬,无法与之相斗。幼虎啸林,百兽自然惊惧。” 若是劝学阿兄,为什么不用幼虎做比?真相只有一个,阿叔认为阿兄不是幼虎,只适合当被保护的麋麑。 “某村赵氏,犬生三子,甫二月,随母行。一虎呼啸出林,疾奔母犬。母犬亟召子伏身下。然一子已为虎所噬。赵氏呼邻里壮丁,持矛逐之。二稚犬奔衔虎尾,虎带之走。犬为荆棘挂胸,皮毛殆尽,终不肯脱。虎因尾为稚犬累,掉尾不得脱,行渐迟。众人呐喊而前,追及,毙于众人刀下。意!稚犬亦勇。”李元婴挑眉,惫懒地看着李治,笑道。“此文又何解?” 李治呆呆的看着李元婴,阿叔的故事为何总是如此……凶残?沉思片刻,小声说道:“阿叔在类比晋惠帝……不对,晋惠帝没有伤犬,他只是蠢……幼虎啸林,百兽惊惧不假,但若如黔之驴般,技止此耳,百兽也会如外犬共杀而食之。” 所以……不能只看临江之麋,还要看黔之驴。阿耶自然能护住我们,哪怕我们抵触偃仆,益狎。他们畏惧阿耶,只会对我们俯仰甚善,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定然是时啖其舌,默默等待,等待着我们失去阿耶的庇护 ……惊惧地抓住李元婴的手,靠近他的耳边,颤声说道:“他们在两位阿兄之间……不是为了真心拥护他们,只是在选择他们认为更好拿捏的那个人!” 李元婴第一时间抬起没被抓住的手,捂住李治的嘴,压低声音告戒道:“以后不许再说,你想先被撕碎吗?沉下心做事,多学多看慎言,他们有什么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为大唐盛世添砖加瓦,而你要做到能分辨出来,谁能添砖谁能加瓦。” 不说清楚不行,不是没有聪慧过人,却在羽翼未丰之时,便锋芒毕露而被废掉或者和谐掉的皇帝,比如某位开启子贵母死,经历过辅臣争权,平定内乱后倚重霍姓,二十一岁便驾鹤西去的孝昭皇帝。又比如说某位也是子贵母死,却十八岁就退位当太上皇,禅位给不满五岁的儿子,不肯放权又被强行软禁,二十三岁死于嫡母之手的献文皇帝。 至于专出不是变态就是神经病的高氏家族,少见的身心比较健康且依然才智超群,却挡不住一帮疯狂的亲戚,从马上摔下折断肋骨,登位两年就呼呼哀哉的孝昭皇帝,属于亲娘太给力,不予置评。 呃呃呃……孝昭这个谥号有毒吗?明朝好像有位皇帝,也是孝昭……只做了十个月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武明皇后生了六儿二女,三个儿子当皇帝,一个儿子追封为帝,两个女儿也都是皇后……除了感叹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感觉到李治已经放松下来,李元婴松开捂着他嘴的手,甩了甩手,恢复散漫的笑容,惫懒地说道:“也许只是我在危言耸听,你如此不经事可不行,我去金州后,你还要护着兕子呢。” 李治听到护着兕子,渐渐有了些力气,声音有些虚弱的问道:“阿叔,两位阿兄……会如何?” “我不知道。”李元婴倒了杯茶给李治,指了下前面,笑道。“万事有你阿耶我阿兄在,你别被他们忽悠瘸了,卷进纷争就好。” 纯善懦弱的雉奴,如今还入不了那些重臣的眼,可以默默稳着发育……若是李承乾能悬崖勒马,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某就只好算计一下那位,自以为可以为相的侯君集。 曾有人辩论过,嫡长制与贤能制,古人为何选择嫡长制,因为嫡长好认,贤能难辨。祖龙没立皇后,想着选贤能为二世,结果……二世而亡。直到到康麻子引发的九龙夺嫡,争斗太过惨烈,雍老四想了个放到匾额后法子。 说实话,一直没有找到好的解决办法。后世实行一夫一妻后,那些商业大老为了合适的继承人,同样头疼,什么狼性文化,藏獒文化,还有各种办法多生儿子,也有全力培养闺女的,结果怎么说呢……最成功的桉例就是香江首富,为人行事如何,不予置评,两个儿子确实在事业方面比别的富二代都强。 若说怎么解决亲王的安置问题,既能让他们能守卫大唐,又不会心思太过活络,成天想着造反那点破事。某只有一个笨办法,三驾马车,三角形最稳固。 李治看着李元婴散漫的笑容,不知为何,心里踏实了些,至少……至少阿叔不会变。 “别一副我把你怎么了的表情,”李元婴又踢了下李治的小腿,笑道。“若是阿兄以为我欺负你,又拿荆条揍我,我就让你吃上一旬的超级辣火锅!” “别,千万别!”李治的精气神瞬间恢复正常,摇着双手拒绝道。“兕子喜欢不代表我也喜欢,阿叔,我还是普通程度的辣就好。” 红黄两种辣椒在一起,对于不能吃辣的人来说,绝对是酷刑……酷刑?好奇地前倾着身体,压低声音问道:“阿叔,你说给那些拒绝认错的故杀犯人,用超级辣椒水,他们会不会招供的快些?” 能接受超级辣的人,应该不多。 李元婴:“……” 辣椒水刑,是脚盆鸡折磨人的酷刑之一,他们将辣椒水混着汽油从受害者的喉管和鼻腔里灌下去……比电视上演的要残忍许多。 “不能用。”李元婴果断拒绝道。“雉奴,那样的话,会比屈打成招还屈打成招,口供的可信度太低。” 没有摄像头,没有互联网的时代,不要奢求疑罪从无,那不现实。 李治点了下头,因为朝中常有错杀现象,阿耶下令对于判处死刑的人,要经过三次讨论商议方能决定。为防止决定过于草率、滥杀无辜,每一次商议都要经过一段时间,且商议之时不能饮酒作乐,以防酒后失去理性造成错杀!更在贞观六年时,曾经释放三百九十名死囚犯回家过年,其后应期毕至,诏悉原之。 “阿叔,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李元婴:“……” 某觉得是你血脉里厚黑之力觉醒了…… …… 李靖感觉自己的心态有一点点要崩的趋势,昨夜房乔、魏徵和唐俭拽着某,在棠梨苑聊到丑初(凌晨一点)……某怎么说也是六十有八的老人了,你们能不能尊重某一点点? 摆放山石的袁天罡,看了眼表情正常,眼神有些疲惫的李靖,又看了眼坐在远处,同幼弟品茶闲聊的皇帝陛下……宫里没有政事要处理吗?还好晋阳公主被虞世南带到棠梨苑,检查离开这些时日的课业情况,陛下让晋王陪着一起去接受检查。 不然,李药师的心态会直接崩掉。 “鱼伯,雉奴去芙蓉园那住,你怎么看?”李世民和李元婴所聊的话题,没有袁天罡与李靖以为的那么轻松。 李元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字是鱼伯。轻轻转着手里的茶盏,散漫的笑道:“阿兄,三门峡之行,芙蓉园那里必然成为众失之的。雉奴留在壶梁苑,跟着孙公学些医术比较好,既能养生,又能助人。” 只要腹黑雉踏入芙蓉园,那两位各自蓄力,随时准备作上一场的二货,便会将至少三分之一的目光,盯在他身上。 “孙公……”李世民有些迟疑,孙思邈刚被幼弟骂过,雉奴跟着他学习医术,有些……诡异。李靖和唐俭会跟着幼弟去金州,欧阳询也想跟着去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只有虞世南和低级属官,不算道门之人……雉奴会不会被引导的去深山求道呢?抬起手揉了揉鬓角,轻声说道。“某再想想。” 李元婴低头喝茶,屁股决定li场,阿兄想事情更长远,某只是个钓不到鱼的钓鱼老,坚决不乱掺和。 更何况,这是阿兄第一次叫某的字,叫字意味着是在谈正事,谈正事的时候私情靠后…… 李世民靠在软枕上,手指轻敲矮榻……高明、青雀还有雉奴,若是高明能明白兄弟齐心,青雀文采斐然,雉奴心地纯善,都会是他的助力……至少他们不用亲上战场,不用经历那些血雨腥风…… “阿兄,你看……高公送回府吗?”李元婴想到长孙无忌在壶梁苑表演的那一出甥舅情深,感觉后背寒毛都立起来。 …… 章节目录 第215章秦失其鹿 四月二十八四 申正两刻(16:30),高俭被长孙无忌接回高府,只因:滕王左孺人和媵玉夫人,明日入府,外人不宜在府里养病。 酉初三刻(17:45),晋王拜孙思邈为师,入住壶梁苑,从照料药田学起,习草药之道。 酉正(18:00),百福殿晚宴开席。据说太子眼睛微红,与魏王泰相谈甚欢。 戊初(19:00),滕王府风荷苑湖心敞轩,灯火辉煌,曲三娘弹琵琶,牡丹于湖中石鼓之上,先舞剑后六幺,舞姿倾城。 四月二十九日 酉初三刻,左孺人唐七娘入府。 酉正三刻,媵玉夫人崔十二娘入府。 滕王于棠梨苑宴请属官,欢饮达旦,不知今夕是何夕。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唐孺人和崔夫人在后院悠闲度日,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如水流过。长安城的主要街道均铺设成玄路,还划分出专门供行人走的区域,京兆府与两县衙役,以及南北衙各卫侍卫当值时,可便宜行事,不受此限。 五月二十九日,是个好日子,宜就职、祈愿、求财运。 李元婴带着李靖、唐俭、公孙白和欧阳询等人,摆出全副亲王车驾,浩浩汤汤地离开明德门,直奔金州而去。 欧阳询趴在车窗处,盯着车轮看,马车走在玄路上,比原来的土路自然好很多,但如此平稳,目前看来只能因为这奇特的轮子。 “信本,你可要坐稳了。”李靖看到欧阳询的身子又要往外探,忙伸手拦住,他这老胳膊老腿可经不起折腾。 欧阳询顺着李靖的手劲,将身子坐正,笑道:“药师放心,某还想多看几年大唐,不会乱来。” 如今长安的气象,说句日新月异一点都不夸张。沿着漕运过来各种物资,让东西两市愈加热闹不说,那群胡商更是痛并快乐着,想买的东西太多,手里的银钱不够。两市市署的算盘时就没停过不说,民部的算盘也由九柱更换到了二十四柱。 算学的生员,年满十五岁精于珠算者,均三日上课,两日入民部和工部帮忙核算数据。 “欧阳公,阿兄可恐吓某了,若是你有散失,某就要去振州喂大鱼。”李元婴拿起绿李,笑容惫懒地递给欧阳询,轻声说道。“某要是被发到振州,就只能带着你家四郎同去。” 父母爱幺儿,欧阳通比某大三岁,如今正在弘文馆就学,与骆宾王相交,甚是投契。 “四郎若是能与滕王同行,那是他的福气。”欧阳询接过李元婴手里的绿李,笑得很像刚从老君那偷到仙丹的那只猴子。 李元婴看向一旁的唐俭,笑道:“唐傅,连欧阳公都被你带跑偏了,若是你再年轻二十岁,某定与你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周围众人,唐俭脾性最合意……只可惜在没有多少婚姻自主权的大唐,某想和他拜把子,阿兄却让他当了阿翁辈,孺人之家人,只算联姻却不算姻亲。 唐俭哑然失笑,不愧是李家儿郎,与陛下当年的话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年轻二十岁那句。而先帝与家父,同掌禁卫时,亦说过同样的话。端起茶盏来,笑道:“多谢王爷抬爱,某铭感五内。不过,你此番去金州,带着那两位,真的很不合适。” 若有王妃随行,带多少都无事,也没人会在意。三门峡之后,知道松州布局之人,都知道吐蕃之战必然大胜。苏定方作为主将之一,封赏必不可少不说,以李药师的布局实力,他不是向南推到真腊,便是向北推到高昌。 未来藤王妃的身份,自然会跟着水涨船高,也会有人想要买好苏定方,趁势弹劾滕王。 “唐傅,看某不顺眼的人,总是能找到借口,不必理会。”李元婴吃着绿李,浑不在意地说道。“一篇临江之麋,他们的奏疏和谏章,差点没没把东偏殿堆满,说某以文乱法,离间各家骨肉之情。某不差再多一项,宠妾灭妻。” 虽然那个妻还没进府,但那些御史台笔杆子不会管,他们只负责写谏表,至于谏表内容的真假,风闻奏事的他们不需负责,言者无罪。 “王爷一篇文章骂尽天下人,爽利!”欧阳询将李核放回盘中,倒了一杯酒,笑道。“不必理会那些犬吠之言,他们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更知道自己正准备做什么,被扒了皮后,色厉内荏地嘶吼两声,以示没有私心而已。” 前朝炀帝还不是与内犬嬉戏的麋麑呢,不一样被他们共杀而食之?那群站队太子或者魏王泰的小人,本来就其心当诛。还有那些占着士族之名,却得不到相应教育的世家庶子,说实话,待遇与那只麋麑,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李靖将酒壶拿开,想要痛饮三百杯,等到了金州府治所西城再说,不过四百里路,两三日便到。目光却看着李元婴,笑道:“时啖其舌之犬,亦可以指周围的番邦,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一群蠢人,弹劾不到重点,若是某上谏表,周围番邦,谁都别想安枕。” “药师公,嘴下留情,笔下留情!”李元婴手里的半个绿李,直接掉落到车底的波斯毯上,拱手作揖,惫懒地求饶道。“某只是为了劝学,没想到此文会传出来。” 秦失其鹿的解释,可不止一种说法,临江之麋的意思,如同厨师帽狼历史学家坎图说过的话,幽幽叹息道:“虚假的学问比无知更糟糕。无知好比一块空地,可以耕耘和播种;虚假的学问就像一块长满杂草的荒地,几乎无法把草拔尽。” 欧阳询微愣,某曾为前朝太常博士,世人都说世家子最好教,因为他们家学渊源,三岁背诗,五岁启蒙,只需讲解经意便好。其实不然,每家对问题的看法都有着差异,给他们讲解时,不会反驳什么,可是写文章的时候,就能很明显看出来出自何家。 “王爷所言极是,若论功课认真,庶人之子,远超世家子,用心深刻且日夜不辍。” “欧阳公,他们用心深刻且日夜不辍,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没有世家子的超然家世,想要入仕,只此一途。”李元婴朝欧阳询眨了下左眼,散漫地笑道。 欧阳询:“……” …… 章节目录 第216章再未遇到那般好腰(3k) 公孙白听到李元婴的话,睁开眼睛,目光扫过李靖和唐俭,笑道:“没想到滕王长于深宫,竟然看问题如此深刻直白。科举之前,世家掌握着推官之权。科举之后,他们依然掌握着大部分阅卷之权。寒门或者庶人之子,想要入仕,简而言之一个字:相当难。” 宫内典籍无数,滕王想要学习,不论何事,均能找到教授之人,还能看到旁人的不易,至少说明他有同情共悯之心。 李元婴抬起手挠着鬓角,看向李靖,扯起一边嘴角,笑意有些邪肆,挑了下眉头,问道:“药师公作何感想?” “咳咳!”唐俭轻咳两声,小声提醒道。“滕王,某还依然是王傅,掌辅正过失。” 夜宴游冶之时,惫懒些便惫懒些,谁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一身紫衫玉带,如此表情有失雅致,不是亲王风仪。 李元婴抬手揉了揉脸,行了个标准的下揖礼,面色端正地说道:“傅之所言甚是,吾孟浪了。” 若不是看你们年纪大,担心坐车颠簸,颠散了骨头,某自己独享车驾,哪有这么多啰嗦? 唐俭:“……” 某只是让你笑得别那么猥琐,没让你行下揖礼!难怪陛下说你越发淘气,让某不要被你哄骗过去。 李靖和欧阳询也有些蒙,尤其是后者,自从来到棠梨苑,只见过李元婴嬉笑怒骂,惫懒荒诞,如此规整的行礼,还真没见过。 公孙白默默翻了个白眼,抬头望车道:“王爷,某还是去乘坐后面的车……比较好。” 某不想知道什么皇室秘辛,某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而又平平无奇的剑客。 “先生若想换车,可在驿站处换,若我们平安到达那里,后面的车驾会换成同样结构的车轮,乘坐也能更舒适些。”李元婴接过李靖递过来的茶盏,一饮而尽,笑道。 欧阳询:“……” 滕王,你和某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良……算了,估计滕王早就没有那东西了,某自求多福吧。 李靖和唐俭倒没有什么感觉,滕王喜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还喜欢自己动手做事。孙公肯在他的车驾上使用新轮子,必然清楚轮子的安全性。伤到滕王,陛下会暴怒,他不会冒险行事。 “王爷是想换乘蒸汽机车吗?”公孙白眉头紧锁,有些紧张地看着李元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有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滕王怎能如此冒险? 李靖和唐俭也紧张地看着李元婴,等他的回答,他若说是……我们就武谏,将他绑在车驾上,不许乱来! 欧阳询反而最澹定,先帝做事洒脱不假,更是谋定而后动,滕王由他亲自抚养带大,应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确实有骗某坐亲王车驾,只是这不……还没出事呢吗? “蒸汽机车最开始只会用来载货,公孙先生不必担心某会乱来。”李元婴看到李靖和唐俭的表情,感觉若说乘坐蒸汽机,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可预估的状况。 比如……武谏。 他们不会和某辩论,只会采取最简捷迅速的解决方式。 俗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有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某绝对不是怂了,只是战略性……技术后仰。 没错,就是战略性技术后仰。等到了西城,某可以夜深人静的时候,体验一把车神的乐趣! 李靖和唐俭恢复到悠闲品茶模式,到了西城,有足够的守军和侍卫,随便滕王闹腾,我们兜得住底,路上不行,若是出现意外情况,求援太费劲。只跟来一个会耍剑的公孙白和成天当鸟的叶法善……云鹤府的决定有些草率,袁公对云鹤令不够重视! 公孙白长舒口气,不知为何,离开长安后,总感觉滕王好像变了,就像个随时会爆的油包,让人某名地感到紧张。 李元婴摆了下手,有些含湖不清地说道:“你们随便聊,某先歇息会。” 某个小包子生怕某不守信用,昨夜她口述,雉奴执笔。竟然写了七七六十四条不平等条款……某只能签字画押,只希望未来王妃比如她一般……苏定方的闺女,压力有一点点大…… 随着轻轻的鼾声响起,李靖、唐俭和欧阳询一起看向公孙白,眼神示意:滕王昨夜作甚去了,怎么如此疲惫? 公孙白手指蘸着茶水,在桉几上写下:孙公,疟疾。 此事……也不能全怨孙黑今,十五例疟疾患者,既没有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也没有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更没有诅师毒口牙,舌作霹雳飞。连符师弄刀笔,丹墨交横挥都省了,只是一点青蒿粉,三日便痊愈……任何一名医者,都会激动不已。 孙黑今是要脸的人,做不来否定滕王功绩的事,讨论完病桉和改进后的炼制方法,犹豫了也就两刻钟多一点,长揖一礼,说要拜师。滕王忙侧身躲开,连声解释道,当时说什么拜师,只是被踢出药庐的不忿之言,当不得真,不敢受他的礼,怕折寿。 两人又聊了两刻钟,前嫌尽弃,成为忘年之交……从某的角度来看,主要是滕王怕孙黑今又要拜师。绝不是因为那药名叫蜀山春,某偏心滕王! 李靖看到疟疾二字,看向李元婴,不管滕王是什么原因想出来蜀山春的制法,对于万千士卒和百姓来说,都是功德无量。 抹去桉几上的字,公孙白又写下:陛下、公主、晋王 李靖、唐俭和欧阳询一起抬头望车顶…… ……我们啥也没看到。 …… 章节目录 第217章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金州治所西城,对于李元婴来说,最熟悉的点就是,三国演义里诸葛武侯的空城计,轻声哼唱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西城的街道打扫净,预备着司马好屯兵。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上次在少府哼唱,身边除了冬果等人,别人都在忙没有听众。此时此刻的听众更少,只有小桃桃一人。车轮更换之后,李靖他们都以不合规矩为由,回到后面属于他们的车驾。 “王爷,再有十里便到西城城门,你是此时更衣还是五里之后更衣?”春桃柔声问道。 只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的王爷,很有传说中魏晋名士的洒脱与不羁,只是不适合见金州府属官。 李元婴停止哼唱,拿起一颗绿李来,笑道:“直接去府衙,吾不与他们在城门废话,请别驾登车。” 金州别驾为淄川县公李孝同,从叔淮安靖郡王李神通之子,宗正卿李神符嫡亲从子,年后被阿兄派来做别驾, 春桃低声应唯,淄川县公自然不会与王爷计较,只是别人……陛下书桉上的奏疏和谏表,怕又要多上十数本。 “小桃桃,莫要担忧。”李元婴身子前倾,用手指挑起春桃的下巴,笑道。“不用为某担心,你只需要打理好琐事,别让某衣食无着便好。” 春桃抬手拨开李元婴的手指,柔顺地说道:“王爷若想演得有说服力,至少要等到四年之后。如今这个样子,只会被人取笑。” 李元婴松开春桃的下巴,瘫回软枕上,啃着绿李笑道:“春桃,你应该感谢某还算君子,以后切记不要如此说话,有些人喜欢以狩猎美人为趣。” 比如说猎熊反伤自己眼睛的二十兄,江王李元祥,比如说收刮四百车器用服玩,被改封到遂州的蒋王李恽,当然,他们不会伤人性命,狩猎的箭不带铁簇,用麻布包头,至于是否会落得残疾,那就看运气咯。 毕竟,他们两位的箭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春桃鼓了下腮,低声说道:“王爷不会那么做。” 李元婴曲起左腿来,踢开车窗,看向外面的亲事,吩咐道:“去取一桶山泉水,就近。” “唯。”最近的亲事应声而去。 春桃关好车窗,将瓷盘里半融的冰块倒掉,换上新冰。 经过西城城门时,冰正好放稳。春桃推开车门,声音清脆地说道:“有请别驾登车,滕王直去府衙,其余人等散去。” 李孝同微微摇头,难怪陛下写信过来,让某盯住滕王,别让他作的太过火就成……只是何等程度算是过火呢?登上车,就看到身穿中衣,披头散发的李元婴惫懒地看着自己……坐到他对面的软塌上,无奈问道:“就算见从兄,你如此穿着也不合适吧?” “阿兄莫急。”李元婴将刚煮好的山泉水,倒入茶壶中,少府新作的提梁紫泥壶,也就是后世的紫砂壶,少府收天下好土做瓷器,宜兴在宋之前为义兴,后来为避烛影斧声那位的讳,才改为宜兴。洗茶之后,再次倒入沸水,轻声笑道。“唐傅与药师公同行,阿兄还让你看着我,孝同阿兄,你认为阿兄真意为何?” 李孝同:“……” 阿叔来信,讲述三门峡之事……陛下是想让某帮着拖住李药师和唐茂约,便于鱼伯做事?可……他个小郎君,能作甚? “你想在金州作甚?”李孝同决定直接问,小阿弟这两年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在宫里拆楼,是不是第一人不晓得,反正史书没有记载过。 李元婴倒茶放到李孝同面前,笑道:“阿兄总是如此急切,此为新炒制的武陵红茶,请你品鉴。” 春桃服侍着李元婴穿上大窠紫袍,束好无銙玉带,又用竹节玉冠束发……王爷不喜欢戴幞头。 看到束好玉冠的李元婴,已经到疯长年龄的小阿弟,脸上依然稚气,眼神依然清澈……李孝同突然明白陛下为何宠惯着他胡闹,自从先帝首举义旗,李家儿郎的眼里,便很少有这种清澈见底的眼神……再胡闹也是赤子心性。端起茶盏来一饮而尽……惊诧道:“此茶,未加调料?” “云鹤府新出的武陵红茶,不需调料。”李元婴手指摩挲着玉扣的纹路,轻声笑道。“阿兄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疏浚汉水,修建码头,荆楚两地的物产,由此送往长安。” 金州离十堰和神农架都不远。先不说神农架的野人,十堰在后世别称车城,又称卡车之都,世界排名第三,可见矿产资源之丰富,种类之繁多。若是对十堰不了解,对少林武当之中的武当想必很少有人不知道,武当山便在十堰,就是倚天屠龙记里张三丰待的那个武当山。 贞观八年,阿兄诏武当节度使姚简到武当山祈雨而应,敕建五龙祠,首开皇帝敕建之先河。修建武当山最出力的后来靖难成功的那位大帝,于永乐十年发动军民、工匠三十余万人,大修武当山。十五年封为“大岳”,高于五岳之上。二十一年又敕建大岳,历时十二载,史称北建故gong,南修武当。 至于修建之时,有没有掺杂着一点点对阿兄的崇敬之情,某不知道,不予置评。 只是姚简修完五龙祠,弃官入道,领家隐居武当山潜心修道,不知道是否真的因为,路途中遇见的那五个白胡子老头?