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明月》 章节目录 汉魏晋时期武将官阶等级摘录 大将军: 武将之首,其官职位比三公,有时在三公之上,有时在三公之下。东汉末年,其官职在三 公之上,因此当汉天子以曹操为大将军而以袁绍为太尉时,袁绍“耻班在太祖下”。属官 有长史、司马。 骠骑将军: 位在大将军之下,比三公。将军中位比三公的共四级: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 将军。 车骑将军: 位在骠骑将军之下,比三公。 卫将军: 位在车骑将军之下,比三公。 中郎将: 汉朝武官的级别分: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由于将军并不常置,有战事时才冠以统兵 者将军之称,所以平时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为中郎将,品秩为“比二千石”,掌 管皇家卫队,属光禄勋管辖。到三国时期,有军功者越来越多,大量被封为将军,中郎将 反而成为了中下级军官的职位。 校尉: 校尉是比中郎将略低一级的武官官职,品秩为“比二千石”。在汉代设八校尉分掌*军 队。到三国时期,有军功者越来越多,大量被封为将军,校尉反而成为了低级军官的职位 。 八校尉: 汉武帝起所置京师的屯兵八校尉,分掌*军队。分别是长水校尉、屯骑校尉、越骑校尉 、步兵校尉、射声校尉、中垒校尉、胡骑校尉、虎贲校尉。东汉时,省中垒校尉、胡骑校 尉、虎贲校尉。到三国时期,八校尉的职权越来越小,最后沦为低级官员。 四军将军: 即前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后将军。周末始有,汉朝时并不常置,汉末群雄迭起,四军 将军才以重号将军(即高级军官)的名号屡屡出现。 四征将军(四征大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卫将军之下。 四镇将军(四镇大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镇东将军、镇南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四征将军之下。 四安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安东将军、*将军、安西将军、安北将军。东汉时有此名号,位次三 公,在四镇将军之下。 四平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平东将军、平南将军、平西将军、平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四安将军之下。 大都督: 曹魏置,第一品,不常置,属加官。加此官者,颁与代表天子威权的黄钺以节制持节将军 等高级将领。吴同魏制。蜀置中都护,统内外军事。 都督: 东汉末年始置。因各杂号将军之间并无隶属关系,故设都督一职,督管几路军队,为军事 统帅。后以“都督某州军事”,掌管驻扎在该州的所有军队,并兼管该州民政,权力非常 大。 上大将军: 孙权封陆逊为上大将军。后吕岱亦任此职。 杂号将军: 汉魏时期,有军功者比比皆是,授予官职的难度加大。因此常在“将军”前冠以某个名号 以作为他的官职,这种名号并无一定,名号之间也无上下级关系,因此称为杂号将军。 军师将军(军师): 杂号将军之一。魏以荀攸为军师,凡军国选举及刑狱法制皆使决之。吴也曾以朱然为右军 师,蜀国也以诸葛亮为军师将军。 领军将军(领军、中领军): 杂号将军之一。曹操任丞相时,置领军一职,由史涣担任,与护军一起并掌禁兵,后更名 为中领军。曹丕更名为领军将军,主五校、中垒、武卫三营。蜀、吴亦置,为高级将军名 号。 护军将军(护军、中护军): 杂号将军之一。与领军同时置,由韩浩担任护军,掌禁兵。曹丕更名为护军将军。蜀、吴 亦置,为高级将军名号。 监军(中监军): 监督、巡查军队之职,有时也以军师或军司兼其职。 奋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高级将军名号,担任此官职者,相当于各路军队中的总监军。东汉末年, 各路诸侯打董卓时,以曹操担任奋武将军;沮授也曾在袁绍军中任奋武将军之职。 都护将军(都护): 杂号将军之一。高级将军名号,乃统率诸将之官。 骁骑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高级将军名,秦朗曾任此职。 越骑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高级将军名号,曹彰曾行此职。 伏波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夏侯敦曾任此职。 厉锋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曹洪曾任此职。 中坚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许褚曾任此职。 武卫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许褚曾任此职。 荡寇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张辽曾任此职。 讨寇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王平曾任此职。 灭寇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丁奉曾任此职。 游击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乐进曾任此职。 折冲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乐进曾任此职。 虎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于禁曾任此职。 平狄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张合曾任此职。 横野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徐晃曾任此职。 捕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李典曾任此职。 破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孙坚曾任此职。 威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臧霸曾任此职。 征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张飞曾任此职。 讨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黄忠曾任此职。 平虏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周泰曾任此职。 扬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臧霸曾任此职。 振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许定曾任此职。 奋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满宠曾行此职。 建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郭淮曾任此职。 宣威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步睿曾任此职。 讨逆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孙策曾任此职。 立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庞德曾任此职。 中卫将军:(司马炎改中卫为左右二卫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庞会曾任此职。 振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孙礼曾任此职。 扬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满宠曾任此职。 建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刘封曾任此职。 绥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蒋斌曾任此职。 昭武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韩当曾任此职。 冠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丁奉曾任此职。 翊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赵云曾任此职。 镇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赵云曾任此职。 副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刘封曾任此职。 绥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杨仪曾任此职。 抚军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步协曾任此职。 建信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申仪曾任此职。 安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麋竺曾任此职。 秉忠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孙乾曾任此职。 昭德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简雍曾任此职。 昭文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伊籍曾任此职。 怀集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申耽曾任此职。 兴业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李严曾任此职。 辅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李严曾任此职。 镇远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魏延曾任此职。 绥远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孙瑜曾任此职。 忠节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杨洪曾任此职。 安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李恢曾任此职。 抚戎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张嶷曾任此职。 奉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姜维曾任此职。 安远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邓方曾任此职。 威烈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韩当曾任此职。 扶义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朱治曾任此职。 安国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朱治曾任此职。 抚边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陆逊曾任此职。 辅国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陆逊曾任此职。 绥南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全琮曾任此职。 横江将军: 杂号将军之一。鲁肃曾任此职。 别部司马: 军中司马,因领一营故称为别部司马。其所率兵士数目各随时宜,不固定。 牙门将军(牙门将): 赵云、魏延曾任牙门将军,位比杂号将军略低。曹丕于黄初年间也置牙门将,冠服与杂号 将军同。后世以牙将为低级军官。 偏将军: 低级将军名号,高于裨将军。 裨将军: 最低一级将军名号。 门下督、帐下督: 蜀国将帅手下直属部队的低级将领。 大将军: 武将之首,其官职位比三公,有时在三公之上,有时在三公之下。东汉末年,其官职在三 公之上,因此当汉天子以曹操为大将军而以袁绍为太尉时,袁绍“耻班在太祖下”。属官 有长史、司马。 骠骑将军: 位在大将军之下,比三公。将军中位比三公的共四级: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 将军。 车骑将军: 位在骠骑将军之下,比三公。 卫将军: 位在车骑将军之下,比三公。 四军将军: 即前将军、左将军、右将军、后将军。周末始有,汉朝时并不常置,汉末群雄迭起,四军 将军才以重号将军(即高级军官)的名号屡屡出现。 四征将军(四征大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卫将军之下。 四镇将军(四镇大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镇东将军、镇南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四征将军之下。 四安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安东将军、*将军、安西将军、安北将军。东汉时有此名号,位次三 公,在四镇将军之下。 四平将军: 重号将军名称,即平东将军、平南将军、平西将军、平北将军。汉魏间始置,位次三公, 在四安将军之下。中郎将: 汉朝武官的级别分:将军、中郎将、校尉三级。由于将军并不常置,有战事时才冠以统兵 者将军之称,所以平时一般武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为中郎将,品秩为“比二千石”,掌 管皇家卫队,属光禄勋管辖。到三国时期,有军功者越来越多,大量被封为将军,中郎将 反而成为了中下级军官的职位。 校尉: 校尉是比中郎将略低一级的武官官职,品秩为“比二千石”。在汉代设八校尉分掌*军 队。到三国时期,有军功者越来越多,大量被封为将军,校尉反而成为了低级军官的职位 。 八校尉: 汉武帝起所置京师的屯兵八校尉,分掌*军队。分别是长水校尉、屯骑校尉、越骑校尉 、步兵校尉、射声校尉、中垒校尉、胡骑校尉、虎贲校尉。东汉时,省中垒校尉、胡骑校 尉、虎贲校尉。到三国时期,八校尉的职权越来越小,最后沦为低级官员。 别部司马: 军中司马,因领一营故称为别部司马。其所率兵士数目各随时宜,不固定。 牙门将军位比杂号将军略低。 偏将军: 低级将军名号,高于裨将军。 裨将军: 最低一级将军名号。 一部分文武官职对照 侍属 九品官职 博士 九品官职 民保 九品官职 里魁 九品官职 伍长 九品官职 什长 九品官职 屯长 九品官职 都伯 九品官职 文掾 九品官职 督邮 九品官职 书佐 九品官职 令史 九品官职 卫士令 九品官职 骑都尉 九品官职 百人将 九品官职 部曲督 九品官职 都官从事 九品官职 别驾从事 九品官职 簿曹从事 九品官职 治中从事 九品官职 司金都尉 九品官职 忠义都尉 九品官职 陷阵都尉 九品官职 典铠都尉 九品官职 侍讲 八品官职 议郎 八品官职 庶长 八品官职 节度 八品官职 长水校尉 八品官职 步兵校尉 八品官职 屯骑校尉 八品官职 越骑校尉 八品官职 治书执法 八品官职 督军执法 八品官职 吏部郎中 八品官职 库部郎中 八品官职 军议校尉 八品官职 儒林校尉 八品官职 司隶校尉 八品官职 赞军校尉 八品官职 中书通事 八品官职 秘书通事 八品官职 尚书右丞 八品官职 尚书左丞 八品官职 右中郎将 八品官职 南中郎将 八品官职 北中郎将 八品官职 中散大夫 七品官职 谏议大夫 七品官职 功曹 七品官职 主簿 七品官职 裨将军 七品官职 偏将军 七品官职 牙门将军 七品官职 折冲将军 七品官职 中书侍郎 七品官职 秘书侍郎 七品官职 黄门侍郎 七品官职 长史 七品官职 鹰扬将军 七品官职 虎翼将军七品官职 虎烈将军 七品官职 虎威将军 七品官职 符节令 七品官职 车府令 七品官职 典牧令 七品官职 黄门令 七品官职 昭德将军 七品官职 昭义将军 七品官职 昭文将军 七品官职 昭武将军七品官职 廷尉平 六品官职 廷尉监 六品官职 廷尉正 六品官职 羽林监 六品官职 振武将军 六品官职 振威将军 六品官职 扬武将军 六品官职 扬威将军 六品官职 左都护 六品官职 右都护 六品官职 中领军 六品官职 中护军 六品官职 奋武将军 六品官职 奋威将军 六品官职 建武将军 六品官职 建威将军 六品官职 参军 六品官职 散骑常侍 六品官职 中庶子 六品官职 中常侍 六品官职 前车将军 六品官职 破羌将军 六品官职 秉忠将军 六品官职 破虏将军 六品官职 通事郎 五品官职 秘书郎 五品官职 都水使者 五品官职 水衡都尉 五品官职 殄夷将军 五品官职 讨逆将军 五品官职 荡寇将军 五品官职 征虏将军 五品官职 殿中监 五品官职 给事中 五品官职 尚书仆射 五品官职 御史中丞 五品官职 横野将军 五品官职 横江将军 五品官职 宣威将军 五品官职 武卫将军 五品官职 五兵尚书 四品官职 客曹尚书 四品官职 左民尚书 四品官职 吏部尚书 四品官职 镇远将军 四品官职 宁远将军 四品官职 安远将军 四品官职 绥远将军 四品官职 刺史 四品官职 (文兼武职) 少府 四品官职 监冶谒者 四品官职 谒者仆射 四品官职 伏波将军 四品官职 破虐将军 四品官职 安汉将军 四品官职 翎军将军 四品官职 宗正 三品官职 侍中 三品官职 执金吾 三品官职 卫尉 三品官职 抚军将军 三品官职 龙骧将军 三品官职 镇军将军 三品官职 辅国将军 三品官职 章节目录 汉魏晋时期文官官职等级摘录 一、两晋官职极品:丞相(或称相国,为百官之长)。 正一品:太师(两晋时期因避司马师名讳,亦称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将军。 从一品:开仪府同三司、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骠骑大将军等。 正二品:特进、太常、辅国大将军等。 从二品:尚书左仆射、尚书右仆射、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大都督、大都护、镇东大将军、大司农等。 正三品:侍中、中书令、尚书、少府、左右骁骑、左右武卫、上都护、冠军大将军、中都督等。 从三品:御史大夫、秘书监、光禄勋、卫尉、廷尉、宗正、太仆、大鸿胪、左右散骑常侍、光禄大夫、校尉等。 正四品上阶:侍郎、尚书左丞、刺史、忠武将军等。 正四品下阶:尚书右丞、中郎将、壮武将军。 从四品上阶:秘书少监、少卿、长史、太中大夫、宣威将军等。 从四品下阶:少府少监、少伊、别驾、司马、都尉、明威将军等。 正五品上阶:太守、谏议大夫、御史中丞、中书舍人、长史、参军、定远将军等。 正五品下阶:内常侍、朝仪大夫、宁远将军等。 从五品上阶:秘书丞、著作郎、朝请大夫等。 从五品下阶:太常丞、太史丞、驸马都尉、奉车都尉、游击将军等。 正六品上阶:太学博士、太子舍人、京师县令、骁骑尉等。 正六品下阶:中牧监、上镇将等。 从六品上阶:起居郎、起居舍人、州郡县令、旅威校尉等。 从六品下阶:侍御史、国子监丞、旅威副尉等。 七品:诸州中县令、殿中侍御史大夫、主簿、主书、别将长史等。 八品:监察御史、征司郎、助教、兵曹等。 九品:中关令、诸州县尉、各府衙博士等。 二、两晋官制 两晋官制方面设有三省、一台、五监、州郡县等府衙。 三省即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 尚书省掌管秘记奉章、奏报正事、选举人才、赏罚百官及将皇帝诏示宣告内外、出纳皇命。由尚书令、左右仆射、列曹尚书、左右丞官员组成。 中书省负责修史、枢密机要、记录皇帝、皇族子弟日常活动及朝庭议事、礼仪、侍奉,掌管著作、三阁图书。由中书监、中书令、中书侍郎、中书舍人官员组成。 门下省执掌纠正、献纳、谏正、参政议事、外交等事务。由侍中、给事黄门侍郎、散骑常侍、给事中、通直散骑常侍官员组成。 一台即御史台,掌管纠察百官、颁布法令。由御史中丞、治书侍御史组成。 两晋时期因尚书省(尚即是主管之意)负责出纳皇命、奏报正事、宣诏布告等重要事务,是除皇帝之外最有权力之机构,故古人有言:“皇帝之有尚书,犹天下之有北斗,拱北极之星,斗为天之喉舌,尚书为皇帝喉舌。”太尉、司徒、司空三公因此而成虚位,并无实权,只是地位象征而已。 五监即少府监、将作监、国子监、军器监、都水监,均为专门机构。 少府监负责全国丝织,相当于现在的纺织部; 将作监负责全国冶铁、铸造,相当现在的工业部; 军器监负责全国兵器制造、分配管理,相当于现在的国防科工委; 都水监负责舟楫制造、河道治理、漕运,相当于现在的水利部。 地方上划州、设郡、置县,州辖郡,郡辖县,即相当于现在的省、市、县,晋分天下为十九州、一百七十一郡国、一千一百零九县。州官由刺史担任,兼领武职,统领别驾、治中从事、诸曹从事、主簿官员;郡官由太守担任,下设主簿、主记室、五官掾、文学掾、功曹史、记事史等官职。京师河南郡称“尹”;县设县令、县长,大县置令,小县置长,下设主簿、录事史、主记室、功曹史、尉等官职 丞相(相国): 在东汉时期并无丞相这个官职,后董卓专权,任相国,集大权于一身。三国初建后,都设此官职,为一国之首宰,为群臣之首。 太师: 原为“三孤”之一,东汉并不设此官职。董卓迁都到长安后,为太师,号尚父。位在太傅之上。 太傅: 原为“三孤”(太师、太傅、太保)之一,在东汉时期,仅保留太傅一职,也不常置。皇帝初即位时,对皇帝进行善导、辅佐的重臣,位在三公之上。 太尉: 东汉时,以三公平分丞相的权力。太尉为三公之首,掌管军政。属官有长史、东曹、西曹、户曹、奏曹、辞曹、法曹、尉曹、贼曹、决曹、兵曹、金曹、仓曹、主簿。 司徒: 三公之一,掌管民政,与后来丞相的职权范围相近。曹丕称帝后,曾改魏国的相国为司徒。属官有长史、东曹、西曹、户曹、奏曹、辞曹、法曹、尉曹、贼曹、决曹、兵曹、金曹、仓曹、主簿。 司空: 三公之一,掌管水土之事,位为三公之末,与后来工部尚书的权利相近。后世也常以“司空”为工部尚书的代名词。属官有长史、东曹、西曹、户曹、奏曹、辞曹、法曹、尉曹、贼曹、决曹、兵曹、金曹、仓曹、主簿。 御史大夫: 原三公之一,掌监察、执法,后改以司空为三公,御史大夫省。魏国建立时,以华歆为御史大夫,复有此官职。 大司马: 此官职为汉武帝初建,因将军位同九卿,故设大司马官职与三公同列,以示对武官的尊宠。东汉刚刚建立的时候,刘秀以大司马为三公之一,后改为太尉。西汉末年别置大司马一职,位在三公之上,魏晋时沿袭。 九卿: 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为九卿,位在三公之后,为中央各行政机关的总称。三国以后,九卿职权渐轻,并逐步为六部所替代。 太常(奉常): 九卿之一,掌礼仪祭祀。下属官职有:太史令、博士祭酒、太祝令、太宰令、大乐令等。 光禄勋(郎中令): 九卿之一,宿卫侍从之官。下属官职有: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虎贲中郎将、羽林中郎将、奉车都尉、驸马都尉、骑都尉、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散大夫、谏议大夫、议郎、谒者仆射等。 卫尉: 九卿之一,掌宫门禁卫。 太仆: 九卿之一,掌车马。下属官员有:考工令、车府令、未央厩令等。 廷尉(大理): 九卿之一,掌诉讼断案,平决诏狱。类似于后来的刑部尚书。 大鸿胪(典客): 九卿之一,掌管诸侯和各少数民族事务,相当于外交官员。 宗正: 九卿之一,管理皇族事务,一般由皇族中德高望重之人担任。 大司农(治粟内史): 九卿之一,掌管一国之租税钱谷盐铁和国家财政收支,职权与后来的户部尚书相近,后世也以“司农”为户部尚书的别称。下属官员有太仓令、平准令、导官令等。 少腐; 九卿之一,掌管宫中御用之物。下属官员有太医令、太官令、守宫令、侍中、中常侍(宦官)、黄门侍郎、小黄门(宦官)、尚书令、尚书仆射、尚书、御史中丞、兰台令史等。 执金吾(中尉): 位同九卿,负责宫外戒司,京师治安,防止出现水火之事。下属官员有武库令。 太子太傅: 位同九卿,辅导太子。 大长秋: 长秋宫是汉朝皇后居住之所在。所以大长秋其实是皇后所用的官属的负责人,一般由宦官担任。曹操的祖父曹腾即为“中常侍大长秋”。有些三国游戏将大长秋作为普通官职,是不适合的。 中常侍: 高级太监,汉朝末年掀起腥风血雨的“十常侍”即此官职。 小黄门: 中级太监。 中黄门: 低级太监。 侍中: 内朝官之一,位略低于九卿,秩“比二千石”。常由博学高德之士担任,切问近对,是皇帝在管理国家时的顾问。在魏晋时期,为门下省的长官,为事实上的宰相。 尚书令: 原为少府属官,秩六百石(属中等偏低的官员)。品秩虽卑,但总揽一切政务,直接对皇帝负责,职权甚至重于三公。在魏晋时期,如不设丞相之职,则尚书令与中书令(中书省的长官)、侍中(门下省长官)为事实上的宰相。 中书令(秘书令): 魏国始设,为中书省长官,掌机密,为事实上的宰相。 尚书: 原为少府属官,秩六百石,全国政务共分六曹(有时为五曹,有时为七曹)打理,一个尚书分管一曹,为后来的六部雏形。 黄门侍郎: 黄门即宫门,黄门侍郎为任职于宫门之内的官员,内朝官之一,负责侍从皇帝,传达诏命。级别不高,却是距离皇帝最近的官员。 散骑常侍: 曹魏时将汉朝的散骑与常侍二官合在一起,始置此官,负责在皇帝左右规谏过失,以备顾问。 散骑侍郎: 曹魏时与散骑常侍一起设置,职位略低于散骑常侍。 五官中郎将: 光禄勋的助手,协助光禄勋举察郎官,位略低于九卿,与侍中同级。曹丕曾以五官中郎将之职掌副丞相事,位高权重。三国时不再设此官。 御史中丞: 原为御史大夫的助手。无御史大夫这一官职的时候,以御史中丞行使御史大夫的职权。 将作大匠: 负责修建宗庙、宫室、道路、园林、水土、植树。秩二千石,位在九卿之下、侍中之上。 博士: 专管经学传授。 城门校尉: 负责掌管京师十二所城门。秩“比二千石”。 中书舍人: 中书省属官,曹魏始置,负责传宣诏命。 五兵尚书: 曹魏始置五兵尚书,为兵部尚书的前身。五兵指中兵、外兵、骑兵、别兵、都兵。 度支尚书(户部): 吴国始置户部。与此同时,魏文帝设度支尚书寺,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和支调。后周时更名为民部尚书,唐时避李世民讳,改为户部尚书。 左民尚书: 曹魏始置,主修缮功作之事,隋朝时改为工部尚书。 吏部尚书(大尚书): 曹魏时始置吏部尚书,负责官员选拔任免。魏晋尚书分曹治事,吏部尚书为首曹,故吏部尚书又称大尚书。 祠部尚书: 曹魏时始置,掌礼制。后周时更名为礼部。 屯田都尉: 三国时魏、吴所设官名,负责屯田以给人牛之资。梁习曾任此职。 水衡都尉: 西汉时以此官掌上林苑,东汉将其并入少府,不复有此官职。曹魏时复此官职,主天下水军舟船器械。 典曹都尉: 蜀置。刘备定蜀,较盐铁之利而设盐府校尉,并置典曹都尉以属之,掌供继军粮。 西园八校尉: 汉朝末年,为镇压黄巾起义,以西园八校尉统领汉朝的中央军队。蹇硕为上军校尉、袁绍为中军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 东观令: 东观原为东汉宫名,为宫中藏书之处。三国吴置东观令,职司董理经籍,掌修国史。 章节目录 点评五胡乱华时的大环境 大家好,我是江山,今天我给大家讲一下西晋末的一段历史,时间大约是在公元306年到311年之间。这个时候是西晋八王之乱的最后一幕,也就是东海王司马越开始崭露头角的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结束了八王之乱,当然他本身也是八王之一。而我对他的感觉也非同一般。这个暂且不提,我们继续今天的话题。 我们大概都知道八王之乱,而五胡之所以可以乘虚而入,也是因为八王之乱,那么八王之乱为什么能把中原的精英消耗殆尽呢?因为八王之乱一共历经了16年,而整个西晋的历史才几年?大致才51年,也就是说从公元265年晋武帝司马炎建立西晋开始到公元316年8月刘曜发兵攻打长安,晋愍帝在食粮断绝的情况之下于建兴四年十一月十一日投降前赵,西晋到此灭亡。 顺便说一句,司马业是在318年被杀的,这期间他活得很惨,几乎每天都被虐待。 现在大家想想看,一个只有51年历史的国家,竟然有16年都在内耗,16年啊,近代的抗日战争才8年!这16年里得死多少人,多少人会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死在异乡? 就是在这样一个战乱的环境中,各族胡人崛起了,他们主要是指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 也有学者称永嘉之乱是“中原陆沉”、“神州陆沉”、“中原沦陷”等名称。这一时期,历史学家普遍认为是大汉民族的一场灾难,几近亡种灭族。 现在我们进入正题: 一.胡人的人口基础 那么有朋友曾经问我,为什么八王之乱的时候他们不出来,而八王之乱后,他们突然一下子都跳出来了呢?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其实,他们一直在,只不过我们在内耗的时候他们在收留流民,这样的胡人有很多,譬如西北仇池的杨茂搜,仇池是今甘肃一带。 《宋书?卷九十八?列传第五十八?氐胡》: 略阳清水氐杨氏,秦、汉以来,世居陇右,为豪族。汉献帝建安中,有杨腾者,为部落大帅。腾子驹,勇健多计略,始徙仇池。仇池地方百顷,因以百顷为号,四面斗绝,高平地方二十余里,羊肠蟠道,三十六回。山上丰水泉,煮土成盐。驹后有名千万者,魏拜为百顷氐王。千万子孙名飞龙,渐强盛,晋武假征西将军,还居略阳。无子,养外甥令狐氏子为子,名戊搜。晋惠帝元康六年,避齐万年之乱,率部落四千家,还保百顷,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关中人士奔流者多依之,戊搜延纳抚接,欲去者则卫护资遣之。愍帝以为骠骑将军、左贤王。时南阳王保在上邽,又以戊搜子难敌为征南将军。建兴五年,戊搜卒,难敌袭位 蒲洪,也就是符洪,苻坚的祖先,大约在今陕西西南地区,然后北方的慕容,段氏,都在不断的吸纳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流民。 有一个人值得一提,就是总部在盛乐的拓跋猗庐。 盛乐是拓跋鲜卑代时的北都,现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之北,西汉时期时,盛乐位于定襄郡,东汉时则于云中郡。曹魏时期,定襄郡、云中郡被乔迁,盛乐被弃之荒外。 拓跋猗庐放弃了自己的盛乐老家,带着自己的部族直接迁移到了今山西大同附近,还修筑了自己的城池,大家注意,拓跋鲜卑已经会筑城了。然后拓跋猗庐也开始大量吸收各族的流民。 还有成国的李雄,他是306年在蜀地称帝的,也是不断的吸收流民。这样的列子有很多,我这里就不一一说了,因为以后我会另外详细的述说每一个民族的。 然后我们回过头来看,为什么胡人都在吸收流民,他们为什么似乎都处都有他们的身影,这 要从汉朝说起,汉朝时就有胡人不断向中原迁徙,逐渐盘踞华北地区,势力不断壮大。尤其是汉武帝时期因为连年征战,不断的强招胡人入伍,并且消灭了许多外族政权,使得这些政权的人民只有归附汉朝。接着从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二年(46年)开始,也是因为战乱之后人口的锐减,更是使用了各种理由让游牧民族不断向内地迁徙,而这些游牧民族为什么那么轻易的就来了呢?汉朝其实真的很威武,不管是西汉还是东汉,在对外战争上都很厉害,所以东汉时期也继续灭掉许多外族政权,然后又使用西汉的办法继续把他们带回来,这样长时间的大量迁移,使得胡人们逐渐盘踞长城内外一带,势力不断壮大。 到东汉末年的时候,诸侯们的军队中大量使用胡兵也是很多的,接着战乱再次开始,人口再次急剧下降,不仅因为战乱的缘故,还有可怕的草原鼠疫导致的人口大灭绝! 草原鼠疫是什么?就是黑死病!我马上会说起。 而曹操在兵员和人口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开始更大规模的引胡入华。 到西晋时期,胡人已入居关中及泾水、渭水流域,对西晋首都洛阳形成包围之势。 (史记:西晋统治时期,中国北部、东部和西部,尤其是并州和关中一带,居住着许多处于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的少数民族,“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关中百万余口,“戎狄居半”。) 可见,当时的情况,胡人不仅和晋人杂居,甚至在人数上已经隐隐有超越,而胡人也绝对不止匈奴、鲜卑、羯、羌、氐这几个。 鲜卑魏末年的史官崔鸿著有《十六国春秋》一书,这本书上记载的民族就超过了16个。 而且根据我的了解,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许多晋人甚至是依附胡人生存的,也就是说有许多胡人是当地的大地主,当地的官吏都要看他们的眼色,所以你在匈奴人的聚集地,你敢不遵守他们的礼仪吗?你敢明目张胆的敲诈勒索吗?所以历史上说是因为晋朝的官吏和地主们的排挤和压迫而导致的民怨,我觉得比较可笑,因为这个官吏和地主一定就是晋人吗?取了个汉姓就是晋人了?再者,或许有些以晋人人为主的地方是有,甚至很严重,但我相信不是普遍性的,因为如果真的是各地官吏们都无差别的搜刮民脂民膏,那局势会更乱更糟糕,因为是当时的环境,汉人和胡人的人数已经差不多了! 而事实上,当时的西晋地方官是有很多好官的,譬如镇守西凉的张轨,梁州的张光等等相当受百姓爱戴的官吏,为什么选这两个人?因为他们所处的地方也是胡汉杂居严重的地方,为什么那里的人那么爱戴他们,尤其是张光死的时候,梁州百姓是痛哭流涕的,场面是相当感人的。当然这样的典型还有很多,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否定历史上对五胡造反是完全因为官逼民反的说法。 而且,当时北方的大族基本都是和胡人通婚的,不然他们都无法在北方立足,典型的列子就是投靠慕容的两个大族,崔氏和裴氏,他们两族几乎和鲜卑族是世家通好。 再者,大家想想,我们一直有一种说法,就是我们用博大的情怀收纳了这些人,甚至用自己的土地养育了他们的后代子民,但实际上他们对当时的晋人本来就充满了敌意,这不仅仅是因为文化的差异而导致的,还有我上面讲到的各种历史原因,而仇恨这个东西只要有人故意去挑拨,那么就会有很多人响应。 那么又是谁在有意识的挑拨离间和加深仇恨呢?胡人,尤其是一部分上层的匈奴人,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他们就是类似于现代的分裂分子,他们不断的挑起民族矛盾,甚至打出了以灭掉晋朝为主要目的的口号,甚至建立了政权,这得有多深厚的仇恨?!但实际上他们从晋人身上得到的好处是最多的。 而为什么其他胡人并没有马上旗帜鲜明的马上反晋呢?老实说他们过的不错,他们对晋人并没有太多的反感,甚至是仰慕汉文化的。 当然,我不是说匈奴不仰慕汉文化,就像现在的新疆很美丽,西藏很和平,但还是有些分裂分子试图挑起民族仇恨破坏和谐,道理是一样的,他们不满足于现在的情况,他们的野心是更多更多的事物!这个我们现在不讨论。 再者,用现在的说法,就是在匈奴自治区,或者别的民族自治区内,传统的游牧文化和游牧经济对土地的需求和新兴的农耕文化,农耕经济对土地的需求产生了在长时间内不可调和的严重冲突,然后加上本来就越演越烈的土地兼并和不断增加出来的人口对土地和资源的需求,造成了更加混乱和深层次的矛盾,这些都给予了当时各个自治区内分裂分子搞分裂和破坏民族团结的基础, 综上所述,当时的中原大地,可以说到处是胡人,晋人和胡人的通婚也已经很普遍,所以这也为以后的五胡乱华创造了最重要的人口基础! 二.气候原因—小冰河期影响 中国历史上共历经了六个小冰期,在气候,物产,政治上都有相当大的影响。 其中,第二个小冰河期自西汉成帝建使四年(西元前29年)起,经东汉,三国,晋,南 北朝至随文帝开皇二十年(西元1000年),是第二个小冰河期. 而我今天要说的这个西晋末,也正处在于这个小冰河期。 证据是:晋的一百五十馀年中,也是旱霜连年,其中夏霜夏雪的年数竟达六次,春秋霜年数竟达十多次,冬季大雪奇寒的年数也有二十六次之多,而没有「冬无雪」和「夏燠」的记载,而从晋成帝咸康二年(西元336年)迄东晋亡(西元420年)的八十馀年间,也没有雨灾的纪录,而旱灾的次数却有三十多次 可见,晋的这次小冰河期是第二次小冰河期中最严重的一次。 我们来看一下其他记载史册的证据 夏霜,夏雪以及连年冰冻的记载:晋书武帝本纪:「武帝秦始七年(西元271年) 五月雪.」「武帝咸宁二年(西元277年)八月暴寒且冰,河间暴风雪,寒冰,五 郡国陨雪伤榖.」「武帝太康八年(西元287年)夏四月陨霜,冬十二月大雪.」 「武帝太康九年(西元288年)夏四月,陇西陨霜伤麦.」「武帝太康十年(西元 289年)夏四月,八郡国陨霜.」;晋书惠帝本纪:「惠帝元康元年(西元291年) 六月,雝州大旱陨霜.六年三月东海陨霜伤桑麦.」「惠帝元康七年(西元297年) 夏六月,秦州雍州陨霜伤稼.」;晋书成帝本纪:「成帝咸和六年(西元331年)八 月成都大雪.」;晋书康帝本纪:「康帝建元元年(西元343年)八月大雪.」;晋 书安帝本纪:「安帝元兴二年(西元403年)冬十二月酷寒.」由晋书的记载,可 见气候非常寒冷. ◎大旱的记载:晋代的旱灾次数在中国历史上虽然不是最多的,但却是最严重的,晋书五行志曾记载自晋太康二年(西元281年)到惠帝时的十年间,每年都有旱灾的发生,其他的大旱还有:「晋惠帝元康七年(西元297年)七月,秦雍二州大旱,关中饥,米斛万钱.」「惠帝永宁元年(西元301年),自夏及秋,并州大旱.」「离石大饥.」「人民流移日散,十不有二.」「惠帝时,天下连年乾旱寒冷,饥荒频频,百姓很多都饿死了,惠帝曰:『百姓何不吃糜.』」天灾不断,加上皇帝的昏庸,让国计民生更加恶化,最後终於招致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中原的汉人大量迁徙到长江流域及江南地区,中原沦陷於五胡长达一百数十年. 还有一个典型的列子就是北方的竹子消失不见了。 对了,我忘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干旱会发生什么,蝗灾!我马上会在下面说到这个,请稍等。 大家再试想一下,这样的环境下,农民如何耕种?游牧民族如何放牧?老百姓要吃饭,官府还要收税,大族也要压迫,如何生活?民不聊生是真实写照! 不过还好,起码还有南方还有蜀地比较稳定,气候也还好,还可以过过日子,所以南渡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指的是对大族而言,老百姓当时大多是不明白这点的,虽然中原苦寒,但是为什么当时的人还都要去北方找刘琨和王浚呢?这两个人又是谁,我在接下来会提到。 因为在当时的人看来,南方太偏僻了,即使是西凉都要比都比南渡好,所以当时的流民和大多的小族是选择去北方的,而许多大族选择去南方的比较多,这里面有王导的功劳,但司马越的功劳更大,这些以后都会说到。 大家也请注意一下,这个时候还有许多人去了西凉的,为什么会选择西凉?请期待下期的解说。 还有,我这里说到两个概念,一个是大族,一个是流民。这个也留在下次说,因为这个概念很有讲头。 三.蝗虫和鼠疫 蝗虫的出现应该是很平凡的,但是发生在公元310夏季的蝗虫灾害就厉害了,蝗虫遍布幽 ,并,司,冀,秦,雍各州,也就是整个河南,河北,东北,山西,甘肃,陕西都遭灾了,这蝗虫不仅厉害而且非常凶猛,把各地的牛马羊等牲口的毛都被吃掉了,这是被记载在《资政通鉴》上的。 为什么我要提这个事,不仅是因为它的范围广大,而且大家想一下,当时中原的主要产粮区都遭灾了,更可怕的是这次蝗灾持续了三个月左右,这是多么可怕的景象,而粮食的颗粒无收直接导致了公元311年的惨变---永嘉之乱! 历史记载,公元311年,匈奴攻打洛阳的时候,洛阳因为粮食断绝,发生了大规模的人吃人。 为什么一年歉收就这么惨?当然是因为在此之前朝廷就没有多少储备粮食,连年的战斗,都是靠人接济的,接济朝廷最多的也是西凉张轨。 而因为晋代不时出现的干旱和粮食短缺的原因,也直接成为了许多东晋将领乃至其他南朝诸皇无力北顾的一个重要因素。 为什么这么说,就说东晋的第一代皇帝司马睿,他是不是愿意北伐?我们不好武断的判断。但他有两个重要的理由可以让他安然的活着而不被文人骂死,甚至,历史上还真的没有多少史书骂过司马睿? 理由很简单当时的东晋要吸引北方世家大族加入,就需要给他们许多好处,这里我要说明一下,当时的人,真的完全可以选择投靠胡人的,因为在当时,很正常, 司马睿要争取大族支持,胡人也需要大族的人口,大族的人口有多少,剧记载,大的家族,人口一般能多达十多万之众,有的大族的人口甚至更多。 为什么有能这么多人口?全是一个姓的吗? 不是,这里面有许多人是依附着些大族而生活着的,离开这些大族的保护他们或许很难活下去。 而吸引这些大族的好处是什么,一个是司马睿剪除了一些反对自己的当地大族后空出来的土地,一个就是安置他们的粮食和物资还有有利于他们的政策。 好了,大把的粮食用来稳定新来的大族,南方的大族怎么会乐意?换了是我,我也火大,而司马睿就更头大了,他需要安抚这两股势力花去的精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所以历代的史书在记载的时候都很平静,为什么?因为皇帝们都懂,他活得不容易,而最重的是,司马睿不像害死岳飞的那个宋代皇帝,他没有坑过祖狄,甚至按照历史上对王导和司马睿的记载来看,他们是支持祖狄的,但是祖狄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个以后再说。 最主要的是,当司马睿称帝的时候,能和他争皇位的司马嫡系都死光了,这个是真实的历史记载。所以他没有必要顾忌太多,这是我个人对司马睿的看法。 好,撇开司马睿! 我们接下来说鼠疫。 大家对鼠疫这个概念可能有些奇怪,因为很少有人提起,但是导致东汉末年和西晋末年人口锐减的原因里,它的成分甚至比战乱更严重!因为它还有一个名字:黑死病! 这里的黑死病是指由鼠疫耶尔森菌引起的自然疫源性疾病,英文名是plague!当然其他类型的鼠疫也一样会致死,要人性命的效果也不差! 黑死病并不是说人死之后发黑,而是取自其中一个显著的症状,称作“acral necrosis”,患者的皮肤会因为皮下出血而变黑。而黑色实际上也象征忧郁、哀伤与恐惧 而“黑死病”之名是当时欧洲的称呼。这场瘟疫在全世界造成了大约7500万人死亡,根据估计,瘟疫爆发期间的中世纪欧洲约有占人口总数30%的人死于黑死病。 这些记载都是欧洲的,而且是14世纪的,那么是不是早期就没有了? 不是,欧洲最早的记载是在六世纪。 那么中国呢?! 中国人的叫法就是瘟疫,不管什么病,只要大范围出现了,就都是瘟疫或者直到出现张仲景后,才有了伤寒一说。 而伤寒一词的说法,也是张仲景参考了对他影响颇深的一部书《素问》 直到宋代名医李杲出现,在他的著作《内外伤辩惑论》一书中,才第一次在中国,准确的将鼠疫视作为伤寒! 在《脉诀指掌病式图说》中,李杲称:“予目击壬辰首乱以来,民中燥热者,多发 热,痰结咳嗽;重以医者不识时变,后(复?)投半夏南星,以益其燥热,遂至嗽血,骨(膏?)涎逆涌,喀吐不已,肌肉干枯而死者,多矣。” 然后我们再来看黑死病的症状:有畏寒、发热及全身毒血症症状 , 可有呕吐、腹泻及身体各部位出血 , 亦可有呼吸急促、发绀、血压下降及全身衰竭等。 症状基本都符合,所以我可以从中推断出,鼠疫!在西晋时早就出现了!甚至一直有,而我们却不知道怎么称呼它!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草原部落很快兴起又很快衰亡的一个重要原因。因为在西方人看来,罗马帝国的衰亡就是由于鼠疫引起的人口大面积锐减! 我正在研究草原部落的变迁,也在参考宋代的记录,所以这里顺便提一下 鼠疫的杀伤力实在太厉害太恐怖了,尤其是鼠疫中的耶尔森菌等可以成为生物恐怖的武器,危害人类和平,典型就是日本侵略中国时就使用过鼠疫对付中国人! 既然我们知道了老鼠可以传播鼠疫,而我们从汉朝起就不断和外族的贸易来往,怎么可能避免?世界上草原这么多,蒙古草原的老鼠在做什么呢?它们是不是也是起源点之一呢? 但可悲的是我们的历史学家们或者说我们并没有任何考古的证据去证明我们发生过,因为鼠疫发生后病人死的太快,人们会快速焚烧,掩埋他们的尸体,以防止再次传播,但这也导致了我们现在想去探究过去的事情变得更困难了。 大家知道,三国里黄巾起义的一个重要手段是什么?就是施药治疗广大人民所遭受的瘟疫,那么是什么瘟疫这么大范围的扩散着?又是什么历史环境造就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医圣---张仲景,他又在经历多少生死后才写成的这部《伤寒杂病论》呢? 顺便说一句,根据现有的研究,在哺乳动物中,能够感染鼠疫的,有骆驼、野猪、家猪、狗、猫、兔、山羊、岩羊、藏原羚、藏系绵羊和牦牛等。 而家鼠在通过和草原鼠的接触后,也是会一起传播这种瘟疫的。 所以,我们可以想象一旦爆发鼠疫,它将是多么恐怖的情况! 根据西方人的研究,贸易,战争和人类的大量迁移一定会带去鼠疫,那么看来东汉末年和西晋末年发生的瘟疫应该就是鼠疫没错了! 根据《伤寒杂病论》中的记载,尤其是他在序言中的记述里,他的族人和他所在的南阳郡,许多人都是死于这种类似于黑死病的瘟疫的,而且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证明了这些记述都是针对鼠疫的,也就是当时称为的伤寒,更是欧洲人谈之色变的黑死病! 而这种瘟疫是起源于哪里呢?就是蒙古草原!西方人也称源于草原的瘟疫为“草原鼠疫”! 鼠疫的传入起先是从西汉帝国和匈奴的战争开始,由于持续的战争和内外的不断贸易,这种发源于草原的疾病就被带入了中原!然后马上在中原各地周而复始的发生灾情,但是那个时代根本无法医治! 而对于战争和贸易是否会传播鼠疫,西方有很多文章已经证明,这里就不啰嗦了! 而是不是起源于汉武帝,我想应该更早,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了 接着东汉又频繁的发生地震,据说是因为公元2世纪的中国正好是一个地质活跃期。 活跃的结果就是东汉时期不断发生地震,而地震之后,就会大规模的发生瘟疫和蝗灾,鼠疫就是其中重要的一个角色! 而张仲景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恐怖的时代,他通过大量实践找到了克制这种瘟疫的办法,并写成了这本书----《伤寒杂病论》,和更进一步的《辨伤寒》 然后最重要的论据出来,这部《伤寒杂病论》被阿拉伯人翻译后带到欧洲,治疗好了黑死病,拯救了整个欧洲,用西方著名学者李约瑟的话就是:他是一个拯救欧洲命运的人! 由此可见,东汉末期的瘟疫就是鼠疫,这就是导致人口大量锐减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到了西晋末,这种瘟疫再次大量出现,因为各族胡人和中原晋人的战争又开始了! 频繁和持续的战争,让鼠疫变得更加的猖獗! 史记:公元311年,匈奴汉国的始安王刘曜,河内王刘粲带兵攻下了长安,紧接着关西就发生了严重的饥荒和瘟疫,满野尸骨,活下来的官吏和百姓,一百个人只能存活下来一两个人! 鼠疫的可怕可见一斑! 大家看西方著名学者的一句话就胜过我的千言万语,但为什么我还要说,因为我觉得这个知识应该得到普及,因为我们忽视的历史和真相太多了! 最后,西晋的时候有没有人可以对付鼠疫呢?有!他就是葛洪!葛仙人!关于他,我以后也会说起! 四.西晋末,公元306年到311年各势力分布 北方: 拓跋鲜卑: 拓跋猗卢(公元?年--公元316年),代国第二十二任皇帝。公元295年--公元316年在位。谥号“穆皇帝”,也称为“穆帝”或“代穆帝”。他是文皇帝拓跋沙漠汗之子。 他的势力范围大约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北到山西大同一带。 值得注意的,此时的拓跋氏手中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就是木骨闾(鲜卑语),但是这里出现了分支,也是我比较信服的,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个名字念成蒙语的“蒙古里”,这个人的头也是有特点的,秃顶,但是眉毛以下是有头发的,可见是修剪过的,而不是真的秃顶,是不是有点早期蒙古人的特点? 据土默特学者荣祥考证(荣氏未刊稿《蒙古族源浅探提纲》。):拓拔掠骑从蒙古部(蒙古部,即没歌部在阴山一带,与拓拔为邻。),而这个小木同志在拓跋力微时代就是奴隶,到了拓跋猗卢掌权的时代,犯了法,逃跑了,然后逃到了纥突邻部,也就是漠北(指瀚海沙漠群的北部,也就是狭义的塞北之北,包括外蒙古跟贝加尔湖,在历史上是匈奴,突厥,蒙古人的活动中心, 是北方游牧民族向中原汉族发动侵略的根据地),然后到他的儿子车鹿会的时候,拥有了自己的部众,自称柔然。 那么为什么我要花那么多精力说这个人呢?因为他后来投靠的这个纥突邻部是宇文鲜卑的一支,也就是说公元306年~311年的时候,宇文部还离我们很遥远。 慕容鲜卑:慕容廆(269年―333年),字奕落瑰,昌黎棘城(今辽宁义县)人,鲜卑族,慕容部首领慕容涉归之子,前燕建立者慕容皝之父,吐谷浑第一代首领慕容吐谷浑是其庶兄。 至于慕容吐谷浑,他离开慕容部后,就消失了许久,然后再出现的时候就抛弃了慕容这个名字,直接使用吐谷浑作为自己部族的称号,西迁至枹罕(今今甘肃临夏县附近地区),而吐谷浑是怎么迁移的,我会在我的小说《五胡明月》中提起。 势力范围大致在辽东。 段氏鲜卑:段部鲜卑发源于辽西走廊一带,其始祖为段日陆眷,原位乌桓大人的家奴,因饥荒,在辽西郡附近乞食,招诱亡叛,逐步强盛。八王之乱爆发后,段部跟随西晋幽州刺史王浚南下中原,攻克邺城,抢掠甚多。段部首领段务目尘因此被西晋封为辽西公,领有辽西郡。但鲜卑兵因惧怕王浚军令,将劫掠来的八千汉族女子沉溺在易水河里,令人发指。史书评价曰:“黔庶荼毒,自此始也”。 将劫掠来的八千汉族女子沉溺在易水河里,令人发指 这段记载其实是网上一段争论的开始 很多人说这是鲜卑人大规模吃人的证据,因为女人,8000女人,能干的事情太多,就算是强迫她们生孩子也是很好的 但为什么要匆忙溺死?不和逻辑 但是,我翻看了许多史籍,真心说,没有记录 但真的没吃过吗?我是不信的,晋人都大规模自己吃自己了,胡人就那么纯正?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记录呢?因为中原沦陷了那么久,凡是记载史籍的都是胡人政权,他们怎么可能说自己干过这个? 史书是什么 为亲者瞒,为君王瞒,为圣贤瞒 但是我们有一个羯人吃人的记录,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苦县大屠杀 大家可以百度一下这段历史 为什么苦县大屠杀被记录下来了呢? 因为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他们是徐光 傅畅等人 徐光 出身张宾建立的君子营 傅畅是傅袛的小儿子 傅袛是一位水利专家,据说他治理完水灾后,西晋三个行政区的百姓在他回京的路上跪地相迎自发的 徐光的 著作 《上党国志》,《起居注》 《赵书》 起居注主要是记录石勒的 感谢这个人,我们才能保留下这段记录 势力范围,辽西和少部分的辽东地区 王浚(252年-314年),字彭祖,太原晋阳(今山西太原)人。西晋时期将领,王沈之子。长驻北方疆土并与北方边族交往频繁。但永嘉之乱后生不臣之心,亦与段部鲜卑交恶,最终被石勒所败。 他是当时北方晋人中最大的势力,跟西晋的王衍是同宗,但属于晋阳王氏,王衍是琅琊王氏,势力范围在辽东,辽西和河北一带。 刘琨(271年-318年),字越石,中山魏昌(今河北无极县)人,西晋政治家、文学家、音乐家、军事家。年轻时曾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后累迁至任并州刺史。永嘉之乱后,刘琨据守晋阳近十年,抵御前赵。315年,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但不久败于石勒,投奔辽东,依附段部鲜卑。318年,刘琨被鲜卑首领段匹磾杀害。 闻鸡起舞中,除了祖狄还有刘琨。势力范围在山西一带。 上白乞活军李恽 上白在哪里?就是威县,在河北省南部。汉为广宗县,隋改宗城县。元为威州,明改威县。威县属河北省邢台市,位于河北省东南部,华北平原南部,属冀南低平原区,也是史学界公认的义和团运动的发源地,现有义和拳议事厅遗址 《晋书》当中。西晋建兴元年(公元313年),羯人石勒败杀青州刺史李恽与上白城,还要于此坑杀所有降兵,这就是《晋书?石勒记载》中记载的石勒“攻乞活李恽与上白,斩之,将坑其降卒”,那么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用那么多词汇说李恽呢?这是因为公元311年的时候,他还没有在上白,他正和右卫将军何伦一起护送东海王世子司马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呢?请大家事后参考我的《五胡明月》 汉国匈奴,山西等地 中原的势力 司马越(?-311年),字元超,河内温县(今河南温县)人,司马懿四弟司马馗之孙,高密王司马泰长子。司马越被封为东海王,参与八王之乱,成为最终胜利者。311年,司马越病死于项城(今河南项城),标志着八王之乱终结。 晋怀帝司马炽(284年-313年),字丰度,西晋第三代皇帝,公元307-311年在位。为司马炎的第二十五子。初封豫章王,惠帝在位期间,被立为皇太弟。司马越毒死惠帝后,司马炽被扶植为帝,改年号为“永嘉”。在此期间,五胡开始建立独立的政权,但是晋朝内部的权力斗争也日渐严重。311年正月,晋怀帝密诏荀晞讨司马越,三月发布诏书讨伐,司马越于同月病死,众共推王衍为元帅。四月王衍与石勒战于宁平城,晋军全军覆没。六月,匈奴刘聪的军队攻入洛阳,晋怀帝在逃往长安途中被俘。313年,晋怀帝被刘聪用毒酒毒杀,享年30岁。 宁平城,就是历史上有名的 苦县大屠杀 311年初的时候他还活得不错。 荀晞在仓垣(在河南开封县西北)拥戴了已故太子司马诠的弟弟司马端,设置行台。不久就迁移到了蒙城(蒙城县位于安徽省北部,地处淮北平原中部,隶属亳州市)屯驻 势力范围大约在山东和一部分河南,安徽地区 司空荀藩先在阳城((河南省登封县))建立行台后,听说抚军将军,秦王司马业(吴孝王的儿子,荀藩的外甥)逃到了密县(今郑州市密县),荀藩就马上跑去拥戴他,然后把势力慢慢向许昌发展。前豫州刺史天水人阎鼎,在密县集结几千西部州郡的流民也投靠了荀藩。 势力范围也就说到的这些地方了,因为不久后,司马业就要入主长安了。 司徒傅袛在河阴(就在洛阳边上)建立行台,他的势力就就是在洛阳边上那么一点点。 华氏也出来跳了几下,然后跳完就消失了,江州刺史华铁也被司马睿杀了。 然后陈留有陈午的乞活军,寿春有刘瑞的乞活军。 李矩,郭默,魏浚这三个爱国将领也在河南坚持抗敌。 其中李矩比较有意思,不仅是员大将,而且他的老婆就是王羲之的启蒙老师,卫夫人。 还有匈奴汉国的王弥,石勒,这两个人即将发生大战,而我们今天说的是311年,所以这里不说他们的势力范围了,也因为他们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固定地盘,也都属于汉国匈奴。 可以一说的,这两个人都是匈奴汉国的大人物,但是当时的他们已经具备了独立的实力。 而且307的时候,石勒已经吞并了乌恒,东胡的另一支。 其他还有隶属各个诸侯的人马 青州的曹嶷,叛离王弥麾下的高粱和徐邈。 还有遍布各地的坞堡,坞堡,又称坞壁, 是一种民间防卫性建筑,大约形成王莽天凤年间,当时北方大饥,社会动荡不安。富豪之家为求自保,纷纷构筑坞堡营壁 东汉建立后,汉光武帝曾下令摧毁坞堡,但禁之不能绝,由于西北边民常苦于羌患,百姓又自动组织自卫武力。黄巾之乱后,坞堡驻有大批的部曲和家兵,成为故吏、宾客的避风港。史家陈寅恪在《桃花源记旁证》一文中认为:“西晋末年戎狄盗贼并起,当时中原避难之人民……其不能远离本土迁至他乡者,则大抵纠合宗族乡党,屯聚堡坞,据险自守,以避戎狄寇盗之难” 这些坞堡,我们说的有些不好听,如果换个名词就是城堡,西方人称我们这个时代为“城堡时代”,甚至可以说,日本战国时期的那些大名所建筑的城池堡垒,远不如我们在这个时代建造的多。 而厉害如石勒,王弥等人,对于坞堡的态度也是暧昧的,因为攻打他们很累,各个都是硬骨头,甚至,他们在攻打某些坞堡的时候,还是失败的。所以从这方面来看,当时胡人之所以要采取安抚晋人的政策,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些星罗棋布的坞堡势力实在是需要慎重对待的力量。 但这里就不多说了,我们继续。 东南地区是琅邪王司马睿代表的江东势力 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慢慢形成,他们就是“五斗米教”,这个我们以后再说。 关中 司马模(?-311年),字元表,西晋温县人,高密王司马泰第四子,东海王司马越之弟。少好学。初封平昌公。惠帝末,累迁镇东大将军,镇新昌,封南阳王。永嘉元年(307),代河间王司马颙镇关中。五年,汉刘曜攻陷洛阳后,刘聪遣子粲率军攻长安。他迎降被杀。 司马保(296~320),字景度,河内温县人,晋朝宗室之一。曾祖父是司马馗,族曾祖父是晋宣帝司马懿,父为南阳王司马模。 原为南阳国世子,司马模之子,年轻时有文采,喜欢著作。后自称晋王。 这个人怎么说呢,他父亲危难之际他没有出手 司马业后来入主长安后,再次被刘曜攻破长安带走,他也没有出手。 这里我们看到长安在311年后到司马业北狩,连续两次被攻破, 当时到底是怎么了?以后再说 安定贾疋或者说是贾匹,这个人我以后会重点介绍,因为实在是一位大英雄。 因为是他整合了关中各胡和晋人,一起打败了叛将赵染 然后驱逐了匈奴汉国的始安王刘曜 还有河内王刘粲等诸路长安侵略军 可惜,他死的太过蹊跷 贾匹,贾诩之曾孙也 还有一个人,赵染,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这个人又不得不说,因为他是晋人,而且是独自攻下潼关和长安的大汉奸之一。仅凭一己之力,孤军深入,然后一路长驱直入,非常厉害。 羌人姚弋仲(280年―352年),南安赤亭(今甘肃省陇西县西)羌人。西晋末期至五胡十六国前期人物,南安羌族酋长,先后降于汉赵、后赵及东晋。姚弋仲亦是后秦开国君主姚苌之父。 氐人苻洪(285年-350年),字广世,略阳临渭氐人,是前秦政权奠基者。苻洪原名蒲洪,后以谶文有“艸付应王”,遂改苻姓。氐族部落小帅蒲怀归之子,亦是前秦开国君主苻健之父。苻洪先后归附前赵和后赵两个政权,后在后赵内大乱时试图谋取中原。最终虽然遭毒杀,但他所累积的力量令其子苻雄在关中成功建立前秦。 杨茂搜(?―317年),半独立于仇池的氐王,前任首领杨飞龙的养子。本姓令狐,是杨飞龙的外甥,飞龙死后继承君位,率领部族离开将要大乱的关中,南返仇池故地,广纳流民,建立了仇池国的基础。 卢水胡的彭荡仲,匈奴的一支,也属于白种匈奴。他这个时候去攻打梁州了,我的小说《五胡明月》中正在说他和贾疋的战斗 这里的泸水胡说的是陕西一带的。 张光梁州刺史,势力范围大致是今汉中附近, 张轨,西凉刺史 位置大约在甘肃省西北部的武威,地处河西走廊东端,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张轨不是简单的人物,以后我会说的。 然后是不是西北地区就这点势力了? 当然不是,但我今天说的主要是311年的时候冒头的势力 其他诸如乞伏鲜卑,鹿结鲜卑,厌达人,突厥人,秃发鲜卑,等等,这里就先不说了 西南 李雄 中国十六国时期成国建立者。豪强领袖李特第三子,巴氐族人。母罗氏。巴西宕渠(今四川渠县东北)人,后迁略阳(今甘肃天水秦安县)。李特率流民起义,以雄为前将军。303年,李特被益州刺史罗尚击杀。继任者李流旋亦病故,雄以大都督名义继续领导流民作战,驱逐罗尚,攻占成都,304年称成都王,建元建兴。以范长生为谋主。306年即皇帝位,国号大成(即成汉)。 其实还有几股势力在朝鲜半岛,至于哪几股,这里做个小小的保密。可以透露的是,在当时的朝鲜半岛上,日本也参与进来了希望下次再给大家说下。 好了,课程讲完,西晋末的大环境就是如此了,谢谢大家。再见! 章节目录 一般更新时间说明 首先在此通告 本文的原旨是为了更好的整理西晋末和五胡乱华开始的这段历史,所以本书永久免费,永久不会开金手指,明月的人生就让她在这个历史坏境中自己生存和挣扎吧。 然后我一般周末是不更新的,但是每个工作日都会更新,也就是说和大家上班的时间一样,现公布日常作息时间。 每周的 一,二,三,四,五 工作日我每天都会更新一章或两章, 周六 周日 不更新 然后节假日的时候,譬如国庆啊,春节之类的节假日,我也是休息的,真心说,作者也需要休息啊,何况我是永远不收费滴,嘻嘻! 章节目录 点评:鲜卑之慕容氏姓氏意义考证 骑卷江山点评:鲜卑之慕容氏姓氏意义考证 大家好,我是骑卷江山 今天我要为大家说的是慕容鲜卑的姓氏含义,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慕容氏! 慕容氏作为鲜卑三大部落中的一支,先后建立了: 前燕(337年—370年) 西燕(383年—394年) 后燕(384年—407年) 南燕(398年—410年) 北燕(407年—436年) 大家可以从中看出,慕容氏是中国历史上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而关于他们的史料也是庞杂而混乱的,而我们要对他们有所了解,就有必要先对他们的起源做一番探讨了。 但其实慕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姓氏那么简单,因为在更久远的时代这个名字有着同样不容小觑的历史意义! 那么慕容这个姓氏的起源到底有几种说法呢? 一.《晋书》的记载是鲜卑的一支人马,他们的首领莫护跋在进入辽西地区以后,见到当地居民喜欢而且流行戴步摇冠,他也立即喜欢上了,然后就抛弃了鲜卑人的传统发式,戴起了步摇冠,也因此他所带领的部落被讥讽为“步摇”,后人不解其意,因为当时发音的雷同,所以讹传为“慕容”,而莫护跋的部落就将错就错,也就用慕容作为部落的称号了! 普通金步摇 花树状金步摇 花蔓状金步摇 这些是在辽宁省北票市西官营子的北燕冯素弗的墓中发现的。 大家可以看到,步摇的确很漂亮,尤其是花树状的,这设计真心不错,当然考古发现的步摇还有很多种样式,我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 到这里似乎的确有了答案了,因为从西方人的看法来看,有了考古的实物的佐证,就是有了证据,就可以了,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我想不是,因为如果当时北方汉族,或者其他北方民族真的流行这种步摇冠,慕容部也不可能直到进入辽西地区才接触到这种步摇冠,因为在贸易交流下,好的物品的流动是很快的,步摇作为首饰,也不是违禁品,不会受到什么限制。 而这种步摇冠的发源地,也是在考古证明下,其发源地却是西亚和中亚一带!是后来才传入中国的,所以,如果真的要说当地居民为什么流行步摇冠,倒不如说是因为东迁的慕容部,把这种步摇冠自西向东传播了过来。 那么对步摇一说的真假,历史上有人质疑过吗?有的,而且很多,我指出其中一个,大家看下: 胡三省的《通鉴》上对(晋纪武帝太康二年,慕容部)的内容中提到的步摇批注说:余谓步摇之说或荒诞,慕容氏既得中国,其臣子从而为之辞。” 就是说胡三省说步摇说法很荒谬,不可信!胡三省是谁,大家可以百度一下,我就不啰嗦了。 然后,大家请注意一下,我这里说到了一个自西向东传播的关键词,我的意思很明确,我们一直认为游牧民族是愚昧的,但我们忽略了一点,就是贸易,贸易而对于物资非常匮乏的游牧民族来说,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也正是因为贸易,东西方的交流才一直没有间断过! 对于自西向东的流动我举几个列子: 1. 我们都知道我们的剑,那么剑这个词是怎么发明的?我们看看北方的游牧民族又是怎么说宝刀的?“径路”是北方游牧民族对宝刀的称呼,其中原译音就是“剑”。也就是说中国的剑最早就是从游牧民族传入的,这个词据考证可能来自伊朗语系或突厥语系。说的再近代一点,就是汉武帝从大月氏(阿富汗地区)那里得到的“精钢”,著名科技史学家冯家升的著作指出:“汉晋以来,中国所说之镔铁即精钢,亦即来自西域之印度钢。 2. 佛学入东土 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点一下,大家应该都明白。 二.第二种说法,是说慕容部的鲜卑人“慕二仪之德,继三光之容,遂以慕容薇氏”,二仪就是两仪,指阴与阳,三光就是日月星辰之三光,这个明显是要有很高汉文学修养的,而且单从慕容的汉语意思来看也是不通的,而且鲜卑是一个胡人部落,所以这显然是假的,是当时的人为了拍慕容马屁的说法。 那么我们来看看刚开始慕容部的文化到底是什么,在莫护跋死后,他的儿子木延成为慕容部的首领,号称左贤王,明显的,他们采用了匈奴人的官号,可见慕容部早期更多地是接受了匈奴文化的影响而不是汉文化,他们的祖先也是和匈奴人杂居的,直到木延之子涉归担任慕容部首领时,他们才受封为鲜卑单于,他去世后,慕容廆接任。 大家注意一下,我说的这些慕容部的首领,只有慕容廆一个人用了慕容姓氏,这里是点一下,后面我会提到这其中的理由。 三.第三种说法,就是鲜卑大可汗檀石槐分鲜卑为三部,而慕容就是中部大人的官名,那么是不是中部的慕容大联盟向东移动了呢?那么如果真的是慕容大联盟向东移动,为什么在公元260年左右的时候,慕容部却是最弱小的一支鲜卑呢? 檀石槐死后或者死前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突变?那么慕容大联盟东迁时,东部最强的鲜卑大人是谁?当然是宇文大联盟!或者说东部联盟的各位大人们会怎么对待慕容大联盟呢?他们会怎样争斗怎样厮杀起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慕容部不得不大转移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么慕容部到底是不是中部大人慕容大联盟的后裔呢?!而慕容部又到底是不是继承了中部大人慕容的名号呢? 这所有的疑问,接下来,我会慢慢讨论! 第四种说法,这是一种令我很惊奇的说法,也是史学界的一桩曾经迷惑大家很久的奇案。 而我也将为大家用自己的思考来解开这个谜底,现在大家先看一下: 自慕容部的首领涉归在生养了两个儿子(慕容廆和吐谷浑)后,就用他周边的两条河分别为他的两个儿子起了名字,那么这两条是什么河流呢? 一条是今天的西拉木伦河,一条是老哈河也就是土河,而这两条河就是西辽河的南北两支。 辽河主流上游老哈河汇合西拉木伦河后,称西辽河。西辽河于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开鲁县台河口分为南北二支。 而这个辽河流域也就是慕容部早期的活动地区。 那么我们来看看,蒙古语中对这两条河,是怎么称呼的? 西拉木伦河在当时被称为饶乐水,与蒙古语黄水或者潢水发音相近。 老哈河在当时被称为乌候秦水,与蒙古语土河的发音相近。 而我们早期的学者大部分是以蒙语或者女真语来判断史书的,因为蒙古语的确继承了一部分东胡语系的成分,但是毕竟不是正宗的鲜卑语,而语言的变迁在我国也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个我们先不讨论,我们先看下去 饶乐水的发音就是慕容廆,蒙古语名字称为 若洛廆,与绕乐为同音异译,而吐谷浑,吐护真,托纥臣,则都是乌候秦水的同音异译。 那么史书上到底怎么记载的呢?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呢?我们来看下当时对西拉木伦河和土河的记载,当时分别叫它们为什么? 西拉木伦的河的称谓,顺便说一下,因为史记内容过于繁杂,我这里就直接告诉大家当时这些书籍对西拉木伦的叫法了,如果有人需要详细的内容,可以课后私下找我,都是有确切史料的,这里就不多说了。 《魏志.鲜卑传》引《魏书.鲜卑疆土》云:鲜卑其地东接辽水,西当西域,尝以季春,大会于作乐水上。这里是叫作乐水。 《后汉书.鲜卑传》的记载是:饶乐水。 《方舆纪要》 中把西拉木伦河称为:弱落水,浇弱水,浇水 而西拉木伦又是什么意思呢? 西拉 蒙古语 sira 或者 sara 黄或者潢 木伦 蒙古语 muren 河 那么弱落水当时的发音是什么 sara-kha或者 sira-muren 土河当时的叫法 《魏志.鲜卑传》引《魏书.鲜卑疆土》云: 乌秦候水 《隋书》 :托纥臣水 toghosun 《唐书》 :土护真水 toghosun 乌秦候水蒙古语的发音也是 toghosun 也就是说,按照蒙古语 慕容廆就是sira-kha 吐谷浑就是toghosun 而这些发音和当时的鲜卑语是不是相同的呢?为什么这里指出的蒙古语和弱落水的发音如此相同呢?难道蒙古语完全继承了鲜卑语? 慕容廆是不是sira-kha或者 sira-muren? 吐谷浑是不是toghosun? 吐谷浑我们今天就不去考证了,以后说吐谷浑的时候再说吧。 我想我们先不要马上下结论 我们再来看一段史料: 《晋书.慕容氏载记.慕容廆传》云:慕容廆字弈洛瑰! 哦,原来慕容廆的字才叫弈洛瑰,字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明白,小名才是真的,而弈洛瑰就是弱落水的谐音,也就是说如果慕容廆当时还没有被冠以慕容这个族长名号时,他就是廆,跟他的父亲涉归,祖父莫护跋一样,游牧民族是没有姓的,廆才是他的名,那么加上的小名,弈洛瑰,也就是弱落水,我们完全可以叫他为弱落廆, 那么这种奇怪的语法,有没有现代的近似语法,我本来是把这段删掉的,因为太过复杂,也很容易被攻击,但是这是我个人的看法,是可以一起讨论的 譬如 河南人,大家知道燕在河南有很多政权,很多人就留了下来,而根据考证和我亲身的体验 我发现 如果你娶了河南人的女儿 她的名字或者小名叫兰兰的话 那么他们称呼你就是 兰兰女婿 你的老丈人跟别人介绍你的时候,就是兰兰女婿 而不会说 我的女婿 或者我女儿的丈夫 久而久之,我们甚至以为弱落廆就是慕容廆的发音了,这种谬误这大概就是一直困扰我们所有史学家的痛苦之处。这是我的独家之言。 也就是说,一旦当时16岁左右的弱落廆继承了涉归的位置,成为慕容部的首领,那么大家要怎么称呼他?应该就是慕容廆吧,而不会是慕容的廆?或者慕容的弱落的廆,然后再加上慕容内部人的叫法和外族对慕容首领廆的叫法,让这一个弱落廆和慕容廆就从此混淆在了一起,久而久之,以讹传讹,反而倒成了许多历史学家之间争论的鸿沟了。 而蒙古也就是室韦,公元311年时称为失韦,《魏书》上有记载,我就不复述了,他们都是东胡语系,也就是说,蒙语和鲜卑语是很相似的,鲜卑也是从大兴安岭那边慢慢迁移过来的。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用蒙古语,通古斯语,土耳其语来作证,土耳其语被许多史学家引用来和古代匈奴的语言做对比。 然而学者们对于用现代满语,蒙古语去判别附会古代的语言,很多时候是有不合理的,因为语言的变迁甚至语系的变化都会产生误解,那么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的对不同时代的史书进行对比,然后根据当时的语言和留存下来的其他语言综合来做判断,接下来的考证我会使用到。 那么既然大家翻译的时候针对性发生了错误,全集中到翻译慕容廆小名弱落水上去了,那么当时的慕容二字的发音到底是什么呢? 近代学者们(大致是清宣统年间,法国,德国,日本,中国,俄罗斯)按照晋代的古音对《魏志》,《后汉书》,《东夷传》上面的记载进行考证,结果发现了一个值得商榷的地方,就是根据这些书,他们把朝鲜半岛的一些国家称之为:辰韩,马韩 而《宋书.倭国传》 中记载倭王 武 自称“倭,百济,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七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国王”这些记录中,发现了当时的慕韩就是马韩,只是因为时代的不同和民族融合的进展,发音也有了一些变化。 然后根据严格的语言文字的考古,《宋书》时的慕字应该读 ba 或者 ma 然后学者们又在《魏书.官氏志》的记载上发现了“莫舆氏改舆氏” 接着学者们又看到陈毅的《魏书.官氏志.疏证》上说道:莫当为慕,声之误也! 史炤的《资治通鉴释文》云:慕舆代北地复姓,本慕容氏,音讹为慕舆。 也就是说莫舆就是慕容的发音讹传。 那么后世为什么确实有慕容和慕舆这两个不同的姓氏存在并且各自分家呢? 而其实这种情况在十六国时期是很普遍的,也就是嫡出和庶出之分,譬如拓跋和秃发,拔拔,大夏的赫连氏和铁伐氏,都是王室是拓跋,支系为拔拔,王室为赫连,支系为铁伐,王室为慕容,支系为慕舆,而拓跋与秃发之间的关联就更神秘了,而这些姓氏之间的隐秘,不是今天慕容氏姓氏考证的内容,我就先不说了。 我们继续说下去 也是因为这个发现,学者们考定了晋代的莫应该读 bak 或者 mak 而古音里,k其实发音很轻微的,几乎听不见,而这样的古音也不少,我以后会在说拓跋氏提起另外几个古音,譬如h这个转音和 g这个轻唇音, 而ma ba 和 mak bak 根据考证,发音相通。 那么既然之前提到了马韩,那么晋代的马字古音是什么? 就是ma 或者 ba 可见慕字和马字同音 容字没有什么异议 考订为 yung 也就是说慕容的晋代古音应该是 ma-yung 或者 ba-yung 而步摇恒古至今的发音都差不多是 po-yu 可见步摇与慕容发音雷同一说不攻自破,理由不成立。 那么慕容的 ba-yung 在更古的时候的另外一个发音是什么呢? ba-yan 也就是慕容真正的原名是 富 和 古代北方民族之君长的意思 长城附近和黑龙江附近蒙古语曰富 ba-yan 通古斯语曰富 ba-yan 土耳其语曰富 ba-yan 那么史书上有没有对ba-yan的记载? 有的,《史记.匈奴传》有白羊王,亦ba-yan 发音的音译 这是ba-yan一词最早见于史书的的地方。 基本上我们已经清楚了,慕容的意思就是君长的意思,而可汗之音的记载却是始于吐谷浑的,这个就不多说了,以后讲吐谷浑起源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讨论。 而突厥阙,特勤等碑文上对君主的说法是 kagan 也就是可汗,可寒的原始发音,可见慕容的君长应该是一种区别于可汗的尊称,但又是只有德高望重的首领级别的人才可以使用的尊称。 所以ba-yan一词,也就是慕容一词最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富有的君主 也就是说慕容一词本来是鲜卑的一个首领因为非常富有而被冠以了慕容的美称,然后随着时间的发展,他的后代都认为这是骄傲的事,就以这个慕容为部落之名了。由此也可见,当时的中部慕容,应该是非常强大和富有的。 那么之前说到的第三种说法,中部大人的说法怎么看呢? 从《魏志.鲜卑传》引《魏书.鲜卑疆土》上也看到,其中部首领大人叫柯最,阙居,慕容等(殿本为寺)为大帅,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中部大人不止慕容一个部落。 至于殿本为寺是什么意思我没搞懂,但是百度竟然罔顾史记内容说中部大人是,其中部首领大人叫柯最阙,居慕容寺,这是什么狗屁不通,害人匪浅!草原上什么时候建慕容寺了?胡扯啊!这让那些百度学者们情何以堪? 而宋元之际的胡三省也认为这个在檀石槐时期自称慕容的部落,就是魏晋时代的慕容氏。 那么中部是指哪里? 就是檀石槐划分的自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而魏晋时期的慕容氏居住在东部,也就是自右北平以东接扶余,邑娄,这些地方为东部, 那么到底这支慕容是不是中部大人的后裔,还或是涉归到达西辽河流域后,发财了,等到他儿子慕容廆时更强大了,就使用了中部大人的名号---慕容呢? 史料没有详细说,也就是说没有文献可以参考其中的变化,但可以肯定的是檀石槐死后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会在以后的鲜卑之檀石槐上仔细说的,也会说清楚他死后发生了一些什么重大的事件,而我的推论结果也会在下期慕容族的起源上给出答案。 或者,大家可以读我的小说《五胡明月》来参考,百度一下就能看见,其中有详细的解说,剧情也很精彩! 但可以肯定的是魏晋时期的慕容廆是辽地慕容的始祖,而慕容的意义也很清晰了,就是富有的君主,君长。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了,谢谢大家,再见。 章节目录 第九百零六章:旬邑之战(二) 公元311年十月十二日正午时分,旬邑城,北门外不远处 “父亲!你看!前面就是旬邑城了!哈哈哈!我们终于赶到这里了!这旬邑城以后就是我们的了!”薄句大兴奋得用马鞭指着不远处的旬邑城墙高声大呼! 盆句除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顺利!? 这才到旬邑城外,就基本看不到几个守军,这不是白送又是什么?! 可即使再高兴,盆句除还是看向了自己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上郡长史张禹,想先听听他的想法和建议……(长史:边远郡治下的佐官,是郡守的助手,一般由中央任命) “张兄?!” 张禹一听到盆句除的声音,就是一阵头大! 这盆句除现在叫自己,不就是希望自己对拿下旬邑城的事情说上几句? 可是对于拿下旬邑城之后该怎么办,张禹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可从来没想过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旬邑…… 可看如今情况,旬邑铁定是要落到盆句除父子手中了,这可是和自己最初只是希望引北羌王入新平郡去抗击匈奴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了啊! 最起码也应该是先让盆句除和匈奴人血战一番,然后互相损耗大半,这样才能有效控制盆句除父子俩那不断膨胀的野心…… 至于能不能拿下旬邑,张禹是根本打心底里就不希望盆句除父子能拿下…… 旬邑城虽然好夺,可是一旦被北羌王盆句除夺下,那对于新平郡来说,和灾难也没啥区别了…… 这匈奴人还没赶走,却又来了北羌王,可不就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了?! 谁能想到贾匹竟然会真的发兵新平郡抗击匈奴?! 还和匈奴人打得这么激烈! 以至于连匈奴人驻守的旬邑城都被打成了空城,还平白无故地让北羌王盆句除给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这都叫什么事啊?! 现在看来贾匹是已经铁了心要和匈奴人玩命了,那么一旦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就快要打下来的旬邑城,竟然如此轻易就便宜了北羌王这帮人,那贾匹岂不是要气到不管不顾得去和盆句除父子决一死战了?!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种地步,那自己可就是真的成了罪人了! 这与虎谋皮的事情本来就难做,还让自己弄巧成拙搞成了如今这步田地!? 不!一定还有办法!一定要想出办法来! 贾匹与盆句除父子之间的战争一定要尽量避免,否则匈奴人岂不就成了最大的得利者了?! 那绝对不是他张禹愿意看到的景象,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抗击匈奴的大业更不能就这样毁在他自己的手里! 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绝不能任由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发展! 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要想让贾匹和盆句除父子没有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盆句除父子把旬邑城拱手相让,如果做不到也得让他们尽量和睦,至于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合力抗击匈奴,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再说了…… 可自己又该怎么劝说北羌王父子把这唾手可得的旬邑城交给贾匹和竺恢呢?! 想着这些让人头疼欲裂的难题,再看着盆句除此刻热烈的目光,张禹只能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们派出去的探马可都回来了?!” “张叔叔,据探马所报,此时匈奴人正在和那些围攻他们的晋人打得热火朝天,所以这旬邑城内确实是没有多少兵马驻守了!哈哈哈!这简直就和空城没什么两样了!” 听了薄句大的话,张禹那黝黑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不断地摸着他那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盆句除和薄句大这父子俩,面面相觑地看着张禹这样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也不敢轻易就去打扰他…… 毕竟从上郡到新平郡的这一路上,可真是全靠张禹的出谋划策,他们父子和所率的大军,才能如此顺利地到达此地,不然真心没法顺利通过和虚除权渠相邻的地盘!((根据网友猗顿的推测,虚除氏应该就是匈奴贵族,沮渠氏和须卜氏的另一种音译,参考《说文解字》和《切韵》,大家注意一下即可。) 而正当盆句除和普句大父子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张禹却突然好整以暇地说道:“大王虽然号称北羌王,可是所辖之地却只有上郡的一小部分,四面又经常受到虚除权渠的袭扰……” “哈哈哈!张大人不愧是和我歃血为盟的好兄弟!果然就是知道本王的心意!这旬邑城简直就是我们马兰羌先祖赐给我盆句除的珍贵礼物,我一定要以此城为基础,好好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张禹听到盆句除这话,心中真是暗暗叫苦,但又不能明着劝诫,只能婉转地说道:“若是以此为桥头堡,攻略新平郡,确实是非常不错,可惜此时却是千难万难……” “张叔叔?!您说得这话,小侄可就有些听不懂了,之前还没来上郡的时候,张叔叔您可是极力劝谏我父亲动员全族之力来出兵夺下新平郡的!” 张禹看了看年轻气盛的薄句大,又目光深沉地凝视了一会同样显得面色不善的北羌王盆句除,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那时候我以为竺恢老迈迂腐,定然是守不住新平郡了!这大乱之世,他竺恢既然不能守住新平郡,何不交与有德者来取呢?!” “张叔叔记得就好!侄儿可还记得张叔叔也说了,这新平郡可是关中的粮仓之一,与其被别人取了,还不如让我们父子俩取了呢!” “张禹确实是说过这话,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现在还想坐拥旬邑而不被他人觊觎,却是难上加难了……” “张兄是担心匈奴势大吗?!” “不!匈奴连我们眼前的旬邑城都守不住,还谈什么势大?!我最担心的是贾匹的大军……” “张兄多虑了,我从探马口中的得知情报来看,贾匹的人马可是一直都在被匈奴人压着打,若是真的兵强马盛又怎么可能打得这么痛苦?!” (本书唯一群号:1叁8玖叁零伍玖8) 章节目录 前言:转生 未央宫 “东流去,小桥人家不复在,昨夜相思何处寻,枕边泪长吁,却不是那时光景……” “悠儿……,你不要再唱了……,你的身子已经……” “陛下……,还记得这首歌吗?!” “朕如何会忘?!这是你与朕患难与共之时所谱之曲,朕多次落难,也是凭着爱妃的这首歌才熬过了许多艰难的岁月……” 孟悠儿无力地抬了抬臻首,眼泪却是已经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咳咳……,陛下……,今日与君长别,永无再见之日……,思君念君,肝肠寸断……” “悠儿!朕不许你这么说!你要是走了,朕和孩子该怎么办啊?!” 孟悠儿一听到“孩子”二字,忍不住朝着襁褓里还在嚎啕大哭的孩子望去…… 孩子的哭声特别揪心…… 再加上又是刚刚难产诞下的孩子,更是让孟悠儿听得心如刀绞…… “夫君……,握着悠儿的手……,你一定向我保证,待我去后,一生一世护他周全……” “悠儿……” “此子刚出生就红光满天,想来也是不平凡的……,只是才出生就生得如此白净无暇……” “儿子像娘……,他长大了以后,一定会和你一样美貌……” “就是怕他长得太过像我……,要是个女子或许还好点,可如此美貌的男儿……,又生在这乱世之中……,虽是帝王之家也无法保他周全啊……” “……” “那逆贼司马越如何肯放过我们的孩儿?!陛下!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们的孩儿,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说不定也是司马氏正统血脉的最后希望了……” “朕一定会好好护他周全!你放心吧!悠儿!即使拼上朕的性命也要让司马家的正统血脉延续下去,决不让那些奸贼们得逞!” “陛下!贵妃娘娘……,小王子的眼睛好像不能睁开……”太医畏畏缩缩的低声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孟悠儿一听这话,瞳孔顿时缩紧,浑身更是伴随着剧烈的颤抖…… 惠帝赶紧把孟悠儿抱在了怀里,握住了她那已经越来越无力的冰冷小手…… 孟悠儿也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伸出了手,爱抚着惠帝的脸颊,满眼都是悲伤与哀求…… “悠儿,你放心,朕一定全力治好这孩子!”惠帝立刻转头对着太医们怒吼道:“如果治不好,朕要砍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是是是!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太医们一边吓得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一边急急忙忙地起身,赶紧再去想救治的对策…… 惠帝焦急地等待了一阵后…… 为首的太医终于颤颤惊惊地跪在了惠帝的面前,然后慎之又慎地说道:“陛下,贵妃娘娘……,小王子的这种情况应该就是“魂不附体”……” “魂不附体?!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可能是因为难产的原因所导致的……,根据老臣祖传的说法,这种症状就叫做“胎先生而魂未归”……,如果这七日之内,小王子不能自己睁开眼睛的话,那或许就真的药石无医了……” “混账!你们这是想把责任都推给这个刚出生的婴儿?!” “陛下!贵妃娘娘!臣所说的皆是实话啊!如果小王子七日之内可以附魂,定然会是富大贵之命!小王子降生时红光满天,这就是天降祥瑞之兆啊!所以还请陛下和贵妃娘娘放心!小王子一定吉人自有天佑!”为首太医说完这话,其他一众太医也都跪伏在了君前,并且一起附和道:“还望陛下明察啊!” 孟悠儿生怕皇帝迁怒这些太医,再引来司马越等人的觊觎,忍不住劝道:“陛下……,这不是他们的错……,只怪臣妾自己身体不够强壮,不能令皇室血裔健康......,既然太医们都说可以等上七日……,那就再等几天吧……” “可是悠儿……” 孟悠儿无力地摇了摇头,目光悲戚地更咽道:“臣妾可能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还请陛下给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来人……,把孩子抱给我……,再看一眼……” 片刻之后…… 孟悠儿轻轻地抚摸着那光洁的小脸蛋儿,然后手指慢慢划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小嘴……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月儿明明,月儿娇娇,明明娇娇,是我明明,是我娇娇……,娘的小心肝呀……,娘亲真的好想看着你长大……,好想再亲手给你……,做几件小衣服……” 婴儿听着童谣,再加上被人摸得有些发痒,竟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未央宫内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这可是才出生的孩子啊…… 竟然已经会笑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 “陛下!贵妃娘娘她……,薨了!” 惠帝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曾经倾国倾城的容颜渐渐失去了血色,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 “陛下!请看在小王子的份上,节哀顺变啊!” 惠帝伤心欲绝之下,看着懵懂无知的小王子,更是嚎啕大哭…… 这酷似的容颜…… 如何不让人摧心裂肺?! 惠帝小心翼翼地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强忍着悲痛转过了身,然后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那一群已经跪满了一地的侍从和太医们…… “用皇后的礼仪厚葬孟贵妃……,还有……,朕的孩子是女孩……,赐名……,明月!待她再大一些,再另赐封号……,乳名就叫小草吧……,你们好生伺候,若是她再有一点点不好,你们就全跟着孟贵妃去黄泉相见吧!” “臣等不敢……” “奴婢等绝不敢泄露半句……” “哼哼!你们记住!七天之后,朕不要听到任何坏消息!”惠帝才说完这话,竟是突然拍了拍手! 那些守在门外的甲士不由分说,立即冲进了产房! “朕不需要你们的保证!来人啊!只留下李太医和孟贵妃的贴身宫女小红,其他人全部立即处死!” “诺!” 一阵哭天喊地之后,整个产房内只剩下了浑身发抖的李太医和脸色煞白的小红…… “今日之事,要是有半句泄露出去,不仅你们二人都要死,就是你们的九族亲眷也别想有任何活命的机会!”惠帝说完这话,就把还在襁褓之中的明月郑重地交给了李太医…… 不久之后…… 惠帝已经离去…… 孟贵妃的尸体也早已被内侍抬走…… 可李太医却是依旧双腿发软,甚至直到此刻仍旧无力站起…… “小红……,快!抱好明月……” 小红接过明月,看着小家伙已然熟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可悲之事,眼泪竟是再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红……” “李太医……” “不要哭了……,如今咱们只能听天由命……,以后每天的起居,擦身和换洗衣物都由你来亲自负责,绝对不能让其他任何人接触到明月……,公主……” 东海王府的大殿上…… 一个容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正一边搂着一个美貌侍妾,肆意地享受着她的温柔,一边又喝了一口刚刚由另一个侍妾斟满的美酒,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瞥了一眼那个已经跪在地上许久的小内侍…… “这么快就回来了?!说说看,那个贱人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 “回禀尚书大人……,孟贵妃她生了个女儿,而且听说生得异常妖美……” “哦?!才生出的婴儿,不都是皱巴巴的?!你小子是不是下面没割干净,还想回炉重造一下,所以胆子也肥了,竟然敢来诓骗本大人?!” “不不不!小的绝对不诓骗尚书大人!” “哼哼!” “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啊!而且皇帝不知为何还杀了几乎所有参与贵妃娘娘生产的太医和内侍,就连贵妃娘娘带去未央宫的许多侍女也没有幸免……” “哦?!”司马越醉眼朦胧地抿了一口小酒,似乎来了一点兴致…… 小内侍眼见司马越多了几分好奇,赶紧阴影怪气地媚笑道:“嘿嘿……,可能皇帝这么做,也是因为孟贵妃突然暴毙,再加上那个小娃娃体质太弱,出生到现在,竟然连眼睛都还睁不开……” “果然是贱人的孩子,就是没用!她当年不肯从了本大人,非要跟着司马衷那个白痴,活该有此报应!对了,那个婴儿长得像谁?!” “都说长得和孟贵妃一模一样……” 司马越心中莫名一动,尤其是联想到了孟悠儿那风华绝代的容姿,真是越看眼前两个侍女就越厌恶…… “说!太医们还说了什么?!” “太医说……,若是七天之内还不能睁开眼睛就一定会夭折……,嘿嘿,真是可喜可贺啊……” “混账!我司马氏的公主也是你个阉人能说的?!!”司马越突然大发雷霆,并且一把推开了怀中的侍妾,然后快速地拔出了放在旁边的佩剑! 那森白冷艳的寒光…… 那不断摇曳的烛火…… 还有侍妾们失声尖叫的刺耳声音,更是让小内侍心惊胆裂,生怕下一刻司马越的利剑就会挥向他的脑袋…… “小人该死!小人不该……” “好啊好啊……,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个女婴??哈哈哈,恵帝一脉应该再无所出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小内侍实在搞不清楚司马越这是什么狗屁脾气,简直就是喜怒无常啊,刚才还一脸要杀了他的气势,这会子又说起好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看样子他的性命总算是暂时无忧了…… 可偏偏就在此时,司马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尤其是惠帝突然大开杀戒的举动,竟是让他的醉意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说会不会是故意把男婴说成了女婴?!” “不会!绝无这个可能啊!不!这怎么可能?!皇帝都已经宣告天下了,孟贵妃就是生了个女婴啊!” “哼哼!不管他司马衷是什么心思,也不管到底是男婴还是女婴,既然他自己都说是个女婴了……,那就……”司马越阴险地抬了抬嘴角,然后对着小内侍朗声道:“去,把王太医给我找来,本大人有点事要问他……” 不久之后…… 王太医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到了东海王府,然后被人七拐八弯地带到了司马越的身前…… 司马越看着王太医明明气喘吁吁,还不忘露出一副献媚讨好的模样,忍不住调侃道:“王太医真是老当益壮啊……” “哎呀呀,尚书大人可真是取笑老朽了……” “王太医不用过谦,本大人今日找你,确实是有些急事……” 王太医眉毛一挑,立时就会错了意,以为是司马越在女人的肚皮上征伐过多了…… “嘿嘿,尚书大人找老朽,可是身体有些不适?!还是需要一点特别的药……,嘿嘿,老夫最近正好新研究了一种强效的五石散,那功效可是比以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咳咳”司马越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略微显得有些尴尬,心里埋汰着这老东西实在是太过没有分寸,这旁边还有侍妾看着呢…… 看来是以前对他太客气了,才会让他这般没轻没重……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司马越赶紧挥手屏退了左右,然后对着王太医神秘兮兮地问道:“王太医,你那有没有一种可以让女人变得更女人,就算是男人服用了也可以变得越发柔美的药物?!” “大人是想练几个娈童玩玩?!” “哈哈哈!就是这个意思!” 王太医听后只是捻须笑了笑,并没有任何惊讶,毕竟这喜好男风,可是极其风雅之事…… 他司马越能有这样的癖好,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生钦佩,果然是名士风流啊…… “有!就是这种药特别霸道!女孩吃了自然滋补非凡,但若是小男孩从婴儿时期就开始服用的话,那么即使长大了也不会有喉结,不会长胡子,甚至体毛都会比女性少,尤其妙极的是,他的胸也会和女人一样…..” “哈哈哈哈哈,就是要这种,多多益善!哈哈哈!” 显阳宫 羊献容峨眉轻蹙地听着宫女的汇报,真是没想到孟悠儿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还是逃不过生产的鬼门关,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可即使如此,在羊献容看来,孟悠儿其实还是幸福的…… 毕竟和她这个被几废几立的皇后想比,她不仅得到了皇帝所有的宠爱,还留下了生命的延续…… 一个属于她孟悠儿的孩子…… “哎,真是苦命的孩子……,又是个女儿身……,这飘零乱世,不知会是何种命运……” 而在另一个时代的世界…… 我…… 严格来说我就是一个能量体…… 再简单的解释一下…… 我就是个灵魂…… 我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冷眼旁观着世间的一切爱恨情仇和悲欢离合…… 无悲无喜…… 只是随风飘荡…… 我穿越过无数的建筑,身边的人们根本看不见我…… 可我却能看见他们,无论白天或者黑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似乎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是一个承载着记忆的能量体,只是在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直到有那么一天…… 我的身边突然聚集了许多灵魂体,而且都向着一个方向飞快飘荡,我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其中,甚至潜意识还告诉我,又有机会可以去投胎了…… 但可悲的是…… 不一定到了目的地就能投胎…… 这事似乎还真的需要一点运气……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我飘到一个有着许多许多白色光柱的地方…… 所有的灵魂体都在围着不同的光柱徘徊,转圈,然后它们有的就直接被光柱吸入其中…… 当然也有不少灵魂体想要主动进入某些光柱,却被无情地排斥了出来,并且受到了一定的伤害,就连它们的亮度也随之变暗…… 可见投胎也是一个冒着生命危险的技术活啊…… 我惶惶然地徘徊在一个光柱又一个光柱前,全力感觉着有没有吸引我的或者有没有想吸我的…… 可似乎运气不怎么好,一直就没有什么互相看得上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忽然在一个光柱前听到了一个可能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声音:月儿明明,月儿娇娇,明明娇娇,是我明明,是我娇娇,娘的小心肝…… 我突然有种冲动,竟是主动冲向了光柱! 七日之后…… “李太医……,怎么办啊?!还有最后几个时辰了……”小红紧张得快要哭出来了…… 李太医也是一脸焦躁地看着婴儿依旧紧闭的眼睛…… 他真的是已经尽力了…… 李太医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祈祷着满天神佛的眷顾,甚至发誓只要明月能睁开眼睛,他愿意用一生去守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可就在这时…… 我似乎终于感应到了众人的热烈期盼,竟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灯火通明的房间,看上去倒是古朴典雅…… 而且房梁好高好高,起码离地有六到七米的高度! 房子也好大好大! 而且房间里还雕梁画壁,显得富丽堂皇,一个个骆驼形状的铜台上还点着一支支长长的蜡烛…… 我想伸出手擦擦眼睛或者活动一下筋骨,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完全无法动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一般?! 不对! 不仅手不能动,脚也没法弯曲活动,只有脑袋可以左右晃动! 他娘的! 难道老子被人绑架了?! 神啊!老天爷啊,哥们没钱啊!换个人折磨折磨不行吗?! 啊?! 不对啊! 老子明明已经死了啊?! 不是吧!? 又让老子活过来了??? 等等!等等! 好混乱啊! 老子怎么什么都记得?! 死得时候没喝孟婆汤吗?! 我越想越兴奋,竟是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这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是婴儿的?! “李太医!快看啊!明月公主醒了!而且还睁开了眼睛!!!哇!她哭得好凶!不会是尿了吧?!”小红已经有些喜极而泣了…… 李太医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看着怀里瞪大着眼睛,不断嚎啕大哭的婴儿,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活了一辈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老子哭成这样了,你们他娘的还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没有人性?! 有没有天理了?! 我立时停止了哭泣,然后对着那个一惊一乍,还带着陕西口音的美女翻了翻白眼! 女人就是聒噪! 可让我后悔不已的是,就是因为我这个翻白眼的动作,顿时吓得李太医一把摁住我的俏脸,然后扒开了我的眼皮! 娘的!老子的脑子没问题!掀什么眼皮啊!?救命啊!杀人了!!! 等等!再等等! 我难道真的是经历了生死轮回投胎了?! 然后变成了婴儿?! 那我的新身份是什么呢? 这丑老头不会是我爹吧?! 我去!这也太丑了吧?! 那我岂不是跟他一样丑?! 我越想越苦恼,竟是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李太医哪晓得这些?! 他在仔细检查之后,终于确认公主眼睛无碍,不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忍不住用他那又长又硬的胡子,拼命地扎我那柔嫩的小脸! “太好了!公主殿下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公主?! 老头!你敢不敢再说一次?! 老子怎么就成了娘们?! 天神啊! 不能这么玩啊! 老子可是铁血真汉子啊! 章节目录 第一章:五胡时代,新的开始 公元306年,“八王之乱”越演越烈! 司马家的诸侯王们为了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连年大战,以至于华夏精锐殆尽,生灵涂炭…… 中原大地好不容易从曹魏开始才慢慢恢复起来的生机,算是彻底葬送在了司马氏的手上…… 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一直对我华夏虎视眈眈的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北方少数民族更是趁虚而入! 公元304年,匈奴人刘渊建国,自号“大汉”! 公元306年,氐人李雄在蜀中建国,国号“大成”! 五胡乱华由此拉开序幕! 长安,朝堂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帝听着重臣山呼的声音,却是并没有多少欣喜,尤其是看着那个早已站在他身前,享受着众臣叩拜大礼的东海王司马越…… 司马越却是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好像众臣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之人根本就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司马衷! 那个“傻儿”…… 他怎么配做这大晋的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傻儿”皇帝最近确实有点异样,尤其是他对那些宫女内侍和太医们的杀伐决断,实在是让人有些背后发凉…… 难不成他这副傻样,从头至尾都是装出来的?! 司马越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片刻,似乎有了一些计较,然后在众臣平身之后,转身向惠帝禀告道:“陛下!近日来饥荒不断,百姓民不聊生,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司马衷一脸茫然地看司马越许久,然后竟是诧异地问道:“你这话真是奇怪……,既然没有饭吃,那为什么不去吃粟饼呢?!要是连粟饼也没有的话,那还可以去喝肉粥啊!哈哈!朕就比较喜欢喝肉粥……” 皇帝这话一出口,不要说司马越彻底傻了,就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一阵错愕! 这哪里像是个仁君能说出来的话?! 虽然这话仔细想想也没啥大错,毕竟官宦人家和豪门大族一向都是衣食无忧,可那些饥不果腹,甚至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流民来说,这简直就是诛心之言啊! 更何况史官还在朝堂上一笔笔地记着,他司马衷竟然还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毫无遮拦的实话来?! 这从今往后还有什么忠臣良将肯效命于他?! 哎! 怪不得司马氏的天下之会败得如此之快,敢情全都是拜了这个白痴所赐啊…… 不过经此一问,司马越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陛下圣明!” 众臣眼见东海王司马越首先开了口,更是一起符合道:“陛下圣明!” 皇太弟司马炽看着这样的场面,除了有些窃喜司马衷越来越没人望之外,对于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权臣东海王司马越,也是更多了几分忌惮…… 恰巧的是…… 司马越的目光正好扫了一眼司马炽…… 司马炽赶紧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生怕引起司马越过多的关注…… 司马越厌恶看着装模作样的司马炽,眉头忍不住地微微一皱…… 片刻之后…… 司马越对着皇帝躬身祝贺道:“恭喜皇上喜得公主,臣等恭喜吾皇陛下!” “是啊,是啊,臣等恭贺吾皇喜得公主!” 惠帝却是显得十分不耐烦,甚至直接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朕不喜欢这个女娃娃!整天就知道哭啊闹的!一点都不好玩!朕要赐给你司马越,你帮朕养着!要是养不好就赐你全家死光光!哈哈哈!” 司马越再怎么思虑周全,也不可能想到惠帝竟然这么无理取闹! 这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啊! 你他娘竟然把她当阿猫阿猫一样丢给老子来抚养了?! “皇上!公主殿下可是千金之体啊!怎么着都应该养在深宫,然后由陛下安排皇后娘娘或者其他嫔妃去悉心教养才是啊!” 可就在此时,司马炽突然站了出来,然后恭恭谨谨地对着司马越说道:“陛下如此重视皇兄,还让皇兄亲自抚养,真是皇恩浩荡啊!” 司马炽说完这话,就有不少支持他的大臣赶紧上前一起符合道:“东海王德高望重,威震海内,正是最好的人选啊……” “陛下英明啊!” 司马越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丝冷汗,心烦意乱之中更是想不通这个“傻儿”皇帝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但无论如何,能有一个公主殿下在手,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只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就是了…… 只不过你司马衷既然敢给老子使绊子,那可就别怪老子给你女儿下点“狠药”了! “微臣感谢陛下抬爱,此生定不负陛下厚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帝看着司马越千恩万谢的样子,更是开心地拍手叫好,甚至还直接当众晋封东海王司马越为当朝太傅…… 众臣们看着东海王司马越的眼神真是百味杂陈,什么嫉妒,什么羡慕,甚至仇恨都捎上了…… 他那尚书令才当了多久啊?! 他娘的就已经升为太傅了?! 还白白赚了一个公主殿下?! 可司马越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啊…… 这他娘根本就是恩威并施啊! 他司马衷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敢情是拿他司马越耍着玩儿呢?! 司马越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突然朝着刚才敢对他落井下石的司马炽,狠狠地瞪了一眼! 司马炽此时已是懊悔不已…… 但既然他敢这么做了,自然也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如果再不显露一下自己在朝堂上的势力,恐怕其他还在观望的文武大臣就真的要全部投靠他东海王司马越了! 但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几乎就是在冒着生命危险…… 一旦尺度拿捏不好…… 那他司马炽就是玩火自焚啊! 司马越自然是已经想到了无数种可以杀了司马炽的办法…… 当然…… 对于那个每天都能搞出点新花样的皇帝,司马越也没打算放过…… 但是真的要他亲自动手去杀了皇帝…… 司马越也实在是不想去背负弑君这种恶名…… 但若是让司马炽去动手呢?! 可就在司马越正盘算着怎么去设计陷害司马炽的时候,惠帝竟是突然起身,然后用着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嚷嚷道:“摆驾摆驾!散朝散朝!你们这帮人太没意思了!朕不要跟你们玩了!朕要回去喝肉粥!退朝退潮!” “臣等恭送陛下……” 不久之后,在回宫的道路上…… 晋惠帝司马衷疲惫地坐在轿辇,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憔悴…… 可他脸上依旧还是一副呆滞的神情,只是眨眼的频率有些太过频繁…… 谁能想到?! 堂堂的一代帝王,竟然是在靠这种频繁眨眼的办法来不断舒缓着撕心裂肺一般的伤痛…… “小草啊小草,不要怪父皇狠心……,要是不把你交给司马越,你如何能活得下去?!只有在他那里你才能平安长大,然后把父皇和你母妃的人生一起活下去!别怪父皇没用,不能亲自守在你的身边……” 司马衷想到这里,袍袖里的双手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悠儿……,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们的孩儿!因为朕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更不敢奢望能不能等到看着小草平安长大的那一天……” 夜晚,东海王府…… 那个宇宙无敌超级可爱的“我”自然是正在享受着公主级别的母乳喂养! 这一个个可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丽少妇啊! 而她们的出现,对于我这样一个依旧保留了战斗武器的纯爷们来说,那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至于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还一口一个公主殿下的叫唤着,老子也实在是没心情去搭理了,毕竟赶紧张嘴享受一下这种美妙的特殊待遇才是眼下最急迫的事情啊…… “轻点轻点!不要咬这么疼啊!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一个女娃娃怎么像个大老爷们似的那么猴急啊!?” 可老子哪里管得了这些?! 不仅一双小眼睛冒着精光,一双小手更是没有停过…… “呀!出血了!你这孩子怎么咬得那么狠?!” 小红眼见乳母王氏这么嗔怪地看着她,俏脸早就红了个透…… 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少女,哪里回答得上来这种话题,只能低着头,红着脸,细不可闻地轻轻解释道:“可能……,可能她真的是太饿了吧……” 王氏一看小红就是个不经事的,所以也没再搭理她…… 小红尴尬之余,只好把司马越派人送来的补品和贵妃娘娘留下的金银拿了出来…… 王氏一见这些好东西,自然是眉开眼笑,就连对着怀里那个还在疯狂攻击的小魔王也是有些半推半就了…… “王姨……,这是刚炖好的补品,您一会吃了再走……,太傅派人过来吩咐了,一定要看到空碗才行……” “哎呀呀!真是托了公主殿下的福,这一天天的不是鱼汤就是其他加了名贵药材的高汤,把你王姨都伺候得快像皇帝陛下的妃子了……” 小红看着王姨矫揉做作的模样,真心是一阵反感,可公主殿下还要靠她“吃饭”,只能陪着笑了几下…… 不久之后…… 小红把已经熟睡的公主殿下放到床榻之后,就赶紧趁着王氏刚刚离去,而太傅府的婢女还没有过来拿碗的间隙,快速用银针在碗里残余的汤汁上沾了沾…… 银针依旧亮白,并没有任何变色的迹象…… 小红看到这里,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看来太傅司马越并没有打算要害了公主殿下…… 一炷香之后…… 司马越在书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目光还不时地看向了案台上放着的那只空碗……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多疑了?! 一切真的只是司马衷那个“傻儿”的心血来潮?! 不然为何公主殿下的侍女小红会一点也没起疑?! 而且王氏刚才还特地过来谢了恩,说明她是真的喝下了那些加了“作料”的补品…… 所以只要王氏一直喝这些补品…… 那么公主殿下就绝无幸免的道理…… 司马越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一想到那药其实女娃娃喝了也没啥大不了的,倒是立刻心安理得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二章:司马炽的眼泪 皇太弟府上的密室之内 “庆孙先生,国家危如累卵,能救我者,能救社稷者,唯先生也!” 刘舆实在是听不得这种刻意“纡尊降贵”的言辞,哪有皇太弟会用“我”字自称的?! 这么明显的拉拢之举,实在是有些太过了…… 刘舆想要抽身离去,却是不想司马炽眼疾手快,竟是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堂堂大晋的未来天子啊! 竟然如此不顾礼义廉耻?! 可司马炽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字字句句都带着哭腔地哀求道:“若是先生此刻离我而去,那司马炽只有一死而已了!” “哎!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哎呀呀,不要再拉了!下裳都快被你扯下来了!哎呀呀!这成何体统啊!?” “先生!此地乃是密室高阁,四周皆有死士把守!君之语只入我一人之耳,绝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 刘舆自然是清楚这点,不然也不会假惺惺地跟着上楼了…… 毕竟江湖传说当年刘琦就是用这招“上屋抽梯”之计,求得了诸葛亮的“余生安稳”之计,如今好不容易享受到了同等的待遇,又是堂堂大晋皇太弟的亲自表演,如此趣事,焉能失之交臂?! 可刘舆的脸上却是故意装得愁眉不展,甚至还假意轻推了几下那个抱着自己大腿根本不肯松手的司马炽…… 司马炽被刘舆这么一激,更是死命抱住刘舆的大腿,然后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眼泪水连着鼻涕水真是像喷涌而出一般…… 刘舆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尤其是司马炽还津津有味地把那些恶心的液体全部吸进嘴里的时候,更是让刘舆决定赶紧开口:“殿下何必如此哀伤?!刘舆不才,却有一计,不仅可以保全殿下,还能让殿下安心为大晋的社稷尽心尽力……” 刘舆这话说得意犹未尽,却是已经足以让司马炽转悲为喜…… 只要刘舆这个司马越的首席谋士开了口,那他的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还请先生快快教我!如果真如先生所说,本王愿意与先生共分天下!” 刘舆笑得无比灿烂,犹如见到了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这种根本没有保障的话也能说得这么大言不惭,真不愧是厚颜无耻的皇太弟殿下啊…… 可刘舆这副模样看在司马炽的眼里,那意味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没有任何人可以敌得过金钱和权势…… “不知先生有何妙计可以救本王?!” “殿下有没有想过……,假降于太傅……” 司马炽眼前顿时一亮,但细思之后,神色却是变得阴晴不定…… 刘舆则是转头看向了窗外,像是忽然被远处的景色迷住了一般…… 一时之间…… 阁楼之内…… 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司马炽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若是让先生帮丰度达成这一愿望,不知道先生需要丰度为先生做些什么……” 刘舆嘴角微微一翘,平淡地说道:“北方鲜卑蠢蠢欲动,又有匈奴汉国虎踞平阳,如果只有王浚一人苦苦支撑,恐怕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先生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吾弟刘琨……” 次日,东海王府之内 “娘的!士可杀不可辱!司马衷这是纯心要和本王过不去啊!?他真的以为老子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娘的!该死的司马衷!该死的老畜生!” 刘舆安静地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却是根本没有任何要去安慰司马越的打算,只是一边低着头,一边看着脚上的新鞋…… 这到底是出自长安最有名的鞋铺,手工就是精致啊…… 司马越哪里知道刘舆看着极其恭谨,其实早就神游物外,只是一个劲的破口大骂,直到骂得舒坦了一点,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一些,这才定了定心,并且对着刘舆询问道:“庆孙!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刘舆心思虽然不在这里,可耳朵却是竖得直直的,此刻一听司马越开口询问,竟是立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主公……,陛下行事“天马行空”,仔细推敲起来却又不牵涉任何利益,似乎只是想让主公难堪一下……” “放屁!什么天马行空!?明明就是胡搅蛮缠,故意想让本王在众臣面前下不来台!”(天马行空出自明代刘廷振所写的《萨天锡诗集序》。) 刘舆挨了一顿骂,却也不恼…… 毕竟司马越能骂皇帝昏庸无道,可他一个外臣却是不能跟着一起只图一时嘴上舒坦,否则不知哪天就会被人提起这事,甚至招来意想不到的杀身之祸…… 可刘舆看着司马越这样沉不住气,只能赶紧搜肠刮肚,说了一些司马越此刻最想听到的话…… “主公,据臣下安插在宫中的密探回报,陛下最近的身体状况极其不佳,不仅吃的少了,还常常半夜惊醒,然后一夜无眠……” 司马越一听刘舆这话,顿时来了一丝兴致,就连看向刘舆的眼神也变得诡异起来…… “若是陛下长久如此,定然会变得神志不清……” “……” “要是再被奸人利用的话,恐怕就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胡搅蛮缠了……” 司马越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一听刘舆这么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原本就阴鸷的眼神更是透出了几分杀气…… 刘舆被司马越看得心中发慌,这样凌厉的杀气,还真是只有像司马越这样杀人如麻的枭雄才能拥有…… “主公还记得伊尹和霍光二人吗?” “你是说废立?司马衷都这个岁数了,还如何废立?!不过要是驾崩的话……,嗯……,该立谁呢?!司马覃吗?那个废太子可是和本王水火不容啊!其他宗室里有没有合适的幼子?!不妥不妥!立了他们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宗室里那些道貌岸然的王八蛋?!哎!只可惜明月是个公主,不然倒真是不错的人选…….” 司马越话说到这里,眼神却是偷偷瞥了一眼看着恭恭谨谨的刘舆,然后故意用着看似随意的口吻,不耐烦地试探道:“哎!这立嗣之事真是不胜其烦!庆孙!你那边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刘舆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没有!” 可就在此时!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启禀太傅大人!皇太弟司马炽前来拜访......” 司马越挑了挑眉毛,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刘舆…… 刘舆依旧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顾着自斟自饮,似乎完全没把皇太弟前来拜访的事情当一回事…… 片刻之后…… 司马越眯缝着眼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司马炽,真是从来没见过这货在他面前这么小心翼翼…… 司马炽却是从头至尾都不敢抬眼去瞅一下司马越,只是低头轻笑道:“太傅大人……,丰度有些话想单独和太傅大人商量一下……” “哼!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庆孙是我的心腹,本王也正准备加封他为左长史,丰度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不说也罢……” 司马炽心中暗恨,脸上却是仍旧陪着笑脸,并且赶紧向着刘舆道喜了一番…… 刘舆冷冷地对着司马炽点了点头,就算是回过了礼,然后恭恭谨谨地对着司马越叩首谢恩,这两厢一对比,简直就是没把司马炽这个堂堂的皇太弟当一回事…… 司马越却是十分欣赏刘舆这种“不拘小节”的行事风格,尤其是司马炽脸上那种难以掩饰的尴尬,更是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司马炽眼见司马越心情好了几分,赶紧不顾身份,“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司马越的身前,然后扯开了嗓子哀嚎道:“哥哥救我!” 刘舆嘴里的酒水差点直接喷了出来! 堂堂晋武帝的二十五子,天潢贵胄的皇太弟,竟然不顾当着他这个外臣的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啕大哭?! 这他娘的眼泪也是真绝了,说来就能来啊?! 司马炽却是根本不在意司马越和刘舆的目光,只要他能达成目的,今日受点“奇耻大辱”又有什么关系?! 早晚都会让你们千倍百倍的偿还出来! 司马越双眉紧皱地看着司马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有点担心他哭晕在自己跟前,那这事要是再传到了外面,让他司马越怎么交代啊?! “丰度!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呢?!” “兄长你有所不知!羊献容那个贱人要害我啊!她看皇兄身体每况愈下,就想迎立那个废太子司马覃!她……,她……,不!那个贱人一门心思就想要杀了我啊!” 司马越一听这话,倒是信了几分,毕竟一旦司马覃登基,那么羊献容顺理成章就成了皇太后,可要是司马炽登了基,那羊献容的皇太后之位就算是彻底绝了念想,毕竟司马覃是儿子辈,而司马炽则是兄弟辈,他要是羊献容也绝不会让司马炽顺利登基的…… 刘舆眼见司马越目光闪烁,却偏偏一言不发,知道这是因为司马越还没摸清司马炽到底能给他多少好处,所以忍不住朝着那个还在地上捶胸顿足,甚至恨不得滚上几圈的司马炽瞥了几眼…… 司马炽既然已经豁出去了,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吝惜,竟是哀嚎着一路膝行到了司马越的身旁,并且一把抱住了司马越的大腿,然后把满脸的鼻涕和泪水一股脑得全擦在了司马越新做的蜀锦袍子上…… “只要太傅愿意出手相救,司马炽什么都可以不要!”司马炽说完这话,就开始一个劲地磕头,即使头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也没有任何要停止的意思…… 刘舆看得是心惊胆颤,这司马炽真是豁出去了啊!? 司马越也忍不住有些动容,难不成那个羊献容真的已经准备下手了?! 外戚不可不防啊…… 而且这羊氏也是豪门大族,若是真的让他们杨氏一门占了先机…… 司马越想到这点,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了刘舆…… 刘舆稍稍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臣私下打听过,羊皇后和司马覃二人最近确实来往有些频繁……” 司马炽一听刘舆开了口,更是声泪俱下,活脱脱一个怨妇一般…… 司马越鄙夷地瞥了一眼司马炽这个窝囊废,想想当年武帝司马炎是何等英武之人,怎么就生了司马衷和司马炽这一对草包?! “够了!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本书《五胡明月》由上海嘉定人沈新峰所著!笔名:骑卷江山) 司马炽一听这话,简直如蒙大赦,赶紧又对着司马越磕了几个响头…… “太傅救我啊!” 司马越眼见司马炽嚷嚷着又要抱过来,赶紧抬腿就是一脚! 司马炽被一脚踢倒在地,竟是泣不成声地哀求道:“丰度不想做什么皇帝,只求活得平平安安,可羊献容不仅要丰度的命,还威胁丰度和她一起联手对付太傅!丰度无能,几次三番迫于威胁,不得不与太傅作对啊!还请太傅明察秋毫啊!” 刘舆真是打心底里有点佩服司马炽了…… 竟然还有这么清晰脱俗的栽赃嫁祸之法?! 真要是换个不清楚司马炽什么德行的人听了,恐怕就算不被他骗死,也会认为羊献容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毒妇…… 司马越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 “太傅?!” “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你自己说过的话……” 司马炽脸上立时露出狂喜之色,又是对着司马越连续磕了好几个头…… 不久之后…… 司马越厌恶地看着司马炽那猥琐的背影越走越远,这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庆孙……” “微臣在……” “孤王这会有点疲惫,你自己在这里再吃一会,孤王先走一步了……” “诺!” 片刻之后…… 刘舆终于不用再注意任何言行举止,撂起袍袖就是一阵大快朵颐,就是临走的时候,也不忘把吃不完的大鸡腿藏进了袍袖之中…… 同一时刻,明月的小屋内 红姨竟然趴在我的身边睡着了,嘴角上似乎还挂着一丝晶莹…… 我心中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毕竟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后,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我试着动了动身子,却是依旧让人沮丧…… 或许是婴儿期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和灵魂达成某种契合,所以很难做到行动自如…… 我又努力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确定自己除了能翻个身之外,并没有任何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中所出现的天生神力或者其他特异功能…… 我眨巴眨巴小眼睛,放过了内心的无比失望…… 毕竟我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王子…… 最起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有数不尽的漂亮妞可以泡,也算是极大的安慰吧…… 而且根据我从出生到现在,足足六个多月来的细心观察,我可以很肯定司马衷就是自己的便宜老子! 可司马衷不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傻儿皇帝?! “八王之乱”和五胡乱华都是在他手上开始的,而我又是他“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个儿子…… 可司马衷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叫司马遹?! 而且司马遹应该已经被先皇后贾南风杀死了! 那他这个王子又算什么?! 历史上完全没有自己这号人啊! 我突然楞了一下…… 怎么自己前世的记忆都不记得了,偏偏这些历史知识竟然还能烂熟于胸,他娘的自己前世到底是个什么鸟人啊?! 但无论如何,对于司马衷为了保护自己,硬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公主…… 关于这点,我作为一个经历过沧桑的“成年人”,真的是十分感动…… 至于西晋是什么时候灭亡…… 我只依稀记得不是在司马衷手上…… 哈哈! 太好了! 只要不是在司马衷手上亡掉的,那就说明自己起码可以太太平平的长大成人,然后开开心心去祸害美少女们! 哈哈哈! 傻子才去告诉别人自己是穿越回来的! 这一辈子! 老子一定要好好活出个人样来! 我筹措满志地翻了个身,然后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墙边,接着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我掩饰完内心的窃喜,紧闭的屋门竟是突然“吱呀”一声! 李太医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对红姨说…… “李爷爷好! 李太医目瞪口呆之余,更是手足无措,就连张大的嘴巴也是完全合不拢了…… “李爷爷,你怎么了?!怎么浑身发抖了?!难道是中风了?!红姨!快醒醒!李爷爷中风了!” 红姨乍然被惊醒,忍不住眯着眼瞧了一下李太医,又看了看站着的明月,竟是立刻学着李太医的样子,也伸出了手指不断发颤…… 这就是公元306年的冬日…… 一段温馨而又令人怀念的时光…… 章节目录 第三章:晋惠帝之死 第三章:晋惠帝之死 “真是一颗漂亮的脑袋啊……,只是不知道最后会是谁来把它砍了去……,又能成就了谁的丰功伟绩……” 李太医惊恐不安地跪在地上,既不敢去看皇帝摩挲自己脖颈的样子,更不敢再继续听着这些骇人听闻的话语…… 司马衷却根本没有在意李太医的感受,只是呆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那个曾经风华正茂,甚至意气风发的自己…… 如今竟成了镜中那个面目可憎的废物…… 司马衷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开始回忆起了那些属于他的可悲人生…… 那时候的贾南风还不是什么太子妃…… 不仅对自己百依百顺,还尽心尽力为自己的前程出谋划策,甚至顺利让他坐上了九五至尊的宝座……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惜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竟然在背地里偷偷与他的太医令程据做出许多令人发指的苟且之事! 那些个不断进进出出皇宫内院的大箱子,里面装的全是美貌年轻的男子,还都是从路边临时强抢而来!!! 这妖妇不仅秽乱后宫,还杀死了他的爱子司马遹! 而他也因为这个妖妇的种种作孽,才被司马伦那个贼子活活逼成了狗屁的太上皇…… 然后就是荼毒天下的“八王之乱”…… 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司马越,不仅架空了他,还害得贵妃惨死,就连最后的血脉也只能假借公主的名义,冒险寄养在他司马越的府上…… 这其中的悲苦又有谁能理解?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衷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吐出了一口鲜血…… 李太医赶紧上前要去查看,却是被司马衷用眼神阻止了下来…… 司马衷痛苦地摇了摇头,脑海中竟是出现了稚嫩可爱的明月…… 那小小的人儿…… 为何要生得那般妖美?! 不知会为她惹来多少觊觎之徒?! 若是父皇有一天真的不在了…… 那还有谁能替朕分忧?! 司马衷狠了狠心,咬破了他的手指,然后在上好的绢纸上写下了一个血色的“辉”字...... 但仅仅一个“辉”字,显然是不够的…… 司马衷又写下了他封明月为公主的许多曲折和无奈,并且加盖了玉玺,详详细细述说了明月男儿身的事实…… “希望这些对明月以后恢复身份有些助益吧……” “……” “这是两块挖空了的玉石,只要合在一起就可以藏一些东西,你可以把朕的这份诏书封存其间……” “诺!” “李太医……” “微臣在……” “如果有一天朕龙御上宾了,你记得一定要把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这封诏书就是公主身份的凭证,那个时候他或许会脱去女儿装,恢复司马家男儿的身份,那时就叫他司马辉吧!如果他要是不愿意恢复或者你看他也没有什么足够的能力,就不要强迫他……,朕其实只希望他能快乐的生活下去,不要再像朕这样,活得那么凄惨……” “诺……,陛下……” “谢谢你……” “陛下万万不要这么说……” 司马衷亲自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李太医,然后又把早就打包好的贵重细软一并交到了李太医的手上…… “你把这些金银细软都收好,以备不时之需!里面还有一封盖了金印的册封,只要等明月长大成人之后,一定会兑现朕的这个承诺!” 李太医赶紧又跪了下去,并且一阵磕头谢恩…… 司马衷等李太医磕完几个响头之后,才动情地说道:“要不是你李太医,恐怕朕的身体就不仅仅只是每况愈下了……” “陛下!这都怪微臣无能啊!这毒太过诡异,只能缓解,不能根除啊……” “这又怎么能怪你呢?!” “陛下……” 司马衷重重地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已经老泪纵横的李太医…… “朕最近不断招惹司马越,恐怕已经快磨光他的耐性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明月,千万不要让他也和朕一样受了司马越的荼毒!” “微臣宁死也不会让小王子再受一点伤害!” 片刻之后…… 李太医收好了绢纸玉石和金银细软之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司马衷也再次看向了那面磨得极其光亮的铜镜…… “儿啊……,父皇恐怕是看不见你长大以后的样子了……,但只要父皇不在了,你就暂时安全了……,你一定要平安长大,千万不要再为父皇复仇,尤其是你没有什么能力的情况下……,至于大晋这个烂摊子,已经烂到根了……” 几日之后…… 司马衷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盒司马越送来的食饼…… 司马衷冷笑着拉开了食盒,然后默默地看了片刻之后,才慢慢地拿起了其中的一块酥饼,并且放在眼前端详了许久…… “哼哼!司马越啊司马越,你可真是急不可耐啊!明月啊明月,父皇真的好想再抱抱你,再亲亲你啊!司马越!你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衷含着泪,津津有味地嚼着这香脆可口的酥饼,就如享受着从未品尝过的美味一样…… 片刻之后…… 司马衷的身子终于慢慢软了下来,然后七窍流血地倒在了龙榻之上…… 不久之后…… 晋惠帝驾崩的噩耗就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我这个便宜儿子,此刻的心情也是百味杂陈…… 虽然司马衷在历史上的评价不怎么样,甚至有些不堪…… 但从红姨和李太医对话里的那些蛛丝马迹中,我还是强烈地感受到了他对自己那毫无保留的父爱…… 而此时此刻,红姨更是紧紧地怀抱着明月,不断地默默流泪…… 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这一出生就死了娘,没多久又克死了爹…… 他娘的命这么硬吗?! 史记:公元306年十一月十七日,夜晚,皇帝中毒身亡,享年48岁。谥号:恵帝。 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皇太弟司马炽登皇帝位,是为晋怀帝,尊羊皇后为恵皇后,他的生母,王才人为皇太后,立妃子梁氏为皇后。 太傅司马越统管中外诸军事,派刘舆之弟刘琨前往北方并州(今山西东部、河北西部)镇守,依为屏障,燕王司马腾镇守邺城,是为犄角。 而这时的并州正发生***,又多次遭到胡人的抢劫,郡县没有自卫能力,百姓都跟着司马腾到冀州(今河北中部和南部、山东西部、河南北部)找寻食物,号称“乞活”! 一个州的人口仅剩不到二万户,而且贼寇横行,道路不通。 刘琨在上党(今山西省的东南部)招募军队500人,一路作战,向前推进,到达晋阳(今山西太原),官府都被烧毁了,城乡一片荒凉,要知道在此不远的曹魏时代到晋武帝时代,这里可是极其富饶之地…… 刘琨安抚民众,安置外地的流民,百姓才逐渐开始重返家园…… 同时,晋怀帝迁都洛阳,并且开始遵循旧制,在东堂处理政务,并且和官员们商讨各种政事,但也越来越触及到司马越的利益…… 公元307年三月的某个夜晚…… 刘舆正在太傅府的花园里晃悠,这喝了点小酒,刚想哼上两句,却突然被一阵童音给吸引了去……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 秋来春去红尘中…… 谁在宿命里安排…… …… 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 写下永久的回忆…… …… 前尘红世轮回中…… 谁在宿命里徘徊…… 刘舆晃了晃了脑袋,竟是有些痴迷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这优美的词句…… 这从未听过的曲调和节拍…… 这旋律…… 这童音…… 真是让人如痴如醉…… 刘舆负起双手,慢慢巡音而去,却只看到一个妙龄女子抱着一个顽童…… “咳咳,敢问这是什么歌曲?为何旋律如此怪异?老夫也算识得一些风雅,但如此美妙的歌曲和曲调却是从未听闻……,这既不是诗经,也不是新赋……” 刘舆一边说一边还在摇头晃脑,一副回味无穷的摸样…… “红姨!快跑!” 我赶紧命令惊慌失措的红姨赶紧跑路,心中更是一阵懊恼…… 怎么现在连泡个妞都这么不安全了?! 刘舆目瞪口呆地看着撒腿就跑的主仆二人,尤其是那个还在不断对他做着鬼脸的小丫头,却是并没有急着去追,只是暗暗记下了二人的逃窜方向…… 这路线无疑是通往内院…… 那她们就应该就是这个府上的人没错…… 可刘舆从未听说太傅什么时候新添了一个如此较小的孙女啊?! 啊! 明月公主!!! 刘舆的酒劲立时醒了一大半,甚至满脑子都是那个传言出生时,红光满天的小公主…… 这小丫头才1岁左右啊?! 怎么可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是那歌…… 妙! 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刘舆忍不住哼唱了起来,而且越唱越觉得和这个明月公主十分投缘,竟是一时动起了收徒的心思…… 不久之后…… “吓死了,吓死了,小祖宗!你能不能歇停点啊!?你才1岁不到呀!你要是长大了可怎么才好??” 小红气喘吁吁地拍了拍她的胸口,一脸嗔怪地看着明月…… 我却是一脸的无辜,甚至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委屈地扁了扁嘴…… “明月也不想的呀,我还不是为了唱歌给你听?!这首歌可是我费尽心力才想出来的呀!红姨亲亲嘛……” 我赶紧嘟起嘴,趁着红姨没防备就是狠狠一口亲去…… 哈哈哈!好爽啊! 红姨宠溺地白了眼嬉皮笑脸的明月,真是拿这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 小红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份难以察觉的忧虑…… 这么漂亮的孩子…… 还长得这么快…… 现在就已经有人家三岁孩子的身高了…… 而且那么早就会开口说话,甚至都已经会自己编歌编曲了…… 小红轻轻地揉了揉明月脑袋,好奇地问道:“你准备给那首歌起什么名字?” “追梦人!不错吧?!” 我得意地看着红姨,心想这可是未来凤飞飞的歌啊! 《雪山飞狐》的片尾曲啊,能不好吗? “嗯,很好听,红姨喜欢这个名字!明月,你太聪明了,以后一定记得要当心,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么聪明,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知道吗?一定要学会藏拙!” 我使劲点了点头,然后靠在了红姨的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红姨……,明月饿了,明月要吃吃……,嘿嘿……” 小红俏脸一红,忍不住对着故意盯着她胸口瞎看的明月嗔道:“小坏蛋!你先忍一忍,红姨现在就抱你去找乳娘……” 不久之后…… 早已等候已久的李太医赶紧把一块四四方方的玉佩套在了明月的脖子里,然后神色极其郑重地说道:“明月!你一定要随时佩戴好这块玉佩,决不能有任何离身的时候!”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李太医为什么要这样郑重其事,但或许这块玉佩里,真的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片刻之后…… 李太医看着明月被乳娘抱走之后,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是突然发现了乳娘刚才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空碗…… “嗯?!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小红立时起了警觉,赶紧拿起药碗闻了闻…… “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这药喝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应该没毒吧?!每次饮用前,我都会用银针试一下,连碗口也都用银针仔细刮过,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李太医却已是一脸懊恼,并且深恶痛绝地说道:“老夫有个同行姓王,这人心术不正,专门喜欢炼制点五石散,或者有调情功效的药物,用来巴结迎奉那些风流名士……” “李太医你不要吓我呀!” “哎!老夫也希望是自己闻错了!” “可是之前一直没有什么问题啊?!” “过去或许是他们所放的药量并不大……” “你是说他们今日正好疏忽了?!李太医!他们到底放了什么毒药啊?!” 李太医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世上最最肮脏的毒药!它能让男人变得不男不女……,而且若是从小长期服用的话,不仅以后喉结和胡子都长不出来,甚至还会……” 小红惊恐地看着李太医用双手在他自己的胸口上做了一个鼓起来的动作,顿时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那可怎么办啊?!要是真像您说得那样,明月可是已经吃了一年多了啊!” “哎!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能不能保住他的生育能力都要看他以后的造化了……,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 “小红!你放心!无论如何,老夫都会尽力而为!无论如何都不能绝了惠帝一脉的子嗣!以后司马越让人送来的补药,你就别让乳娘吃了!老夫会再开一剂补药,你依旧让乳娘吃下即可,不要引起什么怀疑……” “那乳娘不会有事?!” “这药对女人没事……” 小红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忍不住地抽泣起来…… (关于恵帝的死亡时间,《资治通鉴》上说是306年的十一月,而百度上说是307年的1月8日,我比较相信《资治通鉴》的记载) 章节目录 第四章:拜师 “你想做明月的老师?” 司马越狐疑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刘舆,然后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刘舆眼观鼻口观心,任由着司马越对他上上下下一番挑剔地打量...... 司马越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愣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凛然正气起来的刘舆...... 刘舆忽然抬起头,直视向了司马越...... “还请主公成全刘舆......” 司马越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他好好藏在深闺之中的明月公主,怎么就让这个老东西给盯上了?! 莫不是他已经偷偷见过公主殿下了?! 可这高宅深院之中...... 他一个外臣...... 怎么可能见得到?! 司马越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小明月的身影...... 那种天生丽质...... 那种娇俏可爱...... 尤其是只要一想到她长大后的风华绝代...... 更是让司马越心里隐隐就有些心痒难耐...... 刘舆自然是把司马越脸上露出来的龌龊心思给看了个透,所以更是打定主意,绝不让明月真的变成他司马越的禁脔...... “还请主公明鉴,公主殿下是先帝托孤,若是让随便找个外人来教导,那么不仅对先帝不敬,甚至还会平添许多不可预测之事,可若是不延请名师,又会被天下人所指责,尤其是哪些心怀叵测之人一定会利用此时对主公横加指责......” “......” “或许是天意使然,刘舆有幸见过一次偷偷跑出内宅游玩的公主殿下,实在是一见如故,这才动了收徒之心,而且公主殿下又是如此的美人坯子,如能由刘舆尽心教导,那未来必定是光彩夺目呀......” 司马越一听到“光彩夺目”四个字,眼神立即变得明亮了起来,然后又瞥了眼已是满脸谄笑的刘舆...... “庆孙......” “主公......” “你不会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刘舆心中莫名一惊,尤其看着司马越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更是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匣琴谱,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司马越...... “哦!?这不是刘越石的《胡笳五谱》?!快!递来我看看!” 司马越急不可耐的打开匣子,然后拿起了其中一卷...... 刘舆眼见司马越对这琴谱爱不释手的模样,更是笑意盈盈地说道:“《登陇》、《望秦》、《竹吟风》、《哀松露》、《悲汉月》,一共五卷,都是我弟弟刘琨的亲笔手书......” “哈哈哈!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哈哈哈!庆孙啊!你弟弟越石的这套琴谱,当年可是万金难得一见啊!哈哈,好吧,明月的启蒙和教导之责就全都教给你了,不过只能在我的府里教......” “这个自然,哪里还能有比太傅府更好的地方?!” “呵呵呵呵,有你庆孙的这句话,那本王也可以放心了......” 司马越猥琐地笑了笑,然后又亲切地拍了拍刘舆的肩膀...... 刘舆眉头一皱,瞬间又变得古井无波,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你看是否先让人带刘舆去见一下公主殿下,我也好跟这孩子好好聊一聊......” 司马越正捧着琴谱看得入迷,并没有多疑刘舆所请,只是随口叫了一个待在门外的亲随,让他带着刘舆前往明月的住所...... 不久之后...... “左长史大人,这里就是明月公主的住所了,这里外共两进的院落......” 刘舆不由得点了点头,又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不住微微地皱了皱眉...... “怎会如此简陋?!” 小厮低着头,抬了抬眉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只因公主殿下还小,所以这处院子并没有太多的修饰,只是弄了这些清新淡雅的花花草草......” 刘舆扫了一眼周围的几颗野草,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 小厮眼见刘舆默不作声,估摸着他是忌惮着东海王的权势,所以不紧不慢地说道:“大人,还请往这边走,这院子的人不多......” “这也是主公的意思?!” “不不不!这是小红的意思,就是那个已故的孟贵妃......,哦,不对,现在要叫孟太妃,是她贴身侍女小红请求,不让其他奴婢来这里伺候,所以这院子里的一应事物都是由小红一个人打理的......” 刘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自己进去看看,不用再去通报了......” 小厮明显有些犹豫,毕竟刘舆是一个外男,但又偏偏不敢真的得罪了眼前这个自家主人的心腹...... 刘舆立即不耐地瞪了他一眼! “那你就待在这里,等我出来!” “诺......” 片刻之后...... 刘舆慢慢地走在石子路间,看着这不大不小的院落,没有几步就已经走到了屋子的大门前,正巧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蚂蚁...... “小娃娃,这蚂蚁就那么好看吗?!” 小明月根本连正眼也没有瞧一眼刘舆这个不速之客,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来来往往的蚂蚁...... “嘘!小声点呀!我正在观察蚂蚁的生活......,这蚂蚁虽小,却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世界,而且俨然有序,尊卑分明......” “这就是你得出的结论?!” “那当然了!” 刘舆忽然楞了楞,尤其是看着小女孩转过头看着他时的那份从容和自信,特别是那种透着自信的灿烂笑容,更是让刘舆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女孩生出一种莫名的怜爱......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出自《三国演义》中诸葛亮的吟唱。)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好句啊!” 刘舆细细地回味着,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竟是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明月大呼小叫道:“你……,你你你......,你真的只有1岁????天啊,小妖怪呀!” 明月立即意识到又闯祸了,原本只是想小小地卖弄一下,没料到竟是又把一个怪大叔给吓得一惊一乍...... 刘舆确实是吓得不轻...... 别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才刚刚开始牙牙学语,有的恐怕连路都还不会走...... 可这个小女孩不仅在观察蚂蚁,甚至都已经开始感悟人生了?! 她还会自己唱歌,自己念诗...... 而且都是他刘舆平生从未听过的...... 他刘舆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如果真是古人的,那一定会有所耳闻...... 莫不是真的是这孩子自己想出来的?! 这他娘还怎么当她的老师?! 刘舆赶紧收敛了慌乱的心情,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道:“这都是谁教你的呀?!” 明月也是太久没跟人聊天聊得这么开心了,尤其是看到眼前这个怪大叔一脸震惊的模样,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怎么?!是不是特别佩服?!那好!我就收了你这个徒弟!快!跪下!给为师磕上三个响头!” 刘舆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屁孩,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明月的小脑袋...... “哎哟哟!不拜就不拜了吗?!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呀?!” 明月立即转身就跑,正巧撞在了刚从屋里走出来看看外面发生何事的小红怀里...... “红姨!快跑!有坏人!” 小红赶紧看了一眼还在兀自吹胡子瞪眼的刘舆,立时也被吓得不轻,带着明月就要逃进屋里...... “莫走莫走!我是东海王请来给公主殿下启蒙的老师......” 小红这才慢慢停下了脚步,然后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刘舆...... “姑娘莫惊!在下刘舆,字庆孙,是太傅手下的左长史......” 小红眼见刘舆并没有再往前一步,这才惊魂未定地微微福了一福...... “大人莫怪,这里地处偏僻,平日里不是到了发月例银子和交付一些基本用度的时候,基本不会又什么人来......” “怪不得这院子会如此荒凉......” 小红脸上莫名一烫,只觉得这刘大人是在故意取笑她过于懒散,不知道好好打理一下院子...... “让大人见笑了......” “没有没有,刘舆并无取笑姑娘的意思,只是感叹堂堂一位公主殿下在此,竟然过得如此清贫......” “公主殿下还小,实在也用不了许多东西......,大人千万不要怪罪明月,她还小,礼数也不够周到,若是有什么地方,无意冒犯了大人,还请多多海涵......,而且明月确实是有些与众不同,万望大人可以为她保密一二......” 刘舆知道其中的厉害,赶紧郑重承诺道:“红姑娘请放心,既然太傅已经同意我与明月缔结师生之谊,那明月之事,就是我刘舆之事!若是有人要伤害与她,那就要先问问我刘舆同意不同意了!” 小红眼见刘舆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心中也稍微定了一定...... 可没想到刘舆却是盯着小红怀里的明月突然童心大起...... “明月!你可知道为师的来历?嘿嘿!为师可是......” “金谷二十四友之一!人称“洛中奕奕”,与刘琨齐名的大才!不错不错!像你这样的资历,不知道多少权贵要与你折节相交?!要是遇到一些个没有节操的,就算叫你亲爹也是情理之中......” “哈哈哈!你竟然知道......” “对!你那个弟弟刘琨更厉害!闻鸡起舞啊!啧啧!嗯?!怎么不是你弟弟来做我老师?!司马越是不是老糊涂了?!” 刘舆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次日...... 太傅府举办了隆重的拜师礼...... 我也不情不愿地成为了刘舆的亲传弟子...... 整个拜师礼的过程都很枯燥无聊...... 但我又不得不装得“乖巧懂事”,直到刘舆笑呵呵地把一块美玉塞到了我的手心里...... 我立时老怀大慰啊...... 这古人真真是讲究啊! 咱们那个时代都是徒弟给老师傅送礼...... 谁能想到古人竟然会是师傅给徒弟送礼,而且一送就一份价值千金的大礼?! 这是看重自己还是喜欢自己?! 要是换算成早先那个时代的货币,岂不是立即发财了?! 我惊喜之余,忍不住抱住刘舆的脑袋亲了一大口! 啊! 好扎人! 全是胡子! 刘舆却是开心极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后悔与痛苦的眼神,竟然还激动地回应起了我的热吻...... 众人看着这师徒俩的亲密样子,更是一阵开怀大笑...... 司马越却是忽然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嫉妒,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才1岁就如此招人喜爱了呢?! “礼毕!” 刘舆兴高采烈地抱着我,对众人一一道谢还礼...... 至此...... 我也算是正式成为别人弟子了...... 嗯?! 这个刘舆和刘琨好像都是汉代的中山靖王之后,跟三国演义里的刘备都是一个祖先! 哈哈! 上天有眼啊! 竟然让我跟这样一支族人结下了一世的师徒缘份! 而就在此时! “皇上驾到!” 不远处...... 皇帝的銮驾缓缓朝着太傅府而来...... 章节目录 第五章:意外的抓阄 第五章:意外的抓阄 晋怀帝司马炽优哉游哉地坐在金根车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一个个匍匐在地,恭迎圣驾的大臣们...... 一众大臣震惊错愕之余,更是一个个不安地看向了东海王司马越......(古时皇帝出行乘坐的车驾名曰金根车,前驾六马,其后常随五色立车及五色安车,又称五时副车,驾四马。 蔡邕《独断》曰:“天子出,车驾谓之卤簿,有大驾,有小驾。上所乘曰金根车,驾六马。五色安车、五色立车各一,皆四马。是为五时副车。”) 毕竟明月公主作为先帝最小的公主,不仅毫无权势可言,而且还寄人篱下,哪有什么价值可以让皇帝陛下的圣驾亲临...... 可司马炽的眼神却是闪烁不停,尤其一想到可以利用明月拜师的这个大好机会好好威压一下那些两头倒的墙头草,更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刘舆却是眉头一皱,首先就想到了最近怀帝陛下正在施压太傅司马越的权利,再加上寿春的平东将军周馥把割据吴郡的叛贼首领陈敏的首级送到了京城,送了这个新皇帝一个可以献祭太庙的惊喜...... 难道就因为这样?! 这个新皇帝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忘了是谁保他做了皇帝?! 刘舆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神色不善的司马越,背上就忍不住一阵发凉...... 司马越最近的疯病越来越厉害,竟然连他姑母家的儿子周穆和他的妹夫诸葛玖都要杀之而后快...... 不仅得罪了他自己的整个母族,还让整个朝野对他的风评也变得越发恶劣...... 若是今天再被这个故意来耀武扬威的司马炽刺激一番,不会又当众做出什么弑君的荒唐举动吧?! 幸好...... 司马越只是冷冷一笑就迎着金根车跪了下来......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山呼之后,金根车终于停了下来...... 司马炽也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慢慢走下了金根车...... “众爱卿平身......” 司马越忍不住眉头一皱,心里更是一阵腻歪...... 可当着一众大臣的面,他也实在不好像前些时日那样由着脾气乱来...... 司马越只能强忍着无名的戾气,尽量去想些开心的事情,譬如让琅琊王司马睿和王衍的族人王导去替他坐镇江东,也算为他的将来能够顺利回返东海国封地铺好了路...... 司马炽却是越看司马越年迈苍老的样子就越开心,甚至喜笑颜开地说道:“太傅,让朕看看咱们司马家的明月公主吧,听说这孩子天生就极美,朕一直忙着政事,无暇关注她的生活起居,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先帝的嘱托呀......” 司马越立即强忍下了作呕的冲动,然后面无表情地对着刘舆点了点头,示意他把公主殿下报过来让皇帝陛下亲自看一看...... 片刻之后...... “哈哈哈!真不愧是咱们司马家的公主呀!这么小就已经有沉鱼落雁之貌了?!” 司马炽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贪婪,忍不住就多亲了几下...... 我一脸恶心地瞪了他一眼,不想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被他的胡子又扎了好几下...... 可周围那群混蛋竟然还一片叫好,更是让我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巨大创伤...... 但更让我没想到的却是司马炽竟然也突然生出了一丝想要抚养我的心思...... 司马炽的神色变得有些诡异,就连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闪烁不明...... 可明月是先帝亲自当着朝臣托孤给司马越的,再加上司马越那让人忌惮的实力...... 司马炽只好淡然一笑,并且没话找话地问道:“太傅啊,明月也满基一岁了,是时候该抓抓阄了吧......” 司马炽这话一出口,顿时惊得在场众人都是一阵面面相觑...... 哪有人会给女娃娃抓阄的?! 可司马炽既然开了口,众人也不好出言阻止,只是觉得这句话和先帝那句“何不食肉糜”,真的是一样的愚不可及...... 司马越和刘舆互相对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都露出莫名其妙的意思...... 但既然是皇帝陛下的吩咐,司马越也不好太过违逆,只好让刘舆临时想点办法应付一下...... 刘舆却是上了心,并且亲自走到府内管事的身边,对着他轻轻耳语了几句...... 我却是有些按耐不住,甚至跃跃欲试...... 毕竟抓阄这个玩意,就是在男孩子满一岁的时候在地上放置各式各样的小物件,然后让小孩子自己爬过去挑选...... 那婴儿的小手停留在哪个物件上不动,然后直到拿起来不再放手为止,就是这个娃娃最终选择的“阄”了...... 古人根据这个办法,希望看出小孩子以后的志向,并加以培养。 算是一种很古老的礼仪。 而此时此刻...... 红姨却是有些没有缓过神来,尤其担心会不会惹恼到皇帝陛下或者司马越,最终惹来杀身之祸...... 不过幸好刘舆一直在给红姨使眼色,示意她不用太过担心,再加上看着手里的明月也是一脸期待的兴奋模样,这才心头一软,轻轻地对着刘舆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 众人跟随皇帝一起来到了安排抓阄的屋子里...... 屋子里的床塌上还摆着四件物品,分别是:樱桃大小的东珠一颗,代表尊贵与荣耀;一盒打开的胭脂,代表妆容秀丽;一张绢纸,代表清白;最后是一枚印章,则代表了权力...... 司马炽看着眼前这几件物品,倒也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珍珠,胭脂,算盘都可以接受,至于那一枚印章,却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见得还能女皇登基?! 司马炽摇了摇头,这种亘古未闻的事情,简直就是笑话...... 司马越也是狐疑地看了一眼刘舆...... 刘舆却只是淡淡一笑,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司马越疑惑地撇了撇嘴,实在是搞不懂刘舆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而就在这时...... 明月已经安然地坐在了床榻之上,并且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四件玩意...... 众人也像是突然屏住了呼吸一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等着看戏...... 明月满意地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惟妙惟肖地扮演起了一个合格的婴儿,很快就爬到了珍珠的前面,并且一把抓了起来,假装要往嘴里塞进去...... 周围众人顿时发出一片由衷地赞叹之声...... “到底是公主殿下呀!这么小已经懂得明珠之妙了......” “真是明珠配佳人呀......” 可就在众人一片“歌功颂德”之时,小明月的目光又似乎移到了那枚古朴的印章上去了...... 司马越的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 司马炽的眼角也不自觉地抬了一抬...... 刘舆却是笑容满面地看着小明月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起了印章,又顺手在胭脂里敲了敲,最后一本正经地对着绢纸上面盖了上去...... 一条淡淡的龙形图文立时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明月一手握着珍珠,一手拿着印有龙形的绢纸,得意的朝着刘舆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舆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怎么也没想到小明月会做出这样惊人的举动...... 他原本只是为了刺激一下司马炽,这才故意弄了一枚司马炽一直想要而不可得的龙纹印章...... 可谁曾想到,却变成了如今这个情况...... 这赤龙与珍珠...... 明月又是龙裔...... 岂不就是天龙戏珠?! 可明月就是一个女娃娃呀?! 司马炽和司马越二人也震惊莫名,尤其看着四周众臣们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诧之情,更是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难不成大晋又要出一个贾南风或者吕雉那样喜欢弄权的女人?! 司马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一脸天真烂漫的小明月...... 司马炽更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脑子里全是褒姒,妲己那样的红颜祸水,甚至下意识地咽口了唾液,恨不得立即把小明月带去宫中...... 明月却是对众人的想法完全一无所知,只顾着对红姨和刘舆发笑,根本没把其他人的目光当一回事...... 司马越自然是看出了司马炽眼神里的不怀好意,所以赶紧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就让红姨带着小明月离开了这里...... 次日,东海王府内的密室内 “该死的司马炽!他是不是已经忘记当初是怎么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来求本王的了?!今天竟然私自决定立豫章王司马诠为皇太子!还搞什么大赦天下?!他这是要把那些被本王关在天牢里的混蛋都放出来对付孤吗?!” 司马越气得牙根发痒,忍不住又是一通大骂...... 王衍,刘舆和苟晞三人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没有一个人敢第一个上前去劝上一句...... “怎么都不说话了?!刘舆!你善于谋略,就没有一个主意了?!苟晞!你带兵打仗的气势去哪了?!“屠伯”的名号都没用了?!还有你王衍!你不是说你在名士之中,朝野之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吗?!怎么今天在朝堂上你就看着那些歌功颂德的混蛋不吭声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颠沛流离的开始 司马越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甚至连看着王衍等人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杀气...... 可刘舆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欠揍模样,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苟晞倒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可就是低着头,一声不响...... 王衍无奈地看了眼这两个东海王司马越身边的左膀右臂,也想来个默不作声,却不想司马越已经盯上了他...... “诸公难道都没有办法可以为本王解忧了?!夷甫?!” 王衍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对着东海王司马越拱手道:“明公的意思就是夷甫的意思,明公但有所指,夷甫定当全力......” 司马越脸上的肌肉立即不自觉得抽了抽,尤其看着王衍那一脸诚挚的德性,更是有些气得牙根发痒...... 可王衍不仅不觉得惭愧,反而还有些得益于洋洋地扫了一眼刘舆和苟晞...... 苟晞心里一边骂着王衍老狗不要脸,一边却是赶紧符合道:“苟晞也愿意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无论大王要苟晞杀谁,苟晞必定不负所命!” 刘舆却是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心里面对王衍这套千古以来盛行不衰的“为臣之道”有些嗤之以鼻,再加上王衍一直以来的各种“清淡”论调,更是让刘舆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毫无本事却还能忝居高位的老废物...... 司马越恨得眼神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可王衍和苟晞二人还是一副已经办完差事,甚至表完忠心的恶心模样...... “主公无需多虑!如今不过因为陛下刚刚登基,才会有许多趋炎附势的小人去为其充当爪牙......,至于那些豪门大族也不过是想利用新皇的权势从主公这里榨取一些利益,但他们来势过于凶猛,庆孙觉得主公不妨可以先避一避他们的锋芒,然后再从长计议,慢慢逐个击破......” 司马越立即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衍和苟晞这两个光吃白饭却不干活的蠢货,然后赶紧向刘舆问计道:“庆孙有何妙计?!如今的局势确实有些紧张,如果本王再继续留在京师这里,恐怕会有霍光之祸呀......”(西汉权臣霍光,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大司马霍去病异母弟、汉昭帝皇后上官氏外祖父、汉宣帝皇后霍成君之父。他死后,霍氏一族满门抄斩!) 苟晞忽然有些忍俊不禁,总觉得司马越有些恬不知耻,就他还好意思和霍光那样的人物比较?! 恐怕最多也就是担心步了司马伦的后尘,一旦没了权势就会被人赶尽杀绝...... 但苟晞面上却是一脸严肃,甚至还在不断微微点头,看上去比谁都认可司马越这番肺腑之言...... “主公所言甚是!这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死,当年诸葛武侯也是对刘表的儿子刘琦说了这番话,才逃过了蔡氏一族的诛杀,并且最终和刘备一起夺回了荆州......” “可若是本王就这么直接离开了,这朝中的大权岂不是都要落到司马炽那个混账的手上了?!” 刘舆微微一笑道:“主公只需要把大军调走,再派一些心腹出任州郡的长官,镇守各个重要的关隘,那洛阳就是一座孤城而已......,咱们只要在离开洛阳之后,留下一些能够随时翻盘的力量,那个狗皇帝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司马越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脱口问道:“庆孙可有什么想法?!” 刘舆轻轻捋了捋胡须,然后故意笑嘻嘻地扫了眼目瞪口呆的王衍和苟晞...... “主公可以派遣高密王司马略担任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出镇襄阳;南阳王司马模担任征西大将军,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镇守长安;东燕王司马腾改为新蔡王都督司,冀二州诸军事,仍旧镇守邺城。” 司马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加恩与宗室......,让他们知道这君令是出于我司马越,而不是那个该死的司马炽......,不错,这个办法好,还有呢?!” “委派琅邪王司马睿担任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出镇建业,京师内留下心腹将领镇守,主公则应立即前往许昌,那里四通八达,可进可退......,而且庆孙听说那里女子的声音最是委婉动听……” “哈哈哈!你这老小子!” 司马越一时心情大好,正准备再夸奖刘舆几句的时候,一旁的苟晞突然站了出来,并且恭恭敬敬地朝着司马越就是一拜...... “末将愿意出镇兖州!”(兖州位于山东西南部) 刘舆的心头“突突”一跳,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几眼这个懂得抓住时机,并且毛遂自荐的苟晞...... 司马越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刚要想开口答应下来,刘舆却是突然咳嗽了几声...... “咳咳......,主公......” 司马越疑惑地看了一眼目光闪烁的刘舆,忍不住谨慎地询问了一句:“庆孙有何高见?” 王衍的眉毛轻轻一挑,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戏谑,似乎就在等着看他苟晞怎么当众出丑了...... 苟晞的脸上也分明多了几分阴云,甚至忍不住眯缝起了眼睛,攥紧了拳头...... “主公,兖州乃是天下九州之一,实为关键之所在,非心腹不可担任,今日苟将军能自请镇守兖州,实乃是主公之福呀……” 苟晞微微愣了片刻,实在有些受宠若惊,却又搞不清楚刘舆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王衍更是有些目瞪口呆,尤其一想到苟晞这个对他向来不敬的匹夫就要得到整个兖州,并且分去他们王氏一族的利益,立时就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出言阻止一下...... 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刘舆已经再次开口道:“可如今匈奴屡屡犯我州郡,不如就让苟将军先去平原和阳平一带驻扎,这样也可以与兖州之地形成犄角之势......” 王衍的脸色立时缓和了不少,就连看着刘舆的神情也没有了之前的敌视,反正只要苟晞得不到兖州就可以了...... 苟晞却是犹如遭了晴天霹雳,原本打算占了兖州,再学曹操厉兵秣马,谁想到却被刘舆轻飘飘几句话就打发去了平原做刘备?!(当年刘备一开始就是驻守在平原那种小城池里混日子......) “明公,庆孙之见实在高明呀......” 苟晞恨得牙根发痒,却又不敢当面拒绝...... 该死的刘舆! 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也只有你这个刘备的同宗才记得起来!!! “那就依庆孙之言吧......,哈哈哈!吾有庆孙,如得郭奉孝也!哈哈哈!”(郭嘉字奉孝,三国时期之人,有鬼才之称。) 司马越真是越看刘舆就越觉得顺眼...... 当年一个个都说他污秽不堪?! 可如今呢?! 只有刘舆一个人能为他出谋划策! 苟晞的心算是彻底凉了,想想反正是可以出去领兵一方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急于一时,所以还是赶紧拜谢领命...... 但刘舆却是看懂了他的心思,总觉得这人早晚是要跟司马越分道扬镳的...... 司马越眼见问题都基本可以解决了,立即拍手叫来了歌姬和酒菜,让王衍等人好好放松一下...... 片刻之后...... 王衍一边优雅地抿着小酒,欣赏着歌姬的舞姿,想着以后在许昌的好日子...... 苟晞则是色迷迷盯着在他面前拼命扭动腰肢的舞女,心里却是想着怎么壮大他的地盘…… 刘舆的神色却是有些忧心忡忡,尤其一想到他这样鼓动司马越离开洛阳,其实除了为司马越考虑,更多的是为了防止小明月会落入司马炽的手上,所以这样出于私心的安排,总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同一时刻...... 明月正在她小院子里帮红姨剥着明天要吃的毛豆...... “嗯?!红姨,为什么这个毛豆子剥出来的时候是绿绿的,可一等到晒干之后就变成了黄豆豆?!会不会吃坏肚子呀?!” “傻孩子!那是因为豆子里面的水都晒干了,这样就可以多保存一点时间,以后要是想吃的话,只要放在水里泡一泡就可以蒸干吃了,那滋味,绵绵酥酥的,可好吃了......” 明月真是第一次听说,前世的时候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懂得这些?! “嘻嘻!红姨笑起来好甜好漂亮哦!” 红姨宠溺地摸了摸明月的小脑袋,满眼都是欢喜...... “月儿要和红姨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好吗?!” 红姨心中莫名一动,忍不住怜爱地搂住了小明月...... “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不久之后...... 皇宫内 晋怀帝司马炽冷冷地看着中书监繆播,散骑常侍王延,太史令高堂冲,还有他的舅舅尚书何绥...... “朕和太傅司马越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朕十分担心太傅那边会有所行动……” 何绥仗着长辈的身份,第一口开口说道:“陛下,太傅手握兵权,而我方只有朝野的舆论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群士大夫而已,如今之计,无论如何都要想按耐住性子,等咱们的羽翼再丰满一点,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呀......” “对!何尚书所言真是老成谋国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司马炽却是气得直接转过了身,对着屋顶翻起了白眼...... 谁能想到曾经和武帝司马炎一起废曹立晋,官拜丞相的何曾,竟然会有何绥这种扶不上墙的废物子孙?! “滚!都给朕滚得远远的!” 司马炽眼见众人落荒而逃之后,一个人颓废地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想着一筹莫展的政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 这想着想着...... 竟是忽然想起了明月那双令人魂牵梦绕的妖美双瞳...... 章节目录 第七章:前往许昌 东海王府的某个密室之内 “主公,这是刚从国舅何绥府上抄出来的书信......” “哦?!他是写给谁的?!” 司马越的眼角轻轻地抽搐了几下,就连看向刘舆的目光也瞬间变得狠厉了起来...... “一共搜到好封,都是写给他那几个儿子的,里面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那就捡点里面重要的事情说说......” 刘舆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扫了几眼书信上的内容,这才斟酌地慢慢说道:“何绥在信中说司马炽从登基以来,从未向他谈过关于治理国家的事情,讨论的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生活小事,所以他说像皇帝这样的人,绝对是斗不过东海王的......” “哼哼!没想到何绥竟然还是一个明白人?!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照这样下去,司马家的祸乱,恐怕又要开始了......” “啪”的一声! 司马越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他何绥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妄议朝政?!什么叫司马家的祸乱?!还不是他们这帮自命不凡的蠢货给撺掇的?!” 刘舆偷偷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心中的惊骇,总觉得司马越的脾气是越来越喜怒无常,甚至让人看着他就觉得一阵背后发凉...... 当初周馥和诸葛玖二人也不过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竟然就被司马越给当众挥剑斩杀...... 而且东海王司马越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司马越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更怕刘舆会对他的身体状况产生一些疑虑,甚至导致一些不堪设想的后果,所以勉强挤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后日上朝的时候,你就按照定下的计策去办吧,奏本的用词也由你来起草......” “诺......” “退下吧......” “诺!” 片刻之后...... 刘舆一走出密室就忍不住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一阵清风吹来...... 刘舆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密室,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竟是直接转身就朝着明月居所的方向走去了...... “嘿嘿,明月那小丫头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小红那妮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始收拾行李?!算了,还是去指导指导他们!哈哈哈!小红啊小红,你的好刘郎来了哦!哈哈哈!” 两日之后...... 朝堂之上...... 司马越突然跨出一步,然后昂着头看向了那个曾经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狗皇帝...... 司马炽立时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脱口问道:“太傅有何时要奏?!” “陛下......,老臣的年纪是越来越大了,所以想去许昌静心修养,顺便还可以替陛下看顾一下许昌......” 司马越此言一出,顿时惊得整个朝堂都变得沸沸扬扬...... 大臣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司马炽只觉得一阵阵气血翻涌,激动得连脖子都有些变红了...... “请陛下恩准......” 司马炽赶紧假装苦起了脸,然后看似悲痛万分地挽留道:“太傅这是要弃朕而去吗?朕登基不久,正是需要太傅时刻在朕身边指教的时候,若是一天没有太傅在身边,朕该如何是好呀?!” 司马越挑了挑眉毛,正打算敷衍几句,却不想司马炽竟是突然站起了身,然后当众掩面而泣...... 众臣们眼见皇帝如此真情流露,一个个都是感叹万分...... 世人都说太傅与皇帝关系不睦,果然都是一些谣言呀...... 司马越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甚至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个还在惺惺作态的司马炽...... 这种凄凄切切的戏码,还弄得好像他们之间关系极其和睦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咳咳......,咳咳咳......” 司马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就连身子都显得隐隐有些发颤...... 那风烛残年的背影,垂垂老矣的形象,立时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刘舆满脸都是担忧,实在搞不清楚司马越到底是在假戏真做,还是病情突然恶化,这咳嗽咳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幸好...... 司马炽已经没了继续演戏的心情,所以轻轻地摸了摸眼泪,就假惺惺地说道:“既然如此,太傅就多多保重身体,朝廷的事情也就不要再操心了......” “陛下真是体恤老臣呀!老臣一定谨遵圣命,安心静养,至于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暂时离不开老臣呀......” 司马炽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甚至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一定会让人把所有朝堂上的奏折都誊抄一份,送去许昌给太傅大人查看......” “如此甚好,老臣一旦批复完成就让人快马加鞭送到陛下面前御览,绝对不会误了任何大事......” “太傅大人真是我大晋的股肱之臣啊......” “老臣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如此夸赞?!敢不鞠躬尽瘁,以报君王?!!” 司马越立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可当他抬起头看向司马炽的时候,眼神却像是利剑一样,恨不得立刻杀了司马炽...... 司马炽心中一慌,竟是连脸色也吓得瞬间发白...... 几日之后...... 东海王司马越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离开了洛阳...... 而皇帝和百官们还都在城门外注目恭送...... 前来观礼的百姓们更是不断交头接耳,赞叹着朝廷的和睦,天朝的气象...... 但还是有不少在暗处偷偷观察的明眼人却在不断地摇头叹气...... 司马越几乎带走了京师全部的精锐兵马...... 一旦哪天他再回来...... 岂不就是又要腥风血雨了?! 这老百姓的苦日子...... 何时才是个头呀…… 不久之后...... 一辆普普通通,却被红姨收拾地十分舒适温馨的马车上...... 小明月撩开车帘朝着外面正在行军的将士看了一眼,忍不住对着刘舆问了一句:“老师......,咱们这是要去许昌吗?!” 刘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身旁红着脸蛋儿的小红...... 红姨赶紧扭过了头,实在是受不了刘舆那种炙热发烫的目光...... “咦?!红姨!你的脸蛋儿怎么那么红呀?!” 红姨面红耳赤之余,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舆却是看得乐开了花,却也不好让小红太过尴尬,只好对着人小鬼大的明月说道:“月儿,老师现在教你千字文好不好???” “钟繇写的那个?!”(汉末至三国曹魏时著名书法家、政治家,而且钟繇的书法还被奉为“楷书鼻祖”。) “嘿!你连这个都知道?!那好,为师现在就给你背上一遍,看看你能学会多少?!” 刘舆笑嘻嘻地看着聪明伶俐的明月,然后就开始了背诵...... 片刻之后...... 刘舆晃着脑袋,背完了全部的千字文,正想要让明月试着背诵一下,看看她能记住多少时,明月已经一字不差地背诵了出来...... 刘舆立即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在学着自己摇头晃脑的小丫头...... “你......,你早就背过了?!” 明月强忍着笑意,一脸纯真地回道:“从来没有呀,就刚才听老师您背了一边而已......” 刘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红,却发现小红已经在不停地摇头了...... “真的没人教过?!” “这孩子从小记忆力就特别好,别人说过一遍的话,无论多复杂都能立即背诵出来......” 刘舆这才轻轻地点了点,然后才对着明月问道:“那你懂它的意思吗?” “不懂” “那你怎么能一下子就背出来了?!” “天才嘛!” 刘舆无语地看着明月,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故意开了一个大玩笑?! 不然为什么她的亲爹司马衷会是一个大白痴??! 不过刘舆还是很快就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并且还忽然多了几分沾沾自喜,毕竟能收这样的奇才成为弟子,实在是莫大的幸事...... 可明月却是突然诡异地笑了笑...... “老师......” “嗯?!” “明月有一个想了好久的问题都想不明白,所以想请教一下老师......” 刘舆的心里立时“咯噔”了一下,就连看着明月的眼神也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怎么?!还想考校考校为师?!” 明月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点着她脸颊的小酒窝,调皮地说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看不见星星和月亮,晚上的时候却又看不见太阳,那白天的时候星星和月亮去哪了?!夜晚的时候太阳又去哪了呢?” 刘舆微微一愣...... 这个问题他倒不是从未想过,但也真的从来就没有深思过...... 这时间长了之后,更是习以为常...... 如今突然被一个小丫头问倒,一时竟是尴尬地有些下不来台面了...... 可当着对自己仰慕不已的小红面前,刘舆也只能硬着头皮随口敷衍道:“你听说过夕阳西下吗?那就是说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去西边的大海里睡觉了......” “那太阳在的时候星星和月亮都去哪了呢?” “这个……” 刘舆神情尴尬地摸摸了头,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明月知道了!” “哦?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老师,人们不都说月亮和星星是太阳的儿子和女儿吗?” “啊!对!是有些地方人这么说,怎么了?” “所以啊,太阳在天上的时候,孩子们就在家睡觉啊,然后等到太阳一回到家,一睡觉,那个脚臭就直接把它们都熏出来了!” 明月坏笑着伸出了小手,指了指刘舆伸出来的臭脚...... “噗嗤”一声! 红姨立时被明月的笑话都得笑出了声...... “小丫头招打,竟然敢戏弄为师?!!!” 刘舆一边尴尬地笑骂了几句,一边赶紧把伸出去的臭脚缩了回去...... 他是真怕自己的脚臭熏到小红和明月,可一想到明月把自己暗喻成了太阳,而她们这两个星星和月亮又是太阳的一家人,心里顿时有种莫名的感动...... 章节目录 第八章:风雨飘摇的江山 邺城,东燕王府的府库内(古代著名都城。遗址范围包括今河北临漳县西(邺北城、邺南城遗址等)、河南安阳市北郊(曹操高陵等)一带) 大大小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府库...... 各色的珠宝更是不计其数...... 可东燕王司马腾却是愁眉苦脸地看着这些稀世珍宝,甚至恨不得捶胸顿足...... 燕王府的管事老太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多嘴了一句:“大王......,将士们在外面怨声载道,下发出去的军饷每次都不够数呀......,还有不少将士都得了时疫,又没钱医治,这长此以往下去……” “放肆!谁让你替他们说话的?!他们那点狗屁痛苦,就不能克服一下吗?!难道还要本王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他们?如果不是本王,他们都不知道死在哪了?!他们不仅不懂得感恩,还他娘整天到处抱怨?!” “......” “本王的委屈他们知道吗?!司马炽登基了!本王的皇位都没有了!还要跟他们这帮贱民一起待在邺城这种破地方!本王的委屈,谁来管?!本王抱怨过吗?!” 老太监立时被暴跳如雷的司马腾吓了一跳,可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 “大王.......” “有屁就放!” “那个叛贼汲桑和羯人石勒正打着为成都王司马颖报仇的旗号,到处烧杀抢掠......,郡太守冯嵩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而且根据最近回来的探马消息,他们那帮贼寇正朝着邺城奔袭而来......” “你......,你说什么?!