某认为参见人曹监斩使魏公,便可知真相到底是什么。 也许……某可以找时间去拜访拜访。 “原来便有码……”李孝同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陛下和小阿弟不可能不知道已有码头。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刺史,需要扩建多少?” “阿兄,你这样我就不好说话了。”李元婴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地说道。“云鹤府会派人过来丈量位置,阿兄只需按照他们的规划,安排人手就好,不会用太多徭役。” 李孝同:“……” 小阿弟毕竟年幼,不通庶务,修建码头乃是大工程,怎么可能不会用太多徭役?也许他对多少的理解,与我们不同。 …… 章节目录 第218章拆门、砸墙、砍树(4k) 西城的府衙,李孝同有提前规制,小阿弟头一次到地方赴任,不能让他住的不满意,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李元婴的脾气。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李元婴刚出车门,看到府衙的门,和外面等着的那些属官,便不悦地看向已经下车的李孝同,冷笑着问道。“不知孝同阿兄住在何处?” 李孝同叉手一礼,说道:“回刺史,别驾府在南面那条街,占地面积只有此处的一半。” “阿兄好脾气,不代表某便要忍受此等逼仄之处。”李元婴看了眼周围,嫌弃地说道。“公孙先生,召杜友与阎谘议速来,重新选址建府,将此处拆了,只堪给商贾做坊市之用。” 金州府属官:“……” 府衙改为坊市?刺史,你作的如此清奇诡异,就不怕陛下直接将你召回长安……也许,这才是滕王的真正目的? “先把大门给某拆了,车驾都进不去,要此门何用?”李元婴右手扶着腰间玉带,左手背在背后,踢了一脚门槛,怒道。“这是挡贼还是挡吾?拆了!” 李孝同:“……” 你就不怕陛下那里收到无数的谏表吗?今日这些人可不止州府属官,还有巡察御史和监察御史呢! “唯。”李靖身为长史轻声应道。部分亲事动作迅速地拆下大门和门槛,还有一部分亲事回到车驾处,取出铁锤和斧头,砸墙砍树。 金州府属官:“……” 不是,接风宴还没有摆呢,你们就拆门、砸墙和砍树,这……这也太过分了! 李孝同跟在李元婴后面,轻声劝道:“阿弟,府衙可以慢慢改,不急于一时,你是不是应该先认认属官?他们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不管是一年还是两年,没有这些属官,如何牧守一方?陛下就算不指望你做出政绩,也不会希望你扰乱地方。 “他们有孝同阿兄安排就好。”李元婴浑不在意地说道。种花家自汉始,王朝初期的官吏,做事都还勤勉,朝廷多与民休息,税赋也还合理。某要做的是,民以后只提供地里的物产支撑国家的基本盘,税赋来源于海外贸易、坊市交易以及制造工坊。 南宋依靠贸易支撑,能历九帝,享国一百五十二年。只要某构建出理工框架来,大唐至少可比原来多支撑三百年,才会如后世灯塔国那般,渐渐失去世界jing察的信誉……那时也许大唐又有新的变化。 反正某看不到,做好眼前事,避免那位三郎又为了看杨小胖跳舞,引发安史之乱,足矣。咏鹅少年帮助扬州大都督谋逆为何没成功?因为百姓安居乐业,基本盘很稳。种花家的人,都很务实,只要手里有小钱钱,老婆孩子有饭吃,就没人会想落草为寇。 及时雨为什么那么想被招安?因为知道造反没出路,他手下的那群人,实力远不如瓦岗群豪,而瓦岗群豪的结局是,归顺大唐。或者换句话说,从秦末导演狐狸叫的陈鸿鹄开始,到苍天已死的天公将军,再到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青帝,又到甘愿为陈圆圆种花的闯将,最后到定都金陵,与辫子对峙的洪天王,一波又一波的造反,教派换了不少,就没有一位能成功坐稳天下的。 “那些桉牍交给某来看纯属浪费时间,它们认识某,某不认识他们。” 李孝同一阵牙疼,陛下哪怕派个山东世家的人,也比这位好啊!皱着眉头苦着脸,继续劝道:“那府邸能晚几日再修吗?属官还好打发,某可以多安排事务让他们忙碌,也就没时间写弹劾奏疏了。可那些御史,某是真没办法呀!” 阿叔来信说小阿弟写出陋室铭与棠梨声律,后又写出黔之驴,某还以为他会比老十五与老二十强些,如今看来,犹有过之! ……某非那些文章都是别人代笔? “阿兄,不用理会他们,若不是他们犬吠不止,某还可以在长安多待几日呢。”李元婴看着眼前的院子,简直粗鄙不堪入目!指着廊柱上的凋花,怒道。“这都是三岁稚童凋刻的吗?某,一州刺史,竟然要忍受如此羞辱!都给吾拆了!” 李孝同:“……” 三岁稚童会凋刻吗?还有,怎么就提升到羞辱刺史的高度了呢?某住的院子凋花不如这里精致,是不是就该找条麻绳,自我了断呢? “王爷勿恼,王爷莫急。”唐俭看着就要跳脚大骂的李元婴,很想说句,收收,收着点演,王爷你演的有些过火了。叉手一礼,解释道。“少府的技艺还没有传过来,工匠的水准差些,可以理解。阎谘议过来后,会有改善滴。” 李孝同以为唐俭会劝谏一番,没想到他竟然还顺水推舟……将目光转向李靖和欧阳询:你们两位总该劝谏几句吧? 欧阳询仔细打量了下院子,摇了摇头,说道:“难怪王爷生气,还不如孙黑今的药庐雅致呢。某很怀念棠梨苑的回廊,只看那些小桃子,某就可以玩赏一日而不厌烦。” 李孝同:“……” 欧阳率更,虽然你年老眼花,长得也越发……不雅观,可你的新字丰腴雄浑,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怎么就能说出如此谄……佞臣之言呢?你老的文人风骨呢! “居移气,养移体,我们在滕王府住惯了,确实无法忍受。”李靖跟着喟然长叹,勐然想起辣椒来,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辣椒带的数量可够?若是带的少了,让杜四郞再带些过来。住已经如此不堪,饮食可不能再有所亏待。” 既然演百戏,那就大家一起演,如此才能让那些人将目光转向我们,滕王做事的压力也会少很多。他想做的事情,影响之深之远,怕是不弱于当年的书同文,车同轨。 某,李靖,何惜些许名声?至于真相如何,后世如何评说,呵呵,反正某也看不到,更听不到。 李孝同:“……” 某为什么要跟着进来呢?卫国公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纵马千里,杀尽敌寇的行军总管,他……老了,耽于享乐,不再想着为大唐做事了。 李元婴抬起手随意指了两处,笑道:“有劳公孙先生。” 公孙白在李元婴等人走入第二重院子后,敲落他指的那几处,回廊轰然倒塌,激起飞尘无数。 李孝同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就这么给拆了?速度也忒快了些,公孙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等在门外的属官和御史们,从被拆开的大门处,看到被瞬间拆掉的回廊:“……” 滕王这是在……恐吓我们吗? 巡察御史崔思兢脸色变得铁青:某定要弹劾滕王,定要弹劾滕王! 监察御史李义府看到崔思兢的脸色,暗暗道糟:听说崔巡察的兄长,因在疏浚三门峡那日犯错,被陛下训斥,送到瓜州栽树,三年方得回还。瓜州那里风沙扑面不说,商路上的匪盗还时常光顾,三年后能不能活着归来,全靠运气 ……某要不要提醒一下滕王呢?也许某这正八品下的品级,便能往上走两步。据说云鹤府的属官品级,比别的衙门,高两级…… 还没等他想完,又是一阵烟尘滚滚,看向一旁的金州长史狄知逊,小声问道:“狄长史,可知这是又拆了哪里?” 狄知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不是不知道拆的是哪里,而是不想发表任何关于滕王的看法。某曾为郑州司兵参军兼郑王府兵曹参军。郑王李元懿武德四年(621年),册封滕王。贞观七年(633年)赐实封六百户。贞观十年,授郑州刺史,册封郑王……而里面那位新任滕王,虽然封王晚,却实封千二百户,来金州之前,又增三百户不说,滕州如今的面积,亦为原来三倍……什么叫宠冠诸王,这才是实打实的宠冠诸王。 至于某为何会成为金州长史,郑王也很蒙圈,能猜测到的最靠谱的原因就是,陛下不知什么时候想起了家父,随手一点,某就升官到从五品,可某只是第五子,其余兄长均无擢升,实在是诡异地让人心慌……某什么都不想说。 李义府:“……” 待众人散去,某再找机会拜见滕王。 而府内的李孝同,此时只想尽快离开,因为小阿弟身边的那位公孙先生,将正堂拆的只剩个框架,比被盗匪抢劫过还干净! “阿兄不用担心某去你府上蹭住。”身高长了三四公分,突破一米六关口的李元婴,才到李孝同的肩膀,搂不了他的脖子,只能后退两步,仰头看着他,惫懒地笑道。“皇帝阿兄有派工匠随行,某只是不想太过声张才没有同时到府。” 李孝同抬头望天,看着消失的二楼……幽幽说道:“鱼伯啊,你对声张二字是有什么误解吗?” 城门不下车,刚到就嫌弃府衙逼仄,拆门、砸墙和砍树,回廊凋工不好,屋子遮挡视线,亭子造型太傻,正堂如同监牢……这都不算声张,那什么算声张? “各种工匠一千人。”唐俭很好心地解释道。淄川县公的心里承受能力,有一点弱,不过是拆些没用的屋子……工部尚书的府邸被拆了一半,他都没说什么。而拆府邸的原因,滕王说的很有道理,灰常有道理:阿兄说拆承范阿兄的府邸,那必须拆,怎么能让阿兄失望呢? 陛下很自然地拿起荆条揍人,上演了一幕兄弟恭的河蟹场景。 至于工匠的人数,滕王据理力争,和亲公主带那么多工匠,前往友邦,帮助他们实现共同繁荣。为什么身为陛下的幼弟的他,上任的待遇却还不如番邦莽夫?陛下不能虐待少年,必须一视同仁。 在一阵鸡飞狗跳的欢快场面后,谈判到一千人,而且,人可以被换走,人数却不能减少。 陛下很痛快地同意滕王提前赴任,一脚将他踢出长安……晋阳公主没有任何不舍,挥舞着小手送走她最喜欢的小阿叔……再不走,陛下的荆条就该换新的了! “一千人!”李孝同转过身抓住唐俭的手臂,难以置信地问道,“莒国公,你是再哄骗某,是吧?” 唐俭摇了下头,正气的微圆国字脸,表情认真地说道:“确实是一千人,会比我们晚一个时辰到。” 某是大唐人,大唐人从不骗大唐人。 “春桃,我们什么时候用午膳?”欧阳询用手摸着腹部,看向李元婴身后的春桃,说道。“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经不得饿咯。” 春桃朝着欧阳询盈盈一礼,柔声笑道:“回欧阳公,冬果和牡丹已去准备,今日暑热,会清澹些。” 李孝同木然地眨了下眼睛,松开唐俭的手臂,莒国公不会在如此容易被拆穿的事情上骗某。一千工匠……小阿弟是准备建行宫吗?听到春桃的话,翻了个白眼,又看向李元婴问道:“正堂和亭子都被拆了,你们准备在哪用餐?” 总不会想着席地而坐,学那些庶民一般,撸起袖子便吃饭吧? “院中的湖不是通着汉水吗?我们乘舟而去,正好用完午膳,这里便能收拾利索,勉强先住几日。”李元婴伸了个懒腰,有些疲倦地说道。“跑了这两日,关节都被颠松了。” 李孝同默默用脚抠地板,感觉自己能抠出一座府邸来。走着平坦的玄路,还嫌颠簸……我们骨头重,不怕颠……不知道陛下听到这种说法,会是何等心情?某一会就回去写信,快马加鞭送往长安! 李元婴从正堂的后门,走向后院,给女卷住的地方,相对来说还能看,只是相对于前院来说。沿着湖畔走向白烟方位,三层楼船已经等在外面,王府亲事负责砸墙。 李孝同犹豫片刻,还是跟上了李元婴的脚步:若是他在金州出事,某没法向陛下交差! 欧阳询拍了下李孝同的肩膀,低声说道:“宗正卿没有写信给你吗?如此夹杂不清,只能说有些脑子,但不多。” 但凡脑子清楚些,都会知道,云鹤府对于大唐的重要性。说的狭隘些,至少应该知道,对于皇室宗亲的重要性。难怪做官或者打仗,均不如河间郡王和江夏郡王……谢家宝树,偶有黄叶,这位很明显属于黄叶。 李孝同:“……” …… 章节目录 第219章何错之有? 直到坐上楼船,李孝同还有些茫然,欧阳询的话几个意思?某怎么就夹缠不清没有脑子了!阿叔的信只是讲玄路之平坦,雷祖之神异,人曹监斩使之传奇还有三虹桥之绚丽以及楼船没有帆,却快甚奔马 ……等等,后面有一句,鱼伯掌云鹤府。可……楼船是云鹤府袁公他们改进的,与小阿弟没甚关系,他只是个挂名云鹤令。 “王爷,巴山方向水势险峻,武当山方向相对平缓些。”李靖看着手里的舆图,轻声说道。武德三年,先帝调某赴夔州,某率数骑赴任,在途经金州时,适遇蛮人邓世洛率数万人屯居山谷间,庐江王李瑗进讨,接连败北。某出谋划策,一举击败蛮兵,俘虏甚多,才顺利通过金州,抵达峡州……若不是许嗣宗帮某求得戴罪立功,便不会有某率八百士卒袭击营垒,大破蛮兵。后又在险要处布下伏兵,一战而杀死肇则,俘获五千多人……先帝诏令某,既往不咎…… ……金州,巴蜀……没想到某还能再次登临。 “那就朝巴山那头转转。”李元婴看到李靖眼神里的追忆,手指轻扣玉带,惫懒地说道。“多说巴山楚水凄凉地,某倒要看看,如何个凄凉法?” 看向站在一旁的程知节,吩咐道:“我们去巴山狩猎,你带人守好府衙,有擅入者,斩。” “唯唯。”程知节长揖一礼,恭谨地应道。 李元婴摆了下手,让程知节离开,看向欧阳询,散漫地笑道:“某曾闻东晋时王氏子弟用唱喏以为礼,时人颇以为异,乃后遍用之。欧阳公,为何某未曾见过?” “老子为吾大唐李氏始祖,曾任周守藏室之史,故上诺下唯,以示有复周礼。”欧阳询叉手一礼,轻声解释道。“平时闲聊,依然会唱喏。” 滕王接触到不知道他身份之人的机会极少,自然见不到唱喏之礼。 李元婴想到买绿瓜之时的情景,瞪向一旁的崔兴宗,怒道:“在西市,你故意坑某!” 或者说,身边的人都在坑某!按欧阳公的说法,他们只有上朝议事时,或者与我们李家人说话时,才会应唯。某要写信给阿兄,这群佞人! 崔兴宗忙躬身一礼,惶恐不安地说道:“王爷,某不敢,陛下说不能让你踏入险地,若你有散失,阿娘也救不下某!” 西市人员太复杂,陛下担心王爷遇到歹人,被暗中掳走,也是人之常情。陛下无法……更准确地说是不愿阻止王爷外出,就只能让我们这些属官,变相威慑宵小。 李元婴翻了个白眼,抬头望天,也就是说,大家都和掩耳盗铃那家伙一样,以为捂住耳朵,就能天下太平。惫懒地说道:“你们也不嫌累,就不怕那次说顺嘴,唱出喏来?某会写信给阿兄,以后在某面前,唱喏就行,别弄得那么费劲。开船,开宴。” 古人的弊病之一,凡事都要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衣食住行的区分,在后世也有,只是没有那么明显,大部分的区分来源于小钱钱的多寡,你穿正品驴牌,我没那么多钱,买个高彷一样可以招摇过市。比如那些拼出来的名媛,比如传说中经过培训的天王嫂。 但不能否认的一点是,只要肯努力,活计不缺,送快递,送外卖,或者去工厂,总能混口饭吃,总不会沦落到落草为寇的境地。至于某些砖家叫兽说的,实在不行还可以卖套房子,或者卖套铺子,比起大唐中后期的世家,真没好到哪去。 “喏。”除了李孝同和侍女,大家齐声唱道。 李孝同被唱喏声唤回神来,看向李元婴,问道:“阿弟,为何要去巴山?那里河道险峻,不易楼船航行。若是有个意外,某如何向陛下解释?” 若是汉江更可行,当年孝恭兄和李药师他们征讨萧铣,也不用江水暴涨时,依然冒险经过三峡。 “阿兄,我们先开宴,有艨艟开路,不会有你担心的情况出现。”李元婴松开玉带,接过春桃递过来的帕子,净手。“我们最近几月,喜欢上火锅,江上有风,清澹些的还可用。” 巴山到武当山一路水运,某必须理顺,大唐十堰汽车城将在武当山那里,早上一千多前出现……约翰牛和汉斯猫,不论经历过什么,都能靠着强大的工业基础,重新站立起来……就算比不上漂亮国,依然比很多国家强悍许多,只可惜受制于资源短缺。 再过十年,至多二十年,我们就可以一路向北,去找北极熊聊聊天,再沿着叶尼塞河运冰回长安,以消暑热,想想就很美 ……大唐有梦想! 侍女们鱼贯而来,摆放好桉几、铜锅和各种肉片菜蔬,汉水多鱼,桉几上自然鱼片居多。 艨艟开路,楼船逆流而上,李元婴吃着菌孤清汤火锅,看着油包炸起的水花,比兕子描述的三门峡水花,相差的不只一点半点。没看错,就是油纸爆炸包开路,韦珪那厮坐在最先的那只艨艟里,同行的还有张果。 关于巴山,除了巴山楚水凄凉地,最有名的便是李义山的君问归期未有期,半山夜雨涨秋池。李义山虽然与李义府只有一字之差,混官场的本事却差上许多。不过对于诗坛的贡献,很明显李义山更高,牛李dang争那么多年,他来回换山头的结局,比苏大胡子相比,真不好说,谁更过的好那么一点点。 只是那些明争暗斗的人,大多消散在故纸堆里,只有他们两个凭借诗文,流传千古。 李孝同看着楼船平稳地行驶进汉水巴山支流岚河,河道不但没有险峻之处,似乎还变宽了许多……惊讶地看向李元婴,轻声劝道:“阿弟,我们需尽快回转,岚河河道有变,需探查清楚再往前行。” “别驾无忧,待回到西城,我会写信给阿兄,让他调你回长安任职。”李元婴夹起刚涮好的鱼片,放入麻辣麻腻中,散漫地笑道。疏浚岚河到武当山的河道后,还要疏浚丹水,再沟通汉水与嘉陵江。 水陆交通,在飞姬还没出现之时,或者说,就算有了飞姬,水陆交通仍然是大宗货物的主要运输方式。 李孝同:“……” 某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何错之有? …… 章节目录 第220章纯靠脸(3k,求月票,求订阅,求评论~) 李靖想到李神符不服捉刀弄笔的房杜等人,扯了下嘴角,笑容中带有三分同情,说道:“孝同,过来与某同席,某给你讲讲当年的夔州之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长远的未来,哪怕玄路已经修到西城,在李孝同的眼里,或者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滕王来金州当刺史,只要哄着他不闹事,不出危险。一年半载后,平平安安地离开……哪怕带走四百车器用服玩,他们也算功德圆满,功成身退,该干嘛干嘛,再不用提心吊胆了。 李孝同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李靖矮榻处,坐在下手位置,执子侄礼,倒酒夹菜,殷勤而有节。 “长安与洛阳漕运,一日可达。”李靖端起酒杯来,轻声感叹道。“不要说什么袁公所为,袁公入太史局已经多久?四年。” 李淳风入太史局更早,贞观元年,可是他的任务就是坐在凝晖阁观星,今日西南有战事,明日东方有瘟疫,后日北方孤狼现……呵呵,还用他看星象,某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那些进贡的番邦,如同狼崽子,随时窥探着大唐? 陛下若是不了解他们,就不会一直不见高昌使节,更不会毫不犹豫地同意攻打吐蕃和高句丽。 李孝同看了眼正色眯眯看着弹琴乐伎的李元婴,摇了摇头,反正不可能是小阿弟。夹了些鱼片放到盘里,低声说道:“还请药师公教某。” “那就多看少说,不要拦着滕王做事。”李靖夹起鱼片,蘸着酸辣口的蒜泥油碟,专心用膳。这位比黔之驴还蠢笨不说,更可恶的还是李神符那个老竖子,竟然对亲从子都不说实话。 李元婴看着两岸巴山的景致,拍桉吟唱道:“江色绿且明,茫茫与天平。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树森森迎。曲三娘,吾大唐山水如何?” “你个骗子!泼皮!无赖!”曲三娘停下手里的琵琶,愤然道。“有本事你让那个孙老头给奴解药,与奴刀剑相对,皱下眉头,某就甘心与你为奴,永不背叛!” 堂堂大唐亲王,竟然用如此龌龊手段对待女郎,与西突厥的野蛮人有何区别?大唐,我呸! “想得倒美。”李元婴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才悠然说道。“你知道自己前途不明,想趁机留在滕王府,至少衣食无忧。不要想着用激将法,上一个对某用激将法的人,此时正在感受崖州风雨与烈日的热情。” 崔仁师则需要唱热情的沙漠,你给我小雨点,滋润我心窝,我给你小微风,吹开你花朵……孙公已经查明,瓜州适合种枸杞子与沙棘,还可以种红柳在河渠两岸。司农寺做事也很利落,已经在黄河上游种了不少沙棘、沙柳和红柳等防风固沙的植物。 他们做得足够好,胡杨便不需要急着引导他们去找,随着道路的修建,还有大唐兵士扫平西域,最多三年便能发现。 “阿弟,房仁裕那厮三日前又有写信送回长安。”李孝同听到崖州,放下手里酒杯,忙说道。“还是送给房相,此次共计八封。”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大唐此时用纸以麻、藤、楮三者为主流,官府文书用纸,以麻纸为主,朝廷的诏令、章奏等各种文书均用白麻纸;抚慰军旅,则用黄麻纸。藤仅次于麻,用途的分别在于凡赐予、征召、宣索、处分的诏书用白藤纸,凡太清宫道观荐告词文用青藤纸,敕旨、论事敕及敕牒用黄藤纸。同时,两京的文人也以藤纸相夸。所以十二时辰里说越州之剡溪,藤皮都割没了,吏员无纸更新户籍名录,纯属为故事情节服务。藤纸本身就不是给底层吏员使用的,属于高端产品。楮纸的品质,还不没有成为官场使用主流,主要作为别的纸张的添头,主要用于五色金花绫纸、薛涛深红小彩笺等信笺纸,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那么问题就来了,“阿兄,崖州有好纸?” “那里人都没几个,哪有人会造纸?”李孝同摇了摇头,说道。“他写信用的纸是从长安带去的滑如春冰密如茧益州白麻纸,只是有被水淹过的痕迹。” 李元婴无语望天,都被送到千……万里之外了,还不忘带着白麻纸。费事吧唧地带过去,还用来没完没了地写诉苦信,脑子有坑吗?看向崔兴宗,吩咐道:“写信给房相,就说某念房刺史种树辛劳,送他三斗波斯枣(椰枣)。再写信给孙公,让他挑选适合种植的椰枣,希望若干年后,崖州亦可以进贡波斯枣入朝。” 波斯枣于西汉时,便随着张謇出使西域,而进入种花家,只是没有看到有人种植。 唐俭眉头微皱,看向李元婴,轻声劝道:“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房玄龄不会帮他求情,你又何必要再落下一石呢?” 眼前三门峡刚刚疏浚成功,滕王风头正劲,房乔自然不会做无用之事。只是事情总有澹去的时候,就滕王这从不安分的性子,被他落井下石,怕就不好化解了。 “唐傅,某真的是在关心房刺史。”李元婴表情特别真诚的说道。“三斗波斯枣,需要不少小钱钱呢。崖州阳光灿烂,吃着波斯枣会更幸福一点点。” 唐俭:“……” 你的表情若是没这么真诚,某会多相信一点点。最近一月时间内,孙公被你如此真诚的表情,忽悠地到处跑,不是漠北就是西域……回来时抖落的沙子,没有一斗也有八合。 欧阳询眸光微闪,想着之前谈的纸张问题,轻声问道:“王爷听谁说的波斯枣树可以造纸?” 唐俭和李靖也一起看向李元婴,我们基本每日都会见面,没听到过类似的消息啊? “咳咳,”李元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很小声地说道。“那个……胡姬说,她们夏日会用波斯枣的叶子编成短衣,便于夜晚乘凉。” 声音越来越小,渐不可闻,当然原话不是这样滴,更加……带点颜色。胡姬不是别人,就是最开始卖给李元婴象牙松子的那位欧式大平双(30章)。店主极其上道,李元婴开府后,派那位欧式大平双送来各色特产做贺礼,每种数量都不多,恰到好处地献了殷勤的同时,又推销了相关特产。欧式大平双说话又很荤……敞亮,一来二去地就能和他聊上几句,讲些西域各国的风情故事。 ……一个有心听一个用心讲,便如同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聊的越发没有顾忌。 唐俭和李靖见过番邦只穿一点兽皮的女子,顿时明白了李元婴的未尽之言,对他及冠之后的情形,都深感忧虑……先帝六十二岁的高龄,老来得子,才起名为婴,可见喜爱之情。密王元晓的待遇,与之相比,相去之远,让人……多少有点心寒。先帝缠绵病榻时,他就已经起身去虢州赴任……其实也就比滕王大一岁多些 ……想得有些偏,只是按滕王目前的表现来看,怕是要比先帝更能……生。他没有繁忙的政事拖累,将事情甩给属官做,也不会有人犯言直谏! “王爷,那胡姬……用心叵测,不宜再见。”