石勒杀过来了?!” “大王!还是把粮饷都足额发放下去吧,不然万一那些贱民都临阵倒戈的话......” 司马腾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脑海里更是跳出了无数饥荒面瘦的脸庞,还有那一双双充血的眼睛...... “哎,你去把那些陈旧的破布拿出来分给将士们吧......,每人多给一升米,记住,要用小斗去分……” 老太监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都到这种节骨眼了,还这么吝啬?! 一升米?! 两天就吃完了! 那些布都发烂了,能有什么用?! 这样的人...... 谁会给你卖命?! 五月...... 汲桑长驱直入,基本没遇到抵抗,杀到邺城的时候甚至还有兵士主动打开了城门...... 东燕王司马腾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汲桑的将领李丰给活活杀死的...... 汲桑和石勒一起来到了司马腾的府库,看着满屋的珠光宝气金和绫罗绸缎,不知不觉就会想起府外破败的城池,还有路边那些饿死冻死的老百姓...... “哈哈哈!大将军!这些可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 “哈哈哈!司马腾可真是个畜生呀!” “大将军!现在正是天下大乱之时,咱们虽然一直打着成都王司马颖的旗号,可基本没啥人信呀......” 汲桑眉头一皱,忍不住点了点头道:“看来咱们还要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我听说司马颖的坟就在这邺城附近……”。 “哦?!挖出来,再祭告一下,以后咱们随身带着他的骸骨,有事没事都跟这具骸骨禀报一下,这样别人就信了咱们的诚意了!这些金银珠宝全部装车,谁也不许动,本将军还有大用……” 石勒一看汲桑这种想要独吞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的鄙夷...... 不过是个孔武有力,贪财好色的匹夫,凭什么能做老子的大将军?! 史记:邺城大火,十日十夜也没有停息,汲桑在当地大肆抢劫,杀死了一万多的官吏和流民百姓…… 许昌,司马越府邸,议事厅 “司马腾简直罪该万死!现在汲桑和石勒二人正准备从延津渡河,然后往南直奔兖州!如果兖州一旦有失,那我司马氏还有立足之地吗?!” 司马越使劲把刚送来的军报往地上一摔,然后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 “报!西阳夷人进攻江夏!“ “报!秦州流民邓定,进攻汉中!” 司马越的脸色立时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整个人也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简直就是风雨飘摇呀...... 难不成司马氏的皇朝就要在他这一代手中灭亡了不成?! 可就在这时! 刘舆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司马越脸色阴沉地瞥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刘舆,忍不住冷冰冰地问了一句:“庆孙......,何故发笑?!” 刘舆赶紧朝着司马越拱了供手,然后扫了眼席间诸公,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对着司马越恭敬地拱了拱手道:“汲桑不过只是一介匹夫,何足为虑?!司马腾之败,不过是只因为其贪财寡恩而已,诸公又何必如此惶惶不安?!” “庆孙可有什么妙计?!” “主公,听说江夏太守杨珉有雅量,而且善于用人,骑督朱伺在当地杀贼也从未有过败绩......” 司马越轻轻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接话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刘舆继续说下去...... “杨太守曾经问朱将军:将军前前后后攻打贼寇,为什么总是能取够胜?朱将军回答道:双方对阵,应该忍耐,对方不能忍耐,我却能忍,所以末将最终皆能取胜。”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所以庆孙认为,江夏的贼乱很快会平息!至于汲桑,更不用多虑,主公可以按照之前的计划,尽快让苟晞将军率军驻扎在平原和阳平之间进行围剿,然后主公亲再自前往官渡,如此既可以作为后援,又可以施恩于兖州百姓......” “妙计!” “主公难道不觉得?!这是上天要把天下交给主公呀!” 司马越微微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这个语出惊人的刘舆...... “主公如果可以乘机取得兖州的控制权,然后再兼任兖州刺史,再加上有苟晞将军辅助,天下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 司马越顿时眼睛一亮,脸色也慢慢缓和了下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 司马越只要一想到刘舆不仅能把天下各种的情况了然於胸,又能针对各州将领的能力做出准确的判断和调动,心中就隐隐对他生出几分忌惮...... 可如今真是用人之际...... 所以司马越还是继续和颜悦色地问计道:“那汉中之围呢?!” 刘舆却是心中莫名一痛...... 刚才司马越眼神里闪过的那一丝忌惮,无疑给了刘舆很大的打击...... 果然这天下很难再有刘玄德对诸葛孔明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主......,汉中恐怕不保,甚至恐怕梁州恐都要……” 司马越的眼神里立时闪过一丝杀意...... 刘舆心中立时一惊,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 “梁州刺史张殷定然会派巴西太守张燕前去讨伐......” “有何不妥?!” “张燕此人贪财好色,又不懂施恩百姓......,而这次的流民作乱,恐怕也有成国的影子......” “你是说张燕会被成国的人收买?!那本王立即修书一封,让张殷赶紧改派他人前去平定呢?” “哎,晚了!此时张燕恐怕已经受命出征......,而且张殷此人刚愎自用,如果再看到主公对他指手画脚的书信,必定又生龌龊,甚至适得其反......” “难道要本王坐视不理吗?!” “汉中郡内有一座旧城南郑,主公只要派遣一员大将前去镇守,那么即使汉中失了,只要南郑还在,梁州就大乱不了,等到主公灭了汲桑,再慢慢平定汉中也来得及......” “好!就按此计行事!王赞何在!” “末将在!” “命你速领五千马军前往平原帮助荀将军一起镇守!你去告诉他,本王的援军随后就到!” “诺!” 王赞领命完毕,转身就要走出议事厅,却不想刘舆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 “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胡宁久分析。靡靡忽至今。” 王赞眉毛一挑,立时慷慨激昂地吟诵道:“王事离我志。殊隔过商参。昔往鸧鹒鸣。今来蟋蟀吟。” 刘舆立即接着吟诵道:“人情怀旧乡。客鸟思故林。师涓久不奏。谁能宣我心?!” “庆孙......” “正长兄,还记得此诗吗?” 王赞激动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过去亲笔所写的诗句...... 字字句句都是他的人生感悟...... 今日在太傅的议事大厅里被当众宣读,王赞的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庆孙祝正长兄此去一展宏图,得胜而归!” 王赞感动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刘舆,就直接转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刘舆动情地望着王赞快速离去的背影,竟是久久不能言语...... 深夜时分...... 司马越眉头紧锁地提着灯笼,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自家的花园之中......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提着灯笼的随从...... 这几个随从都是常年时候司马越的老人,所以很清楚司马越每次这样一个人独自走走,基本都是他压力最大的时候...... 可今夜的司马越却有些兴意阑珊,甚至已经有了回去就寝的心思...... 可就在这时! 一阵清脆的童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司马越心中立时一动,脸上也忽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么晚了,那小丫头还没睡吗?!” 司马越故意板起了脸,然后也不等随从们开口回话,就骂骂咧咧地朝着明月居所的方向走去...... “哼!这么晚了还不睡,看本王这会子过去好好教训一下这没规矩的小丫头!” 同一时刻......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明月一听红姨这个故事,小嘴立即就嘟了起来,感情穿越了半天,这种老掉牙的故事在晋代就已经开始了?! “咦?!月儿不喜欢吗?!” “月儿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直依偎在红姨的身边就可以很开心了,要是红姨还能换个好听点的故事就更好了......” “小调皮!” “嘻嘻!” 明月顺势钻进了红姨的怀里,痴痴地看着红姨脸上那似嗔似喜的温柔模样...... 要是自己的母亲孟贵妃还活着,会不会也是这样爱怜地看着自己...... “红姨......” “月儿......” 红姨宠溺地抱着小明月,看着眼前这个身世凄惨,与她相依为命的可怜孤儿,真是有些柔肠百转...... “红姨......,再给月儿讲个故事吧?听完故事,月儿就乖乖去睡了,好不好吗?!” “真的会这么乖吗?!” “真的真的,月儿最乖了,红姨是月儿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月儿一辈子都要和红姨在一起,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红姨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红姨会老的,等红姨老了,月儿就会嫌弃红姨了......” “不会的,红姨就是月儿的娘亲......” “月儿......” “红姨别哭呀,月儿也会伤心的,以后等月儿长大了,一点好好孝敬红姨,保护红姨,再也不让红姨受一丁点儿的委屈了......” 红姨哭着点了点头,然后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明月的小额头...... 明月懂事地躺在红姨温暖的怀里,竟是慢慢有些犯困了...... 可就在这时...... 一直躲在屋外偷听的司马越却是已经惊得目瞪口呆...... 这小丫头已经说话这么清晰了?! 怪不得抓阄的时候能有那样惊人的表现...... 司马越努力定了定神,却是忽然有些羡慕起了小明月...... 曾几何时...... 他也只是一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只不过生在皇家,很早就忘记了还有这种温暖...... 女人们之所以竭尽全力也要围着他...... 不过就是因为他的权势和地位...... 而他想要的...... 似乎也只剩下了那些光滑的皮肤和柔软的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司马越竟是一直等到屋里的灯灭了,才恋恋不舍地走出这个地处偏僻,而且十分简陋的小院子...... “大王......,要回去了吗?” 司马越面无表情地对着这几个迎上来的随从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让他感触颇深的小院子...... 这个平时几乎没人来的小院子...... 虽然陈设有些简陋,却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这内忧外患的司马氏江山,却是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司马越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神色不善地对着几个随从问道:“这院子里的东西怎么那么破旧?!是不是有下人克扣了她们的用度?!去查一查,杀掉一批......” “诺!” “明日再安排几个侍女过来,照顾一下她们主仆二人......” “可是红姑娘之前把我们派去的婢女都打发回来了......” “小红的意思?!” “对......” 司马越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这个温馨的小院子,竟是忽然有些思念他那早逝的母亲了...... 如果他的母亲还活着...... 他小时候或许就不用去直面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和明枪暗箭了,更不用像现在这样只能依靠不断杀人,才能有片刻安宁了...... 章节目录 第九章:石勒归汉 七月...... 石勒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这群由各类杂胡和流民百姓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真是有种快要奔溃的感觉...... 这几个月来他和苟晞还有王赞在平原和阳平一代的拉锯战就没有停过,大大小小的战役更是打了不下几十次...... 可这帮乌合之众抢劫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凶狠,真的打起硬仗来,根本就是些废物...... 而且还不能打败仗! 一旦打败了,那就是各种逃跑,甚至还有人想砍了他的脑袋去投降请赏的...... 他石勒能带领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和苟晞带领的大晋正规军打成这样,真的是已经很对得起他汲桑了...... 石勒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烦躁地挥了挥手,赶走了那些围在他身边,不停“嗡嗡”叫唤的苍蝇...... “娘的!这七月份怎么那么热的?!” 同一时刻,苟晞大寨内 “你说什么?!太傅的大军已经到达官渡了?!” 荀晞顿时喜出望地站起身,甚至迫不及待地大叫道:“来人!准备发动总攻,缺什么都去问太傅要!!!哈哈哈,憋了几个月,总算可以全力一击了!” 八月初一 荀晞在东武阳大败汲桑,连破汲桑八个营垒,斩杀一万多人。 而在逃亡的路上...... 汲桑不停地看看石勒...... 石勒也在紧盯着汲桑...... 曾经的几万大军,逃的逃,散的散,如今只剩下了两千多人...... 不仅邺城那边夺得的金银珠宝都丢了,就连司马颖的棺材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偏偏逃跑的路上又被冀州刺史丁绍在赤桥拦截阻击...... 简直就是溃不成军呀...... 石勒越想越觉得都是被汲桑给害得,要不是他在跟苟晞对峙的时候,只知道把力气花在女人的肚皮上,怎么可能会贻误军机?! 而且若是那个时候他汲桑能听句劝,直接偷袭一下兖州,他们根本不可能会败得这么惨不忍睹! 汲桑看着石勒那双要杀了他的眼睛,真的是害怕极了......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是意气风发的自己,现在会落魄至此?! 难道只是他汲桑一个人的错? 石勒这个混蛋,一点用都没有,都是他没用才导致自己那么惨...... 对!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 石勒忍不住先开口道:“大将军,为今之计只有去投靠汉国了,我准备去乐平,或者上党找人一起去投,大将军不如回牧马场召集旧部,咱们分头行动,一起投靠汉主刘渊!” “吾正有此意!” 汲桑赶紧答应了下来,并且立刻头也不回地带着几个亲兵就跟石勒分道扬镳了...... 但或许这就是天意...... 汲桑竟是在逃回牧马场的途中,就被司马腾的旧部给杀了…… 不久之后...... 汉国朝堂上 “你就是石勒?!” “末将石勒与本族兄弟冯莫突一起前来投靠汉主!” “抬起头来......” 石勒赶紧抬起头,挺起胸,任由刘渊的目光在他身上不停地打量......(据考证羯人基本都长的高鼻深目多须,体貌特征类似于高加索人种。而高加索人属白种人,所以石勒和他的民族“羯”大部分都是白种人,也有不少肤色黄一点的混血儿。晋人称他们这种杂胡为羯胡。)“听说你出生的时候,满室红光,就连院子里还突然长出了人参?!” “启禀汉主,这都是乡里人的胡说八道,要是真有那么神奇,走到哪都能有人参,那早就大富大贵了......” 朝堂上顿时一阵哄堂大笑,就连刘渊也是释怀地浅笑了一下......(我国古代少数民族除了匈奴属的西域部分,以及突厥族含有白种人外,其余发源于陕甘一代,北方草原,和东北的少数民族都是黄种人。) 翌日...... 刘渊的寝宫内 刘渊面色凝重地看着地图上乌恒的位置,不自觉地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 石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赶紧趁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或者犹豫不决的当口,率先踏出一步,并且立即叩首道:“末将愿意前往乐平,那乌桓人张伏利度和微臣有旧,微臣愿意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其本人和他的所有部众一起归降......” 刘渊挑了挑眉毛,然后又了眼宫内的一众子侄和大臣,然后略带笑意地对着石勒说道:“若是你能成功,那就是我汉国的平晋王!” 石勒心下大喜,赶紧又磕了几个响头...... 刘曜却板起了脸,正想跨出一步去阻止一下的时候,却被他族兄刘聪一把给拉住了...... “永明不要着急,且看他能不能成功,若是不行,咱们有的是办法可以去收拾他......” 刘曜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朝着一直对他恩重如山的刘渊看了一眼,真的希望刘渊能看出石勒根本就是一个心怀叵测的小人...... 刘渊的目光恰巧也扫到了刘曜的脸上,忍不住对着他露出了一丝饱含关爱与欣慰的笑容...... 多日之后,一个风雪交加的晚上...... 一匹快马驮着一个快要冻僵的男人,一路疾奔地冲向了张伏利度的部落营寨...... “你们快看!有人单骑匹马向我们的营地冲过来了!” “好像就一个人?放他进来,可能是来送情报的!” 小头领不断朝着风雪交加的前方看去,确实只有一人一马...... 不久之后...... 张伏利度在得知石勒到达他的营地后,就从马上摔了下来,竟是立即就孤身前去探视...... “世龙?你醒了?!不要起身,躺着说话吧!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我可是听说你已经投靠了刘渊?” 石勒痛苦地摇了摇头,然后咬牙切齿地骂道:“刘渊这个畜生,我好心好意前去投靠他,却不想他竟然设计杀了我的族叔,甚至还要杀了我!此仇不报!我石勒誓不为人啊!兄弟啊,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特来投奔于你......” 张伏利度震惊莫名地看着悲愤欲绝的石勒,却不想石勒激动之余,再加上身体虚弱,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来人啊!快救人!” 一炷香之后...... 石勒的营帐外 张伏利度深吸了一口凉气,又看了眼漫天飞舞的雪花,然后才对着身边的亲信吩咐道:“派人去汉国打听一下情况,看看石勒这小子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速去速回!” “大首领是不相信石勒说的话?!” “汉国刘渊一直都想吞并我们乌恒,如今石勒又突然来得这么蹊跷,我作为大首领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几日后...... “果真如此?!” “大首领!千真万确!刘渊为了吞并石勒的部众,先假意同意了石勒的归降,然后找了个机会想杀了石勒,却不想被石勒的族叔发现,结果其族叔被杀,石勒也连夜出逃。如今汉国境内的大小县城内都张贴着对石勒下达的海捕文书,就连石勒的那些部众也全部都被贬为了奴隶......” 张伏利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报信声传了过来...... “大首领!石头领醒了!” 不久之后...... 张伏利度站在石勒的营帐外,犹豫了好几次,总归是下定不了决心要不要进去再看一眼石勒...... “大哥!是不是你来了?!” 张伏利度眉头一皱,为难地点了点头,然后不太情愿地掀开了帐帘,走进了营帐内...... 石勒二话不说就对着张伏利度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直接撕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好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呀?!” 石勒一脸严肃地看张伏利度,然后就当着他的面,抽出腰间的匕首,对着他的胸口用力一划...... “世龙你这是做什么呀?!” 可石勒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刀...... 两刀...... 三刀...... 刀刀见血! 触目惊心! 可张伏利度除了眼神有些闪烁之外,却并没有任何要阻止石勒的意思...... 四刀...... 五刀...... 六刀...... 七刀...... 石勒坚毅的脸庞在抽搐,可手上那把鲜血淋漓的利刃并没有停下,依旧不断在胸口上划开一道道让人看了胆颤心惊的伤口...... 张伏利度终于有些动容了...... 可石勒却是已经因为是学过头,开始头晕目眩...... “快!来人呀!赶紧给他止血!” “大哥!你要是不答应为我复仇,我石勒宁可立即死在你的面前!” 石勒眼见张伏利度还没有答应,竟是直接一刀捅在了他自己的大腿上,并且不停地用力搅动...... “够了够了!住手!我答应你!我们弟兄一起联手对付刘渊那个老畜生!” 石勒终于露出的欣慰的笑容,却不想因为是学过头,竟是再次昏迷了过去...... 几日之后...... “世龙啊!这是何苦呀?!你的仇就是我的仇,你的恨就是我的恨!” 张伏利度仅仅地握着石勒的手,再次诚挚地说道:“只是我只有这么一万多户户部众,要去对付刘渊那样的庞然大物,必须要从长计议呀......” “大首领,咱们要想和刘渊对抗,必须要先把周围的各个部落的杂胡都联合起来,凡是顺从我们就吞并他们,要是不顺从的,就直接消灭他们,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 张伏利度欣喜地看着满目皆是仇恨的石勒,忍不住出言拉拢道:“我愿与你结拜为金兰兄弟吧!从此以后你我就是同一个人,我们一起来消灭刘渊!” 一段时日之后...... 四周的部落在石勒的征伐和威慑之下,已经渐渐都被张伏利度的部落所吞并...... 而且由于张伏利度一直深居简出,竟是让石勒渐渐成了整个乌恒部落和方圆几百里内最有威望的人...... 一日...... 石勒召集众人在大帐开会,还特地邀请了张伏利度前来主持...... 众首领们围坐在一起,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已经有些脸色苍白的张伏利度...... “啪”的一声! 石勒直接砸碎了手中的茶碗,众首领竟是立马一个个拔出了战刀! 大帐之外更是冲进来大量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 “石勒!你要做什么?!我们可是兄弟呀!” 石勒冷冷地看了一眼张伏利度,竟是直接拔出了匕首,然后推开众人,一步步地走到了张伏利度的身边...... 张伏利度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开始不断地哀求...... “我们在和各个部落生死交战的时候,大首领在干什么!!!在女人肚皮上吗?!弟兄们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我们的大首领又在哪里看着风景?这样的人要是再活着,对得起那些死去的部众吗?!” “噗”的一声! 利刃刺穿了张伏利度的后心...... 所有的首领和刀斧手也全都立即跪倒在了石勒的面前...... “我们向长生天发誓,此生永远追随石大首领!” 石勒面目狰狞地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人,然后踩了踩张伏利度那还在喷血的尸体,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刘渊所许诺过的美好前景上了...... 十几日之后...... 汉国的朝堂上 “封石勒为大汉平晋王......” 章节目录 第十章:王导定江东 话分两头,北方之事已成定局,江南之局也随之拉开了序幕...... 建业 司马睿黯然神伤地看着花园内那百花盛开的美好景色,竟是越看越觉得他的心都冰冰凉了...... 王导也是满目悲戚地看着已经渐渐有些消瘦的司马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好好劝上几句......(王导字茂弘,小名阿龙) 司马睿却是忽然转过了身,欲哭无泪地看着同病相怜的王导...... “阿龙......” “大王......” “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就是司马越和王衍那两个混蛋的弃子?!当初他们哄骗咱们过来的时候,真是说得花好桃好,如今呢?!他们管过我们一次没有?!还有那帮该死的南蛮子,他们知道本王就是一个傀儡,所以根本没有一个人把我司马睿当一回事!本王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久了,竟然连一个当地的名门望族都没有来拜访过!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王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当初王衍派他来的时候,也是讲得天花乱坠,还说对他寄予了厚望...... 可现在看来呢?! 简直就是发配边疆呀...... 如今事已至此...... 司马睿就是他翻盘的唯一指望...... 可这个小妾生的玩意儿...... 还真以为他得了个王爷的名号,南方这帮刁民就会把他这个司马氏里出身最低的王爷当回事了?! 要不是他王导存了“奇货可居”的心思,帮他安然渡过了几次必死之局,才有了如今可以放手一搏的天赐良机,怎么能再看他这样颓废下去?! “大王若是继续这样借酒消愁,不理政事,恐怕江南的那些士大夫就真的不会来了……” “哼哼......” 司马睿无奈地苦笑了几声,然后又瞥了一眼还对他不死心的王导...... “噗”的一声! 司马越嬉皮笑脸地挠了挠头,然后泼皮似地对着王导扯淡道:“哈哈,一不小心放成响屁了,哈哈哈!” “......” “好了!阿龙!现在就咱们两个人,孤是什么玩意你还不清楚?!老子他娘的就是一个泼皮无懒,要不是有你一起患难与共,老子早就不知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嫡系们弄死多少回了!如今咱们到了江南......,哎,还是只有你把我当人看啊......” “嗯,还挺香的......” “哈哈哈!屁还能是香的?!哈哈哈!” 王导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停地用着鼻子使劲嗅啊嗅的,甚至还一脸陶醉的模样...... 司马睿立时笑得前仰后伏...... 王导却是强忍着笑意,然后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微臣说得是花香啊......” “哈哈哈!你说是花香就是花香吧,哈哈哈!阿郎啊!还是跟你在一起的是轻松自在,怎么样多行......” 王导欣慰地笑了笑,总算是让气氛变得活跃了一些,而且他也挺享受和司马睿这种“特殊”的相处方式...... 不久之后...... 密室之内 王导夹起桌面上的小菜,放入嘴中慢慢细嚼慢咽,然后轻轻抿了口小酒,等到酒意涌上头时才缓缓开口道:“大王现在穿的衣服不合适,用的车架也不适合,到明年三月初三之前要好好准备一下......” 司马睿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完全听不懂王导在放些什么屁,但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是让人看了挺欢喜的...... “怎么?!这江南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联姻?!本王不怕牺牲一下色相的,你只要说出来,本王都答应!” “哈哈!大王不是才刚刚收了几个江南的才女,竟然还有余力?!” 司马睿立即笑骂道:“哈哈哈!也就你敢这么笑话本王!这江南的女子却是北方的不同啊,不要说那柳腰有多纤细,就是那光滑白嫩的皮肤也是让人流连忘返呀!阿龙,可惜你家的婆娘太过吓人,不然本王也赐你十几个江南美人享用享用......” 王导立时吓得摆手道:“不用了不同了,上次在外面蓄养了一个妾室,不知怎么就被家中那个妒妇给发现了,结果害得微臣是一路赶着牛车才逃出生天的......” “哈哈哈!曹家嫂嫂真是厉害呀,不知道阿龙赶车逃命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白玉塵尾拂尘给甩秃噜了?!哈哈哈!”(塵,据传为麋鹿的一种,体大尾长。用塵尾配白玉柄做成的拂尘,是当时名士清谈的重要道具。相传塵与群鹿并行,摇尾左右,可指导群鹿的行走方向,有群伦领袖之概。) “微臣当时是在是着急呀,偏偏又找不到鞭子,只好用佛尘代替了......” “哈哈哈!你呀你呀,怎会如此惧内?!” 王导尴尬地笑了几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嘿嘿,以你阿龙的性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让本王去做什么新衣服,新车架,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妙计了?!” 王导眼见司马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就不好再卖什么关子了...... “微臣已经让族兄王敦赶制了各色锦旗和上等的肩舆,还有上万件随从的各色礼服......” “青州刺史王敦?!” “正是微臣的族兄......” 司马睿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王!按江南的风俗,每年的三月三日,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贫民百姓,都要到水边洗濯,除灾祛病,祈福求运,这叫做修禊。到时候大王只需听微臣的安排,即可兵不血刃,一举收复江南的士族和民心......” 司马睿立时目露精光...... 王导也毫不避让地看向了目光炯炯的司马睿...... “那孤从现在就开始戒酒,并且全力处理江南的所有大小政事,还请茂弘一定鼎力襄助。” “微臣惟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308年三月初三,修禊大节 绵延数理的仪仗队伍慢慢从远处行来...... 各色鲜艳华丽的衣服...... 还有数不胜数的旌旗仪仗...... 司马睿更是乘坐着由十几个精壮大汉们所抬的华丽肩舆...... 王导和王敦二人分别骑着高头骏马,带着一群同僚和下属随侍在王驾的左右两边...... 一万多人的队伍,一路招摇过市...... “快看呀!那个最器宇轩昂的就是咱们的新王!” “嘘,那不叫器宇轩昂,那叫龙颜!” “那个骑马的是王导,他身后的都是北方的名士......” “真是气派呀!看看这鲜衣怒马,顾盼自雄的气度!” “盛世啊!盛世要来了啊!” 恰巧的是...... 江南顾氏的族长顾荣正好就在人群中,眼见一众百姓都被王导安排的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所震慑,更是第一个跟着普通百姓一起跪在了路边...... 王导早就看见了顾荣,此刻又见他作为江南士族的首领竟然带头向司马睿跪拜,赶紧向司马睿提醒了几句...... 司马睿连忙让人停下肩舆,然后亲自上前扶起了顾荣...... 顾荣感动之余又见司马睿完全没有骄盈之态,竟是立时就有了亲近之心...... 王导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顺利...... 他不过是照搬了汉光武帝刘秀进驻帝都时的办法就获得了百姓们的拥戴! 自古以来草创政权者或者扬刀立威,或者峻法图治,或者攻心为上,并以此来获得民心和拥戴,似此类以宏大的公关式仪仗出巡来获得豪族支持和民望并最终建立政权的,真是少之又少...... 修禊大节之后...... 司马睿亲自登门拜访了顾荣和贺循,并且任命贺循担任吴国内史,顾荣任军司,加授散骑常侍,凡是军政事务,皆与他商议...... 王导又劝司马睿要谦虚以结交贤能,节俭以保障供给,清静无为治理政事,安抚本地和外来的部属,所以任命卞壶任从事郎中,周玘任仓曹属,琅邪人刘超任舍人,张闿(三国张昭之曾孙)和鲁国人孔衍任参军。 王导为了进一步笼络江南士族,更是放下身段去学说吴语......(《世说新语》记载,一次王导听说名士刘惔来访,时值盛暑,王导故意在自家庭院里光着膀子,夸张地用肚皮在石棋盘上偎来偎去来降温解暑,并自言自语地说:“何乃渹!”。“何乃渹”是吴方言,意思是“真凉快”。王导的表演立刻打动了刘惔。刘惔访问归来,立即有人打听:“王公这人怎么样?”刘惔回答:“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只听到他在讲吴语。”) 从此江南一地,只奉司马睿为主了...... 半月后...... 琅邪王府上 司马睿兴奋地袒胸而歌,并且伸手邀请王导一起共舞...... 王导立即起身作陪...... 不久之后...... 歌停舞罢...... 司马睿忽然气喘吁吁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阿龙啊,听说你在陆玩那里吃了瘪了呀,哈哈哈!” “那个陆士瑶真是好没道理,微臣不过是想用与他结为姻亲,可那老混蛋却说:小土坡上长不了松柏这样的大树,香草臭草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陆玩虽然不才,道义上决不能开乱(和谐)伦的先例!” “哈哈哈,前一句说你是松柏,后一句骂你是臭草,哈哈哈!” “这个老混蛋简直加气煞我也!他后来还特地为了一些小事来登门道歉,却不想因为吃了微臣家里自制的奶酪而差点噎住,结果他竟然到处去说什么,我一个堂堂的南方人差点做了北方人的鬼!真是岂有此理啊?!” “哈哈哈,好个陆士瑶啊,看来江南的人对咱们北方人的偏见真是根深蒂固啊......” “哎,看来要融入他们,还真不是一两代人可以做得到的......” “没事!万事开头难嘛,只要咱们君臣齐力,没有什么南北矛盾是调和不了的......”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己,为皇上尽犬马之劳!直到有一天我等可以挥师北伐!成就陛下的皇图霸业!” 王导突然跪伏在地,边叩头,边叫道:“皇上,臣的心里只有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琅邪王司马睿的眼神立时变得锐利了起来,尤其是听着王导不断山呼着万岁,并且口口声声地叫他为皇上,更是一时热血澎湃了...... “若真有称帝的那一天,那么王与司马,共天下!”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刀刀催人老 公元308年的正月初一,发生了日食,这在古人看来这是极不好的征兆...... 东海王府,议事大厅内 曾经不可一世的司马覃...... 如今却只剩下了一颗被灌了水银的脑袋和一双直勾勾盯着众人的空洞眼睛...... 司马越冷冷地看着下方众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心里才算是稍微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刘舆却是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的雷霆手段只能收得一时之震慑,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而且自从司马越自任丞相,兼任兖州牧,然后都督兖,豫,司,冀,幽,并六州诸军事,彻底的控制了全国局势之后,真是越来越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了...... 甚至连他刘舆现在看见他也有些害怕的不敢多说一句...... 而王衍的脸色自然也不太好看...... 虽然他族弟王浚得了青州刺史的肥差,可司马越竟然还让苟晞那个混蛋也一起兼任青州刺史,这算是警告他们王氏一族,还是故意给他难堪?! 再加上他另一个不争气的弟弟王澄,不仅没把荆州刺史的位置坐稳,还不断被人上书弹劾什么不爱惜百姓,只顾寻欢作乐,任由盗贼横行之类的,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王衍真的是快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司马越的呵斥和辱骂了...... 幸好还有个王导和王敦都跟了司马睿去了江东,虽然是个不毛之地,但也算是一大片江山落在他们王氏的手上了...... 可正当王衍还在计算得失的当口,司马越却是突然开口道:“你们都看到了军报了吧?!王弥和刘灵那两个叛逆,竟然去投靠了汉匪刘渊?!那刘贼倒也是真大方,直接把青,徐二州都封给了王弥?!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他什么时候有那两个地盘了?!他刘渊算个什么狗屁玩意?!竟然敢这么嚣张?!本王还没有死呢!” 刘舆赶紧起身拱手道:“丞相息怒......,刘渊现在就是恨不得天下大乱,他们那帮蛮夷才能火中取栗......” 司马越没好气地点了点头,然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庆孙你可知道这个王弥什么来历,竟然值得刘贼许诺这么大的手笔?!” “此人乃是将门之子,祖上王颀是武帝一朝的汝南太守,参加过刘伯根起义,一直在青,徐二州叛乱,这次虽然被苟晞的族弟荀纯打败,但青,徐两地的饥荒已久,流民更是四处作乱,我怕……” “你怕什么?怕了那个王弥?哼哼!你挡苟晞那个“屠伯”是吃屎的吗?青州可是他的地盘啊!” “臣正是担心苟晞......” 刘舆忽然用眼角余光瞟了一下王衍...... 王衍立即会意,并且赶紧起身对着一脸惊诧的司马越拱手道:“臣收到可靠消息,苟晞最近一直在对丞相怨言满天......” “哦?!他刚得了青州刺史,还有什么不满?!” “苟晞逢人就说他是丞相的兄弟,当年是丞相非要拉着他一起结拜,结果他愣是看不上丞相,所以丞相才只给了他一个青州,实际上以他的本事,就是兖州也应该是他的......” 王衍眼见司马越的眼角已经开始抽搐,赶紧瞥了一眼还在观望等待的刘舆...... 刘舆马上符合道:“丞相!王大人所言句句属实,刘舆也收到了同样的情报。而且据刘舆观察,青州与徐州的流民,很大程度上不仅仅是因为天灾,而是苟晞只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罔顾百姓的死活,才会加剧了流民的动乱......” “启禀丞相,刘舆之弟刘琨在并州收拢流民,一起开垦,一起劳作,一起重建家园,所以深得百姓爱戴,苟晞与之相比简直犹如土鸡瓦狗......” 司马越原本就对苟晞这几次作战拖延有些不满,如今再被王衍和刘舆二人这么一番挑拨,更是火烧浇油,竟是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地大声骂道:“苟晞欺我太甚!!!” “臣请丞相速速迁往鄄城,那里不仅离京师近一些,又可以方便同时监视匈奴刘渊和苟晞两方势力的动向,正可谓扼其咽喉之地,可上下观望,又可进可守......”(鄄城:今山东省西南部,西北两面跨黄河与河南省毗邻) 司马越略微想了想,立刻首肯道:“那就速速准备,全部迁去鄄城!” 青,徐战场之上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的那点兵力就要被彻底消耗光了!这点人可是咱们苟家最后的资本啊!” 苟晞却是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咬牙切齿地看着前方正在不断逼近的王弥贼军...... 这伙人简直就是一群蝗虫,不仅肆掠了青,徐,兖,豫四州,还裹挟了五万多的流民为他们冲锋开路...... 而且王弥还经常分兵出击,甚至迂回作战,搞得他们苟家军是不断疲于奔命,甚至有几次都差点被王弥的贼军打得差点陷入绝境...... “大哥!你快拿个主意啊!他们就快杀过来了!再不出兵,咱们就太被动了!” 苟晞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再这么打下去,早晚都会被活活耗死...... 司马越那个老混蛋,明明就在自己后方看着,偏偏就是一兵一卒都不肯派过来支援,这根本就是要把他的兵力全部耗光殆尽啊! “全军听令!所有人立即向左靠边,然后徐徐而退,放王弥去兖州!” 荀纯不可置信地看着怒火攻心的苟晞,忍不住急叫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兖州要是一破,那就轮到司州了,那可是京师啊!” 苟晞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苟纯,直接勒转马头就让出了道路...... “哼哼!司马越不是能耐吗?!那就让他也替咱们分担一些吧!等他和王弥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帮他一把!反正天下已经大乱了,那就让它变得更乱吧!” 同一时刻 王弥目瞪口呆看着突然给他让开一条路的苟晞大军,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生怕他自己看错了一般...... “退了?!他们竟然退了?!哈哈哈!” 王弥立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本他已经有了收兵的打算,毕竟真的跟苟晞硬碰硬的话,实在是有全军崩溃的可能...... 这一段时间连番和苟晞作战,实在一点便宜都没讨到,全他娘是硬碰硬的死战...... 苟晞要是能再加把劲,再咬咬牙,再跟他拼杀上一场,铁定就是他王弥全军溃败的时候...... 可谁能想到苟晞竟然怂了?! “哈哈哈哈哈!弟兄们!屠伯苟晞发善心了!他这是要放咱们去抢劫洛阳啊!只要过了兖州,洛阳就在眼前啊!听说京师那边的娘们最水灵!不!咱们还是先去许昌,那里的女人声音才最好听,哈哈哈!!” “杀杀杀杀!!!” “洛阳洛阳!” “许昌许昌!” “女人女人!” 一日之后...... 鄄城,丞相府 司马越的脸色无比苍白,尤其看着手中拿着的那份军报,更是连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了...... “苟晞是怎么回事!王弥怎么可能进得了兖州的?!现在怎么办?!要是不能在兖州挡住王弥,那整个京师就都完了!” 刘舆也是有些头疼,明显就是苟晞故意放王弥杀进了兖州,他这根本就是在故意报复丞相啊...... 司马越心慌意乱地来回踱着步,突然忍不住大叫道:“刘舆!“ 刘舆心里“咯噔”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丞相可速令王衍负责都督征讨之诸军事,然后立即修书让凉州刺史张轨派兵来援,还有丞相帐下的王斌也可以率领5000精兵迅速进入京城,同时让他控制住京师所有的兵力,并且督查京师的治安与陛下的安危......” 司马越不由地点了点头,然后渐渐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对着其他众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值此江山社稷,风雨飘摇之时,本相就全赖诸公襄助了!” 刘舆等人马上弯腰供手道:“我等必当全力以赴!” 司马越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慢慢转过了身,露出苍老的背影...... 这风雨飘摇的江山,真是刀刀催人老啊...... 史记:公元308年4月,王弥攻入许昌,五月就到达京郊。 洛阳,大殿 晋怀帝司马炽浑身都在发着抖,想站起来却又偏偏力不从心,只能脸色苍白地看着下面一众同样慌乱不堪的众臣...... “众爱卿......,那王弥就快杀到京郊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丞相的大军到了没有?王斌在哪?!” “臣请陛下放心,丞相的人马不日即可到达!” 司马炽忍不住点了点头,总算是稍稍安了一点心,但还是继续问道:“北宫纯可在?!” “末将在!” “张轨命你镇守洛阳,你可千万不能大意啊!” “臣北宫纯奉凉州刺史张轨之命率5000重步兵和5000凉州铁骑前来勤王,一定会让那些进犯京师的贼寇有来无回!” “好好好!有北宫将军这话,朕也安心了不少......” 北宫纯再次抱拳道:“陛下!据探马来报,贼寇王弥此刻正驻扎在洛阳的津阳门附近!微臣想,贼寇远来,粮草一定所带不多,否则无法如此快速行军,而且据臣所知王弥所部从青,徐一带而来,又恰巧乘丞相人马迁去鄄城的契机,偷袭了许昌之后,又一路长途奔袭,毫无停歇地杀到京师,想来这些贼寇早已精疲力竭,所以微臣愿意率本部兵马乘其扎营未稳之际,进行夜袭!” 司马炽顿时大喜道:“那就全靠北宫将军了!” 不久之后...... 北宫纯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大军出了城门,却不想还没等最后一个战士完全走出城门口,城门守将已经让人赶紧关闭了城门,并且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弓弩已经对准被北宫纯的西凉军队...... 北宫纯忍不住回头朝着城墙上看了一眼,竟是隐隐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愤......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日之后...... “十九日,北宫纯夜袭王弥,一战功成!” “二十二日王弥重整旗鼓,火烧建春门,并且首先率军向北宫纯所部发起冲击......” “北宫纯想用西凉重甲步兵抵挡,然后派西凉铁骑从两侧掩杀和偷袭,王弥大败而逃......” “真可惜,没有斩了这个祸首!” “北宫纯率军去追杀了,不料杀到河乐的时候,半路杀出了汉匪的大将刘聪......” “刘渊的嫡长子?!怎么?!北宫纯败了?!” “不仅没有战败,反而在两面夹击之下,杀得刘聪落荒而逃......” “好!杀得好!不愧是我西凉铁骑啊!” 司马越真是有种扬眉吐气的痛快,忍不住就大声叫了几声好,然后又喜不自胜地对着刘舆扬了扬手上的另一部恩奏折...... “王衍也没有辜负本王的期望,他麾下的那个王秉在七里涧截杀王弥的溃军,也是大获全胜啊!” “哎,真是可惜,最后还是让王弥给跑了,听说刘渊还下了诏,不仅没有惩罚他的意思,反而还允诺要给他更多的军马和钱粮,并且让他再去招兵买马,这礼遇的程度都已经超过了之前的石勒......” “哼哼!这个刘渊倒是真的不简单呀,这是要在石勒和王弥之间挑起矛盾,并且让他们互相掣肘......” “刘渊不死,天下不宁啊......” 司马越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慎重地说道:“拟诏!封张轨为平西郡公......” “诺!” “庆孙!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那咱们不如先迁移到濮阳,稳定一下局势,然后继续向东前往荥阳......”(濮阳就是今天河南省的东北部,黄河下游北岸,冀、鲁、豫三省交界处;荥阳位于河南省中北部,郑州西15千米,北临黄河) “好吧,那就依你之言......” 司马越长长地松了口气,忽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又笑着问道:“庆孙......,最近你还有时间教导明月那个小丫头吗?!” 刘舆脸上立时露出一丝毫不遮掩的欣喜,甚至禁不住赞叹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聪颖的孩子,无论教她什么,不仅都能举一反三,而且很多长篇大论,只要听一遍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甚至很多提出来的问题,也常常是弄得我目瞪口呆,无法招架啊......” 司马越略带嫉妒地看着一脸兴奋的刘舆,真是许久许久都没见过这个老小子这么开心过了,竟是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丫头现在多大了?!” “2岁多了吧?!呵呵,却长却已经有4岁的孩子那么大了,真是怪事......” “才2岁多?孤王这两年的精力全在这个政务军事上了,对这个孩子的关注确实是不够啊......” “不如让明月前来考校一番,丞相也可以借机放松一下?” 司马越顿时有些意动,但略微一考虑,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现在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心情?!” “诺......” “哦,对了,本王最近听见府里不少人都在哼唱一首歌?怎么唱来的!?”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对!就是这首!这调子可真是好听,词句也好......” “似乎是明月自己唱的......” “明月?!这怎么可能?!多半是她身边那个婢女教的......” 刘舆挑了挑眉毛,又不自觉地抿了抿嘴,完全没有心思去向司马越再多作什么解释...... 司马越眼见刘舆不说话了,更是觉得理应就是小红教得明月,所以竟是自顾自地说道:“确实很动听啊,这么简单的词句,听着倒是能让人有一种宁静的悸动......” 公元308年,冬,十月 汉王刘渊称帝,改年号为永凤,大封亲信和各宗亲。 荥阳丞相府 火盆虽然烧得很旺,但这个屋里人的心却是快凉透了...... “这才过了短短的几个月啊?!石勒就攻下了邺城?!他还跟刘灵一起率军三万,拿下了魏郡,汲郡和顿丘?!然后又扩军到了十万?!”(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13公里的漳河北岸,距邯郸市40公里;魏郡:最大范围包括今天河北省南部邯郸市以南,以及河南省北部安阳市一带,其中心在邺城;汲郡:今河南卫辉市孙杏村镇汲城村;顿丘:河南濮阳的一个县。) 司马越无力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许多...... “启禀丞相......” “说吧......,再糟糕的消息,本王也能承受得住......” 刘舆却是莫名心中一痛,尤其看着司马越的身体这样每况愈下,更是忧心忡忡...... “启禀丞相,臣弟刘琨派上党太守带鲜卑人去攻打汉匪所占的壶关,已经顺利攻下了......” 司马越苍老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忍不住褒奖道:“真不愧是刘越石啊,就是敢打敢拼!你看看这破败的河山,要是多几个刘琨这样的人,咱们又怎么可能如此被动?!真是国难思良臣啊……,庆孙,你那边是否还有什么其他消息?” “据报,成都那边传来消息,成匪的尚书令杨褒死了......” “这倒是个人物......,李雄对杨褒向来是言听计从,弄得成匪那边是政通人和,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如今他死了,那对咱们来说倒是不错的消息......” “还有汉匪的右贤王刘宣也死了......” “哈哈,他混蛋好像也是个丞相呢?!咳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丞相......” 司马越无力地摆了摆手,平缓了一下气息后,才轻声轻气地说道:“不妨事,不过是咳了几声罢了......” “......” “嘿嘿,汉匪和成匪都接连死了两个股肱之臣,你说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本王?!” 刘舆心头立时“咯噔”了一声,就连看向司马越的眼神里也全透着惊恐...... “丞相正值春秋鼎盛之时,何故要说出这样不吉的话呢?!这司马氏的江山,别人不知道,臣却是清楚的......,如果没有丞相的鞠躬尽瘁,不知道已经残破成了什么鬼样?!还请丞相务必保重贵体呀,司马氏和天下百姓们,一刻都离不开丞相大人啊......” 司马越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全是一言难尽的苦涩...... “庆孙不必多虑,孤不过是觉得有些疲惫罢了......” 而就在此时..... 一个行色匆匆的管事突然闯了进来,并且立即向司马越跪呈了一份八百里急报...... 司马越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打开密折就看到“急急如律令”几个大字,更是禁不住有些提心吊胆......(急急如律令本是汉代公文用语,表示特别紧急或者必须立刻办理的意思。后来被道士或者巫师用在了符咒的末尾。汉末著名文学家陈琳所写《为袁绍檄豫州文》,历数曹操罪状的结尾就是:“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有趣的是,唐人李济翁所著《资暇集》中说:“律令是雷边捷鬼,学者岂不知之,此鬼善走,与雷相疾速,故云如此鬼之疾走也。”) “竖子!混账!竟然敢来害孤!?” 司马越急怒攻心之下,顿时有些头晕目眩...... 刘舆赶紧上前搀扶,顺便接过密折,快速地扫了几眼...... “庆孙......,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司马氏吗?!孤真的觉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司马炽真是忘恩负义!他难道忘了是谁保他做了皇帝?!现在竟然还敢和中书监繆播等人一起密谋陷害丞相?!” “哼哼!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丞相!咱们该尽快返回洛阳了......” “潘滔他们都准备好了?” “只等主公一声令下......” 公元309年三月十八日,阴云密布 皇宫之内 晋怀帝司马炽瑟瑟发抖地盯着面目狰狞的司马越,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手刃了一个又一个曾经发誓效忠于他的亲信大臣...... 司马越早已是浑身是血,根本不管这些聚集在宫内的大臣到底有没有参与过针对他的密谋,一律全部诛杀...... “杀!全部给孤杀光!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一律不许放过,让将士们去他们家里抄家,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丞相不可啊!这里许多人都没有参与过啊,而且家人何罪呀?!” 尚书何绥赶紧一把抱住了司马越的大腿,苦苦地哀求了起来...... 司马越却是一把抓住了何绥的头发,然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已经六神无主的狗皇帝...... “噗”的一声! 何绥的脑袋直接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可司马越似乎还没有解恨,竟是快走了几步,一脚就把何绥的脑袋踢到了狗皇帝的脚边...... 司马炽立时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 “哼哼!好玩吗?!” “不......,不不......,不要过来......” 司马越却是故意又向前跨了几个大步,然后刻意挥了挥利剑上的鲜血...... “现在怕了?!之前不是玩得很开心?!恨不得把孤王都杀了?!” “不不不,朕......,不不不,绝无此意啊,都是繆播造谣生事......” “哦?!这么说来,孤王还救驾有功了?!” “对对对,幸好丞相及时赶到,才没有让这些宵小......”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人!!!” 司马越怒不可遏地举起了利剑,却不想刘舆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快要失控的司马越...... “丞相!咱们千万不能担上弑君的恶名啊......” 恰在此时! 平东将军王秉正好赶到了皇宫...... “丞相大人!末将已经把皇宫内外全部包围,城外的守军也已经全部控制住了!” 司马炽一听这话,再也支撑不住,竟是直接跌坐在地,脚下更是不断流出一些腥臭发黄的液体...... 刘舆鄙夷地抬了抬嘴角,然后迅速捂住了鼻子...... “陛下龙体欠安!从今往后,朝堂一切大小事务,都要先来禀告孤王!” 司马炽听着这话,再看着众人已经开始对司马越三跪九叩,行起了跪拜天子的大礼,心里除了无奈和痛苦,更是永远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309年夏季 大地龟裂,庄稼枯死...... 长江,汉水,黄河和洛河也出现了断流...... 洛阳,丞相府,明月的寝居内 “老师?!你怎么老是这样愁眉不展的?!是不是因为明月抢了你的好吃的?!” 小明月疑惑地看着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般痛苦神情的刘舆,竟是隐隐有些内疚了起来,甚至还极为不舍地把藏好的酥饼也拿了出来,并且递到了刘舆的面前...... “喏,吃了吧,不要难过了......” 刘舆立时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用手指头轻轻点了点明月的小脑袋,然后故意调侃了一句:“怎么?!你这是良心发现了?!” 小明月气鼓鼓地嘟起了嘴,立马收回了自己珍藏的酥饼...... “哼!爱吃不吃哦!明月自己都不舍得吃!一会红姨来了,你可不许告状说我欺负你了!” 刘舆啼笑皆非地看着一本正经的小明月,竟是忽然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 “咦?!你怎么笑了?!不难过了吗?!哎!你们大人真是麻烦,以后被人欺负了就告诉月儿,我来帮你出头!” 刘舆莫名地心头一暖,再看着小明月那副俏皮可爱的模样,更是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懂......” “你不告诉月儿,你怎么知道月不懂了?!” 小明月再次气鼓鼓地嘟起了嘴,越看刘舆就越觉不顺眼...... 这货是真不知道爷们是穿越了千年的妖怪呀,竟然敢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她还小?! “月儿乖,不是为师不告诉你,而是如今这世道实在太苦了......” “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了?!” “哎!天下大旱啊!这要是发生在太平年间,不过就是救济,然后再杀几个贪官,顺便安抚一下民心就可以了......,可在这乱世,为师还要时刻提防北面的刘渊会乘乱进攻啊......” “这么说黄河天险都没了?!” 刘舆微微一愣,有些错愕地看着语出惊人的小明月...... “这你都知道?!” “老师以前不是说过,天下大旱的时候,黄河水就会断流......” 刘舆忍不住摸了摸脑袋,无比诧异地自言自语道:“为师以前说过?!” 小明月立即点了点头,一脸就是如此的意思...... 刘舆立时觉得有些恍惚,确实经常和她说起过一些军政大事,但毕竟也是因为这孩子过于妖异,才会时不时和她说上一些...... 怎么?! 这随便听听都能自学成才,甚至融会贯通了?! 小明月却是已经想到了“小冰河期”的说法,而且从记忆中的资料来看,西晋这一次的小冰河期还是中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的一次......(这次小冰河会一直从西晋延续到隋朝初期......)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明月的忧伤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明月媚眼如丝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竟是不禁想起了李白《清平调》中对杨玉环的由衷赞美...... 这镜中人儿的玉骨仙姿...... 还有那动人的一颦一笑...... 明月情不自禁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口水,笑得真是无比猥琐...... 而镜中的美人儿似乎也被明月这副猴急的模样给逗得“咯咯”直笑...... “嘻嘻!还真他娘挺好看的哈!” 明月搔首弄姿地摆了几个妩媚的样子,然后用纤纤玉手一路顺着脸颊上的青丝,滑到了小下巴的美人沟...... 这素手轻轻一抬...... 那臻首莞尔一笑...... 真真是我见犹怜...... “哈哈!不愧是历经千年岁月才能打造出来的绝世佳品呀......” 可还没等明月豪放地笑上几声,她的目光已经不自觉地瞟了一眼下身的方向,顿时整张俏脸都变得愁眉不展了起来...... “哎!这身高都有六岁孩童的样子了,怎么那里还是像婴儿时期一样小巧玲珑呢?!” 明月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用手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这分明就是声如莺啼的女孩声音...... 可明月似乎并不反感,甚至还逐渐又多了几分窃喜...... 这不就是完美的女装大佬吗?! 明月神色诡异地干笑了几声,竟是又忽然有些感谢红姨对她那种近乎折磨一般的礼仪训练,这才让她的身心都开始接受了这具奇妙的身躯...... 当然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排斥...... 只不过是不知道从何时而起...... 这具身躯的主人竟是有了难以置信的双重人格...... 或者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而且这两种意识不仅同时知道对方的存在,还经常互相配合默契,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女性思维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对于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而男性思维则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长辈,只负责对那个初生灵魂的各种行为进行指点,甚至推波助澜地跟她一起兴风作浪...... 总体来说已经是不分彼此...... 甚至更多的时候,就是初生的女性思维在主动面对一切,尤其是在那些必须以女性身份去出席的场合,男性思维就直接选择了闭目养神...... 而女性思维对于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又不会抢夺她身体控制权的长辈,也是潜移默化地有了不少男性的思维,甚至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发现的新融合...... 明月忽然变得有些哀伤了起来...... 尤其是只要一想到那个收养她的司马越,更是一阵柔肠百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对她有养育之恩的杀父仇人...... 自从回到洛阳和分别已久的李太医再次见面之后,明月也得知了一些与她有关的不幸事件...... 明明应该是恨之入骨的杀父仇人...... 可偏偏却有了这番养育之恩...... 尤其是这一路走来...... 司马越对她的各种精心照顾,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而且头脑里的几千年中国历史知识也在不断提醒明月要用客观的眼光和角度去看待她父亲司马衷和司马越之间的恩怨仇恨...... 明月也曾偷偷看见过司马越秉烛处理公务,甚至听刘舆说过司马越为了百姓的苦难而潸然泪下...... 这样一个让人充满矛盾的天下主宰...... 明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 恰在此时...... 红姨拿着针线篮子,慢慢地走进了屋内,却不想明月却已经冲到了她的身边,一把搂住了她的大腿...... “红姨......,你去哪儿了?!怎么那么久都没回来?!” 红姨的眼圈立时红了起来,看着小明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怜爱,这苦命的孩子,从小就被人用了药,搞成现在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真不知道等她长大了,会是什么样的境遇...... “我的孩子啊,我苦命的孩子啊......” 红姨突然伸手搂住了笑明月,然后失声痛哭了起来...... 小明月难过地伸出了小手,轻轻地擦了擦红姨脸上流下的泪水,忍不住也跟着一起更咽了起来...... “红姨......,你别哭了,月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哭得月儿心里也好难受......” “是红姨不好,把月儿都弄哭了,我一定让李太医尽快想办法治好月儿的病......” “月儿没事......,红姨不也说了吗?!月儿只是比其他孩子特别了一些......” 红姨一听明月这话,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 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声音...... “红姨,明月公主......,丞相大人请二位立即前往内厅......” “知道了,请转告丞相大人,公主殿下梳妆完毕之后就会前去,请丞相大人稍等......” 红姨小心翼翼地说完这些话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满是疑惑的小明月,心中竟是隐隐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内厅 “你说什么?!朱诞变节了?!又去归附刘渊了?!” “王湛那个废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会那么没用?!竟然被刘景打下了黎阳?!三万多男女老少啊,竟然全被他拉去沉江了?!” 司马越痛心疾首地闭上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脑子里全是那血流成河,尸堵河道的地狱景象...... “主公可知道?!刘渊那个老畜生给刘景起了什么官?!灭晋大都督!还有那个平晋王石勒,也已经拥兵十多万,此刻正在拼命地攻打巨鹿和常山!” 内厅一众文武听闻之后,也是一阵唉声叹气...... 刘舆眼见司马越气得浑身发颤,更是埋怨这军报来得实在不是时候...... 这好好的一场宴请群臣,竟然就变成了如此这般田地...... 而且一会儿明月那小丫头还要过来,万一要是不巧冲撞到了司马越的火头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可就在这时...... “明月公主驾到!” 一阵悠长的通报声立即传到了众人的耳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内厅的入口处...... 红姨脸色微微泛红,神情也有些莫名的紧张,走近厅堂的那一刻,尤其是面对着一众高官显贵的目光,更是有些闪躲和不安...... 反倒是明月完全没有任何怯意,甚至一脸雀跃地看着这些历史上的名人,就像看着一个个活着的化石,别提有多带劲了...... 群臣的目光也迅速变得无比炙热了起来,毕竟能这么近距离与久负盛名的公主殿下相见,实在也是荣幸之至......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木屐在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一袭白衣的明月,就这么巧笑倩兮地一路朝着司马越走去...... 群臣却像是在同一时刻屏住了呼吸一般,竟是久久都无法从她那妖异的双眸中挣脱出来...... 那绣着凤穿牡丹的白色宽袍袖...... 那系着精致花纹的小束腰...... 真的是说不出清新淡雅...... 若是她能再长大一些...... 脸上也涂满白白的粉末...... 配上那种十几层的公主礼服...... 那该是何等明艳动人的绚丽场景?! 刘舆和王衍二人也是频频点头,就连看着明月的目光也是异彩涟涟...... 明月轻盈地走到了司马越的身前不远处,然后先是对着司马越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又对着左右的大臣们微微颔首...... 群臣赶紧同时起身致谢,并且寒暄了片刻...... 司马越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高兴明月能有这样出色的礼仪教养,尤其是那种同手同脚的走路方法,真是尽显皇家风范...... 还有那种顾盼生姿,似笑非笑的勾人模样,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这丫头竟然只有3岁?! 当然这身高也算是奇特了...... 那么小就已经长得有六岁孩子那么高了?! 明月也不知道是不是童心乍起,竟是故意仗着自己妖美的容貌,对着在座的那些道貌岸然的群臣们莞尔一笑...... 一时之间...... 有惊讶赞叹的...... 有贪婪猥琐的...... 更有泛起了花痴的...... 但也不乏会有一些比较特别的...... 尤其是怀帝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傅袛,还有他的至交好友尚书令和郁...... 这两个60多岁的老头,竟是只顾着互相劝酒吃菜,完全没有兴趣去多看几眼明月...... 可还没等明月多看这两个老头几眼,司马越已经笑呵呵地开口道:“月儿,你可知道孤王叫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红姨略显紧张地看了一眼小明月的背影,实在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怎么去应答,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席这样的重要宴会...... 这万一要是说错了话,丢的可就是整个丞相府的脸面了...... 明月却是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对着司马越轻轻地吐了吐丁香小舌,然后快速地伸开了小手,并且在原地转了个圈...... “嘻嘻,仲父觉得月儿这身新衣服好看吗?!” 司马越脸上微微一阵错愕,但立即又变得欣喜异常,真是从来没想到这小丫头会当着众臣的面叫自己一生“仲父”...... 那甜甜的称呼...... 那亲近的意味...... “好好好,真好看呀!我家月儿穿什么都好看呢!” “那是不是月儿想要穿什么,仲父都会替月儿去置办呢?!” “哈哈哈,只要是月儿想要的,仲父一定全部允诺!不过今日仲父叫你前来,可是真有一件很特别的事情哦......” “不要嘛,仲父都没有问月儿想要什么,就这么快要求月儿去做什么了?!哪有这样蛮不讲理的?!明月不依呢!” 司马越立时有些招架不住,真是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偏偏心里又十分欢喜,竟是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厅内那些早已忍俊不禁的众臣们...... “咳咳......” 司马越老脸一红,赶紧假装板起脸对着明月轻声说道:“月儿不许胡闹......,仲父今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少年英雄......”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少年英雄冉瞻 “末将冉瞻,魏郡内黄人!” “你就是那个在魏郡大战时,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入重围,并且全身而退的那个少年英雄?!” “匈奴人无恶不作!冉瞻不能看着无辜百姓惨遭屠戮!” “说得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股子保家卫国的勇气和担当!孤王听说你家先祖曾是西汉黎阳县的骑都督,后来还有人做到了牙门将?!”(西晋时期,黎阳县属司州魏郡,如今是在河南省鹤壁市浚县范围内。) “丞相大人明察秋毫,正是如此!” “哈哈哈!原来小英雄还是将门虎子啊!诸公可能想象不到,这样的义薄云天的英雄,今年只有11岁!来!快快请起!” 众人顿时发出一片赞叹之声,甚至不少人还开始对司马越一阵阿谀奉承,只说是司马越慧眼识人...... 冉瞻面无表情地站起了身,只希望这种毫无意义地过场赶紧结束,这样他才能尽快拿到司马越允诺给他的粮草辎重...... 至于那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看得起他...... 冉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总之既不会因为司马越高看他几眼就沾沾自喜,更不会忘记之前那些京师大老爷们高高在上的鄙夷眼神...... 可就在这时! 冉瞻忽然朝着之前并没有在意的左前方看了过去...... 一个像是犯了花痴一样的小女孩正死死地盯着他...... 冉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刚才一路从厅外走进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见这个小丫头啊...... 而且她此刻还站在司马越的身边,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来历...... 可相对于冉瞻的疑惑...... 明月却是早就按耐不住内心的狂野和激动了! 冉瞻是谁?! 冉闵大帝的亲爹! 如果没有冉闵及时力挽狂澜,恐怕整个中原的汉族百姓都会被屠戮殆尽! 这武悼天王的亲爹果然就是与众不同啊,年仅11岁就已经有一米七十几的个头了?! 明月简直难以想象等他成年后会长成什么样的彪悍体型?! 至于相貌嘛...... 剑眉星目倒是有一点...... 英俊儒雅是谈不上的...... 只能说是棱角分明,身材魁梧,英气逼人...... 司马越似乎也注意到了明月的失态,忍不住发笑道:“月儿,这位就是冉瞻,乞活军的小将军,不过才十岁出头而已,可他这身高却是已经赶上孤王了!哈哈哈,孤王一直觉得你已经够妖孽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比你更夸张的!哈哈哈!” 冉瞻立时有些莫名其妙,实在搞不不明白司马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冉瞻,这位就是明月公主,芳龄只有三周岁哦......” “三岁?!这么高了?!嘿,长得还挺好看的,小爷真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小丫头......” 冉瞻这话说得轻松随意,可大厅内的众人却是已经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司马越的权威,还是对于明月公主的尴尬身份和处境,竟是并没有人立即跳出来责骂冉瞻的放肆无礼...... 刘舆更是怒不可遏地瞪着出言不逊的冉瞻,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小月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粗鄙不堪的小兔崽子羞辱,甚至以后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更是恨不得立即拔剑杀了这个登徒浪子! 王衍也是一脸的鄙夷,实在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什么偏偏要让这种不登大雅之堂的乡野村夫来觐见,甚至还让公主殿下抛头露面,实在是有辱斯文...... 即使是想羞辱先帝,那也不应该针对一个三岁孩童啊...... 难怪司马腾会死得那么惨烈,原来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贪婪吝啬,明显就是他手下这些乞活军根本就是一些无法驾驭的市井无赖罢了...... 红姨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无法上前,真是恨不得冲出去咬死这个五大三粗的小泼皮...... 冉瞻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尤其是被大厅内那一双双犹如利剑一般的眼睛盯着,更是觉得如坐针毡,汗毛倒竖...... 明月却是突然嘟起了嘴,然后从上首一路跑到了冉瞻的身旁,并且在众目癸癸之下,直接一脚踹在了冉瞻的小腿上...... “哎哟!好疼!你这身子是铁打的吗?!怎么那么硬?!” 冉瞻的脸色立时一红,歉疚之下更是直接蹲下了身子,想要好好道歉一下...... 明月立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质问道:“你这个乡野小村夫,怎么一点也不懂礼数,你家大人都没教过你?!” 冉瞻眼神一黯,顿时想起了他祖父和父亲战死时的惨状...... 明月立时察觉到了冉瞻眼里的伤心,竟是有些内疚了起来...... “好了,你别伤心了,我原谅你了......” 冉瞻莫名地点了点头,然后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孩,真是第一觉得她的眼睛是那么好看,清澈得都快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和伤心...... “哈哈哈,这傻小子还真想做驸马爷了?!看看!人都看傻了?!哈哈哈!这样吧!等你哪天能带军扫平了刘渊那个汉匪,孤王就亲自为你主持与公主殿下的婚礼!哈哈哈!” 众人一听司马越开起了玩笑,立时跟着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冉瞻却是已经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就连看着明月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炙热...... “你刚才踢我一脚,是为我解围的吗?!等你长大了,我一定来娶你!” 明月的小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通红,慌乱之下更是吓得直接逃回了红姨的身边...... 冉瞻却是仍旧在痴痴地看着明月,尤其看到她羞涩地躲在红姨背后,还不忘红着脸偷偷看他几眼时,更是立时露出了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爽朗笑容...... 可这样美好的一幕,看在王衍的眼里,却是变成了十恶不赦的亵渎! 他早就算计好了,只要明月一到及笄的年龄,就会向司马越求娶公主,然后等到明月为他们王氏诞下麒麟儿的时候,那么他们王氏一族就可以拥有立于不败之地的高贵血统...... 司马毗望向明月的目光也变得有点复杂,他作为司马越的世子,老实说也是第一次看见明月,但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却是已经完全离不开了...... “丞相今日似乎有些喝多了啊……” 司马越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目光复杂地看向了笑容可掬的王衍...... 王衍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然后端起酒盏,遥敬了司马越一杯...... 众人立时屏住了呼吸,就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司马越连王氏一族的警告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当众与王氏一族彻底翻脸...... “哈哈哈!孤王今日确实是多饮了几杯,大家不如就此离席了吧?!哈哈哈,小英雄不要介意孤王这些酒后乱言才好啊......” 司马越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才算是缓和了不少,毕竟司马越之前的那番荒谬之极的言论,实在是太骇然听闻了...... 堂堂的公主殿下,怎么可能下嫁给一个村野匹夫?! 那岂不是打了所有豪门大族的脸面?! 可就在众人都准备看冉瞻笑话的时候...... 冉瞻却是对着司马越拱手抱拳,并且郑重其事地允诺道:“终有一日!冉瞻必定扫平刘渊,迎娶公主!”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洛阳飘雪 明月低眉含羞地坐在花园的长廊上,秋波流转地看着冬鞋上绣着的两只小蝴蝶,忍不住轻轻低吟起了徐再思的《双调·蟾宫曲·春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明月禁不住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全是那个犯了众怒的英俊少年,还有他那种让人面红耳赤的炽热目光...... 但理智还是在不断地提醒明月...... 毕竟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儿身...... 可只有天晓得她此刻心里的矛盾和纠结...... 穿越重生的男性灵魂和初生的女性灵魂...... 两种从根本上就完全不同的思维和个性...... 几乎就要在明月的身体里兵戎相见...... 而这种两种灵魂互相翻脸,甚至恨不得立即夺取身体控制权的情况,真的是明月从未经历过的痛苦...... 明月忍不住蹙了蹙娥眉,强行把心思转到了惨烈的时局上...... 壶关被破,晋阳失守,上党全郡沦陷,刘聪的大军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杀到了宜阳......(壶关在今山西省长治市,晋阳在今山西省太原市,宜阳在今河南省西部。) 虽然最后弘农太守用诈降击退了刘聪的大军,但是也被匈奴人切断了刘琨回转京师的道路,逼得他只能退守并州北部,甚至只能依靠拓跋鲜卑的庇护...... 不仅司马越为此愁眉不展,刘舆更是忧思成疾,甚至一病不起...... 红姨已经日夜不眠地照顾了他好些日子,可不仅没有任何起色,反而还有了加速恶化的征兆...... 明月是看着红姨为此偷偷抹了好几次眼泪...... 可刘舆依旧高烧不退,甚至有时候还昏迷不醒,就算清醒的时候,也只能喝下少许的粟米汤了...... 忧心忡忡的司马越也亲自来明月的小院来探望过刘舆几次,并且带来了许多久负盛名的太医...... 可惜依旧没有多少起色...... 相府里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多...... 甚至出现了刘舆这次重病是中毒的谣言...... 毕竟刘舆之前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 而且这么多年来,无论处理政务的时候有多苦多累,他都没有染过一丝半点的风寒,更别用说病得如此严重...... 匈奴汉国的刘渊又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派了刘聪,石勒,王弥和刘景这四路人马,一共五万精兵,全力杀向了离洛阳不远的宜阳县...... 如今相府之内已经是人心惶惶,不仅所有人都无心做事,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收拾起了行李...... 明月轻轻咬了咬朱唇,凝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相府,竟是向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接起身朝着冉瞻所在的外院走去...... 不久之后...... 相府外院的空地上 “嘭”的一拳! 冉瞻的铁拳狠狠地咂在了光秃秃的树干上,震得整个树干都在摇摇晃晃...... 可即使如此,冉瞻心里的怒火还是无从宣泄,尤其一想到他直到此刻还被困在这个整天只能无所事事的相府,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哪有这样非要扣着人,还不让走的道理?! “嘭”的一声! 冉瞻又狠狠地朝着无辜的树干打了一拳,然后发了狠劲似地拼命抱住树干,像是非要把它连根拔起一般...... 而恰在此时...... 明月正好偷偷摸摸地走进了外院,无巧不巧地看见冉瞻了一个人光着膀子,死命地抱着一颗光秃秃的树干蹭来蹭去...... 明月立时浑身一颤,脸上更是飞起了一片红霞...... “这么饥渴?!” 明月转身就想跑,却不想冉瞻已经听见了动静...... “什么人?!公主?!公主殿下?!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里?!” 冉瞻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只见明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立时意识到他自己这个时候还光着膀子,赶紧开口道:“公主殿下勿怪,冉瞻刚才在练功,所以有些不雅......,还请公主殿下稍候片刻,容冉瞻去穿件衣服......” 明月脸色羞红地别过了头,然后眉眼低垂地点了点头...... 冉瞻立时大喜过望,赶紧撒开腿就往自己的屋里跑去...... 片刻之后...... 冉瞻终于站在了朝思慕想的明月身前,看着她酡红的小脸蛋,还有那双似笑非笑的明眸,更是痴痴地傻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 “嘿嘿,你怎么来了?!这里住得可都是外男,相府那些下人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过来?!” 明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傻乎乎的冉瞻,倒是真没想到这小子的心思还挺细腻的...... “喂!看什么看?!眼睛都看直了!” 冉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痴笑地看着假装嗔怒的明月,竟是完全没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霸气...... 明月忸怩地转了转身子,心口更是一阵阵小鹿乱撞,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冉瞻这种滚烫的目光...... 巧合的是...... 一片洁白无瑕的小雪花忽然飘到了明月的脸上...... 明月轻轻地抬起了头,看着逐渐布满天空的雪花,竟是莫名有些伤感了起来...... 冉瞻忽然有种想把她搂进怀里倍加呵护的冲动,可是又舍不得打扰眼前的佳人,所以只好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良哥哥......” 冉瞻微微一愣,立时反应过来明月在叫他的小名,竟是有些莫名的惊喜...... “良哥哥可是还饮了酒?!” 冉瞻老脸一红,赶紧捂住了满是酒气的嘴巴...... 明月却是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巧笑倩兮地看了眼痴痴傻傻的冉瞻,然后径自走到了早就发现的酒坛和酒碗旁边,竟是忽然童心大起...... “公主......” “叫我月儿......” “月儿......” 明月不觉莞尔地回眸对着冉瞻浅浅一笑,然后又轻轻折了几根酒坛旁的小树枝...... 冉瞻立时觉得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就连望着明月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炽热...... 明月挽起了宽宽的袖子,露出了雪白的藕臂,然后接二连三地把酒碗放到了与她齐胸高的大石墩上,并且在每个酒碗里倒入了不同分量的水酒...... “叮叮......,当当......,咚咚......” 明月不断用树枝敲打着酒碗,仔细聆听着酒碗发出的声音,然后又在不同的酒碗里添加或者减少酒水的分量...... 不一会儿...... “焚心以火......” “让火烧了我......” “燃烧我心......” “颂唱真爱劲歌......” “人不顾身......” “让痴心去扑火......” “......” “让千生千世都知我心......” “万载千秋也知你心......” “焚心以火......” “让爱烧我以火......” “燃烧我心......” “承担一切结果......” 明月把粤语歌曲《焚心似火》唱得婉转动听,脑海里全是《古今大战秦俑情》那部电影里冬儿在蒙天放舞剑时倾情演奏的唯美场景...... 可冉瞻又何曾见过此情此景?! 唯有那含情脉脉的剪水双眸...... 还有那温柔似水的盈盈浅笑...... 再加上那种让人情难自禁的曲调...... 竟似全部化作了月老许下的红线...... 血脉偾张的冉瞻竟是直接舞动起了双臂,然后随着优美的曲调,在这漫天的风雪之中打出了一套气势如虹的祖传拳法...... 明月真是从未想过穿越千年而来,还能上演这样一出令人终生难忘的青梅竹马...... 可无论再美好的事情...... 总归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世子司马毗正好在此时来到了这个客卿所住的外院内,并且全程观看了这郎情妾意的一幕...... 这洛阳城外早已是匈奴肆掠...... 可这相府里却还在情窦初开?! 司马毗牙根发痒地看着粗鄙不堪,还妄想染指明月的冉瞻,真是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乡野村夫...... “咳咳咳......” 明月立即转头看向了突然出现的司马毗,脸上顿时泛起一片醉人的酡红,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尤其看着冉瞻那副情根深种的表情,更是隐隐有些后悔...... 冉瞻却是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反而瞪着眼睛怒视着司马毗这个完全不该出现的不速之客...... “公主殿下怎么会在这外院?!是不是迷路了?!哼!那帮该死的下人,竟然连门户都看不好?!竟然让女眷到了这种外男住的院子?!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公主殿下的名节可怎么办?!” 司马毗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竟是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明月立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紧挡在了冉瞻的身前...... “世子哥哥,明月有一事相求......” 司马毗眯缝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明月背后的冉瞻...... 冉瞻毫不示弱地瞪向司马毗,随时都准备出手狠揍这坏事的蠢货一顿...... 明月却不想事态继续恶化,更不希望这二人真的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所以赶紧开口道:“世子哥哥,丞相府是天下的风向,府内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让整个洛阳城的百姓都坐立不安,而如今阖府上下,却是人心惶惶,这要传到了府外,不知道会给仲父招来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和祸端......” 司马毗微微有些错愕,甚至还有些忐忑,更没想到明月小小年纪已经观察入微...... “公主殿下有何高见?!” “还请世子哥哥严惩,决不可姑息养奸,冉瞻武艺高强,要是遇到那些不服管教的,也可以相助一二......” “哼哼!你来这里找他就是为了这事?!哼!用不着!本世子自会处理,公主殿下还是赶紧回去,省得惹人闲话......” 黄昏时分...... 十几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被送到明月的小院内...... 红姨立时吓得浑身都在发颤...... 明月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脑子都是司马毗那副像要吃人的狰狞目光......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刘舆之死 几日之后...... 明月的小院内 “月儿可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不仅会帮着小红照顾庆孙,还能替仲父安抚内宅,真是难能可贵啊......” 司马越心情愉悦地看着正在服侍刘舆的明月,忍不住就对着王衍和北宫纯二人夸奖起了明月和司马毗一起安抚内宅的趣事...... “哈哈,就是毗儿的行事还是有点过火了,实在不应该杀了那么多人,其实只需要杀了带头的几个首恶也就是了......” “丞相未免也太苛刻了,这乱世当用重典,尤其是在相府这样的地方,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掺杂进了一些来历不明的细作,这样好好杀一杀也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实在是一举多得之事啊......” 司马越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就连看向王衍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明月也对着王衍轻轻蹙了蹙眉头,这相府上下每一个人都是家世清白,有据可查的良人,哪里会有什么来历不明之人?! 显然王衍就是在故意针对冉瞻...... 司马越也不明白王衍为什么非要死盯着冉瞻,但此时此刻他也不想去戳破这点,所以只是笑着说道:“夷甫啊夷甫,你怎么老是帮着毗儿说话?!这处事的手段可不能只有威而没有恩啊......” “哈哈,孩子嘛,慢慢教就是了......,其实有时候我还觉得孩子们长得太快了......” “哈哈哈!等公主殿下长大,再有了乘龙快婿,咱们可就真的老了......” 司马越一见明月俏脸飞霞,更是大声笑了起来...... 而这或许是他很长一段时间来,笑得最开心的时刻...... 实在被内忧外患搞得精疲力竭,却没想到偏偏这种时候,明月这小丫头还懂得替他安抚内宅,免去了许多府内大小事务的烦扰,可以让他安心去对付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和异族的步步紧逼...... 司马越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就连再次看向明月的眼神里,也莫名多了一些奇怪的涟漪...... 