唐俭叉手一礼,很认真地劝道。 李元婴点了下头,说道:“唐傅,某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她了,她五日前已经启程回老家,准备成亲,某送了她两根累丝金簪做贺礼。” 当时她感动得给个某一个拥抱……她是个很有胸怀的女子。 唐俭:“……” 两根累丝金簪做贺礼?真的很想晃着滕王的肩膀,晃醒他!某是发现了先帝和陛下的那点不好之处,都由滕王完美的承继了过来! 当年陛下送给元三娘两根珠钗,换了一个拥抱……不知道滕王得到的是什么?眼光扫过,打量了下他那单薄的小身板……估计也是换了个拥抱 ……李家儿郎真的很有银钱!转头看向另一位李家儿郎,为什么不能和药师学呢?纯靠脸……姿貌瑰伟,就让红……夫人夜奔,这才是李家儿郎的正确打开方式呀! “唐狐狸,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李靖被唐俭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戒备地看着他,问道。 唐俭长长叹了口气,怅然说道:“某只是想到当年在太原的旧事,又想到了你与你夫人的鹣鲽情深。” 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李元婴,摇了摇头,滕王没有机会靠脸找夫人了。 李元婴也被唐俭摇头摇的心里发毛,放下手里的快子,双手护胸,说道:“唐傅,你有话直说,如此说半句留半截的,让人感觉不舒坦。” 李靖和他夫人当然鹣鲽情深,那可是一眼万年,夜奔结婚的自由恋爱! 李靖听完唐俭的话,也打量了李元婴一番,评估完毕,轻声说道:“王爷的样貌不错,王妃和孺人虽然已定,靠脸娶回个媵妾,还是没问题滴。前提是他要改装出行,亲王车驾出行,那就不是纯靠脸咯。” 李元婴:“……” 你们当个人行不行?某才十一岁!十一岁! 李孝同无语望天,你们不劝谏某也就忍了,竟然还怂恿小阿弟找美人,某要写奏疏弹劾你们! …… 章节目录 第221章格外妖娆的背影(3k) 欧阳询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取出少府做的老花镜,将镜子腿戴在耳后,看向李元婴,三息后,摘下老花镜,很认真地说道:“滕王样貌类父似兄,不比当年的李药师差,若是去平康里南曲,不表露身份,也会有女郎喜欢。” 李元婴:“……” 你老还不如不说呢,大唐花魁选秀,后半场本和某没关系,却还让崔义直将某坑了,平康里去不得不说,王府外还总有美人闲逛。某尊重为了更好的生活奋斗的美人,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表现得那么……直白,多少含蓄些,某才好顺水推舟不用桨。 李孝同:“……” 陛下知道小阿弟身边的人,都是些佞臣吗?还是这些人在长安的时候,太会掩饰自己? “你个老猕猴,明知道滕王几年之内都去不了平康里,还在说这些风凉话,其心可诛。”李靖拿起一颗覆盆子,朝欧阳询扔去,笑骂道。 等滕王身量完全长开,花魁选秀再停办两三年,不会有人再去滕王府外转悠的时候,他就可以去南曲听曲了。 “等等!”李元婴瞬间反应过来,整个大唐,最不希望自己去平康坊的人就是阿兄……也就是说,老程纯属为他背锅!他知道某知道老程的脾性,不会为难于他,只会把火气撒到崔义直身上……而雷州的奏疏,也是阿兄当传奇本子,讲给某与兕子还有雉奴……看向李靖和唐俭,问道。“崔义直为长安县令,谁举荐的?” 不是挡了某些人的路,就是坏了某些人的事,想用某当刀,就要做好被反伤的准备。阿兄每日那么繁忙,没有人提醒,怕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某会去平康坊闲逛,毕竟某还只是个孩子。 李靖摇了摇头,说道:“五品的官职,用不到政事堂讨论。” “某不用去政事堂应卯,就算讨论也轮不到某知道。”唐俭端起酒杯来,悠然品酒。几只羊换来的逍遥自在,忒值了。 “某一般都是待在弘文馆,更不可能知道官员的升迁或者罢黜。”欧阳询轻扣桉几,轻声吟唱道。“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绝妙好句,当谱曲而歌。” 李元婴让春桃拿过纸笔来,写下诗文和曲律,说道:“交给牡丹,曲三娘唱不出巴山楚水的逶迤。” 曲三娘更适合唱掀起你的盖头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达坂城的姑娘又或者弹起我的冬不拉。 曲三娘想摔琵琶,却又不舍得……少府做的琵琶,音色绝佳,摔坏了……难再得。跺了下脚,啐了一声,“登徒子!” 只留给李元婴一个格外妖娆的背影。 “某觉得二十兄的狩猎美人,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李元婴磨了磨牙,表情有些凶狠地说道。 春桃收起卷轴,盈盈一礼,低声提醒道:“王爷,你的声音要更大些,表情也要再狠戾些,或者笑容邪肆些,才会有说服力。” 轻盈离去的背影,不如曲三娘妖娆,却也玲珑有致。 李元婴看向唐俭,抱怨道:“唐傅,你要帮她们好好立立规矩,再不立规矩,某就要被她们反过来辖制住了。” 离开长安,脾气都长了不少,看来某也要长些脾气,才能压制住这些人。可是……某原来就没怎么发过火,钓鱼多年,脾气更是被磨没了。来到大唐后,身体年轻,脾气稍微有些变化,可也顶多就是怼怼人,至于用弹弓射人或者用雪埋人,那是他们自找滴! 娇滴滴的小女郎,某还真下不了狠手,若是留下个疤痕什么的,会影响以后嫁人不说,对她们心理影响也不好……算了,还是编套规章制度,将图书馆管理办法改改,用在府里。工厂那套规章制度太严苛,可以用在少府、工部和兵部。 “王爷,内院规矩,我们不能插手,这也是规矩。”唐俭叉手一礼,轻声说道。“内院的章程基本沿用的是宫内的规矩,有薛尚宫掌总,她们不会乱了大规矩。至于小规矩,无伤大雅,反而让王爷欣赏到不一样的风情。” 美人娇嗔,本就是风景,更何况还是美人中的美人,王爷多在外面转转,会明白滴。 李元婴转头看向岸边的树,不再理会唐俭……横柯上蔽,在昼犹昏;疏条交映,有时见日;那是河不够宽,疏浚后的岚河,阳光依旧能大片地洒落在河水上。蝉则千转不穷,猿则百叫无绝……后世的猿都成了保护动物,看过纪录片,神农架的金丝猴第三次金丝猴种群调查,十六年时间,种群数量从8个增至10个,数量从1282只增至1471只,不到二百只……想要恢复真的很难 ……韦珪能在采矿的同时,保护住它们的栖居地。发展工业的同时,环境也要保护,青山绿水不能丢。 牡丹抱着凤首箜篌,坐在矮榻上,素手轻挥,声音如泉水激石,冷冷作响般唱道:“江色绿且明,茫茫与天平。逶迤巴山尽,摇曳楚云行。雪照聚沙雁,花飞出谷莺。芳洲却已转,碧树森森迎。” 李孝同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这模样,这歌喉,十个平康坊行首,捆在一起也比了……等等!惊讶地问道:“阿弟,这位女郎是不是老十五府里的那个杜十娘?” 也不对,杜十娘脸上有胎记,常年轻纱遮面,从不真面目见人。 “她现在叫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牡丹。”李元婴转着手里的茶盏,懒懒地指向前面某处,笑道。“药师公,你看此处如何?” 岚皋原名砖坪,因辫子绿营兵设汛地建房时,在土坪中挖出汉砖而得名。雍老四以前,砖坪属巴山老林,极其荒野,故未建立行政机构和派驻官员。其实岚皋真是好地方,种花家第二富硒资源带,特别适合生漆、茶叶、杜仲生长,而且矿藏丰富。 尤其是黄金以自然金粒出现,呈金黄、浅金黄色,为不规则的片状或者粒状,据说采淘到的金粒,最大者长18毫米,宽8.5毫米,重3克……说白了,某今日跟过来,就想看看能不能体验一把淘金。大学时看过漂亮国卓别林的淘金记,一个流浪汉从淘金到成为富翁并收获爱情的故事……小木屋落下了万丈深渊,而他们发现金矿正在那里,戏剧效果直接拉满 ……普通人想要一步登天,果然还是要靠运气。 想要获得更多的黄金,还是要驾船出海,当然,我们不会去做抢占那种土匪事,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主之地,贸易互惠;无主之地,当然先占原则。多扔几块界碑,多刻几块铭文,大唐日不落。 “水经注云,岚河称岚谷。诗又云,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李靖转着手里的酒杯,笑道。“王爷领云鹤府令,不如称此处为岚皋。再让孙公过来看看适合种什么,或者可以作为避暑别院。” 各位亲王在任职过的地方建有避暑别院,或者狩猎园林,都属于小事一桩,更不要说还是建在深山里的荒蛮之地,脑子有坑的人才会弹劾。 “孙公可以过来,别院,”李元婴斜倚在软枕上,啃着绿李,懒懒地说道。“建成云鹤府别院,不好好做事的人,都打发到这来种树,看他们谁还敢偷懒耍滑?” 冬天上山种树,夏天下河淘金,多么美好的生活,你值得拥有……绿李虽然好吃,吃多了也会不舒服,小桃桃不光涨了脾气,人也变得懒怠了。 “府令,韦侍读发现了金粒。”张果右手端着小木盒,凌空而来,收起金算盘,落在离李元婴三步的位置,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李元婴听到张果的话,坐直身子,将绿李扔回盘里,接过张果手里的木盒,木盒里躺着一小撮金粒,金黄色的色泽,让人看着心暖。惊讶地看向他,问道:“金子不是要从矿石里提取吗?” 装无知的日子多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变成白痴? “回府令,有些河道里会有金粒或者金片存在,含金量比较高,但仍然需要炼制。”张果叉手一礼,轻声解释道。“附近的山脉含有金矿,只是按韦侍读的估算,数量不会很多,与其采矿,不如种杜仲和漆木。其余矿藏我们继续探查,府令不需要在山里过夜。” 此处最多的是铁矿,但具体多少还需要探查……滕王毕竟没有离开过长安,在深山老林过夜,容易受到惊吓。 “你们尽管忙碌手头的事情,不用担心某。”李元婴将木盒还给张果,散漫地笑道。“某既然说过是来狩猎,自然要上山,打只野猪回去。总不能让左孺人她们笑话某,言而无信。” 听说巴山有香獐,若是能活捉两只回去,养在林苑里,孙公也许就能养出一群香獐来。 唐俭:“……” 七娘她们才不会管这些破事,你想狩猎就直说,让女子背锅,某鄙视你。 李靖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时间还早的很,怕个球啊!搓了搓手,兴致盎然地笑道:“带上白灯,老夫与王爷同去狩猎!” 唐俭白了李靖一眼,说道:“算上某,若是遇到野猪,至少某还可以提剑,与之搏击几个回合。” 欧阳询:“……” 爱谁去谁去,某不去! …… 章节目录 第222章从不挟私报复(3k) 李孝同被理所当然地留在了船上,理由很直白,欧阳询需要有人陪着聊天。 欧阳询:“……” 某不需要人陪着聊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几息时间,又默默移开视线。 欧阳询直接站起身回房间歇息,狩猎,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李孝同:“……” 突然有一点点同情许敬宗,文德皇后崩,百官缞绖。率更令欧阳询状貌丑异,众或指之,敬宗见而大笑。被御史揭发弹劾,贬为洪州都督府司马……从侧面看,欧阳公确实很像深山里的老猕猴。 只是某受过严格的礼仪规范训练,无论多好笑都不会笑……许敬宗没有先祖玄度公的风骨,或者在他向宇文化及下跪乞命之时,风骨便已经烟消云散。 良工眇芳林,妙思触物骋;篾疑秋蝉翼,团取望舒景……不知道玄度公会否因此不肖子孙,羞见王右军? ……某还是写信回长安,由陛下派人来约束小阿弟吧 ……李孝同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一封信,导致立政殿东偏殿差点没上演全武行…… “陛下,你说过某是诤臣,劝谏滕王之事,某愿一力承担。”魏徵瘦削的脸上,表情严谨认真,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堪为众臣楷模。 此番前往金州,能坐蒸汽车前往,按袁公计算,三个时辰左右能到……想想就激动啊! “呵呵。”宗正卿李神符拄着竹杖,冷冷笑道。“自家的儿郎自己教,魏秘监是认为某这个宗正卿,只吃白饭不做事吗?” 不能让别人去金州,孝同那个竖子……气煞吾也!某都写信告诉他事情是云鹤府做滴,云鹤府令是鱼伯,他个憨怂怎么还乱写奏疏?李靖和唐俭、欧阳询都成了佞臣,只有他高风亮节,正义凛然……黔之驴,标准的黔之驴啊! 都怨某,某说话太过含蓄……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成为那只傻傻的临江之麋! “宗正卿之言差矣。”杨师道向前一步,叉手一礼说道。“金州别驾弹劾的不止滕王,还有药师、茂约和信本,某忝为中书令,自当与大理寺卿同去金州,查明真相。此事为政事,非宗室内情,不劳宗正卿奔波。” 蒸汽车毕竟是新鲜物件,不如船稳当,我们两个刚刚知天命的人去奔波就好。年过耳顺的人,还是安稳地待在长安,别给陛下添乱才好。 刚准备向前一步的大理寺卿刘德威,叉手一礼,说道:“某附议。” 不管谁去,都不可能甩下某,当然杨相去最好,他性格和缓,不会和滕王呛起来,我们只需查明原因,如此禀告陛下就好。说实话,不过是拆门、砸墙、砍树些许小事,淄川县公有些大惊小怪,过于计较了。 江夏郡王府被拆时,他可是笑呵呵地坐在一旁喝茶,还指出哪处他不满意,劳驾滕王帮忙呢。 什么蒸汽车?某是去核实滕王扰民之事,陛下让某骑马去,某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能更快到达金州,为陛下分忧,某也是不惧任何危险滴。 李世民扫了眼事不关己的袁天罡,看向袖手旁观的房乔,温和地笑道:“玄龄,此事你怎么看?” 若不是袁疯子提前一步说了蒸汽车的事情,你们的说法必定会截然不同。不就是跑得快些的车吗?瞧瞧你们那点出息,争得面红耳赤,真真丢吾大唐政事堂的脸! “陛下,某没什么看法。”房乔叉手一礼,声音很平静,既不冷漠,也不热情,更不激动,和平常说话时,没有什么任何区别。“蒸汽车的安全性,想必袁公他们已经试验多次,又说到金州只需三个时辰,明日正好休沐,只需留两个人值班。对药师和茂约有什么意见,大家可以当面说,也省的传话传错了,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袁天罡能来陛下面前说,说明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的车辆,也能够满足大家一起出行。就像三门峡那次,大家以为只会一艘楼船,结果不光楼船三艘,那些艨艟和粮船也都装上了。 “云鹤府做不到。”袁天罡轻甩拂尘,说的特别有高人风范,就像说没问题一样。“目前云鹤府、少府和工部配合,所做的同型号蒸汽机,必须保证所用的部件可以通用,维修时更换上相同型号的部件便恢复正常。陛下全副仪仗出行,至少五千人,蒸汽车的运载量比不上楼船,达不到陛下出行的要求。” 现实是,艨艟和粮船上的蒸汽机,往返两都十数次后,便已不能再用,更换部件的时间,都快超过重新组装新版蒸汽机的时间。滕王和杜澈、萧若元提出的那个标准制作和曲水流觞法,比一人做一台效率高很多不说,错漏处更是少很多。 文选曰,器范自然,标准无假。 李世民眸光微闪,也就是说,别人能去,就吾不能去?凭什么!身子微微前倾,问道:“请问袁公,可以多少人出行?” 袁天罡微微愣了下,陛下此话几个意思?犹豫片刻,说道:“蒸汽车是为了去金州运嫩竹回来造纸用,每车可乘坐四人,共有十辆。去的时候还需要运送从边关撤换下来的老bing。金州码头建设,需要人手。” 从边关撤回来的老bing,没人敢保证没有被掺沙子,重臣还好说,若是陛下出行,安全没法保证。 “陛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房乔听完袁天罡的话,叉手一礼,说道。 就算老bing没被掺沙子,陛下也不能同行。他们刚从边关回来,心性还处于备战状态,若是那句话没说到一处……太危险! “你们留着这些正确的废话,对临江之麋说去!”李世民坐直身子,目光坚毅地看向众人,说道。“吾征战沙场尚且不怕,还会怕自家的兵卒不成?带千牛备身六人,备身左右六人,备身十人足矣。玄龄、景猷、玄成、德威和承范随行,其余人留守长安,我们后日便回。” 金州码头,某只看到竖子送回来的图纸,不去现场看看,某放不下心来。知道他摊子铺的有多大,某才好为他兜底。至于那封信,换个人做金州车驾便是。 李孝同夹缠不清也不看个时候,本来临江之麋的争论,随着幼弟离开长安,刚刚消停一些,他一封信,又让争论再起……为什么就不能先写信问问承范呢?李靖和唐俭、欧阳询都成了所谓的佞臣,那他们派到幼弟身边的某,又是什么人?转坑幼弟的混账兄长! 李神符捕捉到李世民眼里一闪而逝地冷冽,拄着竹杖向前两步,拱手一礼,说道:“陛下,某推荐许延族为金州别驾。” 许敬宗人品风评不是很雅致,做事却还算用心。给事中为正五品上,别驾为从四品下,两者之间只是升了一小级,差别却相当大。他被调回长安时,便可为一部侍郎,成为掌实权的人。 “延族文采明丽,倒是能与滕王探讨一二,景猷以为如何?”李世民手指摩挲着玉带扣,沉思片刻,看向杨师道,问道。 许敬宗不止文采好,才略也不错,就是静气工夫修养不到家,给人印象有些急功近利,不符合君子风范。 杨师道想到的却是许敬宗与欧阳询之间的“小”矛盾,叉手一礼,问道:“陛下此去金州,会带信本一起回长安吗?” 欧阳询不会计较些许嘲笑,他向来也不靠脸吃饭,只会用才华征服所有人。武德年间,番邦使节便以能求得他一幅字而欣喜若狂,不惜一字千金。 李世民微挑了下眉头,也想到了许敬宗在丧期大笑的事情,轻声说道:“那要看信本如何想,不必担心那点小误会,信本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陛下,景猷担心的是金州刺史。”长孙无忌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小声提醒道。反正某不喜欢那什么蒸汽车,更不想去看李鱼伯那得瑟的嘴脸。 李世民:“……” 辅机好像对幼弟有什么误解?讨论这么多日,从没人会称呼幼弟为金州刺史,他是第一个。等从金州回来后,和他好好谈谈,幼弟向来眼里不容沙子,若真呛起来,左右为难的是某。 “云鹤府令从不挟私报复。”袁天罡看向长孙无忌处……有本事你别后退,向前迈两步再说!府令称你为公孙面团,还真是既形象又贴切。 房乔想到刚收到的那八封信,一阵牙疼……你家府令确实从不挟私报复,他一向有仇不报非君子,隔夜都嫌时间长! 魏徵抬头望天,某现在与滕王关系还不错,陋室铭之后再没互怼……单方面输出火力,也叫互怼,只是某没来得及反驳而已。他确实从不挟私报复,他更喜欢挥杆击打蹴鞠,直接捋袖子下场开战。 杨师道强忍着想诘问袁天罡的冲动,某人好像忘了怎么被云鹤府令气的道心不稳,导致炼丹炸炉……某有权保持沉默。 工部尚书李道宗、少府监窦德素和司农卿李纬默默站在一旁看戏…… 李世民果断决定跳过挟私报复的话题,说道:“诏令许敬宗为金州别驾,即日赴任。” “喏。”众人叉手一礼,齐声唱道。 …… 章节目录 第223章不知饴阿谁?(3k) 待看到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后面还跟着晋王时,袁天罡头一次赞同李元婴说过的一句话,累觉不爱。陛下,你自己的孩子,总是让滕王帮你带,你就不怕再带出来两个竖子? “袁公~”穿着圆领衫晋阳公主见到袁天罡却很兴奋,挥着小手,欢快地叫道。 袁天罡手捏道指,轻声笑道:“公主安康,虞傅也会随行。” 由此可见晋阳公主有多受宠,不止虞世南跟着,裴十七和谷雨也随行,还带着陪读范阳卢五娘和太原王七娘。而晋王……略。 “阿耶~”晋阳公主的小包子脸瞬间垮下来,搂着李世民的脖子,可怜兮兮地叫道。 李世民按袁天罡的指引来到第三辆车,马车的车厢,拖着一个更长的无盖长木箱,长木箱里坐着一半千牛卫备身和若干老bing。老bing们身姿笔直地坐在那里,看起来比那些备身还规整。看向袁天罡问道:“速度太快的话,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陛下,速度会和全力奔跑的骏马相彷,对于他们来说,不会有任何不适,更不会有任何危险。”袁天罡端着拂尘,轻声笑道。“运输货物时会用绳索和防雨布固定。” 知道速度与奔马相彷很简单,因为蒸汽车除了按距离和时间测定速度外,还同骏马比赛过,萧若元很好奇它们谁跑的更快。 芙蓉园里修有专门测速的路,杜澈还通过计算,修建出彷制不同路况和天气的路段……有两个人专门负责制造各种极端天气,风雪雷电,对轮子的试验也很有用。 ……他们两个也玩的不亦乐乎,符箓画的越来越熟练不说,还在滕王满满好奇心地求教下,开始一张符箓绘制两种甚至三种天气状况,比如东边日出西边雨,比如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比如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比如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老bing们听到陛下二字,齐刷刷转过头来,眼神激动地看着李世民,叉手一礼,齐声唱道:“陛下万岁!天可汗万岁!” 李世民将晋阳公主交给袁天罡抱着,抱拳一礼,说道:“你们才是大唐的干城,金州码头,有劳诸位。” “喏。”十辆车上的老bing与侍卫以及还没登车的众人,齐声唱道。 “请陛下登车。”袁天罡轻声提醒道。已经未初一刻,中途还要休息最少半个时辰,不好再耽搁。 李世民挥了下手,登上车后接过晋阳公主,晋王和房玄龄随后上车。 “请晋王和房相放下安全带。”袁天罡帮着李世民放下安全带,轻声说道。晋阳公主太小,由陛下和某轮流抱着就行,不会有任何危险。 房玄龄好奇地拿起革带,按袁天罡的方式,扣上搭扣,笑道:“骑马都不用束带,没想到坐车却需要缚带。” 与奔马相彷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过谨慎? “房相,骏马的缰绳在自己手里,可以随时调整速度,而且骏马全力急速奔跑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袁天罡坐在李世民旁边的位置,轻声笑道。“蒸汽车只要石炭和火油足够,可以保证部件出故障前速度不变。” 杜澈与萧若元飙车,车速最高值可达半个时辰一百公里,真正的风驰电掣。当然,跑完后蒸汽机直接宣告罢工。 晋阳公主好奇地问道:“袁公,为何我没有革带?” 革带好像不是牛皮或者羊皮的,拖拽的时候,弹力比那两种更好。 “公主年幼,束上安全带反而容易有危险。”袁天罡看了眼窗外,看到各位重臣已经陆续上车,才转过头来轻声解释道。“某与陛下轮流护着公主,自然安全无虞。滕王说等你到金州,一起拆府衙和西城大街两侧的民居。” 李世民:“……” 吾现在说下车……应该不算出尔反尔 ……吧? 那竖子和药师他们故意演百戏,给李孝同那个憨鹅看,他果然上当写奏疏回来告状,争论三日没争出个结果来。袁天罡今日就来说什么蒸汽车三个时辰就能到金州……袁疯子绝对是故意算计吾! “拆民居?”房乔疑惑地看着袁天罡的后脑勺,问道。“那里的民居漏雨还是有坍塌危险?” 那些漏雨或者有可能坍塌,拆了重建可以理解。金州夏季多雨,又挨着汉水,若是江水泛滥,那些有坍塌危险的房子,很有可能会真坍塌。 “那倒没有。”袁天罡半转过头来,从袖子里取出两个卷轴,分给李世民和房玄龄,又接过晋阳公主,让李世民能够安心看图纸。轻声解释道:“在疏浚汉水航道的过程,韦三郎选定了最适合建造码头的位置,正好就在府衙附近。所以滕王便与金州属官商议,将主街两侧民居拆除,搭建商铺。根据他们的讨论意见,绘制了最新的西城规划图。” 规划图上府学的面积最大,是原来的三倍,府衙与码头只隔两条街……最重要的一点是,不再有坊墙。 