北宫纯真是第一次看见司马越脸上露出这么温柔的笑容,竟是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那个能让司马越和王衍都连连称赞的明月公主...... 明月却是丝毫没有把那些称赞和惊艳的目光当一回事,只是一门心思地帮着红姨一起照顾着刘舆...... 刘舆的眼睛里含着泪花,真是从未想过明月这样的天之骄女会像对待父亲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庆孙,你真是好福气啊......” “丞相......” “哎!本来实在是不应该来打扰你,实在是有些事情必须你来出些主意啊,今日孤王把北宫将军和王大人一起请到了你这里,都是来听你调遣的......” “微臣何德何能......” 司马越一看刘舆病成这样还不忘那套虚与委蛇的招数,忍不住直接开口打断道:“好了,我们之间就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北宫,你先来说说洛阳外面的情况吧......” “丞相大人,汉匪头目刘聪已经驻扎在了西明门,末将愿意立即率领西凉铁骑前去袭营!” “不!万万不可......” 北宫纯一见自己的话被病怏怏的刘舆打断,立即争辩道:“刘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我西凉铁骑的实力?!前次王弥来犯,我西凉铁骑杀得他单骑而回,今日虽然又纠集了不少人马,但我西凉男儿又有何惧?!” 王衍鄙夷地抬了抬嘴角,实在是懒得搭理这种空有蛮力的匹夫...... 明月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浑身杀伐之气的北宫纯,禁不住就拿他与冉瞻做了一下对比,到底还是北宫纯的身材更高大魁梧一些,一看就是那种让明主眼馋的猛将兄...... 刘舆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有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对着北宫纯说道:“将军威猛,庆孙悉知,只不过此次汉匪前来,必然是有了万全之备,所以绝不能贸然行事......” “庆孙准备如何?!” “丞相!我们不仅不能出城迎战,反而还要在西明门上挂起免战牌......” “免战牌?!这不是涨了贼寇的士气?!” “敌军越是骄横,才能越快露出破绽,只要他们轻视咱们,那就一定会有懈怠,等到那时,北宫将军就可以在午夜之后突然袭击......,咳咳......,咳咳咳......” 明月赶紧轻轻拍了拍刘舆的后背...... 红姨也赶紧拿来了温热的米汤,让他轻轻地抿了一口...... 刘舆忍不住伸出手,怜惜地摸了摸明月的小脑袋,然后又略带歉意地对着小红点了点头...... 红姨强忍着呼之欲出的眼泪,实在是不愿意在司马越面前丢了刘舆的脸面...... 可她越是这么强忍着,刘舆看着就越是难受,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司马越真是没想到刘舆的身体已经这么憔悴...... 这许多年来...... 无论局势如何危急,事态如何严重,刘舆都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出谋划策,可以说是一天都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 如今大战在即,刘舆却一病不起...... 司马越莫名有些伤感,可还是立即同意了刘舆的计策...... 北宫纯立时大喜,赶紧领命而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北宫纯又突然转头对着明月深深地看了一眼...... 当夜 楚王刘聪的行营内 “娘的!司马越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派人在西明门挂起免战牌了?!” 石勒疑惑地看了眼暴跳如雷的刘聪,然后又莫名地看向了他新拜的军师张宾...... 张宾先是对着石勒点了点,然后才对着楚王刘聪解释道:“此事只有两种可能......” “先生不妨直说......” “无非就是拖延时日,静待援军,又或者今夜就会前来偷袭......” 刘聪立即不屑地笑道:“还敢来偷袭?!哈哈哈!老子才不信他们还有这个胆子!这一路杀来,你们可曾看见一个敢抵抗的晋人?!哈哈哈!全是一帮孬种!” 大司空呼延翼赶紧附和道:“楚王所言极是,咱们的攻城器械完全就是大摇大摆地到了洛阳,一路上别说人影了,连个鸟都没看见!哈哈哈” 征虏将军呼延颢也大笑道:“哈哈哈,晋人的娘们倒是真的来劲!哈哈哈!” 刘聪一听这些阿谀奉承之词,再一想到自己麾下所向披靡的铁骑,更是瞬间就把张宾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直接丢到了九霄云外...... 石勒却是没有丝毫怀疑张宾的话,反而还有些幸灾乐祸,就等着看刘聪兵败身亡的惨状,所以没过多久,就带着张宾迅速离开了刘聪的大营...... 当夜寅时(凌晨3点左右) 喊杀声此起彼伏,火光更是照亮了整片天空! 北宫纯的西凉铁骑在匈奴大军的营寨里肆无忌惮地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匈奴人猝不及防之下,立时溃不成军..... 征虏将军呼延颢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北宫纯手上的战矛就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 匈奴人一看到大将被杀,更是撒腿就逃...... 刘聪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一败涂地的战况,差一点就自己抹了脖子..... 幸好...... 亲卫们及时赶到,才强行拉着已经失神的刘聪一起逃命去了...... 同一时刻...... 司马越独自站在城墙上的角落里,静静地看着洛阳城外那波澜壮阔的战况,直到看到刘聪的帅帐被烧毁之后,才一个人缓缓地走下了城墙...... 不久之后...... 刘聪一直逃到了洛水边上,才开始重新收拢逃散的兵士...... 石勒也带着大军匆匆赶来汇合...... 刘聪眼角抽搐地看着一兵未损的石勒,简直恨得牙根都在发痒...... 可张宾早就对他说过会有夜袭,这让他又如何发作? 而就在这时! 一个前来报信的小卒突然跪在了刘聪的面前...... “禀大王,大司空呼延翼大人被乱兵杀死了……” “啊!!!司马匹夫!有朝一日,我刘聪一定要食汝肉,寝汝皮,方解我心头之恨!” 又是几日之后...... 丞相府议事厅 众人都在争相为北宫纯庆贺。 北宫纯也是好不得意,就连望向众人的目光也变得越来越高傲...... 这群衣冠楚楚的士大夫,要是没有他北宫纯,早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衍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鄙夷,若不是刘舆定计,就凭你个匹夫这么杀出去,还不是白白送死? 可就在这时! 司马越突然站了起来,并且大声呼喝道:“我军已经探查到刘聪的粮草位置,守将只是呼延郎这种无名小儿,而刘聪这几日只是在寻欢作乐,据说还跑去嵩山上祷告?!上天怎么可能听一个匈奴人的胡话?!!!众将听命!咱们现在就去劫了他们的粮草!只要没了粮草,匈奴必退!” “诺!” “冉瞻!你也一起来!今天你来做先锋!让孤王也看看你们并州男儿的威武!” 不久之后...... 明月的小院内 刘舆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从没想过等死的感觉会是如此糟糕,尤其是看着众人来探视他时的怜悯眼神,更是有种想啐他们一口浓痰的冲动...... 可惜已经病入膏肓的身体,似乎连火气都消散得特别快...... 可刘舆实在是不想看着明月和小红在他面前伤心,尤其是看着小红那双一直红肿着的双眸,更是悲从心来...... 但人之将死,谁不希望自己最珍爱的人都能留在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眼帘...... 可就在这时! 一阵嘈杂的叫喊声不断从院外传来...... “大捷!大捷!丞相大人亲自出城一把火烧光了汉匪刘聪的囤粮所在,匈奴的粮草都被烧光了!匈奴人要退了!匈奴人彻底战败了!” 刘舆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 明月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知道刘舆之所以一直硬撑着,其实就是为了等这个消息...... “老师……,我们打赢了!” 刘舆只是轻轻眨了眨眼睛,竟是连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亲,父亲,儿子来看您了!” 刘舆之子刘演从屋外一路痛哭流涕地跑进来,一见到刘舆就跪在了他的身边...... “父亲!您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儿子早就劝您少操一点心,可您就是不听,您这身子都是为了这个破碎的江山给拖垮的......” 刘舆的眼泪无力地流了下来,被刘演握着的手更是一阵轻轻发颤...... 明月和红姨也是不住地抽泣,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实在是让人心如刀绞...... 刘舆深情地凝视着自己的长子,却是什么都说不了,只能用尽全力扭头瞥了一眼孤苦伶仃的明月,然后努力张了嘴,说出了一个低不可闻的“北”字...... 刘演完全没有理解刘舆的意思,所以泪流满面地看了一眼明月,希望她能看出什么来...... “老师可是想让明月去并州找刘琨?!是不是还在担心并州一旦全面失守,仲父的处境就会更加雪上加霜?!” “父亲!北地苦寒啊!公主殿下她......,太单薄了......,而且刘渊已经在平阳建都,壶关也已经在其手中,不仅京师的门户大开,就连去往并州的道路也已经断绝了啊......” “老师是不是想让明月去提醒一下刘琨,让他无比小心防范鲜卑,不可完全相信?!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平阳在今山西临汾县西南) 刘舆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吃力地指了指案头封好的两个锦囊...... 刘演赶紧把它们拿到了刘舆的面前,并且按照刘舆的意思拆开了其中一个,然后当众朗读了出来:“始仁吾儿......,你长年在外,为父不知你何时归来,如今为父久病不起,恐不久于人世,故此留下此信......”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遵遗命!” 刘舆又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刘演继续读下去...... 刘演点了点头,继续念道:“为父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明月,你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一定时刻不离左右,若是你与月儿不行离散,无论如何也要寻她回来,万万不可辜负......,月儿,你生得太过美丽,与这乱世之中,实在不是什么幸事,还望好自珍重,静心守拙,勿必不要贸然出头,司马氏已经是强弩之末,无需留恋,尽快随刘演前往并州投靠刘琨,为师知道一条秘道可以前往刘琨所在......” “弟子遵命!” 刘演眼见明月已经答应,就继续念了起来:“另外一个锦囊是给丞相的,只要他看了之后,一定会放你们出行......,小红......,庆孙这辈子要负你了......,来世要是还有缘分,庆孙一定要早点去找到你......” “哇”的一声! 红姨再也抑制不住悲伤,竟是直接扑在了刘舆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老师!你也要离开月儿了吗?!月儿不要你死呀!老师!” 刘舆却是已经听不见她们的哭泣声了,就连瞳孔也在不断地放大,可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丝力气,竟是突然张开了嘴巴,轻声地唱了起来:“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我的梦……”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前往并州 战败的阴霾笼罩在了汉国每一个大将的脸上...... 王弥和刘曜互相对视了一眼,全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军中粮草不济,根本无法持久作战,可偏偏就是没有人任何一个人敢去进言,生怕被刘聪当做替死鬼...... 刘聪目光阴鸷地看着大帐内的众人,尤其是看着他们一个个眼神闪躲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非要等着他这个楚王开口揽下所有的战败的罪责?! “王弥!” “末将在!” “你往南出击轘辕关,一边筹集粮食一边招收流民,然后从颍川,南阳绕一圈再回平阳!” “末将遵命!” “石勒!” “末将在!” “你向北进攻冀州首府信都,北面就全部交给你了!” 石勒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冀州的左面有并州的刘琨和拓跋鲜卑,下方又有苟晞的大军,而且冀州和幽州又都是王氏一族的地盘,一旦攻打冀州,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三面夹击,根本就是去白白送死啊...... 可张宾却是偷偷推了推石勒,让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刘聪一见众人都已经欣然允诺,立刻抖擞起了精神,并且大声宣布道:“本王会为你们殿后!然后顺便好好洗劫一下洛阳的周边郡县,让司马老儿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寸草不生!” 洛阳,丞相府 司马越老泪纵横地看着手上的遗书,怎么也没法相信刘舆已经与他天人永诀...... 遥想当年刘舆前来投靠的时候,只是一个被家族遗弃之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人唾弃和诟病的可怜人...... 不仅凭着真才实学成为了他唯一信任的谋士,还赢得了门阀大族王衍的敬佩与尊重...... 如今好不容易击溃了匈奴人的大举进攻,刘舆却与世长辞了...... 这没有刘舆和他一起分享的胜利,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王衍也是伤心不已...... 刘舆虽然被家族遗弃,但出身名门,血统高贵...... 堂堂汉代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又是与三国蜀汉的昭烈帝刘备同宗的门楣...... 这样叱咤风云的名士,竟然年仅四十七岁就突然驾鹤西去,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 司马越目光悲戚地看着王衍脸上的哀伤与寂寞,再一想到刘舆临死前还不忘为他留下最后一策,心中更是隐隐作痛...... “诸公......” “丞相请讲!” “匈奴虽然暂时退去,但王弥这个畜生竟然向轘辕关进发!其目的一定是为了分散我们追击刘聪的兵力,而且按照王弥一贯的战法,他一定会一路裹挟流民,然后杀向南阳......” “丞相!若是任由王弥肆掠,必定是生灵涂炭,赤地千里啊!到了那时,我们还怎么在战后迅速恢复生产?!” 司马越看了眼开口说话的王衍,然后举了举手中的遗书,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庆孙在给本王的遗策里提到过,王弥在这次大战中损失很大,所以绝不会全力去为刘聪争取逃跑的时间,所以不用逼得太急,只需命令各州郡坚壁清野,固守待援即可......” “丞相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派遣一支人马,如影随形地跟着,只在他们攻击郡县城池的时候进行偷袭?!” “不错!这正是庆孙之策!” “妙啊!” “用不了多久,王弥这支孤军就会自行返回平阳,而且经此一遭,王弥的实力大减,再想在短时间内发兵洛阳是绝对做不到了!” 众人一听司马越这番话,顿时一个个都变动轻松了许多...... 可王衍还是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不知道庆孙的遗策上还说了什么没有?!” 司马越的脸色立时变得铁青了起来,就连看向王衍的目光也变得无比复杂...... “庆孙估计刘聪返回平阳后,一定会把目光投向青州,甚至还会把石勒派去东北方的冀州一地......” 王衍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 可司马越却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再多说一句冀州的事情,然后就对着众人命令道:“诏令各州各郡各县严加防范,务必做到互相援助!” 两日之后...... 丞相府,司马越寝居内 王衍忐忑不安地看着卧病在床的司马越,竟是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夷甫有话不妨直说......” 王衍犹豫了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司马越却是从塌边拿出了一封遗书,然后交到了王衍的手上...... 王衍错愕之余,赶紧打了开来,细细读了起来...... “冀州和幽州这两个地方,不知道夷甫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吾弟王浚......” 司马越深深的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王衍,随后无力地叹了口气...... 王浚此人心比天高,才能却是不堪重用...... 虽然能守得一时,却终究不是长久之人...... 至于王堪与王斌之流,也不过是一些匹夫之勇...... 但不知道为什么...... 司马越虽然心知肚明,却并没有打算拒绝王衍,毕竟此时此刻,实在不能轻易得罪他们王氏一族...... “王浚......,那就他吧,但是你一定告诫他,勿必小心防范那些鲜卑人......” “微臣一定把丞相的话,原原本本地转告族弟!” 司马越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大晋的太尉,许多事情你都要亲力亲为,多为孤王分担一些......” 王衍大喜过望,赶紧跪地叩谢...... “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王衍赶紧再次谢过,这才又坐在了司马越的床榻边...... 司马越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刘舆一死,孤王的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可信之人了,千万不要辜负......” “微臣定当鞠躬尽瘁!” 司马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夷甫啊......,孤王还有一件私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丞相请说......” “刘舆在遗书上跟孤王说,晋阳虽然被汉匪占领,但刘琨依然在并州北部坚持抗战,而他也想把自己的骸骨护送去并州安葬,说是即使他已经身死人亡,也要在那边立起一座孤坟守在并州,等待王师驱除匈奴,光复并州的那一天......” “庆孙真是吾辈之楷模啊......” “可他还要让明月和刘演一起去往并州......” “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怎可前往道路断绝的并州?!” “明月日日夜夜都跪在刘舆的灵前,本王真的颇为感动......” “......” “刘舆生前从未求过孤王,如今他生死之后,第一次用遗书向孤王开口请求,而且言辞悲切,这让孤王又该如何是好?!” 王衍极为纠结地想了半天,心里又清楚司马越早就同意了刘舆的请求,竟是忍不住心生一计...... “丞相可以留下那个小红,然后另派他人一同前往并州,这样飞鸟虽然在外,但母巢仍在丞相府中……” 司马越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王衍也是陪着笑脸,心思却是已经飞到了明月的身上...... 司马越眼见王衍眼神闪烁,心中立即又生出几分烦躁,忍不住问了一句:“孤王这几日身体抱恙,没有去上朝,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好消息可以说来听听?” 王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西南传来捷报,谯登抢回了梓潼,杀了成匪的司空和司徒,甚至还击败了成酋李雄的大军......” 司马越却是一点喜色都没有,这种远在天边的消息,根本不是他此刻所关心的大事...... 王衍眼见自讨了个没趣,只好起身告辞...... 司马越看了看王衍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瞧空荡荡的屋子,竟是又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寂寞与悲凉...... 同一时刻,明月的小院内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我的梦……” 红姨一边伤心地哭着,一边念着刘舆临死前哼唱的歌词,根本无法从悲伤之中解脱出来...... 明月也是悲从心来,这样一个为了国家殚精竭虑的英雄,竟然在弥留之际都等不到他父亲刘蕃的一次探望...... “红姨......,你吃点东西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红姨伤心欲绝地看了一眼即将离她而去的明月,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再次抽泣了起来...... “红姨......,你怎么不说话了,月儿就要走了,红姨抱抱月儿吧?!” “走吧......,你们都走吧!就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吧......” “红姨......,月儿舍不得你,月儿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还会来做什么?!” “红姨难道不要月儿了?!” 明月更咽地看着默默流泪的红姨,忍不住用小手拉了拉红姨的衣服,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红姨哪里舍得明月这样伤心拿过,就连刚才说出去的狠话也是时刻痛在心里...... “月儿啊月儿,红姨舍不得一个人去并州那种寒苦之地啊......” “红姨......,月儿不想去了......” “傻孩子,刘舆只有你这么一个弟子,他让你去并州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仲父不让红姨跟着月儿一起去呀......” 红姨一把抱住了明月,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红姨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女儿家......,哎,要是一旦被人发现了你的男儿身,你可知道后果会有多严重吗?!” 明月流着眼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是最最高贵的皇子,你才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先帝假托于你的绝世容颜,让你以公主的身份苟活至今,如果一旦被人发现,你就会成为当今天子最不能容忍的存在,就连丞相大人也会出手杀害于你,要是外族得到了你,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月儿啊,你让红姨如何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呢?!” “母亲......,月儿一定会加倍小心的......” 红姨立时浑身一颤,无比震惊地看着唤她母亲的明月...... “母亲......,月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红姨哭着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用锦帕包裹的玉佩...... “孩子......,这是你父皇亲手交给李太医的,说是等你长大之后,再决定是否要把它砸碎,因为一旦砸碎,里面藏着的东西就会彻底改变你的命运......,如果你不愿意砸碎,也可以选择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锦帕里的玉佩,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只是一块四四方方,毫不通透的汉白玉...... 红姨却是不住地摇着头,以这孩子的绝世容颜,就算她愿意平平淡淡过完一生,那些觊觎她美色人也不会轻易罢手...... 翌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外加一辆宽大的马车和一些仆从,浩浩荡荡地向着并州地界出发了...... 明明神色复杂地撩开了车帘,忍不住看了一眼骑马随行的冉瞻和刘演二人,实在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小绿 公元310年正月,在从洛阳前往平城的道路上(平城就是现在的山西大同) “演哥哥,咱们这是在绕远路去往平城吗?!” “对!直接前往平城的道路已经被匈奴人占了,咱们现在必须偷偷走商队的秘道才能躲过匈奴人的拦截......” 刘演轻轻拉了拉马缰,稍微放缓了一点骑行的速度...... 明月高兴地看着慢慢与马车平行的刘演,忍不住发嗲道:“演哥哥,月儿也想骑马呢!老是坐在这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人都快散架了呀......” “那可不行,要是把你给摔坏了,别说丞相大人得要了你演哥哥的小命,就是我那在天之灵的父亲也会半夜托梦过来说教......” 明月立时浑身打了个冷颤,忍不住皱了皱琼鼻,假装嗔怒地说道:“那还不如托梦给月儿,正好当面告些刁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月儿怎么那么调皮,就不怕你家老师真的半夜来找你?!” “哼!不理你了!” 明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刘演,却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演哥哥,老师的遗骸为什么不跟着我们车队一起走?!” “父亲生前应该是得罪了不少人,不少仇家都想半路截了他的遗骸,所以丞相大人才没让跟着一起走,说是会另外安排可靠的人,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偷偷运到并州去......” 明月神色悲戚地点了点头,竟是忍不住想起了与刘舆一起生活过的那些快乐日子...... 刘演也默默地低下了头,眼角也莫名多了一些晶莹...... “演哥哥......,你别难过了,你还有月儿呢......” 刘演用力地点了点头,就连一直强忍着的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明月的眼睛红红的,竟是有些后悔不该去触动刘演内心之中的伤痛,所以赶紧转移话题道:“演哥哥......,这一路上怎么多那么多流民?!他们都是准备去冀州的吗?!” 刘演偷偷地擦了擦眼泪,然后才缓缓说道:“这些应该都是家乡被毁的百姓,现在也只有冀州和幽州一带还比较太平,所以他们应该都是要去冀州逃难的......” “为什么不去南方?!那里不是更加太平?!” 刘演微微一愣,然后像看着白痴一样地看着明月,忍不住大笑道:“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南方那种蛮荒之地,没有几个大家族会带着族人过去,就算有也是一些零零星星的小家小户,实在不济也会选择去西凉逃难......” 明月目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这完全和千年后的历史教科书上写得不一样啊?! 可就在这时! 一对瘦骨嶙峋,衣不蔽体的母女突然冲到了马车的正前方,直接一起对着马车跪了下来! “你他娘疯了吗?!快点让开!这马车停不下来了啊!快让开啊!!!” 车夫声嘶力竭地大吼着,手上更是死命地拉拽着缰绳,可马车和母女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几个呼吸之间就能把这对惊魂未定的母女直接碾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 疾驰而来的冉瞻全力朝着拉车的马儿身上纵身一跃,一扑到马背上就用双手死命地勒住了马脖子...... 马儿一时喘不上了气,只能急停下了马蹄...... 惊魂未定的车夫赶紧趁机稳住了车身,然后朝着那对脸色煞白,浑身发颤的母女大声咆哮道:“他娘的找死啊?!马车都差点被你们给弄翻了!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们两个!?” 车夫怒不可遏地跑到了母女二人身边,迅速举起了手中的马鞭...... 母女二人立时吓得紧紧抱在了一起,小女孩更是急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别打我!别打我娘!疼......” “啪”的一声! “啊!!!” 小女孩吓得闭上了眼睛,甚至不停地失声尖叫,可预想之中的剧烈疼痛却并没有如期发生...... “冉瞻!你做什么?!疯了吗?!快让开!别挡着老子收拾她们!” 小女孩心神巨震地抬起头,目光惊愕地看着挡在她们母女身前的英武少年...... “嘭”的一拳! 冉瞻一个转身就把车夫打倒在地,并且对着他怒吼道:“她们是人!她们不过是饿昏了头!你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你又凭什么要殴打她们?!” 小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尤其看着冉瞻后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更是扑在她母亲的怀里抽泣了起来...... 恰巧这个时候...... 护卫队统领刘彪带着一群护卫赶来过来...... 刘演也赶紧去马车上查看了一下明月的情况..... “演哥哥,我没事,快带我去看看那对母女,还有良哥哥怎么样了?!” 片刻之后...... 鼻青脸肿的车夫被人强行押了下去...... 可那对还在瑟瑟发抖的母女却是死活不肯离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们母女二人...... 尤其是那个衣不蔽体,骨瘦如柴的母亲,甚至连她袒露出来的胸口也只剩下了两坨皱巴巴的干瘪老皮...... 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无尽的恐惧与无助,脆弱的灵魂更是带动着干枯的身体在不断地剧烈颤抖,可她还是紧紧地抱着怀里骨瘦如柴的女儿,然后目光悲戚地看向了围观她们母女的众人,并且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明月的心早就被这一幕人间惨剧给揪住了心,甚至联想到了有一天她和红姨一起沦落街头时的凄惨景象,竟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身旁的刘演和冉瞻...... 那个母亲的目光也恰好看到了那个似乎只有七岁左右的小公子,尤其注意到他的衣着华丽,身边又没有任何贴身服侍的婢女时,竟是若有所思地对着明月凝视了许久...... “母亲......,我好饿......” 女人的心中莫名一酸,忍不住把目光从正在与刘演和冉瞻交谈的明月那边收了回来,然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怀中瘦骨嶙峋的小女儿...... 小女孩也像是看懂了她母亲眼里的怜爱与不舍,竟是忍不住伸出手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晶莹...... 可就在护卫们终于准备拿出干粮去救济她们母女二人的时候! 那女人却突然用力扒开了她女儿紧紧抓着她的小手,然后根本不管小女孩如何哭喊,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明月投来的惊诧目光,竟是直接冲向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 “嘭”的一声! 女人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倒在了鲜红的血泊之中...... 小女孩立即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她母亲的尸体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久之后...... “检查过了?!确定不是什么刺客?!” “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民,她身上的伤口都已经溃烂了,有些情况严重地方甚至都已经长了蛆......” “这么说来......,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长久了?!” 刘演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还在为那个女人挖坟的倒霉车夫,总觉得有种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 下午时分...... 明月满目悲伤地看着躺在马车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总是禁不住会想起那个为了让她留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性命的女人...... 这种毫无保留的伟大母爱,真是深挚地让人心如刀绞...... 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身边并没有同龄的女伴,又清楚这样的豪门车队绝不会同时收留她们母女二人,最多也就是发发善心,多给她们母女一些干粮...... 可那点干粮又能苟活几天?! 倒不如让这些豪门大族的人,尤其是那个豪门贵子良心有愧,那么她的女儿就有希望可以留在这群人的身边活命了...... 可她怎么就不好好想想?! 万一他们这群人就是一些冷血无情的畜生,那她岂不是死得毫无意义了?! 明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扭过头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眼泪瞬间就像决堤一般地冲了出来...... 这个乱世之中...... 每天都会发生多少惨绝人寰的事情?! 明月从未这样真实地面对过,更不敢想象直面的时候会如此悲痛欲绝...... 这就是西晋末期的乱世?! 这就是五胡乱华的世界?! 这根本就是生不如死的人间地狱! 明月红肿着双眼,轻轻用手指沾了一些米粥的汤汁,然后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小女孩的嘴唇上...... “娘......” 明月没想到小女孩已经醒了,赶紧把粟米饼撕碎了一些,然后又沾了沾了米粥,等软化了一些后,就亲自喂她吃了起来...... “娘......,娘亲死了......,对吗?!” 明月莫名心酸地点了点头,然后更咽地说道:“我的娘亲也死了......” 小女孩忍不住转过头了看着满脸悲戚的明月,竟是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我叫小绿......,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公子的......” 十几日之后...... 广武县馆驿,明月的寝居内(今山西省代县东北部,这里不仅有雁门关遗址,还有长城第一楼:边靖楼,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都和这些关隘有着紧密的联系,譬如:穆天子西巡、胡服骑射、白登之围、马邑之谋、昭君出塞、孝文帝南迁、炀帝北巡、靖康之变、慈禧南逃等等......,附近还有五台山,净土祖庭东晋佛学大师释慧远说法之第一道场——白仁岩禅寺。) “公......,公子......,我的身子还没大好......” 明月尴尬莫名地看着已经退到角落里的小绿,看着她那副畏畏缩缩的德性和惊慌失措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是她男装的样子还不够俊美?! 竟然还能让人家小姑娘怕成这样?! “哼!怕什么怕呀?!大家都是女孩,有什么好怕的?!” 小绿简直不敢相信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明月,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竟然会是个母的?! 难道真是一路上病糊涂了?! 明月无奈地笑了笑,实在没有心思去责怪小绿,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孩,不过是因缘际会之下才变得不男不女罢了...... 不过就连明月自己也没有发现,当她自己说自己是女孩的时候,竟是显得那么得自然而然...... 可小绿的目光却忽然变得失落了起来,甚至还哭丧着脸,转过了身,然后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哎,要真是一位公子该有多好......” “小绿......” “啊?!公子......,哦,不不不,小姐......” 明月歪着脑袋,诧异地看着脸色羞红的小绿,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你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我爹爹给我起的.....,说是我娘生我的时候,特别喜欢吃新鲜的蔬菜,尤其是那种那嫩嫩的,带着露水的……,所以我爹娘就给我起了一个小绿的名字了......” “啊!小绿呀!不错,红姨也叫小红,你们两个红红绿绿的,都是顶好听的名字了!” “奴婢可不敢跟小姐的姨娘比……,小姐!你以后不会赶走小绿走吧……,要是小绿犯了错,你打也好,骂也好,就是千万不要赶走小绿好吗?!” “为什么要赶你走?!我从小都没有自己的玩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就继续叫你小绿了哦!” 小绿感激地点了点头,真是没想到还能保留下她父母给起的名字,可越是感动,小绿眼泪的失望就越浓,甚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打扮成公子哥的样子呢?” 明月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你这小丫头还有完没完了?!这男的你害怕,女的你又失望,难道要本小姐变得不男不女?!” “不不不,小绿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路上的道路实在太过凶险了,我还怎么敢穿女装呢?!要不是这一路上有五十多精骑护卫着,不知道会被贼寇们劫掠多少次了?!说不定连能不能有命能走到这广武县都是一个问题......” 小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然后又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呢?竟然还有装备精良的卫队?! 明月沉默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对她明说,可一想到她那个死去的母亲,还是忍不住地心软了...... “这些人都是相府的人......” “相府?!小姐姓向吗?!” 明月无语地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小绿,只好耐心解释道:“不是姓向,而是丞相府的护卫......” 小绿立刻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明月,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竟然撞到了大运...... “丞相?!小姐是相府的千金?!” “他们都要叫我明月公主......” “扑通”一声! 小绿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甚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 可就在这时! 驿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小绿脸上立时一红,像是十分熟悉这种充斥着男欢女笑的暧昧之声...... 明月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竟是直接趴在了窗口,偷偷往外瞧去...... 果然有一群三姑六婆,甚至还不乏妙龄少女,正在驿馆门口拼命搔首弄姿,勾引那些来来往往的男子...... 小绿惊得瞪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等明月让她起身,就直接奔到了明月身边,二话不说就关好了窗户,然后满脸通红地看着目光明显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明月...... “公主......,您可是千金之躯呀,咱们可不能脏了自个儿的眼睛啊......” 明月实在不知道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好故意转过了身,然后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哼!怎么都没人来管管?!” “她们的丈夫早就死了,或者因为打仗残废了,所以她们要是再不出卖自己,那她们的家人和孩子就都要饿死了......” 小绿是低着头,红着眼睛才说完这些话的,很显然她的母亲也为了生计,曾经干过这种肮脏的交易...... 明月忽然觉得有些内疚,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已经开始抽泣的小绿,却不想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意外相遇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更急促了起来...... 小绿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的明月,立时想起了自己作为婢女的职责,只好硬着头皮,勉强壮起胆子大声质问道:“谁啊?!那么晚了?还来敲门?!公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 “实在抱歉,确实有要事需要立刻禀报!烦请小绿姑娘转告公子,是冉瞻求见......” 明月轻轻地蹙了蹙娥眉,略微犹豫了片刻,却是突然诧异地发现了一旁已经脸色羞红的小绿...... “开门吧,让良哥哥进屋里来说话......” 小绿的双眸里立即泛起了阵阵涟漪,赶紧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伸手打开了屋门...... “嘎吱”一声...... 冉瞻就迅速闪进了屋内,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明月行了一个大礼...... “公主......” “这里不太安全,你还是叫我公子吧......” “诺!” “良哥哥,到底发什么事情了?!” “拓跋猗卢和刘琨都已经到达广武县了......” “演哥哥已经去见面了?!” “对,他还让我告诉公子一声,请做好准备,那边随时都会派人前来迎接公子......” 明月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一句...... “那好!我现在立刻就去安排护卫!” 冉瞻拱手抱了抱拳,刚打开屋门准备离去,却是突然转身对着明月凝视了片刻...... “月儿......,你这个样子也好美......” 明月脸色一红,忍不住催促他赶紧离开,却不想身旁的小绿却是逐渐没了笑容,就连原本满怀期待的眼神也变得黯淡了起来...... 片刻之后...... 明月等冉瞻一走就关好了屋门,竟是发现小绿还在一个人发着呆...... “小绿?!你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绿立时羞得耳根都有些发红,生怕被明月看出蹊跷来,赶紧掩饰道:“不不不,没说什么,真的没说什么,咱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再让小绿替公子好后洗漱一下......” 明月默然地点了点,然后愣愣地看着小绿忙碌的身影,总得这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心思有些奇怪,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还是准备穿男装去见刘大人吗?!” “我们以后都要寄居在他的托庇下了,还是换回女装相见吧......” 小绿立刻点了点头,然后赶紧在一堆包袱里翻找了起来...... 明月却是已经把思绪飞到了拓跋猗卢的身上,这个记忆中的鲜卑首领,可是后世北魏的穆皇帝,不仅骁勇善战,而且深谋远虑,而且据说还是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倒是让人忍不住想去一睹真容...... 可就在这时! 明月突然浑身一颤...... 小绿吓得赶紧把双手从明月的腰间收走...... “公......,公子......,奴婢......,奴婢只想替公子更衣......” 明月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小绿的好意...... 小绿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然后慢慢退到别处去收拾东西了...... 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去多作任何解释,毕竟她的身体秘密,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夜晚时分 一辆宽大的马车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穿行在一片漆黑的广武县城内...... “公主......,奴婢有点害怕......” “别怕,不会有什么事的......” 明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尽量安慰着忐忑不安的小绿,可其实在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忧心忡忡...... 虽然马上就能看见“闻鸡起舞”中的另一位主角刘琨,但即使见到了,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要寄人篱下地活着...... 明明稍稍掀开了一丝车帘的缝隙,接着侍卫们高高举起的火把,扫了眼路过的无人街巷,看了看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更是生出了几分难以形容的孤独...... 不久之后...... 广武县衙 刘琨和拓跋猗卢并坐在一起,互相劝着酒,各自的亲随也分两边坐下...... 刘演也坐在末席,上首分别是卢谌,徐润,令狐盛和其子令狐泥,另一边是拓跋猗卢的亲随和他的侄子拓跋郁律。 刘琨一边使劲劝着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徐润...... 徐润立即会意,并且马上起身道:“大首领远来广武,徐润愿为大首领亲奏一曲,以祝雅兴......” 拓跋猗卢醉眼朦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与刘琨对饮了起来...... 一时之间,曲乐曼妙,酒香扑鼻...... 可令狐盛的脸色却是变得越来越看...... 不仅是看着徐润这个小人的嘴脸就来气,更是因为忧虑与拓跋猗卢的联盟会不会真的是与虎谋皮...... 可如今的并州早已残破不堪...... 不要说并州大半已经落到了刘渊的手上,就是鉄弗刘虎和白部鲜卑也已经变得越来越嚣张,还有东边那个蠢蠢欲动的王浚,全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刘琨啊...... 令狐泥无奈地看了一眼神情抑郁的令狐盛,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几句,只好一直陪着喝起了闷酒....... 拓跋猗卢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可无论刘琨说尽多少好话,依旧只是笑而不语,完全没有主动开口承诺什么的意思...... 刘琨脸上的笑意却是变得更浓了,甚至还叫来了歌姬助兴...... 拓跋郁律色迷迷地看着那些身材姣好的舞姬,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 “哈哈,这代地真是好风光啊,比起我的驻地盛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啊?!尤其是这雁门一带,真的是山灵水秀,美不胜收啊!” 刘琨立时心头一跳,就连看着拓跋猗卢的目光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可拓跋猗卢却只是笑着抿了一口小酒,然后惬意地瞄了几眼舞姬们的纤细腰肢,然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令狐盛却是已经气得攥紧了拳头,真是没想到这个鲜卑人野心这么大,竟然想要的是整个代地?! 卢谌的也是心里一惊,但还是强忍着默不作声...... 而就在这时,徐润突然开口唱了起来《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刘琨一听这悲壮的曲调,再一联想到此刻危机四伏的处境,更是忍不住独自快步走到了大厅的中央,然后对着卢谌做了一个邀舞的手势...... 卢谌意气风发地站起了身,然后用着几个漂亮的旋步,就与刘琨一起并排起舞了起来...... 舞姬们一见此情此景,赶紧一个个默契地有序退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刘琨一个转身,长发散开,双臂摆动......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卢谌抖动双肩,迈起大步,目光深邃......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徐润立时高歌一声,然后手舞足蹈地加入了其中...... 三人同时伸开双臂,一边旋转一边挥臂,手臂从下而上,又从下而上,做着各种不同的姿势,或弯腰,或低头,或转身,姿态豪迈不羁...... “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拓跋猗卢终于有些动容了,就连看着刘琨等人的目光之中也似乎多了几分尊重...... 拓跋郁律也似乎收敛了轻视的目光,这晋人的山河虽然已经破碎了,可这份北地男儿的豪迈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心生敬佩呀...... 令狐盛的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豪迈,尤其是看着拓跋猗卢等人神色上的变化,更是对这次借兵多了几分信心...... 可就在这时...... 一个鲜卑人的小卒突然快速跑到了拓跋猗卢的身边,然后低声耳语了几句...... 拓跋猗卢的眼神立刻变得凶恶了起来...... “越石兄,实在抱歉,我的俩个小儿子正在衙门外胡闹,让我去把他们抓进来,去去就回......” 同一时刻...... 明月的车队也刚好到达了广武县衙...... “住手!还不快点给老子住手!你们两个孽障是想气死为父吗!?” 拓跋猗卢一边吼,一边快速从衙门中跑出来,然后刚跑到两个少年身边,就立即对着年纪稍长的那个少年狠狠踹出一脚...... “父亲!你为什么只打我一个!明明是弟弟的错!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 拓跋猗卢一听拓跋六修还敢开口,更是怒不可遏地抬起巴掌就要往他脸上招呼,却是不想一回头正好看见了明月...... 明月诧异地看着金发碧眼的拓跋猗卢,竟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句:“嗯?!看上去好像也不怎么白呀?!” 冉瞻赶紧挡在了明月身前,并且和刘彪一起拔出了战刀,如临大敌一般地瞪着眼前这个异族的大汉...... 拓跋猗卢不怒自威地扫了一眼这些动刀动枪的晋人,却是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好漂亮的小丫头呀!六修,比延,你们两个都把身上的土给老子拍干净,立即随为父一起进去参见刘大人”。 拓跋六修和拓跋比延互相怒视了一眼,然后赶紧拍了拍各自身上的尘土,可他们临走时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地盯向了恬静绝美的明月...... 明月微微蹙了蹙娥眉,对于这种毫无掩饰的贪婪眼神,实在是有些恶心......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歃血为盟 “父亲,我喜欢这个小女孩,我要娶她做我的女人!” 拓跋猗卢楞了一愣,然后顺着拓跋比延手指的方向,再次打量起了那个被火光映衬得像极了仙子一般的小女孩...... 明月心中莫名一惊,浑身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冉瞻眼见明月有些惧怕,赶紧挺身而出,再次挡在了明月的身前,然后对着拓跋父子三人一阵怒目而视...... 刘彪也没有犹豫,只是一个眼神,所有的侍卫就摆出了攻击的架势,随时准备杀了这父子三人...... 可拓跋猗卢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露出了一丝欣赏,尤其看着这个被众人拱卫着的小女孩,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这些护卫她的重装甲士,明显都是上过战阵,历过生死的精兵强将...... 若不是顶级豪门的千金也必然是举足轻重的世家小姐...... 拓跋猗卢想到这点,立刻咧开了嘴,满脸笑容地揉了揉拓跋比延的脑袋,然后大声夸奖道:“不错!你小子倒是很有眼光呀!” 拓跋比延立即得意洋洋地对着拓跋六修昂了昂脖子,一脸的挑衅和嘚瑟...... 拓跋六修冷冷地眯缝起了眼睛,暗暗地咬了咬牙根,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们走吧,刘琨还在里面等着你们两个......” “遵命!” “好的!父亲!” 拓跋猗卢转身就要离开,可还没走上几步,就突然回过头又从上至下地打量了一眼英武不凡的冉瞻......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晋人里还有像你这样英气逼人的少年?!” “我也没想到胡人里面还有你这样的英雄人物!” “哈哈哈!英雄识英雄?!哈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啊!” 拓跋猗卢一边大笑,一边立即转身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快速离开了...... “他们这是跑了?!” “难道还留在原地等我们的人把他们围住?!” 小绿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拓跋父子离去的方向,然后赶紧拉住了明月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不让冉公子把他们都抓起来?!” 明月笑着摇了摇头道:“让他们走吧,可能真是刘琨的贵客,咱们初来乍到,实在没有必要再横生枝节......” 小绿不甘心地点了点,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理隐隐有些难以形容的嫉妒,总觉得只要站在明月的身边,根本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久之后...... 广武县衙的客房外 刘彪抱着战刀,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冉瞻却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明月百无聊赖地跪坐在客房之内,也不知道刘琨何时才会召见,所以竟是开始对屋子里的一些摆设品头论足了起来...... 虽然这屋子里的陈设有些简陋,但还算是干净整洁,这对于捉襟见肘,甚至出不入敷的刘琨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不过屋子也不是什么雅致的器具都没有,起码角落里还放着一个铜制的博山香炉,样子不仅古朴而且上面雕着的飞禽走兽也是栩栩如生,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嗯......,好香呀,这是什么味道?!” “应该是紫檀做的熏香吧......”(汉代盛传海上有蓬莱、博山、瀛洲三座仙山,所以就有人雕刻了这种形似博山的香炉,并且在了汉、晋时期的民间十分流行,常见的为青铜器和陶瓷器,上有盖,盖高而尖,镂空,呈山形,山形重叠,其间雕有飞禽走兽,每当焚香之时,更是烟波袅袅,犹如身在仙山一般......) “公主你可真厉害,什么都知道......” 明月听了这话却是一阵心痛,要是这丫头活在千年之后的中国上海,这极品紫檀可都是天价啊,现在就他娘这么烧了闻闻香味?! 同一时刻...... 县衙厅内 “越石兄,这就是我那俩个不成器的犬子......” 刘琨立刻定睛看向拓跋六修和拓跋比延二人...... 真真是龙精虎猛的一对手足兄弟! 只不过拓跋猗卢的目光一直都在拓跋比延的身上,显然是十分疼爱这个长相干净的小儿子...... 至于拓跋六修这个嫡长子,却是始终阴沉着一张脸...... 刘琨主动从腰上取下一块上好的碧玉,亲自走到了拓跋六修面前,并且塞到了他的手里面...... “此子鹰视狼顾,日后定然不凡啊!这块玉佩是我麾下牙将刑延所赠,极为名贵,今日就赠予令公子,算是一个见面了吧!” 拓跋六修激动地看着刘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温润的碧玉,真的是没想到刘琨竟然会这样重视他,甚至还把晋人向来当做身份象征的上好碧玉都送给了他...... 拓跋比延立即受到了一些刺激,就连看着刘琨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真是从来没想过晋人会如此看重嫡子,甚至根本无视他这种庶子的存在...... 恰巧! 拓跋六修又向他故意投来了挑衅的目光,更是让拓跋比延恨得牙根发痒...... 拓跋猗卢也是有些诧异,毕竟从春秋时期开始,中原人就极其重视玉的价值,甚至贵族之间的决斗,也要先看一下对方佩戴的玉器是否一样贵重,才能拥有一较高下的资格...... “犬子何德何能呀?!竟然让越石兄如此破费?!” “些许薄礼而已,何足挂齿?!” “好了!越石兄要是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只要是我拓跋猗卢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刘琨顿时大喜过望,赶紧开口道:“刘琨确实是越到了极为棘手之事,还请大首领务必加以援手......” 拓跋猗卢笑着举起了酒盏,然后忍不住调侃道:“竟然还有人能把咱们并州的老虎都愁成这样了?!” 刘琨满脸羞愧地摇了摇头道:“鉄弗刘虎和白部鲜卑屡屡犯我边界,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还希望大首领可以……” “我可以为越石兄剿灭这些宵小,只不过越石兄又能给我一些什么呢?!” “如果大首领能帮我剪除刘虎,我愿立刻上表当今天子,封大首领为代公,不知大首领意下如何?”((代地是指古时代国的疆域,当时分为径北,径南,范围大概在山西省塑州到沂州之间3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拓跋猗卢立刻站起了身,然后瞪着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着刘琨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越石兄所言非虚?!” 刘琨立时觉得一阵心痛,但一想到不过是给一个虚名,所以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代公若是不信,刘琨可以让嫡长子刘遵前往盛乐,好好向代公学习几年骑射……”(盛乐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和林格尔县之北,面积约4平方公里) 拓跋猗卢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并且迅速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任由鲜血滴进了酒盏之内...... 刘琨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到了拓跋猗卢的身边,然后拿起拓跋猗卢递过来的匕首就立即割破了手掌,然后滴入了盛有拓跋猗卢鲜血的酒盏之中...... “长生天作证!我拓跋猗卢愿与刘琨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之后只要有我拓跋猗卢一天,我拓跋鲜卑上下所有部族就都是你刘琨的后援!” “皇天后土为证!我刘琨愿与拓跋猗卢皆为生死弟兄,从今往后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可就是在这样皆大欢喜的时刻,拓跋比延却是突然无比放肆地开口道:“既然刘琨叔父已经与我父亲结为了生死弟兄,不知道是否可以让贵府的一位内眷前来一见?!” 这一下不仅刘琨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就连徐润等人也是同样对着拓跋比延一阵怒目而视...... 拓跋猗卢眉头一皱,心知比延的话犯了晋人的忌讳,却又不好当众撕了自己爱子的脸面,只好笑着对刘琨解释道:“兄弟不要见怪,我们鲜卑人向来随性惯了,若是家中来了贵客,一般都会让女眷出来相见,至于比延说得这位女眷,其实还是一个孩童......” 刘琨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地看了一眼还在强行圆场的拓跋猗卢,一想到才刚刚缔结的同盟,只好强忍下了心中的愤怒...... “难道兄长已经见过她了?!” “嘿嘿,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就是刚才出去抓那两个小崽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的,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吧?! 刘琨实在是不记得他的家眷之中有什么七八岁的小女孩,所以略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看着拓跋父子的模样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竟是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朝着刘演所在的席位看了一眼...... “回叔父,回代公,代公所见小女娃应是我的小师妹,她是我父亲刘舆的关门弟子......” 刘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没有说破明月身份的刘演,这才对着拓跋猗卢介绍道:“那还真是巧了!她和刘演都是今天刚刚到的广武县......” “那就更要正式相见一下了!你刘琨的大哥,那就是我拓跋猗卢的兄长,他的关门弟子,那必须出来一见啊!” 刘琨立时觉得一阵头大,尤其看到令狐盛眼中的愤怒,还有刘演苍白的脸色,更是不愿意让堂堂大晋的公主出来抛头露面...... 可拓跋猗卢的援兵还没有来,鉄弗刘虎和白部鲜卑却在屡屡犯边,还有东边蠢蠢欲动的王建,南边虎视眈眈的刘渊,这些人中任何一个都不是他刘琨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对付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想是这无心片瓦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女,零落依草木...... 明月神色凄楚地怀抱着琵琶,心里反复念着杜甫《佳人》里的哀婉诗句,小碎步地走进了内厅之中...... 拓跋六修立时瞪大了一双贼眼,就连身子也完全不受控制,竟是直接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拓跋比延直接伸长了脖子,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唾沫,要不是忌惮着这里是刘琨的地盘,真是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把明月抱走...... 拓跋郁律倒是还在装模作样地自斟自饮,只不过那双充斥着贪婪的眼神却是已经离不开那个轻移莲步的小美人了...... 拓跋猗卢更是挺直了身子,用着最挑剔的目光,玩味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心旌摇曳的小美人..... 尤其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明眸...... 别说比延和六修那两个小崽子会被她弄得魂不守舍,就是他这样阅女无数的一方豪强,也禁不住有些垂涎三尺...... 令狐盛心痛地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想看到堂堂的大晋公主竟然要在一群蛮夷的面前抛头露面...... 刘演羞愧难当地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大厅中央的明月,满脑子都是冉瞻和刘彪二人骂他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父亲临死前交代他照顾好明月的嘱托,更是一阵心如刀绞...... 可明月为了不让他难以交差,更不想让刘琨与拓跋猗卢的的结盟再横生枝节,竟还是顾全了大局地来了...... 这让他刘演情何以堪啊?! 徐润的眼中却是泛着精光,尤其是看着明月怀中抱着的琵琶竟是从未见过的曲项,更是啧啧称奇......(曲项琵琶为四弦、四相(无柱)梨形,横抱用拨子弹奏,起源于波斯,也就是今天的伊朗,那边人叫它“乌德”,而在西晋时期只有直项琵琶。) 刘琨却是有些疑惑,这么粉雕玉琢的小美人,这么恬静优雅的气质,尤其是这已经快要赶上8岁男孩的身高...... 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只有4岁的顽童啊?! 卢谌脸上笑嘻嘻的,一想到马上给可以看到刘舆关门弟子的表演,就是一阵抑制不住的喜悦...... “小女明月见过师叔和各位大人......” 明月落落大方地向众人微微一福,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了上首的刘琨与拓跋猗卢...... 刘琨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打心底里欣赏这份不卑不亢的天家气度,真是挑不出一丝半点的毛病...... “月儿,吾兄一去,你以后也没有了着落......,你的事情,刘演都跟我说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刘琨吧,师叔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的拓跋叔叔,是我刘琨的好兄弟!” “明月祝拓跋叔叔战无不胜,敌人只要一看到拓跋叔叔那狮子般的金色长发就会立即落荒而逃!” “哈哈哈!好好好!我拓跋猗卢又多了一个乖巧漂亮的小侄女了啊!哈哈哈!” 明月调皮地对着拓跋猗卢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巧笑嫣然地奉承道:“北地自古多英杰,拓跋叔叔只用了十三载就一统拓跋三部!这赫赫武功,旷古烁今!拓跋叔叔又是祝融大神的嫡系子孙,小女能有幸见到这样只有在传说中才有大英雄,实在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真是伶牙俐齿呀!要是有一天你能嫁到我们拓跋家做儿媳妇,拓跋叔叔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明月却是浑身一颤,拓跋家那种要杀妻族的习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拓跋猗卢却是笑得很开心,这拍马奉承的话实在是听得太多了,但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捧到了天上,那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得意非凡...... 所以不仅没有察觉到明月的异样,反而还顺势瞪了两个儿子一眼...... 拓跋比延和拓跋六修立时神色一紧,但只要一想到他们父亲已经在为他们求亲,眼神里竟是都透出了一丝狂喜...... 刘琨却是在装聋作哑,完全没把拓跋猗卢说得话放在心上,公主下嫁这种事情,岂是他一个人能做决定的?! 徐润倒是知情识趣,一见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赶紧对着明月开口道:“小妹妹,你怀中抱着的这把乐器是琵琶么?为何是曲项的呢?你这是准备为我们大家演奏什么曲乐?!” 众人一听徐润这么一说,也全都一个个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明月对着徐润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小绿点了点头...... 小绿立即心领神会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小马扎放在了明月的身旁,然后赶紧退到了一边......(《后汉书五行志》记载:灵帝好胡服,胡床,这个胡床就是马扎,一种可以双腿交叉折叠的小凳子。) 明月优雅地坐在了马扎上,拿出了怀中的拨子,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刘琨与拓跋猗卢,轻轻地拨动了四弦,奏出了《琵琶语》的曲调...... 那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情怀...... 真是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明月忽然想起了从小到大的心酸经历,还有此次前去并州所看见的一幕幕惨剧人寰的悲剧,竟是浅唱低吟了起来...... “点点檐珠轻碎,些许寂寥何为?” “想是这无心片瓦,撩动了人儿泪......” “昨夜与西风,漫步一天云气。” “画面外荧屏里,识善恶因缘易。” “也难耐偏生寂寞,世事本无常理......” “也把笑盈盈,惯看春来冬逝......” 徐润已然是痴了...... 刘琨更是一脸震惊,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狂热...... 这从未听过的曲调...... 竟是如此哀婉,如此忧伤...... 卢谌也是隐隐有些泪动,像是触动了什么红尘往事一般...... 拓跋郁律没有再喝酒,只是一边看着明月,一边流着口水…… 拓跋猗卢也是有些情动,总觉得这曲调和歌词之中暗含着无比沧桑的人生经历...... 明月臻首轻转,反复低吟了几句之后,就把拨子插入了弦中,然后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丝恬静温婉的笑容...... 而那个站在大厅之外,根本没有资格入席的冉瞻,却只能一个人情不自禁地默默唱了起来:“想是这无心片瓦,撩动了人儿泪......”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初次献策 几个月之后...... 刘琨府,明月的小院外 “扑通”一声! 一支竹箭极其顺利地避开了箭壶的所有部位,直接华丽地掉落在了地上...... “哎呀!好难呀!这投壶怎么那么难呀?!公主!您也来试试吧!?” 明月嘟着小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咕哝道:“小绿?!你说奇不奇怪?!怎么这刘琨一说要打仗,整个府里都像是没人了?!” “可不是吗?!以前刘大人家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子少爷们,总归会想着法子来找公主谈经论道或者一起嬉戏胡闹,可如今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了......” “哎呀!你这小蹄子怎么说话的?!说得好像他们是狂蜂浪蝶似的?!那都是刘师叔安排讲学的时候一起谈古论今,或者互相探讨学问罢了......” 小绿捂着嘴痴痴笑道:“对对对!公主殿下怎么说都行,就是不知道冉少爷和拓跋六修去哪了?!这俩人天天都要在府外打上一架的,这一下子什么动静也没有了,真是有点儿不习惯了......” “你呀!就知道惦记着冉瞻,我看你是想他了吧?!要不要本公主替你赐婚算了?!” 小绿顿时小脸通红,急得小脚直躲...... “公主殿下您怎么这么说话?!哎呀呀,羞死了羞死了!” 明月调皮地打量了会面红耳赤的小绿,故意调侃道:“哎哟哟,你这小蹄子才多大呀,竟然已经有了这种念头了?!赶明儿要是冉瞻来了,本公主一定替你把这心思告诉他!” “公主殿下真是没羞没臊,冉少爷可是外男,怎么可能进得了内府?!” 明月尴尬地吐了吐小舌头,调皮地对着小绿做了一个鬼脸...... 小绿没好气地咬了咬牙,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殿下是不是早就嫌弃小绿了,所以一门心思都想把小绿打发走?!” “咦?!你这小蹄子还闹起小脾气了?!看来本公主平日里对你太好了,所以才弄得你现在这样无法无天了?!” “那公主殿下为什么从来都不让小绿为您沐浴更衣?!” 明月俏脸一红,做贼心虚地瞥了一眼气呼呼的小绿...... “哎呀呀!我忘记了!我怎么就给忘记了呢?!良哥哥今天好像参军了,刘师叔已经让他去军营了!好像今天他们就要出征去打铁弗匈奴了!” 小绿原本气鼓鼓的神情立时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就连明月不让她帮忙更衣的事情也都立即抛到了九霄云外..... “呀!公主!?您怎么不早说呀?!这真的要打仗了?!哎呀!人家都没来得及给冉少爷准备一些东西......” 小绿一说完这话,立即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看到明月那副捂嘴偷笑的坏模样,更是羞得整张小脸都变得通红通红了...... “公主!” “哎呀呀,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自己去找几个小婢女一起玩投壶吧......” 明月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只留下小绿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不久之后...... 明月嬉皮笑脸地走到了侍卫首领刘彪的面前,然后忽闪着一双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巧笑嫣然地盯着刘彪,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刘彪却是一阵头皮发麻,明显这小丫头就不来干啥好事的...... “刘大人今日就要出征了,公主殿下还是好好待在府里,外面可是乱得很,咱们可不能再偷偷溜出去了啊......” “怕什么呀?!正是因为他们要出征了,所以本公主才更要去视察一下啊!刘大叔你放心,只要刘琨不在这府里,本公主就是最大的,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半个时辰之后...... 刘彪和明月一起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来到了大军出征时一定会经过的街道...... “一会大军就要来了,咱们就等在这里看看就好了,绝对不能随便乱动啊!” “知道了知道了!” 刘彪皱了皱眉头,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公主殿下...... 可一看到她那双充满了好奇的灵动双眸,一时也是有些心软,毕竟她出生以来,就只是一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这好不容易能出来一次,刘彪也实在是不忍心再对她太过严苛,只能尽量照看好她的安全就是了...... 可就在这时! 刘琨的大军的先头部队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街道两边的老百姓们更是立即欢呼了起来...... 拓跋郁律和拓跋六修率领着拓跋鲜卑的两万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了人群...... “这就是索头鲜卑?!” “看啊,他们一个个都扎着满头的小辫子!” “刘琨大人这回是真找到强援了呀!” “哎哟,就是这帮人的眼神有些吓人啊......” 拓跋六修得意洋洋地昂起了头,却不想不经意间突然看见了坐在马上观看他们出征的明月公主...... 明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一脸恶心地看着从她身边经过,还故意对她抛了几个媚眼的拓跋六修...... 没过多久...... 刘琨也率领着一群久经沙场的战士到达了街道...... “快看!是刘大人来了!” “到底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啊,你们看看这杀伐之气,不愧是过去的皇族子嗣啊......” “嘘!说什么呢,这都已经改朝换代了,千万别乱说话,给刘大人招来飞来横祸......” “对对对!小心为上啊......” “啊呸!大晋都快亡了,说不定以后又是姓刘的天下了!” “嘿嘿,刘渊好像也姓刘......” “你他娘是不是欠揍啊!?”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快看那个少年,看样子年纪不大啊,怎么长得那么魁梧?!” “不!是真的好俊朗呀!” “他是我的!” “不!是我的!” “你们这帮不要脸的!明明是我的!!!” 冉瞻的眉头皱了皱,提了提背上的铁脊长矛,整了整只镶了几块铁疙瘩的皮甲,然后继续昂首挺胸地继续前行了起来...... “良哥哥!!!是我!明月!!” 明月拼命地挥着手,尽力扯开了嗓子,想要压过那些花痴少女的声音,好让冉瞻看见她就在这里...... 幸好...... 明月的声音虽然压不过花痴少女们的叫喊,可她骑在马上的绝色姿容,却早已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了...... 冉瞻立即注意到了人群中的明月,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良哥哥!一定要奋力杀敌呀!明月等你回来!” 冉瞻听得真真切切,心中更是莫名一暖,就连原本没当上先锋的失落也淡去了不少...... “师叔!一定要平安归来呀!月儿在家等你们回来!” 正好路过明月身边的刘琨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刚想上前和她说上几句话,却不想一个不注意,明月已经不见了踪影...... “嘿,这小丫头溜得可真快,肯定是怕我问她为什么私自出府?!” 刘琨笑着摇了摇头,只好继续率领大军想着城外前行了...... 一个时辰之后...... 某个俯视广武县城全貌的山坡上 明月站在山坡的最高处,望着下方的广武县城,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真是舒服呀!这里的空气好新鲜,比我那个时代要干净太多太多了......” “嗯?!时代?!你那个时代?!” 明月脸色一红,赶紧反问道:“刘大叔,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刘琨一起上战场?!” 刘彪的眼神里立即露出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向往,甚至瞬间就没了再去深究明月刚才那句话的心思了...... “嗯,哪有男子汉不想去保家卫国的?!不过我现在唯一任务就是保护好公主你!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明月感动地点了点,然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蓝天上的白云,竟是忽然有种想要变成鸟儿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冲动...... 十日之后...... 拓跋郁律和拓跋六修分成两个箭头直插铁弗刘虎的大本营,强行破开了敌军的防守!(这种双箭头战术在后世的成吉思汗手里被发挥到了极致。) 刘琨立即带领所有人马开始全面攻击,刘虎大败而逃,西渡黄河逃到了朔方的肆卢川...... 拓跋六修更是亲手斩下了白部鲜卑首领的首级! 可冉瞻在这一战之中,却是并没有取得多少战功...... 公元310年七月,幽,并,司,冀,秦,雍六州发生大蝗灾,就连草木和牛马身上的毛发都被蝗虫给啃光了...... 广武县更是一片狼藉,甚至连老百姓的头发都成了蝗虫们的目标...... 刘琨府邸内的花园里 明月大着胆子,抓起了一只黄褐色的蝗虫,然后若有所思地发起了呆...... 刘琨却是已经愁眉不展,尤其是看着早就光秃秃的花园和那些还在飞来飞去的蝗虫,更是怒从心来...... 冉瞻和刘演二人静静地站在刘琨的身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而刘琨的嫡子刘群更是偷偷向后退却了一步,生怕被他老子给盯上...... 可刘琨却是偏偏看向了他,而且神色极为不善...... “公度,你可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该死的蝗虫?!咱们府库里的钱粮还可以支撑多久?!” “父亲......,哪里还有什么余粮和钱财?!” 刘琨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忍不住瞪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刘群...... “怎么可能就没有了?!上次从白部鲜卑和铁弗匈奴那边弄来的战利品和粮草都去哪了?!” “父亲一直忙于公事,或许是给忘记了,大部分的东西都让拓跋郁律和带走了,咱们现在剩下那些,也仅够将士们支撑几个月了......” 刘琨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度啊,你现在可是代替卢谌出任主蒲一职,这府中和军中的事情你可是要多担待一点啊......” 刘群哭笑不得听着这番看似语重心长的话,真是快要被他亲爹给逼疯了...... 可刘演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刘琨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所以忍不住谏言道:“叔父......,这次刘演巡查并州各地,真的是饿殍遍野,若是咱们再不赶紧想出办法去筹措粮草,那恐怕很快就会逼出民变了......” 可就在这时! 卢谌急急忙忙,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众人的面前,然后心急火燎地直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冀州王浚突然出兵并州了,说是坚决反对咱们向朝廷举荐拓跋猗卢成为大单于和代公......” “王浚老儿!欺我太甚!大晋还没有亡呢,他就已经迫不及待要自相残杀了?!” “大人,令狐盛也派人来说,南边的刘渊病重,汉匪太子刘和开始摄政,但汉匪的那些有军权的王爷们都不太服气,所以全都在赶回平阳!令狐大人说,一旦刘渊病死,汉匪内部一定会有大规模动乱,还请大人早做准备,以防汉匪流窜至我军境内......” 刘琨脸色铁青地站起了身,然后不断地来回地踱着步,目光更是不停地在众人面前扫来来去...... 明月欲言又止了几次,终归还是没有主动开口,毕竟卢谌等人也没说话,她一个来旁听的小女孩,怎么能轻易参与军国大事?! 可刘琨却是立即注意到了明月的异样...... “月儿,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了?!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刘琨的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立即“齐刷刷”地看向了明月......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不紧不慢地问道:“师叔这里可有并州的地图?!” “你要地图做什么?!” 刘琨疑惑不解地看着像是胸有成竹的明月,最终还是让人去把作为军事机密的地图拿到了花园之中,然后铺开在了石桌之上...... 不久之后...... 明月忽然学着刘琨刚才低头走路的样子,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然后突然笑嘻嘻地对着刘琨说道:“恭喜师叔,贺喜师叔,天降横财,晋阳城已唾手可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夜袭晋阳 真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无比诧异地看着巧笑嫣然的明月......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荒谬之极的言辞...... 这明明已是危如累卵的局势...... 还有什么能力再去拿下晋阳?! 刘琨的目光也渐渐变得严厉起来,这种时候他可没有任何心思用来开玩笑了...... 可明月不仅没有躲避刘琨的目光,反而挺起胸膛,不紧不慢地说道:“王浚所图者,正是拓跋猗卢之所求,所以我们大可以把王浚的书信直接转交给拓跋猗卢,让他的拓跋铁骑去收拾王浚即可......” “你是说让拓跋猗卢去对付王浚?!” “王浚所依靠的不过是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如今世叔用拓跋鲜卑去对付另外两路鲜卑,岂不是以夷制夷之计?!” 刘琨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可脸上的忧愁却是只有加重的迹象...... “月儿,你有没有过,如果拓跋猗卢依旧还是不肯出兵呢?” “鲜卑人向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虽然师叔向朝廷为他求了代公的名号,可那不过是个虚名,若是真要让拓跋猗卢出兵王浚的大军,那除了要让人晓以利害之外,还要把整个径北之地都许给他......”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就连看向明月的目光也变得惊疑不定...... “朝廷既然已经封了拓跋猗卢为代公,实际上也就是默许了拓跋猗卢的大军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入并州驻扎,可拓跋猗卢之所以没有立即出兵强占,或许就是怕伤了和师叔之间的兄弟情分,所以才一直隐忍至今......” 刘琨苦涩地笑了笑,实在是没想到明月年纪这么小,说话已经那么委婉,什么兄弟情义,不过是与虎谋皮罢了...... “哎,那径北之地可是足足有千里之广啊......” “师叔可以把径北之地上的百姓都迁走,只给他留下一片荒芜之地即可......” 刘琨顿时眼前一亮,可心里却是还有一些担忧...... “师叔大可放心,五年之内,拓跋猗卢绝对无法把他的部族全部从盛乐迁移到代地,甚至不能把重兵全部派过来,不然一旦盛乐空虚,草原之上立即就会风起云涌......” 刘琨立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三言两句就为自己解决了一大难题的明月,竟是忍不住有些思念起他的兄长来了...... “卢谌!你亲自去一趟代公那里,一定要让代公立即发兵王浚!” “诺!” 卢谌激动地抱了抱拳,又深看了一眼献计献策的明月,赶紧告辞离去了...... 明月轻轻咬了咬朱唇,看着卢谌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恭喜师叔,贺喜师叔......” “......” “无论刘渊是否真的病重生死,汉国各路诸侯必然齐聚平阳,晋阳的守备也会变得极为薄弱,叔父大可以趁机奇袭,一举夺回晋阳城!” 刘琨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刘聪之子刘粲,并未随他父亲一起离开晋阳......” “所以才要贺喜师叔,刘聪竟然只派了一个荒淫好色之徒留守晋阳,若是师叔可以买通城内官吏,然后再进献几个美人,等他刘粲沉迷酒色之时,再突然发动袭击......” 可众人一听“美人”二字,目光竟是再次“齐刷刷”地盯着明月,而且一个个脸上都露着坏笑...... 明月俏脸一红,尤其是看着冉瞻也在“嘿嘿”傻笑,更是娇嗔道:“呸呸呸,都是些没羞没臊之人!师叔!您怎么也取笑月儿呀?!” “哈哈哈!就你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别人一句话都没说,你却已经知道咱们在想什么?!哈哈哈,好了,你们都严肃点,正经事都没谈完呢,月儿,你的计策是很不错,只是你别忘了,军中粮草已经不足,万一战事进行不顺,匈奴大军再挥兵来援,那就有全军覆灭的可能啊......” 明月气恼地瞪了一眼刘演和冉瞻等人,然后平复了一下情绪,恭敬地回答道:“家师曾经对月儿讲过一个故事,说得是西汉时期的名将卓茂......” “云台三十二将之一的卓茂?!” “正是此人!汉平帝在位之时,也是蝗灾肆掠,但唯独卓茂治下的密县,竟是连一只蝗虫都没有......” “这是为何?!” 明月狡黠地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地上那些还在爬行的蝗虫道:“卓茂说,既然这些它们能吃庄稼,那为什么咱们不能吃了它们?!” “你是说拿它们充当军粮?!” 刘琨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脸色平静的明月,然后又扫了一眼面面相觑的众人,竟是忍不住伸手抓了一只刚好从他眼前飞过的蝗虫...... “咯嘣,咯嘣,咔嚓,咔嚓......” “嘿,还挺甜的!” 刘琨一边细细咀嚼着,一边又抓了几只,逼着刘演和冉瞻等人都吃了起来...... 明月赶紧捂住了小嘴,拼命地摇着小脑袋,死活不肯以身作则...... “真的!真的有点甜啊!” “要是再撒上一点盐巴就更好了!” “嘿!以前咱们怎么就不知道吃吃看这东西呢?!” “哎,老百姓们看到他只敢磕头,哪里还敢想着去吃它们?!” “这么说来,还可以煎炸烹煮?!” “估计烘干之后,还能长期保存!” “哈哈哈!明月!你可真是上天赐给咱们的女诸葛啊!”. “公度!你赶紧组织人马去抓蝗虫,让流民也去抓,抓到了可以拿到衙门换粮食,快去快去!记住保密,不许告诉任何外人为什么要抓这些蝗虫!” 刘琨一时心情大悦,忍不住看向了恬静优雅的明月,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月儿敢不敢跟师叔一起去晋阳玩玩?!” “好呀好呀!师叔,月儿要跟你坐在一匹马上!” “哈哈哈!好啊!师叔带着月儿一起去击退匈奴,拿下晋阳!” 明月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眼波流转地看了一眼突然变得沉默的冉瞻...... “师叔,这次你就让冉瞻哥哥去打先锋吧,好不好嘛!人家也想看冉瞻哥哥上马杀敌的英姿呢!” 刘琨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冉瞻,竟是主动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冉瞻!” “末将在!” “敢不敢第一个杀上城头?!” “末将定当身先士卒!” 冉瞻感激地看了一眼正对他盈盈浅笑的明月,一时也是看得痴了...... 恰在此时......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明月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这地上枯败的野草,是不是像极了这世间那些随时要被人牺牲和糟蹋的女子...... 几日之后..... 深夜,晋阳城,灯火通明的城主大厅之内...... 刘粲醉醺醺地搂着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兴奋异常地看着他麾下的将领们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寻欢作乐...... 所有的惨嚎声都变成了禽兽们攫取快乐的源泉...... 恐惧与无助更是装点着酒池肉林里的人间地狱...... 不久之后...... 晋阳北门的城楼里 “哈哈哈,你小子够意思啊!竟然还给我王芳留了两个?!” “嘿嘿,那两个可要比送给刘粲的还要漂亮......” “哈哈哈!真有你小子的!就是懂事啊!哈哈哈!” 晋阳尉王芳高兴地拍了拍刘演的肩膀,然后又痛痛快快地满饮了一杯...... “小的还让人准备了一些酒菜,正好犒劳一下将军手下的将士们,以后咱们商队过关的时候,还请弟兄们高抬贵手呀......” “哈哈哈,小事一桩!只要老子在这里待着一天,那就没人敢动你的东西!” “只要大将军这句话,那小的也就放心了,而且今夜小的还下人备了不少酒菜,一会就以将军的名义犒劳一下兄弟们......” “懂事!老子就是喜欢你这种知情识趣的!不过这酒就免了吧,毕竟都要守夜呢,万一要是......” “大将军多虑了,这点水酒只能用来驱驱寒,再说了只要有大将军你在这里,谁敢来找死?!就那个狗屁刘琨?!大半个并州都丢了,他现在都不知道窝在哪里苟延残喘呢!” “哈哈哈!对!你说得对!哈哈哈!” 半个时辰之后...... 晋阳北门外 “快看!刘演发信号了!” 冉瞻赶紧抬眼朝着城墙上看去,果然有人在按照约定好的方式,不断用火把转着圈...... “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夺下晋阳城,赏金一千两!” “活捉刘粲!” “拿下晋阳!” “冲啊!