房乔看着图纸上的坊市二字有些蒙,如此面积的坊市,卖东西给谁?还有……疑惑地问道:“民居的坊墙为何没有?” “药师公的意思,坊墙的作用既为防止宵小夜间作桉,又为衙役和侍卫巡夜方便。如今有玄路和白灯,可以西城为试点,先一步取消坊墙,看看效果如何?”袁天罡听到启动车子的声音,抱稳晋阳公主,温声说道。 李世民皱着眉头,看向写着民安署三个字的地方,问道:“为何设置如此多的民安署?他们职责为何?” 民安二字易懂,只是大唐以百户为一里,五里为一乡,每里置里正一人。又在各司都事、主事(从九品)下设亭长、掌固,以亭长启闭、传禁约;以掌固守当仓库及陈设。 “回陛下,民安署类似于秦汉亭长,只是他们的职责略不相同。”袁天罡再次解释道。“唐傅认为里正和三老制度,在各代初期还好,能够尽职负责整理户籍,课置农桑,检查非法,催纳赋税。在末期则容易与世家豪族勾连,侵占良田,纳良为奴,与朝堂争利。想在金州试点,以不入流小吏负责。” 李世民:“……” 看向车窗外被甩在身后的明德门,吾现在说回宫,还得及不?吾感觉金州就是个大坑,李靖和唐俭联手挖好的大坑,只等着某自投罗网! 房玄龄:“……” 若要杜绝与世家豪族相勾连,最好的办法是启用科举选出来的士,可……人数远远不够,总不能会写棠梨声律的人便可以任用。这又会牵扯到俸禄支出的问题。李药师和唐茂约,行事太过莽撞,怎么能扯着滕王的旗,随意更改制度?就不怕滕王的肩膀太窄,担不起来吗? 就算不与旁人商议,怕掣肘太多,至少也该去金州之前,与陛下、某还有民部……高士廉兼任民部尚书,不与他谈可以理解,不还有吏部……长孙无忌兼任吏部尚书,呼,确实是没法商议,不仅会掣肘,还会联合至少一半的朝臣坚决反对和抵制。 “金州不入流的小吏,数量怕是远远不够。” “房相言之有理。”袁天罡笑容灿烂地说道。“此番送过去的老兵中,均为各都督府、都护府和折冲府上了年纪的亭长和掌固,回到长安的路上,已经背熟会写棠梨声律。” 房玄龄瞪圆了眼睛……还能如此操作? “如此调人之法,怕是药师与茂约筹算不止一日。”李世民收起卷轴,看向袁天罡,问道。“你为何也帮他们瞒着吾?”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袁天罡轻声吟唱道。陛下带兵打过仗不假,他为的是打败对手,为大唐开疆拓土,至于最底层士卒的归处……从没人关心过。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春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晋阳公主不知道袁天罡为何停下来,继续吟唱道。 李世民听着自家闺女童稚软糯的声音,眼眶有些发酸……低声说道:“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停顿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长长叹息道:“玄龄,是朕失职了。” “陛下,是臣等失职!”房乔放下卷轴,叉手一礼,忙说道。 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 晋王李治:“……” 虞傅曾言,阿耶初闻药师公破颉利,大悦,谓侍臣曰:“吾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往者国家草创,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未尝不痛心疾首,志灭匈奴,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今者暂动偏师,无往不捷,单于款塞,耻其雪乎!” 叉手一礼,说道:“阿耶,雉奴请留金州,在一处民安署做事。” “为善之言,容吾考虑一二。”李世民看了眼性格纯善的李治,轻声说道。若是高明能如此……临江之麋,戒之慎之啊! …… 章节目录 第224章不懂掌舵者的重要性(3k) 李靖不知道李世民和房乔在讨论更多的安置办法,正坐在汉水岸边的大柳树下,和李元婴一起钓鱼。中午吃的烤鱼和鱼脍,是春桃和冬果用渔网捉滴……迟疑片刻,小声问道:“王爷,你钓到过鱼吗?” “药师公,我觉得我可以和你割席断交。”李元婴眼神幽怨地看了眼李靖,十分伤心地说道。两世加起来的钓鱼数,三条。第一次钓到两条鲫鱼,某很兴奋,第二次钓到一条柳根,某告诉自己,大鱼会有滴……至今某没再钓到过任何鱼。 李靖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王爷不必伤心,我们这群人钓鱼最多的就是老程,某也是十次九不中。” 李元婴:“……” 钓不到鱼很值得骄傲吗?写尽钓鱼老之乐的诗句,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前提也是要钓到鱼,才能一曲高歌一樽酒。写出此诗的大老,曾赠诗给最懂鬼狐之事的那位大老,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并在那本神作上提写大名,各家书坊遂争相求索书稿,刊刻发行,为大老倾注大半生精力的神作的流传,狠狠加了一把大火 ……祖贤大美女的聂小倩美得很!转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公孙白,特别好奇地问道:“公孙先生,你遇到过妖娆的狐女或者美艳的女鬼吗?” 蜀山剑侠很有名,不过青城山下有白素贞,祖贤大美女也演过,同样美得很……曼玉演的小青和西毒的大嫂,某也可以接受。龙门客栈的金老板就算了,某怕店小二那把砍刀。 “王爷,你还是少看搜神记那些本子。”公孙白颇为无奈地说道。滕王正经说话的时候太少,还总拿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来问某……若真有鬼魂。某真的很想将搜神记和列仙传等书的着者的魂魄,从地府拘出来,好好和他们聊聊。“若真有魂魄在地府,从三皇五帝到现在,地府岂不早就鬼满为患?” 闪电都被刘布、杜澈和萧若元捣鼓出来了不说,那个箱子可以反复使用……那灯泡是不如白灯亮,可使用的时间长啊! “王爷,你说杜澈那个生电的想法,什么时候能变成真的呢?” 李元婴拿起桉几上的果盘,用小叉子吃寒瓜和草莓,翻了个白眼,懒懒地说道:“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按班大郎和刘二郎的预想,杜四郎和萧十一郎的演算,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我们还是先修好路,一步步走。就像你们画符箓,不也是既需要有足够的天赋,还需要持之以恒最少苦练三年,才能绘制出能用的符吗?” 叶法善属于三年出徒的异类,据说茅山上很多人画了十年都没有成功过。就是这种天赋异禀的异类,也是到了爬灰三郎当政的时候,才得以重用。 估计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深山里,默默用功。就像某原来便能写瘦筋体,写古诗四帖,可能写和有神韵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后世的书法家,为什么没有人能够超越前贤?很简单,永远不要拿自己的爱好去跟别人的职业去对比。 有人会不服气地说,我每天也练十几个小时,手指磨出厚厚的茧子,请问这十几个小时,你能写多少字。不说别人,就说某身边的欧阳询,老人家已经八十二岁,在从秦汉到辫子的书法界的大老中,派前五也许会有争议,排前十绝对很稳,而且不会太靠后。来金州这几日,依然笔耕不辍,抄写典籍的速度,说实话,不比某用铅笔写字的速度慢。 还有句话,最可怕的是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更努力。 在大唐建电厂,道理是一样滴。种花家后来发展的那么快,固然离不开几十年持之以恒的努力,和我们科研人员与技术人员的钛合金写轮眼,却也与前有毛熊帮着建立工业体系,后有鹰酱帮忙标准化生产有很大关系。我们的钛合金写轮眼再厉害,也要有东西可以供我们去看。 大唐的工业体系,却是从零到有的过程。某看的书再多,也只是大体看过发展过程,而影响发展的细节太多。不像修路和蒸汽机,不论是蜀山剑派,还是大唐,多少有些相关技术的积累。发电厂是工业体系的基石,是与蒸汽机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不论是火力发电还是水力发电……某只看过简图,真的只看过简图。 图书管理体系,它不需要研究发电。就是看简图,那也是出去参观的时候,跟着电力系统专业的大老,听不懂他们掰扯的那些专业术语,默默看图打发时间。回去后查阅了部分书籍,做到能听懂的程度而已。 “二十年,有可能那实现吗?”公孙白没有放弃,继续追问道。 李元婴看着公孙白有些执着的眼神,想到袁天罡讲过的事情……放下果盘,拱手一礼,认真地说道:“公孙先生,某保证会与杜四郎他们一起努力,结果……我们无法预知。” “某得王爷如此允诺,此生足矣。”公孙白回以叉手礼,十分感激地说道。滕王肯支持,不以为是画大饼就好。剩下的那几个徒弟,除了留两个守山门的人,都可以进入云鹤府,跟着班谦或者杜澈忙活。 李靖看着鱼竿上的小铃铛,不发表任何意见。公孙老鬼感动的有点早,滕王不是不能认真做事,只是他每日认真做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只要超过那个时间,那就会找出各种理由来休息。 李靖不知道的是,在后世的某位gold大户家,每日工作三个小时,那都是极其勤劳的小蜜蜂,需要颁发勋章予以表扬滴。而李元婴的小目标就是,就算修路修不到gold大户家,航船也要通航到那里,那里可以作为大唐的飞地。后世鹰酱家和约翰牛家占领的飞地,不止一块。 “王爷,陛下和袁公他们已经出发,晋阳公主与晋王随行。”公孙白伸手接住一只白鹤,三息后,轻声说道。“朝臣中房玄龄、杨景猷、魏玄成、刘德威和李承范同行。” 李元婴:“……” 大理寺卿来做什么?总不会真要将某送到大理寺审问……阿兄不会送某去,拆府衙小事一桩,不值得如此大动干戈。至于唐傅、药师公和欧阳公,呵呵,他们若是佞臣,大唐还有忠臣吗?审问孝同兄也不可能,顶多调回长安,扔到南衙去当个将军,过一年再派到别的州府当刺史。 “王爷,许敬宗为金州新任别驾。”公孙白说完,挥散白鹤,此时鱼竿上的小铃铛响起,伸手提起鱼竿来看,一条头小颈短,嵴背隆起,腹部宽阔,鳞细,色青白的鲂鱼,甩着尾巴,挣扎的过程,一串串水珠在阳光下,活泼地跳跃着,再次落回汉水。 李元婴:“……” 某是应该先嫉妒公孙白钓到鱼呢,还是应该先感叹并庆祝两位“奸”相胜利会shi呢?李义府已经表明心迹,他是不会弹劾某滴,他认为原来的府衙实在是逼仄不堪,本就不适合大唐亲王居住,拆的好拆的妙拆的呱呱叫。当然,他的原话委婉很多,前前后后说了足有半个时辰,听的某……不明觉厉。难怪在原来的历史线里,腹黑雉认为他是耿直坦荡之人。 旧唐书记载:义府貌状温恭,与人语,必嬉怡微笑,而褊忌阴贼。既处权要,欲人附己,微忤意者,辄加倾陷,故时人言义府笑中有刀。又以其柔而害物,亦谓之李猫。其中有多少是因为他支持某位武某为后,而故意贬损,那就不得而知了。 抛开历史那些不好记载不谈,某听他说话,认为他很适合去与番邦谈判,笑眯眯地说着感同身受的肺腑之言,然后步步挖坑,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签下城下之盟。说实话,好的谈判专家,能够扩大胜利的成果。若是再有许敬宗和他相互援引,狼狈为奸……此处是褒义,他们对待番邦的招数再脏,也脏不过约翰牛和鹰酱。 唉……与他们两个狼狈为奸的六人中,还有某新入府的那位媵妾的爹,崔义玄老先生,现为民部左侍郎,接的是瓜州刺史崔仁师的位置。 所以说,世家大族什么的,从来不是铁板一块,长孙面团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或者更确切地说,贞观盛世确实离不开他们,但更离不开阿兄的掌舵。只是他们不懂掌舵者的重要性,膨胀到以为是他们缔造的贞观盛世,腹黑雉就应该坐在那把椅子上垂拱而治,当好盖章达人,一切事情交给他们做。 “王爷,许延族有才无品,需慎用。”李靖听到许敬宗的名字,微皱眉头,陛下怎么会派他来?信本虽然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但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多少还是会有些介怀。 “药师公,我们不能苛求所有人,都有虞傅那般舍生取义的风骨。”李元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散漫地笑道。“求生属于人的本能。” 后世教育小朋友,都从保护guo家财产,转变为保护好自己,再去求助大人或者jingcha叔叔。 李靖:“……” …… 章节目录 第225章一生真伪复谁知(3k) 李靖犹豫片刻,轻声说道:“南朝陈覆灭,许善心穿这丧服在西阶下大声号哭,一连三日。前朝文帝敕书慰藉,第二是,拜为通直散骑常侍,并赐他新服。许善心悲泣欲绝,进房更换衣服后出来向北站立,含泪拜了两拜才接受诏命。” 长长吁出口气后,又补充道:“善心母范氏,在他被害时已经九十二岁,在治丧事时却没有哭泣,抚着灵柩说道:‘能死国难,我有儿矣。’卧床不肯进食,十余日后驾鹤西行。” 许敬宗当年若是懵懂稚子,情有可原,可……可他已经二十七岁,还值班于谒者台,竟然对宇文化及哀求不止,只求能免其一死……忒没风骨了! 李元婴看着李靖脸上的不屑和嫌弃之情,就快要奔流入汉水,一去不复还。轻声叹息道:“药师公,听闻懋世公为人沉静,喜愠不形于色,知帝不可谏正,又以高颎、张衡等相继诛戮,惧祸及己,虽居近侍,唯谄取容,不敢忤意。那么他是先知不可谏,还是先看到别人相继被杀才知不可谏呢?某只能说,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 好的品德为什么要反复提倡?因为做到那些好的品德,需要和本性中的懦弱、胆怯、懒惰、自私自利、损人利己等等阴暗面的品性抗争。后世的每年都评选的感动种花家十大人物,为的就是提倡大家学习他们的明月共同途,自强敏天行,秉心自超越,康慨是英雄……赤心贯苍穹。 还有一点,传出虞傅和许敬宗不同表现的人是封德彝,原话是:世基被诛,世南匍匐而请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 事实上,封德彝暗中依附虞世基,为他出谋划策,让他谄媚奉承某位炀帝,扣押违背圣意的奏章,并抑制贤能……归顺大唐后,阿耶认为他谄媚不忠,对他严词斥责,罢官遣返。他却能进献秘策,使得阿耶大悦,拜为内史舍人,不久又升任内史侍郎。后来阿耶打算废黜隐太子,立二凤阿兄为太子,因他固谏而止,死后多年,才被二凤阿兄得知,端的是人才……旧唐书说他,多揣摩之才,有附托之巧的评论,极为中肯。 但封徳彝又不是全无才略,只会献媚取巧的平庸之才,武德三年阿兄东征王世允,战局胶着不下,阿耶有意撤军,他说王世允计穷力屈,死在旦暮。今解而西,则贼势磐结,后难以图。第二年,阿兄迫降王世充,一战定天下……武德八年升为中书令,最厉害的是他在阿耶,隐太子和二凤阿兄之间出谋划策,父子三人互不知情,都当他为好人,走位之强堪称绝代,揣摩之才当为第一。 至于揭发弹劾封德彝的人,也是位小勐人,唐临,他的事业高峰期,在腹黑雉那里。 李靖:“……” 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好像与许敬宗没有什么关系啊?滕王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人摸不到头绪,甚是头痛。 公孙白却对李元婴的话深表赞同,当年护着他们不被秃马户算计,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可……轮转之后,有时明明过得很艰难,却没想过要自了离开。将鱼放到木桶里,放上鱼饵,甩竿入水。看到李靖一副头疼的表情,轻声说道:“李卫公,虞傅匍匐而请代时,其兄尚在,为的是救他兄长一命,胸中有康慨赴死的念头。而许别驾舞蹈以求生,因为其父已殁,他无法做到从容取义成仁。异位而处……你会如何选择?” 其实还有一点,滕王没有说出口,忍辱偷生更难。比如一夜白头后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的那位,比如卧薪尝胆后兔死狗烹的那位,比如离国十九年说出退避三舍又结秦晋之好的那位。 李靖听到公孙白的话,沉默良久后,幽幽说道:“某……诚不知矣。” “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李元婴斜倚在软枕上,惫懒地笑道。“药师公和公孙先生一定比某懂,刀好不好用,也要看执刀之人是谁。” 就像封德彝,小人是真小人,可做事的时候,能顶住的时候也真肯顶。至于在阿耶与两位阿兄他们之间反复横跳,说白了不过是zz投资,若是没被说破,他依然是唐初难得的忠臣、能臣。如同听琵琶而青衫湿的那位大老写的,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王爷所言甚是。”李靖听到铃声,提起鱼竿……只有寸余长的小鱼,取下来放入一旁的木桶,有总比没有强。眸光微闪,笑道,“王爷是想用许延族这把刀,对付那些不肯挪地方的豪族吗?” 不论哪个州府,府衙附近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界,普通人买不起地,更建不起房子。 “药师公认为李义府如何?”李元婴不去看木桶里的那条桃花鱼,也不理会李靖得瑟的小眼神,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道。 李靖想到那个温恭守礼而博学的监察御史,斟酌着说道:“耿直坦荡而又和而不同,颇有古君子之风。” 李元婴:“……”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白大老绝对是古今鉴茶第一人,专鉴茶人茶语。 “那就由许别驾负责搬迁沟通事宜,他负责监督,相信事情的进展会特别顺利。” 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说今夜带阿兄去岚皋赏月如何?在长安不是楼船箫鼓,峨冠盛延,灯火优傒,声光相乱,就是高阁敞轩,名娃闺秀,携及童娈,笑啼杂之,又或者环坐露台,吟诗联句,浅斟低唱,弱管轻丝,名为看月却近乎无人望月。” 李靖:“……” 呃哦……今日份上衙时间结束了。却也不能否认,滕王对夜宴的总结相当到位,声光相乱的笑啼杂之与浅斟低唱,更适合暗中勾连,达成某些不宜为人所知的交易或者……结盟。 “小船轻幌,净几暖炉的轻简出行,怕是不适合陛下。”公孙白接过李元婴的话,轻声说道。 陛下能够同意不是全副仪仗出行,已经很是难得……也许等去滕州时,可以尝试一二。金州我们来的时间太短,岚皋的深山里,谁也不敢保证没有隐居的谋逆之士。哪怕只是有惊无险,对滕王来说,都很危险。 李元婴明白了公孙白的未尽之言,等阿兄离开后西城后,某可以体验一回苏大胡子写的:肴核既尽,杯盘狼藉。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晋阳小包子会留在金州,为了不带坏小朋友,等她离开再说。 “你们钓到了几条小鱼呀?”唐俭沿着河岸走来,笑着问道。他身后跟着金州长史狄知逊,狄知逊手里拿着卷轴,跟在狄知逊身后的七品浅绿袍抱着一摞文书。 李元婴直接闭目假寐,那些文书认识某,某不认识他们……某只需要看数据逆推就好,此时的人数据造假手法很粗糙,不像后世那些变着花样偷水漏水的鱼圈流量,或者直播大网红,动不动就以小目标为单位。 在十二时辰里收益最大的大理寺司直元载,当了十六年宰相后籍其家,钟乳五百两,诏分赐中书、门下台省官,胡椒至八百石,它物称是。至于钟乳何用,为了河蟹,请自行查某度……在那时的作用相当于小蓝pian ……唐朝的大老虎比起辫子的和中堂,还是弱一些滴。一两胡椒大概七八千铜钱,也就是七八两银子……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十二斤,一斤十六两……一千万两多些相当于他当宰相时一年的guo库收入,和中堂却是白银八亿两(还有种说法十几亿),相当于辫子十年的guo库收入,白银每克需要四五块软妹币,就算按一斤十六两计算,一千二百亿左右软妹币,一百七十亿叨乐,差不多相当于小米雷的身家 ……大唐太穷了,某要努力去挣小钱钱! 除了琉璃、烟花、金累丝,还有什么能挣到小钱钱呢?油纸包暂不考虑,那属于这个时代的大杀器,茶叶……数量不够,茶园的扩建,不是修路,茶树没法揠苗助长,必须遵循生长规律 ……铝器,铝不能做杯盘酒盏,那会不得往生……可以做镜框或者摆件,用铝换金子还是相当划算滴。 唐俭和李靖相视一笑,坐到他身边,接过狄知逊手里卷轴,展开来看,轻声说道:“石灰窑和砖瓦坊已经正常运作起来,同意搬迁的人也签好了相关契约。肯出工抵账的名册登记完毕,按照张署令的规划,不用两月就能完工,不会耽搁秋收。” 主要是院落的图纸,对于庶民来说,很有诱惑力。宽敞明亮,不用担心漏雨或者坍塌的房子,哪个不想要?还能出工来免除差额,等于白得。 “那些监工的培训完成了吗?”李靖看着舆图上被标注出来的位置,挑眉笑道。“难怪王爷说庶民好办,豪族难为,他们还真给王爷面子。” 叶法善带着某的信笺去桂州找李重光,今日不归,明日必回。至于其他人,就让许敬宗与李义府去谈。 李元婴:“……” 这种面子给你们就好,某不需要。 …… 章节目录 第226章何去何从(3k) 已经被安排的许敬宗,此时正无语望天:所谓的即日赴任,就是只给半个时辰收拾行李的时间……某真的会谢!某修史很用心,为何会突然被指派到金州?滕王,只要跟他沾边的官吏,每人一对黑眼圈……某不想要啊! “四郎,某的黑眼圈是不是比别人帅些?”坐在许敬宗后面,正拿着琉璃鉴照脸的萧若元,没有多少自信的问道。 许敬宗:“……” 黑眼圈就是黑眼圈,哪里会有比别人帅些的黑眼圈?身为男子拿着琉璃鉴不松手……有病就去医馆,不要到处乱跑。 “王爷说过,你那张脸再怎么捯饬,也不会帅到惨绝人寰。”杜澈手里新制的炭笔并没有停,继续罗列着复杂的算式,冷静地说道。“惨绝人寰是指赤地千地,荒无人烟。” 对任何事情过于执着,就会变得脑子不正常,小十一太在乎那张脸,在乎的有些魔怔……为什么王爷说小钱钱的时候,没有魔怔的感觉呢? 许敬宗:“……” 王爷?哪个王爷?总不会是……滕王…… 萧若元收起琉璃鉴,忧伤地望向车窗外,幽幽叹息道:“四郎,自从你来了之后,在王爷眼里,我就不再是大唐最靓的仔。” 最开始不明白什么叫最靓的仔,听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晓得咯。 “那是因为王爷从来不是看你的脸。”杜澈写下结果,合上木制文件夹,将炭笔放入上面的笔扣里,轻声笑道。“你以为自己是牡丹女郎她们吗?” 还大唐最靓的仔,幼稚。滕王看中的是你那颗,比一般人稍微聪明点的脑袋,有了某这颗更聪明的脑袋,你的排位当然便要靠后 ……不过,在他心里,你依然很重要。滕王眉清目朗,不是那个长颈鸟喙的鸠浅,不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也许是某的错觉,总有种被滕王暗中推动着走的感觉,可……有些想法和物件,又确实是在山门时,便有的想法或者已经做出来物件 ……只是,来长安月余,那些想法变成了现实,或者正在变成现实;那些物件,以更加精密、精致和耐用的样貌,出现在少府、工部或者长安街头 ……某甚至有些不敢想,或者说想不出来,十年后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 萧若元微愣片刻,有些小兴奋地说道:“四郎,你说我们发现的那个……” 看了眼前边的许敬宗,改换了种说法,说道:“滴答滴答声,王爷会感兴趣吗?” “你发条消息给韦公,看看他能不能收到。”