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啊!”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匈奴来犯 八日之后...... 晋阳城,刘琨府邸的酒宴大厅内 徐润竭尽所能地对着刘琨一阵歌功颂德,用词之精妙,词句之华美,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尤其是那种声情并茂的抑扬顿挫,再配上那种让人听得如沐春风的辞令,别说刘琨已经兴奋得脸红脖子粗,就是坐在一旁的明月也是不禁有些动容...... 这舌灿如花的本事,可真是应该好好学学...... 刘琨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脸上更是洋溢着满满的斗志...... 可这一切看在令狐盛的眼里,那就完全变了味道...... 刘琨一看见令狐盛那张像是谁都欠了他银钱的臭脸,心情立时一落千丈,就连手上那本记录着各种缴获的账册,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 徐润也识相地停止了口若悬河的即兴表演,然后故意挑衅地瞪了一眼对面那个脸色铁青的令狐盛...... 令狐盛气得眼睛里都快喷出了火,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几句,却是不想刘琨突然开口问道:“令狐,你可收到卢谌的消息?!怎么都过了那么久了,拓跋猗卢还是一点要出兵的迹象都没有?!” 令狐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道:“主公,现在拓跋猗卢那边的动静还不是最让人揪心的......” “怎么?!难道匈奴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刘粲已经逃回了平阳,我担心汉国不久就会再次发兵前来夺回晋阳,此地不仅是并州首府,更是汉国的北方门户之地,匈奴人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晋阳被夺而坐视不理......” 刘琨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手指更是不断地在酒桌上敲打了起来...... 明月立时心中一紧,尤其是看着令狐盛眼中对自己的责备,更是赶紧起身走到了令狐盛的身边,然后恭恭敬敬地为老人家添上了一杯水酒...... “使不得使不得,公主殿下是千金之体,如何能屈尊纡贵为令狐倒酒?!” “令狐爷爷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责怪月儿,若是当时令狐爷爷在月儿和师叔身边,一定可以及时指正月儿思虑不周之处,只不过当时也是情势所逼,若是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晋阳城,恐怕不仅会错过了最佳的进攻时机,更会让拓跋猗卢也生出觊觎我们之心......” 令狐盛和刘琨二人立即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露出了沉思之色...... “拓跋猗卢自然是想要整个代地,但他的野心又怎么可能只在区区一个代地?!若是师叔不能展现出强势的一面,他又有什么理由非要帮助师叔去攻打王浚?!若明月是拓跋猗卢,说不定就连夜撤兵,等到王浚杀入并州,甚至整个并州都乱成一团的时候再出兵,岂不是一劳永逸,甚至整个并州都可以夺下了?!” “既然你早就想明白这点,为什么现在才说?!” 明月调皮地吐了吐小舌头,有些羞涩地解释道:“师叔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最关心的自然应该是尽快夺回晋阳,怎么可能听得进月儿这些毫无实证的猜测?!” “哈哈哈!你不如直接说你师叔是看上了晋阳城的钱粮和物资,所以才马不停蹄地带着你一起杀过来了!哈哈哈!” 刘琨高兴地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对着令狐盛夸赞道:“令狐,你听见没有,到底是我兄长刘舆的关门弟子啊,果然就是心思缜密,还有那边的少年英雄冉瞻,这次夺下晋阳,他可是第一个冲上城墙的!” 令狐盛赶紧对着正襟危坐的冉瞻点了点头,然后亲自举起了酒盏,遥敬了冉瞻一杯...... 冉瞻立即起身对着刘琨和令狐盛二人抱拳行礼,然后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对他笑意盈盈的明月...... “公主......” “令狐爷爷请说......” “对于王浚和拓跋猗卢,你是怎么看的?!” “明月觉得拓跋猗卢和王浚二人绝不会勾结在一起,毕竟王浚已经公开表示不会同意拓跋猗卢接管代地,所以拓跋猗卢再傻也不可能与王浚合作,而且即使王浚有心要收纳拓跋猗卢,他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段氏鲜卑和慕容鲜卑的感受......” 令狐盛不由得点了点,目光之中也多了几分认可,所以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你觉得匈奴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明月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刘琨...... “师叔,恐怕不久之后晋阳就会发生一场大战,咱们还需早做准备,不仅要防备匈奴,还要警惕拓跋猗卢的动向......” 刘琨立时眼角一抽,满脸杀气地问道:“你是说拓跋猗卢会联合匈奴人一起攻打晋阳?!” “应该不会马上和我们撕破脸皮,但若是接下来我们要是守不住晋阳城,那就不是没有可能了......” “那若是匈奴人派遣所有大军一起前来呢?!那我们可是绝对守不住的......” “师叔无需太过忧心,匈奴人绝对不肯能倾巢而出,更不会有任何一个汉国诸侯会全力来攻打晋阳,毕竟此时正是汉国皇位交替之时,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某路诸侯来敲山震虎一下......” “攻打我们来震慑其他诸侯?!” “所以只要我们能坚守十天左右,拓跋猗卢一定会出兵救援咱们!可若是咱们连十天都坚守不住,那恐怕他就是来趁火打劫的了......” 刘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思...... 可就在这时! 大厅外面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叔父,不好了,匈奴人来了!” 刘琨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瞪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刘演...... “始仁!有话可以慢慢说,怎么那么沉不住气?!说吧,到底是谁带兵前来的?!” 刘演脸色一红,有些羞惭地回答道:“石虎!石勒的侄子!”(历史上石虎真正出场是公元311年,本书这里为了剧情就提前几年了。) “那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马?!什么时候到达晋阳?!” “大概有几万人马,不出意外的话,最早后日就会杀到晋阳!”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拓跋猗卢的野心 几日之后...... 拓跋猗卢的行营大帐内 拓跋猗卢神色平静地看了眼面色焦急的卢谌和令狐泥,然后又忍不住瞥了眼还在互相敌视的拓跋比延和拓跋六修,竟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才刚刚得了整个径北之地,还没来得及好好开心几天,家里的两个小狼崽子就快闹得天翻地覆了...... 拓跋猗卢脸色铁青地看着拓跋六修,总觉得这小子不仅心思深沉,就连手段也变得越来越毒辣,让他这个做父亲都不得不心生警惕...... 可当他看向拓跋比延的时候,目光又瞬间变得慈爱了起来,甚至隐隐觉得只要把拓跋比延能够顺利继位,想必他也能太太平平地安享晚年...... “比延......” “父亲!” “你去准备一下,今日就回盛乐一次,挑选一万户部族前往径北之地!”(按照从古至今的史学认定,一户或者一落,都是按照五口人来计算的。) 拓跋比延顿时大喜过望,这根本就是让他去施恩那些渴望进入中原的族人,但凡被他挑选中的部族,那以后就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甚至以死相报...... 拓跋六修却是恨得牙根发痒,就连看向拓跋比延的目光也变得越发狠厉了起来,这分明就是他父亲在全力扶植拓跋比延的势力和威望...... 拓跋比延挺起了胸膛,毫不避忌地瞪着完全被忽视的拓跋六修...... 拓跋猗卢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解释,就是要当着众人面给拓跋比延更多的恩宠,这样那些聪明的人才会知道去拥护谁...... 可卢谌却是已经冷汗淋漓,怎么也没有想到拓跋猗卢竟然真的这么狠,竟然一下子就准备迁移五万多的牧民前往径北之地...... 而且这还只是第一批...... 卢谌和令狐泥互相苦涩地对视了一眼,真的是全都小看了拓跋猗卢的野心...... “六修!” “父亲......” 拓跋猗卢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去那些罪人的部落里去,让他们自己出发前往雁门关!记住了!若是他们的部落里有任何一个人敢逃跑,那就把整个部落都给我灭了!” “是!父亲!” “那些比车轮矮一些的孩子可以留下,但必须分散到其他部落之中去......” 拓跋六修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简直就是要毁了他的名声啊...... 那些遗留下的孩子一旦分配到了别的部族,就会到处传扬他拓跋六修的恶行,从此往后他在各个部族的形象就只剩下了残暴...... 为什么好事情都要交给拓跋比延去做,而那些遭人嫉恨的事情就全都丢给他来做?! 难道自己不是他拓跋猗卢的孩子?! 否则怎么会那么厚此薄彼,如此偏心?! 卢谌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就连看向拓跋猗卢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 这得是何等的威势,才能让那些犯了过错的部落如此俯首听命?! 令狐泥的眼中也是一片惊恐,刘琨这样轻易就把整个代地给了拓跋猗卢,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啊...... “卢大人......” “代公......” “刚才我也已经仔细看过令狐泥新带来过来的书信,刘琨对我这个结拜兄长的情谊,我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卢大人应该也清楚,能得到代地,拥有几座城池,一直是我拓跋家世世代代的夙愿......” “......” “草原的确是广袤无垠,可是却一直没有可以长存的文化,究其根本还是因为没有城市去保存和积累那些先民的智慧......” “......” “草原上出现过无数的英雄,可最后他们的部族都在那个英雄死后就立刻分崩离析,然后很快就被另一个新的英雄所代替,而且就连之前那个英雄的名字也会很快就被草原上百姓彻底遗忘......” “......” “然后就是每一次因为季节变化而发生的大迁移,而且每一次大迁移都会伴随着一场残酷的杀戮与动荡,根本不可能凝聚起任何长久的民心,这实际上也是因为没有城市啊......” 卢谌神色凝重地看着有感而发的拓跋猗卢,真是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鲜卑人有着与众不同的睿智,若是有一天真的要和他在战场上决一死战,恐怕会是整个并州最强大的敌人...... 拓跋猗卢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话有些多了,所以灿灿地笑了笑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王浚的出兵路线,所以略微有些怠慢卢大人了......” “代公言重了......” “卢大人请回去禀告刘琨兄弟,今日我就会出兵王浚,让那些什么狗屁段氏和慕容的人好好看看,为什么匈奴人一看到我们拓跋的铁骑就会浑身颤栗!” “代公真的要立即出兵了?!” “刘琨兄弟此刻正在晋阳与匈奴人决战,我拓跋猗卢怎么能看着王浚在这种时候还要落井下石?!” 同一时刻,晋阳城外 “少将军,咱们已经把晋阳城给团团围住了,随时都可以发动总攻!” 石虎面无表情地昂起了头,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座还在“垂死挣扎”的城池...... “娘的!非要把老子派到这种地方来,平阳那边现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叔父是怎么想的,才跟刘聪那混球搭上一点关系,就心急火燎地要为刘聪那个废物儿子刘粲去讨回公道了?!” “嘿嘿,这正是主公的英明之处啊,将军今年虽然不错才十五岁,比那个刘粲还要小上许多,但若是少将军能一句拿下这座并州的首府,那对于汉国诸侯来说,可就不仅仅是敲山震虎那么简单了......” “哼!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想拿晋阳城去孝敬刘聪那个蠢货吗?!我叔父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刘聪很有可能就是未来汉国的新皇啊......” “哼!要是连他刘聪能做上皇帝,那这皇帝也没啥稀奇的了!” “少将军可要谨言慎行啊,这里或许就有刘聪的耳目......” “哼哼!” 石虎不屑地冷笑了几声,然后再次看向了前方已经剑拔弩张的晋阳城...... “传我将令!立即攻城!攻下城后,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晋阳之围 匈奴人进攻的号角声不断此起彼伏...... 一波紧挨着一波的攻城更是连绵不绝...... 惨烈的殊死搏斗在晋阳的城头上激战正酣...... 浑身浴血的刘琨早已经杀红了眼睛,凡是险况迭出的地方,都有他奋不顾身的踪影...... 可最令人防不胜防,甚至亡魂皆冒的还是那些游弋在城墙周围的匈奴弓骑...... 许许多多正在英勇抗战的铁血男儿就是被那些让人猝不及防的冷箭射杀在了他们家乡的土地上...... 可即使是他们身死倒地的那一刻...... 这些并州的英烈们仍旧在怒视着那些践踏他们家园的“虎豹豺狼”...... 冉瞻的身上已经多处负伤,可他还是不断嘶吼着击杀了许多匈奴人的将领,甚至多次挽救了几乎快要崩溃的防线...... 不久之后...... 犹如潮水一般的匈奴人开始慢慢退却...... 可晋阳的城墙上却已经被重重叠叠的尸体所覆盖...... 腥臭的血腥味更是把人的五脏六腑都呛得翻江倒海...... “快!把尸体都丢下去!让人去取清水来打扫城墙,不要让血液凝固了,否则下一次匈奴人杀上来的时候,脚下全都得打滑!” 刘琨站在满是血污的城头上,一边指挥着众人打扫战场,一边忍不住朝着城下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堆积如山的尸体...... “火油呢?!赶紧把火油倒在城下的那些尸体上,立刻点火!” “嘭”的一声! 熊熊大火立即张牙舞爪地吞噬了起来...... 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那一双双永不瞑目的眼睛...... 全都在烈火之中迅速飞灰湮灭...... 幸存的战士们一个个沉痛地低下了头,无声地送别着曾经与他们一起同生共死的袍泽们...... 刘演赶紧指挥新兵给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送去了清水和干粮,并且亲自为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 明月也带着从各家各府和百姓中临时抽调出来的妇女,一起在城下竭尽全力地照顾着重伤的战士们...... 令狐盛更是不断在城内招募民兵,并且抓紧训练,以备不时之需...... 晋阳城外 石虎的眼角不断地抽搐着,阴狠地看着面前那座还在顽强抵抗的孤城...... “传我将令!继续围堵四门,任何人不许私自交战,各部之中抽调一些游骑兵,去晋阳周围抓捕流民!记住!不许杀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部给老子带到晋阳城前来!” 次日中午 晋阳城南门外,突然冒起了一片遮天辟日的尘埃...... 匈奴的大军裹挟着一群又一群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正在不断地逼近晋阳城...... 不久之后...... “救救我们吧!” “可怜可怜我们吧!” “快开城门啊!” “救救我的孩子啊!” “放我们进去啊!” “大人啊!我们不想死啊!” “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你们要是再开门,这些匈奴人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呀!” “快!大声叫!赶紧让打开城门!” “开门投降!” “不然这些人全都得死!” “啊!不要杀我啊!” “娘亲!你们还我娘亲的命来!” “给我一口水吧,我的孩子快渴死了呀!” “救救我们吧!打开城门吧!” 一时之间! 各种哭天喊地的惨叫声,不断冲击着晋阳守军的心灵...... 明月更是早已哭成了泪人...... 可那些该死的匈奴人还在变本加厉地欺凌那些孤儿寡母,甚至拼命殴打那些已经奄奄一息的孩童和老人...... 惊恐无助的百姓们开始纷纷下跪,不停地朝着晋阳城头跪拜磕头,只求城墙上的守军可以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 可他们的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匈奴铁骑,就在等着城门打开的一刻冲进城内大肆杀戮...... 冉瞻的心在不断抽搐...... 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 正是他午夜梦回时,最不愿意再次看见的人间地狱...... 刘琨的心也在不断滴血...... 可他作为晋阳城的主将,看着那些已经开始躁动起来的将士,只能立刻举起了战刀...... “冉瞻!你去守住城门口,若是有人敢冲击城门,无论是谁,不用禀报,立即就地正法!” 冉瞻坚毅果敢地挺起了胸膛,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无比憔悴的刘琨,立刻提着战刀,带着数百人奔向了城门...... 片刻之后...... 流民百姓在被逼无奈之下,终于开始冲击起了城门...... 刘琨没有一丝犹豫,立刻下令全部射杀! 明月惊恐万分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转身就想逃离...... 可刘琨却一把抓住了明月,然后不管不顾地强行扭过了她的身子,并且用力掐着明月的小脸,逼着她睁开眼睛看着那些不断惨死在血泊之中的可怜百姓...... 明月拼命地挣扎着,剧烈地颤抖着,死活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你他娘好好睁开眼睛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看看他们是被谁逼死的!?总有一天,你一定要为他们所有人报仇!为他们所有人血恨!因为你是大晋的公主,而他们是你的子民!!!” 明月终于含着泪,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嚎啕大哭了起来...... “停止射杀!城下的人全都给我听好了!立刻把你们的孩子留在城门口,我刘琨一定会帮你把他们全部养大成人!你们现在立刻转身去拖住那些想要杀进城里来的匈奴人,给我们留下一些开门救人的时间!” 顿时! 流民们绝望的眼神里突然闪出了一丝生的希望..... 所有的成年人...... 无论是否有了孩子...... 无论是否已经年迈...... 竟是全部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匈奴人...... 明月悲痛欲绝地看着城外有死无生的悲壮场景,禁不住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我!司马明月!对天发誓!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三天三夜之后...... 晋阳城,刘琨府邸,明月的居所内 明月终于从昏迷之中睁开了眼睛...... “太好了太好了!皇子殿下......,您终于醒了......,小绿都快要急死了,刘琨大人也来了好几次,所有人都在为您忧心忡忡......” “嗯?!我的衣服呢?!” “奴婢不仅替您换了一副,还每天都给您擦洗几遍身子......” 明月立即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警惕地看向了脸色羞红,眉角含笑的小绿...... “殿下放心......,您的秘密只有奴婢一个人知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一曲胡笳救孤城 几日之后,晋阳城南门的城墙上 刘琨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合眼了,每天不仅要警戒匈奴人的偷袭,还要带领将士们去射杀那些被匈奴人逼来冲击城门的流民百姓...... 万幸的是...... 他们之中已经没有了孩童的身影...... 可即使如此...... 将士们的内心都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 因为每射杀一个流民百姓都会让他们无比自责,无比痛苦...... 可若是不阻止他们的攻击...... 一旦城门被破开...... 那么满城的百姓都会惨遭屠戮...... 同一时刻,晋阳城外 石虎极为平静地看着晋阳城门口的日常杀戮,丝毫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反而还不断让人逼迫那些不断苦苦哀求的流民百姓继续去白白送死...... “少将军......,这已经是最后一批流民了......” “那就再去抓,附近没有了,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去抓,越多越好,老子就不信这帮晋人还能坚持多久?!” “小的听说城里的那帮守军,天天晚上都在做噩梦......” “哈哈,这帮废物,自己的父老乡亲都保护不了,还要亲手杀死他们,能不做噩梦吗?!” “不过那个刘琨倒是真的厉害,竟然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哼哼!就算他刘琨再铁石心肠,箭矢和石块也会有耗尽的一天!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少将军真是英明啊!只要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晋阳城了!” “所以你们现在要好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的到来啊!” “遵命!” 石虎满意地点了点头,思绪却是直接飞到了那日在城头上看见的小美人身上了...... 片刻之后...... 晋阳城内...... “喂,你听说了没有?!那些该死的匈奴人,其实不是正经的匈奴狗,而是匈奴人里面最低劣的羯人!” “羯人?!怪不得都说他们吃人......” “你当值守城的时候没发现吗?!老百姓里面都没孩子了,你说他们都去哪了?!” “反正老子是不信这帮羯人会收养他们!” “总不见得都杀了吧?!” “你傻呀?!他们要是要杀了他们,不会直接把那些娃娃和大人们一起送到城门口来送死?!那样还能消耗掉一点咱们的箭矢!”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小兵紧张地左右看了几眼,确定身边都是自己人后,这才大着胆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那些被咱们收留的孤儿们说,这些羯人身边都不带干粮,饿了就抓他们小孩去吃,而且是生吞活剥!”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他们还吃女人,就连已经死掉的,他们也不肯放过......” “嗯?!你们都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聚众在这里胡说八道的?!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部以妖言惑众之罪就地正法!” 冉瞻二话不说就拔出了战刀,第一个杀向了这些敢扰乱军心的士卒...... 夜晚时分...... 刘琨府邸的议事大厅内 “父亲!再这样下去,晋阳城真的快守不住了……” 刘琨脸色铁青地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刘群,忍不住厉声呵斥道:“怎么就快守不住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父亲!现在城里已经是人心惶惶,冉瞻又在城里当众杀人,再这样下去,都不用匈奴人来攻击,咱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了!” “混账!冉瞻这次杀得很好!那些混蛋到处胡说八道,根本就是扰乱军心!冉瞻不仅没错,反而有功,不许你再这么诋毁他了!” 刘群憋屈地咬了咬牙,无话可说地退到了一边...... “始仁!如今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刘演皱了皱眉头,苦涩地回答道:“叔父,最近咱们不仅要供应军需,还要分发给百姓们应急,所以粮草消耗极大,恐怕照这样下去,最多只能再坚持半月左右了......” 刘琨神情凝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又朝着令狐盛看了一眼...... 令狐盛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主公,城内的百姓虽然积极参军,可比起不断添加的伤员来说,实在是有些杯水车薪......” “这些新兵还有多久才能投入战斗?!” “最起码还得有十天半月,才能勉强拥有一些自保的能力,若是立即让他们投入战斗,恐怕只能是徒增伤亡罢了......” 刘琨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扫了一眼整个大厅,忍不住问了一句:“徐润呢?!怎么他今天没来出席?!” “哼!多半又不知道搂着哪个歌姬在哪里醉生梦死呢!” 刘琨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起来...... 明月却是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脑子里全是小绿看着自己的那种奇怪的眼神,尤其一想到那小丫头每天要给自己擦洗几遍身子,更是莫名地俏脸一红...... 这傻丫头不是一心都扑在冉瞻的身上了?! 怎么就突然对他变得暧昧无比了起来呢?! “月儿......” 明月微微一愣,赶紧收回了心神,红着小脸看向了突然开口叫她的刘琨...... “师叔......” “月儿,现在的局势你也很清楚了,拓跋猗卢正在和王浚作战,即使咱们派人突围出去报信,想来他一时半会也无暇分兵前来襄助,所以现在能救咱们的也有自己了,你向来足智多谋,若是还有些什么特别的想法,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伙都听听吧......” 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同样也在看她的令狐盛...... “令狐爷爷可有平阳方面的消息?!” “听说刘渊已经死了,现在是刘和做了汉国的皇帝......” 明月心中莫名一惊,前世的记忆里分明是刘聪继承了汉国的皇位,怎么就成了刘和了?! 难不成汉国皇室即将迎来一场血腥政变?! “师叔!既然汉国新皇已然登基,那么汉国朝野必定还有一次激烈的动荡,毕竟刘和在汉国并无多少军功,根本镇不住那些对帝位虎视眈眈的诸侯王......” 刘演立即附和道:“这个刘和在汉国内的名声并不好,据说本性还十分猜忌,待人也刻薄少恩,所以这次汉国各路诸侯齐聚一堂,说不定……” 刘琨却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道:“咱们现在只需要讨论怎么退敌,至于其他的就不用再去浪费时间讨论了......” 刘演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可明月却是忽然站起了身,然后慢步走到了刘琨的身边...... “不知道师叔还记得四面楚歌吗?!” 刘琨的目光立时一亮,就连看向明月的眼神也是异彩涟涟...... “羯人不过是隶属于匈奴人的一支低劣族裔罢了,匈奴人甚至没有把他们当人去看,所以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舍生忘死地去为匈奴人拼命?!而但凡是人,都会有思乡之情,尤其是在这种汉国政局当动的时候,他们却还要远离家乡在晋阳这里拼命......” “你是说用乡音?!” “正是乡音!当年韩信布下“十面埋伏”的时候,也是用得楚歌来动摇项羽的军心,明月可是一直听人说师叔是音律的行家,不知道是否可以屈驾为这些背井离乡的羯人也演绎几天他们家乡的乐曲呢?!”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竟然算计起你师叔来了?!好!只要能够破敌,我刘琨愿意献丑一番!” “只要多用乡音吹奏几天,等他们松懈下来,就是咱们夜袭破敌的最佳时机!” 五日之后的深夜...... 徐润带着一群上百人的乐师在晋阳南门的城墙上,如泣如诉地吹奏起了像哀乐一样的曲调...... 明月也在一旁帮忙,时不时还会看看手上这种用当地一种特殊的卷叶粗制而成的胡笳,真是有些佩服徐润在艺术方面的造诣,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在一日之间弄出那么多可以吹奏的乐器...... “嘿嘿,公主殿下,这玩意不错吧?!你看看对面那帮羯人的营地里,连放哨的人都少了,我听回来的细作说,那帮羯人都在偷偷抹眼泪!” “嘻嘻,那可真要恭喜徐大人了,若是今夜旗开得胜,那大人“这一曲胡笳救孤城”的英雄事迹,可就要成为世间美谈了......” “哈哈哈!哪里都是我徐润的功劳?!哈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哈哈哈!” 明月附和着笑了几声,随后目光就凝固在了不远处的敌军营寨内,心里开始担心起这次担任突袭前锋的冉瞻来了...... 不久之后...... “夜袭!!!是夜袭!!!” 羯人士兵开始疯狂逃窜! 冉瞻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了羯人的营寨,并且一枪刺死了一个敢来阻挡他的羯人士兵! 刘琨带着大军紧随其后,并且不断地四处冲击羯人们的零星抵抗...... 令狐盛更是带兵四处放火,恨不得把这些该死的畜生全部烧死在火海之中! “弟兄们冲啊!活捉他们的主将!” “杀啊!” “杀光这帮畜生!” 石虎立时从一个民女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惊慌失措地套了几件衣服...... 可正当他准备逃命的时候,那个被他欺凌得遍体鳞伤的女子却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并且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疯女人!” 石虎怒不可遏地挥出了拳头,一下子就把她打得满口吐血! 可这个女人就是不肯松口,直到狠狠地从他屁股上咬下了一块鲜肉! 石虎痛得“哇哇”乱叫,立即抬起腿,一脚踢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这可怜的女人脖子被踢折了,整个人更是显得奄奄一息...... 可她还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把石虎的那块鲜肉吞进了腹中...... “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局势危急 明月一个人迎着烈风,颤颤巍巍地站在晋阳南门的城墙上,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敌军营寨,听着不断传来的各种让人血脉偾张的喊杀声,竟是隐隐生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疯狂...... 真是熊熊大火也烧不尽心中的恨意,这帮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就应该千刀万剐,否则怎么对得起那些惨死在他们手上的流民百姓?! 为什么要不断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他们不也是苦苦在底层挣扎求存的生灵?! 若是真的只是为了向欺压过他们的官府寻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举动?! 所以他们只是因为贪婪和嗜血,才会做下这么多丧尽天良的禽兽行径! 明月的双眸含着泪,忍不住转头看向她身旁那些被刘琨救回来的孤儿...... “你们都记住了!你们的父母双亲,还有兄弟姐妹都是被这些该死的杂胡杀死的,对付这些该死的豺狼虎豹,必须打得他们痛入骨髓,必须让他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尝!” “绝不饶恕!” 十几日之后...... 公元310年七月二十五日,晋阳城,刘琨府邸的议事大厅内 “刚刚收到消息,汉国楚王刘聪登基为帝了,年号光兴......” 刘琨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扫了一眼惊诧不已的众人,并且深深地看了一眼恬静优雅的明月...... “刘聪是弑君篡位,亲手杀了刘和,然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从了陈元达的建议,竟然立了刘渊的单皇后之子刘义为皇太弟,并且尊奉单氏为皇太后,他的母亲张氏为帝太后,然后又了立他自己的妻子呼延氏为皇后......” 众人立时一片哗然...... 怎么也没有想到汉国朝堂的剧烈动荡,竟然真的被明月这么一个小丫头给猜中了...... “还有两个消息也比较值得关注,那个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的刘粲,竟然因为是刘聪的儿子,不仅没有因为丢了晋阳受罚,反而还封了一个河内王的名头!还有就是那个让人不得不防的石勒,这次因为协助刘聪夺取皇位有功,竟然被封了汉国的并州刺史,这并州刺史的名头,可是在针对咱们呀......” 明月微微蹙了蹙娥眉,毕竟前世记忆中的石勒可是一个极其厉害的角色,尤其是一想到那个前来攻打晋阳的石虎,更是变得忐忑不安了起来...... 大厅内的众人也是一个个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明公根本无需多虑!这一曲胡笳救孤城,火烧夜袭匈奴营的战绩,已经传遍并州各种,徐润更是听外面的百姓们说,只要听到明公的名字,都能吓得三岁的孩童不再夜啼了......” 刘琨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连脸上原本还挥之不去的阴霾都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润一见刘琨如此高兴,更是鼓起了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歌功颂德了起来...... 刘琨听着徐润这些发自肺腑的言辞,不仅脸色越变越红,甚至纵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油嘴滑舌!哈哈哈,不过你这次应变有功,懂得用卷叶制作胡笳,并且训练乐师助我退敌,今日就封你做晋阳令,协助我一起招徕流民,恢复生产!” 徐润兴奋得忘乎所以,竟是毫无羞耻地膝行到了刘琨的面前,然后又是一阵舌灿如花的精彩表演...... 可令狐盛真是快要气炸了,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恬不知耻的小人! 明月却是差点忍不住要为徐润鼓掌,这么极品的阿谀奉承之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不过...... 明月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毕竟前世里对于像徐润这样毫无羞耻之心的人,都是敬而远之...... 万一要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那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狠狠咬上一口...... 而且刘琨这个人的性格真的和他先祖中山靖王刘胜十分相似,完全一副公子哥的脾气...... 这遇到困境的时候或许还能冷静面对,一旦日子好过点了,就立即挥霍无度,甚至不懂得怎么去体恤下属,维护与底层寒士之间的关系,所以虽然很多人都会归附于他,但这些人又很快就会弃他而去...... 同一时刻,洛阳丞相府,司马越的寝居内 “哼!刘渊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孤王还想亲手斩杀了那个老混蛋!哼哼!那个刘聪又算个什么狗屁东西,不过是孤王的手下败将罢了,他也好意思篡位称帝?!” “丞相或许还不知道,刘聪还派人给略阳那边的氐酋蒲洪赐了封赏,结果人家不仅不领情,还自封了什么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哼!这个小小敌酋倒是嚣张,不仅看不上刘聪,竟然还藐视我大晋?!” 王衍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夷甫,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消息?!” 王衍瞥了眼手上刚刚翻到的战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贼寇王如聚众造反,裹挟了五万流民攻击了征南将军山简,并且还主动向汉匪那边投了诚......” “哼!真是国之将亡,妖孽横行啊!山简只要少喝点酒,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好消息?!” “倒是有个喜讯,而且还是和公主殿下有关......” “哦?!刘琨那边出什么事了?!” “刘琨上表说他们已经夺回晋阳城,而且这次出谋划策的人就是公主殿下......” 司马越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夺过了王衍手上的战报,然后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哈哈哈?!真的假的?!刘越石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吧?!那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哈哈!她还解决了蝗灾?!哈哈哈!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是庆孙附体啊!哈哈哈!” 可司马越笑着笑着,目光就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月儿这次出去的也太久了吧……” 王衍立即会意地点了点头道:“红姨也是日夜都在思念明月呀……” 司马越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命令道:“拟旨!封刘琨为平北大将军,王浚为司空,嗯……,鲜卑人段务勿尘就封他为大单于吧......” 王衍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忧虑地说道:“丞相......,京师的粮食越来越短缺了,是不是也得尽快想些办法了......” 司马越皱了皱眉头,思虑了片刻之后,才郑重地说道:“那就向全国各地发出檄令,插三根羽毛,让各州各郡都带上军士和粮食前来勤王,嗯,一会再把你拟好的旨意让狗皇帝过目一下,顺便再让他盖个大印......” 冬,十月 汉国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和征东大将军王弥率领4万大军进攻洛阳! 石勒率领二万精锐铁骑同刘粲汇合后,在绳池击败监军裴邈,然后一路长驱直入,杀至洛川......(渑池靠近河南三门峡) 随后刘粲通过轘辕关,在梁国,陈郡,汝水,颖水间大肆劫掠。 石勒更是顺利攻下通过成皋关! 十月十三日 石勒大军在仓垣包围陈留太守王赞,被王赞打败,退到了文石津屯驻。 洛阳皇宫内 晋怀帝司马炽真是天天以泪洗面,尤其是看着一封封让人心急如焚的战报更是逢人便哭...... “丞相啊丞相,这可如何是好啊?!匈奴人可是离京师越来越近了啊!” “你他娘就会哭吗?!哭一哭匈奴人就会自己退了!?” 司马越这话一出,顿时惊得群臣目瞪口呆...... 可偏偏就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为皇帝申斥几句司马越...... 王衍忽然眉毛一挑,竟是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征南将军山简收到檄文后,已经派了都护王万前来……” 司马炽立即止住了泪,感激地看了一眼为他解围的王衍,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他何时能够到达?” “哎!可惜啊可惜,荆州那边一直在闹匪患,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流寇,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半道埋伏了王万的勤王之师......”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那山简可以再派大军前来啊!” 王衍无奈叹了口气道:“贼寇王如实在太过强悍,如今山简困守襄阳,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派了......” 司马炽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唉声叹气的王衍,眼泪竟是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王衍强忍着笑意,继续调侃道:“陛下,我族弟王澄也从荆州亲自率军勤王了”。 司马炽的眼泪立即又止住了,然后急不可耐地追问道:“那他可曾来信说何时能到达?” 王衍立时露出了一丝苦痛之色,忍不住摇头哀叹道:“怪只怪我族弟招募的那些人马都是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山野匹夫,竟然一听山简被围,这帮野人就自顾自的逃走了!哎!这帮该死的槃瓠蛮,简直不堪大用啊!” “扑通”一声! 司马炽竟是直接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整个人都像是失魂落魄了一般...... 司马越偷偷给了王衍一个赞许的眼神,真是佩服这老小子的机智幽默,这可比他直接骂皇帝蠢货还带劲啊...... 王衍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然后立马又装得一本正经了起来...... “丞相啊丞相,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可以救救这京师和黎民百姓了吗?!要不然咱们不如就迁都吧,毕竟洛阳已经毫无屏障可以抵御匈奴了......” 司马越立即板起了脸,然后冷哼了一声...... “哼!陛下是不是又听了谁的胡言乱语?!此时迁都,岂不是自寻死路?!” “丞相!王衍愿意带头卖掉自己府内所有值钱的东西,只要陛下再下一道圣旨,鼓励众臣一起变卖家产,资助军费,如此一来,一定可以共度时艰......” 不久之后...... 黄河边上 石勒骑在战马上,静静地看着正在渡过黄河的军队...... 恰巧张宾也策马到了他的跟前,然后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份书信。 石勒低头看了眼书信上的署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王如?!” “据说此人已经向汉皇刘聪递了降表......” “哼!什么狗屁王如,老子根本没有听说过,全部灭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去项城 石勒击溃王如并屯驻在长江以西的消息传到了朝廷...... 朝堂上顿时陷入了连续几日的恐慌和混乱,逼得司马越不得不杀了一大批人,甚至还当着皇帝的面,亲手斩杀了王延等人,这才渐渐稳住了人心...... 可杀戮本身也会带来更深层次的不安与骚乱...... 毕竟谁也没法知道已经大开杀戒的司马越还会做出多少可怕的事情...... 还有那些不断大军压境的匈奴人,更是弄得整个洛阳都是人心惶惶...... 几日之后...... 皇宫大殿之内 晋怀帝司马炽一个人枯坐在龙椅之上,欲哭无泪地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竟是生出了一股子快要变成亡国之君的悲哀...... “丞相大人到……” 内侍通报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身甲胄的司马越已经直接踏进了大殿,然后快速走到了司马炽的身边...... 司马炽垂头丧气地看着既不行礼也不跪拜的司马越,竟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陛下!” “丞相......” “臣将亲自率军前去征讨石勒,并且镇守兖州和豫州两地......” 司马炽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丞相啊丞相......,若是连你也走了,那还有谁能护佑京师啊?!要不然就把苟晞的军队调回来驻防京师吧?!” 司马越错愕地看了一眼畏首畏尾的司马炽,实在是没想到苟晞竟然会背着自己和司马炽联系上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请求?! 司马炽的额头上忍不住沁出了一丝冷汗,就连看向司马越的眼神也变得惶恐不安...... 司马越鄙夷地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司马炽,不耐烦地呵斥道:“苟晞就算了吧!他现在正和王弥的部将曹嶷在青州激战,哪有精力再回师洛阳?!” “......” “陛下还是期望老臣可以凯旋而归吧,这样咱们司马皇朝还能苟延残喘一阵......” “......” “老臣会挑选一批得力的臣子,来我丞相府听令,这国难当头,皇宫也不用不了那么多守卫了,全部编入军中,跟着老臣和王衍一起前往许昌!” 司马炽立刻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龙椅上,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 十一月...... 晋阳城,刘琨府,明月的闺阁内 明月轻轻地打开了小轩窗,立时就有一股刺骨的寒风扑进了屋内...... “哎呀呀,公主殿下!您怎么自己开窗了呢?!这外面的风多冷呀?!要是把您给冻坏了,那奴婢可是担待不起呀......” 小绿一边说一边端了一碗热粥走到了明月的身边,然后妩媚地看了一眼这个假装成公主殿下的小皇子...... 这让人看得心痒难耐的俏脸儿,还有那双勾魂摄魄的双眸,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要不是被她无意之中识破了身份...... 真是怎么也没法相信这样的绝世美人儿,竟会是个如假包换的龙子...... 明月心思沉重地摇了摇,又看了眼对她呵护备至的小绿,只好无奈地关上小轩窗,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公主殿下不用太过担心,红姨的身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奴婢看来这或许就是司马越的托辞,就是想要让公主殿下赶紧回到他的身边......” 明月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红姨的身子或许没有大碍,但洛阳那边的情况可是着实不妙......” “京师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听说司马越离开京师之后,洛阳城内就乱了,尤其是皇宫大内里面,宫女和内侍们都在四处偷到和抢劫,死了许多的人......” “怎么会这样?!那洛阳城里的百姓们呢?!” “洛阳城内的饥荒也是日益严重,所以官署营房,都在挖掘壕沟以防乱民……” “呀!那咱们还怎么回去啊?!” “现在应该已经都镇压了,毕竟司马越还在洛阳留下了龙骧将军李恽和右卫将军何伦,他们两个都是负责守卫京师,还有监察朝廷和宫禁的,而且负责总理留守事务的河南尹潘滔,也是与我老师刘舆齐名之人,想必只要他们三人可以齐心协力,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的变乱......”(越府三才:刘舆,潘滔,裴邈。) “......” “而且咱们也不是回洛阳,而是去项城......”(项城,位于河南省东南部,周口市下辖县级市) “项城?!” “司马越带了4万大军离开洛阳后就直奔许昌,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书信上所写的项城了......” “这兵荒马乱的,公主殿下真的打算回去吗?!”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抛下红姨......” 几日之后...... 项城府库内 司马越仔细地清点着西凉张轨运来的勤王物资,忍不住夸赞道:“真是雪中送炭啊!夷甫,赶紧下诏,封张轨为镇西将军,都督陇石诸军事!” 王衍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记下了这桩事情......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越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忍不住用手绢捂住了嘴...... “丞相?!” 王衍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已经苍老无比的司马越,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子不祥的预感...... 司马越偷偷地看了一眼绢帕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整个人都变得颤颤巍巍了起来...... “不妨事......,咳咳......,夷甫......,咳咳......,明月离开了并州没有?!” 王衍莫名有些伤感,尤其是看着司马越那副快要油尽灯枯的身子,真是有些怀念起刘舆还活着的那些日子了...... 那时候不管大晋的江山如何风雨飘摇,刘舆总能想到巧妙的计策为他和司马越排忧解难...... 可如今呢?! 王衍愁眉苦脸地叹了气,然后看了一眼神色焦虑的司马越...... “若是路上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在一个月左右到达项城......” 司马越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王衍却是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忍不住开口道:“宁州刺史王逊这几年在州郡内收拢流民,诛杀不法豪族十多家,终于平定了五苓夷叛乱......”(宁州是指现在的云南省。) 司马越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微微点头道:“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夷甫,你可知道苟晞最近在做什么?!” 王衍皱了皱眉头,斟酌地说道:“潘滔来了秘信,说是他和司马炽正在密谋讨伐丞相大人......” “混账!这个匹夫竟然真的敢背叛孤王?!” “请丞相暂息雷霆之怒......” “噗”的一声! 司马越突然一阵气血翻涌,直接吐出了一口鲜血! 同一时刻,在从并州前往项城的商队秘道上...... 冉瞻和刘彪一左一右地护在车队的两边,后面还跟着几百人的护卫...... 明月则是魂不守舍地呆坐在马车上,一会想起了跟刘琨,还有刘演等人依依惜别的悲伤场景,一会又想起了此刻远在项城,生死不知的红姨,真是恨不得立刻长上翅膀,赶紧飞到她的身边去...... 小绿有些难过地看着一言不吭的明月,只好故意说了些外面侍卫们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小道消息,想要让明月稍微变得高兴一些...... “公主......,你听说了没有呀?!汉匪的单太后被刘聪那个淫贼给强拉进了他的后宫......” 明月立时来了一些兴致,但却故意假装不在意地问道:“然后呢?!”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得天下皆知了,毕竟单太后可是皇太弟刘乂的亲生母亲,所以刘乂就天天跪在单太后的宫门前,活活把她母亲给逼死了......” 明月轻轻蹙了蹙娥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不伦之事...... 可小绿却是红着小脸,痴痴地看着明月......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司马越之死 公元311年二月,许昌 “哈哈哈,真是痛快啊!这司马氏的王爷们真是不经揍啊!” “主公亲手斩杀新蔡王司马确和晋国的平东将军王康,又连续攻下江夏,新蔡和许昌三地,这在汉国诸侯中,那可算得上是头一份功绩啊!” “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之前司马越就在许昌,咱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不然老子砍下得就是他司马越的脑袋了!” “可咱们现在等于是掐断了司马越的后路......” “哈哈哈!孟孙啊孟孙,真是有你的呀!原本咱们据守在长江和汉水之间的时候,还因为误喝了不洁的河水,搞得将士们体弱多病,甚至连粮草也快耗尽了!可就是这样糟糕的境况,都能让你起死回生,硬生生地打了他们晋国一个措手不及!” “这都是主公洪福齐天,张宾不过是尽了一些力所能及的绵薄之力罢了......” “孟孙不要过谦!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出谋划策,我石勒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战绩!所以现在你来决定,咱们到底是杀去京师,还是先打项城?!” 张宾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意味深长地调侃道:“仅仅一个司马确的脑袋就让主公心满意足了?!而且洛阳已经众矢之地,主公要是再去趟这浑水,那真不知道汉国朝野要有多少人睡不好觉了......” 石勒眉头微微一皱,立时有了决断...... “不错!洛阳那种孤城就丢给那些疯狗们去争个你死我活吧!当今天下,还有什么比砍下司马越的狗头更让人血脉偾张的?!” “主公威武!” “哈哈哈!传我军令!立即发兵项城!” 不久之后...... 项城,丞相府,司马越的寝居内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越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甚至当着明月的面呕了许多的鲜血...... 明月赶紧用绢帕替司马越擦了擦沾血的嘴角,然后忧心忡忡地看着日渐憔悴的司马越...... 司马越有气无力地推开了明月的小手,然后又勉强拿起了新送来的战报看了起来...... “仲父......,先别看了,多休息一会吧......,不能再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国事了......” 司马越的脸上立即涌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意,可一看明月那双关切的双眼,竟是把一腔怒意都化成了无尽的惆怅...... “哎......,傻孩子,你已经为仲父侍疾了好几个月,不嫌脏也不嫌累......,咳咳咳......,你自己先下去休息一会吧,仲父还要和夷甫好好商量一下大事......” 明月却是不住地摇了摇头,不愿意就此离去...... 王衍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尤其是看着司马越那双已经深深凹陷的双眼,还有他嘴角上时不时就会流下的涎水,更是觉得司马越已经时日无多了...... 明月温柔地用绢帕为司马越擦了擦嘴角的涎水,然后又轻轻地抚了抚了司马越的后背...... “夷甫,赶紧说正事吧......” 王衍微微点了点头,捡了个好消息说道:“梁州刺史张光总算不负丞相厚望,平定了汉中的贼乱......” 司马越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一丝病态的红晕,极不耐烦地瞪了一眼还想继续侃侃而谈的王衍...... 王衍无可奈何地低头抿了抿嘴,然后硬着头皮说道:“石勒的大军没有杀去洛阳,而是直接奔袭项城了......” “咳咳咳......,咳咳咳!” 司马越立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又吐了一口鲜血...... “仲父......” “丞相......” 司马越虚弱无比地摇了摇头,然后紧紧地盯住了王衍眼睛,并且用手指了指就在一旁的明月...... 王衍会心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承诺道:“丞相放心,王衍一定会竭尽所能去保护公主殿下......” 司马越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弛了下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不断地用嘴巴呼着粗气...... “丞相......,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王衍一定全力去办......” “庆孙的......,那封......,遗策......,拿过去......,给......,夷甫......” 明月赶紧从榻前拿出了一封还未打开的书信,上面赫然写着“王衍亲启”四字...... 王衍赶紧从明月手上接过了书信,然后立即打开来,并且郑重地当众读了出来...... “若是丞相有何不测......,可行“死诸葛算活司马”之策......” 王衍惊骇莫名地抬头看了眼神色极其平静的司马越...... “继续......,读......” 王衍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液,就连拿着书信的双手也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秘......,秘不发丧......,先退往东海国,再前往建业,划江而治......” 王衍立时瞪大了眼睛,然后心神巨震地看向了面沉如水的司马越...... “妙计啊......” 王衍一听司马越这话,立时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了起来:“庆孙啊庆孙,何故天要亡我庆孙呀?!” 明月忍不住也跟着抽泣了起来,心中全是说不尽的悲凉...... 司马越吃力地扭过了头,慢慢抬起了疲惫的眼皮,对着冰清玉洁的明月露出了一丝无比留恋,无比贪婪的目光...... 三月十九日,傍晚 红姨的寝居内 明月紧紧地依偎在红姨的怀抱里,小嘴不停地吃着红姨特制的烤豆子,还不忘美滋滋地瞥了一眼满脸羡慕的小绿...... 小绿也不由得想起了她那已经去世的母亲,竟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哎呀呀,好绿儿,你怎么哭了呢?!是不是月儿又欺负你了?!来,到红姨这里来,让红姨也抱抱我们家的绿儿......” 小绿惊喜莫名地看了一眼红姨张开的怀抱,刚想钻进去,却又顾忌起了自己低贱的身份,显得无比犹豫了起来...... 明月赶紧起身跑到了小绿的身边,然后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身子...... “哎呀呀,我的好姐姐,别哭了,来,让月儿喂你吃个小豆子......” 小绿立时羞红了脸蛋,尤其是她的双唇被明月的纤纤玉指触及的时候,心头更是一阵小鹿乱撞...... 红姨美滋滋地看着明月和小绿,脸上禁不住露出了一丝久违的欣慰,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再看到明月在她身边这样欢声笑语...... 尤其现在还多了一个那么乖巧懂事的小绿,更是觉得心满意足了...... 红姨偷偷地抹了抹眼泪,总觉得这幸福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了,以至于她每天晚上都会半夜惊醒,生怕明月又会忽然不见...... 只有摸着明月的小手,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她才能安下心来...... 可就在这一家三口有吃有笑,聊着各种天南地北,各种稀奇古怪的时候...... 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地哭喊声...... “丞相薨逝了!!!” “丞相大人呀!!!” “以后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呀?!” 公元311年三月十九日,东海孝献王,西晋丞相兼太傅,都督天下诸军事的司马越,薨于床榻之上…… 灵堂之内 各种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襄阳王司马范作为宗亲的首领不断为前来吊唁的文武大臣烧纸行礼...... 而太尉王衍则一个人站在灵堂的正中央,主持吊唁的礼仪和规范,指点文武大臣和司马氏宗亲们按照各自的身份,行使不同的跪拜之礼...... 而明月因为身份高贵,所以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偏厅之内,并且特地设了一个小香案,方便她和红姨,还有小绿三人进行祭拜...... 不久之后...... 灵堂之内的那些听着像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也渐渐变得小了起来...... 明月更是从哀思之中,慢慢地回过了神...... 红姨轻轻为明月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苦命的孩子...... 虽然司马越是杀害明月父皇司马衷的凶手...... 可他也给了明月一个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 再加上她最爱的男人刘舆还是他司马越最信任的臣子...... 这真是让红姨的心内无时不刻都在深受折磨,尤其是看到明月和司马越之间各种亲善的举动,更是有种难以形容的罪恶感...... 而且明月那副不男不女的身子也是拜他司马越所赐...... 但谁也没法否认...... 如果不是他司马越苦苦支撑,甚至多次力挽狂澜,绝对会有更多的百姓惨死在匈奴骑兵的铁蹄之下...... 而她们这对苦命的“孤儿寡母”,又将会落到谁的手上,经历何种叵测的命运...... 明月似乎看懂了红姨脸上的纠结与痛苦,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红姨的柔荑...... 红姨却像触电一般地抽回了手...... 明月震惊莫名地看着方寸大乱的红姨,整个人都楞在了当场...... 红姨根本不敢去看明月的眼睛,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远离这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只要离开她...... 或许就不用再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了...... “红姨......,你不要月儿了吗?!” 红姨心头一颤,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赶紧搂住了楚楚可怜的明月,相拥而泣了起来...... 小绿却是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就连看向这对“母子”的眼神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现如今连红姨都想弃明月而去,她若是再傻乎乎地跟着这个蠢到从并州赶回来找死的假公主,岂不是要辜负用性命替她换来荣华富贵的老娘?! 可就在这时! 王衍突然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孝服,然后目光凌厉地扫了一眼灵堂内的众人...... “诸君!丞相遗命,丧事从简,全军速速离开项城,前往东海国!一切大小事务,全部由襄阳王司马范统帅!” 襄阳王司马范立即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然后瞥了瞥灵堂内外的王氏甲兵,赶紧推辞道:“太尉足智多谋,才德亦足堪大任,司马范愿意辅佐太尉......” “襄阳王谬赞了......” “还请太尉速速发令,否则真的是群龙无首了......” “既然襄阳王如此力荐,又正值匈奴压境,那王衍就暂时代为主持了!速速派人前往洛阳通知何伦和李恽二位将军,让他们护送裴妃和世子司马毗前往东海国与我等汇合!其他人全部脱去孝服,若是谁敢泄露丞相身死的消息,不仅所有今日在府内的人都要死,就是连你们的九族也要全部诛杀!!!” 几个时辰之后...... 项城外二十里处 “报!司马越的大军离开了项城,朝着东边的方向跑了!” 张宾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赶紧对着前来报信的小卒追问道:“你们有没有看清司马越在哪?!” “小的们只看到了一些奢华的马车,并未看到司马越本人......” “那他们的行军速度呢?!” “没有任何急匆匆的模样......” “所有军士都是如此?!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小卒苦思冥想了片刻,仍旧是摇了摇头...... 张宾沉默了片刻,并且不自觉地来回踱起了步...... 石勒顺手把小卒打发了下去,然后错愕地看了眼神色凝重的张宾...... “孟孙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司马越已经死了!!!” “嗯?!” “咱们大军杀到这里的消息,项城那边应该早就知道了,若我是司马越,一定会仓惶而逃,可现在他们却是井然有序地徐徐而退,其中必有嫌疑!” “那他们应该找个人假扮司马越骑在马上招摇过市才对呀!” “哈哈,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不过是一些障眼之法罢了,当年诸葛亮身死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办法唬住了司马懿,如今司马越想迷惑咱们,就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让咱们以为司马越就在马车之中,而不是故意抛头露面......” “你是说他们是担心咱们怀疑司马越的身体根本已经无法独自骑马了?!” “主公英明!” “哈哈哈!传我将令!全军立即追击!就算他司马越已经死得发臭了,老子也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无奈的停留 四月,苦县宁平城内(今河南省鹿邑县宁平镇,西晋时期的阴历四月实际上已经进入了夏季......)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非要停下等那帮卑贱的贫民?!” “你们他娘是不是忘了石勒的大军还追在屁股后面了?!” “再带着他们这样缓慢行军,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东海国,什么时候能去到江东?!” “一路上已经跟来了差不多十万的流民百姓啊,咱们的粮草根本难道全都用来接济这些穷鬼了?!” “大家稍安勿躁!太尉大人之所以临时决定在宁平驻扎,就是准备好好处理一下流民的问题啊......” “这他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赶紧抛弃他们,赶紧轻装急行离开这里,否则咱们全都要死在这个鬼地方!” 襄阳王司马范头大不已地看了一眼还在犹豫不决的王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衍打心底里也想赶紧丢下百姓们去逃命,毕竟他们那种蝼蚁一般的性命,怎么能够和眼前这些王公大臣们去比较?! 可若是就这么舍弃了百姓,又难免会背上被万世唾弃舍的骂名...... 王衍焦头烂额地枯坐在大帐内,听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谩骂,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太尉大人!流民们是越聚越多啊,咱们再不当机立断,可就真的全完了啊!” “赶紧下定决心吧!” “哎!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呀!” 同一时刻,明月所坐的马车附近 小绿掀开车帘,偷偷地看了一眼守在马车外面的五十精骑和一百并州骑兵,还有王衍派来保护明月的三千步军,忍不住扭过头对着明月吐了吐小舌头...... “王太尉对公主殿下真不错呀,那么多人守着咱们,这下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明月忍不住蹙了蹙娥眉...... 红姨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 可小绿却还是嘴硬道:“公主殿下就是仁心,可现在却不是讲究妇人之仁的时候,这流民百姓到处都是,咱们根本不可能全都管得过来......” “小绿,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出身......” 小绿的眼睛立时红了起来,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出言呵斥她的红姨...... “小绿从未忘记过自己是什么出身,更没有忘记公主殿下的收留之恩,可正因为这样,小绿才更担心要是王太尉继续这样带着一大群百姓,恐怕咱们就要被一直跟在咱们身后的匈奴人给追上了......” 红姨立时露出了一丝担忧,就连看向明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安...... 明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姨,毕竟这次石勒的举动实在太过诡异...... 他们明明可以立即追杀上来,可偏偏就是远远地跟着,甚至还不断地驱赶百姓跟上王衍的大军...... “不好!我必须要立即去见见王衍和司马范!不,我还是得先去一趟百姓营地看看......” “月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外面还那么乱......” 明月焦急万分地看了一眼神色慌张的红姨,还有眼神闪烁的小绿,只能安慰道:“不要紧的,我会让良哥哥带过去,你们俩就安心地待在车内等我回来吧......” 红姨眼见明月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马车,只好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心不在焉的小绿一起缝补起了衣衫...... 片刻之后...... “末将刘彪参见公主殿下!” “末将冉瞻参见公主殿下!” 明月忍俊不禁看看着嘴里还塞着馍就急急忙忙向她行礼的二人,忍不住笑道:“良哥哥能不能陪我去一次百姓营地,我想拿些粮食和衣物给他们......”(馍是一种河南人经常吃的主食,没有馅,就是配着小米粥一起吃的一种食物。) 刘彪目光惊讶地看了一眼态度坚定的明月,实在不敢相信一个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会有这种胡闹的心思...... 可冉瞻看向明月的目光,却已然变得无比温柔了起来...... 刘彪突然单膝跪地,然后郑重其事地阻止道:“公主殿下!末将这和麾下的五十精骑都是丞相亲自只派给您的亲卫,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还是赴汤蹈火都是在所不辞,可现在百姓营地那边实在是太乱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若是公主殿下非要坚持前往,请先杀了末将!否则刘彪宁死也不会让公主殿下去冒这个险!” 冉瞻也单膝跪地道:“公主殿下若是真有这份善心,冉瞻可以代劳......” “公主殿下三思呀!这事要是让王太尉知道了,一定会严惩所有带公主殿下前去百姓营地之人啊!” 可就在这时! 一阵阵咆哮声和怒骂声突然激烈地响了起来...... “不好了!快派人来增援啊!” “流民们造反了!” “快点来人啊,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给我们粮食!” “不要丢下我们!” “我们也是人!!!” 百姓和将士们的冲突越来越激烈,甚至已经有了死伤...... 孤儿寡母开始大声哭泣,一时之间整个宁平城都彻底沸腾了起来...... “快!立刻带我去百姓营地,否则一切都晚了!” “公主殿下不可啊!这种时候怎么还能去啊?!” “良哥哥,刘将军!明月心意已决!” “不行!” “对!绝不能去冒险!” 明月立即板起了小脸,大声命令道:“你们两个没有听清楚吗?!我!司马明月!大晋惠帝一脉的公主命令你们二人立即带我前去百姓营地!” 不久之后...... 流民营地外 明月被刘彪和冉瞻等几千军士簇拥着一起来到了冲突的前线,然后让人一起齐声大喊道:“明月公主驾到!所有人立刻放下手中的兵器,否则全部就地正法!” 百姓们一见有贵人前来,立即一起跪拜在地上,然后朝着明月所在的方向,不断地磕起了头...... “公主殿下救救我们吧!” “公主殿下!我们不想死啊!” “公主殿下!带我们一起走吧!” 明月无比心痛地看着这些成片成片跪在她面前的流民百姓,竟是情不自禁地越众而出...... “扑通”一声! 明月跪在了百姓们的面前,然后大声宣布道:“只要有我司马明月在,那就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在胡人的屠刀之下!”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明月的请求 “你说什么?!为民请命?!荒唐!这简直就是胡闹!那些乱民会把她活活撕碎的!” 王衍气急败坏地瞪了一眼前来报信的小卒...... “太尉大人,赶紧派人过去吧,公主殿下现在好像已经稳住那些乱民了,可若是她在那边待得时间过长,那些乱民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激变可就不好说了呀......” “她稳住那些乱民了?!” “公主殿下都已经给他们跪下了!” 不久之后...... 太尉王衍带着一大群文武大臣和全副武装的甲士,浩浩荡荡地赶到了明月所在的地方...... “明月知道你们不相信我,因为我还只是一个孩子,那些王公大臣是绝不会听我一个小女孩的请求,可我司马明月可以向你们发誓,只要他们不带你们走,我司马明月也绝对不会离开你们!” “公主殿下!” “我们不值得公主殿下如此呀......” 明月慢慢站起了身,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可怜百姓,竟是莫名想起了《三国演义》中,刘备冒着被曹操追上的风险,也要扶老携幼带着百姓们一起前往江陵的感人场面...... “刘彪,你把我们带过来的那些粮食和衣物分发下去,虽然东西不算多,但起码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刘彪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明月,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立即转身命令自己麾下的军士们赶紧分发物资...... 而就在这时...... 王衍和司马范二人也带着一支浩浩荡荡的人马赶到了明月的身边...... “公主殿下!” “您这样千金之躯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保护公主殿下回去!” “不!我不走!今日我就要为民请命,向太尉大人请求,不要舍弃这些可怜的百姓,他们都是为了活命才会一路跟在咱们大军,若是我们现在舍弃这些百姓,那从今往后还会有什么人愿意为咱们去拼死效命?!” 王衍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就要当众呵斥明月扰乱军心,甚至已经高高举起了手,恨不得立刻抽她一个耳光...... 冉瞻立即挺身而出,挡在了明月的身前...... 百姓们也全部站起了身,愤怒地看向了面目可憎的王衍...... 王衍胆颤心惊地向后退却了几步,却不想刘彪和一众明月的护卫已经拔出了战刀...... “你们......,你们要造反吗?!来人啊!把他们全部都给我拿下!” 司马范赶紧上前拦住了王衍,并且迅速阻止了已经有些剑拔弩张的局势...... “太尉大人息怒,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司马范稍稍安抚了一下王衍,立即对着刘彪等人呵斥道:“还不赶快放下刀剑,一定要把事情闹大吗?!公主殿下!” 明月从刘彪身后走了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对着司马范行了一个小辈的礼仪...... “大将军!百姓们已经答应不会再冲击军营,还希望大将军和太尉大人不要再事后算账,免得再生枝节......” 司马范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冷笑连连的王衍,然后忍不住扫了一眼那些百姓和周围将士们支持明月的态度,竟是第一次正视起了眼前这个年幼的小女娃...... 一阵狂风吹来...... 司马范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走到了明月的身边,然后抱起了明月...... 明月没有任何反抗,反而乖乖地搂着司马范的脖子,笑意盈盈地看向了众人...... “这就是咱们司马家的小公主,连她这样幼小的年纪都知道要爱护百姓,咱们这些做大人的,难道还不如她吗?!” 王衍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就连看向司马范的眼神也变得狠厉了起来...... “钱端听令!” “末将在!” “你带领本部兵马前去殿后,我们要在这里休整三天,三天之后立即带领所有百姓一起前往东海国!如果胡人敢来侵犯,你可知道该怎么办?!” “末将定当身先士卒,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顿时! 整个宁平城都欢呼起来,百姓们更是不断高喊着司马范和明月的名字...... 夜晚时分,明月的马车内 “月儿,你可真是快要吓死红姨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任性而为了呀!太吓人了,万一那些百姓没有听你的,甚至他们和官军的冲突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话,那你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呀......” 明月紧紧地依偎在红姨的怀里,有些难过地看着还在哭泣的红姨...... “红姨,都是月儿不好,月儿只是想救救这些可怜的百姓,他们真的不应该被人随意抛弃呀......” “公主......,可真是不知道,王太尉派人来通知我们的时候,红姨当场就急晕过去了......” “哎!傻丫头,你告诉月儿做什么呀?!我这已经都没什么事了......” 红姨责怪地白了一眼多嘴多舌的小绿...... 明月赶紧起了身,然后仔仔细细看着脸色红润的红姨,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红姨!是月儿莽撞了......” 红姨赶紧再次把明月搂在了怀里,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明月的后背...... “这不是已经都没事了吗?!你呀就是人小鬼大,我听说襄阳王司马范还夸你立了大功,稳定了军心和民心?!我家的小明月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嘻嘻,他们还答应我以后每天都可以去一会百姓营地,这样也可以方便帮他们继续稳定民心......” “让冉瞻和刘彪跟你一起去,这样红姨才放心一些......” “月儿都听红姨的......” “哎,真是没想到司马家还能出来你这样一个异类,这样也好,多了解一些百姓的疾苦,多陪陪那些百姓家的苦命孩子,只是那些胡人要是杀过来......” “红姨不用担心,咱们可是有十几万大军呢,那些胡人就算杀上来,难道咱们还真怕了他们不成?!就算一命抵一命,那些胡人也不够咱们杀的!” 三天之后的夜晚...... 苦县附近,离宁平城200里外,石勒的大帐内 石勒一脚踢开了钱端的首级...... “这个该死的混蛋,吃错药了吗?!怎么打起仗来像是不要命的?!不对!以前司马越的将士也没有这么拼命过啊,这感觉像是他在守护什么重要的人物一样?!老子可不信他会为了那些王公大臣这么玩命!” 张宾也皱了皱眉头,然后神色凝重地说道:“或许是他们之中,真的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苦县被围 夜晚时分,繁星点点 “世上只有娘亲好......” “有娘的孩子像个宝......” “投进娘亲的怀抱里,幸福像个宝......” 明月坐在马车上,凝望着静逸的夜空,忽然唱起了这首被她改编得有些欢快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流民的孩子们全都围在明月的马车边,与她一起合唱起了这首感人肺腑的歌曲...... 可还是有不少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孤儿,忍不住轻轻地哭泣了起来...... 而那些正在为明天启程做最后准备的流民们也会时不时地停下来听一听...... 红姨心里有些莫名地触动,尤其是一想到明月凄惨的身世,更是躲在马车内泪流不止...... 那一声声“娘亲”,真是叫的人肝肠寸断...... 小绿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她生前的所有疼爱...... 冉瞻默默地注视着唱着欢快曲调却流着晶莹泪珠的明月,真是有种想要把她搂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 同一时刻,王衍和司马范的行营大帐内 “真是没想到啊,那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能凭一己之力安抚住了十几万的流民百姓......” “哼!真是荒唐!她现在还把自己的车架弄到了百姓营地,这是在打咱们所有王公大臣的脸面吗?!” 司马范无奈地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王衍,忍不住劝了一句:“夷甫要以大局为重呀,若不是明月替咱们安抚住了那些随时都有可能暴乱的流民,恐怕咱们早就......” “早就什么?!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让他们放马过来呀,咱们那么多将士都是吃干饭的吗?!” “现在将士们只要一提起明月,都会肃然起敬,你觉得这种时候,你再一个人生这些闷气还有什么意思?!明日就要启程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可就在这时! “报!不好了!钱端将军战败被杀了!宁平城外全是石勒的大军!” 不久之后...... 石勒的大营内 “宁平城内已经有二十多万人了?!” 石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一言不发的张宾...... 张宾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 “王弥的弟弟王璋应该已经到了宁平城附近了吧?!” “他已经在按照主公的命令,逐步包围宁平城了......” “哼!这帮司马氏的王公大臣还真有意思,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假仁假义了?!若是换了平时,不是应该早就丢弃那些百姓自己逃跑了?!可你看看这次,竟然足足浪费了三天的时间去给百姓们分发粮食,甚至还允诺带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可能就是脑子抽了一抽?!” “哈哈哈!你可知道老子为什么要让王璋替我去围了宁平城?!” 张宾忽然有些不敢直视石勒的眼睛,甚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石勒却并没有在意张宾的异样,反而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十多万人呀......,而且其中十多万都是司马氏的精锐,若是让他们渡过了长江......” “主公!这可是千古骂名啊!” 石勒不为所动地笑了笑,然后极为平静地对着向他劝谏的张宾说道:“所以才让王璋去了呀......” 张宾只觉得手脚一阵发凉,就连看着石勒的目光也变得惊骇莫名...... 翌日 宁平城 “羯人来了!” “石勒来了!” “快逃命啊!” 整个宁平城彻底混乱了,溃败的守军,加上慌乱逃命的流民,竟是把本来就狭小无比的宁平城给堵得水泄不通...... 四散的百姓们想突围出去...... 可羯人的铁骑却把他们给逼回了城内,并且不断用弓箭向城内胡乱射击...... 而且宁平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大部分都只有半人多高,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已经坍塌损毁,所以根本无法抵御羯人的攻击...... 羯人的步兵更是直接堵在了各处城门的出口,彻底封锁了整座宁平城...... 一时之间! 城内军民死伤无数! 王衍的大帐内 “现在可怎么办呀?!” “你们怎么就没主意了呢?!” “当初是哪个混蛋说要留下来救助流民的?!给老子出来!今天不杀了他,老子誓不为人!” “这下好了,该走不走,现在全部被围,等着一起送死吧!” “娘的!什么狗屁仁义道德?!这命都快保不住了,还他娘在满嘴喷粪?!” “现在扯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想想对策吧,趁着石勒的主力还没来,咱们或许还有机会逃出宁平!” “逃什么逃?!咱们那么多人,怕他们个鸟啊!” “对!更这帮羯狗拼了!” “拼你娘的拼!冲都冲不出去了!” “你他娘骂谁呢?!” “骂你怎么了?!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 “够了!都闭嘴!” 王衍气急败坏地瞪着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然后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的明月,真是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祸国殃民的狗屁公主...... 明月也早已没了之前为民请命的勇气,甚至深深陷入了自责之中,若不是她当初直接遣散那些流民,然后跟着王衍立即前往东海国,也不至于被石勒全部困在了宁平城...... 司马范也是后悔无比地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责怪明月的意思,毕竟按照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不能先稳住流民,恐怕真的已经发生暴乱了...... “大将军,咱们还是尽快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吧,若是再继续留在城内,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啊......” “对!只要轻装简行,凭咱们的兵力还是有能力突围的!” “不行!绝不能轻装简行,那可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绝对不能落在石勒的手上!” “这他娘连命都快没了,你还惦记着那些身外之物?!” “这是舍不得吗?!这种时候要是逃跑,才是真的连命都没了!” “那要不咱们就死守宁平?!凭咱们带得那么多粮草,老夫可不信石勒能耗得过咱们!” 司马范一听这话,立即点了点头道:“对!现在咱们要是强行突围的话,不仅粮草辎重保不住了,而且还会死伤惨重,甚至还会被逐个击破!” “那大将军准备怎么守?!” “众将听命!把老百姓们都带进军营里面,然后让将士们把城里的房子都拆了,把所有可以遮挡敌箭的东西都拿过来!这生死之际,要是再有人敢轻言投降或者逃跑的,一律就地正法!!!”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苦县大屠杀(一) 中午时分,苦县,宁平城外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一排排箭雨直接嘶吼着扑向了宁平城内...... 原本就在狭小空间里挤得水泄不通的十几万百姓,立时就成了几乎无法移动的活箭靶...... 利箭无情地刺穿了脆弱的躯体...... 鲜血肆意喷洒在了亲人的身上...... 绝望与惊恐化成了凄厉的惨嚎...... 整个宁平城都变作了血腥的杀戮场...... 而就在这种时刻! 羯胡的步兵突然向城墙的各个缺口处发动了最为猛烈的冲击! “守住!弟兄们都给老子撑住!” “挺住啊了!后面可都是咱们的父老乡亲啊!” “千万要守住啊!援兵马上就会来了!” “嗖嗖嗖!” “嗖嗖嗖!” 又一轮无情的箭雨呼啸而至,并且同时射中了正在激烈厮杀的羯兵和晋军...... 幸存的晋军将领一见羯胡竟然连他们自己人都一起射杀,立时吓得面如死灰,甚至直接转声就逃...... “逃命吧!守不住了!” “往城内逃!” “逃命吧!往中军大营跑!” 羯胡步兵眼见晋军溃败,立刻蜂拥而入,迅速占领了各处缺口...... 羯胡骑兵更是奋勇向前,不断突入四散奔逃的溃军和人群之中,疯狂地杀戮了起来...... “快逃命呀!” “羯人杀进来了!” 原本就已经慌乱不堪的百姓们再一听见这些让人亡魂皆冒的尖叫声,再加上不断有人倒在“嗖嗖”乱飞的流矢之下,更是让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在极度惊恐之中开始了互相推搡,甚至发生了惨不忍睹的大规模踩踏...... 前一秒还在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婴孩...... 下一秒就被无数大脚踩成了血淋淋的肉泥...... 可羯人的屠刀还在百姓们的背后不断挥舞......(据史书记载,苦县一役,光因互相踩踏而死的人数就达到了几万……) 同一时刻! 宁平城晋军的大寨门前已经是尸横遍野...... 可一心想要活命的流民百姓还在疯狂地冲击军营...... “让我们进去吧!” “求求你们了!” “我们不想死呀!” “羯胡要把我们杀光了!” “不要杀我们!” “孩子!我的孩子!” “娘亲!娘亲!” “父亲!你们杀了我的父亲啊!!!” 可杀戮还在继续...... 毕竟一旦军营被大量流民冲入,那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 突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直接跪在了晋军大寨的门前,然后立即就有无数地人跟着他一起跪了下来...... “老天爷啊!您就睁开眼睛看看吧!救救我们这些可怜的百姓吧!” “救救我们吧!” “请您开开眼吧!” 而这些震耳欲聋,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全部传入了王衍的大帐内...... 原本还在浑浑噩噩,甚至自责不已的明月,突然瞪大了眼睛,甚至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然后就在司马范和王衍等人得到惊诧目光下,直接冲出了大帐...... 冉瞻和刘彪二人同时神色一紧,二话不说就跟着明月一路冲到了大寨的门口...... 大寨门外全是跪倒在地,甚至不断磕头求饶的流民百姓...... “救救我们吧!” “羯胡已经杀进城内了!” “好多人都死了......” “他们都是被自己人活活踩死的!!!” “救救我们吧!!!” 明月的心顿时揪得紧紧的,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了...... “快看!是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来了!” “公主殿下救救我们吧!” 明月泪流不止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冉瞻把她高高举起来,并且站在了他的肩头......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百年国恨,沧海南平!” 明月突然高声唱起了这首《赳赳老秦》,不断宣泄着心中的滔天恨意,脑子里全是那些惨死在羯胡手上的无辜百姓...... 渐渐地...... 不仅冉瞻和刘彪都跟着明月一起唱了起来,就是所有的晋军和百姓们也跟着大声合唱了起来......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百年国恨,沧海南平!” 片刻之后...... 苍凉而又悲壮的歌曲立时引发了所有人的共鸣,竟是奇迹一般地稳住了百姓们快要接近崩溃的情绪...... 明月眼见局势有所缓和,赶紧对着守门的将领命令道:“立刻清出一片空地,让百姓们有序进入!” “公主殿下!这万万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进来一个百姓,你们就出去一个战士!立刻把老百姓全部替换进来!” 守门将领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忍不住看了眼还在一起高声合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的百姓和将士们...... “听见没有!?!立刻让开一条路出来!你们手上的战刀是用来杀敌的,不是用来砍杀自己百姓的!” “听到没有!让开一条路来!” 冉瞻和刘彪二人立刻拔出了战刀,并且同时架在了守门将领的脖子上...... 不久之后...... 百姓们开始分批陆续进入军寨,而晋军战士们也直接出寨维持秩序,并且在冉瞻和刘彪等人的布置下,在大寨外的远处摆出了迎击羯胡的阵势...... 百姓们还在高声大唱着“赳赳老秦”,就好像这能带给他们勇气与力量,甚至稍稍抚平一些他们内心之中的创伤...... 而就在此时! 羯胡的追兵也逼了过来,并且再次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 可这一次不再有人逃跑! 不仅有冉瞻等晋军战士的殊死搏杀,还有大量赤手空拳的百姓也一起扑向了那些杀人如麻的畜生...... 百姓们手中没有战刀,就用拳头去攻击! 一个人倒下了,立刻就会有另一个人扑上去,不管是用拳头还是牙齿,总归要让这些畜生有来无回! 再加上宁平城地势高低起伏,更是让羯胡的大军出现了大量的伤亡,甚至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晋国的军民连续击退了数次...... 而就在这时! 司马范和王衍的援军也终于及时赶到了,并且迅速加入了激烈的战斗之中! “冲啊!”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苦县大屠杀(二) 翌日,上午时分,宁平城西门外,石勒的大帐内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就因为有人唱了这首战歌,他王璋的大军就被打得滚出了宁平城?!” 石勒怒不可遏地大叫大嚷着,根本无法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功亏一篑...... 张宾默默地承受着石勒的雷霆之怒,心中却是也有些骇然,尤其是一想到那种万众一心,齐声高唱战歌杀敌的场景,竟是忍不住建议道:“主公可以再派人前去谈判,但这次一定要告诉他们,咱们可以撤去包围......” “什么撤去包围?!不行!绝对不行!” “主公,如果只是像现在这样,继续你来我往地派出使者,拖延时间,恐怕只能是对咱们不利......” “怎么?!咱们的粮草要告罄了?!” 张宾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军中所存余粮只够十几日的支用了......” 石勒的眼角立时抽搐了几下,就连眉头也完全锁在了一起...... “主公......,君子营的密探刚刚来报,咱们的身后又出现在了一支打着右卫将军旗号的人马......” “这支人马还有多久能到达宁平城?!” “这就要看主公想不想让他到达宁平城了......” “哈哈哈,孟孙!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计策?!” 张宾微微一笑道:“既然王衍觉得他们粮草充足,足够跟咱们继续耗下去,那么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再派使者和他们继续扯皮下去,只要让他们觉得咱们没办法一口气吃掉他们即可......” “所以你刚才说要撤军?!” “前提是他们必须把第一个唱那首战歌的人给交出来......” “他们应该不会那么痛快就交出来吧?!” “这个人不仅能用一首战歌扭转战局,还能迅速凝聚民心,这样的人不止咱们忌讳,就是王衍和那些司马氏的王爷们也不会太喜欢那个人吧?!” “哈哈哈,你是想弄得他们窝里斗?!” “只要他们混乱一阵,那就给了咱们灭了那个右卫将军的时间......” “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王璋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宾阴恻恻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可石勒却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久之后...... 宁平城,王衍的中军大帐内 王衍居高临下地看着态度谦卑的羯胡使者,立时有种扬眉吐气的痛快,竟是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不断数落起了石勒的各种恶行...... 羯胡使者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脸的唯唯诺诺,看得帐内众人全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太尉大人请息怒,我们大王这次攻击贵军,实在都是一些误会......” “哼哼!误会?!你们一路进城的时候眼睛都瞎了?!死了几万的百姓啊,大部分都是互相踩踏而死,这不都是你们这帮胡虏干下的好事!?你以为现在过来送还一些俘虏,再赔上几句奉承话此事就一笔勾销了?!” “我们大王已经承诺,这几日内就会慢慢撤走所有围城的兵力,至于贵军的损失,我们只能表达最真挚的歉意了......” 王衍其实也没打算真的让这帮羯胡赔偿什么,毕竟不过是死了一些卑贱的贫民和底层的军士而已...... 但是这次羯胡使者谦卑态度,确实是让王衍非常有面子,尤其是在刚刚被他夺了指挥权的司马范面前,更是显得耻高气扬...... 司马范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任由王衍各种冷嘲暗讽也不动气,心思却是已经飞到了已经发烧昏倒的明月身上...... 至于帐外那个正在被鞭挞的冉瞻...... 司马范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而且要不是他及时阻止王衍乱棍打死冉瞻,甚至替他扛下了护主不利的罪名,恐怕就不仅仅是鞭挞100的刑罚了...... 一个时辰之后...... 宁平城外,王璋的大帐内 “王衍大帐的所在,还有通行的路径你都在地图上画清楚了?!” “小的敢以性命担保,这上面所画的路径和位置绝无错漏!” 王璋忍不住点了点头,又仔细端详了地图片刻,这才满意地笑道:“王衍老儿现在是不是乐得屁颠屁颠的?!这帮名士就是喜欢这种调调,尤其是胡人对他们歌功颂德的时候,什么百姓的性命都是浮云......” “将军明鉴!” “哈哈,你这次去,怎么没把那个唱歌的人要过来?!” “王衍那老狗一直就在装傻充愣,什么都不肯说......” “哼!无所谓了,反正他们今夜都得死在这座宁平城里了!军师留给咱们的火油,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将军请放心,小的一定让大火点燃整片宁平城的天空......” “很好!这次老子一定要让我亲大哥王弥看看,老子离了他,一样能够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哈哈哈!” 夜晚,司马范的大帐内 “渴......,我要喝水......,红姨......,小绿......,我要喝水......” 明月浑身是汗地从被窝里伸出了小手,立即就被一直守在身旁的红姨抓住,然后赶紧塞回了被窝里...... “别伸出来,小心再着了风寒......” 小绿也赶紧点燃了油灯,并且拿来了早就准备好的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明月的身旁...... 红姨轻轻扶起了明月,然后心疼地看着明月喝了几口水...... “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 “大将军......,战况怎么样了......” 司马范一听这话,心中立时有些难过...... “怎么了?!我们打输了吗?!” “不,我们赢了,多亏有你在,不然恐怕我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那百姓们呢?!” 明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实在是那时的战况太过惨烈,只要一想起来,就止不住会悲恸难止...... 司马范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死伤无数啊,而且现在大家都挤在这么个狭小的城池内,根本没法掩埋那些死去的百姓尸体......” 明月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眼泪是止也止不住了...... “傻孩子,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太过伤心了,还是先把病养好吧......” “那冉瞻呢?!冉瞻和刘彪怎么样了?!” “刘彪没事,现在正守在本王的大帐外,至于冉瞻......,哎......” “良哥哥怎么了?!难道战死了?!” “不不不,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 “只是一些轻伤?!” “还受了一百鞭挞......” “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没有阻止我带着刘彪去迎敌?!” 司马范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冉瞻这孩子太过莽撞了,实在是不该当众辱骂王衍......” “良哥哥辱骂王衍?!这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冉瞻建议我们绝对不要相信羯胡的话,必须立刻向城外突围,而王衍不仅没有接纳他的话,还治了他一个大不敬的罪责,不过你放心,冉瞻现在没事,我已经把他接到了一个小帐内,涂了一些金疮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明月一听司马范这话,立时就想起了一些历史上关于苦县的片段...... 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关于苦县的记忆都变得极其模糊,甚至只要多想个片刻就会立马头痛欲裂...... 司马范赶紧让红姨帮明月在此躺下,然后又亲自去叫人找医官前来...... 深夜时分...... 宁平城内的百姓们早已沉沉睡去...... 守城的晋军将士们也是倦意浓浓...... 可就在这时! “杀啊!活捉王衍!” “活捉司马范!” “杀光这些晋狗!” 羯胡的骑兵突然撕开了晋军的防守,一路摧枯拉朽一般地冲向了城内的晋军营寨! 不久之后...... 王衍崩溃地听着帐外的喊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因为他的轻敌大意,整个宁平城竟然在一夜之间失守了...... “大人!快跑吧!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司马范呢?!司马范人呢?!” “大将军已经让李虎和刘彪二人带着五百精兵,护送明月公主出城了......” “我问得是他人呢?!” “夷甫可是在找本王?!” 王衍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掀开帐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司马范,竟是整个人都愣住了...... “夷甫不用害怕,只要百姓们还在这里,我司马范就绝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清晨时分,宁平城,王衍大寨内的空地上 司马范整了整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好整以暇地跪坐在了冰冷的砂石地上,并且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衍惊魂不定地看着神色肃穆的司马范,只好跟着一起跪坐了下来,可他的身子却是不停地打着颤...... 王璋却是鄙夷地看着这群跪坐在他面前的王公大臣,总觉得这仗打得不太够劲,尤其是他连放火焚城都没做,甚至仗都没怎么打,就把整个宁平城和这帮只知道鱼肉百姓的王公大臣都给拿了下来...... “娘的!你们这帮废物,怎么就那么没有?!昨天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那气势,那战歌,简直要无敌了?!怎么一到晚上就全怂了?!老子的骑兵杀进来的时候,竟然连几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这都是王将军威武啊......” “呸!一群废物!来人啊!把这些狗官都给我带出城去,其他所有的百姓和军士全部给老子拉去挖坑,漂亮的女人留下,一起送到老子城外的大帐里去!” 许久之后...... 百姓们和投降的军士都已经站在了自己挖好的大坑之中...... 羯胡的士兵则站在高处,并且不断地往大坑里丢入大量的易燃物品,并且点燃了火把,搭起了弓箭...... “不要啊!不要杀我们啊!” “娘!火!好烫啊!” “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史记:以襄阳王范为大将军,统其众。还葬东海。石勒追及于苦县宁平城,将军钱端出兵距勒,战死,军溃。勒以骑围而射之,相践如山,王公士庶死者十余万,王弥弟璋焚其余众,并食之。”(按《晋书·载记第四》的记载,苦县大屠杀中汉人被杀人数为“二十余万”)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逃往洛阳 苦县边境 冉瞻气喘吁吁地呼着粗气,精疲力竭地往马车旁靠了一靠...... 小绿赶紧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拿了一点清水递给了冉瞻...... “冉少爷......,咱们这是到了哪了?!” “咱们这会子应该是到苦县的边境了,我记得这里不远就有一条大路,可以通往兖州或者洛阳......” 小绿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然后又扫了一眼马车周围的散兵游勇,还有那些一路跟随他们过来的流民百姓,竟是忍不住蹙了蹙娥眉...... 恰巧这个时候...... 刘彪和李虎二人也带兵赶了过来...... “公主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小绿一看是李虎将军开口问询,赶紧微微一福...... “公主殿下高烧不退,现在都还在昏迷之中,红姨正在照看着她......” 李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又问了刘彪一句:“刘兄刚才清点过人数没有?!” “我们带出来的五千人马,现在只剩下了四千不到,至于那些一路跟随的百姓,大约有上万之多......” “不行,咱们绝对不能再带着这些百姓了,要不是太尉和大将军一直带着那些百姓,他们也不可能被石勒的人马给追上,甚至搞得现在连宁平城都守不住了!” “哎,也不知道宁平城那边怎么样了?!咱们这一路突围出来,可是死伤了不少人啊......” “哎,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太尉他们估计是很难幸免了......” “要不然咱们就去兖州吧?!” “不行不行,苟晞就在兖州,要是公主去了那边,不知道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会怎么对待公主殿下......” “那就去洛阳?!” “洛阳那个皇帝老儿也是个朝不保夕的主啊......” “可如果不去洛阳,咱们身边这上万的流民该怎么妥善处置?!” 李虎立时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刘彪也是一阵哀叹,实在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二位将军,请容冉瞻说几句话......” 刘彪和李虎二人立即都看向了冉瞻...... “公主殿下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只有洛阳那边才有最好的医官,所以还请二位将军速速带公主殿下前往洛阳!” 刘彪和李虎二人立即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冉瞻希望可以暂时离开这里,独自前往陈留的篷关去找乞活军的大帅陈午......” “陈午?!你是想去找他求援?!” “一旦求到援兵,冉瞻一定立即赶去洛阳寻找二位将军!” 李虎犹豫地看了一眼满脸诚挚的冉瞻,却是依旧疑虑重重...... “李兄可以放心,冉瞻是丞相生前最欣赏的少年英雄,他的话可以相信!” 李虎这才勉强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冉瞻的请求...... 同一时刻! 从洛阳前往苦县的道路上...... “母亲请保重身子,父王已经薨逝,若是母妃大人再有什么抱恙,孩儿该如何是好呀......” 裴妃神色凄楚地看了眼车窗外神态关切的司马毗,哀伤地摇头了头道:“为娘没事,只是想起了你父王而已......,孩儿呀,你这阵仗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万一要是遇上那些不知死活的贼寇可怎么办呀?!”(据说司马睿能去江东,也是全靠了裴妃的帮助......) 司马毗却是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些高高竖起的王旗,尤其是他那面东海王的旗帜,更是笑容满面地说道:“母妃不用担心,正是要这样,才能震慑那些宵小,只要他们看到了我们诸王的旗帜,还有这么多的军队,量他们也不敢对咱们打什么歪主意......” 裴妃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强忍下了话语,毕竟以后司马毗就是新任的东海王,实在是不能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面...... 翌日,凌晨时分,洧仓(今河南鄢陵西北的平原) 石勒站在一处高地上,俯视着前方不远处的司马毗大军,竟是忍不住大笑道:“孟孙,你看这个司马毗,是不是虎父犬子?!偌大的营寨的,竟然连几个巡逻守卫的人都没有安排,这也太嚣张了吧!?” “而且一路上都是招摇过市,看来是恨不得世人都知道他就在这里,这倒是免去了咱们一路搜寻之苦啊......”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活杀不了司马越,这不又送来了他的儿子!哈哈哈!” “叔父!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还是交给我石虎来吧!?” “哈哈哈!好!那就交给你了!要是你连他都打不过,那可别怪叔叔我揍你的屁股!” 石虎顿时老脸一红,竟是立时想到了他臀部上的箭伤,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转头就带兵朝着司马毗的本阵杀了过去! 张宾若有所思地看着石虎离去的背影,竟是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丝杀意...... 片刻之后...... 羯胡骑兵已经冲破了司马毗的大寨! 惊慌失措的晋军不仅没有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反而因为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全面溃败...... 何伦和李恽看到大势已去,根本顾不上司马毗就从不同的方向逃走了...... 司马毗也是吓得一阵手足无措,可还是突然想起了他自己的母亲,赶紧朝着裴妃的帐篷赶去...... 不一会儿...... 司马毗直接冲进了裴妃的帐篷,然后高举着佩剑,一步步毕竟裴妃的身边...... “母妃......,孩儿不孝,绝不能让你落在胡虏的手上,否则父王的一世英名和孩儿的脸面都要毁之一旦了......” 裴妃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可还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地抬了起头...... 司马毗的手在不停地发抖,满脑子都是小时候与裴妃在一起的温馨画面...... 夏天的时候,裴氏整宿整宿地不睡觉,不停地给他扇着扇子,就怕他会热得睡不着,又或者是被蚊虫叮咬...... 冬天的时候,裴氏总会把他的小鞋子塞在怀里,生怕他穿的时候会冻着小脚...... 甚至就连平日里吃的家常菜,她都是自己先尝过了,肯定没有任何毒物之后,才亲自喂他食用......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种种宠爱,无一不让他司马毗感动至深...... 裴氏眼见司马毗留着眼泪,迟迟下不了狠心,竟是直接从身边拔出了防身的匕首,对着她自己的脖子就直接抹去...... “不!母亲!孩儿不舍得你死呀!” 司马毗牢牢地抓住了裴氏的手,大声地恸哭了起来...... “毗儿......” “都是毗儿不好,若是早点听从母亲的忠言......” 裴氏流泪不止地抱着扑在她怀里的司马毗,也是跟着一起抽泣了起来...... “来人啊,赶紧带我母妃离开这里!” “诺!” “不!毗儿,你跟为娘一起走吧!” “噗”的一声! 司马毗突然一掌劈在了裴妃脖子的大动脉上,立时击昏了她的母亲......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她带走!” 不久之后...... 石虎一路杀到了中军大帐,却是并没有发现司马毗的身影,立时气得杀了几个司马氏的王爷...... “娘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司马小儿给老子找出来!” “谁在找爷爷?!司马毗就在此,有种出来一绝死战!” 石虎立即冲出了大帐,竟是看到不远处站在一个衣着华丽的持剑少年...... 石虎立即跨上战马,一路疾驰地冲向了司马毗! 司马毗丝毫没有退缩,反而还迎着战马冲了上去! “嘭”的一声巨响! 司马毗竟是直接被石虎的战马给撞飞了出去...... “少将军威武!!少将军威武!!” 史记:洧(wei)仓一战,石勒共擒得司马宗室四十八位王爷和东海王世子司马毗,只有何伦,李恽,裴妃逃走……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王衍论政 几日之后,宁平城外的王璋大寨,晋军俘虏的集中营内 司马范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些被活活烧死的百姓,看见他们的血肉被羯人生吞活剥...... 但更可怕的却是那些投靠了羯胡的晋人...... 这些畜生为了向那些该死的羯胡表达忠心,不仅助纣为孽做下了无数令人发指的暴行,甚至 一个个都变成了泯灭人性的恶鬼...... 司马范只要一想到那一双双绝望的双眼,还有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哀嚎,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揪住了一般,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颤...... “大将军不必如此伤心,那些女人最多不过就是被糟蹋了一下而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王衍神情慌张地看着对他横眉怒目的司马范,忍不住嘀咕道:“古今大战皆是如此,孔融不也对曹操建议过,可以多吃人肉以充军粮吗?!大将军与其为那些贱民悲伤,倒不如想想办法,一会儿在石勒面前为咱们所有王公大臣说几句体面话,先想办法活下来才是啊......” “对对对,太尉大人所言甚是......” “那些贱民总归是要死的......” “他们就是死了也是被大将军给害死的,和咱们这些人可没啥关系!” “对!要不是你司马范非要带着他们一起走,耽误了那么多天的行程,他们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 “还害了咱们这些人!” “就你爱装清高,不听人劝,跟着明月那个小丫头一起胡闹,现在好了,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 “司马范!你不得好死!” “够了!闭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怪来怪去?!” 同一时刻! 石勒正端坐在王璋的大帐内,怒不可遏地瞪着那些跪地求饶的将领...... “一帮畜生!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二十几万人啊,你们都杀光了?!” “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呀......” “奉命?!你们奉了谁的命?!难道是我石勒下得令?!” “不不不,不是大王下令,是王璋,是王将军下得命令!” “王璋呢?!让他立刻滚出来见我!!!” “王将军听说晋军之中还有一批人逃出去了,所以带着兵马出去追杀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但王将军已经把从宁平城收缴回来的粮草辎重全部清点好了,足够咱们所有人吃上个好几年了......” “哼!司马越死了之后,真是一个像样点的晋人都没有了,这多军队都守不住自己的粮草和辎重......” “那些被俘的王公大臣都被集中关押起来了,王衍和司马范都在其中,大王可以随时召见他们......” 石勒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对着身旁的石虎命令道:“你去把那些在洧仓抓到的四十八个王爷,还有那个什么狗屁世子司马毗一起丢到王衍那边,晚上咱们多弄几个篝火,好好招待一下他们,对了,还有这些王璋的手下,立刻全部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遵命!” “你们这帮禽兽,竟然杀了那么多无辜百姓,本王今日一定要杀了你们为百姓们报仇雪恨!!!” “不不不!大王饶命啊!” “大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夜幕来临之时...... 所有被俘的王公大臣都围坐在篝火旁,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即将揭晓的命运...... 可石勒却只是一个劲地啃着羊腿,根本没有把这些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而他身边环伺的重装甲士则是一个个凶神恶煞地瞪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公大臣,吓得他们一个个心惊胆颤...... “石勒!我是王衍啊!你不记得老夫了吗?!” “王衍?!王夷甫?!竹林七贤之一王戎的亲弟弟?!” “正是在下啊!大王还记得王衍?!” 石勒冷冷地看了一眼想来套近乎的王衍,忍不住冷哼道:“哼哼!本王14岁的时候,跟着郭敬一起去洛阳贩卖一些东西,只不过就是在城墙上呼喝了几声,就被你这老小子带着一大群官兵追得抱头鼠窜!”(史记:石勒从小就跟着晋人郭敬一起贩卖各族人口......) “大王如此忿忿不平,是觉得老夫在针对大王?!” “哼哼!人市上那些龌龊勾当,你们这些做官的,哪个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夫可不是为了敲诈勒索,而是觉得大王在城墙上的举动不同凡响,若是让大王这样胸怀大志的异族离去,恐怕日后一定会是一代枭雄......” 石勒铁青的脸色立即缓和了下来,就连看向王衍的眼神也少了一丝杀意...... “王衍啊王衍,那你倒是说说看,大晋为何会衰败至此?!” 王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瞥了眼身旁闭目等死的司马范和鼻青脸肿的司马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大厦将倾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大晋之乱象,应从石崇与王恺斗富开始算起, 武帝不仅不惩罚,反而还不断推波助澜,搞得朝堂上下尽是奢靡之风,再加上惠帝那个白痴登基,贾南风乱政,搞得八王作乱,民不聊生......” “嗯,继续说下去......” “自汉武帝开始,一直到汉末曹操,都在不断引胡入华,以至于中原大地,胡人的人口已经隐隐跃居汉人之上,如此一来,不仅各族之间矛盾加剧,稍有不慎就会揭竿起义......”(江统的《徙戎论》中写道:关中之人百余万口,戎狄居半。) “好像有点道理......” “曹魏的屯田制度被破坏后,各大豪族开始争相侵占土地,隐匿户口,原来的屯田客或投依豪门,或游食商贩,加上服役为兵者,有一半人不从事农业生产。因此,农业荒废,国库空虚,百姓穷困......” 张宾作为一介寒士出身,听到王衍这么说话,立时忍不住讥讽道:“那照王太尉这么说来,是想说你们大晋的占田制很好了?!” “占田自然有其好处,譬如解除了屯田制下的强迫劳动,并且鼓励垦荒,这对提高农民积极性和扩大垦地面积还是有好处的......” “哼哼!这个占田制分明就是为了你们各大豪族所立,既承认了你们侵占的土地和隐匿的人口,又不保护百姓自己开荒所得的土地,再加上天灾人祸,还有任人唯亲,绝人仕途的九品中正制!大晋不亡,天理何在?!”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剖棺定罪 王衍脸色煞白地咽了一口唾液,惊魂不定地看着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张宾...... “要不是有了这个乱世,像我这样的寒门之士,就只能一辈子被你们欺压,被你们奴役,甚至连死的时候都没有一点点的尊严!” 张宾咬牙切齿地瞪着王衍,还有篝火旁边的那些已经惊慌失措的王公大臣,真是犹如仇人见面一般分外眼红...... 王衍立时吓得亡魂皆冒,生怕张宾鼓动石勒杀了自己,竟是不顾名节和众人的目光,直接对着石勒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 王衍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然后声情并茂地陈词道:“正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王本就威震天下,如今又立下如此惊天战绩,若说不是天意,恐怕世人也不会相信!所以大王何不顺天应时,尽快登基为帝!?”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襄阳王司马范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张宾也是一阵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听见了什么...... 堂堂的晋国太尉...... 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举足轻重的人物,竟然会完全不顾廉耻,直接当众向一个羯胡屈膝变节?! 可石勒却只是眯缝起了眼睛,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还打心底里涌出一股子难以抑制的狂喜...... 可理智还是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毕竟这座军营内还有大量汉国的耳目...... 王衍的神色也渐渐从期待变成了恐惧,尤其是当他看到石勒的目光越来越冰冷的时候,更是吓得背上冷汗淋漓...... “住口!我石勒深受先皇知遇之恩,如今又得陛下之厚爱,岂会如你一般不知廉耻?!你竟然还好意思把晋国朝纲败坏的责任全部推给别人?!你王衍就那么洁身自好,完全没有参与其中?!你既然清楚晋国各种的为政弊端,又秉持太尉之权,你又为天下的百姓做过了什么?!” 王衍唯唯诺诺地缩了缩身子,可心里却是踏实了不少,毕竟第一个劝进的人永远是他王衍了...... 而且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石勒也不过只是呵斥了几句,并没有要立即把他拖出去砍了的意思...... 张宾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实在是没想到王衍竟然会如此恬不知耻,竟然会为了活命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还没等众人从王衍的举动上缓过劲来...... 那些个晋国的王公大臣,竟是一个个争相恐后地效仿起了王衍,不断对着石勒歌功颂德,甚至还有直接山呼万岁之人...... “请大王立即称帝吧!” “大王才堪德配,理当顺应天意,登基为帝呀!” 张宾听得背后一阵发凉,赶紧对着孔苌使了一个杀人的眼色...... 孔苌身为跟随石勒最早的“十八骑”之一,对张宾这个晋人军师却是佩服至极,所以一见到他的眼色,立即对着他的亲卫做了指使...... 可就在这时! 一直闭目不语的司马范突然站起身来,然后指着那些宗亲破口大骂道:“一群畜生!你们还是不是我司马氏的子孙了?!还有你们世代食我大晋俸禄的大臣,你们的气节和操守都丢去哪了?!” 石勒诧异地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司马范,然后住仔细打量了几眼...... “你就是晋国的大将军司马范?!” “哼!司马范贻误战机,早就没有资格再任什么大将军了,幸好身上还流淌着司马氏的血液,所以还留着一个襄阳王的名号!” “哈哈哈!你是襄阳王,我是平晋王,大家可以平起平坐啊!” “哼!就你这样杀人如麻的畜生,也配与我司马范平起平坐?!” 石勒立刻板起了脸,眼神里也全透着杀意...... “你现在立刻跪在我的脚下,好好给我磕头求饶,说不定我可以饶了你的这些子侄和大臣......” “哼!这帮没有骨气的东西,根本就死不足惜!石勒!我问你,这宁平城的大屠杀,是不是你的命令?!” 石勒心中“咯噔”了一下,立即否认道:“本王事先并不知情,彻查之后发现全是王璋一个人的所作所为,这点你身后的司马毗可以作证,苦县这场灾难发生的时候,本王正在洧仓和司马毗作战,根本无暇分身!” 司马范立即看向了鼻青脸肿的司马毗,眼见他羞愧地低下了头,并且攥紧了双拳,忍不住就涌上了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无力感...... 而就在这时! 支雄带着一大队人马,抬着司马越的棺椁,放到了众人的面前...... 石勒立即走到了棺椁的旁边,然后故意用力拍了拍厚实的木板...... “大家好好看看,这棺椁里躺的死人,就是曾经扰乱天下的罪魁祸首,我石勒今夜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谢天下!”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父王!” 司马毗突然发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可还没等他冲到石勒的身边,就已经被支雄一拳打翻在地...... 石勒冷笑着看了一眼已经被摁在地上得到司马毗,立即命令支雄把司马越的棺椁给打了开来...... 张宾也忍不住凑上去看了一眼...... 司马越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石勒突然有些莫名心惊,竟是不自觉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嘿嘿,真不愧是威震天下的枭雄啊......,司马毗,看看你的父亲,这个曾经多次打败本王的男人,你身为他的儿子,竟然如此无用?!哼哼!真是虎父犬子啊!” 石勒突然拔出了战刀,直接劈在了司马越的脑袋上! “不!你这个畜生!我要跟你拼了!” 石勒却是不紧不慢地又对着司马越的脖子砍了几刀,然后慢慢把他的头颅提了起来,并且走到了司马毗的身边...... 司马毗竭尽全力地想要爬起来,却不想石勒已经狠狠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这种感觉真他娘爽啊!” (史记:石勒焚烧了司马越的遗体后,在当夜就派人把所有被俘的司马氏王爷和勋贵大臣都砸死在了一座危墙之下,其中就包括了襄阳王司马范,太尉王衍和东海王世子司马毗。)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得明月者得天下 两日之后,石勒的大帐内 石勒眉头紧锁地扫了一眼大帐内的石虎,张宾,徐光和孔苌等人,心思却是已经飞到了迟迟未归的王璋身上...... 这要是不能尽快把脏水全部泼到王璋的身上,总归是寝食难安啊...... 石勒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忽然想起了石虎屁股上的伤疤,忍不住随口问了一句:“虎儿,上次你去攻打晋阳的时候,怎么会被打得那么狼狈?!” 石虎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叔父,然后又瞥了眼对面一直想看他笑话的张宾,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当时刘琨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许多胡笳,每日每夜对着我的军营一通乱吹......” “哈哈!这倒是新鲜呀,一曲胡笳救孤城?!” 石虎苦涩地抿了抿嘴,皱了皱眉头,就连腚上的伤疤也莫名地抽痛了几下...... “虎将军这是屁股疼?!” “张宾!你不要欺人太甚!” 张宾眼含讥讽地挑了挑眉毛,并没有把石虎的威胁当一回事,反而对着石勒意味深长地说道:“据君子营密探回报,那次晋阳大战的时候,想出这个“一曲胡笳救孤城”之法的人,并不是刘琨,而是一个小小的妙人儿......” 石勒立即板起了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石虎...... “虎儿!你在军报之中怎么没有说过此事?!就连这个胡笳的事情也没有提到过?!难不成你是故意有所隐瞒?!” 石虎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背后更是一阵发凉,赶紧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叔父......,这么丢人的事情,阿虎实在是羞于写在军报上......” “哼!要不是君子营还有密探四处活动,你是不是打算以后什么事情都瞒着本王?!” “大王息怒,虎将军毕竟年幼,许多事情做起来还是不太成熟,大王只需多加惩戒也就是了......” 石虎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了起来,就连看向张宾的眼神也是变了又变,尤其是一想到他手上那支无孔不入,甚至快要飞天入地,无所不知的君子营,更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无比忌惮的眼神...... “哼!听听!只有孟孙还在帮你说话!对了,孟孙,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有一个什么小小的妙人儿?!” “这个小小的妙人儿可是大有来头,不知道主公听说过司马明月这个名字吗?” 石勒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竟是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是说惠帝最小的那个女儿?!她当时就在晋阳,还献了这么一个奇思妙策?!” “这个明月公主可是从小就异于常人,司马衷把她寄养在了司马越的府上,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被送去了刘越石的身边......” 石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然后又开口问道:“她是贾南风的女儿?!” “她是孟贵妃所生......” “庶女?!” “名分上却是嫡女,因为已经寄名在了贾南风的膝下......” “贾南风的名声可不好啊,本王听说她的子女早就被世人唾弃......” “明月公主可不一样啊,她可是从小在司马越身边长大的,是整个晋廷的掌上明珠,这次唱出那首“赳赳老秦”的人也是她......” 石勒立时眼前一亮,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同样惊诧莫名的石虎...... “据说明月公主出生时满室红光,而这样的异响从来都出现在天潢贵胄的男子身上,所以民间传说,谁要是能娶到明月公主,并且让她诞下麟儿,那么她的孩子必定会成为天下的共主......” 石勒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了一丝贪婪,就连看向张宾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得此女者得天下吗?哈哈哈哈,简直就是笑话!” “可是天下的百姓都相信呀......” “......” “无论哪个皇朝,讲究的都是血统,如果大王能迎娶明月公主,并让她为大王诞下一个拥有羯晋两族血脉的麟儿,那么天下的晋民还有什么理由来反对大王?!” 石勒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只要一想到那些拼死反抗的晋人,心里就是一阵难以形容的烦躁...... “你是说他们会看在那个孩子的血统上,承认本王的统治?!” “正是如此......” 张宾微微挑了挑眉毛,默默地闭上了嘴巴,然后又不经意地瞥了眼神色复杂的石虎...... “孟孙,你对这个明月还有什么特别的了解吗?!” “听说拓跋猗卢和刘琨之所以能够结盟成功,全是靠了明月公主演奏的一首琵琶曲......” “哦?!” “想是这无心片瓦,撩动了人儿泪......” 同一时刻,尉氏县境内(尉氏县位于豫东平原,属河南省开封市。) “公主殿下的高烧还没有退下去?!” 红姨神色凄楚地抬头看了一眼全身甲胄的刘彪,忍不住又是一阵抽泣...... 小绿也是红肿着眼睛,不断地摇着头...... “东西还吃得进去吗?!” 红姨一听刘彪这话,心头立时“咯噔”了一声,赶紧说道:“只要把东西嚼烂了,慢慢喂着,还是多少能吃下一些的......” “那咱们继续赶路吧,不然后面的追兵随时都会赶上来......” 红衣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实在是不敢耽误时间,可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我听说跟在咱们队伍后面越来越多了?!” 刘彪眉头紧皱地点了点道:“再这样下去,咱们也要重蹈苦县的覆辙了,所以我打算把粮食分发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寻条活路......” 红姨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些一路追赶咱们的胡人到哪了?!” “他们应该就在咱们身后,但是似乎并不着急歼灭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忌惮咱们的兵力,所以只是紧紧跟在咱们身后一路烧杀劫掠,并且故意驱赶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百姓来投靠咱们......” “这是要拖死咱们呀......” “所以我和李虎将军商量了一下,想来想去,还是赶紧分兵为妙,不然咱们这些人全都得死在王璋的手上......” 可就在这时! 一个疾奔而来的小卒突然跪倒在了刘彪的面前...... “报!王璋的人马在后方出现,李将军已经带兵去迎敌了,还请刘将军速速带兵去支援!”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为了天下苍生 黑压压一片的羯胡骑兵一字排开在了李虎等人的面前...... 尤其是那一面绣着特殊纹路的“王”字大旗,更是让人不禁想起了苦县的那些灾难...... 李虎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擦了擦额头上莫名沁出的冷汗,看了眼身后已经精疲力竭,并且人数不多的将士们,忍不住紧了紧手上已经满是缺口的开山斧...... “羯狗!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 王璋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不屑地看了眼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李虎,然后慢慢地抬起了手...... “弟兄们!你们看见前面那些孬种了没有?!咱们追了他们一路,今天一定要好好杀个痛快才行啊!” “杀光他们!” “一个不留!” 李虎的脸色立时有些发白,甚至有种立即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可他才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些同样脸色苍白的将士,还有远处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百姓...... “王璋!你个数典忘祖的畜生!有种出来跟老子单挑啊!” 李虎再次挺起胸膛,单人匹马冲向了王璋的阵前,不断地高声咒骂...... 王璋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就连原本已经高高举起的右手也缓缓放了下来...... 羯胡骑兵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璋放弃了进攻的命令,并且单人匹马直接冲出了战阵...... 李虎顿时大喜过望,赶紧拍马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 王璋的战矛直接砸在了李虎的开山斧上,立时震得李虎双臂发酸,眼冒金星...... 恰巧就在这时! 刘彪也赶到了占城,眼见李虎力有不逮,险象环生,赶紧拉弓搭箭...... “嗖”的一声! 王璋一时避之不及,只能用手挡住了冷箭,并且低头躲开了李虎的奋力一击,赶紧策转马头,忍着剧痛,朝着他自己的战阵逃去...... 羯胡眼见主将王璋战败,对面的晋军又乘势一阵冲杀,更是一个个亡命而逃...... “赢了!” “咱们打赢他们了!” “李将军威武!” “刘将军威武!” 片刻之后...... 李虎和刘彪二人联手战胜王璋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难民营地,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发自内心地欢呼和高吼...... 可在某个角落的刘彪却是已经紧锁起了眉头,并且神色凝重地对着李虎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啊,咱们必须得尽快再次分兵了......” “你是担心那帮羯胡再次折返?!” “王璋并没有身死,一旦让他缓过气来,恐怕咱们这些人都得死在他的手上......” “那你说怎么办?!” “这里离陈留和蓬关不远,你赶紧带上所有的步兵和流民前去投靠乞活军的陈午,想必冉瞻也会帮你劝说陈午收留你们......” “那你们呢?” “我会带着所有的骑兵,还有公主殿下和红姨二人,尽快前往洛阳寻找名医......” 不久之后...... “红姨!小绿不要离开你和公主殿下,让我跟着你们走吧......” 红姨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已经被跟李虎坐在一匹马上的小绿,忍不住扭过了头,不断地抽泣了起来...... “红姨!红姨!小绿不想离开你们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可刘彪已经架着马车,迅速带着红姨和明月离开了...... “走!其他所有的人都跟我走,我们去蓬关投靠乞活军!” 五日之后,石勒的大帐之内 “皇帝陛下命令前军大将军呼延晏率领两万七千大军前往攻打洛阳,并且责令我们与王弥和刘曜一起向洛阳进军,并且随时听从呼延晏的指挥......” “哼!呼延晏算个屁!凭什么要本王听他的号令?!” “洛阳不过就是一个鸡肋,可偏偏那么多人盯着,都想混个夺下洛阳的美名,却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碗毒药,谁第一个拿下洛阳,就会变成其他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哈哈哈,咱们的新皇陛下打了多少年的洛阳都没打下来,这帮鸟人倒是一个个都争个头破血流,完全不担心功高震主了?!哈哈哈!” “主公可以休书一份给汉皇,就说在前往洛阳的途中,遇到了乞活军的阻拦,所以无法立即前往洛阳了......” “哈哈,孟孙啊孟孙,你这是要掏空本王那点积蓄啊?!这才刚刚从司马越的棺材里挖出了一点体己钱,你就让我把他们捐给平阳那些敲骨吸髓的玩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哈哈哈!好吧,不分点出去,也真是怕那帮混蛋整天都惦记着这事......” “主公不仅要平阳的王公贵族送上厚礼,还要赶紧向刘曜和王弥他们求援,并且奉上一份重礼,这样才能把戏做足啊......” “哈哈哈,你是不是就想看看他们幸灾乐祸的样子?!” “只有主公的礼物足够厚重,他们才会真的相信主公已经陷入绝地......” “哼!这帮鸟人别的本事没有,见死不救,甚至落井下石的本事倒是绝对一流!” “如此一来,岂不就是皆大欢喜?!大王也可以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不要说这些鸟人了,说说看王璋,这混蛋现在到了何处?!” “据斥候来报,王璋被明月公主所部击败,暂时下落不明......” 石勒立时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张宾,忍不住脱口问道:“王璋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击败?!” “听说是王璋自己轻敌大意去跟人单挑,结果却是被人暗算,差一点连性命都丢在了尉氏县......” “尉氏县?!他们这是要逃去洛阳?!” 石勒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仍旧不动声色的张宾...... “应该不是要去洛阳,毕竟尉氏县离陈留更近,而司马越与乞活军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张宾觉得明月一行,应该是要前往陈留或者蓬关才对......” “既然如此,咱们也出兵陈留,勿必要把明月抢到手里!” 张宾的双眉立时一挑,心中更是涌上一股子狂喜...... 只要能得到尊贵的明月公主...... 再由他来亲自悉心教导一番...... 那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罪恶滔天,就都算是为了天下苍生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亡命而逃 夜晚时分,崇高县(今河南登封) “刘将军,咱们不继续赶路了吗?!” 红姨紧张莫名地朝着马车外的刘彪问了一句,整颗心都像是提在了嗓子眼上...... “必须得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万一遇到匈奴人的大军,就凭咱们这一百来号人,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洛阳那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不然怎么越往前走,咱们遇见的胡人就越多了?!” 刘彪的眉头立时一紧,马上想到了那些死在路边,甚至还被野兽啃噬的晋军尸体...... “洛阳毕竟是帝都,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攻下......” “嘤......,红姨......,娘亲......,救救百姓......,救救我......” “月儿乖,红姨在呢,红姨在呢!” 红姨赶紧轻轻拍了拍还在昏迷之中的明月,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竟是越发的烫了...... “刘将军,你快想想办法吧,咱们必须赶紧前往洛阳为月儿寻找太医救治,她的病是越来越厉害了,要是再耽误下去,恐怕......” 刘彪紧了紧眉头,咬了咬牙道:“那就只能委屈姑娘和公主殿下了,咱们必须要弃了马车,连夜赶往洛阳了!” 翌日中午,偃师附近(河南省洛阳市下辖县级市) “快逃命啊!” “匈奴人杀过来了!” 刘彪眼见前方的晋军被一小股匈奴人杀得丢盔弃甲,又忍不住看了眼他身旁那些一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和他们胯下已经精疲力竭的战马...... “弟兄们!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人杀了,还有力气的跟老子一起上,他们才一百来个人而已,杀光他们!” “冲啊!杀光他们!” “杀光这帮畜生!” 这一下不仅匈奴人显得措手不及,就连已经四散溃逃的晋军也忽然停下了脚步,无比错愕地看着那些突如其来的骑兵在匈奴人之中来回冲杀...... 一个时辰之后...... 刘彪已经连续救下了许多溃逃的晋军,并且重创不少匈奴散兵,可他也为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原本一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如今却只剩下了六十多人...... “弟兄们,前面不远就是洛阳了,咱们抢来的战马也只有十几匹,咱们必须得在这里分别一下了,除了替换过战马的人,其他人一律就地解散!” 刘彪二话不说就策转了马头,甚至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还在怀里昏睡的明月就立刻朝着洛阳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不久之后...... 刘彪等人又遇到了许多溃逃的晋军和追杀他们的匈奴人...... 但这次他们不仅没有去救援,甚至直接避开了人群,快速冲过了战场...... 刘彪咬着牙看着那些被匈奴人活活砍死的百姓和晋军,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可却依旧没有任何地停留的意思,反而还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小半个时辰后...... “前面是什么人?!速速停下,不然咱们就要攻击了!” 一支规模庞大的晋军挡在了刘彪等人前进的道路上,并且已经摆出了随时准备攻击的架势...... “末将刘彪,是东海王司马越麾下,现在要去洛阳报信,十万火急!” 晋军主将田成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刘彪等人的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是胡人...... “哼哼!司马越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在苦县被人围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洛阳!陛下震怒之下已经将他贬为县王!现在天下兵马大都督苟晞已经发布了海捕文书,要将你们这些司马越的罪臣全部抓起来正法!” 可就在这时! 远处突然沙尘飞扬,而且还有隆隆的鼓声不断传来...... 田成和刘彪立即同时看向了远方,只见一面绣着“呼延”二字的军旗慢慢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 “不好!是呼延晏的大军!” 田成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起码有几万人的弓骑...... 刘彪也是一阵背后发凉,尤其是看着田成身边似乎只有几千人的长矛手,更是做好了立即逃跑的准备...... 呼延晏却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立即就有五千多个弓骑手冲出了战阵,并且开始有规律地绕成了圈...... 不久之后...... 足足五个千人绕成的圆圈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不好!是弓骑手的环形阵!”(环形阵就是围成一个圈,然后弓骑开始绕着这个大圈子,不断做匀速运动,并且在接敌的时候向敌方进行射击,而且由于是马不停蹄的状态,所以敌军面对的将是无休止的攻击,除非他们手上的弓箭全部射完......) 刘彪一声惊呼之后,立即对着田成大吼道:“快!防御!结鱼鳞阵,务必减少伤亡,一会用死人来挡箭,千万不要逃跑,不然肯定全军覆没!”(鱼鳞阵就是像一个圆圈一样的围在一起,不管你打哪一个面,只要不断地转圈补充损失的兵力,极难攻破,堪称防守第一的阵型。) 田成立即咬了咬牙,赶紧对着自己的军队大吼道:“把长矛并排横起来,挡住那些弓箭,然后慢慢向城内撤退,若是有人敢临阵脱逃,就地正法!” 刘彪也对着身旁的亲卫大吼道:“李想!你带着这个小女孩和这个女人去洛阳,其他人跟老子一起去拖住这帮匈奴狗!” 李想的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起了转,神情悲戚地看向了已经准备前去赴死的刘彪等人...... “李想!你是老子最信任的人,一定要把她们送去洛阳!!!” “诺!” 李想立即翻身下了马,赶紧从刘彪手上接过了昏迷不醒的明月,并且把她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了他的身前,然后再次翻身上马,让红姨也坐到了他的身后...... “将军保重!!!” 李想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然后立即策马朝着洛阳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就在这时! 一排排密集的弓矢突然像蝗虫一样飞向了天际,并且快速射向了田成的几千长矛手...... “噗”的一声! 一个长矛手突然丢弃了自己手中的长矛,并且头也不回地亡命而逃...... “大家伙一起逃命吧!” “咱们连饭都吃不饱,还拼个什么命啊!” “对!逃命吧!” 田成眼见大势已去,匈奴人的箭矢又在不断收割人命,竟是也跟着众人一起逃跑了...... 刘彪也没想到会败得那么迅速,那么彻底,就连他的战马也被活活射杀...... 可还没等他逃出多远,就不巧踩到了一块石头,瞬间就扭到了脚踝,倒在了地上...... “嗖”的一声! 一支冰冷的利箭,竟是直接射穿了刘彪的脑袋!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屠伯苟晞 洛阳,皇宫大殿内 “陛下!万万不可迁都啊!这是取祸之道呀!” “陛下!苟晞都是了陛下呀,还请陛下赶紧迁都仓垣吧!”(仓垣:今天开封市的东北) “曹馥!刘默!你们这两个贼子!到底收了苟晞那个国贼多少贿赂?!竟然说出这样无君无父的畜生话?!” 右仆射曹馥的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竟是不顾河南尹刘默的阻拦,直接对着尚书闾丘冲破口大骂道:“老儿!你休要血口喷人!大将军苟晞让从事中郎刘曾带着几十艘船只,还有五百名卫士和一千斛粮食来迎接陛下暂避匈奴人的锋芒,这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呀!” “呸!什么为了陛下的安危?!根本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苟晞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老夫不知道吗?!”(闾丘冲字宾卿,高平(今山东巨野)人,西晋诗人,文坛泰斗之一,代表作 :《三月三日应诏》、《招隐诗》。) “尚书大人此言实在是太过荒谬!刘默确实无法苟同!若是咱们能有退敌之计,又何必要暂避锋芒?!还是说尚书大人早就有了退敌之策,能够为陛下解了当下这燃眉之急?!” “哼!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勤勉为政,可你闾丘冲做了什么?!整天沽名钓誉不说,还蛊惑陛下放弃坚守待援,非要派兵出城去与匈奴人正面交战!结果呢?!足足三万大军阵亡啊!就算是东海王监国时期,也没有败得这么惨过啊!” “还请陛下严惩闾丘冲,为阵亡的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啊!” 闾丘冲立即气得浑身发颤,却偏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太子司马诠眼见闾丘冲语塞,赶紧给了吴孝王司马晏一个眼神...... 吴孝王司马晏立即会意,却先瞥了一眼目光闪烁的竟陵王司马楙,这才走出来对着皇帝恭敬地施了一礼...... “陛下,苟晞素有“屠伯之称,司马越生前也一直对他百般节制和提防,如今司马越已经薨逝,若是陛下此时再孤身前往,恐怕真的对会如老尚书所言,犹如羊入虎口啊......” “父皇,吴孝王所言皆是为父皇所虑啊!苟晞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 司马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犹豫,毕竟司马诠和闾丘冲的都是肺腑之言,他也不想真的去当个傀儡...... 可即使做了傀儡也总好过死在匈奴人的手里吧...... 更何况又不是没做过傀儡,老实说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司马炽忽然有些想念起司马越活着的日子了,竟是忍不住露出了悲伤的情绪...... “陛下,切不可听黄口孺子胡言乱语,苟晞一心为国,怎么会做出那种要挟君父的龌龊之事?!” 司马诠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冷冷地看着突然诋毁他年轻无知的竟陵王司马楙...... “陛下有所不知啊,洛阳城内的饥荒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百姓不仅易子而食,甚至还聚众抢劫官员的府邸,可咱们兵少将寡,根本无力阻止暴民的恶行,再这样下去,他们的目标就会盯向深宫内苑......” “你说什么?!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爱卿!这可该怎么办呀?!” “还请陛下速速前往仓垣,投靠大将军苟晞,才可保安然无恙呀!” “可是......” “陛下,世人都说苟晞刻薄寡恩,甚至有“屠伯”之号,其实这都是世人误会了!苟晞最是忠孝仁义,就连经年未见的姨母也能善待,而且向来执法严明,就连司马业也对他忌惮无比,那匈奴人岂不是更加惧怕与他?!只有这样又才干又忠于陛下之人,才能帮助陛下重整朝纲啊!” “陛下!这都是司马楙为苟晞粉饰之词啊!苟晞后来连他这个姨母的儿子也杀了啊!” 司马炽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无比,就连看向司马楙的目光也变得警惕了起来...... “陛下有所不知,那姨母之子确实是犯了国法,可苟晞却不肯徇私枉法,事后不仅为其披麻戴孝,还厚葬了姨母之子,并且对所有邻里明言:杀他的人是兖州刺史,可哭弟弟的人却是苟晞呀!陛下!如此忠义两全之人,实在不应受此诋毁呀......” 晋怀帝司马炽立刻瞪了一眼神色尴尬的太子司马诠,并且斩钉截铁地宣布道:“既然如此!大家都准备一下,不日就出发前往仓垣!退朝!” 尚书闾丘冲顿时急得想要再劝谏几句,可晋怀帝司马炽已经起身,并且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了大殿...... 右仆射曹馥和河南尹刘默二人立即变得喜笑颜开,真是恨不得拍手称快...... 竟陵王司马楙也是得意洋洋,就连看着太子的目光也变得嚣张跋扈了起来...... 太子司马诠和吴孝王司马晏二人却是呆在了原地,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圣旨...... 文武百官更是惊愕不已,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晋怀帝竟然会真的不顾安危,不顾祖宗社稷,直接当众答应了苟晞的无礼要求...... 尚书闾丘冲更是急得气血翻涌,竟是突然两眼一黑,昏倒在了大殿之内...... “闾尚书!!!” “快!快传太医!” 同一时刻! 洛阳城内 李想不可置信地策马进入到了洛阳城内,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偌大的皇城,尤其是在匈奴人步步逼近的情况,竟然连对他进行正常的盘查和询问都没有,就让他这样轻松顺利地进入了城内...... “呕”的一声...... 红姨直接在马背上干呕了起来...... “红姑娘?!” “我没事......,只是一路上太过颠簸了,胃里有些难受,不打紧的......” 李想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怀中仍旧昏迷不醒,并且高烧不退的明月,忍不住担心地说道:“红姑娘受累了,咱们还是要赶紧去往皇宫,这样才能让公主殿下尽快得到治疗,否则要是再耽误下去......” 可就在这时! 一群饥饿的流民突然冲向了李想三人!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洛阳城里的丧尸 “肉......” “好饿......” “不要跑!” “肉!不要跑!” 一群饿急了眼的百姓疯狂地扑向了已经调头逃跑的李想三人...... “扑通”一声! 战马突然前蹄一跪,直接就把李想和怀抱着明月的红姨一起摔下了马背...... 李想立刻摔得鼻青脸肿,就连胳膊也被红姨的身子撞得差点折了,幸好怀里的明月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红姨满怀愧疚地看了一眼已经痛得呲牙咧嘴的李想,又看了看绑在他怀中,依旧昏迷不醒的明月...... “跑!赶紧跑!不然那帮疯子就要追上来了!” 李想不顾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疼痛,赶紧拉着红姨朝着隐蔽之处躲去...... 片刻之后...... 饥民们已经把倒地不起的战马团团围住...... 战马口吐着白沫,流着眼泪,惊恐莫名地看着那些对它虎视眈眈的饥民...... “肉!” “好饿!” “嗷!!!” 不久之后...... 红姨跟着李想一路东躲西藏,不仅要躲避那些饿得发疯的流民,还要当心那些趁机作乱的强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歇脚的僻静之处...... “啊!” 红姨突然吓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右手发颤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 “肉......,他身上的肉都没了......,都没了......” 李想忍不住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想去多看这种触目惊心的残骸,可脑子里却全是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惨绝人寰的悲剧...... “哎!这洛阳城的饥荒竟然已经到了这么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李小哥......,刚才是不是还有人在易子而食?!” 红姨脸色煞白地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李想,眼泪竟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姨,只好皱着眉头催促道:“红姑娘!咱们还是继续赶路吧!早一刻到达皇宫,咱们就都安全了......” “不!我们不能去皇宫,那里根本就是龙潭虎穴!司马越已经死了,明月绝不能再落到司马炽的手上,咱们去找李太医就可以了,他的宅邸就在城内......” “你可知道具体方位?!” 红姨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一群几十人的饥民突然出现在了李想和红姨的面前,并且一个个露出了狰狞的面容...... 李想立刻举起了战刀,遥指着那些步步紧逼的饥民...... “谁他娘再敢靠近一步,别怪老子手上的战刀不认人!” 可饥民们根本没把李想的威胁放在眼里,甚至不断打量起了李想怀里的孩子,还有他身后已经浑身发颤的红姨...... 李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就连握刀的手臂也止不住地一阵发抖...... “嘤嘤嘤......,都怪我不好,刚才撞伤了你的胳膊......” “闭嘴!” 李想突然解下了绑在身上的绳索,然后把怀中的明月交到了红姨的手上...... “跟紧我!咱们杀出去!” 李想一声大吼,竟是直接扑向了那群已经双眼发红的饥民! 饥民们不仅没有任何害怕,反而还惊喜万分地冲向了快速逼近的李想...... 李想一刀劈在了一个饥民的脖子上,又顺势一脚踢翻了一个对他张口就咬的疯子,却不想还是被几个饥民给紧紧抱住...... “啊!!!” 李想一声惨呼,背上已是鲜血淋漓...... “跑!别管我!赶紧跑啊!” 可红姨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就挪不动脚步了...... “红......,红姨......” 红姨立时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看了眼突然苏醒过来的明月,终于鼓起了勇气准备抱着明月逃跑...... 可大量的饥民已经突破了李想的拦阻,直接冲到了红姨的身边...... 红姨抱着明月,根本没法躲闪,只能全力用身体护着明月...... 可饥民们不仅对着红姨张嘴就咬,还强行从红姨的手上夺走了浑身乏力的明月...... “不!不要!还我孩子!” 红姨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量,竟是不顾身上的剧痛,直接扑向了正在撕扯和争抢明月的几个饥民...... “放开我的孩子!把她还给我!” “红姨!救我呀!红姨!” 明月拼命地挣扎着娇小的身躯,却怎么也推不开紧紧勒在她胸口处的胳膊...... “月儿!你们还我月儿!” “娘的!找死!” 饥民用力一把推开了纠缠不休的红姨,并且趁着她向后踉跄的瞬间,抬起腿就对着她的腹部狠狠地踹了一脚! “不!不要!不要打我红姨!” 明月声嘶力竭地尖叫着,却反而激起了饥民们的凶性,竟是引得他们对着已经倒地不起的红姨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哈哈哈!踢死她,然后再把她跟这个小丫头一起炖了吃了!哈哈哈!啊!!!” 那个抓着明月的饥民突然大声惨叫了起来,手臂上更是皮开肉绽,甚至还有一道醒目的牙印...... “你他娘的找死!!!” 饥民怒不可遏地把明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甚至还用脚狠狠地踩在了明月纤细的胳膊和柔嫩大腿上,并且对着她的脑袋就是死命一脚...... 红姨立时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发疯了一般地扑到了一动不动的明月身边,不管不顾地把她护在了怀里,任由那些饥民把她打得口鼻流血也不肯松开紧抱明月的双手...... 幸好...... 李想总算及时摆脱了饥民的围攻,赶到了红姨和明月的身边,又接连杀了几个悍不畏死的饥民头领,这才勉强带着已经遍体鳞伤的红姨和昏迷不醒的明月一路突出了重围...... 许久之后...... 一个破旧的小院内 红姨眼睛红肿地看着李想小心翼翼地为昏迷不醒的明月包扎伤口,忍不住也从自己身上撕扯下了一些麻布条,伸手擦了擦李想肩膀上和各处还在渗血的伤口...... 李想回头看了一眼泪流不止的红姑娘,尤其是看着她浑身是伤的样子,禁不住开口道:“等天黑了,我一个人去找找李太医的府邸,之前我看那些豪门贵族的宅院都有人看护,想来李太医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都是我们拖累了你,害了你,不然也不会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为了我们去寻找李太医.....” “刘将军的吩咐,我李想一定会全力以赴!红姑娘,这把匕首你留着,这里虽然偏僻,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一切等我回来......” 夜晚时分...... 李太医府邸内 李想神色紧张地点起了一个粗制的火把,却只看到了一些凌乱的杂草和空无一人的深宅大院 ...... “娘的,早就跑了?!” 李想不甘心地嘟哝了一句,稍稍放松了一丝警惕,心思也随即飞到了红姑娘所在的破屋那边,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担忧...... “应该没事,出来前已经搜过一圈了......” 李想自我安慰了一番后,转身就想离开此地,却不想心头突然一痛,整个人也慢慢瘫软在了地上...... 不久之后...... 黑衣人眼见躺在地上抽搐的李想慢慢没了动静,这才小心警惕地走到了他的尸体旁边,并且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摸索了好一会儿...... “娘的,那么晚了还不让人安生?!非要闯到这里来找死?!兄弟啊,千万别怪老子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遇到老子这个君子营的密探了!” 黑衣人把沾血的匕首在李想的尸体上擦了擦,又朝他吐了一口腥臭的浓痰,这才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同一时刻,破屋内 “母亲……,月儿......,是不是快要死了?” 红姨的眼泪立时就流了出来,更咽地说道“不要瞎说,你不会有事的,李想已经去找李太医了,应该很快就会带着李太医过来了,好月儿,你一定要撑住呀,不让你让为娘的该怎么活下去呀?!” “幸好没让小绿跟着一起来......” 红姨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傻孩子,这又不是你的错,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这都是这战乱害人呀......” 可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巨响! 破屋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狠狠地踹开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乱世红颜苦 红姨惊悚莫名地瞪大了双眼,慌乱不堪地抱着明月往漆黑的角落里缩了一缩,并且用力地捂住了明月的小嘴...... 明月有气无力地歪着脑袋,靠在红姨的怀里,时不时就能感受到从红姨身上传来的剧烈颤抖...... “娘里个脚!真是他娘的晦气!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该死的娘们,老子怎么会死了那么多兄弟?!”(娘里个脚是河南方言。) 为首的胖子举起了拳头就要往白衣妇人的脑袋上打去,可一看到她那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凄楚模样,心里隐隐又有些发痒,忍不住在她的胸前看了又看...... 白衣妇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屑地把头扭到了一边,恨恨地咬紧了贝齿...... “大哥!这娘们的身份可不简单呀,这万一要是打坏了,再卖不出个价钱,那咱们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啊......” “是啊!大哥!咱们可是来求财的......” 胖子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高高举起的手也终于缓缓地放了下来...... “娘的!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院门关上?!你们几个赶紧去屋里搜搜啊,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人?!这京师算是彻底完了,匈奴人还没杀进来,里面的饥民已经疯了,都他娘开始见人就咬了?!” “咚”的一声! 红姨脸色煞白地在地上胡乱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才在漆黑一片中摸到了不慎掉落的匕首,急得眼泪都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 胖子一脚踹开了屋门,立刻就有三四个人提着短刀,带着火把的人贩子冲进了屋内...... “哈哈哈,这里还有两个娘们!” “哎哟!还是一大一小!” “哈哈哈,老天有眼啊,送了咱们两个娘们,不然真的快要憋死了!哈哈哈!” “你娘的牲口啊,没看到那个小的像得了瘟病?!这他娘可是会传染的!贾六!你去把大的给老子拖出来!” “哎哟哟,小娘子怎么那么凶呀?!还要拿这把匕首来捅你情哥哥的心?!” “别!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们!!!” “啪”的一声脆响! 红姨立刻嘴角流血地趴倒在了地上,并且被贾六一把抓住了头发,直接硬拽到了众贼的面前...... “臭娘们!你要是再敢动,老子立刻杀了那个小孩!” 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明月的身边,并且抬起腿对着明月的脑袋就是一脚,立刻就踢得她人事不醒了...... “不!月儿!你们这帮畜生!” “啪啪”两声! 贾六用力甩了红姨两个耳光,并且一脚就踩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腕,直到她无力地松开了匕首,也没有任何要抬脚放过她的意思...... “臭娘们!没听到我们大哥说得话吗?!再乱动乱叫,立即杀了那个小娘们!” 红姨满嘴是血地含着泪,哀求地看着那个站在明月身旁的胖子...... 胖子冷笑连连地撇了撇嘴,突然蹲下身子摸了摸明月的额头,竟是赶紧跑了开来...... “他娘的真是得了瘟病,脑门上这么烫!” 胖子一边说一边往摸过明月额头的手掌上吐了口唾液,用力地搓了搓...... “娘的!脸皮倒是长得不错,就是活不成了!晦气!真是他娘的晦气!” “她只是中了风寒,不是什么瘟病!你们不要伤害她!” “哼!不是也快死了!” “要不然先留着吧,万一要是遇到饥民了,也可以把她丢出去拖延一下时间......” 胖子忍不住对着贾六点了点头,再次把目光盯向了楚楚可怜的红姨...... “嘿嘿,这是你的孩子?!” 胖子一边贼笑一边慢慢地走到了红姨的身边,然后伸出一手肮脏的打手,温柔地理了理红姨散乱的鬓角,手指更是从她红肿的脸颊滑到了微微泛红的脖颈...... 红姨立时浑身一颤,想要抗拒却又看见了已经昏迷不醒的明月,只能眼角噙着泪花,任由他肆意羞辱...... “哎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才拨弄这么几下就已经吃受不住了?!” 胖子刻意凑近了红姨的身子,上上下下嗅了许久,直看得贾六等人一阵眼馋...... 恰巧这个时候...... 白衣妇人也被人拽进了屋内,正好撞见了这不堪入目的一幕...... 胖子一边调戏着红姨,一边用贼眼盯着白衣妇人,猥琐地笑道:“看来老天爷的眼睛还没瞎,又送了老子一个贵货,这娘们的皮肤这么滑,一定也是豪门大族出来的,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大哥,这女人还藏了包裹,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啊!” 胖子眼睛一亮,立即朝着贾六拿过来的包裹看了一眼,立时眉开眼笑地夸赞道:“哈哈哈,这回赚大了,瞧瞧这些金银细软,都他娘是上等货!” “只要你们不杀了我和月儿,这些都可以送给你们......” 白衣妇人一听“月儿”两个字,赶紧朝着那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看了一眼,立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幸好...... 众贼的目光都在黄白之物上,并没有注意到白衣妇人的异样...... 可胖子却是突然紧皱起了眉头,尤其看着众贼脸上的贪婪,忍不住扫了一眼红姨和白衣妇人...... 白衣妇人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就连心脏也像是提到了嗓子眼上...... “嘿嘿,六猴啊,是不是惦记上这个小娘子了?!拿去,今晚就便宜你们几个了!” 胖子一把拎起了地上的红姨,直接推到了贾六的怀里...... 贾六立时紧紧揽住了红姨的纤腰,激动地亲了几口,兴奋地叫道:“谢谢大哥了!哈哈哈!弟兄们!听好动静了!哈哈哈!!!” “你娘的别弄死了,这娘们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不!不要!不要啊!救命啊!” 翌日清晨,洛阳皇宫,羊献容的寝宫内,已是一片狼藉...... 羊皇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榻前沿,莫名地扫了一眼已经被宫女和内侍洗劫一空的宫室,忍不住默默地流下了一行清泪......(晋惠帝司马衷和晋怀帝司马炽是平辈兄弟,所以羊献容即使是先帝的皇后,也不能尊称为太后......) 世人都说先帝是个傻子,是个不可救药的白痴...... 可羊献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那个连累她被“五立四废”的昏君,其实却是一个世间难得的情种...... 尤其是他对孟悠儿那个贱人的一往情深...... 还有他们俩人一起生下的那个惹人怜爱的明月公主...... 羊献容莫名的一阵心痛..... 这到底还是她孟悠儿赢了...... 哪怕她早已香消玉殒...... 最起码她不是孑然一身...... 羊献容神色凄楚地蹙了蹙娥眉,莫名地想起了永康元年的旧事...... 那时的她...... 不仅青春正好,更是无忧无虑...... 羊献容禁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似是想起了什么儿时的趣事...... 可仅仅只是一瞬之间...... 羊献容的脸色就从甜蜜和留恋变成了痛苦和挣扎...... 所有的美好都被她的父亲羊玄之给亲手毁了!!! 什么该死的家族荣耀,羊氏未来...... 什么狗屁的人前显贵,一人之下...... 什么他娘的锦衣玉食,珠围翠绕...... 还有那一身如同枷锁的大红嫁衣...... “不!我羊献容绝不能坐以待毙!!!”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皇帝出逃 洛阳,皇宫大殿之上 “竖子!你竟然敢让堂堂的大晋天子徒步出逃?!简直天理难容!陛下贵为九五至尊,出行必须要有合乎礼制的车驾,否则天子的威仪何存?!” “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纠结这些细枝末节?!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呀!一旦匈奴人杀进城内,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啊!” “你们这些无耻小人!竟然敢蛊惑陛下弃城而逃?!《礼记·曲礼下》有云: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陛下身为我大晋的天子,此时就应该留在洛阳,与百姓们一起同生共死啊!”(后世到了明代,这句春秋时《礼记》里的经典,就演变成了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了。) “简直就是荒谬!洛阳城内还有粮食吗?!还有可以御敌的将士吗?!你怎么还有脸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屁话?!你不会是已经投靠匈奴人了吧?就等着他们杀进洛阳城,活捉了陛下请赏吧?!” “你你你!血口喷人!”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看来是做贼心虚啊!” “畜生!老夫跟你拼了!” 晋怀帝司马炽面如死灰地看着这群在他眼前大打出手的群臣们,已经完全没了斥责他们殿前失仪的心思...... 毕竟在这诺大的宫殿里,也只剩下了这些还来不及逃走的“忠臣”们了...... “全都住口!这大殿之上,也是尔等可以肆意喧哗的?!” 晋怀帝司马炽诧异地朝着突然传出呵斥之声的大殿门口望了一眼,竟是忍不住离座而起,甚至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 “傅爱卿?!你从河阴回来了?!”(今洛阳孟津东北) 众臣眼见白发苍苍的傅袛出现,立时退到了两边,就连那几个扭打在一起的大臣也被人拉了开来...... 傅袛在众目睽睽之下,快速走到了皇帝的身边,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臣子之礼...... “老臣不负陛下所托,已经在河阴为陛下收集到了足够的船只,老臣还带了不少精兵前来,此刻已经等在宫门之外,还请陛下尽快随老臣前往河阴......” “真不愧是傅老大人啊,果然就是不负众望......” “傅老大人真是劳苦功高啊!” “是啊,这下我等有救了!” “傅老大人不仅为人至孝,而且善于治水,所建的沈莱堰更是惠及兖,豫二州,今日又救我等和陛下与水深火热之中,实在是当世的大英雄啊!” “哼!真没想到连你傅子庄也来做苟晞的走狗了?!” 傅袛面无表情地侧身看了一眼出言指责他的闾丘冲,不愠不怒地回答道:“宾卿兄觉得我傅袛是趋炎附势之徒?!若是日后苟晞敢对陛下不敬,那我傅袛今日可以当众发誓,必当食其肉寝其皮!” 闾丘冲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已经去意已决的皇帝,禁不住仰天长叹道:“这可是天下的帝都啊,你们真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傅袛无奈地摇了摇头,再看着光禄勋闾丘冲甩袖而去的孤独背影,还有那些只顾弹冠而庆的大臣们,竟是隐隐生出了一股子大厦将倾的苍凉之感...... 一个时辰之后...... 洛阳铜驼街 “快!保护陛下!” “来人啊!挡住那些饥民!” “不行了,挡不住了,这帮饥民都疯了!” “快!丢下一些金银财宝!逃命要紧啊!” “饥民太多了!咱们的人被冲散了!” “傅大人呢?!完了,傅大人被那些饥民给冲散了!” “陛下!?陛下也不见了!!!” 不久之后...... 晋怀帝司马炽慌不择路地带着一群内侍逃到了城内的一个偏僻之处,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发抖....... “完了完了,所有的东西都丢了......” “陛下!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回皇宫吧,傅大人一定会回去找我们的......” 晋怀帝司马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古玩,竟是撕心裂肺地干嚎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 一阵又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和哀求声,不断从一个小破院子里传了出来...... “救命.......,救命啊......” 司马炽立即惊得寒毛倒竖,尤其是一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些生吃人肉的饥民,更是二话不说就让内侍们护着他逃往皇宫而去,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救什么贱民...... 而此时此刻的那间破院之内...... 红姨奄奄一息地倒在了破院之内,红肿的脸上印着十几个火辣辣的手掌印,嘴角更是被打得鲜血直流...... “嘭”的一脚! 凶神恶煞一般的贼寇直接抬起脚踢在了红姨的脑袋上,甚至还没等她痛呼一声,就直接骑在了她的身上,又是一顿狠揍...... “叫啊!让你叫啊!叫你娘啊!你他娘想害死咱们是不是?!” “娘的!要是被那帮该死的饥民发现了,咱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胖首领越想越气,竟是蹲下身,一把抓起了红姨的头发,疯狂地拉扯了起来...... “你这个该死的贱货!你以为外面的动静大了些,就会有人来救你了?!给我打!往死里打!!!” “大哥!不要打了,这娘们可是留给兄弟享用的,要是真打死打残了,再想卖到江南的窑子里可就不值钱了啊,而且咱们这次出来,已经损失太多了......” 胖子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拉着他胳膊的贾六,缓缓地收回了踩在红姨头上的大脚...... “啊呸!真他娘的晦气!” 胖子恨恨地往红姨的脑袋上吐了一口浓痰,然后又踹了一脚还骑在红姨身上的同伙...... “你他娘没听到贾六说的话吗!?还不快点起来?!这人要是被你给弄死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同伙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已经人事不省的红姨,又看了眼神色不善的贾六,只好灰头土脸地退到了一边...... 贾六赶紧蹲下身子摸了摸红姨的鼻息,总算是还有一些鼻息...... “大哥,现在洛阳城很难出去,到处都是吃人的饥民和暴乱的匪徒,咱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往城外撤吧……” 胖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贾六,咬牙切齿地骂道:“往哪里退?之前老子去查探过了,城门已经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城了!如今之计就是先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再说,希望那些该死的胡狗不要攻打洛阳吧......” “那屋里那个快病死的小娃娃怎么办!?要不要丢出去算了?!弟兄们真的担心她是得了什么瘟疫啊......” “不!你们不要丢弃她!她得的不是瘟疫,只是一些风寒而已,你们把孩子和这个女人一起交给我来照顾,绝对不会拖累各位好汉!而且只要这个孩子还活着,还留在这里,那她也会安分一些的......” 一众人贩子诧异地看了眼向他们苦苦哀求的贵妇,竟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为首的胖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傅袛教子 皇帝的寝宫内 “何不食肉糜?!” “哈哈哈!何不食肉糜?!哈哈哈!” “皇兄啊皇兄!” “真没想到朕竟然会觉得你说得那么正确!” “哈哈哈!” “这帮该死的贱民!” “竟然还想吃了朕!!!” “呜呜呜......” “朕差点就死在了宫外......” “呜呜呜......” “这帮贱民已经饿到要活吃生人的地步了?!” “家里怎么会连口白粥都没有了?!” “哈哈哈!皇兄啊皇兄,朕到底是比你英明了许多,朕还想到了白粥......” 晋怀帝司马炽哭哭笑笑地躲在龙榻上,不断呜呜咽咽地胡言乱语,弄得一众守在寝宫外面的小黄门们,一个个除了面面向觎之外,也只能大眼瞪小眼地干着急...... “哈哈哈!朕也就是想了想,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话,哈哈哈,朕就是比你司马衷强上百倍万倍!哈哈哈!” “对!全怪那帮废物,尤其是那个该死的傅袛,非要怂恿朕出逃!结果又不带上足够的兵马来勤王,这会子又说回去重整兵马再来?!哈哈哈!他娘的就是临阵脱逃,不管朕的死活了啊......” “呜呜呜......” “司马越啊司马越,都怪你死得那么早,苟晞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回朕真的要死在洛阳了......” 几日之后,河阴渡口(今洛阳市孟津县东北) “你就是度支校尉魏浚?!就是那个举起义旗,镇守峡石各处关隘,并且四处劫掠胡人的魏浚?!”(峡石也在河阴一带。) “末将久闻老大人忠肝义胆,所以末将亲自带兵前来投靠,末将愿献上麾下所有兵马和粮草,以供老大人驱策......” 傅袛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不卑不亢的忠臣义士,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将他就地正法...... 此人明明就是一个悍匪...... 可他张口闭口却全是陛下和百姓...... 真是有点乱世枭雄的味道...... 若是太平盛世...... 这种人自然是应该杀一儆百...... 可如今这样“大厦将倾,蛮夷入侵”的时局,任何有利于社稷和苍生的帮助都无疑是一种雪中送炭...... 傅袛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赶紧上前扶起了这个在他心中已经被“杀”了好几次的魏浚...... “魏将军快快请起,真是没想到这乱世之中,还能有将军这样忧国忧民的义士......” 魏浚莫名地挑了挑眉头,赶紧站起了身,并且谦恭地退后了几步...... “傅老大人谬赞了......” 傅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慢慢走回了书桌前,然后就当着魏浚的面,毫不避忌地快速手写了一封文书...... “魏将军这次前来献粮,陛下定当重奖,你可以带着我的手书立即前往洛阳,亲自护送粮草入京,对了,你先看一下手书里的内容,其中还有我对你的举荐......” 魏浚赶紧恭敬到底接过了傅袛递过来的手书,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之后,竟是莫名有些感激涕零...... “魏浚何德何能,又是一介匹夫,竟然能得老大人如此看重?!” “如今国难当头,如果人人能像魏将军这样奋不顾身,又何愁匈奴不灭?!” 魏浚眼见傅袛说得大义凛然,又确实在书信中对他大肆褒奖,立时就觉得有些自惭形愧,甚至就连内心之中的那些个小小的私心也变得龌蹉了起来...... “魏浚就算舍掉性命,也要和侄儿魏该一起把粮草护送入京,唯有如此才能报答老大人对魏浚的知遇之恩......” 不久之后...... 傅袛亲自送走了魏浚,然后又回到了书房,不想他那两个儿子已经恭候一旁....... “怎么?!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为父让魏浚前往洛阳勤王了?!” 傅畅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身旁已经向前跨出一步的兄长,愣是没有抢先回答...... 傅宣已然恭恭敬敬地对着傅袛行了一礼,然后直言不讳地问道:“父亲就不担心魏浚假借运粮之机对陛下不利?!” “兄长所言甚是......,如今天下大乱,即使此人并无此意,咱们也不得不防啊,毕竟还有这么大的功劳......” 傅袛看着傅畅的目光立即变得严厉了起来,吓得傅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 “世弘能想到这点是心系皇家,为父深感欣慰......,世道所言却是贪图荣华富贵,甚至急功近利之言!你可曾想过,如果杀了此人,会不会寒了天下义士之心?!世人又会不会说咱们傅氏一族卑鄙无耻?!不要说为父这生所有的功绩都会被人不齿,就连你祖父傅嘏的名声都会被你了给毁了!”(傅嘏:傅介子之后,傅巽之侄。三国时曹魏官员,曾辅助司马师及司马昭兄弟。) 傅畅诚惶诚恐地认起了错,心里却是一阵不屑...... 父亲到底是老了...... 这种卸磨杀驴的事情...... 哪家哪户没干过?! 只要自家做得干净一些...... 天下人能知道个屁?! 