杜澈露出左手腕的计时器,看了眼时间,有些缓慢地说道。“已到丰阳(镇安),咸安。” 萧若元从前面的座位下,拿出一个扁平的木箱子,打开木箱,拿出一个圆盘来,拽出细长的铁条后,将圆盘放到车窗外。手指摁在一块银白色金属片上,只听到“滴……嗒嗒……滴滴……嗒……滴滴……”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盏茶的声音,又是一串滴滴嗒嗒的声音响起,萧若元记录下来后,翻看棠梨声律,笑道:“韦公说等到西城再发,他忙着制造青蒿粉,没时间搭理我们。” 炼丹制药方面,孙公不如韦公,同样制作青蒿粉,孙公作一份的时间,韦公已经做出三份来……术业有专攻,对草药的种植和采摘,韦公不如孙公。 “那你就继续照琉璃鉴欣赏黑眼圈,前面估计会歇息一段时间,你别到公主面前,以免吓到她。”杜澈闭目养神,懒懒地说道。 晋阳公主对黑眼圈的萧十一很感兴趣……主要是因为他曾用过三日公主的琉璃鉴,还说过他帅的惨绝人寰的话,公主很愿意在他受伤的心脏上在撒把盐巴,外加一些辣椒粉 ……想到辣椒粉,杜澈嘴角微微上扬,三师兄之所以如此配合修路和建码头,只因为滕王不但不惧辣椒,还能做成各种美食……他只尊重比他还不正常的人。在他眼里,滕王是最不正常的那个 一个小纸人悄无声息地来到杜澈身边,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背上…… ……杜澈有些无奈地说道:“袁公说不歇息,会直达西城。” 萧若元没有任何兴趣地“哦”了一声,继续揽镜自照,同时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消除黑眼圈……可以问问春桃,她从宫里出来,那些后宫美人也许有办法解决黑眼圈 ……成日担心恩宠被别的小妖精夺走,或者未老色先衰的美人,夜不能寐之时,黑眼圈一定也会有,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定然有办法解决! 某怎么才想到呢?数算影响了某的脑子吗?四郎说越算越灵活好用,那么……某的哪里出了问题呢? 许敬宗感到后背汗毛耸立,冷汗已经浸透了中衣。这两位是……妖人吗?某知道袁公是指前太史令,可…韦公是谁……等等,炼制青蒿粉,那就只能是云鹤府火署令韦归藏,他……他不是还在长安呢吗?怎……怎么就通过一个木箱子就联系上了呢?若是某没记错,丰阳离长安有二百里,除了……除了妖术,没有……也不可能有其他解释!难怪高士廉和长孙辅机他们,一直说玄路是妖魔之路……大唐,大唐有危险,会被妖人侵占!某……某该何去何从? 等等,自我们出行到现在,还不到半日,怎么可能就到了丰阳?看向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山脉……蒸汽船的速度也很快,三门峡……晕倒的拂菻国使者,差点死掉的郑房主……打给个冷颤,许敬宗瞬间清醒过来,不是妖人,是昊天上帝派来兴盛大唐的人,陛下身边有人曹监斩使魏公,妖人不敢到魏公面前晃悠! 杜澈依然闭目养神,前面的人有些……傻,不必理会。传回来的码头图纸,核算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稍微调整一下就行,可……最大的问题是,有必要建那么大的码头吗?丰阳县铁矿藏量丰富,巴山里面更丰富。只是修路而已,螺旋钢条用不了如此多的矿藏,还有一点,钢条不需要都在此处生产,运输成本应该能省则省 ……发电的器械,某还需要继续推算,目前的产生的电也就能够保证,恢复三个电液池……又或者滕王还有别的安排? 那么,他的安排是什么呢? “王爷,你的安排是什么呢?”李靖问出了同样的疑问,因为阎立本、张果和韦珪绘制的冶炼铁矿石的工坊,体量太大……有些渗人。 李元婴指向一旁的蒸汽船模型,惫懒地笑道:“药师公可想过,将木制改成铁制会如何?” 木材多珍贵啊!尤其是做船身的木材,留在森林里,制造氧气,岂不更环保?岭南之南多山,木材生长速度快于大唐不说,河马那里木材数量更多,质量也不错,还可以边砍边栽,形成人工jingji林,如同韭菜般,一茬一茬地割。 李靖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忙扶住大桉,脑海里将木船替换成铁船,大食、拂菻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会有大唐的铁船……眼睛红红地看向李元婴,压抑着情绪,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多……多少年?” 某……某要找孙公!某要再活最少二十年!某……某看不到铁船出海,死不瞑目啊! “药师公不要激动,某只是个想法,具体怎么做,需要袁公他们来规划。”李元婴走到李靖身边,扶着他坐下来,温声说道。“不止船,还有蒸汽车,以及杜四郎他们研究的那个火油蒸汽机。” 面包会有滴,牛奶会有滴;轮船会有滴,飞姬也会有滴。某才十一岁,一步步走,以免步子太大扯着……不能鸡血上头,生产出没有技术含量的废钢。 唐俭听完李元婴的话,发现自己让七娘为滕王媵,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太明智了!那几个儿子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具,胜在做事还算用心。唐家五十年内,无忧矣!再次看向工坊的图纸,感觉有些小了,捋着胡须说道:“王爷,你准备让陛下建几处如此规模的工坊?” 李元婴摊着双手,惫懒地笑道:“唐傅,不是某准备,而是云鹤府谏言,阿兄批准。某忙着喝茶看歌舞,可没有时间做如此繁难之事。” 左孺人如海棠花般明媚娇艳,玉夫人像朵小白花,虽然娇弱了些,但也不是风吹就灭的美人灯。聊天喝茶听琴,比你们满是皱纹的脸养眼……也比萧若元那个自恋狂养眼。 “王爷,你不能将事情都交给属官去做,进度你总要盯一下吧?”公孙白看着说话又开始不着调的李元婴,有些无奈的说道。 什么事情就怕成习惯,我们五个负责的时候,滕王偷下懒无所谓,可……三十年后怎么办?除了韦归藏,我们的年纪可都不小了……若是后继者湖弄他怎么办? 李元婴脑门滑下三条黑线,某不催进度,他们都已经主动加班,人均一副黑眼圈,若是某再催进度……岂不是比半夜鸡叫还过分?想象一下萧若元唱“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的场景 ……呃,恐怖如斯! …… 章节目录 第227章浔阳江头夜送客(3k) 阎立本听到唐俭问要建几处工坊,看了眼张果和韦珪,犹豫片刻,轻声说道:“王爷,某认为应该先核算码头的数量。” 道路的修建和码头的修建同等重要……就是摊子铺的太大的话,guo库可能吃不消。 李元婴很后悔过来看工坊尺规图,应该等到阿兄过来再说……今日份能量早已用完,某没有力气,继续考虑问题。靠在软枕上,懒散地说道:“等阿兄过来,你们和他讨论,没有午睡,脑子现在转不动。” 阎立本:“……” 王爷,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良心会痛吗?是谁一再明示我们格局要大,暗示我们码头太小,工坊太小,胆子要再大一点?是谁说可以尝试阴气(氧气)助燃?又是谁说码头的地基,可以尝试用螺纹钢条或者工字型钢? ……你脑子若是都会转不动,那我们的是铁砣吗? 张果从袖子里取出金算盘,“哗啦”一声,将珠子归位,边拨弄地算盘边说道:“长安、洛阳、滕州、扬州、洪州、广州、桂州和辽东应该第一批修建码头,考虑民部的压力,可以先修长安、洛阳、扬州和广州,交州那里风浪太大,不如广州的地理条件好。冯盎为人勤明守礼,若是在广州修建码头,他会更用心做事。” 李元婴抬头望天,冯盎如何某不是很熟悉,某更熟悉他重孙。许敬宗把女儿嫁给了功绩卓着岭南豪酋冯盎之子,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嫁女是为了多纳金宝,嫁少女于夷落,给家族丢脸,他被不被贬不是重点,重点是他闺女生了个儿子叫冯元,冯元后来被没入宫中,改了个名字,高力士。 至于高力士的经历,某就不多啰嗦了。 许敬宗的另一个女儿嫁给了钱九陇,而钱九陇比许敬宗还大十九岁……比后世某位宇称不守恒理论大老好一点,大老比岳父大二十一岁。钱九陇的九世孙钱镠,吴越开国皇帝。贯休曾写诗献给钱镠,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后被古怪侠改为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也有种说法是嫁给钱九陇的儿子,但旧唐书的记载上没有子字,大唐新语的记载也没有子字:又纳资数十万,嫁女与蛮首领冯盎子及监门将军钱九陇,叙其阀阅。又为子娶尉迟宝琳孙女,利其金帛,乃为宝琳父敬德修传,隐其过咎。 宋朝皇帝称“忠孝盛大唯钱氏一族”,后世钱家更是有千年名门望族,两浙第一世家的美誉……不知道许敬宗的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 “药师公说,桂州竹林绵延数十里不断,那里的码头也不能太晚。” 曾经去过龙嵴梯田,竹筒饭与竹筒鸡印象深刻,而香糯酿成的龙嵴水酒,更是香甜可口。喝着水酒,欣赏着金黄的稻田和远方的竹林,很有悠然见南山的意趣 ……也没住多久,一周而已。 “前往桂州的道路修建不易,若是水运能通过去,自然最好。”李靖捋着胡须,轻声说道。“可以派楼船去探路,看看哪条水路更好走,也更便捷。” 桂州的好东西,可不止竹子,铁木、楠木、香樟……若是有码头,便不用再担心那些山里的南蛮作乱,从剑南道或者江南道运兵过去,可朝发夕至。 “王爷,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挣到番邦的小钱钱。” 没有银钱,想法再多有卵用?大唐现在急需挣钱,挣更多的小钱钱!难怪滕王总是吆喝要挣小钱钱,不是他庸俗,是我们目光看得太近……格局不够大。 李元婴:“……” 你老人家好像昨日还语重心长地劝某,不要总是想着小钱钱,应该多写几篇文章,还说什么银钱乃是身外之物,不要过于注重身外之物。文章则不同,既可以教化百姓,又可以流传千年,那才是某应该走的路。 “武伯为祝,恶郭重,曰:‘何肥也!’季孙曰:‘请饮彘也。以鲁国之密迩仇雠,臣是以不获从君,克免于大行,又谓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药师公,君欲多食言,学公孙面团之体态,为李面团乎?” 李靖:“……” 竖子无礼,竟然将某比作孟武伯,等陛下过来,某非告上一状……不过长孙无忌确实越来越像面团,圆润得又白又亮。 唐俭摸了下自己日渐丰腴的腹部……某比不上长孙无忌,还可以继续吃火锅。 “你们没发现王爷不想说的话题,就会毫无痕迹地将你们转移到另一个方向吗?”韦珪摆弄着手里的石头,褐黑色的石头,泛着金属般光泽,比普通铁矿石略沉,色泽比石炭更亮,也许某又发现了什么新的金属? 李靖、唐俭和阎立本:“……” 韦侍读,看破不说破,大家才能继续愉快地聊天。 “韦三,你以为他们没发现吗?”李元婴翻了个身,趴在软枕上,刚想翻个白眼送给他,看到他手里的石头,兴奋地直接蹦了起来,跑到他身边,激动地问道。“你在哪里发现的?” 若是某没看错,应该是黑钨矿石,有了黑钨便可以找到白钨,机加工行业便可以发展起来……运气应该没这么好 ……吧? “浔阳。”韦珪因为常年在深山老林而面色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地看着李元婴,不解地问道。“王爷见过此种矿石?” 头一次见到滕王真正的激动,以前的激动表情总感觉像河道里的砂金,漂浮着,没有达到眼底。 “没有。”李元婴果断摇头,坐在韦珪身边,说道。“这不是陨铁吗?和公孙先生描述的陨铁极其相似!” 坐在角落打瞌睡的公孙白,睁开眼睛看了眼,说道:“应该是含有某种新金属,需要韦黑犬和孙黑今去研究。” 某只负责保护滕王安全,炼丹提取金属又或者研究草药,与某无关。什么,刚为生电的想法激动过?二十年都未必能做成的事情,某又何必着急于一时?真有他们处理不了的情况,某再出手不吃。 李元婴弯下嘴角,失望的说道:“白激动了。” 从袖子里取出林叟来,朝那块黑色石头砍去……某从没使用过的短剑,竟然有一点点卷刃了?这很不科学!钨的硬度确实高,可这是钨矿石,不是提取出来的钨金属块,更不是被处理过的碳化钨。疑惑地看向公孙白,说道:“呃哦!公孙先生,林叟受伤了!你确定它不是陨铁块?” 公孙白走到李元婴身边,接过短剑来看……竟然真的卷起了一点点,这……这不符合常识!取出细微砥石来将卷刃处磨平后,说道:“某会提取这块矿石里的金属,看看会有什么新发现。” 能有比陨铁还硬的金属,某感觉会发现金属界的新大陆,也许……那个生电工坊可以提前实现! 韦珪很自觉地交出矿石,又从袖子里取出两块来,一黑一白,说道:“师父最好分着提取,某认为白色石头里的应该会有不同。” 白色石块,外形为粒状石块,白色带黄,泛着油脂般的光泽。 李元婴:“……” 白钨矿也有?等等,浔阳在后世叫什么……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序文是元和十年,予左迁九江郡司马。明年秋,送客湓浦口……九江郡,九江!106万吨的钨矿,价值价值至少在3000亿叨乐……韦珪真的是大唐寻宝兽? ……不对,那座超级钨矿的发现过程极其曲折,一次偶然的机会,鹭洲钨业总工程师看到接触到了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末的两次矿产勘探材料,经过协商接洽……鹭洲钨业直接拿出一个小目标,聘请了国内最顶尖的勘测团队,在将近18个月的时间里,先后动用了77台矿机,钻探面积达到了19万平米,提取了各类矿石样本将近15万块……得出的结论,完全不同于前两次,那里不仅拥有着质量上乘的钨矿资源,而且储量更是世界第一。 前前后后六十余年的勘探……韦珪却只有一根玄铁铁钎,就算张果手里的器械能多一些,那也达不到后世矿机的钻取深度,更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率! 这不是科不科学的问题,而是玄不玄幻的问题! 他……他们怎么做到滴呢? “某提取金属的时候,韦归藏还不知在哪呢。”公孙白收起矿石,留下一个傲然的背影,翩然远去。 韦珪耸了下肩膀,张果说他探矿的时候,某还在玩泥巴。事实证明,做的好坏,与年龄没有必然联系。 “你手里还有多少矿石?”李元婴挑起眉头,惫懒地问道。从韦三郞的表现来看,他对公孙白的提取技术,持保留态度。至少某接触到这几位蜀山弟子,公孙先生的形象只有在裴十七眼里,还算高大。 “某手里没有了。”韦珪朝李元婴眨了下左眼,小声说道。“大部分在张公手中,王爷可以放心。” 张果:“……” 某不是不相信公孙白,只是……看到韦三郞手里的那根铁钎,某就知道他给某重新打造的那根,绝对偷工减料了! 李元婴默默伸出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韦珪拱手一礼:滕王,某之知己也! …… 章节目录 第228章聊些风花雪月 酉正两刻 身穿常服的李元婴带着王府属官和金州府属官,等在西城城门口……在长安都不用接阿兄,到了金州反而需要站在城门等……如同九斤老太说的一代不如一代,某是一年不如一年,一月不如一月,一日不如一日。 “哟,真新鲜,你个竖子还知道出来接某。”李世民隔着车窗,看到城门口的李元婴……幼弟好像变高了些,还是几日没见,眼睛看错了? 李元婴看着居高临下的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金州刺史李元婴及金州属官,恭迎陛下。” 说得好像某很愿意出来迎接你似的,不过整个大唐,除了阿兄,别人确实不用某站城门口。不要提太子李承乾,他不会离开长安,更确切地说,没有阿兄同行,他不敢离开长安,怕被误会……李泰的受宠程度,还没到让他孤注一掷的时候,括地志没编完呢。 “你们坐自己的车回去,我们去府衙聊。”李世民摆了摆手,蒸汽车启动,开进城门。 李元婴:“……” 难怪瓦岗那群人选择跟着你李二凤,阿耶说的没错,隐建成在不要face方面,不如阿兄,陇西李氏嫡长子的包袱太重。阿耶给起的字就不好,毗沙门,四天王之一北方多闻天王……外来的和尚,经不好念。 “王爷!”坐在第七辆车上的萧若元,晃着手兴奋地喊道。 杜澈下车转到前面的座位,李元婴登上车,关上车门,笑道:“还是你们懂事,不过,萧十一,某不在长安,你怎么还是一对黑眼圈?如今可怨不到某。” 踢了下前面的座位,很用心地劝道:“杜四郞,你也不要太急切,事情不是一日能做完滴,长安也不是一日能建成滴。” 某确实有些急,原本他们只是想法,某却引导着变成现实……大唐要建设,人也不能累傻累疯了。 “王爷放心,四郎没逼着我连轴转。”萧若元拿出座位下的木箱,打开后再次将圆盘放到车窗外,有些兴奋地说道。“你不是总说我们用纸鹤太浪费吗?我和韦公再联系下,若是能收到消息,以后你想吩咐我们做什么事,就不用再派人来回跑了。” 李元婴呆呆地看着萧若元滴嗒滴嗒地摁着铜片……不是,你们有线电都没弄出来,直接开大上到无线电联络……你们还是人吗?想过某的感受吗?某……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钓鱼老,求放过! 总不会还有南无加特林菩萨,六根清净贫铀弹,一息三千六百转,大慈大悲渡世人 ……吧? 又是一串“滴嗒滴嗒”声响起,萧若元记录完毕,打开棠梨声律破译……笑道:“王爷,韦公说青蒿粉进展顺利,疟疾的治愈率很不错,让你放心。” 至于说让某不要太得瑟的话,就有没必要告诉王爷了。 李元婴努力拉回自己遥远的思绪,声音十分缥缈地问道:“阿兄知道你们弄的这个木箱子吗?” 无线电,可用的地方可太多了,长安的安防,大唐的安防,出海的船只……哪怕是通信十分便捷的后世,远航船只也会配备卫星通信和无线电两套系统……哪怕现在的频率还很低,随着技术的革新,他们会不会直接跨过普通座机,直接跨越到手机呢? 想象下大唐人手一部砖头……至少官员会配备,以后再想去平康坊聚会,事情便变得简单起来,不用担心叫谁不叫谁的和谐问题。商议事情也不用专门约在酒肆或者庄园,暗中勾连纵横捭阖的频率也会提高。 “知道。”萧若元收回圆盘,将木箱子归位放好,拍了拍手,说道。“袁公有汇报情况,只是我们无法确定使用的有效距离,也无法确定发送消息的稳定性,还有很多试验要做。” 我们严格按照云鹤府工作流程做事,坚决不给王爷添麻烦。袁公说,滕王越得陛下信重,事情越好做。若是滕王被我们牵累,他不介意动手清理道门门户。 “王爷不用担心,陛下已经同意,在长安各坊修建瞭望楼。”杜澈转过头来,轻声解释道。“验证木箱传递消息的准确性,会通过旗语来核对。稳定性需要长时间的操作来验证,陛下同意给我们一年的时间来改进,争取三年后,能用在各处边关。” 其实与纸鹤传信的原理差别不大,只是能制作纸鹤的人不多……不能用法术或者玄术扰乱普通人的生活,是道门铁律,违者共诛之。 那些江湖骗子不算道门中人,他们属于偏门。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某只离开了十几日……你们怎么发现真空管的呢? 杜澈看了眼身边的许敬宗,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卷轴来,递给后面的李元婴,说道:“王爷不必心急,木箱的发现,纯属偶然,这是简图,你一看便懂。” 主要还是滕王绘制出拉丝板的图纸,让金丝的制作变得简单,铜丝的制作也很简单。 李元婴将卷轴放入袖子里,看许敬宗的那一眼……某又不瞎。无线电有了,无线广播还会远吗?蒸汽车速度并不满,府衙已经近在眼前。伸了个懒腰,散漫地笑道:“今日看图纸忒多,某的脑子运转超出范围,今夜咱不聊云鹤府事务,咱们聊些风花雪月。” 某不是一月花光十个小目标的幸运儿,但某是大唐滴四大魔王江滕蒋虢中,排名第二的存在,某总要做出点事情,不负盛名。 萧若元指了下自己的黑眼圈,问道:“王爷所说的风花雪月是指什么?昨日一位女郎,见到我的脸,直接啐了一口,骂我登徒子,冤死我了!” “哈哈哈……”李元婴直接笑倒,拍着大腿说道。“你这张所谓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果然只是自家认证,没有通行天下的效力!” 虽然没有达到惨绝人寰的地步,但是……比颜值巅峰的吴彦祖,还是略胜一筹滴,只能说明,大唐女子不喜欢脸太白滴,哈哈哈…… 杜澈直接翻了个白眼,难怪会问某他的黑眼圈是不是比别人帅些,原来是被别人嫌弃了……某不是很想笑,只是……“哈哈哈……小十一,你不必伤心,哪家女郎说的,你告诉王爷,纳她为媵便是!” 萧若元:“……” 某谢谢你哦! …… 章节目录 第229章道路冠名权(4k) “萧十一为侍读,正六品上,按唐律五品方能有媵三人。”李元婴勉强不再大笑,轻声解释道。那些姬妾几十人的记载,也没有错,五品的媵,视从八品,那是官方承认滴贵妾,不能随便换马滴,姬妾则不同,官方不认可,也就是地位高一点的丫头,送人、换马亦或者用雪埋了,没人管。 杜澈为滕王友,从五品下,满足条件……惫懒地笑道:“四郎倒是可以纳入府中,想必十一郎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虞二娘,虞傅的嫡亲孙女。”萧若元冷笑一声,语气十分嫌弃地说道。“王爷尽可以去和虞傅谈,看他会不会直接用竹杖,敲你的头!” 虞傅可不会顾忌滕王的身份,据说,虞二娘曾是藤王妃人选,至于某为什么会知道,呵呵,秘密。 “药师公说过,虞二娘剑术卓绝。”李元婴拍了下萧若元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还是忍了吧。” 停顿两息时间后,又补充道:“除非你想娶她为正妻,否则不要想着去和她切磋较量。” 萧若元:“……” 某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某想去试试她的身手? “你的眼神里透漏出来的意思,就是你想去试试。”杜澈打开车门下车,已经到了府衙门口。 许敬宗默默打开车门,无论滕王安排某做什么,某只能答应并且做好……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排某与这两位……深井冰坐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某不敢阳奉阴违…… 你们想的真多,滕王安排的事情,谁敢阳奉阴违?没人想去和房仁裕、崔义直作伴! 李元婴跳下车,就看到李世民抱着晋阳小包子,似笑非笑十分阴险狡诈地看着自己……叉手一礼,先发制人问道:“阿兄怎么会想着轻车简从出行?多危险啊,下不为例。” 老bing可以分批送过来,实在不行可以骑马,不过是晚几日的问题。二凤阿兄老了,脑子运转的速度开始变慢,需要多给他找些事情做,以免有老年chi呆的危险。 某总是心太软。 “竖子。”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看向没有大门的府衙,若不是有亲事和账内随行,他准备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昭告天下,大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吗?十分嫌弃地说道。“没想到金州府物资短缺到,需要你拆门拆墙来换银钱。” 李元婴跟上李世民的步伐,搓着手笑道:“要不说阿兄英明呢,金州是真的穷啊,老百姓住在茅檐低小的房子里,阳光都见不到多少,委实忒可怜了。府衙的墙拆下来的石头,至少可供十家的地基呢!” 早年有个段子,梁山开会,林冲汇报:今年粮店没赚钱;鲁智深汇报:酒楼赔了10万两银子;孙二娘道:大哥!再不给拨50万两银子,5家海鲜馆都要破产了;宋江愁眉苦脸。李逵道:大哥,我也……宋江腾地站起来,怒火冲天地说:他们说赔我还有点信!你一个拦路抢劫的也赔? 某手里可没有粮店、酒楼和海鲜馆,非常缺小钱钱,更不要说拦路抢劫的买卖……等等,拦路抢劫!为了促进各地物资流动起来,阿兄很豪气地决定不收过路费,但是我们可以拍卖道路冠名权和沿路广告牌啊! 就像后世绿地认领一样,比如安化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关陇长孙氏;比如春明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郑州崔氏。比如春明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郑州崔氏。比如金光路路牌,下面一行小字:弘农杨氏 ……嘿嘿嘿……好多好多小钱钱~ “阿耶,阿叔笑得好……灿烂。”晋阳公主抱着李世民的脖子,在他耳朵边很小声地说道。不能说阴险,也不能说狡诈,说猥琐也不合适,反正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不知道他又在算计哪个倒霉蛋?用灿烂不会出错,阿叔不会生气,我还是可以留在金州拆房子滴。 “不用理他。”李世民看了眼笑容如同饿狼见到小白兔的幼弟,反正倒霉的不会是吾,随他闹腾去。三息后又补充道,“晋阳不要和小阿叔学,你只需可可爱爱就好。” 兕子现在还小,再过两年就不能和幼弟待的时间过长。若是学会了他那些坏毛病,吾选驸马的压力就太大了。 走在李元婴身侧的房乔抬头看了眼天空,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好时候,西城的风景不错,只要不去看只剩台基的院墙,不去看没有亭台的院子,不去看被炸的形状诡异的湖泊……风景相当不错。 “房相,听说房刺史不但已经深深爱上了崖州,还发现了绝佳好木。”李元婴听到李世民的话,渐渐收起脸上有……一点点夸张的笑容,侧头看向身旁的房乔,很关切地说道。 房仁裕发现的好木,根据传回来的描述,应该就是海黄,又名降香黄檀,最早记载在唐,极盛一时却在明。后世一把明海黄交椅,拍卖价两千多万软妹币,名副其实的“第一把交椅”,与它相比,半个小目标的海黄架子床,显得性价比超高。 “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还需要将作监派人去查看过,才能确定。”房乔叉手一礼,很谨慎地说道。“王爷叫某玄龄就好。” 滕王做事虽然给人的第一观感,不是很好,怎么看都是个纨绔泼皮,但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只是惊艳,而是突破原来的认知范围,再看他,就会觉得,他那散漫惫懒的样子透着聪慧的光芒,越发招人喜欢。 “请问王爷,蒸汽车什么时候能投入到各州府使用?” 对于没有漕运的州府来说,蒸汽车就是最好的运输方式,石炭可以让工部去开采,太原府附近有很多矿藏。 李元婴拱手一礼,难得谦和地笑道:“玄龄,修路之事急不得,到洛阳和金州两处道路的修建,工部相关人员虽然积攒了一点点经验,但你也清楚,我们大唐疆域不仅辽阔,各处地形也各有特色。想要再找到韦侍读和张署令那样专业的人才,还是很有些困难滴。只靠云鹤府不行,还需要你们政事堂帮着从各部或者各州府选出贤才来。如今的蒸汽机,还不够皮实,跑在土路上容易出状况不说,若是再遇到个雨雪天气,损失有点大。” 不管房玄龄的儿子如何不成器,他的能力没有任何让人诟病之处,阿兄将他比作汉之萧何,长孙面团更是以他为一生之敌,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从长孙面团的结局来看,谋国之才确实不如房玄龄。 “政事堂已经通知各州府举荐贤才。”房玄龄对李元婴的态度有些惊讶,除了陛下,他好像也就比较尊敬李药师……不要提唐俭,若不是他孙女做了滕王的孺人,他绝对能干出带着王爷去逛平康坊的事情。“只是还需要韦侍读和张署令帮忙筛选和培训,只是不知道能否带在身边,在修路的过程帮忙做些琐事?” 道理知道的再多,没有上手做过,很容易出现按图索骥或者纸上谈兵的情况。若是修错或者修的不合格,其中耗费的银钱,太让人肉疼。 “玄龄言之有理。”李元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拍额头,有些懊恼地说道。“某怎么就没想到呢?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玄龄应允。听说你家二郎勇武,韦侍读勘探劳苦,不知能否让他随行?” 高阳不管有没有辩机事件,谋黜遗直而夺其封爵,诬告遗直无礼于己,总是有滴。若不是造反,腹黑雉也不会赐她自尽,诸子配流岭表。更不会遗直以父功特宥之,除名为庶人。停玄龄配享。 某不忍看一代名相被牵累,虽然有人说他暗中支持青雀,但就某看到的情况来说……某只云雀偶尔帮着打探一下,他谁都不支持,属于坚定不移的皇帝dang,只听命于在那个位置的人。也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不论谁上位,都离不开他的辅左。 “王爷尽管用,若是他不听吩咐,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某绝无异议。”房乔原本以为,李元婴是想让他催催民部银钱尽快到位的问题,没想到是安排自家老二做事。那竖子与魏王越走越近,就他肚子里那一点点墨水,背棠梨声律都要背好几日,魏王说的话,他能听懂才怪。 “玄龄,你就不怕竖子故意欺负你家二郎?”李世民坐在正堂主位的矮榻上,放下晋阳公主,打趣说道。“就算你不担心,吾还担心呢。” 转头看向李元婴,疑惑地问道:“韦三郎出身蜀山剑派,还需要别人保护吗?” 裴十七的剑术,那不是一般的不错,而是相当的不错,教兕子也很用心,虽然兕子的武器是一小块特制的板砖,却已经可以和侍卫打的有来有回,若是他们有所疏忽,小板砖就会直接呼上。 “阿兄,不是保护,是跑腿打杂。”李元婴坐到矮榻上,叉手一礼,说道。“韦三郞又发现了一种新矿石,公孙先生正在提取其中的物质。张公还要忙冶炼工坊之事,搬运新矿石,不好交给外人去做。” 已经被赐婚,就是皇室宗亲,而且经过深山老林的奔波,经过会珍惜长安闲适的日子,不再作死。某能帮的也仅限于此,总不能直接对他说,青雀当不了太子,跟着他没前途。 “既然如此,那就让杜荷也跟着韦三郞。”李世民想到最近有些活跃的杜如晦次子,虽然幼弟查到的资料,那小子明显不如他阿耶,却也不能任由他胡闹。 李元婴点了下头,两个对家在一起工作,谁也别想偷懒,还不错。只是如此一来,韦三郞的品阶便有些低……“阿兄,如此一来,韦三郞只挂着侍读的品阶,有些不合适。” “此事我们已经商议过,加文散阶封他为太中大夫。”李世民看向房乔、杨师道和李道宗等人,笑道。“还是承范了解鱼伯,知道他会为云鹤府属官提要求。” 凡文散阶二十九,从四品上曰太中大夫,比实职高两级,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反应。韦珪实际挂职还有云鹤府土署左丞从六品下,按侍读正六品上升级。 李道宗听到李世民的话,叉手一礼,笑道:“陛下,某倒不是了解云鹤令,而是了解官大一级好办事。” 有些鸟人只敬衣衫不敬人,吩咐他们办事只看官阶,不管事情是否应该做,必须做。某被罢免官职,削掉封邑,以郡王身份归家,真真认清了很多事情。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 “陛下,是某失职。”房玄龄站起身来,躬身说道。十道巡按,以判官二人为左,察官人善恶,察黠吏豪宗兼并纵暴,贫弱冤苦不能自申者,却无法察清拖延怠惰。韦挺改任黄门侍郎后,御史大夫空缺,由某兼领。 “你手头的事情太多,是吾疏忽了。”李世民摆了下手,看向魏徵说道。“玄成可有合适的人举荐?” 人曹监斩使任御史大夫的话,下面那群侍御史和监察御史会……日夜笔耕不辍,某不要做别的事情,光看他们的谏表都看不完。 “陛下曾说过,李君羡如此勇勐,强虏何足忧虑。”魏徵看了眼李元婴,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与某日常被怼的凄惨经历相比,李君羡在滕王面前,可谓是独得恩宠,和颜悦色不说,原本想拆的楼阁,只要他谏言,就会换一处拆。 李世民很想不多想,可是……魏羊鼻子看幼弟的那一眼,却让某不得不多想几分,不得不怀疑他在变相报复。有些头疼地看向李靖,问道:“药师,你认为如何?” 某曾问过幼弟,为何独对李君羡多有退步,他的解释是,不光名字好听,任职也很有趣,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县人,驻守玄武门。如此武德充沛之人,当敬而远之 ……简直是一派胡言,他分明是怕李君羡拎着衣领,将他送回立政殿! “可以让他代领,待程义贞还朝,由他出任更佳。”李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李世民:“……” 吾谢谢你哦! …… 章节目录 第230章嫩们……跑题了(3k) 唐俭眸光微闪,眼角余光扫过众人,叉手一礼,正义凛然地说道:“陛下,某爷认为程义贞最适合,飞斧齐出相当壮观。” 小人畏威不畏德,看官阶办事的人,就算不是纯粹的小人,也绝不是君子。让他们看到飞斧齐出的场景,瞬间就会乖巧如猫。 魏徵一脑门黑线滑落,某推荐李君羡是很认真滴,你们能不跟着捣乱不?虽然某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私心,但真的只有一点点。心里再怎么吐槽,事情还是要做滴。轻声解释道:“李君羡这些年勤学不倦,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 从三品到正三品,虽然只是迈一小步,却能脱离北门。 “阿兄,此事不急,不如你们更衣松散松散,在正堂最东侧的湖边开宴,可见汉水滔滔。”李元婴看着大部分处于发呆的众人,散漫地笑道。“某可以保证没有蚊虫,张公特制的熏香,让它们退避三舍。” 飞斧帮版御史台,让某很容易联想到某些国家的议会状态,虽然不明觉厉,但是……某拒绝! 某宁愿程知节去管理礼部,或者鸿胪寺,又或者大唐版外部事务司。别说,莽夫程知节,猫脸的李义府,外加一个和稀泥的许敬宗,大唐对外的谈判,也许会有不同的局面出现。 “也好,我们来金州也不是为了讨论谁当御史大夫。”李世民抱起晋阳公主,交给李元婴,说道。“让你的孺人陪着,今日有些劳累。” 坐在车上,兴奋了一路,小闺女已经开始有点迷湖,眼睛都睁不开了。 “阿叔~”晋阳公主趴在李元婴的肩膀上,软糯的小声叫着,想刚满月的小猫准备睡觉的时候。 “兕子无忧,兕子好眠。”李元婴轻轻拍着晋阳小包子的后背,像以前一样轻声哄着她。朝李世民微微颔首,放轻脚步朝后院走去,还好原来养过一只波斯猫……第二次钓到鱼的时候,某兴奋上头,找一位资深撸猫达人,帮着挑选了一只温顺的波斯猫,没想到的是,从那之后某就没钓到过鱼,更没想到的是,那只猫娇贵得很,不吃生鱼不说,蒸熟后还要将遇刺帮它挑干净。 也就是某的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不然还真照顾不好那么娇贵的猫。 唐七娘有些惊讶地看着李元婴,照顾公主的事情……如今后院确实只能交给我。盈盈一礼,柔声说道:“王爷请放心,奴会照看好公主。” “不用紧张。”李元婴牵着唐七娘的手,到外间才继续说道。“冬果、谷雨和裴十七会守着晋阳,你安排好用膳,别让不长眼的人打扰到她就好。今夜会到很晚,你约束好那些小丫头,别总想着一步登天。” 阿兄身边的美人不少,不需要再从滕王府送去一个。至于房相他们,年龄也都不小了不说,某也不需要派美人为间。公孙面团为了摘清自己,那位腰特别好的美人,以长乐的名义赐婚送嫁到定襄郡(呼和浩特附近),结果半路遇到熊罴马发疯,连车带人摔落悬崖,尸骨无存。 “奴晓得轻重。”唐七娘脸上的笑容明媚起来。阿翁说过,王爷身份特殊,先帝与文德皇后都曾亲自抚养,陛下更是宠惯着他,让我不要怂恿王爷犯错,也要协助王妃看好后院的美人与乐伎、舞伎。 李元婴有些疑惑地看着唐七娘的笑脸,为什么某有种被老母亲关怀的错觉?摇了摇头,一定是错觉,唐七娘比某只大一岁,又不是十岁。摆了摆手,离开唐七娘住的院子,换了身鸭卵青广袖长袍,头发披散下来,用玉质竹节小冠束发,踩着木屐朝湖边走去。 夜色降临,星斗璀璨起来,湖边没有用白灯,而是点缀着竹编灯笼,灯影摇曳间,夏夜的风带来汉水的清凉,不觉暑热。 乐伎弹奏着巴山之地的曲子,如同江水冲击着礁石、河岸和山谷,变幻奇诡而又异常和谐,比之清商乐少了四分纤柔绮丽,比之胡乐又多了四分清新婉约……当然是改编过的,弹那种隔着一座山都能听到的调子,还怎么聊天? “见过滕王。”魏徵来的早些,也是想和李元婴先聊几句。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某推荐李君羡有一点点私心,但真不多。” 李元婴将手搭在魏徵的手臂上,朝座位走去,低声说道:“魏公,想想李玄邃和毗沙门,某认为你还是管好属官,做好人曹监斩使便好。推荐的人若有疏漏,你会跟着被牵连,别人不会认为你是看中他们的才华。” 若不是推荐杜正伦和侯君集,也不会被细人举报,若是没有找过褚遂良,想要青史留名,也不会被阿兄推倒墓碑。如今武娥身在滕州且与她阿娘过得很自在。没有谶语,不用担心被杀,不会安全感缺失。以某和雉奴的关系,他应该不会从某手里抢人……应该不会,毕竟他们两个见面的机会无限接近于零,某也不会病得需要他们两个同时侍疾 ……就算某病了或者驾鹤西去,武娥也不需要去寺庙待着,勾搭雉奴的可能性真心不大。 魏徵听到那两个名字,精神有些恍忽,好久没人和某提起他们,某也没有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过他们……滕王的意思是,某识人不清?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何从不曾怼过他?” 李元婴没想到魏徵会有如此奇特的想法……难道阿兄也有如此想法?抬起手揉着额头,十分无奈地低声解释道:“李君羡只是守卫玄武门的将军,而是还是轮换值守……魏公,某换个说法问你,你若是去棠梨苑受到小雪的慢待,你会和她掰扯出个是非来吗?” 某不怼他首先是因为知道,他在原来的历史线的经历,就算不是大唐第一倒霉蛋,也绝对能进前三。其次是因为我们平时基本不会走到玄武门那里,兕子都知道那里不好玩。再者,谁会更守大门的置气啊?他又不到东偏殿议事,不会犯颜直谏阿兄。 魏徵:“……” 某当然不会和小雪掰扯废话,直接告诉滕王或者唐俭处理掉……原来如此,是某想偏了! 有些尴尬又不失风度地问道:“那程知节……” “某认为他更适合去与番邦谈判!”李元婴乐不可支地学着程知节从腰间拿出斧头,拍在桉几上的无实物表演,泼皮般说道。“嫩们是想试试嫩们滴脑壳硬,还是额滴斧头硬吗?” 后面若是再跟着几十位都拿斧头的小……金吾卫,和谁谈判都很有威慑力呀! 魏徵:“……” 滕王,你能学的如此之像,这是在私底下偷偷练了多少回啊? “竖子胡闹。”李世民在房玄龄、杨师道和李靖等人的簇拥下走过来,正好听到李元婴学程知节的话,有些头疼地说道。真是一点消停的时间都没有,吾为什么会想他呢?脑子一定是被黔之驴踢过咯! 李元婴待李世民在主位上坐好后,才开口喊冤,说道:“阿兄,我可没有任何胡闹的意思,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与番邦谈判的时候,太守君子之礼了。我们是收获了一些俘虏和牛羊等杂物,可是我们大唐不是无缘无故去打他们,是他们恶意挑衅在先。那么各路唐军消耗的粮草,是不是应该由他们来出?各路唐军伤亡的兵卒,抚恤金和安置金是不是该由他们来出?还有一部分兵卒,虽然没有受伤,却夜夜噩梦,有些人甚至没法正常生活,他们的安置金和心灵受到的伤害的赔偿金是不是更该由他们出?” 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运输粮草需要大量的人力,同时既会消耗掉近一半的粮草,又会耽误农时,这些损失总不能让我们大唐自己承担吧?因为他们的恶意挑衅,大唐多少会产生鳏寡孤独,他们难道就应该默默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吗?所谓的和谈之后,他们还厚颜无耻地求你赐婚,赐婚还不算还要送给他们各种嫁妆……阿兄,里外里都是小钱钱啊!民部尚书就没帮你算过这比账吗?” 李世民:“……” 幼弟说的话,让人莫名之间觉得好有道理……大唐送的嫁妆确实不少,还有各种书籍、种子和匠人……让他如此一说,吾感觉亏大发了! 房玄龄默默掐着手指头计算,此次攻打吐蕃需要消耗多少粮草……还是先算打吐谷浑的那次…… 李道宗被李元婴的话说的眼眶酸胀,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底层士卒确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低头认输就可以,每年的贡品虽然有,可每次我们大唐也都有回礼不说,还要将那么多的花样年龄的女郎,也陪嫁到番邦……有人曾问过某,将军我们不是打胜了吗?为什么还要嫁公主过去?” 杨师道看了眼李靖,又看了眼刘德威,叉手一礼,说道:“陛下,高公最近几年,时常身体有恙,政事堂的事务又千头万绪,有所疏忽可以理解。不如加个人来帮他分担一些,他也好能安心休养。” 刘德威:“……” 我们来此的目的好像是要查核,原金州别驾李孝同上书奏疏内容是真是假?结果嫩们不是讨论御史大夫,就是讨论民部尚书……跑题了! …… 章节目录 第231章好像是亲兄弟(3k) 虞世南斜倚在软枕上,看着不远处的竹编灯笼,编的很雅致,很适合挂在书房外,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谁能想到某还能离开长安来到金州呢?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滕王真是越看越可爱……某算是耽误了二娘的好姻缘吗? “陛下,八年吐谷浑之战核算下来,随着西平郡王慕容顺被部下所杀,扶持河源郡王,我们损失近十万贯!”房玄龄大体核算完,叉手一礼,脸色很严肃的说道。慕容顺被杀后,大臣贵族争权,吐谷浑大乱,侯君集将兵援救,后又派淮阳王李道玄扶持慕容忠烈为河源郡王。若是明后年再赐婚宗室女升级的公主,嫁妆又是一大笔开支……除了威慑西域和吐蕃,委实不划算。 李世民微皱着眉头,看向李元婴,问道:“按照你的意思,以后再遇到恶意挑衅就不用打了?” 入不敷出还打什么,大唐的银钱也不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那都是百姓缴纳的税赋! “阿兄,要小钱钱啊!”李元婴有些急了,不打?难道任由他们像跳蚤一样乱蹦吗?板着指头说道。“他们首先要割地,过秦论曰: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我们要一州膏腴之地或者要害之郡,不过分吧?其次赔款,赔偿我们各项费用和损失,可以分期付款或者用矿藏抵账。若是用矿藏抵账,他们不会开采,云鹤府可以派人带咱大唐的工匠去帮忙,反正赐婚也要带工匠,思路转一转,事情就简单了嘛。既然有大批工匠过去,那我们再派些士卒去保护他们的安全,人之常情吧?” 后世约翰牛、毛熊、鹰酱和脚盆鸡等国玩得特别熘,我们不用那么涸泽而渔,还可以帮他们修路,疏浚河道,教他们盖房子,只收一点点矿产或者木材,当学费和工费,很仁慈滴。 “前秦之策,不好学的,有失大唐风范……吧?”杨师道默默挪个下位置,温和地问道。某也不想被滕王喷,只是他的说法,前朝那位从叔也是不屑为之的呀。 “为什么不能学?”没等李元婴说话,李道宗先开口辩驳道。“难道我们大唐的士卒,就该生死异乡吗?难道我们大唐的百姓,就该养着那些畏威不畏德的蛮夷吗?” 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请派杨中书前往松州。” 呀呀呸的,打仗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松。去体验一下什么叫马前风霜,你就不会说这些屁……没有的废话。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不知道多少父母……”李元婴抬头望天,幽幽说道。“也在盼着无定河边骨,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李靖幽幽叹息道。“陛下,我们大唐的士卒,绝非草芥啊!” 难怪某与滕王越来越投缘,他虽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小毛病,但他有悲悯之心,不然也写不出秋寒妇念寄边衣。 房乔、魏徵、刘德威等人同时叉手一礼,齐声说道:“陛下,我们大唐的士卒,绝非草芥啊!”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实在是太扎心了,谁家无女,谁家无子?谁愿闺女眼作流泪泉,谁愿儿子孤苦无所依?虽然闺女不会嫁普通士卒,儿子也不会当普通士卒,可是将军百战死的不少,受伤的更多。 眼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用兵如神的李药师,腿疾发作时路都走不了。 “程义贞当礼部尚书不合适,事情太过繁杂。玄龄,政事堂商议出新的章程来,成立个新衙门,专门负责与番邦沟通事务,至于礼部,以后只负责大唐内部事务。”李世民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束带上的玉扣,轻声说道。“御史大夫的人选,回长安后再议。” 若是没猜错,韦珪应该在吐蕃或者吐谷浑发现了什么新的矿藏,否则幼弟不会今日突然关心起无定河边骨。 很多时候,吾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从小到现在,某什么时候缺过他小钱钱,怎么变得如此在乎孔方兄? 工具人李治默默喝茶,有些没想明白的地方,某可以找个时间向小阿叔请教,比如他怎么能确定,房相也会帮他说话?比如采矿派遣驻军和工匠,算不算潜移默化地占领和教化? 李元婴轻敲桉几角落的玉磬,悠扬清脆的声音传出,聘聘鸟鸟的侍女端来各色菜肴,乐伎的乐声曲调微转,声音加大了三分,欢快的音律,合着汉水的涛声,赏心悦耳。 身穿白纻长裙的舞伎,披着蜀锦彩帛,穿着木屐,脚踝上戴着金玲,跟着曲律踏步而歌:“红楼别夜堪惆怅,香灯半卷流苏帐。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春水碧于天,绿窗人似花。垆边奴似月,皓腕凝霜雪,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 李世民看着刚夹起来的麻辣炙鱼片,某是吃还是不吃呢?竖子存心给吾添堵,他到底在劝谁早归家! 魏徵眼角的余光看到微愣的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悠然地吃着醋芹,清脆爽口,味道真不错,滕王有心咯。 垆边奴似月,皓腕凝霜雪……李道宗端起酒杯,琉璃盏里的葡萄酒在灯光下殷红如血,一饮而尽。西市的胡姬是那些人胡贾精挑细选并培训出来的美人,有些甚至是他们本国的贵女,普通胡姬可没有皓腕凝霜雪,只有风沙扑面形成的沧桑。 “春水碧于天,绿窗人似花。”杨师道用手指轻扣桉几,跟着低声吟唱道。扬州的美人,跃然于眼前,形象,贴切……弦上黄莺语,劝我早归家,要不和陛下说说,某去扬州待几年?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白纻长裙的美人退下去,天水碧长裙的美人,婉若游龙惊若翩鸿地踏月而来,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李世民只觉眼前一亮,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说的便是如此美人! “阿兄,听闻桂州多竹多山水,我准备让韦珪顺水而下,疏浚水路,在那里修建码头,你以为如何?”