而且魏浚明明可以直接前往洛阳勤王,却还非要多此一举,先过来拜见一下他的父亲,不就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给他自己博个好名声?! 迂腐啊迂腐! 这种白白送上门来的肥肉...... 竟然都不要了?! 夜晚,孟津小城的河岸边 “父亲不必过于着急,儿子已经命人加紧砍伐树木,收集百姓家的船只了......” 傅宣一边说一边为傅袛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的老父亲了...... “哎!你也不用安慰为父了,河阴一带的百姓们早就逃的逃,死的死,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船只?!” “......” “畅儿已经出发去河阴各地征兵了?!” “二弟怕耽误了正事,所以父亲一吩咐下来,他就立即出发了......” 傅袛稍稍欣慰地点了了点头,忍不住又凝视了傅宣片刻...... “世弘......,松儿和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去世许久了......”(士孙松(公元274年-302年),字世兰,扶风郡人,西晋时期著名女性。五世先祖名士孙瑞,字君荣,东汉时历任尚书仆射、大司农,官至尚书令。) “......” “你如今又续弦了弘农郡公主......”(弘农郡公主,名司马宣华,名字和公主封号都出自臧荣绪版本的《晋书》) “可她是贾南风的女儿......” “她首先是司马氏的公主!而且你心里很清楚,她对你是一往情深......” “......” “哎!,长房一脉至今还没有开枝散叶,难道你真的要老父继续为你担心吗?” 傅宣落寞地低下了头,思绪更是莫名地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永宁二年九月......(公元302年) 那个曾经与他一起患难与共,鹣鲽情深的娇妻已经被装在了一口只有五寸宽的小棺木之中...... 傅宣更是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棺椁被慢慢埋入地下...... 而就在坟地的不远处...... 还埋葬着土孙松和他的那两个早夭的孩儿......(土孙松19岁去世,她和傅宣的两个孩子分别是傅婴齐,傅黄元。都是二岁的时候病亡......) “痴儿啊痴儿......” 傅袛心酸地看着突然默默流泪的傅宣,知道是自己无意之中戳痛了他心头的痛处,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可就在这时! 一阵狂风吹过...... 傅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河面上寥寥的几艘小船,立时又焦虑起洛阳那边日益恶化的状况,还有步步紧逼的匈奴铁骑,竟是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快!快来人啊!父亲昏倒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御赐毒酒 几日之后朝堂上...... “嘭”的一声! 晋怀帝司马炽怒不可遏地把傅宣派人加急送来的文书给重重地摔在了大殿之上...... “傅袛老儿!欺朕太甚!” 司马炽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他当朕是傻子吗?!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一回河阴就病了?!他这根本就是要弃朕与不顾啊!!!” 度支校尉魏浚皱了皱紧锁的眉头,惶恐不安地看了眼周围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大臣们,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可司马炽不仅没有任何要放过魏浚的心思,反而还当众冲着魏浚质问道:“魏浚!你刚从河阴过来,你说傅袛是不是欺君罔上?!” “启禀陛下,魏浚临来洛阳之前,确实还见过傅老大人一次,那时候傅老大人看上去......,还算是精神矍铄......” “这该死的老畜生!哄骗我逃离皇宫不说,还自己溜回了河阴,现在看着匈奴日渐逼近,洛阳城内一片混乱,竟然就想不管不顾了?!等朕到了兖州,一定让苟晞出兵征讨了这个祸国殃民的老贼!” 魏浚的脸色有些发白,良心上更是隐隐有些作痛...... 毕竟选在这种时候实话实说,确实是有些落井下石...... 但若不是如此下作...... 或许下一刻就是他魏浚身首分离之时...... “幸好还有你魏浚深明大义,及时送来了救命的粮草,朕现在就加封你为杨威将军和平阳太守!” 魏浚赶紧叩首谢恩,甚至毛遂自荐道:“陛下!这次微臣所带兵马不多,无法安全护送陛下前往河阴,再加上如今傅袛老贼心思不明,若是陛下贸然前往,恐怕会遭了他的毒手,所以还请陛下准许魏浚立即回返河阴,亲自为陛下和诸位王公大臣筹集前往兖州的渡船和粮草辎重,然后再带大军前来迎驾......” 司马炽犹豫不决地看了眼满脸大义凛然的魏浚,竟是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实在是没法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忠义之人...... “魏爱卿不如自己前往河阴,至于你带来的那些兵马就留在洛阳,拱卫京师吧......” “臣......,遵旨......” 许久之后...... 魏浚刚刚踏出洛阳的城门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如此雄伟壮阔的城墙...... 为何此时看来...... 竟像是...... 水中月...... 镜中花...... 公元311年五月二十七日 汉国前军大将军呼延晏首先到达了洛阳,并且就屯兵在洛阳的平昌门外......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第一个到达洛阳啊!” “将军威武啊!” “哈哈哈!这洛阳城怎么看着就像是个穿着花衣服的漂亮娘们?!就等着咱们爷们去扒光了她呢?!哈哈哈!” “不过......,斥候们说......,镇守这平昌门的守将是曾经让王弥和刘聪都吃过败仗的北宫纯......” “娘的!怕个鸟啊!那两个废物能跟老子比?!而且这洛阳城已经断粮多久了?!他北宫纯就算是铁打的,他手下的兵马就不需要人吃马嚼了?!给老子围城!我倒要看看他北宫纯能有什么本事坚守下去!?” 翌日 洛阳平昌门的城墙上 北宫纯消瘦发黑的脸庞紧绷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匈奴大军,不由得攥紧了双拳...... “将军......,弟兄们都快饿得不行了......” “这帮该死的匈奴人是想把咱们弟兄活活饿死在这里啊!” “昨天咱们去皇宫讨要粮食的弟兄还被打成了重伤......” “将军!他们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啊!” “兄弟们已经变卖了所有能换粮食的东西,就连身上的铠甲也都拿出去典当了......” 北宫纯神色哀伤地看着自己面前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生死弟兄,看着这些一路与他同生共死的西凉战士,竟是不由得的悲从心来...... “将军啊!咱们当初五千人马一起前来勤王,如今却被他们分拆得只剩下了一半还不到,还要日日忍受那些畜生的盘剥和羞辱......” “将军!昨夜一战,咱们死伤惨重啊,很多弟兄都是饿得打不动了,才死在那些匈奴狗杂种的手上啊!” “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传我将令!速速通报陛下,若是他再不派援军和粮草过来,平昌门就守不住了!!!” 不久之后...... 皇宫内 “不好了!不好了!平昌门快守不住了!” “匈奴人快杀进来了!” “大家快逃命吧!” 司马炽心惊胆颤地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内侍们,抬腿就想跟着一起逃离皇宫...... 可一想到外面兵荒马乱的局势和那些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贱民,立时又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 “该死的北宫纯!该死的西凉杂种!他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猛将吗?!怎么连个大门都守不住了?!张轨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怎么就不知道再派点人过来勤王?!该死!全他娘都该死!谁都不来管朕的死活了吗?!” “来人啊!传朕的口谕!北宫纯向来目中无人,藐视天子!如今守城更是里通外敌!特赐毒酒一壶,立即命人送去,一定要看着他当众喝下去!” “陛下!陛下不可啊!北宫纯要是死了,那京师就真的完了啊!” “哈哈哈!本来就守不住了!要死就一起死吧!哈哈哈!早点陷落了,朕也好早点解脱!哈哈哈哈!!!” 许久之后...... 平昌门 北宫纯心如死灰地看着小黄门慢慢斟满了面前的酒盏,看着那杯中不断晃动的毒酒,竟是忍不住冷笑连连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大晋的皇帝陛下啊......,他这是要赐死北宫纯吗?!” “哼哼!还请将军立即满饮了这杯御赐的美酒,小人也好早些回宫去复命啊......” 小黄门幸灾乐祸地看着欲哭无泪的北宫纯,竟是又把面前的酒盏往前推了一推...... “将军大人要是有什么怨气,千万不要对着小人来,小人也不过是过来传个旨意而已......,还请将军大人早些上路吧......” 北宫纯默默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我若是死了,是不是我这些弟兄就可以离开此地,回返西凉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死守平昌门,不得擅离半步......” “没有粮食,拿什么死守?!” 小黄门下意识地向后踉跄了几步,有些害怕地看着突然对他怒目圆睁的北宫纯...... “若是将军还不愿意立即自戕,那就别怪小人现在就回去说你们所有人都目无君上,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那就不是死你北宫纯一个人了!他们所有人,包括他们所有远在西凉的亲属家眷都要被灭九族!!!” “要死也是你先去死!!!” 北宫纯突然一声大吼,直接对着小黄门的脖子就是一刀! 鲜血顿时喷洒得到处都是...... 小黄门的脑袋更是“骨碌碌”地滚到了一边...... “所有人听命!立即撤出平昌门,咱们现在就离开洛阳,回返西凉!!!”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宁死不逃 “主公是否还在忧虑洛阳那边的战事?” 石勒神色凝重地骑在马上,扭头看了一眼刚刚策马赶到他身边的张宾,然后又眼角抽搐地看了一眼正在前方带路的王璋人马...... “等到了陈留......,王璋的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石勒看似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眉毛,嘴角上却已经翘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张宾立时神色一凛,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哼!呼延晏倒是胆大妄为,一听说洛阳缺粮就直接长驱直入,抢在汉国众将之前,第一个到达了洛阳......” “如果算上斥候赶回来报信所用的时辰,恐怕此刻的洛阳已经沦陷了......” 石勒立刻眉头一皱,眼神里也透出了几丝杀气...... “主公不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吗?!此刻最气急败坏的,恐怕还是刘曜和王弥二人......” “哈哈哈!孟孙啊孟孙!你这是打算让本王继续坐山观虎斗了?!” “或许最高兴的人就是汉皇刘聪呢?!” 石勒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张宾,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孟孙的意思是......,呼延晏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去跟刘曜和王弥争攻,仗得不是他背后的呼延皇后一族,而是汉皇刘聪?!” “若是刘曜得了洛阳,那身为同族的刘聪或许就要寝食难安了......” “即使是王弥得了洛阳,我看刘聪那小子也不可能睡得踏实了......” “呼延晏应该也是看准了这点,要么就是刘聪给了他一些许诺,不然他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去争抢洛阳?!” “这样一来刘聪就可以看着他们三虎相争了?!” “这帝王之术,向来如此呀......” “那孟孙觉得他们三人,最终谁才能完全掌控住洛阳?!” “三路人马齐聚洛阳,终归是要决一雌雄的,不仅刘聪在看戏,主公也可以静观其变,但事情或许并不会完全像刘聪期许的那样三家混战......” “哼哼!呼延晏,刘曜,还有王弥三人,他们可也不傻子,自然不会真的蠢到为了一座徒有虚名的空城斗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三个人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要是照你这么个说法,那看来即使主抓了晋朝的狗皇帝,最终也会交到刘曜那小子的手上,毕竟他还顶着刘氏的名字......” “刘曜要是真的霸占了整个洛阳和司马炽,会不会立即叛变?!或者以洛阳为据点,从此与汉国分庭抗礼呢?!” “若是他执意推辞呢?!” “汉国朝野向来只认军功,即使贵如汉皇,若是没有军功也是寸步难行,如今刘曜累积的军功和人望已经有了挑战汉皇的能力,他就算不想再进一步,也会有人推着他往前走,根本容不得他有退让可能,否则他丢失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座洛阳城那么简单了......” “哈哈,换了老子来选,也要他娘的头疼不已!毕竟汉国还有大量的精锐驻守在平阳,其他诸侯更是虎视眈眈,刘曜这一次攻打洛阳,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汉皇的手段也越发毒辣起来了......” 张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头角峥嵘的石勒,看着他微微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不过最想进入洛阳的,应该是王弥才对,毕竟他们三人之中,也只有王弥最清楚洛阳的意义,尤其是在晋人心目中的地位......” “哈哈哈!孟孙这是在指桑骂槐啊?!” “主公就不想有一片可以经营的土地?!还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飘忽不定,只做那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蟊贼?!” 石勒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直言不讳的张宾,尤其是看着他那副毫不退缩的架势,终于还是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哎......,要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谈何容易啊......,此刻汉国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晋国那帮诸侯也是虎踞各处,至于孤王麾下的那帮将领也都是劫掠惯了......” 可还没等石勒继续说下去...... 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突然策马狂奔而来...... “叔父!前面出事了!!!” “大呼小叫做什么?!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 石勒眉头紧皱地瞪了一眼刚刚在他和张宾面前勒停坐骑的石虎,恨不得就当着众人的面甩他几鞭子...... “叔父!并非是侄儿莽撞,而是侄儿发现了一件趣事!前面出了一个与侄儿年龄相仿的少年,此刻正被王璋的人马给团团围住,可他不仅没有下跪投降,反而还接连杀了王璋麾下众多战将,而且都是一个回合就决出了胜负!” 不久之后...... 王璋大军设下的包围圈内 “来啊!有种再出来几个跟爷爷单挑啊!” 冉瞻浑身是血地站在众多百姓和将士们的身前,怒目圆睁地瞪着那些虎视眈眈的敌军,不断挥舞着手上的长枪...... “你们这帮该死的羯人!终有一天我要将你们全部赶尽杀绝!” 王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甚至慢慢举起了右手...... “所有弓箭手听令!瞄准那些贱民!” 李虎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赶紧指挥将士们收缩防线...... “举盾!举盾!羯人要射箭了!是个男人的,就挡在百姓们的身前!咱们一路从苦县逃到这里,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又死在咱们的眼前!” “对!宁死不降!” “护好百姓!” 三千残兵立即发出了怒吼,并且全部自发挡在了百姓们的身前...... 小绿惊恐万分地流着泪,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羯人的追杀...... 原本还有些窃喜能在此地遇上前往篷关求援的石瞻,却没想到不仅没有见到一个援兵,还被那些该死的羯人给团团围住...... “冉瞻!回来!带着小绿逃跑,只要你们两个能逃出去,这里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值得了,但你记住一定要为咱们所有人报仇!” “不!我冉瞻绝不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不好!快看!又有大批匈奴人过来了!” “冉瞻!带着小绿先逃命吧!” “不!我冉瞻宁可战死也绝不做逃兵!!!”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手刃王璋 时间是一分一秒的过去...... 冉瞻的刀下也又多了几个亡魂...... 可重重围困的敌军却依旧没有一丝一毫要退却的意思...... 反倒是不断有些不知死活的匈奴战士在摩拳擦掌,甚至做出各种挑衅的举动,似乎完全没把地上那些死去的袍泽当过一回事...... 冉瞻眉头紧锁地注视着那些不知死活的匈奴人,知道他们是在等待他精疲力尽的那一刻......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露出过多的疲态,又或者说不能让他们失去继续挑战他的勇气...... 但这样的无事无补的拖延又能持续多久?! 冉瞻莫名地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双双无助而又充满了恐惧的眼睛...... 那一张张凄苦而又饱含了绝望的脸庞...... 一阵狂风吹过...... 冉瞻的一对虎目忽然变得有些湿润,赶紧扭过头再次瞪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匈奴杂种...... “来啊!有种都过来啊!老子还没杀个痛快呢!你们这帮该死的狗杂种,除了仗着人多势众,是不是连一个敢出来单挑的都没了?!哈哈哈!” 可还没等石瞻的笑声逝去,原本重重围困的包围圈突然开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一个沉着脸的英武少年突然率众而出,而他的身后还跟着王璋等一众匈奴将领...... “你们那么多人连那么一个小兔崽子都收拾不了?!” 王璋的老脸顿时一红,心中也是有一万个不服,可就是不敢在这个面目狰狞的少年将军的面前有丝毫的放肆...... 石虎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策马让到了一边,恭恭敬敬地把路让给了随后赶到的石勒和张宾等人...... 王璋的额头上忽然沁出了一丝冷汗,总觉得石勒等人那种有意无意扫过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而冉瞻遥望着对面仍旧在不断增加的兵力,原本就凝重无比的神情更是变得雪上加霜,尤其是一看到有三个头领模样的人率众而出后,更是二话不说就策马从一个死去的匈奴战士身旁捡起了一杆长矛,然后把矛头对准了石勒等人的方向...... “哈哈哈,好一个少年英雄啊!真不想到晋人里面还能有这么血性的少年!?哈哈!虎儿,你去好好会会这小子,就是莫要伤了他的性命!” “是,叔父!” 石虎立即一拉缰绳,策马就要前去应战,却不想忽然被他身旁的王璋给拦了下来...... “大王!杀鸡焉用牛刀?!请让末将出阵,生擒了那个狂妄的小兔崽子!” “哼哼!王将军此时请战,未免有些太迟了吧?!” 王璋眼见石勒不动声色,赶紧对着石虎抱拳道:“这个贼子杀了末将麾下众多将领,若是不能由末将亲手斩杀,末将还有何面目在这军中立足?!” 石虎不屑地撇了撇嘴,忍不住就要出言讥讽几句,却不想石勒忽然开口道:“虎儿,那你就暂且休息一下,看看王将军战场杀敌的英姿吧......” 王璋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二话不说就赶紧策马冲出了匈奴大军的战阵...... 石虎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然后神色复杂地看向了笑意略显诡异的石勒...... 片刻之后...... “当”的一声巨响! 冉瞻一枪就挑开了王璋纵马疾驰而来的全力一刀,甚至反手就是一刺,吓得王璋赶紧趴在了马背上,才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劫...... “冉将军威武!” “杀了这个畜生!” “冉将军必胜!” 李虎等人立即情不自禁地大声欢呼了起来,小绿更是激动地欢蹦乱跳,恨不得扯破了嗓子为冉瞻呐喊助威...... “哈哈哈!这小兔崽子果然有两下子啊!” 石勒旁若无人地笑骂了几句,甚至只要冉瞻一旦占了上风,立即就会欢呼喝彩几句...... 张宾会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这是石勒生了爱才之心,所以连带着他看向冉瞻的时候,目光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难得的兴致...... 王璋也不负众望,不仅被冉瞻打得左支右绌,更是不断险象环生...... 石虎的脸色一阴,忍不住就要弯弓搭箭偷袭冉瞻,却不想被眼疾手快的石勒一把抓住,并且用眼神警告他不许轻举妄动...... 而就在此时...... 冉瞻手中的长矛直接拍中了王璋的后背,立时就震得他口吐鲜血,甚至差一点点就摔下马去...... 可还没等人众人惊呼多久...... 王璋竟是硬撑着体内翻江倒海一般的气血翻涌,顺势露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致命破绽,把胸口完全暴露在冉瞻的长枪之下...... 可冉瞻似乎不仅没有看破,反而还加快了战马疾驰的速度,提着长枪就要刺向王璋那几乎毫不设防的胸口...... 王璋的嘴角禁不住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甚至已经预见到他一个闪身之后,就顺势砍下冉瞻脑袋的精彩场面...... 鲜血飞溅...... 脑浆迸裂...... 那该是多么刺激的场面?! 可就在冉瞻就快进入王璋大刀攻击范围的那一刻...... 王璋胯下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然后惨嚎着倒在了地上,脑袋上更是不断喷涌着滚烫的鲜血...... 冉瞻手上的长枪没有任何停留,刚在王璋战马的脑袋上拔出,立即就飞向了已经摔落马背的王璋...... “噗”的一声! 冰冷的兵刃立即刺穿了残破的铠甲,活活钉死了还在不断挣扎呕血的王璋...... 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冉瞻已经策马冲到了王璋的身边,然后突然一拽马缰,逼得战马直接人立而起...... 下一秒! 脑浆迸裂...... 血肉飞溅...... 所有从苦县逃难出来的百姓立刻发自肺腑地嘶吼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冲破了李虎的阻拦,直接冲到了王璋的尸体旁,不管不顾地扑咬了起来...... 冉瞻用力拔出了王璋尸体上沾血带肉的长枪,然后迎着绚丽的阳光,一路策马疾驰到了石勒的阵前,极其挑衅地用枪指向了石勒所在的位置...... 石勒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火热,不仅没有因为冉瞻的挑衅而生气,反而还觉得有种莫名的激动,就好像已经逝去的青春年少又瞬间流遍了全身上下...... 石虎却是冷笑连连地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冉瞻,可还没等他开口请战,一旁的张宾已经笑容可掬地对着石勒举荐道:“主公不如就让少将军去迎战一下这个黄口小儿,也好让他知道一下主公军中的厉害,不然他还真的以为咱们军中之人都像那个王璋一样无能了......” 石勒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已经跃跃欲试的石虎...... “留他一条性命......”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应许之地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石虎刚刚挡开了冉瞻急速刺来的长枪,耳畔就响起了一阵令人烦躁的鸣金之声...... 冉瞻眼见石虎有了退意,更是接连对着他刺出了几枪,逼得石虎不得不全力应付,甚至无暇抽身离去...... 可无论冉瞻再怎么纠缠不清,石虎的防守和反击不仅没有落在下风,反而还频频打得冉瞻有些险象环生...... 要不是鸣金之声不绝于耳,石虎又实在不敢有违军令,就凭冉瞻这种舍命相搏的打法,石虎真是恨不得决一死战!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鸣金之声是一阵急于一阵...... 冉瞻的长枪更是频频砸在石虎的大刀上...... “当”的一声! 石虎用长刀硬接了冉瞻一枪,然后用尽全力向上一抬,并且迅速拿刀横劈向了冉瞻的腰间...... 冉瞻眼见避无可避,只好急忙后仰躺在了马背上...... 石虎的长刀直接从冉瞻的鼻尖上方一闪而过...... “小子!暂且饶你狗命!” 石虎一声大喝之后,立即趁着冉瞻还未完全起身的当口,直接策马向着石勒的军阵之中疾驰而去...... 片刻之后....... “叔父!为何要鸣金啊!差一点点我就已经杀了那个小兔崽子了!” 石虎极其不甘地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大声欢呼的冉瞻人马,真的恨不得立即返回战场,再跟冉瞻大战三百回合....... “少将军误会主公了,实在是天色渐渐昏暗,主公是担心少将军会有所损伤啊......” 张宾恰到好处地给了石虎一个台阶,又让叔侄二人的脸上瞬间都露出了一丝会心的笑容...... 石虎的心头确实有些暖暖的,就连看向张宾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度...... 半个时辰之后...... 冉瞻再次冲到了石勒大军的阵前,并且大声嘶吼道:“羯人小儿!敢否出来夜战!?” 石虎立时涨红了脸,热血都冲到了脑门...... “来人啊,再多点一些火把!” 同一时刻! 冉瞻饥肠辘辘地咽了一口唾液,摸了摸已经疲惫不堪的战马,然后莫名地抬头看了一眼明显明亮了许多的夜空...... “哈哈哈!不知死活的黄毛小儿,看你爷爷我杀你个屁滚尿流!” 石虎脱光了上身盔甲,露出了一身岩石一般坚硬的肌肉,还有那一簇在寒风中四处招展的胸毛...... 冉瞻立时握紧了手上的长枪,二话不说就策马冲向迎面杀来的石虎......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战鼓声隆隆响起...... 冉瞻和石虎再次杀得难分难解! 李虎这里可没有什么战鼓,只有一个嗓子了,但却吼的比谁都响...... 小绿也在拼命为冉瞻大声欢呼,双眸里更是异彩涟涟...... 他不像明月那样高不可攀...... 更不会女扮男装地苟活着...... 这样英勇无敌又一心为民的少年英雄...... 怎么不叫人一见倾心?! 可就在这时! “当当当!” “当当当!!” “当当当!!!” 石勒的军阵之内再次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冉瞻和石虎却是早已杀得难解难分,甚至从马上打到了马下,并且扭打在了一起...... 石勒真是看得心惊肉跳,甚至还替石虎也捏了一把汗...... “主公......,这少年可是有些来历的......” “哦?!” 石勒惊讶地扭头看了一眼态度恭敬的张宾...... “将门之后?!” “当年乞活军中有一个叫冉隆的老英雄......” “他是冉隆的后人?!怪不得能跟虎儿打得如此不相上下......” “好像那个冉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什么东西......” 石勒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正在和石虎搏命的冉瞻,目光之中竟是又多流露出了几分炽热...... “主公明鉴,这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啊......” “传我将令!全力鸣金!” 深夜时分...... 石勒的大帐之内...... 石勒饶有兴致地看着帐内神色各异的众人,竟是忽然对着满脸怒气的石虎调侃道:“阿虎,你想不想有个便宜儿子?!” 石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疑惑不解地康相了笑意盈盈的石勒,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叔父?!” “怎么?!一点都不想?!” 石虎不由得紧皱起了双眉,脑子里立即想到了那些婀娜多姿的丰腴女子...... “叔父的意思是?!” “你觉得和你大战了500多回合且不分胜负的那个小子如何?” 石虎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巴,无比错愕地看着仍旧笑容可掬的石勒...... 张宾也是有些匪夷所思地抬了抬眉头,然后又识相地保持了缄默...... “哈哈哈!怎么样?!你都已经十六岁了,正该收几个义子来帮衬帮衬,这样我不也多了一个乖孙儿?!哈哈哈!!” “侄儿谨遵叔父之命!” “哈哈哈!痛快!就这么决定了!哈哈哈!” 张宾的眉头立即一舒,原本的担忧也平复了不少,毕竟一旦把冉瞻记在石勒的名下,很容易就会引起石勒那些子侄的猜忌和恨意,那样一来反而是害了冉瞻那个孩子...... 倒是这样轻描淡写地给来了石虎做儿子 张宾心里倒是一释然,原来是有些担心让冉瞻记在石勒自己名下,会引起那些石勒子侄们的恨意,那就是害了这个孩子了...... 反而一旦入了石虎的门下,那倒真是一桩美事了........ 这样不仅可以让石虎安心,还可以在他身边安插一个棋子...... 石勒也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正在暗自点头的张宾,竟是慢慢收敛起了难得才露出来的笑容...... “徐光!辛苦你明天早上去见一下那个冉瞻,就说只要他肯投降,那么他麾下的所有将士和流民,不仅全都可以活命,还可以永远作为他的直属人马,甚至我还可以向他允诺,有朝一日,本王一定会划一块土地给他们安身立命!” 次日清晨 “娘......,孩儿好饿......,好冷......,我们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孩子绝望地看着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母亲,有气无力地伸出了小手,擦了擦他母亲脸上无助的眼泪...... “没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冉将军会保护咱们的......” 妇人自欺欺人地安慰着怀中的幼子,忧心忡忡地看向了不远处那个为了他们的安危而生生站了一夜的少年人......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不骂不清醒 漫漫黄沙...... 余阴惨淡...... 徐光赶紧伸手挡了挡迎面扑来的大片风沙,却又禁不住透过狂风卷起的尘土,看了一眼 那个仍然屹立在不远处的英雄少年和他身后那些犹如待宰羔羊一般的可怜百姓......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悲凉与沧桑,竟是瞬间袭上了他的心头......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冉瞻立即朝着徐光的身前迈出了几个大步,并且摆出了随时就要攻击的姿态...... 徐光不仅没有退却,反而迎着冉瞻的目光,从护在他身前的侍卫身旁,慢步走到了冉瞻的眼前...... “顿丘人徐光,与小将军同是魏郡之人......,现任平晋王麾下记室参军......”(顿丘就是现在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中记载:曹操20岁的时候曾任顿丘令。) “哼!堂堂晋人,竟然屈身事狗!?” 冉瞻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轻蔑地瞟了一眼神色尴尬的徐光,却不想一阵突兀的“咕咕”声忽然从他的腹部传了出来...... “乱世存活不易,王师又在何处!?即使是当年小将军的老父亲冉隆,也有过为了百姓活命,不得已才向“各方势力”俯首帖耳......” 冉瞻的脸色立时变得有些微微发红,瞬间勾起了记忆中各路乞活军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依附与诸多势力,甚至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异族...... 而恰在此时...... 原本还暴躁不已的狂风也渐渐势弱了下来...... 徐光旁若无人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丝毫没有在意冉瞻脸上的青红不定...... “先生......,到底是谁?!”(东汉赵岐为“先生”二字注释曰:“学士年长者,故谓之先生。”) 冉瞻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似乎对他知根知底的中年男子,却是对他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少将军觉得徐光此时前来,还能所为何事?!” 徐光目光炯炯地看着神色渐渐不善的冉瞻,额头上禁不住微微沁出了一丝冷汗...... 冉瞻的眼角莫名地抽搐了几下,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徐光的眼睛...... 片刻之后...... “你他娘放得什么狗臭屁?!竟然想让冉瞻去给他石勒当孙子?!还要给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当儿子?!你们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吧!?” 李虎怒不可遏地对着徐光大吼了起来,甚至举起战刀就要冲出去砍了徐光...... 冉瞻赶紧一把抓住了李虎的胳膊,强行把他拽在了原地,目光却忍不住地瞥了一眼同李虎一起前来的小绿...... 那双噙满泪珠的明眸...... 那份情真意切的疼惜...... 冉瞻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赶紧定了定心神,用力摁住了还在暴怒之中的李虎...... “你做什么?!放开老子!这帮杂种简直欺人太甚了!老子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拖几个垫背的!!!” “哼哼!好一个意气用事的匹夫!你这是要拉上你身后所有的百姓去跟你一起死吗?!” “你他娘敢羞辱老子?!放开我!让我杀了这个混蛋!为苦县的百姓们报仇雪恨!” “哼哼!苦县的百姓可不是石勒下令杀的......,而是汉国东征大将军王弥的亲弟弟王璋一手所为,更何况他早已经被冉小英雄给手刃于马下了......” 冉瞻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眼有些发懵的李虎和小绿,还有不远处那具已经被他碎尸万段的王璋尸体...... “虽然这是实话,但派兵围住司马范大军之人,也的确是平晋王殿下......,可当时平晋王殿下正在捉拿晋国东海王司马越的世子,完全没有想到王璋会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 “哼哼!王璋刚才可是从你们的阵营中杀出来的!总不见得是平晋王故意逼着他来送死的吧?!哼哼!好一招借刀杀人呀!这样一来,就算是王弥心知肚明,也没法再去找他石勒的晦气了!” “那平晋王为何不直接万箭齐发,杀光这里的百姓?!那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冉瞻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满脸期盼着活下去的流民百姓...... “小将军的心里觉得憋屈?!还是觉得更名改姓是数典忘祖?!那到底是小将军一个人的屈辱重要呢?!还是你身后这些百姓的性命重要呢?!” “......” “你好好回头看看那些苟延残喘的百姓!难道你就不愿意为了他们去忍辱负重,不愿意去承受这份奇耻大辱?!那么你怎么让平晋王相信你归降的诚意?!你又怎么可能救下他们所有人的性命?!” “......” “冉瞻啊冉瞻!你忘记苦县的大屠杀了?!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要是想为他们报仇雪恨,那你就要有足够的实力!否则就凭你现在这样的一条丧家之犬?!你能做得了什么?!天下死于战乱的无辜百姓那么多,你的那张没用的脸皮又能救得了谁?!” “......” “还是指望那些整天只会夸夸其谈的豪门大族?!他们现在哪?!不是抱头鼠窜就是东渡西窜,哪里会为了百姓去抛头颅洒热血?!这大好的河山就是毁在了他们的手上!冉瞻啊冉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冉瞻猛地睁大了一双虎目,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用魏郡方言对他苦苦相劝的徐光...... “先生为何要冒险劝我这些?!” “你以为天下只有关云长一个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扑通”一声! 冉瞻忽然郑重其事地对着一脸震惊的徐光跪了下去...... “小将军万万使不得啊!” 徐光赶紧伸手去搀扶单膝跪地的冉瞻...... 可冉瞻却是直接拒绝了徐光的一番好意...... “我不是为了自己而跪拜先生,而是替我身后所有的百姓感谢先生......,若不是先生骂醒了冉瞻,恐怕这些百姓就会因为冉瞻的一意孤行而引来杀身之祸......” “小将军快快请起,徐光不过是说了一些肺腑之言罢了......” “请徐先生再受我一拜!”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了!” “这一拜是希望徐先生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下冉瞻身后所有的汉部百姓!” “汉部?!” “对!这就是我冉瞻投降的唯一条件!我要让他们全部都活下来,而且是用汉部的名号活下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认祖归宗 “汉部?!” 徐光无比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目光复杂地看向了这个刚刚还在对他躬身行礼的英武少年...... 冉瞻昂首挺胸地站直了身子,目光坚定地直视着眼前这个“汉国”使者...... 而站在不远处的李虎和小绿等人,尤其是那些翘首期盼活命的百姓们,却是一个个都替冉瞻捏了一把汗...... 这是既怕他太过强硬激怒了“汉国”使者,为他们所有人招来杀生之祸,又担心万一冉瞻真的降了,那他们这些人又会面临何种之命运...... 如此忐忑不安之中...... 如此揪心扒肝之时...... 徐光竟是带着一众羯人战士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时之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一般...... 可就在这时...... 冉瞻终于慢慢转过了身,脸上也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然后慢慢抬起了酸痛的胳膊,对着那些幸存下来的百姓们挥了挥手...... “平晋王石勒......,答应留下所有人的性命了!!!” “平晋王万岁!” “冉将军威武!” 各种各样的欢呼声立即向响彻在了天际,劫后余生的喜悦更是呈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可冉瞻的心头却在滴血,尤其那一声声刺耳的“冉将军”,还有那些已经在高呼羯人万岁的百姓...... “嘭”的一声...... 小绿整个人都扑进了冉瞻的怀里,并且声泪俱下地哭泣道:“良哥哥......,你不要怪他们......,他们只是太想活下去了......” 不久之后...... 石勒的大帐之内 “孙儿石瞻给祖父大人,父亲大人叩首了......”(再次申明一下,历史上石虎这个时候还在流离失所,只是因为剧情需要提前出场了。) 石瞻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用足了晋人应有的礼仪,郑重其事地向石勒和石虎行了认祖归宗的人伦之礼...... 石虎目光复杂地看着坦然行礼的石瞻,要不是知道他武勇过人,又是为了百姓才同意投降,真是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 前一刻还在与他想死相搏...... 下一刻竟是与他父子相认...... 石勒却是笑得无比灿烂...... 什么夺人之妻,占人之女?! 哪里比得上让不可一世的英雄好汉认贼作父来得痛快?! 尤其他还就是这个“贼”的叔父,以后就是他石瞻名正言顺的二大爷...... “哈哈哈!好孙儿!以后就是我们老石家的子孙了!” “石瞻生是石家的人,死是石家的鬼!石瞻愿为祖父和父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哈,好好好,有你这句话,阿爷就心满意足了,以后你就在虎儿部下为将,阿爷希望你能好好立功,必然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孙儿必定为祖父和父亲大人尽犬马之劳!” 石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瞻儿,既然你已经是我们老石家的人了,那么一些有关咱们一族的情况,也要简单跟你说一下......” 石瞻赶紧竖起了耳朵,诚惶诚恐地抱拳躬了躬身...... “咱们老石家的先祖是匈奴羌渠部落的后裔,我的祖父名叫耶奕于,父亲叫周曷朱,家乡人则称呼他为乞翼加,他们都是部落的大头目,我原名勹背,小字匐勒,发家史就不跟你废话了,如果你想知道一些详细的内容,可以去问问徐光,你的父亲石虎是我哥哥的儿子,我哥哥名叫寇觅,是你的大祖父,你的父亲石虎,字季龙,你可都记牢了?” “孙儿定当牢记在心......” “至于你说的那个汉部......” 石瞻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单膝跪地道:“还请祖父成全......” 石勒微微沉默了片刻,目光却是直接看向了张宾和石虎等人...... 张宾却是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去看一眼石瞻或者石虎...... 石虎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强忍下了开口的冲动,硬是一言不发地装傻充愣...... 石勒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更是闪过了一丝杀意...... “汉部......,我们本来就是汉国的人马......” 徐光立即不自觉地打了一寒颤,忍不住为他石瞻捏了一把冷汗...... 大帐之内的气氛也瞬间变得极为压抑,所有人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幸好...... 石勒的脸上又慢慢绽放出了笑容...... “那就依了你的意思,以后你的麾下就统一称之为汉部!” “孙儿拜谢祖父大人!” “起来吧,去站到你父亲的身后听令!记住!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咱们老石家的军事会议,所以不许发表意见,秩序好好听着!” 石瞻赶紧领命走到了石虎的身前,并且恭敬地对着石虎叫了一声“父亲”...... 石虎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正在向他投来关注目光的石勒,这才摆足了长辈的架势,默许石瞻站到了他的身后...... 冉瞻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心里却是在不断地滴着血...... 徐光总算是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浊气,欣慰地看着可以忍辱负重至此的石瞻...... 可就在这时! “报!前军大将军呼延晏正在攻打洛阳!” 大帐之内顿时一片哗然...... 石勒更是眉头紧皱地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宾...... “孟孙到底是孟孙呀,竟然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主公现在就是插上双翅,恐怕也来不及飞到洛阳......” “哈哈哈!也只有你孟孙敢这么调侃孤王了!哈哈哈!” “嘿嘿,恐怕此时此刻最应该捶胸顿足的,应该是王弥和刘曜二人......” “哈哈哈!最好他们几个为了争抢洛阳,互相杀个你死我活,那样才叫大快人心啊!” “这种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好戏,主公就不想去好好看看?!” “孟孙啊孟孙!你真是坏透了!原本他们或许还会有些互相忌惮,要是再突然发现咱们的大军也开始压境了,恐怕就真的要不管不顾的大开杀戒了!” “主公明鉴......” “哈哈哈!这么说来你是早就有了周密的计划了?!快!说来听听!” 张宾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并且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站在石虎身后的石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彩头 公元311年五月三十日,洛阳平昌门陷落 “他娘的!这么快就打下来了?!” 汉国前将军呼延晏目瞪口呆地看着已经插上自家大旗的平昌门,不可置信地扫了眼同样错愕不已的一众麾下将领,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以接受了起来...... “这帮没种的晋狗!他们就这么跑了?!京城都不要了?!这他娘的还要不要脸了?!老子还打算好好血战一场的啊!娘的!真是扫兴!后面的步兵怎么还没赶上来?!” “启禀将军,步兵最快也要十日之后才能抵达……” 呼延晏尴尬地抬了抬眉毛,瞥了瞥愣头青一样的牙门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后怕了...... 毕竟他这么心急火燎地杀过来,不过是想着能头一个到达...... 结果不仅没有被晋军趁着他兵力严重不足的时候痛打一番,反而还歪打正着地成了第一个拿下帝都洛阳的大英雄...... “将军真是用兵如神,亲率骑兵星夜赶来,吓得敌军是望风而逃啊!” “果然是神机妙算啊!” “简直就是汉国第一名将啊!” 呼延晏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烫,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向上翘起了高兴的弧度...... “弟兄们!洛阳的大门已经打开了!随我一起杀进去,抢他个痛快,杀他个痛快!!!” 六月初一 洛阳城内的某个豪门大户的宅院内 “真他娘的水灵啊!到底是豪门大户家的小妾,就是够劲道!看看外面那些饥民,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甚至都开始人吃人了,你们再看看这高门大院里的人,一个个吃得油头粉面,真是他娘的气人!” “将军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民如子了?!” “哈哈哈!老子就是气不过这些豪门大族的日子,竟然比老子这个堂堂汉国的大将军还要过得舒坦!” 呼延晏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就越觉得窝火,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他身旁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可怜女人...... “不!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女人突然发疯一般地尖叫了起来,抱着脑袋就蹲在地上,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这帮传说中饮毛茹血的匈奴人...... 呼延晏厌恶地抽搐着眼角,瞥了瞥身旁那些早就按耐不住欲望的将士,立马就有人猴急地冲上去,强行拽走了那个已经发了疯的女人...... “真他娘的晦气!该死的疯婆子,脏了老子的手!” “将军息怒......” “哼!王弥和刘曜二人现在到哪了?!还有那个石勒的动静,你们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王将军已经派人传报说初五前一定能够到达,始安王刘曜说最快也要初六,让我们勿必等他......,至于平晋王石勒......,他说自己离得远,叫咱们自行攻打即可,他直接去轘辕关了,洛阳这里就不过来了......” “哈哈!石勒倒是个真懂事的,送那么大份功劳给老子!哈哈,本将军从此记得他的好了记......” “那是否要等等始安王刘曜呢?” “等个屁啊!?这已经吃进肚子里的肥肉还能再吐出来?!传我将令!多去那些官署里好好搜刮搜刮,别整天就知道去强抢民女!” “是!遵命!” “等等!吩咐下去,皇宫大内先不要去,等等王弥和刘曜吧......” 呼延晏忽然神色凝重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是突然有了一些忌惮...... “大将军这是要......” “哎,不得不顾忌一些啊,那两个人都不好惹,尤其刘曜还是皇亲国戚,咱们已经占了大便宜,要是再不留点彩头给他们,恐怕以后的日子就......” “......” “你再去传令,让人把洛阳团团围住,尤其是码头那边,一定要把所有的船只都烧掉,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洛阳!” 同一时刻,在赶往洛阳的道路上 刘曜率军一路狂奔着,勿必要赶在王弥之前,先到达洛阳城...... “大王......,要是呼延晏忍不住先把洛阳皇宫打下来了呢?!” “那老子就活剐了他!废话少说,全力赶路,不要去管那些掉队的,让他们自己慢慢跟上来,要是让王弥抢先到达洛阳,那本王这次出来就真的什么都捞不着了!” 片刻之后...... 王弥眉头紧锁地看着刘曜,石勒,还有呼延晏等人送来的书信,禁不住朝着洛阳的方向凝视了片刻...... 帝都洛阳啊...... 竟然已经落到了匈奴人的手里...... 这帮该死的匈奴狗,除了知道抢劫之外,根本就不明白洛阳的意义...... 王弥下意识地咬了咬牙,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有些精疲力尽的大军...... “弟兄们!洛阳就在前面不远了,再加把劲杀到洛阳,不然就要被汉国的其他人马给劫掠一空了!” “那不行!女人都是咱们的!” “哈哈哈!金银珠宝也是咱们的!” “哈哈哈!说得好!老子向你们保证,只要赶在刘曜之前到达洛阳,老子就把全洛阳最漂亮的女人都送给你们!!!” “洛阳!洛阳!洛阳!” “女人!女人!女人!” 不久之后...... 石勒的部队不紧不慢地向着轘辕关前进着...... “哈哈哈,这么走马观花,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哈哈哈!前面刘曜和王弥他们,肯定是已经快拼了命在赶路了,哈哈哈!” “主公既然打算坐山观虎斗,那就应该惬意一些才是......” “哎,只是可惜了,第一个拿下洛阳的名号,到底还是便宜了呼延晏那小子......” 张宾微笑不语地看向了别处,不仅没有任何要接着石勒话茬的意思,反而还把心思全部转移到了王弥和苟晞的身上...... 徐光一边骑在马上观察着四周的风景,目光却是时不时地偷偷看向张宾的脸色,总觉得张宾之所以选择前往轘辕关的意图,多半还是为了对付王弥或者那个残暴不堪,大失民心的苟晞...... 石瞻默默地跟在石虎的后队,心里却是愁绪万分...... 那么多胡兵要去攻打洛阳...... 而大晋朝唯一能震慑这些宵小的司马越也不在了…… 明月啊明月......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只要你还活着...... 无论天涯海角...... 我都要找到你...... 几个时辰之后...... 洛阳城,皇宫大内 所有还没逃跑的王公大臣已经聚集在了皇帝的寝宫里...... 怀帝神色憔悴的看着这些狗屁大臣,心里竟是只剩下了绝望二字...... “诸卿......,现在该如何是好呀?船只都被呼延晏给烧光了,司空荀藩和他弟弟光禄大夫荀组也逃跑了,这两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们......,你们是不是也要弃朕而去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争先恐后 公元311年六月初四 “哈哈哈!咱们到洛阳了!哈哈哈!刘曜呢?!还没到吗?!哈哈哈!他娘的还敢跟老子争?!哈哈哈!” “将军威武!” “将军必胜!” “哈哈哈!弟兄们!看见没有!这天下人都眼馋的帝都就在咱们弟兄的眼前了!哈哈哈!都他娘给老子再忍一忍,好好养精蓄锐一下,才能痛痛快快干活啊!不然就算有娘们脱光了站你们面前也没力气干活了!哈哈哈哈!” 王弥坏笑地看着身后那一群蠢蠢欲动却又精疲力尽的牲口们,脑子里算计着刘曜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达的情况,立即举起了马鞭,指着一处空旷之地,大声命令道:“全军就地安营扎寨,明日天一亮就杀进洛阳!张嵩!你来监督!若是谁敢私自离营,不好好原地休整,一律军法处置!” 长史张嵩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即建议道:“将军何不让那些不听号令,擅离职守之人,明日就留在此地,让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抢钱抢女人,再等刘曜的大军赶到时,咱们就杀了他们为刘曜洗尘......” “哈哈哈!就这么办!” 六月初五,清晨,阳光明媚 洛阳,宣阳门 “哈哈!晋室无人啊!司马越那个老贼身死之后,就他娘再也没人可以阻挡本将军了!哈哈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军不如直接杀了呼延晏,然后再设计干掉刘曜,就在这洛阳城里称帝......” 张嵩适时劝进了几句,立即就闭上了嘴巴,小心翼翼地看着得意忘形的王弥...... 王弥原本兴高采烈的脸上立即布满了阴霾,脑子里更是瞬间闪过了汉皇刘聪和平晋王石勒的身影,尤其是他们各自麾下掌管军机的太史令府和君子营,更是一阵不寒而栗..... “可有斥候来报?!石勒那小子现在到哪了?!真他娘让人费解,洛阳这么大的飞扬,他都能熟视无睹了?!” “暂时还没消息......” “王璋那个臭小子呢?!他怎么也不来一封私信?!” “一样杳无音讯......” “那你他娘的还知道些什么?!废物!学学人家君子营,学学人家太史令府的密探啊!怎么就咱们这边什么都没有?!他娘的!不管了,传我将令!立刻进攻!杀入洛阳!!!” 傍晚时分 洛阳郊区 “一群废物!紧赶慢赶还是比王弥慢了一步!!!” 刘曜暴跳如雷地发着脾气,只要一想到呼延晏和王弥此刻已经在城里大肆掠夺,心中就是一阵撕心裂肺...... “传我将令......” “大王不可啊......” 刘曜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突然冒出来找死的小校,恨不得立即一刀劈死眼前这个不识相的混蛋...... “大王若是此刻出兵洛阳,大军又是连夜赶路,疲惫不堪,一旦遭遇王弥和呼延晏的同时夹击,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啊!何况因为之前急行军的缘故,我军还有大量人马掉了队,此刻还在赶来的路上......” 刘曜顿时犹如泄气了一般,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起来...... “命令全军......,原地休息......,今夜就在此处安营扎寨,并且命人加紧巡夜,以防......,不测......” “遵命!” “对了!你可知道石勒现在身在何方?!” “据可靠消息,石勒此刻还在继续向轘辕关方向前进......” “每天行军多少里?!” “似乎只有40多里......” “哼,他倒是识相,只不过也不像是安着什么好心......” “说不定就是等着看大王和王弥,还有呼延晏之间互相内讧......” “呸!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六月初六,清晨时分,晴空万里 洛阳,宣阳门 “刘曜都他娘杀到西明门了!!!你们这群废物竟然打了一天还没打下宣阳门?!这帮该死的守军,不去城里围杀呼延晏,竟然还在各门坚守?!弟兄们!给老子拼命上啊!咱们不能让刘曜那个“屠各”小儿看笑话啊!”(屠各:匈奴部落名。存在于后汉至西晋;杂居西北沿边诸郡。《晋书·四夷传·匈奴》:“ 屠各 最豪贵,故得为单于,统率诸种。) 王弥气急败坏地大呼小叫着,眼珠子却是“贼溜溜”一转...... “张嵩!你去派人告诉呼延晏那个王八蛋,就说只要他肯从城内帮忙攻打宣阳门,老子就把入洛阳后的一半所得都给他!!!” “一半?!将军?!你疯了?!” “蠢货!等到刘曜也进城来了,呼延晏故意留下没抢的皇宫大内还轮得着咱们?!” 许久之后...... 洛阳,西明门 “你说什么?!呼延晏去帮王弥攻打宣阳门了?!” 刘曜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心里更是把呼延一氏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大王......,要不然咱们也去找呼延晏...... ” “放屁!他们呼延氏仗着呼延皇后的庇护,根本没把本王放在眼里!现在还想让本王去求他呼延小儿?!做梦!!!” “......” “命令全军将士!先入洛阳者,赏金一万,美女一千!!!” 洛阳城,皇帝寝宫 怀里近乎绝望地看着惶惶不安的众臣,忍不住哀嚎道:“众爱卿......,这匈奴人已经在洛阳城内大肆抢掠了,下一步就要攻打皇宫了......” “陛下......,臣等无能啊......” “陛下......,不如就降了吧......” 右仆射曹馥直接跪伏在地,大声嚎哭了起来...... 闾丘冲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太子司马诠,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也是脸色煞白,一筹莫展...... “闾丘冲!你这个老匹夫!都怪你不肯让陛下尽早迁都!现在好了,匈奴人杀进来了,大家都要陪着你一起殉国了!” 河南尹刘默突然对着闾丘冲破口大骂,甚至不顾殿前失仪,直接扑了上去...... 右仆射曹馥一看此情此景,不仅没有劝阻,反而也跟着扑了上去,并且用手指戳到了闾丘冲的脸上大骂道:“老杂毛,我今天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个老杂毛,老匹夫!” 司马诠一看大臣们要打起来了,赶忙去拉架,却不想也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 “乓”的一声巨响! 怀帝直接摔了一件铜器在地上,立时惊得众人停止了打斗,并且面面相觑地一起看向了横眉怒目的皇帝...... “朕还没死呢!朕的皇宫也还没有被攻破呢!” 怀帝气喘吁吁地瞪视着众人,心头却是不由的涌上了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悲伤...... “众卿......,都散了吧,回去拿好你们府上的财帛,各自逃命去吧......” 太子司马诠有点惶恐的问道:“父皇,我们要去投奔苟晞吗?” “白痴!船都烧了,外面通往兖州的道路都断绝了,苟晞能不能自保都是一个问题,咱们还去什么兖州?!咱们去长安,那里是南阳王司马模的地盘,足可以抵挡匈奴,众卿要是还愿意跟朕一起同行,就都去收拾下,咱们尽快逃走吧……”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洛阳沦陷 公元311年六月初八 洛阳城,宣阳门内,一间小破院子里,全是一股子将死之人才会有的酸臭味...... 贼首一脸作呕地站在屋子口透着气,右手更是紧紧地捂住了口鼻,没好气地瞅了瞅躺在褐衣女子怀里的“赔钱货”,尤其是那个蜷缩在她身旁,不停抽泣的邋遢娘们,竟是忽地腾起了一股子无名之火...... “真他娘的晦气!这小娘们是铁定活不成了!你们两个还在给她喂吃的?!他娘的纯心糟蹋老子的口粮?!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这小杂种给丢出去喂狗?!” 红姨立时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惊惧地瞪大了红肿的眼睛,脑子里全是明月被那些饥民生吞活剥的血腥景象...... 褐衣女子赶紧伸出了右手,用力按在了惊慌失措的红姨肩上...... 红姨浑身发颤地翕动着干裂发紫的嘴唇,几近崩溃地看着那个不断对她摇头示警的褐衣女子......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月儿的牙关给撬开,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进去!” 红姨立时浑身一个激灵,焦急地看了一眼仍旧牙关紧闭的明月,再也顾不得还在骂骂咧咧的人贩子,直接就伸手去掰开她的小嘴......(牙关紧闭,多是由于外感受风,阴亏血虚,气郁痰雍,外伤风毒等所导致的因素,现代医学是不建议直接用手掰开的。) “月儿......,张开嘴呀!你听得见吗?!赶紧张开嘴呀,多少吃点东西进去呀,红姨求求你了......” “再用点力!” “呕......,咳咳咳......” 明月的嘴里直接呕出了一堆腥臭的污秽,并且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 “吐出来就好了,用清水给她擦擦嘴,赶紧把碗里泡烂的粟饼给她吃点进去......” “吃吃吃!吃你娘的吃!” 贼首突然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一脚踹翻了毫无防备的红姨,并且顺手打掉了褐衣女子上手的破碗...... “乒”的一声! 破碗直接被打落在了地上,瞬间就碎得七零八散...... “不!不要!” 红姨完全不顾满地的碎渣,直接伸手就在碎渣里一阵乱抓,勉强捞起了一些掺着鲜血的糊糊...... “啪”的一声脆响! 红姨直接被一巴掌拍倒在了碎渣之中...... “啊!” 贼首一脚踩在了红姨的脸上,用力地碾压着,恨不得让她脑(和谐)浆迸裂...... “啊!!” “真他娘的贱!叫声还这么浪!” 贼首面目狰狞地咬了咬牙,抑制不住地抬起了脚,随时准给她致命一击...... “不!饶了她吧!好汉!她还能卖钱啊!万一她一声尖叫,再把匈奴人给引了过来,那这里所有的人都要跟着一起陪葬呀!” 贼首的眼角立即跳了几下,就连已经抬起的右脚,也极不情愿地慢慢放了下来...... 可就在此时! “大哥!不好了!” “洛阳守不住了,官军都在逃命了!” 贾六突然从院外一路小跑进了屋内,眼神里全是收敛不住的慌乱...... “慌什么慌?!外面乱了才好!这样咱们只要再多等几天,等那帮该死的匈奴狗忙着劫掠豪门大户的时候,咱们就可以趁乱全身而退了......” 贼首神色不善地瞪了一眼神色慌张的贾六,忍不住又警惕地扫了几眼其他同伙,看着他们一个个目光闪烁的样子,禁不住把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可咱们这么多人要躲在这么个破屋烂瓦的地方那么多天......” “这一天天跟孙子似的东躲西藏......” “是啊,大哥,咱们身边还带着那么多财货......” 贼首的眼角立即抽搐了几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盘缠”,瞥了一眼屋内存放的几个包裹,还有那些神色各异的同伙,禁不住又把狰狞的目光盯向了屋内那两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 褐衣女子立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胸口更是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红姨惊惧地摇着头,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胸口,眼神里全是哀求与绝望...... “堵上她的嘴巴,别他娘弄出声响......” 贼首冷漠地指了指褐衣女子怀里的邋遢女子,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伙子禽兽强行将邋遢女子从褐衣女子的身边拉了出来...... “不!不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们这帮畜生!不去外面杀光那帮该死的匈奴人,反而要在这里欺凌几个弱女子?!” “啪!”的一声脆响! 贾六狠狠地甩了褐衣女子一个响亮的巴掌,立时抽得她嘴角流血,甚至直接瘫倒在了原地...... “裴氏!你他娘的装什么装?!要不是你们这帮整天只会鱼肉百姓的豪门大族,匈奴人杀得进中原来?!” “嘿嘿!到底是司马越的正妃,就是他娘的够劲啊!” “要不是咱们大哥还想把你卖到江东司马睿那边去卖个天价......,不然今天就先他娘弄死你这个臭娘们!” “少他娘废话!一起上,把她身边那个娘们拉出来,堵上嘴巴,省得叫得太大声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明月突然勉强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红姨被一群人凌(和谐)辱殴打,甚至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骑在了她的身上...... 裴氏赶紧死死地捂住了明月的耳朵,迅速将她带到了屋内的角落,生怕她听见那些令人发指的声响...... 可那些猪狗不如的畜生还在尽情地折磨红姨,甚至肆无忌惮得光着身子,对着裴氏做着各种下流的猥琐动作...... 贼首津津有味地看着这种他早就司空见惯的刺激场面,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双眼发直地看向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婀娜背影,禁不住上下滚动了几次喉结,咽下了一口腥臭的唾液...... 裴氏的身子止不住地发着颤,下意识地把明月的脑袋捂进了胸口,双手更是用力地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明月的脸色迅速涨得通红,挣扎了几次才稍稍摆脱了窒息的痛苦,耳畔却是立即传来了各种令人崩溃的声响...... “娘的!死狗都比她带劲!” “滚!就你小子最磨蹭!” “换我了!换我了!” “你他娘滚一边去,老子还没上呢!” 明月心神巨震地瞪大了眼睛,心急如焚地挣扎了起来...... 可无论她再怎么用力,浑身就是使不出多少劲来,甚至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可就在这时...... 一滴冰凉透心的泪珠,直接落在了明月的脸上...... 夜晚时分...... “噼啪......” “噼啪......,噼啪......” 破屋内的土坑里蹦出了几个发亮的火星...... 贼首狰狞的目光瞬间扫过了屋内的众贼,看着他们一个个鼻鼾不止的疲惫模样,这才稍稍有些心痒难耐地朝着角落里的两个女人瞥了一眼...... 一股子酸臭带着血腥的恶心气味立即扑鼻而来...... 贼首立时没了再去折腾的兴致,身子更是赶紧往门口处挪了一挪,然后用力深吸了一口从屋外透进来的刺骨寒风...... “娘的......” 贼首骂骂咧咧地低语了几句,忍不住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气...... 许久之后...... 土坑里的火光开始渐渐变得黯淡了起来...... “悉悉索索”的声响倒是慢慢多了起来...... 裴氏泪流不止地看着浑身抽搐的红姨,胆颤心惊地偷瞄了几眼不远处的一众贼人,小心翼翼地处理起了红姨下身多处仍在渗血的伤口...... 可红姨却是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你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千万要挺住啊......,你就当是被狗咬了,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若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孩子是铁定活不了的......” 红姨空洞的眼神里立即有了些许涟漪,有气无力地朝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明月看了一眼,竟是张开了被咬烂的双唇,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同一时刻,皇宫内苑之中 “陛下,东西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出城......” “你确定华林园那里安全?”(华林园是东汉的芳林园之一,魏正始初年因避齐王芳讳而改。故址在今河南洛阳东洛阳故城内。有瑶华宫﹑景阳山﹑天渊池诸胜。东魏天平二年,也就是公元535年被毁。) “陛下请放心,那里本来就偏僻,所以绝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华林园里还藏着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那朕的贴身之物,你都收拾好了?!” 晋怀帝借着身旁的火把光芒,仔细打量了几眼小内侍和其他几个内侍身上背着的大包小包...... “六个印玺都在包裹里了......” “那还不快走!朕是一天都不想待在洛阳这个鬼地方了!” “陛下要不要通知一下太子殿下和其他宗亲大臣?” “哼哼!通知了他们,朕还怎么偷偷溜走?!就让他们留在这里,为大晋朝尽忠吧......” “那王太后和梁皇后怎么办?呃......,还有羊皇后……?” 晋怀帝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并且低声抽泣道:“朕一定会替她们报仇的……” 小内侍不由得怔了一怔,呆呆地看着晋怀帝转身就走的背影,目光竟是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 公元311年六月十一日 汉国征东大将军王弥,前军大将军呼延晏首先攻下了洛阳宣阳门! 洛阳! 沦陷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裴氏救孤 洛阳,宣阳门 黑压压的匈奴大军一举撞开了紧闭的宣阳门,嘶吼着疯狂杀入了城内...... 王弥的先登死士更是强势冲上了城头,并且迅速站稳了脚跟...... 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晋军立时成了待宰的羔羊,就连跪地求饶也成了他们临死前最后的笑话...... “哈哈哈!痛快!太他娘的痛快了!接下来就是直接杀进皇宫,活捉了晋朝的狗皇帝,还有那些婀娜多姿的嫔妃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娘的皇后也不能放过啊!哈哈哈哈!” 王弥意气风发地看着满眼欲壑难填的呼延晏,心里却是一阵难以抑制的鄙夷与恶心...... 要不是为了赶在刘耀之前杀进洛阳城...... 哪里需要这种脑子里只有龌蹉的匈奴狗?! 哪里又会忍痛割爱地让出一大部分利益?! “呼延将军威武!真乃我大汉国第一勇士也!” “哈哈哈!王大将军过谦了!等本将军回转平阳后,一定向陛下为王大将军请功!” “这都是托了呼延将军的洪福,不然这第一个攻下洛阳之人的荣耀就要成了他刘曜的了......” “哼!名留青史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刘曜?!” 不久之后...... 西明门,喊杀震天,乱矢如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匈奴战士一边高举着盾牌,一边不断用撞车猛烈冲击着岌岌可危的城门...... 漫天的箭雨更是不断压制着早已伤亡惨重的晋国军人...... 匈奴的先登死士也再次冲向了高耸的城墙...... 刘曜脸色沉着地看着几乎已经是一边倒的战局,静等着墙头插上自己王旗的激动时刻...... 可就在这时...... “报!呼延晏和王弥的联军已经攻下了宣阳门,此刻正率领军队全速杀向皇宫!” 刘曜的脸色立刻变得跟踩烂的狗屎一样难看,整个人更是气得浑身发起了颤...... “擂鼓!孤王要亲自上阵!!!全军立刻攻下西明门!!!” 同一时刻,洛阳城内的某间小破院子里 “大哥!撤吧!这里不能再待着了呀!” “咱们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弟兄......” 贼首气喘吁吁地看着刚刚断气的两个匈奴士兵,忍不住又瞥了眼另外三个同样惨死当场的弟兄,忍不住心有余悸地倒吸了几口凉气...... “这帮匈奴狗真是他娘的厉害......” “娘的,这还是咱们埋伏了他们,要不然咱们得死多少人?!” 贼首禁不住擦了擦头上沁出的冷汗,扫了眼早就心生胆怯的弟兄们,竟是抑制不住地生出了一股子想要独吞所有财货的歹心...... 可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 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小院大门再次被粗暴地踹了开来…… “伍长!就是他们杀了咱们的人!” “娘的!杀光这帮晋狗!” 五个匈奴兵立即结成了熟练的战阵,如狼似虎地扑向了胆颤心惊的人贩子们...... 裴氏紧紧地搂着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红姨,一起蜷缩在屋内的角落里,满眼皆是惊恐与无助...... 红姨的双眸里全是泪花,尤其是看着怀里人事不省的明月,摸着她那滚烫的额头和脸颊,更是不由得悲从心来...... 可偏偏她又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噙着眼泪,在心里反复默念着:月儿......,你千万不要死呀......,月儿......,红姨不能没有你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屋外“当当当”的兵刃互砍之声突然停了下来...... “嘎吱”一声! 破烂的屋门直接被人推了开来…… 裴氏脸色煞白地盯着门口的来人,心眼都吊到了嗓子眼...... 毕竟一旦落入匈奴人的手里...... 那真的就是生不如死了...... “呸!真他娘的晦气!” 贼首用力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浑身是血地一屁股坐在了破损的门槛上...... “大哥,咱们还是赶紧撤吧,此地不宜久留啊,万一再有其他匈奴人杀过来,那咱们两个是必死无疑呀......” 贾六疲惫不堪地喘着粗气,神色慌张地看了眼屋外的一地死尸,忍不住就有些腿脚发软...... “嘶”的一声...... 贼首直接从他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破麻布,然后迅速包扎起了左胳膊上的伤口,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次真是多亏了刘大个了,要不是他临死前抱住了那个匈奴伍长的大腿,让老子趁机砍中了他的脑袋,今日就是咱们所有弟兄的祭日了......” “娘的!要不是为了这几个娘们!咱们那么多弟兄会死吗?!” 贾六突然恶狠狠地看向了裴氏和红姨,咬牙切齿地冲向了二人,并且一下子就从红姨的手上抢走了明月...... “还我孩子!” “求求你了!” “你们这帮该死的臭娘们!老子今天就要当着你们两个的面,摔死这个发臭的贱货!” 贾六高高举起了明月,顺势就要把她给活活摔死...... 红姨赶紧上前去抢,却不想被贾六一脚踹倒在地,痛得爬都爬不起来了...... 可还没等贾六冲上去踩上两脚...... 裴氏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不仅一口咬在了贾六的胳膊上,左手更是一把抓伤了贾六的眼角...... “啊!!!” 贾六一声痛苦的惨嚎,双手立刻放开了明月...... 裴氏赶紧一把接住了明月,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你他娘的找死!” 贾六怒不可遏地一声大吼,对着裴氏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裴氏咬牙承受着贾六发疯一般的殴打,拼死就是不肯松开抱着明月的双手...... “啊!” 贾六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呼,整个人更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贼首二话不说就把匕首从贾六的背心拔了出来,顺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死不瞑目的贾六...... “娘的!老子还打算靠着这个娘们发财呢!你他娘竟然还敢往死里打?!呸!” 贼首狠狠地朝着贾六的尸体吐了一口腥臭的浓痰,然后抖着滴血的匕首,慢慢走到了鼻青脸肿的裴氏身边....... “你要是再不把这个小丫头扔下,老子现在就剁了你的手!” “你就不怕到了江东之后,司马睿会找你算账!?” “嘿嘿,司马睿可不会管你的死活,他就算救下你,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声......” 裴氏目光悲愤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怜悯地看着仍旧无法挣扎爬起的红姨,忍不住紧了紧怀中仍旧昏迷不醒的明月...... “只要你答应带她们走......,我......,我什么都答应你......,还会在司马睿面前为你求取荣华富贵......” “你他娘当老子是傻子?!匈奴人都杀进来了!再带着她们就是死路一条!这命都没了,还他娘什么狗屁的荣华富贵?!” 同一时刻,华林园密道 “娘的!该死的老东西!以前就知道变着法的折磨老子!今天老子要你们全都死无全尸!!!” 小内侍发狂一般地用刀砍着老内侍们的尸体,拼命宣泄着长久以来被欺压的痛苦,甚至还时不时地朝着刚刚醒过来的怀帝,露出了骇人的狰狞笑容...... “你......,你你......” “陛下不要害怕......” “你你......,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他们?!” “嘿嘿......,这些人图谋造反......” 怀帝脸色煞白地咽了口唾液,下意识地摸索起了藏在袍袖里的匕首...... “嘿嘿......,陛下是不是在找这个......” 小内侍突然从腰带上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后神色嚣张地用舌头舔了一下匕首的背脊...... 怀帝立时心惊肉跳地打了个冷颤,头皮发麻地脱口而出道:“这......,这匕首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红姨之死 公元311年六月十一日下午,洛阳,西明门,城破墙倒,尸横遍地 “南宫?!那两个畜生已经率兵杀进南宫了?!” 刘曜立时咬牙切齿地眯缝起了眼睛,顺手把脸上的血污往头盔上一抹...... “大王......,咱们要不要赶紧去?!不然所有的金银珠宝和女人就要全落在那两个狗贼的手上了......” “蠢货!那些东西还用枪?!老子要让呼延晏和王弥他们自己乖乖给老子送过来!” 刘曜怒不可遏地对着小卒大吼了一声,然后立即高高举起了手中还在滴血的战刀,目光狠厉地扫了一眼城下那群如狼似虎的匈奴战士...... “勇士们!只要咱们手中还要兵器,金银财帛和女人就都不会少!咱们现在就去夺了洛阳的武器库,让王弥和呼延晏那两个该死的狗东西,用黄金和女人来跟咱们换兵器!!!” “大王威武!” “大王英明!” “拿女人和黄金来换!!!” 不久之后...... 洛阳南宫太极前殿 王弥和呼延晏二人愁眉苦脸地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忍不住扫了一眼被俘的嫔妃和宫女,还有那些金灿灿,黄橙橙,堆了满地的金银珠宝...... “不够不够!东西太少了!娘的!这些怎么够分?!” “是啊......,不仅要预留一些给皇帝陛下,还要留下一些去打发平阳各部首领......,还要......” 呼延晏看着王弥的眼神里,立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王弥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目光闪烁地盯着呼延晏,右手更是用力攥紧了战刀...... 可就在这时! 一个气喘吁吁的斥候突然从远处跑到了二人面前...... “报!刘曜大军已经攻下西明门,此刻正在杀向洛阳武器库!” “这么快?!这个刘曜是想夺了武器库,再让咱们用金银珠宝去跟他换兵器?!娘的!真不是条好狗!” “呼延将军莫急,那武器库应该早就空空如也了,不然那些晋军也不会那么不堪一击......,那刘曜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我二人还需要继续互相扶持呀......” 王弥的脸上莫名多出了几分暧昧的笑容...... 呼延晏的眼神里也立时多了几分亲近...... “呼延将军......,咱们如今得了南宫,可还有北宫没去搜刮,尤其不能放过那些宫女和内侍,他们可是趁乱没少偷盗财货......” “对!一个都不许放过,就是宫殿上贴的金箔也要给本将军全部刮下来!只要是这皇宫内的东西,不管是有用没有的,一件不许剩下!!!” “大将军别忘了吩咐一下,那些嫔妃的宫室要保护一下,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入,毕竟这些有位份的女人可是都要献给陛下的......” 呼延晏立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禁不住深看了一眼这条敢在他面前诡笑的“晋狗”...... “传我将令......,若有胆敢私闯嫔妃宫室者......,杀无赦!!!” 半个时辰之后...... 洛阳武器库 刘曜悔恨交加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武器库,尤其是一想到他误判的事情早晚会传到汉国,变成平阳王公大臣们茶余饭后的笑料,立时气得额头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洛阳城的南北二宫应该都被抢了,但是这洛阳城最有钱的地方......,可是一直就踩在咱们的脚下......”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都不知道刘曜在说些什么...... “所有人给本王把司马氏的皇陵,各个豪门大族的陵墓,还有那些商贾大户的祖坟全都掘地三尺!!!各大官署的衙门也不要放过,本王命令你们把整个洛阳城都给翻个底朝天!!!” 小破屋内 红姨脸色煞白地发着颤,心惊肉跳地看着满地的鲜血,还有那具已经一动不动,脑袋上还插着一把匕首的贾六尸体...... 突然! 一阵狂风吹来...... 原本就破损不堪的屋门,立即就被吹得“嘎吱”乱响...... 红姨立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瞳孔也瞬间放大了几倍,毛骨悚然地盯着屋门外的动静,生怕那个毫无人性的人贩子又去而复返...... 可等了片刻...... 红姨不仅没有稍稍安心,反而更加慌乱了起来,尤其是一想到城内如狼似虎的匈奴人,还有那些“饮毛茹血”的饥民,又或者再来一群奸淫捋掠的盗匪...... 如此朝不保夕的分分秒秒...... 如此生不如死的时时刻刻...... 红姨禁不住又看了一眼仍旧昏迷不醒的明月......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嘿嘿嘿......,呜呜呜......,哈哈哈......,呜呜呜......” 红姨忽然笑着笑着就哭出了声,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嘿嘿嘿......,哈哈哈......,呜呜呜......,嘿嘿嘿......” 红姨疯疯癫癫,跌跌撞撞地挪移到了贾六的尸体旁,竟是突然蹲下身子,用力地拔出了贾六脑袋上的匕首,然后像发疯了一般地尖叫着,拼命对着他的尸体一阵狂砍...... 不知道过了多久...... 红姨精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贾六,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回过头,用着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决绝地盯向了仍旧半死不活的明月...... 又是一阵狂风出来...... 又是一阵“嘎吱”作响...... 红姨摇摇晃晃地勉力爬起了身,然后?握着那把沾着碎肉和鲜血的匕首,朝着奄奄一息的明月,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五步...... 红姨泪流不止地翕动着溃烂的朱唇,蹲在了双目紧闭的明月身旁,心头发颤地把匕首慢慢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月儿......,咱们活着也是遭罪......,红姨活不下去了......,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那帮饥民生吞活剥......” 可就在这时! “娘的!这院子里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了那么多咱们的人?!” 三个匈奴战士突然闯进了院内,“叽里呱啦”一阵乱吼,并且迅速地举起了战刀,目光警惕地看向了院内那间破败的小屋...... “当啷”一声...... 匕首突兀地掉落在了地上...... 红姨立时吓得一阵亡魂皆冒,却又下意识地用发颤不止的右手,迅速捡起了寒光熠熠的匕首,转头就朝着贾六的尸体奔去,然后对着他的尸体又是一阵乱抓乱砍...... “屋子里是什么人?!” “出来受死!” 红姨充耳不闻地跑向了一动不动的明月身旁,拿着贾六尸体上抓来的血肉,拼命地涂抹在了明月的脸上和身上...... “嘭”的一声! 一个面目狰狞的匈奴战士直接一脚踹开了破损不堪的屋门,立时就发现了一个正拿着匕首抵在她自己脖子上的肮脏女子...... 可她的脸上却忽然绽放出了一抹嫣然的笑容...... 那一口洁白无暇的贝齿...... 那一抹嫣红如醉的鲜血......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猛虎添翼 次日清晨,洛阳南宫,晋帝的寝宫内 “哈哈!怪不得人人都要做皇帝!他娘的就是痛快啊!哈哈哈!” 呼延晏心满意足地搂住一个千娇百媚的宫女,抬手就对着她那雪白(和谐)粉(和谐)嫩的翘(和谐)臀,重重地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 “嘤......” “哈哈哈!” 呼延晏兴奋地看着在他怀里矫揉做作,媚眼如丝的小宫女,忍不住又贪婪地扫了一眼那些环伺在旁,峰峦点点的莺莺燕燕,看着她们一个个恨不得也立即扑上他床榻的焦急模样,更是志得意满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才叫何不食肉糜!这才是“酒池肉林”的快活啊!哈哈哈!你们都听好了,只要你们成了本将军的女人,本将军保你们一辈子荣华富贵!哈哈哈!” 可就在这时...... “嗵嗵嗵......” 寝宫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王弥将军请大将军立即前往太极殿议事!” “立即?!他娘的王弥算个鸟呀?!老子是堂堂汉国的皇亲国戚,就凭他一条晋狗也敢来命令本将军?!” 呼延晏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立即吓得一众宫女噤若寒蝉地跪了下来...... “还请大将军请息怒......” “息怒?!老子会对一条晋狗发怒?!娘的!他也配?!哼哼!本将军再问你,始安王刘曜现在何处?!” “回禀大将军!据斥候来报,始安王殿下昨夜在武器库吹了一整夜的冷风,不久之前还在大发雷霆,甚至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鞭挞了不少军纪散乱的士卒......” “哈哈哈!火气那么大啊?!他这是在整治军纪呢?!还是故意把火气发给咱们看呀?!哈哈哈,谁让他自己来晚了一步呢?!哈哈哈!” “嘿嘿,那肯定是怪他自己啊......” “哈哈哈!你退下吧,以后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打扰本将军!” “可是......,可是那个王将军催得有点急呀......,大将军还是尽快......” 呼延晏立时腻歪地梗了梗脖子,愠怒地咬了咬牙,忍不住又腾起了一股子难以抑制的邪火...... “让他王弥再多等一会!老子还有正事要办!哈哈哈!美人们,不要怕!让本将军再好好疼疼你们!哈哈哈!” 中午时分...... 洛阳,太极殿大厅 “大将军威武!” “愿为大将军鞠躬尽瘁......” “我等愿意献上家中所有财帛......” “我家还有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 “我家嫂子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呀......” 一众毫无廉耻之心的晋国王公大臣,不断对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王弥磕头求饶,甚至还有不少人更是奴颜婢膝,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可王弥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冰冷的龙椅上,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嘴脸”,看着他们此刻寡廉鲜耻地匍匐在他的脚下...... 恰在此时...... “呼延大将军到......” 王弥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朝着太极殿大厅的入口处望去...... 呼延晏脸色苍白地昂着头颅,眼角抽搐地看着远处的王弥,看着他神色眷恋地从龙椅上慢慢站了起来...... 王弥赶紧笑呵呵地迎上了呼延晏,然后如数家珍一般地为他介绍道:“这前面几位跪着的,就是晋国太子司马诠,还有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和河南尹刘默等人......” 呼延晏立时来了兴致,两眼放光一般地死死盯着司马诠...... 司马诠失魂落魄地耷拉着脑袋,痛苦不堪地紧闭着双眼...... “不错不错!只要把他平安送到平阳,再大张旗鼓地献给陛下,那就是老子......,咳咳,那就是咱们俩人的大功一件啊!” 呼延晏假装咳嗽了几声,冷眼扫了扫满殿的王弥人马,硬是把想要一个人独占功劳的念头给强压了下去...... 王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邀请道:“大将军要不要也坐一坐这龙椅?!末将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任何人......” 呼延晏立刻打了一个冷颤,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的王公大臣,却又禁不住朝着龙椅的方向,深深地凝视了片刻...... “王将军要谨言慎行啊,你我毕竟都是汉臣,要是这事万一给泄露了出去,那你我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大将军请放心,没人会相信这些俘虏的话,而且就算咱们不做,陛下也会有所疑心,所以只要献俘顺利,一些小事又何足挂齿?!” “小事?!哼哼!若是王将军没有其他事了,那本将军就先告辞了,南宫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那末将就恭送呼延将军了......” 不一会儿之后...... 王弥又坐回了龙椅之上...... “刘暾......,你出来吧......,呼延晏已经走了......” 刘暾赶紧从龙椅的背后走了出来,并且恭敬地站在了王弥的身旁...... “主公实在是不应该就这样放走了呼延晏......” 王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致地对着刘暾笑道:“你怎么不劝我先杀了这些王公大臣?!” 刘暾恶心地看了一眼这群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王公大臣,然后不冷不热地回答道:“要说杀之而后快,那 也应该是先杀了主公,毕竟就是因为主公的缘故,我刘暾可是受尽了百般欺凌......” “哈哈哈!堂堂大晋尚书左仆射刘毅之子,五任司隶校尉,官至右光禄大夫、领太子少傅,痛骂过贾南风的表亲郭彰,又救过羊献容,怒斥过司马越,向来都是刚正不阿的刘暾,就因为是我王弥的老乡,就被你们这些宵小害得家破人亡,连他最小的幼子,太子舍人刘白,也被司马越派去的何伦,杀死在了他自己的府邸里!” 王弥突然怒不可遏地站起了身,对着下方的一众该死的王公大臣,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王将军饶命啊!那都是司马越的错呀!” “对对对!要不是他司马越,一切都不会变得如此啊......” “主公何必再提起这些往事?!