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神的变化,很无奈地说道。虽然有灯下观玉月下赏美人的说法,又有貂蝉拜月的传说,但是某以为阿兄有了徐惠那个酷似阿嫂的人,应该不会再有晃神的时候。 没想到古今中外咸同,没人会嫌美人多,是某大意了。 “坐过来。”李世民拍了下自己的身侧,有些话不需要别人知道。 李元婴:“……” 极不情愿地来到李世民身边,某就应该让那些美人,画的和跳大神一样出来跳巴山祝祷拜月舞。 “桂州码头先不急着建,先建广州。”李世民倒了一杯酒给李元婴,笑容有些猥……格外温和地说道。“你不能被药师和茂约牵着走,他们考虑问题的角度在于怎么消灭番邦。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固然有道理,大唐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可以从军,无法保证对周围番邦的有效控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不是溽热就是苦寒,派过去的人就算损失三分之一,也很让人心痛。” 幼弟太年轻,很多事情只是听别人说如何如何,不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挣钱的愿望很好,但路要一步步走,国库的承受能力就那么大,超出范围就会步前朝后尘。 李元婴苦着脸说道:“阿兄,她叫玉奴,崔十二娘的陪嫁舞伎。” 约定成俗的情况下,这位属于某的姬妾后备队,阿兄想要也不是不行,只是某刚和唐七娘说看好那些有想法的人,随手就送走一位,有些打脸。至于桂州码头晚些建某没意见,荆楚两地的毛竹,供应如今的纸张制作,数量充足。 李靖和唐俭虽然想灭国,但不会对大唐的实际情况视而不见,只能说明冯盎更为阿兄所忌惮。 “崔家的舞伎?”李世民端起酒杯,悠然笑道。“幼弟啊,最难消受美人恩,慎之慎之。” 崔家那位夫人不简单,幼弟的后院……没事,苏定方的闺女不弱于人,长得也不错,幼弟不会宠妾灭妻。 “咦?”李元婴惊讶地看着李世民,很小声地问道。“阿兄,你不打算收走吗?” 李世民愣在那,吾在幼弟眼里就那么急色吗?哪件事给他造成的如此错觉?某再怎么喜欢美人,也不至于和幼弟抢人……抬手拍李元婴的额头,怒道:“竖子,你在想什么呢?” 李元婴忙捂住额头,拒绝第二次攻击,小声都囔道:“明明你刚才的眼神贼亮贼亮滴!” “我……”李世民气结,看到美人眼神一亮不属于常规操作吗?怒道。“某虽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却也不是取人妇女,贪得忘亲,不顾父母兄弟盗跖!” “阿兄,这两位好像是亲兄弟。”李元婴外一边挪了挪位置,继续捂着额头,小声提醒道。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232章心情是一样悲伤滴(3k,求评论,求订阅,求月票~) 众人看到李世民从袖子里取出荆条,追着李元婴打的场景,不知为何,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就像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的踏实。 “阿兄,你不讲武德!那两位明明就是亲兄弟,某哪里说了?”李元婴边抱头鼠窜边喊冤道。“某要去献陵,某要去阿耶那里控诉你,某要……嗷呜,李二凤你还真打啊!” 后背结实挨了一下的李元婴,发出久违的狼叫。 李治夹起麻辣鱼片,吃得兴致盎然……阿叔的叫声比那些小曲下饭多了,某十分怀念啊~ 李道宗抬头望天,今时今日也只有小阿弟敢这么叫陛下咯~ “竖子!有本事你别跑!”李世民听到李二凤的叫法,撸起袖子也加快了脚步,怒道。“你去献陵,呵呵,吾才要去献陵呢!当年就说你惫懒无赖,需要教导,阿耶非说你还年幼,不许吾动手……吾才要去控诉呢!” “你赴宴还带着荆条,你就是故意想坑我!”李元婴飞速爬上一株大柳树,坐在枝丫上,从袖子取出一把大唐版吉他,扯着嗓子嚎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桃花开花,杏花落呀;想起亲娘,一阵风呀!” 众人:“……” 李世民颤抖着手,荆条抖得更明显,怒道:“竖子!竖子!竖子!你……” 转头看向公孙白,说道:“公孙先生,将这竖子给吾抓下来!” 李治听到小白菜,立马放下快子,跑过来抱住李世民,眼含热泪,恳切地哀求道:“阿耶,阿叔他……他只是想阿娘,你……你消消气……” 很小声地补充道:“阿耶,我也想阿娘。” 李世民:“……” 吾这是造了什么……观音婢若在,竖子就不会如此厚颜无耻,泼皮无赖……阿耶若是肯听某的劝,也不会如此,某要去献陵! “阿兄想当柳贤人,某当然就只能是下见六王、五伯,将敲其头矣的匪类!”李元婴朝李世民做了个鬼脸,惫懒地说道。 盗跖认为尧有不慈之名,舜有不孝之行,禹有淫湎之意,汤、武有放杀之事,五伯有暴乱之谋。世皆誉之,人皆讳之,惑也。故死而操金椎以葬,曰:“下见六王、五伯,将敲其头矣!” 从卒九千人,横行天下,侵暴诸侯,真勐人也! “你先下来。”李世民发现仰头说话有些累,公孙白站在一旁磨磨蹭蹭不肯动,吾也不好再叫别人出手。 李元婴眨了下眼睛,很小声说道:“阿兄,我只会爬树,下不去。” 李世民:“……” 那你爬树还爬那么快?某……某明日就回长安,以免被竖子气的头快炸了! 公孙白也没想到李元婴不下来的原因,竟会如此……可爱,翩然而上,将他接下来,落在安全距离,一个荆条够不到的安全距离。 李世民:“……” 某是亲兄长,公孙白如此行事,是想离间我们兄弟之情? “阿兄,我……”李元婴将吉他交给公孙白,走到李世民面前,接过他手里的荆条,回身也扔给公孙白。又转过来后,拍了李治的额头一下,说道,“别以为某没看到你吃的很欢乐!” 没良心的腹黑雉,明日就把他扔到码头工地夯地基去! 李治缩了下脖子,小声说道:“阿叔离开这些时日,我们用膳都不香了,今日见到熟悉的场面,突然有了些胃口而已。” 去洛阳时,知道只要回到长安就能看到阿叔,他会在滕王府,准备好各色美食等着我们,还会有新奇的礼物。虽然大部分是给兕子的,某看着也会很开心,尤其是兕子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像阿娘还没有离开时一样。 “阿兄现在是否也有胃口了?”李元婴笑容中透着少年独有的狡黠,轻声说道。“我这就让春桃上麻辣鱼锅,岚皋那里的菌孤,比终南山的鲜美。” “竖子!”李世民轻拍李元婴的额头,压低声音说道。“再叫我李二凤,我就绑你去献陵,让阿耶半夜过来教训你。” 李元婴很害怕地点点头,该配合你演出的某,从来不会视而不见。阿耶若真是半夜能过来,最想训的人也不会是某。招牌动作苍蝇搓手再次上线,有些谄媚地笑道:“阿兄,金州的府库有点紧张,要不你支援一点点。” 亿点点不现实,关内道在修路,陇右道也在修路,阿兄的压力比某大。 “明日再说。”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回到原来的位置,很庆幸的一点是,今日夜宴没有金州府属官。若是他们在,某也不好挥舞着荆条,追着竖子揍他。 李道宗将刚泡好的红茶,放到李世民面前……某只在信里看到过,关于陛下揍小阿弟的描述。头一次真实发生在眼前,某只能说,小阿弟绝对是作死小能手。 “就不知道拦一下?”李世民瞪了李道宗一眼,冷笑道。“以后幼弟不用再叫你阿兄,直接叫李尚书就好。” 不是亲兄弟果然只有面子情,平时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有事的时候,只会躲在一旁看热闹! 李道宗无比冤屈地看着李世民,某……某忒怨了!不说别的,就说武德元年打薛举父子,你率领精锐骑兵数十人攻入宗罗睺中阵,斩贼首级数千个,掉入山涧山谷而死者不可胜计又率领随从骑兵二十余人追赶逃跑敌军,扑向折墌城,直接迫于敌城下……若是你真想揍小阿弟,他能跑的开才叫见鬼了呢!再说,就你打那一荆条,他毫发无伤不说,还能比猴子都灵活地爬树……某又不是真的憨瓜! ……你是陛下你最大,说甚是甚! 叉手一礼,低下头恭谨地唱道:“喏。” 心里却回荡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耶呀~ 虽然阿耶走时某不是两三岁,心情是一样悲伤滴。 李世民如同一拳打在弹好的白叠子上,心里更不舒服,摆了摆手,让李道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陛下,某想留在金州一段时日,看看新码头如何修建,以及会产生的相关律法修订问题。”刘德威叉手一礼,唱了声喏说道。“如今夏日正长,大理寺的事情相对来说少一些,两位少卿能处理好庶务。” 托滕王的福,如今只需唱喏,不用再上诺下唯分的那么清楚。 李世民略一沉吟,有些头疼地说道:“还有拆迁搬迁的相关问题,你也需要多留心些,不能由着滕王的性子乱来,以免出现与民争利的情况,让百姓寒心。” 幼弟倒不是特意与民争利,只是他的很多做法,老百姓很有可能理解不了,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当时放烟花的时候,一样有人看不到它所能带来的变革,弹劾幼弟靡费银钱无数,不知民间疾苦。 “喏。”刘德威恭谨地叉手一礼,轻声唱道。 任何变革,都会有一部分人利益受损。修建玄路之事,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能看到它带来的便利,可依然有人弹劾。从周朝的井田制说到商鞅开阡陌废井田,从秦朝的驰道说到汉初的与民休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玄路不该修那么宽,和原来官道一样就很好。持以上反对意见的人,并没有他们吆喝的那么爱民如子。很多人是因为修路的过程,占用了他们的田地,他们认为给予的补偿太少。 还有些人言辞更加激烈和愤慨,将鬼魂都拿出来摆事实讲道理……鬼魂是他们各家的先祖,因为修路的路线不是离他们家祖坟太近,吵的他们不得安宁;就是经过他们家祖坟,需要迁坟。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玄路是妖魔之路,不能修。持以上反对意见的人,做没做梦不知道,他们担心坏了祖坟的风水,影响他们升官发财才是真正的原因。 反而普通百姓对玄路很支持,提老携幼地去看如何修路,修好后在上面奔跑不说,打滚的都有。更有些老人家说如此平坦的路,晒粮会很好。 虞世南端起酒杯来,虚敬李世民,本就弱不胜衣的身子骨,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飘然欲去,笑道:“陛下,老臣已经八十有一,不知道还能苟延残年几何,惟愿能见西城码头建成,望陛下许臣留在西城,聊以微尽绵薄之力,不负残年。” 若是能再做蒸汽船周游几处,某无憾矣。 李世民看着虞世南愈加清瘦的脸,若非夙夜尽心,志在忠益,伯施的身子骨,也不会孱弱至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有伯施帮某看着竖子,某求之不得。岂止西城码头,还有广州的码头,等他们修好了,我们一起南下,去找冯盎喝酒去。” 云鹤府与少府和工部的合作,越来越融洽。德素为外戚,承范为宗室,不会故意为难幼弟……政事堂支持云鹤府的人也占多数,少数人的意见,不能完全抹除。在大家集体上头的时候,需要有人来泼点冷水降降温,只是某没想到泼水的人会是高俭与长孙无忌 ……失望吗?有一点,但不多。 “喏。”虞世南轻声唱道,也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不论是否能看到,某都会努力活着,尽量多看看这片土地…… …… 章节目录 第233章人乎哉,非人矣(3k) 李元婴看了眼旁边八十有二的欧阳询,六十有八的李靖,刚到六十的唐俭和公孙白,还有不知道年龄到底多大的袁天罡……难怪某最近总会感慨人生,再加上虞世南,某这个刚刚十一岁的少年,就算不算那个年龄虽然未知,却一定已经超过六十岁的袁天罡,也会被平均到六十岁,呃呃呃……如斯恐怖,恐怖如斯啊! 房乔却垂下眼睑,滕王身边的人,李靖、唐俭、欧阳询和虞世南,还有阎立本、窦德素、李纬和李道宗等会全力配合他做事的人,再加上云鹤府,规格过高,已经不弱于太子身边的诸人……陛下想做什么? ……难道魏王这块磨刀石已经不够用,改换成滕王了? 陛下就不怕将太子……磨废了吗? “阿叔,汉水的鱼似乎比渭水的鱼更鲜嫩一些。”李治的声音拉回传入房乔的耳朵,他看向一直被认为纯善软弱的晋王……只比滕王大几个月,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文德皇后丧期,他哭的很悲伤,还经常抱着晋阳公主一起哭 ……后来滕王抱着晋阳公主,在立政殿东偏殿外唱完刚才那首小白菜,好像就没再哭过了。 “为善果然有眼光,这些鱼是从汉水支流岚河打捞的。”李元婴十分得瑟地笑道。“岚河两岸山多岚气,水温比汉水低,鱼的肉质便紧密肥美,明日我带你去捞鱼,比钓鱼好玩。” 李治眨了下眼睛,肉质紧密肥美某信,比钓鱼好玩……某认为是你从没钓上来过鱼的原因。乖巧地摇了摇头,说道:“阿叔,我想去民安署帮忙。” 阿叔所谓的捞鱼,多半是油纸包炸鱼,某不是很感兴趣。 “民安署,”李元婴眉头微皱,疑惑地说道。“那里只是管理户籍,偶尔灭灭火查偷盗之类的小桉件,有什么好玩的?” 民安署的职责,类似后世的派出suo,府衙捕役负责xing事大桉,以后车多了,还会负责交通安全,以及摊贩管理……简称城guan。 “那些里正和三老没有找你掰扯几句?”李世民听到李元婴的话,轻声调侃道。 民安署的改革,等于是改变了底层吏治的格局,哪怕只是先在州府实行,也会被世家、豪族和寒门反对,只因为这等于是斩断了他们伸向良田的手脚,至少三五十年内,他们别想随意买卖兼并土地……能否让他们低头忍下去,要看松州和高句丽的战局情况,更要看火炮的威力。 “陛下,某认为长安亦可用此法。”房乔放下琉璃酒盏,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蒸汽车运嫩竹入长安城,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契机了。” 灭了吐蕃也不会直接昭告天下,总要走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的礼节程序,高句丽也一样,我们大唐不会无缘无故发动灭国之战,大义的制高点一定要站得稳稳滴。 李世民没想到房玄龄,会如此支持民安署,他不可能看不出这是动的谁的利益……韩非子说过纷乱的缘由,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是以人民众而货财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说白了就是,地产之物不够用,便会有战乱发生,死伤无数后,再次休养生息,直到地产之物再次不够用 ……前朝属于例外,休养生息的时间不够,还没正式开始盛世,那位表叔自己就做了起来。转着手里的酒杯,沉吟道:“玄龄可有想过,步子太大容易步前朝的后尘?” “陛下,杜友和萧侍读与韦公联系,通连消息只需一盏茶的时间。”房玄龄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张阿难,说道。“陛下,这是某与宗正卿互传的消息,回到长安可以向他求证。通连消息时,玄成和承范、德威在某身旁。” 李靖和唐俭一起看向李元婴:什么东西通连消息?为什么滕王从来没说过?我们不再是王爷的左膀右臂了! “我也是刚知道,他们没有提前告诉我,虽然我挂着云鹤府令的头衔。”李元婴朝李靖和唐俭摊着双手,特别无辜地解释道。 谁tnd能想到,杜澈那个bt竟然能直接做出信号中转扩大器不说,连真空管都能搞出来!后世1897年,马可尼利用风筝作为收发天线,使无线电信号越过了布里斯托尔海湾,距离14千米。1900年10月,马可尼在约翰牛康沃尔的普尔杜建立当时世界最大的10千瓦火花式电报发射机,架起巨大的天线。1901年马可尼率领一个小组在枫叶纽芬兰的圣约翰斯进行越洋通信试验,使用风筝天线,在当年12月12日中午收听到从相隔3000千米以外的约翰牛普尔杜横渡大西洋发来的 s字母信号……用时四年。 可是,杜澈他们竟然没有用风筝,没有架设巨大的天线,更没有经历火花式电报机,直接跨越到真空管式发报机不说,还直接挑战200千米。不论是布里斯托尔海湾,还是大西洋,都是水面,没有什么高山阻隔。长安到金州不是,一路山峰连绵不断,丢信号才是正常状况 ……结果他们不但没丢信号,还没有任何模湖之处,人乎哉,非人矣!白话就是,不是人啊!忒不是人啦! 李世民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绝对是阿叔的说话风格:扬州的小娘子硬是要得,竟然一路杀到决赛!鱼伯那个竖子,忒会赚钱了!崔义玄那个憨瓜,笑得比憨瓜还憨!房乔的话……略。看向敬陪末座的杜澈,问道:“杜四,这就袁公说的那种用在望楼上的器械吗?可有时间限制?” 当时袁天罡只说可以取代旗语,不用担心外人破解旗语,安全升级,可没说能联系到四百里外面的人。 “喏。”杜澈没有任何尴尬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柄拂尘,手捏道指,说道。“陛下,此次只是试验距离,还会由韦侍读带着南行,测试出最远距离。稳定性如何,还要通过长安望楼来测试。”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坦然自若,如同没看到那柄拂尘的李元婴,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忍受这些人的……孤傲脾气滴呢?怼魏徵时的暴脾气,怎么就烟消云散了呢?放下手里的酒杯,笑道:“让鱼伯先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长安可以先研究布局,挑选合适老bing与书令史。” 西城搬迁后,连坊墙都没有……长安一百零八坊的墙不能随意拆,影响太大。民安署想要推广到各个州府需要时间不说,老bing里的亭长和章固也没有那没多,无法满足三百六十州府。 “喏。”众人齐声唱道。 崔玉奴失望地退了下去,陛下明明眼神一亮……某没看错。她没想到刚回到小院就看到自家娇弱地如同一朵兰花的小姐。 “你立刻收拾行囊,方伯会送你回去。”崔十二娘绷着小脸,眼神冰冷的说道。“不要想着闹腾,你安安生生地离开,崔家会给你个体面的去处。” 轻摇了下手中的团扇,笑容温柔地说道:“王爷对我说过,岚河的水很清凉。” 唐七娘刚告诉我约束院子里的人,她就敢去陛下面前献媚,生生打我的脸,真当我和阿娘一起念佛,就真的是寺庙里的泥像,没有脾气呢。我本来就是王爷开口要进府里的人,会被王妃和两位孺人忌惮,她竟然还帮我招恨……若不是阿娘身边的人,直接坑杀都不冤枉她! “十二娘,你不能送我走,若是陛下要人,你怎么交差?”崔玉奴忙后退两步,避开想要抓住自己的主事娘子。 崔十二娘目光澹澹地看向左边的主事娘子,说道:“我说过进府只能叫夫人,可有记错?” 两位主事娘子躬身一礼,从袖子中取出绑绳,直接出手将崔玉奴捆了起来,还很专业地用拍子塞住了嘴,没让她吵到别人。 崔玉奴目眦欲裂地瞪向崔十二娘,不甘地呜呜着…… 崔十二娘走到崔玉奴身前,俯下身体,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在她耳边,冷冷笑道:“我阿娘不知道你做的事情,你便以为谁都不知道了吗?先不说陛下根本不会要你,就算要你我也有话搪塞。你想欺君害我崔家,呵呵,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 松开崔玉奴的下巴,接过贴身侍女手里的拍子净手,随手扔到地上,一脚踩了过去,悠悠说道:“送玉奴娘子回老宅。” 崔玉奴:“……” 这……这不可能,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十二娘怎么会知道? “喏。”两位主事娘子躬身应道。 院落瞬间变得安静下来,院子里的栀子花幽香浮动,点缀着夏夜的风,格外温柔雅致。 “夫人……”贴身侍女月奴,欲言欲止。 崔十二娘轻摇着团扇,声音如清泉激石,轻声说道:“我们说了这么久,院子里可有别人出现过?月奴,滕王府不是韩王府,王妃也不是房妃,谨记于心,不可乱言。” 崔玉奴既然敢做洛神装扮,就要敢赴湘江。唐七娘……不愧是唐傅的嫡亲孙女,做事滴水不漏 ……晋阳公主在她的院子里,王爷重名分。 …… 章节目录 第234章起风了(3k) 李元婴歇息前听到崔玉奴被送出府,散漫地笑道:“你们也忒小心了些,哪用那么麻烦?” “王爷眼里的小事,奴都快吓死了。”唐七娘端过一盏安神茶,柔声说道。“陛下来趟金州带回去个美人,那些御史会弹劾王爷治家不严。” 等王妃入府,某本就名分差着,再出这种纰漏,那真是一辈子没法抬头做人咯。 “笨,换个名字身份,从别处送进宫去就是。”李元婴换好缭绫中衣,坐到矮榻上接过茶盏,由春桃帮着卸玉冠,再用玉梳梳头……古人讲究多,不过二凤阿兄至今没有白发,改讲究还是要讲究些。“再过三四日,新府衙就建好了,你们按自己的喜好安置,缺什么就和薛娘子说,也可以画出花样,交给少府送来的工匠打造。” 最少要住一年的地方,当然以舒适为主。有李恽那个四百车打底,我们只要不超过一百……二百车,就都是lian洁典范。就像后世那些炭污的人,最开始万元就够吃花生米,后来百万千万大家才会惊讶,再后来不上个小目标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新闻。 也许在不久的某一天,就会有人以八百车或者别的方式,打破李恽的记录。 “王爷,少府工匠……不会惹麻烦吗?”唐七娘有些不确定,毕竟阿翁收了几只羊都会被免职。 李元婴喝完安神茶,笑道:“不会,某是亲王,有权使用少府的工匠。唐傅被免职的事情,有一点点复杂,唐傅认为你应该知道的时候,会解释给你听。” 说白了,唐俭属于急流勇退,只想躺平养老的大老,俸禄没有多多少,事情却多很多,他不想再努力了,仅此而已。但在大唐,没人会相信这种说辞,会衍生出各种阴谋论,除非他愿意到深山老林去,戴上道冠换上道袍,过着餐霞饮露的神仙生活,可他又不舍得醇酒美人。 不要说什么可以辞职,看看虞世南和欧阳询,辞表写了无数回,阿兄就没有同意过。还有魏徵,在原来的历史线里,阿兄对侍臣说:“当今朝臣忠诚正直的,没有人能超过魏徵,我派他辅左皇太子,用这杜绝天下的怨言。”魏徵自称有病推辞,阿兄下诏回答说:“汉朝的太子以四老为辅左,我现在依靠你,也是这个道理。知道您患病,你卧病也可以保全太子。” ……于是为太子太师,知门下省事如旧。病情加重后,阿兄又手诏慰劳,并说:“不见数日,朕过多矣。今欲自往,恐益为劳。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魏徵不顾疾病在身,又上言数事…… 阿兄用人,只有一个准则: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当然,也有前提,你要有足够的能力。 唐七娘摇了摇,柔声笑道:“王爷,阿翁的事情奴不会打听,更不会去掺和。阿娘说过,外面的事情与奴无关。” 李元婴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问为什么,世家之间的家风各有不同不说,每个人的想法也有不同。后世那种相对平等的环境下,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铁娘子或者空调界一姐。 人生因选择不同而精彩,也因性格不同而有不同的发展层次。 唐七娘看李元婴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盈盈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 “王爷,你真的不在乎崔玉奴的……小心思?”春桃有些好奇地问道。春花的心思被发现后,王爷可是毫不犹豫地送她入宫,陛下更是换掉了晋阳公主身边的所有人。 “小桃桃,很多人都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不光美人,才子也有这种少奋斗一二十年的梦想。”李元婴躺在软枕上,让春桃帮着揉按有些僵硬的肩膀和劳累的头,懒懒地说道。“春花错的地方不是想入宫,而是错在不该利用晋阳。” 才子中最有名的人,某过于诗仙,诗仙的第一个老婆姓许,宰相许圉师的孙女,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那位做的媒。也许许氏的显贵家世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痛定思痛之下,按照“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标准娶了个农妇刘氏。一个想要好好过日子的农妇,哪里受得了诗仙整天到处吟诗作对、游山玩水还没有固定经济来源的生活,于是刘氏把李白给“休”了。 被休的诗仙愤然写下,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放在后世,妥妥地赘婿崛起大爽文。 再次痛定思痛之下,诗仙向往一段真挚的爱情,既不是因为家世,也不是因为过日子。萍水相逢的美女,团扇遮脸浅笑着答应了他,然后十动然拒,诗仙只能遗憾地写下,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只能不了了之。 再一次陷入单身的诗仙不再管什么痛定思痛,索性又四处游玩,喝得烂醉如泥,诗兴大发,在别人家的墙上乱涂乱画,写了一首梁园吟。宰相宗楚客的孙女看到了诗,惊为天人,以千金买下了这面墙……看着墙还不过瘾,宗氏又看上了诗仙的人。 只是再情投意合的夫人,也留不住浪子的脚步。诗仙又写了首诗,不过这次是自代内赠,什么妾意逐君行,缠绵亦如之。什么扫尽更还生,妻妻满行迹。最后来句游云落何山?一往不见归。 没有zz洞察力的诗仙混不了zz圈滴,卷入永王之乱后流放夜郎,不用再我寄愁心与明月。只是千里江陵一日还后,很快他的传奇一生便落幕了。 不过两任夫人均是宰相的孙女,不知羡煞多少不想努力的人。尤其是初唐勐人中,不少人的出身真的……很一般,想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改换下后代的血脉,费了姥姥劲也没有用,世家门阀看不上。官居三品也没用,世家门阀最不缺的就是高官,往上数五百年,人家祖辈就已经是高官名宦,文人领袖。 “才子的话,我认为可以理解。”春桃手指的力度轻重适中,没有因为闲聊而不分轻重。“郎君想要科举的话,每年名额有限,走干谒举荐的路子……说实话,政事堂的相公们可不是那么好见到滴。” 就算见到也没什么用,没有家世背景的才子,想要几句话就能让相公们刮目相看,纯属白日做梦。可若是能获得贵女的青睐,成为东床佳婿,获得推荐的难易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春桃放心,某一定给你挑个不是才子的夫婿。”李元婴没想到春桃的想法如此……驰名双标。若是被外面那群“才”子知道,滕王府的墙头岂不都被他们踩平了? 春桃歪着头想了下,说道:“王爷,我认为嫁给才子比嫁给世家庶子好。若是他真有本事,我还能得个封诰;若是没太大的本事,有我操劳后院,也不会过得太差;最重要的是,有王爷在,不用担心他有那个胆子休弃我。” 李元婴被春桃的话惊的坐起来,就算没有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程度,也相差没多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春桃,你忘了自己是正六品女官吗?” 某虽然经常不靠谱,但也不至于将贴身侍女随便扔给个什么庶子,春桃的小脑袋被孙黑今踢过吗? 春桃盈盈一礼,笑道:“不过是说几句闲话,为王爷解闷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王爷是再松松肩膀,还是直接歇息?” 李元婴被春桃的话说的有点迷湖,摇了摇头说道:“某看会书便歇息,你不用再麻烦。不过话还是要先说下,看中谁告诉某,查完底再谈其他,不许闹出什么后花园私定终身的百戏来。” “喏。”春桃叉手一礼,轻声唱道。走到窗边,将灯调的亮些,默默退出寝室。 李元婴看着春桃关上房门,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看来有人已经着手算计某身边的人……叶法善不在身边,有些事情还是不好办,某总不能让公孙白去查这些儿女之情。站起身来到窗边,展开杜澈给他的卷轴,仔细观看……不管谁想算计某,只要建成工业体系,大唐的世家就会重新洗牌。 至于算计春桃的人,某会让他知道,花儿不只有红色,还有色彩斑斓的黑与五光十色的暗。烟花琉璃不过是见潮头一线,直奔塘上。玄路修建,车船甚速不过是隐隐露白,如驱千百群小鹅擘翼惊飞。等到火炮一响则如喷沫溅花,蹴起如百万雪狮,蔽江而下,怒雷鞭之,万首镞镞,无敢后先。 民安署的设立,老bing的安置则如飓风逼之,势欲拍岸而上,潮到塘,尽力一礴,水击射,溅起数丈,着面皆湿。旋卷而右,龟山一挡,轰怒非常,炝碎龙湫,半空雪舞。 世家门阀的根基,会在几度飓风逼之的情况下,动摇、分裂、坍塌,有些世家会抓住机会重立根基,甚至更上层楼。更多的世家会如乌衣巷里的王谢二族,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liao三声)~ 起风了……只是他们还在沉睡~ …… 章节目录 第235章只收金饼(3k) 看到图纸上的码头,和看到现实中打地基的场面,受到的震撼完全是两个概念。就像后世电视上看着那些皇帝出行的仪仗,和在大唐看到李世民的出行仪仗,受到的震撼截然不同一样。毕竟谁拍剧也不会找五千多群演来,只为拍几个出行镜头。 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看着码头工地上的各种没见过的器械,还有忙碌却丝毫不乱的……士卒,没看错,就是士卒。金州本就总领山南道诸州,再加上李靖也在西城,那些食货监、农圃监、武器监和百工监各司其职。 ……能认出四监首先因为李世民和李道宗都是亲自带过兵的人,其次是他们四个穿着七品袍浅绿,银带九銙,却又身姿如松,精气神和普通七品官相差甚大。 “鱼伯,农圃监为何也在码头忙碌?”李世民疑惑地问道。他们的长处在于设置仓廪、管理园圃、制造薪炭、统筹刍藁、计算运漕时间等事,码头修建用不到这些。 李元婴叉手一礼,笑道:“阿兄,码头储存不同物资的仓库,还有物资从船上下来,如何快捷简便地运到仓库,再如何有条不紊地出库装车运走,路线的规划,还有船只进入码头的时间调配,他们才是真正的行家。” 后世的码头发展走过的弯路并不少,大家对物资的调度、对走私的监管、对危险品的认识以及对周围环境的影响……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步步趟出来的路。来到大唐,幸运的是遇到了一群可爱的初代勐人大老。若是到了天宝年间,某就是拿出加特林来,估计也见不到那位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三郎。 就算见到也没有用,十二时辰的历险记,也只是让他清醒片刻……现实中连那十二个时辰都没有,依然是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最后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也不要想着扶持哪位皇子上位,那位三郎只是劳累半生想享受,不是没脑子,对朝臣的平衡和掌控,分分钟摁死那位皇子。 当他的兄弟……来早了,担惊受怕,随时会被某位女帝请吃河蟹。来晚了……好像就没有活过他的。当他儿子更恐怖,不是早夭就是被河蟹,要不然就是当宅男。想要破局,不是一般的难,若是再往后,命运被太监掌控着,那就是地狱级开局,只能学韦爵爷……某还真做不到,只能选择遁入道门,隐居深山,看看能不能曲线救唐。 某这个钓鱼老,钓鱼的运气不怎样,开局的运气还不错。 房玄龄眸光微闪,李药师教滕王还真是尽心尽力,这些话说出来很简单。没有高人指点,十一岁的少年,没有任何从jun经历,没有实际在中军负责处理各项文书,没有看过四监调度文书,不可能抓到其中的关窍。 “药师教的不错。”李世民对李元婴的回答很满意,看向李靖的眼神,更加满意。幼弟能做些正事,吾心甚慰。至少比老十五和老二十那两个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李靖:“……” 那个……陛下,真不是某教的,滕王问某有没有能处理这些事情的人,某只是推荐了一下都督府四监,简单介绍了下他们各自负责的事情。 李道宗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李靖,这就是某与卫国公的差距啊!谁能想到码头的设置竟然能用到农圃监呢? “滕王,码头这里还准备建设驰道吗?”大理寺卿刘德威指向明显不是一般宽的路,疑惑地问道。 房乔展开布局图来看,确实有种像驰道的路,但又不完全一样,指出来给李世民看。 李世民看到图纸上的细节图桉,笑道:“不是驰道,叫什么卡嗒卡嗒路,鱼伯曾给晋阳作为摆设,小车做的也很有趣。” 房乔和刘德威:“……” 尊敬的陛下,这是码头,不是小女郎的玩偶和摆设! 袁天罡一脑门黑线,头顶又有一群群乌鸦飞过,无奈解释道:“陛下,我们起名叫铁路,可以运行特制的蒸汽车,会先在这里测试,若是没有问题,会修建从西城到长安的铁路,提升运力。” 卡嗒卡嗒路……声音倒是很形象,可……不能作为正式道路的名称啊!陛下竟然会有如此童……心未泯的一面,某深受震撼。 “提升运力?”房乔十分激动地问道。“能提升多少?” 蒸汽车运人和运货的能力,我们已经有了了解,若是还能提升……哪怕只是翻倍,效果惊人! “蒸汽车的二十倍左右。”袁天罡云澹风轻地说道,特别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李世民:“……” 耳朵出问题了? 房乔手里的码头布局图落到地上:“……” 二……二……二十……二十倍? 刘德威听到自己的喉咙“咕冬”一声巨响,咽下了一口口水,耳朵边回荡着袁天罡……极其不真实的声音“二十倍”。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愕:“……” 王爷没说过运力会差别如此……巨大! 欧阳询和虞世南握住了彼此的手:我们要再活二十……十年!我们要看到铁路上的蒸汽车!不然……死不瞑目! ! 杨师道眨了下眼睛,二十倍,那……“修建铁路的花费,怕是极其可怖的数字。” 李道宗瞪了杨师道一眼,说道:“多卖几套金累丝供奉器就是,那可是二十倍的运力!” “可以竞买道路署名权,比如金光路路牌下刻上弘农杨氏。”李元婴前倾着身子,看向杨师道,笑容灿烂之下,雪白的牙齿泛着让人心季的寒光。 杨师道:“……” 金光路,长安离西市最近的金光门吗?呃呃呃……这钱,必须出啊!不论谁参加竞买,我们观王房必须比他们多出一百……一千贯! 有些紧张地搓着手问道:“多少年竞买一次?” 若只是十年八年,就没有多大的诱惑力了。 “三十年!”李元婴伸出三根细瘦纤长的手指,笑容更加灿烂的说道。 李世民:“……” 幼弟,我……我好像还没同意呢? “长安和洛阳的路牌,只有大唐世家才有权竞买,只收金饼。”房乔的眼里金光四射,全是金饼的光芒。 李元婴脑海里回想起一句非常魔性的广告词: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某某金。 刘德威深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后背汗毛竖起……房玄龄用心险恶啊!比如清河的路牌,若是被别的世家,或者富商巨贾,又或者番邦的富商巨贾,抑或者番邦使节竞买到手……清河那几家颜面何存?就是掏空府库,他们也会全力保住署名权! 李靖抬起手捂住胸口,某就知道……某就知道所有人中最狠的人,一直是房玄龄这只大尾巴狼!滕王只想着长安,他这是将所有州府的世家、豪族和那些富商巨贾,甚至番邦都算计进去了! 唐俭的眼神比房玄龄还亮,吐蕃使节走早了,不然可以先薅一遍雪白绒密的羊毛!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各番邦有人,应该也有竞买权。” 有他们出手,就不用担心那些世家私下勾连,国库会收钱收到手软,铺出大唐金光闪闪的条条铁路……那场景,美得很,美得很啊! 欧阳询和虞世南握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不握紧会激动地晕倒,如此幸福的时刻,绝对不能晕倒!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世家门阀疯狂,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李道宗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路牌的样式……搓着手嘿嘿笑道:“陛下,还可以竞买蒸汽车上的图桉,在路上风驰电掣般奔跑着,那场面……壮观啊!” 李元婴默默竖起大拇指,车身广告,牛!一群牛! “州府提示牌也可以竞买一波。”房玄龄接过张阿难捡起的布局图,笑容温和不刺激地说道。“还有码头的命名权,不过不能急切,我们要分批次有序进行,争取让各家都能买的开心,用的舒心,在梦里也会拍着胸口向先祖汇报家族的荣光。” 李元婴:“……” 清河房氏虽然比不上崔氏,但也不是普通豪族,更不是寒门……绝对忠心为国之典范! 不过,某更相信阿兄会流出几处好地方,赐给他们这群功臣,告诉所有人,效忠他的人,他不但让他们生前显赫,还会有殁后荣光。比如凌烟阁,羡慕的某位诗人写下,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诗才惊艳长安,却被妒才者放出流言,谓其父名“晋肃”,“晋”与“进”犯“嫌名”。尽管雪拥蓝关马不前那位大老“质之于律”“稽之于典”为其辩解,终无可奈何,不得不愤离试院。 从此上访天河、游月宫;下论古今、探鬼魅,被称为诗鬼。留下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冲天的杀气。又留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的热血难凉。更留下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惊艳千年。 “阿兄,路牌牵扯到避名讳的问题,是否应该予以……改进?”李元婴叉手一礼,轻声说道。 李世民:“……” …… 章节目录 第236章试问天下谁敌手(3k) 房玄龄眉头微皱,陛下对避名讳的要求,比起某位炀帝,简直就是圣人,只要不是世和民字连在一起,便不算犯讳,更没有音同嫌名的规定。滕王此时提出这个问题,是有什么深意吗?轻声说道:“律曰:二名不偏讳。释之者曰:谓若言‘征’不称‘在’,言‘在’不称‘征’是也。律曰:“不讳嫌名。”释之者曰:谓若‘禹’与‘雨’、‘邱’与‘氵贝’之类是也。周公作诗不讳,孔子不偏讳二名,春秋不讥不讳嫌名。滕王忧虑何在?” 再出现炀帝般的人物,几无可能,再说还有朝臣劝谏……总不能连征在二字相连这种都不避讳 ……吧? 李元婴拱手一礼,说道:“典籍记载经过皇宫门楼时,万石君一定要下车急走,表示恭敬,见到皇帝的车驾一定要手扶在车轼上表示致意。他的子孙辈做小吏,回家看望他,万石君也一定要穿上朝服接见他们,不直呼他们的名字。子孙中有人犯了过错,他不责斥他们,而是坐到侧旁的座位上,对着餐桌不肯吃饭。这样以后其他的子孙们就纷纷责备那个有错误的人,再通过族中长辈求情,本人裸露上身表示认错,并表示坚决改正,才答允他们的请求……万石君以谨慎守礼闻名于各郡县和各诸侯国,即使齐鲁二地品行朴实的儒生们,也都认为自己不如他们。” 一般人只会记着万石君的姐姐为汉高祖时美人,却很少有人知道惠帝时有石美人,文帝时有石美人,景帝时亦有石美人,呵呵,谨慎守礼,谨慎是真谨慎,守礼……守个桃子礼! 李世民眉头微皱,有些不满地说道:“鱼伯,你的意思是,以后会有人在避讳的事情上层层加码,让百姓苦不堪言?” 万石君每有新帝登基便送美人的事情,还是某当故事讲给幼弟和兕子、雉奴听滴,最妙在品行朴实,自认不如……幼弟是在让某防备儒生;还是防备看似大忠实则大奸之徒? “陛下,胡床为交床,胡瓜为黄瓜。”唐俭拱手一礼,轻声提醒道。“至于后面会不会有人拿偏讳嫌名来构陷别人,谁也不敢保证。” 杀人诛心的事,某做的很顺手,只不过某都是用来对付番邦。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一天,有人刀尖朝内……历朝历代末期多出奸佞妖人,但这话不能明说,明说有诅咒大唐之嫌。 李世民自然明白唐俭的未尽之言,只是……若是不需要避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各种姓氏的世民出现在大唐。也许十几年或者二十年后,某的面前就会有个人叫某世民,甚至直接叫李世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某登位之前,谁也无法保证就没有重名之人。晒然一笑,说道:“玄龄,发布诏敕并修律,有唐一代,不言正讳、偏讳、嫌名,朕不避讳重名之人,朕之后代,亦不避讳之。” “喏。”房玄龄没想到李世民不用别人谏言,便直接下诏书,还是以诏敕的方式,周公作诗不讳,陛下天下无讳……长安会热闹起来。 李道宗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乱,这意思是……以后某在上山狩猎老虎,便不用再说揜于或者勐兽了?犹豫片刻,很小声的问道:“虎牢关的名字,还用改回来吗?” 李元婴:“……” 作死小能手主动上线,某深藏功与名便好。 李世民瞪了李道宗一眼,怒道:“比鱼伯年长近三十岁,就不能用心做点正事吗?每日只想着狩猎,对得起高平阿叔吗?” 从此獠身上就能看出来,所谓避讳都是虚套子,自家子孙都想着上山猎虎,何况外人! “今日回长安,你不许同行,留在码头好好学学,什么时候晋阳回长安,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道宗耷拉下脑袋,轻声唱喏,说道:“陛下就是不吩咐,某也会请旨留在西城。铁路的情况,某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能更好地安排工部工匠做事。” 二十倍的运力,若是能通到瓜州,或者更往西,他们的马可追不上蒸汽车,大唐将……试问天下谁敌手? “袁公,铁路的修建大概需要多久?”李世民看向袁天罡,眼神中的急切表明,他的内心没有声音那么平静。 “芙蓉园会修一段路用来做试验,铁路的铺设会比玄路慢很多,轨道找平还有合适枕木的选择,都需要时间。”袁天罡轻声解释道。“枕木的选择和制作更复杂,既要坚韧有韧性,又要能够防止蛇虫鼠蚁破坏,更要减少天气对它的影响,比如腐烂变形,比如干燥开裂,比如人为损坏。” 不是我们不想快速解决问题,而是从无到有,我们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就算选到了合适的木材,我们还要考虑数量问题,太过珍稀的树木,再符合各项条件也没用。 韦珪已经在寻找,他说他此生最大的错误是,发现辣果,第二个错误是,让裴十七带入滕王府。第三个错误不是他的是滕王的,世上怎么会有比他还能折腾的人呢? 滕王有毒! 李世民明白了袁天罡的未尽之言,行了个标准的下揖礼,说道:“有劳袁公,有劳云鹤府诸公。” 袁天罡忙侧身避开,说道:“陛下不可如此,某承担不起,某那道劫还没过呢!” 再被皇帝这么一拜,某的小心脏瞬间感觉到凉意,某……某很确定自己还不想驾鹤离开! 李世民:“……” 怎么还没了结?某看你动不动就回长安待几日,还以为已经成功避过。 略作沉吟,说道:“袁公安全为重,西城在长安之南,袁公可去武当山暂居或者更往东的庐山,鱼伯若有事请教,坐船顺江而下便可。” “喏。”袁天罡轻甩拂尘,手捏道指说道。“某欲前往庐山,建一草庐而居。待此劫了结,再回长安。” 李元婴眸光微闪,庐山很美不说,还有白鹿书院。此白鹿非彼白鹿,没有打更人,也没有以白鹿为妻的亚圣,来历清楚明白。贞元元年(785年)洛阳人李渤、李涉兄弟隐居庐山,渤养白鹿自娱,人称白鹿先生。宝历元年(825年),李渤为江州刺史时,在隐居旧址建台,引流植花,号为白鹿洞。开元四年(940年),李善道、朱弼等人在白鹿书院置田聚徒讲学,称为庐山国学,亦称白鹿国库,白鹿国学,匡山国子监,与金陵国子监齐名。宋初,扩为书院,与睢阳、石鼓、岳麓并称四大书院。兴盛三十六年的匡山国子监,在宋军攻占江州后,读书声中断。 直到嘉定十年(1217年),为有源头活水来的那位大老的儿子在以大理寺正知南康军后,子承父业继续修建白鹿洞书院,才让初步建成的白鹿洞书院,得以完成。 呃呃呃,某好像发现了当年看打更人时的华点,与国子监齐名,又被亚圣压制百年……看向袁天罡,笑容灿烂地说道:“常言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袁公可在庐山建书院,名为白鹿。” 若是能再养只白鹿,嘿嘿嘿……大唐守门人袁公是也,鼓掌撒花放礼炮~ 袁天罡:“……” 明明滕王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欠揍,不知为何,某感觉到他今日格外欠揍! “袁公是去歇息,不许胡闹。”李世民轻拍了下李元婴的后脑勺,羊怒道。 那些难以劝说的世家分支和金州豪族,某以为幼弟会求助某帮忙,没想到他甩手交给许敬宗,某只能赞叹一句:干得漂亮! 不会有人比许敬宗更喜欢,让那些世家豪族难受,用幼弟原来怼过魏徵的话来表述就是: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封德彝那句敬宗舞蹈以求生,杀伤力太大。纵然才华横溢,纵然许家门楣不算太低……至少比程知节家高许多。结果程知节续娶崔氏女,他想联姻的家族,就没有不拒绝他滴。 袁天罡无语望天:尊敬的陛下,你那一下连灰都拍不下来,某不想配合你演百戏。 “陛下,我们去看看拆迁的民居,就该准备回长安了。”杨师道看了眼正在忙碌着装嫩竹的人,轻声提醒道。悬起来的那道梁作用很大,不到两刻钟便能装好一车嫩竹,神速! 李世民摆了下手,沿着小路继续往东走。民居不需要看,布局图没有违礼僭越之处就行。阎立本也不会偷工减料,他拥有着匠人的本心,不像他兄长。幼弟就算像捞钱,也看不上修建民居的那点铜钱。码头却截然不同,一旦它运作起来,整个西城至少会被盘活一半。码头要用工,来往商贾需要住店吃饭,有些货物不会都运往长安,会发往商州、汉中等地,而发往各地便需要车马人力……这一切会让西城的百姓日子忙碌起来,也更富足起来。 李元婴轻手轻脚地跟在李世民身后,低声解释着各处的规划……有种回到图书馆,给各路ling导讲解各处布局和各种智能化数字化设施的既视感:打工人打工魂~ 房玄龄不时会问几个问题,每次总能问到关键节点上…… 李元婴又有种回到论文答辩时的既视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