刘暾对于晋室早已心死如灰......” “晋室该亡啊!想当初“八王之乱”的时候,洛阳被外族所犯,皇帝都跑了,可他刘暾却仍然在坚守!就是这样的忠义之人,硬生生被你们这帮畜生给逼得走投无路!” 刘暾莫名地攥紧来了双拳,身子也微微有些发颤...... 王弥轻轻拍了拍刘暾的肩膀,然后宽慰地说道:“长升啊,以后你就安心跟着我,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灭了这个该死的晋室!” “主公还是先考虑一下,怎样才能金蝉脱壳吧......” 不久之后...... 洛阳北宫,某个密室之内 “主公既然还不想立刻与汉国彻底撕破脸皮,那就有必要尽快去把始安王刘曜请到北宫,然后尽快离开洛阳之个是非之地,让刘曜和呼延晏二人留在那里继续狗咬狗......” 王弥的眉头立刻拧到了一起...... “放弃洛阳?!拱手相让?!” “主公......,洛阳永远都会在这里,它跑不了,也搬不走......,匈奴人迟早都会离开,所以洛阳最后一定会回到主公的手里......” 王弥顿时眼前一亮...... “主公不要忘了,青州才是咱们的根基,还请主公立即派遣大将曹嶷先去青州经略......” 王弥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了一阵,这才试探着询问道:“五千人马......,再加一个镇东将军的官位......” “主公英明!不过还请主公尽快搜查晋国皇帝的下落,那个连亲娘和老婆孩子都可以丢下不管的废物,可是要比什么狗屁太子司马诠来的值钱啊,而且只要将他丢出去,那么就算呼延晏想要息事宁人,恐怕刘曜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了......” “哈哈哈,我得长升,真是犹如猛虎添翼也!哈哈哈!”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初会羊献容 洛阳武库 “大王息怒啊!末将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误信了王弥那条晋狗的花言巧语啊!他之前许诺过末将,说是只要事成之后,就会把洛阳城内一半的财帛都分给我,结果洛阳一打下来,那条晋狗就反悔了,不仅一毛不拔,还想把晋国太子司马诠也占为己有......” 呼延晏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王弥,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脸色越发铁青的刘曜,尤其看着他眼角那一阵止不住地抽搐,更是庆幸自己及时弃暗投明...... “司马诠已经落在他手上了?!还有那些擒获的后妃......,他也私自染指了?!” “还有大量的王公大臣,都在他的手上关押着,而且他还......” 呼延晏恨不得立刻就将王弥坐过龙椅的僭越之事也和盘托出,可一想到他和王弥是同时攻下的洛阳城,一旦王弥因此获罪,那他的嫌疑也少不了,万一再被人构陷连坐,那真的是自掘坟墓了...... 刘曜一脸鄙夷地看着突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呼延晏,心里自然清楚他这是做贼心虚,生怕说多了会落人口实...... 可就在这时...... 一个急匆匆赶来的小校,快速跑到了刘曜和呼延晏的身旁...... “报,王弥将军派人前来......” 呼延晏的头皮立时有些发麻,脸色也变得青红不定了起来...... 刘曜也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之前呼延晏和王弥二人,同时把他晾在了武器库,喝了一整晚的西北风,这会子倒是一个个都跑过来做好人了?! “让他进来说话!” 片刻之后...... “启禀始安王殿下,我家将军请大王移驾南宫主持大局,所有晋国王公大臣将全部交由大王处置......” “晋国太子司马诠呢?!” “只等大王前去查验......” 刘曜有些不敢相信地挑了挑眉毛,禁不住深深地打量几眼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小卒,然后又有意无意地瞥了瞥那个已经脸色煞白的呼延晏...... “你家将军还说了什么?!” “王将军说他先一步打下南宫,就是为了替大王看守好所有的金银财帛,包括那些俘获的后宫嫔妃也全都派兵保护了起来,只要没有大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擅闯嫔妃们的寝宫,同时王将军还日夜派人在南宫内外巡逻,防止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呼延晏的老脸立时一红,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却不想直接被刘曜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刘曜目光冰冷地瞪了一眼情绪激动的呼延晏,然后转头对着王弥麾下的小卒挤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那王将军现在又在何处?!” “王将军此刻正在南宫门外恭候大王......” 刘曜禁不住错愕了片刻,总觉得这不像是王弥一贯的行事作风,所以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同样目瞪口呆的呼延晏...... “若是大王依旧觉得不妥,王将军说他可以立刻撤出洛阳......” 刘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皱了皱眉头...... “你回去告诉你家将军,不必急于撤离,本王还想与他一起把酒言欢......” “那小人现在就去回禀将军,还请大王尽快移驾南宫......” 不久之后...... 呼延晏一看王弥的人走后,立刻“扑通”一声跪在了刘曜的面前...... “大王!那王弥血口喷人啊!他这是要借刀杀人啊!一旦呼延身死,那洛阳城内就只剩下大王与那条晋狗了,不知道他还安着什么歹心啊?!大王千万不可中了他的奸计啊......” “哼哼!呼延将军放心!他以为故意向本王示好,然后再陷你与不忠不义,就能让本王与呼延将军生出嫌隙?!说不定他更希望本王因为一时冲动,直接当场格杀了呼延将军!哼哼哼!王弥这厮也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对对对!王弥此人,其心可诛啊!还是大王明察秋毫!还请大王受呼延一拜!” 刘曜赶紧扶住了呼延晏,然后继续假惺惺地安慰道:“呼延将军不必如此,呼延一族与我屠各一族向来都是同气连枝,怎么可能会被区区一条晋狗所挑拨?!只要有本王在,谁也别想动将军分毫......” 呼延晏却是只觉得一阵寒毛倒竖,尤其是看着刘曜脸上那种诡异的笑容,更是禁不住迅速装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神色...... “从今往后......,末将愿为大王......,赴汤蹈火......” 一个时辰之后...... 洛阳,南宫,太极殿内 司马诠紧闭着双目,浑身颤抖地咬紧着牙关,...... “哈哈哈!这小脸白的,不做面首也太可惜了!哈哈哈哈!” 刘曜用力掐了掐司马诠的小肥脸,忍不住对着大殿之内的众人,大声狂笑了起来...... 王弥与呼延晏等人立时也跟着一起纵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他娘都快吓尿了吧?!哈哈哈,带下去,带下去,好生看管,千万别让他死了,咱们陛下要的可是活祭!” 司马诠的脸色立时吓得惨白,整个人更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刘曜不屑地摇了摇头,然后沉醉地欣赏起了大殿之内的雕梁画壁,尤其是看着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竟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再去看一眼司马诠被人拖走的丑样...... 夜晚时分,南宫深处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一首透着淡淡忧伤,淡淡寂寞的曲子,忽地从不远处飘入了人心...... 刘曜突然像魔怔了一般,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这从未听过的动人曲调...... 这让人欲罢不能的天籁...... 真是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等待着她那梦中的情郎...... 刘曜的心瞬间就被那“勾魂摄魄”的歌声,一步步地牵引到了某个紧闭的宫门之外...... “这是谁的宫门?” “启禀大王,这里住着的是晋国恵帝的皇后......”。 刘曜不由得轻轻挑了挑眉毛,扫了一眼守在此地的几个亲卫...... “你们立刻把门打开,本王现在就要进去......” “这......,这不太好吧......,这万一要是传了出去......” 一个愣头愣脑的亲卫突然鬼使神差地提醒了一句,立时吓得和他一起值守的其他亲卫们一个个亡魂皆冒...... 刘曜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可心思却已经不在他们的身上...... “哼哼,就算是传到了陛下那里......,本王也自会交代......,还不快滚?!” 几个亲卫立即如蒙大赦一般低下了头,然后赶紧拉着那个愣头愣脑的蠢货,一溜烟地全跑了...... 刘曜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只是从他身旁的武士手里,拿走了一盏最亮的宫灯...... “嘎吱”一声...... 刘曜用力地推开了沉重的宫门,竟是像中邪了一般,独自走入了其中...... 片刻之后......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 “让它牵引你的梦......” “......” “秋去春来红尘中......” “谁在宿命里安排......” “......” 刘曜忽然停住了脚步,痴迷地看着他面前,那一间亮着烛光的小屋...... 那薄薄的细纱窗上...... 那曼妙多姿的倩影...... 那浅斟低唱的风骚...... “门外何人?!竟然能到得此地?!” “那你希望我是谁呢?!” “贱妾只想为自己活上一次......” “若是本王只想要你的身子呢?!” “即使是飞蛾扑火......,贱妾也在所不惜!” 刘曜微微有些错愕,却又有些欣赏,竟是对这个不住宫室,偏偏要守在小屋的女子多了几分好奇......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贱妾......,羊氏献容……”(古代人的窗子是用木头做成各种花样的窗格,冬天糊上桑皮纸之类厚韧的纸张来挡风,夏天就改糊窗纱,一般是用比较轻薄的丝织品,取其美观而通风透光。)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迎娶羊献容 翌日上午 长安,皇宫,太极殿内 太极殿依旧是那座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宫殿...... 众臣子却是已经从卑躬屈膝,变成了摇尾乞怜...... 那些曾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豪言壮语...... 此刻全部拜倒在了匈奴人无情的刀枪剑戟之下...... 晋太子司马诠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身形,战战兢兢地看着四周“凶神恶煞”的匈奴人,还有那些磕头如捣蒜一般的王公大臣......(出自清代夏敬渠的小说《野叟曝言》:可汗磕头如捣蒜地说道:我等肉眼凡夫,不知天使系何等神佛。) 那一声声不知道是为谁而发的哀嚎...... 那一道道让人不寒而栗的骇人目光...... “啷当”一声! 晋太子司马诠突然向前踉跄了几步,整个人更是差点摔倒在了大殿之上...... 王弥戏谑地抬了抬嘴角,拽着司马诠脖子上的铁链,一路耀武扬威地走到了始安王刘曜的近前...... 始安王刘曜面无表情地瞥了瞥像是死狗一样的晋国太子,然后又扭头深看了一眼满脸堆笑,明显心怀叵测的王弥...... 呼延晏却是满脸惊喜地看着“识时务”的王弥,忍不住声音发颤地脱口问了一句:“王将军......,你这是要把晋国太子,献给始安王殿下?!” 王弥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始安王刘曜,偏偏就是没有一丝一毫要下跪献俘的意思...... 刘曜的眼角立时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殿下......,这生擒晋国皇太子的荣耀,那可是足以献计太庙的大功啊,只要咱们一起齐心协力......” 王弥故意把“咱们”二字咬得特别重,特别响,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面沉如水,一言不发的刘曜...... 刘曜盛气凌人地昂起了头,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竟是径自走到了王弥的身后,然后仔细端详起了那个鼻青脸肿,浑身发颤的司马诠...... 司马诠立时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高高地昂起了头颅...... “他?!就是晋国的皇太子司马诠?!” 王弥脸上的笑容立时一僵,尤其看着笑容诡异,语气不阴不阳的刘曜,竟是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就连眼角也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呼延晏的心头也是一颤,禁不住眉头紧锁,疑惑地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一脸想要抹杀他和王弥功劳的刘曜...... “大王真是说笑了,这晋国皇太子可是末将和王将军一起生擒活捉......” 呼延晏的话还没说完,刘曜就已经拔出了佩剑,并且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迅速走到了司马诠的身旁,然后直接一剑洞穿了他的后心...... 司马诠满嘴是血地看着从他胸口穿过的利剑,竟是连惨呼一声都来不及,就直接“扑通”一声,倒在了他熟悉无比的冰冷宫殿之中...... “刘曜?!你他娘的做什么?!这可是晋国的皇太子啊!!!” 王弥立时发疯一般地狂叫了起来,甚至直接拿刀指向了冷笑连连的刘曜...... 呼延晏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王弥的胳膊,硬生生把他举起来的战刀给强行压了下去...... “刘曜!你杀了晋国的太子,你就不怕陛下知道了治你的罪?!还是说你要把这些晋国的俘虏都给杀了?!” 一众晋国的王公大臣们立时一个个吓得头皮发麻,甚至连不少之前还在大声哀嚎的人也赶紧闭上了嘴巴,生怕触怒了刘曜这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竟陵王司马楙直接跪伏在了地上,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起了颤...... 闾丘冲一时只觉得悲愤交加,竟是气得直接昏倒在了当场…… 刘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用力甩了甩佩剑上的鲜血,瞥了一眼怒不可遏的王弥和满目失望的呼延晏...... “皇太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吧,孤王的手上还有一个晋国的皇帝呢......,孤王还可以答应你们,等到回到了平阳,为陛下献俘的时候,孤一定会提起你们的功劳!” 王弥立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呼延晏的脸上却是满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来人啊!把晋国皇帝给孤王带上来!!!” 片刻之后...... 那一声声呜呜咽咽的干嚎...... 那一步步踉踉跄跄的蹒跚...... “嘭”的一声...... 晋怀帝司马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血泊之中,心头滴血地看着已经毫无生气的司马诠,禁不住伸出了发颤的双手,痛哭流涕地抚摸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儿呀......,我的诠儿啊......” 一众晋国的王公大臣也忍不住地跟着一起嚎啕大哭了起来...... 司马炽是越哭越伤心,不仅仅是哀痛他的嫡子,更是悲伤他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甚至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切都是这么不真实...... 不久之前他还手刃了那个想要杀人越货的小内侍,并且一举夺回了被劫走的六个印玺,甚至还一度逃出了华林苑...... 可就在逃离长安的最后一段道路上...... 偏偏遇见了那个“守株待兔”的游子远...... 原以为是来救他的忠臣...... 毕竟是他从追兵手中救了自己的性命...... 可谁能想到这个被司空张华说是气度宽宏方正的混蛋...... 不仅把他强行掳到了这里,一路上还对他百般的折磨...... 可就在此时...... “咚”的一声巨响! 刘曜突然从身旁侍卫的手上,拿过了一柄寒光熠熠的长戟,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地将它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众人立时“齐刷刷”地看向了面沉如水的始安王刘曜...... 游子远也赶紧指挥甲士把晋帝司马炽强行拉到了一边...... “你们都听清楚了!本王今夜就要在此地大婚,众将还有这些晋国的俘虏都要参加,尤其是这个狗皇帝!因为这次本王要迎娶的女人就是他们晋国曾经的皇后羊献容!!!” 真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曜竟然要娶他们先帝的女人!? 晋国的王公大臣们还没有完全从太子司马诠的死和怀帝的突然出现中回过神来,又乍然听到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污言秽语,竟是一个个不由得悲从心来…… 王弥也是一脸的惊诧莫名......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该死的刘曜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司马炽更是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像魔怔了一般,一动不动地呆立在了原地...... “王弥!” “末将在!” 刘曜得意洋洋地看着惊疑不定的王弥,竟是用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宣布道:“明日天一亮,你就带兵出城,尽快赶往项城驻扎,一刻也不许停留!”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佛图澄 洛阳城内 尸横遍地,满目疮痍......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摘录于《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 一个耄耋之年的老和尚伫立在“尸山血海”之中,不停地念叨着一些超度往生的佛家经文,满脸都是说不尽的悲凉与痛苦...... 他每走到一具或几具尸体的旁边,就会立刻停下刚刚抬起的脚步...... 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或者是晋是胡,一一为他们诵起了往生的经文...... 老和尚伸出了慈悲而苍老的右掌,为死者合上了他们惊惧的双目...... “阿弥陀佛...... ” 老和尚悲悯地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手掌上的血污...... 他就是用这双沾血的手,埋葬了故乡龟兹的父老...... 然后就是乌苌国的战乱,接着是贵霜帝国的烽火...... 如今就连这东方的洛阳,也在一瞬间变成了炼狱...... 这里曾经是那样的繁华,也曾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老和尚长长地叹了口气,又回忆起了这里的生活...... 那时他常常与名士辩经,挥洒之间根本无人可敌...... 那时他还当众立下宏愿,要在洛阳建寺弘扬佛法...... 老和尚突然苦笑了几下,整个人都显得落寞无比...... 他已是八十高龄的老者,衣钵却没有合适的传人...... 一生都像是在蹉跎岁月,不知该如何救助这世人...... 可就在这时! 一声极微弱的呼救声突兀地传到了老和尚的耳畔...... “救......,救命......” 老和尚立即定睛看向了身旁的一处破败的小院子...... “救......,救救......” 老和尚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地向前奔去,然后用力推开了那扇半开半合的残破院门...... 同一时刻...... 羊献容的寝宫之内 “咦......,都已经到了徐娘半老的年华......,竟然还会如此悸动......” 羊献容俏脸羞红地看着铜镜中依旧明艳照人的自己,嘴角上止不住地翘起了一抹怀春少女似的欣喜与憧憬...... 他不知道从何得知了自己的喜好....... 又不知道他从何处找得这般齐全...... 甚至还有她许久未尝的家乡美味...... 羊献容感动地轻咬着晶莹的朱唇...... 瞬间回想起了她过往的所有辛酸...... 什么高高在上?!什么正宫皇后?! 不过就是一个可悲至极的小摆设...... 可如今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同了...... 这满宫都是五光十色的绫罗绸缎...... 那整箱整箱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尤其是那身由他亲自挑选的嫁衣...... 羊献容禁不住地热泪盈眶了起来...... 她明明只是一个世人眼中的祸水...... 等待她的结局也只能是屈辱而死...... 可他不仅没有那样残暴的对待她...... 还要用昭告天下的方式来迎娶她...... 羊献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异彩连连的双眸里全是他的影子...... 那双让人心跳加速的赤红色双瞳...... 那强壮有力的臂膀和坚实的胸膛...... 羊献容面红耳赤地低头痴笑起来...... 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投入他的怀抱...... 可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那些晋臣...... 羊献容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个道貌岸然的王公和大臣们...... 一定会骂她不知廉耻,有辱国体...... 可他们凭什么就要她去白白牺牲?! 山河破碎的时候他们都在哪里呢?! 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他们又在哪?! 现在倒要她一个女人去承担一切?! 羊献容咬紧了牙关,攥紧了粉拳...... 历史从来都是由活着的强者书写...... 只要她能一直牢牢地抓住他的心...... 然后让他去劝课农桑,修缮水利...... 无论晋人还是匈奴人都一视同仁...... 如此一来不出十年必定兵强马壮!! 那时候再挑选上将们去荡平寰宇...... 从此世人只会永远对她感恩戴德!! 片刻之后...... 刘曜的临时寝宫内 游子远的眉头忍不住地挑了一挑,神情复杂地看着正在痴痴傻笑的刘曜,立刻就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语,赶紧全部硬生生地“生吞”了回去...... 始安王刘曜依旧没有意识到他此刻的失态,满脑子都是羊献容“装饿”倒在他怀里撒娇的那副诱人模样...... 尤其是一想到她娇躯上的某个让人念念不忘的部位,心头更是止不住地涌起了一股又一股的心猿意马...... 可就是在这一刹那之间...... 始安王刘曜的眉头却是突然不自觉地深深拧在了一起...... 羊献容的身影也莫名其妙的和他的姨母重叠在了一起...... 姨母生前对他不仅仅是关怀备至,甚至就是视如己出...... 可他深藏在心间的情愫早就超越出了“母子”的感情...... 而她又是在这泯灭人性的灾荒与战乱之中被活活饿死...... 所以羊献容那句“饿了”,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尖...... 始安王刘曜禁不住翕动几下鼻翼,心头更是一阵止不住的发酸...... “子远......,你吩咐下去......,让人好好探寻一下献容流落在民间的那个女儿......” 游子远立刻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礼,却依旧站在刘曜的身旁,没有一丝一毫要赶紧离开去办事的觉悟...... 始安王刘曜的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毫不掩饰的不悦...... 游子远的心头莫名地一惊,赶紧躬着身子开口道:“大王,微臣派去通知石勒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刘曜立时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游子远也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液...... “石勒说他有紧急之事,所以来不及赶回来参加大王与杨妃的大婚了......” 刘曜的眼角立刻止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就连牙根也咬得一阵“咯嘣”作响...... 洛阳城,某个破败小院的里屋内 “阿弥陀佛......” 老和尚禁不住闭上了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实在是不忍心去看地上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尤其是最里面那一具死状极其凄惨,甚至衣不蔽体的冰冷女尸...... “呼”的一声...... 老和尚毫不犹豫地脱下了他身上那件破旧的袈裟,直接盖在了这具生前遭受了无数欺凌与在折磨的女尸身上...... “阿弥陀佛......” 老和尚不住地念着佛号,转身就想尽快离开此地...... “救......,救命......” 老和尚立刻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全身上下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可那几具遗骸都没有任何“诈尸”的迹象...... 老和尚赶紧又硬着头皮往里面深看了几眼...... “阿弥陀佛!真是天见可怜!” 老和尚立刻肃然起敬地双手合十,对着那具女尸躬身行了几个礼,然后赶紧用力推开了她的遗骸,抱起了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一片苦心,我佛图澄发誓,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下这孩子的性命......”(《高僧传》中有着浓墨重彩的一位高僧,释道安,竺法雅都是他的弟子。)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小绿的心思 第六十二章:小绿的心思 石勒的大军因为接到了刘曜使者的书信,已经慢慢向洛阳靠近。 夜晚 张宾正在夜读春秋,厚厚的竹简,正在随着阅读的进程慢慢被打开。 石勒阻止了张宾亲卫的通报,自己独自慢慢走了张宾的营帐,就这样站在张宾的身后,看着正在专心读书的张宾,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张宾看的有点累了,伸了个懒腰,正想去添点灯油,却看到已经有人在为自己添灯油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主公,心中着实一暖,立即起身感谢道:“主公驾到,为何不通知臣下?还亲自为臣下添油,这如何受得起?” 石勒看到张宾这样的举动,心里并不是特别高兴,虽然他表达了谢意,但自己和他之间何须这样计较呢?君君臣臣是对仅仅为了依附自己的臣子而言,你张宾是我的知己,还需要这样吗? 石勒摆了摆手,温和的说道:“孟孙何必多礼,你我之间无需说谢谢,我看你如此专注,所以不想打扰你,以后没有旁人的话,你不要再自称臣下了”。 张宾看到了石勒眼中的寂寞,也知道自己有点太顾忌君臣之礼了,但从古以来君君臣臣都是这样的,张宾略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了石勒的来意,轻声道:“主公找孟孙可是为了刘曜大婚的事?” 石勒当然知道张宾能猜到自己的心意,心里也是一暖,只要自己遇到了难题需要找人商量的时候,张宾从来不会让自己失望。 石勒点了点头,坦然的说道:“不错,刘曜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杀了晋太子司马诠不说竟然要在洛阳娶晋国先皇帝恵帝的皇后做妾,还要让我去接管洛阳,这是何意呢?” “刘曜其志不小,其心亦可诛!” “哦?” “不错,杀晋太子司马诠是不想接受王弥的恩惠,也是因为他手上还有晋国的皇帝--怀帝,所以有恃无恐”。 “娶羊献容呢?” “自然是为了羞辱晋国上下,没有比这个更能打击晋国上下士族的心了,可谓诛心!” “那为何不娶晋国当今的皇后梁皇后呢?晋帝不过28岁,其皇后不是更年轻?” “据听说,洛阳城破后,晋国王太后和梁皇后先后自缢于各自寝宫……” “倒是些贞洁烈妇,死得其所,令人敬佩”。 “孟孙倒是更敬佩羊献容”。 “哦?不防说来听听,一个背叛国家的女人如何会让我的孟孙敬佩呢?” “呵呵,主公,其实不是孟孙敬佩这个女人,而是这个女人想活下去的意志让人敬佩”。 “为了活下去吗”? “嗯,从来女人只是依附男人的附属品,战利品和战时的食物……而这个女人呢,虽然是权力的玩物,但几废几立之后仍然是皇后,主公不觉得有意思吗?” “的确有意思!孤王都有点想见见这个女人了!” “呵呵,主公的心里又怎么会只有一个羊献容呢?相比主公,刘曜就显得愚不可及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让天下人看轻” “如何说?” “自古男人要是为了一个不合适的女人而兴师动众,下场必然可悲,刘曜虽然打击了汉人的心,却也激起了汉人的复仇之心”。 “那又如何呢?” “现在晋国严格来说已经亡国,但天下却不仅仅只有我匈奴各部,其他各胡,还有远比各族都多很多倍的汉族……” 石勒目光闪烁的看着张宾,心道:他难道是在劝诫我,汉人是杀不光的,还是要靠怀柔政策来治理各族,尤其是汉族”。 张宾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石勒的目光继续说道:“主公,您要得的是天下还是自己部族的一时荣耀?!” 石勒久久不语,他已经确定了张宾的想法,看来苦县的事对张宾的影响很大,自己也的确应该要正视这个问题,如果各部族的问题不妥善解决,自己的部族想长期统治天下也是不可能的,尤其汉人那么多…… 石勒心里也似乎下了决定,看向张宾的目光不再闪烁,石勒缓缓开口道:“孟孙说的对,天下,我们的目标从来只是天下!” 张宾听到石勒的回答后,慢慢跪在了石勒的面前,他不是为了讨好,而是为天下的百姓感谢石勒,也是为自己的心…… 石勒赶紧扶起了张宾,这样的行为发生在张宾身上是难能可贵的,看来他是真心为我出谋划策,为我打江山的,他也是汉人,自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民族被屠杀殆尽。石勒现在倒是真的感谢儒家思想了,没有这种只求出仕明主而不论出身的思维,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张宾这样的军师呢? 石勒邀约张宾一起出去走走,张宾自然乐意陪同。 石勒和张宾漫步在星空下,看着举头的一轮明月,石勒首先开口道:“自从降服石瞻后,却只打听出明月赶往了洛阳,现在洛阳已经被攻破,不知道这小女孩如何了?” 张宾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明月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怎么可能不关心呢?现在听到石勒在问话,马上回道:“主公,现在的消息只告诉我们明月因为身体的原因已经前往在洛阳求医,看来是病的不轻,如今洛阳城内都是刘曜,王弥,呼延晏的人,我方的探子已经撤回,并没有更确切的消息”。 “要是被刘曜他们抓住如何是好?” “主公勿忧,石瞻所部那边我已多方查探,或许这些人受过明月大恩,所以查探不出明月的确切消息,但从我部的探子收集的消息来看已证实石瞻所部曾经分过兵马,骑兵护送着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前往了洛阳,而以陈留到洛阳的环境来看,很难全部顺利到达,那么他们到达了洛阳后也只可能是小部分人,所以明月一行更不可能向晋国皇帝求助,因为据孟孙所知这个怀帝对明月也是有不小的企图的。 所以即使明月在洛阳也不可能在刘曜等人手上,即使落在他们手里以明月的聪慧也不可能给自己找麻烦说破身份,所以明月只要还没有死,就应该还在洛阳。” “那我们就加快去洛阳的步伐吧,嗯,对了,石瞻也没有主动透露过明月的行踪?” “没有……” 石勒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和张宾在军营里兜了一圈后,石勒开口道:“天色不早了,孟孙也去睡吧,明天你吩咐军士加快行军,勿必尽快到达洛阳!” 张宾恭谨的答应后,看着石勒慢慢离去。张宾的思绪也飘到了明月身上,嘴中用着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明月,你要等我啊……” 第二天,石勒对全军下达了快速赶去洛阳的军令。 石瞻骑着马,看着自己的部众,因为都是步军和百姓,而石勒又不急着去争洛阳,所以也就没有让石瞻的部众先去石勒的地盘安顿,而是要求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军,但这样的部众自然只能跟在后队,这让不能充当前锋的石瞻心中万分焦急! 石瞻也在担心明月,那么久了,不知道明月有没有到达洛阳,现在洛阳已经被攻破了,自己又希望她不要在洛阳,如今自己将跟随石勒的大军前往洛阳,真是既想马上看到明月,又害怕明月真的在洛阳,万一明月遭遇不测,这种复杂的心态弄得石瞻本就木讷的头脑更加的痛苦…… 小绿和流民们也跟随在后面,小绿看着石瞻一个人郁郁寡欢的样子,心里自然知道石瞻是为了谁而担忧,小绿的心里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嫉妒,但自己能说什么呢?只能这样默默的陪着石瞻了…… 突然一个骑兵快速来到石瞻的面前,下了马禀报道:“小将军,石虎将军收到军师的命令,让你部配合石虎将军一起先开往轘辕关,然后先行休整!等待大军汇合!” 石瞻有点发愣,为什么不让我去洛阳?石瞻马上看着这个骑兵,问道:“为何不让我部也去洛阳!” “这个是军命,不是我能猜测的,请小将军速速前往石虎将军处一起行动,告辞!” 石瞻愣愣的看着快速离去的传令骑兵,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恨…… 小绿也听到军令,看向石瞻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她只知道现在的他在心痛…… 小绿慢慢走近了石瞻身边,小手紧紧的握住了石瞻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站在石瞻的身边。 石瞻也没有反抗小绿的好意,在他看来小绿只是关心他,而他也喜欢自己身边有一个人陪着自己,或许小绿就是明月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良哥哥,明月公主一定会没有事的,她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石瞻听着小绿肯定的话语,忍不住低头凝视着小绿的双眸,竟然如此干净如此明亮…… 石瞻伸出另一只手,怜惜的摸了摸小绿的头,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小绿看着石瞻那久违的笑容,心里非常高兴,但旋即又想到,这笑容若是只为我而笑该多好呢……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羊献容论道闾丘冲 第六十三章:羊献容论道闾丘冲 老和尚佛图澄也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清水,不仅替明月清洗了伤口和身体,还替明月把化脓的烂肉一一割去,用的是明月大腿裤子贴肉藏着的那把镶了玉的匕首。匕首在火上烤过后才动的手,明月身上已经有不少地方因为得不到清洗而化脓腐烂,所以衣服都被脱去,因为要仔细检查每一个可能的伤口或者腐烂的地方,明月被脱得一丝不挂,自然什么秘密都被老和尚知道了,当明月的容貌被清洗后,老和尚的目光在一瞬间也变得呆滞了,这样漂亮的小人儿,确实不应该出现在人间…… 老和尚在清理好的伤口后,口中默念佛号,一下狠手,把明月的断胳膊和断腿重新折断,这样的痛楚明月已经感觉不到了,明月除了还保留着一丝脉搏,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老和尚重新帮明月接上了关节,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的草药敷在了明月的各个伤口上,又找到了能够退烧的药物,煮开后,强行扒开我的嘴巴灌进去,可明月根本已经没办法喝水了,用中医的话,就是已经药石难医了…… 老和尚的眉头皱的很紧,这样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何救治他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老和尚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小衣服帮明月穿好后,就把明月的身体像他一样的盘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样子),然后把明月的长发用绳子悬到房梁上,直到头皮也被拉扯起来为止,接着用生半夏磨成粉末末(有毒,入口即麻舌刺喉)以竹筒吹进明月的鼻内,这样不久后,明月竟然咳嗽起来,并吐出了大大一口痰…… 老和尚看到这里,觉得有戏,马上拿出准备好的生姜汁(解半夏毒)给明月灌进去,然后又摸了摸明月的胸口,原本冰冷的身体似乎慢慢变得温热起来了…… 就这样老和尚很仔细的照顾了明月二天二夜,寸步不离,在喂明月吃用水化开了的烙饼的时候,发现明月的高烧也在慢慢的往下退…… 洛阳太极殿 今天是刘曜娶羊献容的好日子,刘曜显得意气风发,英俊的脸庞显得异常的红润。 在众人的注视下,羊献容穿着盛装,慢慢来到了太极殿,前来观礼的除了王弥,呼延晏,石勒派来的使者,还有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晋国一众王公大臣。这是羊献容向刘曜要求的,刘曜自然是非常开心,这样很好,让晋国上下看看,他们先帝的皇后从今往后就是我刘曜的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晋国王公大臣里的众人看到了羊献容的到来,却是表现各不相同,有的在破口大骂,有的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也有声泪俱下希望羊献容能救他们一命的,可谓众生各相…… 闾丘冲自然也在其中,这个老儒生骂得最凶,但是因为年纪确实很大了,断断续续的也没有什么力气了,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一眼。 羊献容自然是听到了这些人的大呼小叫,可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早就知道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一定会拿礼义廉耻来骂自己,可自己今天就是要当着这些所谓的士大夫光明正大的嫁给刘曜,这个他们眼中的胡人!呵呵,真可笑,自己就是要天下人都看看,丢人的到底是我羊献容呢还是这窝囊的司马氏?这龌龊的大晋王朝!? 王弥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女人的确很美,倒也不是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怎么刘曜就这么痴迷呢?不仅仅是只想羞辱晋国上下吧…… 王弥身边的刘暾心里却是理解这个女人的选择的,当年鲜卑骑兵杀入长安,先帝自己跑了,要不是自己一路救护她,早就被杀或者饿死了……她经历过的种种,他刘暾的真的没有办法去指责他,自己还和她曾经一起流落民间……尤其是自己也已经从贼,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呢,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 游子远也在闭目养神,他是不赞同刘曜娶这个女人,但自己投靠不久,能说什么呢? 呼延晏看着羊献容,只觉得刘曜昏了头了,怎么那么老的女人都要?老实说,他呼延晏现在虽然是认他刘曜做了主子了,但是在选择女人这一点上来看,他呼延晏真的看不起刘曜的眼光!要不是有个前皇后的身份,真看不出有啥好的…… 羊献容就这样在众人的注目下慢慢来到了刘曜面前,缓缓的做了一个万福的动作,轻声道:“妾身拜见大王”。 刘曜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如此佳人,实在难得。刘曜起身亲自扶起羊献容,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痴痴的看着羊献容…… 刘曜的目光让羊献容的心里有那么点羞涩,有那么一点甜蜜,羊献容的脸上也再次浮现出了那一抹嫣红…… 突然闾丘冲的一声冷哼破坏了这一切。 刘曜顿时大怒,破坏自己和自己女人如此美妙的一刻,此人不管是谁都应该罪该万死! 刘曜命人把闾丘冲带了自己和羊献容的面前,冷冷的看了这个老头一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就要让士兵把闾丘冲带下去杀了。 羊献容却一把拦住了刘曜,柔声道:“闾师是海内敬重的贤人,大王要礼待”。 刘曜听了羊献容的话,只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但是对闾丘冲仍旧是怒目而视,并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羊献容用她那双大眼睛温柔的凝视着刘曜,示意让她来处理。 刘曜看着是自己新娘的意思,心里一软,点头同意了。 羊献容命人取了一把长匕首,慢慢走到闾丘冲面前,亲自用匕首把闾丘冲身上捆绑着的绳子割断,然后再缓缓退后,对着闾丘冲微微一福。 闾丘冲起先以为这个丧家辱国的女人要先拿自己开刀,所以闭上眼睛,伸长了脖子,一脸任君宰割的态度。不想,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一松,原来是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被眼前这个自己恶心到死的女人解开了,这,这,这是奇耻大辱! 闾丘冲一甩袍袖,转过身背对着刘曜和羊献容,高傲的昂起了头,冷哼一声后,不再言语。 羊献容稳住又要发怒的刘曜后,轻轻说道:“大王,让妾身和闾师说几句吧”。 刘曜看着羊献容温婉可人,落落大方的样子,不忍心拒绝她,只能冷哼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同意了羊献容的要求。 羊献容微笑着说道:“不知道闾师为何要如此生气?今日是妾身的大喜之日,为何闾师如此无礼呢?” 闾丘冲的确称得上一代宗师,所以羊献容的尊称是恰当的,但闾丘冲已经把羊献容厌恶到了极点,内心中也只求速死,既然这个不知羞耻的一味相逼,那么自己就替天下人好好骂骂这个**的**! 闾丘冲冷笑道:“你也是出身高门的泰山羊氏,难道不知道礼仪道德与羞耻吗?你现在要下嫁给一个夷狄,背叛你的家族,你把你的祖先置于何地?你背叛先帝,你把先帝置于何地?背叛晋国,你把百姓置于何地?人伦纲常都不要了,你何以为人?原先你几废几立,从皇后到庶民,一个小小的校尉都可以废立你,你觉得屈辱,你用多大的毅力忍了下来,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吗?老夫看不懂你,我只知道天上人间都无法容忍你的选择!” 不知道为何刘暾的眼睛忽然睁开了,但只是盯着脚下的,神色沉重…… 刘曜听了闾丘冲的话,那痴迷的心似乎也起了点变化…… 羊献容并没有恼怒,仍旧是一副心平气和的神态,缓缓开口道:“闾师是替天下百姓指责我吗?那么我又是什么呢?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发生八王之乱是因为我是八王之一?外族入侵是因为我?百姓暴动,流民千千万万是因为我让你们去剥削百姓吗?你们这些士大夫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口中吃的琼浆玉液都是百姓的民脂民膏,你们有过羞愧吗?现在国破家亡你们没有能力去保护你们的妻女,却要把责任全部强加于一个弱女子身上,来安慰你们这些所谓名门高族最后的遮羞布?战士上阵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呼延晏听到这里突然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心道:在床上骑女人~ 闾丘冲本来以为自己的一套说辞可谓义正词严,现在被一个自己认为人尽可夫的**说的噎住,一时气急道:“你你你,你真是不知羞耻,你也是堂堂的大晋皇后!” “不错,正是因为我是大晋的皇后,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说这些话,是你们的无能把我拱手让给了外族,我没有选择去死,是因为活着更难,我要用我余下的人生,好好为百姓做点事,尽到一个当权者应有的义务,而不是像你们那样只知道谈论清静无为!正因为我尚有羞耻之心,我才知道去选择,不像你们宁可抱着错误的思想和腐朽的道德去死,甚至临死也不知道忏悔自己的错误,去反思为何你们认为的大道如此不堪? 闾丘冲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晋朝沦落到如今的种种原因,但现在国破家亡,羊献容这个堂堂的大晋先帝之后竟然自愿下嫁夷狄,此辱此恨如何能平? 羊献容看闾丘冲无言以对,挺起胸膛向前一步继续说道:“我是羊氏的女儿,是晋国的皇后,我今后会背负天下人的指责而活下去,你们今天之后也会死去,希望我的经历和你们的悲惨遭遇能让真正的有识之士去反思晋朝为什么会亡,我相信,历史会给我一个客观的评价!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火烧洛阳 第六十四章:火烧洛阳 羊献容的话绝对是惊世骇俗的,这个几废几立的皇后,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自己的体悟,是否他们这些所谓的国之栋梁从未想过呢?从这方面来说当时代的大部分士大夫其实还不如羊献容看的清楚…… 刘曜也被羊献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所折服,望向的她的目光再次变得迷恋起来,甚至内心还有点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惭愧的感觉。 刘暾也在偷偷看羊献容,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要知道历史上的后妃无数,但像她这样经历的也可以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自己当年和她一起生活的那阵,也是抑制不住的想去保护她的。现如今自己也已经从贼,呵呵,这些腐儒的条条框框真的不破不立,要不是自己走了这一步也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羊献容的这番言论。 游子远也默默的听着,女人尚有如此见识,自己也算交游广阔,所遇到的大部分名士都是些不会做事但夸夸其谈起来个顶个的厉害,晋朝灭亡实在是亡于这批人渣!我虽然从贼了,但现在我的主公娶了晋国的皇后,要是生下子女,我只要尽忠于他们的后代,也勉强算是名正言顺了,呵呵。 闾丘冲愣愣的站在原地,耳边全是羊献容的话,历史的评价……他们这些晋国的王公大臣的死会成为真正有识之士的反思…… 闾丘冲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他觉得,他一直坚守的世界崩塌了,自己信守的人伦纲常也崩塌了,或许这些东西还会永远存在,但在他闾丘冲的心里却已经崩塌了…… 闾丘冲昏倒在地,没有人去救治,羊献容也不再去看地上的闾丘冲一眼。 羊献容对着刘曜深情款款的微笑着,似乎在炫耀自己取得了胜利。 刘曜也报以微笑,这个女人的确非常有魅力,自己没有看错。 也不知道从哪处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贱人!不管你说的再怎么大义凛然,你也逃脱不了叛夫,叛族,叛国的骂命,从今往后,你羊献容的大名一定会被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一直唾骂下去! 说话的人是吴孝王司马晏。 羊献容的脚步顿了一顿,身体微微发抖,一言不发…… 刘曜听到还有人敢指责自己的女人,心里的火非常大,大喝道:“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你们这些晋国王公大臣,除了那个没用的晋怀帝以外全要死,孤要用你们的血染红我女人的婚袍。 羊献容听到婚袍就想到了自己曾经的那件燃烧的嫁衣,心里的苦,心里的怨,一瞬间都化做了满腔的怒火。 刘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羊献容,继续说道:“我还要一把火把你们心目中最神圣的洛阳城烧了,让所有的肮脏和我女人的屈辱都化作灰烬!” 羊献容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或许有自己的政治目的,但这一刻,他,懂我。 晋怀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他这个所谓的帝王,只在听到刘曜不准备杀他那一刻才算松了一口气,至于羊献容和闾丘冲的对话,他基本是充耳不闻,现在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生死更重要?这个女人要嫁就嫁好了,反正那么多人已经逃跑了,变节的大臣也跟她没什么区别,至于自己,也不是个东西,自己也只顾自己逃跑了,倒没人来指责了?运气啊!还真要感谢这个女人,成了众矢之的,不然他们这帮人的矛头不就对着自己了吗? 看到怀帝还有点沾沾自喜可以不死的样子,一众晋国王公大臣,除了摇头叹气再无言语,还要说什么?皇帝都如此不堪还有什么脸面指责女人? 王弥听到刘曜要火烧洛阳,心中的惊骇简直无以复加了,洛阳是什么?他这个屠各小儿到底懂不懂? 王弥看了眼刘暾,刘暾对着王弥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出声,好心有时候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变成别有用意…… 王弥当然知道刘暾眼中的意思,但是他忍不住,他好不容打下了洛阳,怎么舍得一把火烧掉。 王弥站了出来对着刘曜恭谨的说道:“大王,洛阳是天下之中,自古就是帝王建立功业的地方,此地四面都有山河阻隔,可谓占有天险地利,易守难攻,城池和宫殿都不用再修建,都是现成的,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毁,与其一把火烧了,不如建议主上把都城从平阳迁移到洛阳才是上上之策啊!” 刘曜听了王弥的劝告,心里只想笑,刘曜拍了拍手,从外面送进来一个人头,正是王弥的牙门将军王延的人头! 王弥一看到王延的人头竟然在刘曜手里,心中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王弥的长史张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王弥的身边,小声的跟王弥报告了情况。 王弥听完后大怒,心道:你个屠各小儿竟然阻止我的士兵去抢劫?不仅如此还乘我在此击杀了我千余人的兵士? 好狠毒的刘曜啊! 刘曜看到王弥对着自己恨不得生吞了自己,心里着实开心,自己乘着王弥假意和自己妥协的时机,消灭了他一部分力量,就是要逼得他跟自己彻底翻脸,那样于情于理自己的族兄刘聪都不会帮这个王弥的,而且现在洛阳的兵力,自己和呼延晏加起来,绝对可以震得住王弥,他王弥只有忍气吞声的份,早晚都要分道扬镳的汉狗,何必要多给脸呢? 王弥的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红,一会儿又变得非常惨白,就当王弥再也无法忍住怒火的时候,刘曜又开口说道:“王将军,我早就下令你军退出南宫,他竟然还在抢劫宫人,该当何罪?王将军是明理的人,如果皇上知道了,也定然不会说将军御下不严,只会说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王将军的威风作威作福,罪有应得,你说是不是?” 王弥听到刘曜的这一番话,心知自己是怎么都斗不过他了,但难道就这样忍了??? 只听刘曜继续说道:“洛阳的确是天下的中心,可是如今天下并没有平定,洛阳四面都在受到攻击,我们可以四面攻打洛阳,别人也可以,如何防守?呵呵,王将军思考的过于简单了!” 王弥是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屠各小儿,你哪里有帝王的胸怀?就因为自己守不住,甚至不理解这些华丽建筑的作用就要毁灭吗?你到底懂不懂这座城市的价值?” 王弥话说完,转身就走了,也不理刘曜和其他任何人,带着自己的军师刘暾和长史张嵩离开了大殿…… 刘曜听着王弥的怒骂,心里也火到了极点,王弥的话其实都说到了他的心里,洛阳的确诱人,可惜他守不住,既然他得不到,那么别人也别想得到…… 刘曜勉强的笑了笑,让人把已故太尉王衍的小女儿王恵风带了上来,抓到这个小女人可真的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今日正好让大家高兴下,忘记王弥这个汉狗带来的不快,所以刘曜大声道:“乔属何在?” “末将在” “这是晋已故太尉王衍的小女儿,赏给你做妾了!” 乔属非常高兴,正要上前领走王氏,却不想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王恵风竟然破口大骂道:“我是堂堂大晋太尉的女儿,愍怀太子司马遹的太子妃,绝不会被你们这些胡虏所侮辱!” 王恵风说罢挣脱了匈奴兵,快步冲到了乔属身边,乔属本能的拔出了剑,不想王恵风就是冲着这剑而去,当场剑穿胸腹而死了…… 刘曜看到这一幕,心里后悔死了,怎么这个时候出这种事! 一旁的羊献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神色瞬间变幻不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闹剧总归要结束的,刘曜和羊献容的婚礼也照常举行了,这个女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嫁给两国皇帝做皇后的女人…… 刘曜和呼延晏的军队开始狂欢起来,更多的无辜百姓将惨死在他们手里,因为刘曜已经下达了火烧洛阳的命令,附带的意思就是他们可以纵情的抢劫杀人,怎么高兴怎么来! 洛阳城内的一个地下室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意识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只有昏暗的灯光,和一个老和尚,他的头也很亮…… 老和尚过来摸了摸明月的额头,明月并没有抗拒,明月能感觉到他的善意。 老和尚摸完明月的额头后,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不错,已经退烧了,就是身体还是太虚”。 明月喝了口老和尚递过来的清水,有气无力的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你我或许有缘,也不必感恩,是你自己动了下手,不然我也发现不了你”。老和尚一边回答着我的话,眼睛却跳了一下,心道:男孩女声? “大师慈悲,若不是大师前来,我动了又有谁看见,若换个人来,是好是坏,能否救治我也不清楚”。 “小施主,所以说你我有缘”。 明月听这个老和尚开口一句有缘闭口一句小施主的,心里有心想逗他一下,故意说道:“不是你我有缘,而是你我前缘未尽”。 “前缘未尽?嗯,有道理”。 “嗯,一啄一饮莫非前定。” “谁定的呢?” “偶然吧”。 “偶然如何可以定呢?为何不是因果?” “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命运?既然不知道,自然人人去跟命运争,交汇在一起就出现了偶然,有了偶然才会想到因果,若是人人都知道了命运,这个世界就真的清净了,因为心定了,不会胡思乱想了。” “所以?” “所以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老和尚楞了楞,没想到我突然岔开了话题,不过还是很好脾气的回答道:“外面在放大火”。 “大火?” 老和尚缓缓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与怜悯。 明月心里也大惊不已,难道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永嘉之乱”,火烧洛阳?! 史记:太子司马诠,吴孝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默等大批官吏都死于此次“永嘉之乱”,不过也有两个人顺利逃到了并州,一个是刘琨的老爹光禄大夫刘蕃和尚书(尚书一职从东汉到魏晋南北朝,有一种共同的特殊现象,就是宰相无定员,无定名,也无定职)卢志(卢谌之父)。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家族天下 第六十五章:家族天下 石勒的大军终于赶到了洛阳,展现在石勒面前的洛阳是一片仍旧在燃烧的火海,石勒的眉头紧皱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张宾的心情也很低落,洛阳啊,华夏所有民族心中神圣的洛阳啊,就这样被熊熊大火所吞噬,最后必然在火海中化成灰烬。这些野蛮人啊,难道得不到就要毁灭吗?这是整个文明的悲哀….. 石勒做过生意,虽然是人贩子出身,但是洛阳的繁华和价值还是知道点的,他也一时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情况,天下之中啊,夺下来好好经营,真的可以成就帝王之业啊,刘曜这个屠各小子真是白痴,没有一点帝王的胸怀!让自己来防守洛阳,原来是让自己看大火,这是羞辱! 石勒依旧呆呆的看着这熊熊大火,突然感知到张宾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回头看了一眼张宾,并没有说话。 “主公……” “孟孙是来劝我速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吗?” “主公明见,还应立即上表皇帝,恭贺刘曜和王弥共同攻破洛阳之功,主公亦在各方面鼎力协助……” “坐山观虎斗吗?应该很难”。 “是为我们消灭王弥做好准备……” “不错,刘曜和王弥相比还是太嫩了,王弥部队的机动力,尤其是游击战和突破包围的本事实在堪称一绝,此人不除,久必成为心腹之患!” “主公远见,现在只要我们把贺表以上,就可以慢慢等待时机了”。 石勒点了点头,再不言语,而是继续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废墟的洛阳城…… 张宾也在看火中的洛阳,自从汉末董卓火烧洛阳后,想不到这个洛阳在经历了魏晋两代的重建后,又迎来了一把大火…… 石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明月可有什么消息?会不会已经身陷洛阳而身死了?这样的大火没有可能有人可以幸存下来”。 张宾听到石勒的话语,心里也是一紧,望着大火的眼睛流露出了明显的担忧…… 张宾稳了稳情绪,回道:“刘曜已经得了晋恵帝的皇后,如果这个女人为其生下了子嗣,可就占据了先机……所以,明月一定不可以死!” 石勒的眼睛跳了一下,冷声道:“哼,一个叛夫叛族叛国的女人,她即使生下了孩子也只是刘曜的种,占据什么先机!” “是孟孙唐突了,应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曜将会得到许多门阀大族的支持,因为泰山羊氏可是七大家族之一啊,加上与其交好的家族,这个影响力绝对不小。天下大乱,入主中原的不再只有汉族,如此大势很多大家族都看得懂,他们比我们更会选择如何生存下去”。 石勒听到有七大家族的支持,心里也有点动心,这些世家大族都起源很久,即使一个普通的世家大族一旦迁移起来都是带着自己的部属,佃户一起迁移,少则千余人大则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上百万人,带去一方的不仅仅是人口,还有大量的文化,财富和丰富的劳动技能,社会经验…… 石勒想到这里,一时也不去想明月的事了而是问起张宾:“你跟我说说都有哪些最著名的家族?要得天下没有他们也不行”。 “主公远虑,枭雄代代有,却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这些世家大族源远流长,分别出仕于不同的当权人物,以求枝枝蔓蔓,根深蒂固,绝不会因为家族任何一个人出仕的对象是自己出仕主公的敌对而获罪,就如三国时诸葛亮为蜀国丞相,而诸葛瑾是东吴大都督一般,从来只有兴盛很少衰败。 石勒点了点头,这些复杂的关系他不是很清楚,只能继续听张宾说下去。 “当今天下,以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颍川荀氏、河东裴氏,平原华氏,北地傅氏为六大家族,都是出过尚书令的大族,称为“右姓”,是第一等的门阀大族。琅邪王氏算是“八王之乱”投机上位的新晋右族,天下官员大部分出自他们门下。而且他们的手下还控制着为数不少的其他各大家族,其力量绝对不可小觑!” 石勒不住的点头,示意张宾继续。 “东吴地区的朱、张、顾、陆四族;原在北方,后随司马睿东渡的王、谢、袁、萧四族;山东的崔、卢、李、郑四族;关中的袁、裴、柳、薛、杨、杜六族,都是右姓大族。其他大族虽然也在士流之内,但只能算是下一层了”。 “嗯,孟孙一席话让对整个天下有了新的认识,这对以后我们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何去制定政策,如合何去拉拢他们是有帮助的”。 “主公英明,主公可知道这个泰山羊氏可是曾经娶过蔡邕的女儿的哦”。 “你说蔡文姬?我知道,她的名字我的家乡都有流传”。 “呵呵,不是蔡文姬而是她的亲姐姐,其亲姐还生了一个女儿叫羊徽瑜,是晋国世宗景皇帝司马师的第三任皇后”。 “看来刘曜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我也听说了,羊氏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民间,可是明月?” “不是,那个公主失踪的时候已经10岁,明月才6岁不到,母亲也不同”。 “那为何要把说羊氏的这个女儿是贾南风所生呢?” “呵呵,惠帝的后妃怎么守得住寂寞呢?听说刘暾和羊氏一起在民间躲避过战乱……” 石勒笑得有点玩味,点了点头,问道:“可有证据?” 张宾自然知道石勒想利用这件事煽风点火,搞点事情出来,所以立即回答道:“没有……不过也没有人能证明没有发生过……” 石勒满意的点了点,继续问道:“如何才能让这些世家大族都听命于我呢?据我所知他们都注重血统,门阀,不会轻易接受一个外族成为他们的皇上的,即使我一时征服了他们,我的后代若没有我的本事也压制不住他们”。 “所以必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或者历史悠久的祖先,哪怕是八竿子打不到的……” “怪不得刘渊称帝的时候要说自己的祖先是刘备,刘禅。可是他们即使这样做了,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匈奴人总归是匈奴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汉族正统皇室的女性血脉,让她为主公诞下麟儿,那么集合两族最尊贵血液的下一代,没有任何人可以反对他的正统性了……” “羊氏的女儿不也可以吗?可以加派人手去打探”。 “羊氏的女儿有点不明不白,即使找到也是挂名贾南风的女儿,主公,这样的公主是遭人唾弃的,所以唯有明月是最理想的,不过我也会加派人手打探下这个公主的下落”。 “明月到底在不在洛阳呢?!我们不能随便找个女孩假作明月吗?” “不可能,天下人都知道明月之才,司马越在世时也让很多人见过明月,何况晋恵帝也并非完全痴傻,能想到把明月交给司马越去抚养也是有智慧的,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凭证!即使我们找到一个可以媲美明月才华的女孩,也可能找不到明月那样美貌的,即使有美貌的,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是好骗的,有些东西我们可能不太懂,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却很清楚,明月从小也是接受了这样的教育,所以万不得已不可以如此行事,否则可能会贻笑大方。” 石勒也清楚张宾说的不假,但是他要做一个可以整合天下所有民族的皇帝的心思却越来越强烈,真心来说,也的确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伟业中有什么遗憾和瑕疵,完整的天下,完整的明月…… 石勒也不再犹豫了,开口道:“务必四方打探明月的行踪,一旦发现,必须抓回来,如果别人也要抢,那么即使是尸体也不可以留下……” 张宾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话虽然影响到了石勒的决定,但真的没想到石勒竟然如此狠辣…… 张宾应承了下来,又想到了一事,恭谨的问道:“主公,虽然洛阳已经被攻破,但盘踞在各地的晋国势力仍然很顽强,尤其是荀晞就在我们的身边……” “那就先去灭了荀晞好了,呵呵,孟孙好好做一个计划”。 张宾听到石勒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心里很高兴,石勒虽然只是一个胡人,但真的非常英伟,和石勒相比,司马氏那些狗屁贵族简直就是土鸡瓦狗,而且石勒又如此信任自己,哎,明月啊,现在只缺你了,只要有了你,我所做的一切就真的有意义了! 地道内 明月看着自己手上那把匕首,尤其是匕首上镶嵌着的玉,心里就一阵阵的难过。地道里的温度虽然有点上升,但空气还算充足,所以不至于窒息,也不知道这个老和尚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地方的。 明月看到老和尚还在一盘打坐,自己的心里也很想知道红姨的结局,虽然自己听到了那些肮脏好的声音,但明月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红姨虽然受尽折磨但还是坚强的活着…… 明月轻轻开口问道:“老和尚,你知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吗?” “往生极乐了,阿弥陀佛!” 明月一听到这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有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悲伤的情绪也再也无法抑制,红姨就这么去世了吗?被那么多的胡狗糟蹋致死了吗?为什么啊!!!她一生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善良的人?? 老和尚看到明月如此悲伤,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我,只能轻声说道:“小施主,节哀顺变”。 “老和尚,你能告诉我,我红姨是怎么死的吗?” “自刎而死”。 明月一下子哭得好伤心,老和尚的话虽然告诉了自己红姨是先自刎而死的,但自己在最后昏迷的时候也确实听到了那些人对红姨所做的事情,更加的心疼,更加的悲痛欲绝,都是些畜生啊! 好久之后,明月的哭声渐渐停止了…… 明月更咽的问道:“老和尚,你说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别人,难道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子女吗?” “阿弥陀佛,地藏菩萨曾有誓言: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那不是执着吗?呵呵,不是说,要不着相吗?”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论道 第六十六章:论道 明月的心灵被震撼了,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吗?这是孟子说的,他这个长的像西域人的老和尚竟然都知道,他真的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吗? “你是要劝我不要执着于我的亲人是如何死的,而是要冷静的考虑下自己如此幸运的活了下来,是否可以做点什么,是吗?” “小施主真的很有慧根。” “呵呵,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即使被怒气,怨恨所遮蔽又有谁能说我什么呢?” “小施主的智慧不像一个只有5,6岁的小男孩”。 明月早就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已经被这个老和尚所知道,但如今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自己算什么,老和尚也最多把自己当做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而已。 “我一出生我的母亲就去世了,后来父亲大人也被人毒死了,然后养育自己的亲戚也被胡人杀死了,现在连我唯一的亲人红姨也去世了,我一个小孩该怎么活下去?还谈什么做点什么,不觉得可笑吗?” “阿弥陀佛,小施主几经大难而不死必有后福”。 “老和尚你不是中原人吧”? “我是龟兹人”。 “啊,是不是那个9岁在乌苌国出家,两度到罽宾(北天竺境笳毕试国,今喀什米尔地区,)学法的那个佛图澄!” 佛图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救下的这个小孩子竟然认识自己,自己阅人无数,也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啊,所以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我。 明月心里稍有点得意,倒是减淡了一点红姨去世的悲痛,有时候,自己的这个脑子,真的是对历史人物有清晰的记忆,只不过最近也奇怪,只要自己一去想一些历史信息就会头痛欲裂,而且越来越厉害,但无论如何,真的很感谢那个沉睡的另一个自己! 明月的语气也变得恭谨起来,对这样一个在《高僧传》里有浓重一笔的高僧,明月还真的是很尊敬。 “大师,我之前一直叫你老和尚,真的不好意思”。 “老和尚很好听”。 呵呵,听到老和尚这么一说,明月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老人家了,非常非常洒脱。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和来历吗?” “小施主深具慧根,有些事自然该知道的就知道了”。 明月看着老和尚一脸淡定的样子,还真是猜不出他到底好奇不好奇自己为何知道他的来历。只好继续道:“我叫小草,因为从小体质不好,所以一直被当做女孩养着,大人们希望我能平安长大”。 “小施主,说谎话是要入拔舌地狱的!” “老和尚,你至于什么都要说破吗?你知道不知道人都是有隐私的?” “出家人听不得妄语,说不得妄语!” 明月有点无奈,不错,自己是想隐瞒身份,这样不仅能让自己感到安全,也可以随意点。不过对着面前这个老和尚,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照历史推算有80岁的老人又会对自己起什么贪念呢?而且自己也有点不想骗他…… 老和尚仍旧在打座,并没有再看明月一眼,老和尚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轻轻说道:“小草,应该是你的小名吧,嗯,还有,现在不要告诉老衲你的真实身份,老衲也想平平安安”。 明月一时气结,这个老和尚实在太有趣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因为在地道里,也不知道外面如何了,只能静静得等待。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全靠老和尚身边带着的一点点食物度日,老和尚甚至自己不吃也会把仅剩的一点食物留给了自己…… 明月现在走路还是不方便,虽然有名医老和尚为我重新接骨,伤势恢复的很快,但毕竟条件有限不可能得到最好的照顾,所以不可能马上痊愈。 明月安静的靠在地道的墙壁上,呆呆的想着心事。突然听到老和尚说道:“小草,你声音是女孩的声音,身体是男孩的,是不是小时候被人下过练娈童的药了?” 明月听到老和尚这么一说,一个激灵,难道有办法救治?明月立即回道:“是,和尚有办法治我吗?” “没有,我曾经仔细察查看过你的经脉,因为是从出生就开始下的药,而且药力非常阴毒,已经随着你的成长融化于经脉之内,并且会影响你一生的体质乃至身体构造,无法根治”。 虽然明月心里知道可能还是这个结果,但听到老和尚的回答后,仍然有一点失望。 曾经的往事,曾经的经历,明月和另外一个自己都是一起亲身体会的,尤其是通过这次大劫,明月和另外一个自己竟然产生了灵魂融合的现象,虽然并不能彻底让另外一个自己消失,但另外一个自己的所有感受,知识,心态,性格都被新生的自己所继承,融合,所以即使是新生的明月对于自己身体的异样,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谁不希望自己是个正常人呢?只是因为年幼,新生的明月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异样会在将来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困扰…… 明月淡淡地说道:“和尚,我不恨给我下毒的人,也不怪你没办法医治,你信不信?” “不怪我是应该的,我本就不可能什么病都能治,不恨下毒的人,我无法理解,小小年纪已经看破世情了吗?等你长大了,要娶妻生子,你这个身体要是不调理好,是很难有子嗣的”。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谁都不恨,能活下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佛图澄虽然是得道高僧,但毕竟他不可能记得自己的前世今生,而明月却还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很多事明月可能比他看的还开…… 佛图澄诧异的看着明月,他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并没有说慌,而是真的看的很淡…… “和尚,你不用奇怪,世上的事很多没有常理,你说是不是”。 佛图澄点了点头,心道:“中土人说达者为先,这和人的年纪大小没有关系,当年中土的孔子为了问道也求教于童子,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常理可言。 看到佛图澄似乎同意了自己的观点,而且这个人确实很洒脱,从不去多想自己不能理解的事,可明月还是很好奇的想知道,在佛法里是怎么说人的前世今生的,所以明月斟酌的寻思了个问题,开口问道:“和尚,你说人都有生老病死,那么会不会真的有前世今生呢?” “放大了看,有!放小了看,没有!” “怎么说?” “佛说历经无数劫,那就是无数世,但我们并没有看到,但不能证明没有,所以我才说有,如果放小了,我只知道自己此生要去追求什么,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是说有地狱有极乐,有无数世吗?” “那要死了才知道,现在不知道”。 明月倒是真的一时无语了,这个老和尚说的话,真的很有禅机。 “那你说老天爷或者你的佛祖为什么要你我经历那么多的劫难呢?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你我呢?” “有缘”。 明月无奈的笑了笑,这是无法说的清楚的命题,而且明月也不喜欢玩什么机锋,不过在这么个地道里,如果不说说话,真的会闷死。明月只好在脑子里寻找许多关于佛教的东西,又想考考这个老和尚了,突然明月在记忆中搜索到了一首诗,便立即开口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老和尚顿时大惊,这么精辟,简洁的思维,让他很震撼!可还没等他回味玩这首他后辈禅宗六祖慧能的诗,明月就继续说道:“这是唯心的,唯物的是: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选自游戏轩辕剑里的诗)。 老和尚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喃喃道:“唯物,唯心???” “简单的说,有一处旗杆,突然刮起了风,旗帜飘扬,那么是风动了还是旗动了呢?” 老和尚思考了很久,脱口而出:“是心动了!” 明月很惊讶,这个六祖慧能著名的故事里的内容,老和尚竟然和慧能想的一模一样。看来现在流行的“格义”佛教真的对人的思想有非常大的影响。 明月缓缓摇头道:“风的确动了,只是你看不见,旗帜也动了,只是你不愿意说是看不见的风吹动的”。 老和尚显然陷入了思考,这些话明月说出来很平常,但是对他这样一个一生深谙佛法的人来说,这些话无异于为他打开了一扇从来没有去思考过的大门,如何能不陷入沉思,这个理论看似简单,却基本上要颠覆他所有知识的基础,这让他如何能接受?但他却无法反驳明月的逻辑,这让他无比痛苦。 过了很久,老和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说道:“风动了,旗动了,心也动了,所以世界万物才会因环境不同,显出千姿百态”。 明月也很惊讶这个老和尚能如此变通,要知道有些人如果一生抱持的理念被打破,要么变得痴痴呆呆,要么变得疯狂,甚至要去毁灭他无法推翻的理念,以达到自欺欺人的目的,但佛图澄没有,他不仅接受了,而且和自己的知识形成了融合,然后马上有了自己新的理解,不简单啊,要知道这个思想出自唐代的六祖慧能大师,因为明月的介入,是否会带给佛教一点点的不同呢?明月不知道,这时的明月没想过那么多。 明月学足了大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孺子可教,那你说你现在盘坐没有动,而我要是不断的在你的面前走来走去,相对于我来说,你动了没有?” 这可是后世著名的“相对论”,明月是真的不信这老和尚能想通呢。 老和尚的确又陷入了深层的思考,心道:不错,我的确坐着没有动,但是他之前在我的左边,现在又走到了我的右边,相对他来说,我的位置变了甚至移动了,所以我动了,这,这,这是什么逻辑?但是好有道理啊……” 明月继续说道:“那么我和你要是一起向一个方向用同样的速度走路,是否可以说,相对于你我来说,你我都没有动过?” 老和尚脱口而出:“不错,我们都没有动过,可是……” “可是我们的确走了很多路,对不对?” “嗯……” “这个我叫它为相对论,因为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实一个物体是在绝对静止之中。所以绝对静止的物体是不存在的。静止只是一个物体对于它周围的另一个参照物保持位置不变,所以也只能是相对运动和相对静止,运动和静止是相对的。判断一个物体是在静止中还是在运动中,必须选择合适的参照物。选择的参照物不同,物体的运动状态就不同”。 “参照物?” “嗯,就是参照物,今天就说道这里了,我真的很困了……” 说了那么久,又没有吃饱,明月真的要睡了,说着说着,明月就睡着了…… 佛图澄看着明月熟睡的样子,心里还在反复思考着明月所说的“相对论”,这个孩子果然与佛有缘…… 佛图澄心里又隐隐为明月的身世感到悲哀,虽然明月不说,他也猜得到虽然因为各种经历身体显得憔悴,但是从小的养尊处优,气质上的不同,他几乎可以肯定明月的来历不凡。 佛图澄摇了摇头,心道:佛祖啊,你一定要保佑这个孩子平安长大,或许这个孩子真的与众不同能担大任呢!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天下大乱 第六十七章:天下大乱 洛阳的大火已经渐渐熄灭,而火烧洛阳,怀帝被掳的消息已经震惊天下! 石勒的大军已经离开了成为废墟的洛阳,一路赶往了轘辕关,在和石虎,石瞻汇合后又赶到了许昌屯驻,稍作休整后,又马上向阳夏(先后隶属淮阳、商丘、开封专区)进军,那里的守将是王赞。 王弥离开洛阳后向东屯驻在项关,暂时没有动静。 刘曜,呼延晏带着晋怀帝和象征皇帝的六个印玺开始前往平阳献俘邀功,羊献容自然也是跟着刘曜回平阳了,一路上,羊献容对刘曜关怀备至,大小细节都一一关照,只是有的时候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发发呆,对于未来的可能,她的心底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期待,一点点奢望,尤其作为一个女人的期待,内心里真的很期待…… 刘聪在收到刘曜,王弥,石勒等人各自的上表后,高兴极了,封晋怀帝为特进,光禄大夫,封为平阿公,大赦境内,改年号为嘉平。 洛阳地道内 明月也不知道今天是哪天,洛阳的大火还没有完全熄灭,明月和老和尚佛图澄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已经不那么热后就从地道中爬了出来。 外面的景象真的是满目苍凉啊,整个洛阳已经是完完全全的一片废墟,各种烧焦的气味迎风扑鼻,呛得我好几次没有办法顺利呼吸,老和尚带着明月小心地走着,我们将前往长安,那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去江东的路已经没有了,并州的道路也不是我跟一个老和尚可以走的通的,其他地方更是混乱不堪,只有去长安了…… 江东建业城琅邪王府 司马睿的案几上放着四五份诏令,有司徒傅袛的,司空荀藩的,自称河南尹的华荟,还有最嚣张的荀晞和幽州刺史王浚的。 司马睿看着这几份诏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站在一边的王导却有点笑不出来,族兄王衍的死对他来说是一种难以释怀的痛,现在洛阳被外族攻破,怀帝也被俘虏并带去了汉国的都城平阳。天下真的乱了…… 司马睿看到王导在自顾自的发呆,自己的笑声也只好慢慢停了下来,不解的问道:“茂弘,你在想什么呢?” 王导自然知道司马睿是因为被这些出自不同势力的诏令给气着的,不管从身份,血统来说,他司马睿也算是最正统的了,凭什么要听这些人的封赏?焉能不被气得笑出来。 王导好整以暇的回道:“主公,现如今司徒傅袛的二公子傅畅假借其父亲的名义在河阴(就在洛阳边上)建立行台(魏 晋 始有之,为出征时随其所驻之地设立的代表中央的政务机构, 北朝 后期,称尚书大行台,设置官属无异于中央,自成行政系统。),我听说傅袛的大公子傅宣正在全力照顾其父,傅氏一脉没有任何拥立的人选,所以不必挂怀。” “司空荀藩呢?” “臣听说司空荀藩先在阳城((河南省登封县))建立行台后,听说抚军将军,秦王司马业(吴孝王的儿子,荀藩的外甥)逃到了密县(今郑州市密县),荀藩就马上跑去拥戴他,然后把势力慢慢向许昌发展。前豫州刺史天水人阎鼎,在密县集结几千西部州郡的流民也投靠了荀藩。荀藩自称拥立的是怀帝一脉的嫡系同支((同支就是一个人生了2个儿子,大儿子没有子嗣,但是小儿子有,同时小儿子也死了,那么大儿子死后就应该在小儿子的子嗣里选,而不是从大儿子其他叔伯兄弟里选,如果大儿子死了,小儿子还活着,就可以兄终弟及,如果二者都没有子嗣,又都死了,才会在叔伯兄弟里选),但在我看来其血统远不如主公,所以暂时没有太大威胁,唯一担心的是他们把势力往长安发展”。 “长安???长安还有南阳王司马模在啊!” “是,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不走长安的话无须计较。” “嗯,其他人呢?” “华荟是平原华氏大族之后,是华歆(汉末三国时魏国的名士)的曾孙,和主公属下的江州刺史华铁是同宗,都是出自平原华氏,也是华歆的曾孙,听说他现在正准备去江州游说华铁……” 司马睿听到华氏两个字,突然站了起来把手中的酒器狠狠往地上一摔,大怒道:“这个该死的华铁,从来都不服我的管束,还把我送去的文书全部扔掉,根本不理我,是看不起我这个司马氏的末流吗?!! 王导不仅不慢的回道:“据说也不是没有人劝他不要和主公对着干,而他却对别人说,司马睿根本没有收到任何诏令可以管辖我,所以请司马睿好好待在建业不要瞎叫唤......” “吾定杀此贼,平原华氏吗,呵呵!!!” “主公息怒,平原华氏还算不得“右姓”大族,其势力若是为我等所破,可是很肥美啊”。 “呵呵,不会引起其他大族的反感吧,大族之间同气连枝,可不好因为一个华氏失了其他大族的心”。 “主公勿虑,如今天下大乱,只有江东安定,各大族皆有南渡之意,华氏若是被搬开,才有地方接纳其他大族啊……” 司马睿听到这里当即笑的很大声很开心…… 王导继续说道:“汝南太守李矩为各个行台提供支援,倒是难得。有意思的是并州的刘琨也假传诏令,用皇帝的名义,派杨威将军魏浚为河南尹,镇守在洛水北面的石梁坞(洛阳城东),魏浚的侄子魏该镇守在一泉坞((河南省宜阳县西)),荀潘也封魏该为武威将军。” “真够乱的,都在乘天下无主之时拉拢各方,以期加强自己的势力,难道我司马氏真的就没人了吗?” “自然不是,有主公在,司马氏一定可以再铸辉煌!” 司马睿摇了摇手,他还是知道自己的分量的,没有眼前的这个人,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算,也怪不得其他人看不起自己,琅邪王氏才是自己的臂膀啊…… 王导看到司马睿并没有太多得意,反而显得很谦虚,心里也是很高兴,看来自己选的主公越来越成熟了。 王导又接着说道:大将军荀晞也没有闲着,在仓垣(在河南开封县西北)拥戴了已故太子司马诠的弟弟司马端,设置行台,随后司马端也因为皇帝北狩(北狩就是说皇帝被俘虏去了北方,但不能说是被俘虏了,只是去狩猎……)所以被荀晞立为皇太子行使皇帝的权利,这个皇太子就派荀晞兼任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然后从仓垣迁移到蒙城(蒙城县位于安徽省北部,地处淮北平原中部,隶属亳州市)屯驻”。 “你看看他们这些人,拥立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孩子!司马业只有十二岁,司马端也只有十几岁,傀儡啊!” “主公,还有更有意思的呢,幽州刺史王浚也不知道从哪里也弄了一个皇子,并设立祭坛祭告上天,也立为皇太子,然后向天下发布告示,宣称接受皇帝的诏书,秉承皇帝旨意封赏官爵,可以任意设置各类官员,任命征,镇两级大将军,派荀藩任太尉,琅邪王司马睿任大将军,王浚自己兼任尚书令”。 “呵呵,倒是没有忘记我”。 “主公不如拿着荀藩的诏令派使者前往华铁处,就说按照皇帝的命令,要重新设置官府,调换官员,如若不从我们也就有了可以杀掉华荟的借口了……” “嗯,派扬州刺史王敦,历阳内史甘卓和杨烈将军周访带兵随使者一起前往,若是华铁不同意,就直接联合出兵攻打”。 “诺!” 司马睿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让王导有点诧异,但王导知道这是司马睿紧张的表现,所以静静等待着司马睿接下来将要述说的话。 “茂弘,你说你看重我的血脉,为何世人都只敬怀帝一脉,称其为嫡系?那孤算什么呢? “主公是宣帝司马懿的曾孙,琅邪武王司马伷之孙,琅邪恭王司马觐之子,晋武帝司马炎从子,若论血脉,主公才是怀帝之后唯一的真正继承人,只不过自古父死子从,所以世人的目光只在其后代或同支”。 “呵呵,那这么说孤王只有偏安江左等待我那些小侄儿一个个称孤道寡了吗?” “主公,还记得王太妃(司马睿之母:夏侯光姬)临终之言吗?” “你是说我母妃所说的“铜马入海建业期”那句箴言?嗯,不错,我母亲小字铜环!我姓司马,正应了铜马二字,而我现在又在建业有如此基业,难道?!” “陛下洪福齐天,一切自有上天安排,司马越,王衍也只是上天安排保驾护航之人,何人又知道会如此巧合,可见此乃是天意,陛下只要等待时机即可!” 司马睿又听到王导叫自己皇帝的尊称,心里很舒服,一扫之前因为血脉问题而显得有些不自信。 司马睿看着趴在地上山呼万岁的王导,心里也开始想象自己有一天真的坐上皇位的一天了…… 趴在地上的山呼万岁的王导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据传司马懿有一次在谶书《玄石图》上看到“牛继马后”之言,而司马觐之妃夏侯氏(即夏侯光姬)浪荡成性,竟与一个牛氏小吏(也有人说这个小吏就是三国时魏国大将牛金,但无从考证啊)私通怀孕,生下了司马睿,如果这个传闻是真,难道真的要应验了?呵呵,帝王家事,要不是有这么个传闻让司马睿身份尴尬,又如何轮的到我王衍来辅佐呢?呵呵,看来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啊…… 史记:江州刺史华荟和豫州刺史裴宪都不服从司马睿的诏令,司马睿派王敦,甘卓,周访联合攻打华铁,裴宪联军,结果周访杀了华铁和他的五个儿子,裴宪也逃亡了幽州。司马睿派甘卓任湘江刺史,周访任寻阳太守,又派扬武将军陶侃任武昌太守。自此江东再无不听司马睿号令者!(司马睿的地盘从江浙扩张到了赣闽)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前往河阴 第六十八章:前往河阴 傅袛自从病了后,一直在床上无法起身,虽然能吃进些流体食物,但是不少傅家的医者已经束手无策了,甚至让傅氏兄弟尽快准备好老人家的后事了…… 傅宣在听到医者的话后,当场悲痛欲绝,恸哭不止。自己真的要失去自己最爱的父亲了吗?傅畅也是哀伤不已,可是已经如此了还能怎么办呢?除了安慰自己的大哥外,还有大量的事务要等待自己去处理。 傅宣已经无法再管事,因为一直侍奉在傅袛床前,进食也不多,又听到医者要求准备后事的话语后,也病了…… 偏偏这种时候,河阴那边又需要傅畅赶快过去处理,所以只能把其父兄留在了孟津小城,自己独自前往河阴,这是因为得到消息,在河阴有一个自称明月公主的小孩还有一个相貌长的像西域人的老和尚,如果是别人的事就算了,但是傅畅一听到明月公主几个字后,就眼睛发亮,他们这个河阴政府就是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傀儡,所以没人搭理他们,如果得到明月,那么只要自己操作得当,什么司马业,司马端,司马睿,都要听自己的!因为明月不是别人,是晋恵帝的嫡系女儿!有了公主在手,也就可以让公主垂帘听政,呵呵,而实际的掌权者还是自己,自己真是聪明啊!明月啊,你来的真的是太及时了!哈哈哈,天助我也啊! 傅畅就是怀着这样赤裸裸的兴奋之情和少许对老父兄长的牵挂向河阴赶去! 几天前 老和尚背着虚弱的明月,一步步慢慢行走在洛阳废墟之中,明月大病初愈之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营养补充,所以身体还是很虚弱,手上腿上的伤口也没有全好,确实需要尽快找一个妥善安全的地方进行休养,虽然我们决定前往长安,但是明月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哪里也去不了,但是留在这个死城洛阳也只能是等死。 明月趴在老和尚的背上,心里很难受,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背着自己一起走路,怎么忍心?明月愧疚的说道:“和尚,放我下来吧,你自己走吧,我就是个累赘……” 老和尚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淡淡回答道:“小草的心地真的非常善良,老和尚还走得动,不过我们不能直接去长安,而是要先找地方让你养伤养病,不然你再也折腾不起第二次了”。 明月的头靠在老和尚的肩膀上,感觉很温馨也很安全,有一种对着亲人的感觉,其实明月也一直在想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所以很努力的在自己头脑里搜寻永嘉之乱后的政局形式,想来想去,离得最近不过是洛阳城东的魏浚和河阴的傅袛,魏浚虽然不错,但太靠近危险地区了,唯有傅袛了,但历史记载他这个时候应该在生大病,甚至不久人世。何去何从呢? 明月知道老和尚的医术很高超,自己就是他救活的,所以决心冒险一下,明月开口道:“和尚,我们先去河阴吧那里是司徒傅袛的地方。” “傅袛吗?那倒是个善人,可是到了那里我们也没有办法安顿下来啊”。 “没事的,我自有办法,而且傅袛傅老大人曾经近距离看到过我”。明月对自己的容貌绝对有信心,几乎只要看过自己一眼的人就不太可能忘记我。 老和尚没有多问一句,听小草说的那么肯定,也就改变了方向,往洛阳正北而行,至于他怎么辨别方向的我却不知道了,可能一个行脚僧人远从西域而来,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方法。 老和尚走了一会突然开口道:“小草,你真的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傅袛吗?你真的想好了吗?一旦说出来,就再也做不了一个普通人了”。 听着老和尚的话,明月的心里觉得暖暖的酸酸的,红姨的死给明月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老和尚这样为我考虑的话语,让明月的心底又泛起了一点对人生的希望。 明月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趴在老和尚的肩膀上,那样的安全,那样的可靠……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我想过了,与其在草莽间寻找所谓的平淡,不若到这人世间好好历练,自己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的很想去做些什么”。 老和尚一边走一边不住点头。 明月不知道老和尚是否明白自己说的意思,但明月还是没有直接告诉老和尚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能自己真的怕……不是怕老和尚出卖自己,而是怕过早知道了反而会害了他,等见到傅袛一切都会明了的……何况我选择去傅袛哪里也确实抱着想收取傅氏一族的想法…… 河阴太守府 明月和老和尚各自住在不同的客房里,这是我要求的。老和尚就睡在自己隔壁,以他的能力,随时可以发现不妥,所以也同意了明月的要求。 明月一个人在床榻上把玩着自己的那把匕首,那上面的玉是自己的父皇恵帝留给自己的,那么的不起眼,可能藏着什么吗?呵呵,现在自己还不想知道,老实说的确很好奇,但明月也怕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有什么,会彻底改变自己的境况,明月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是让它保留在匕首上吧,总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去开启的…… 因为向城吏通报了自己的名号,所以河阴令傅畅也正在从孟津城赶来。 刚来的时候太守府的守卫和管家对我们很礼貌,可能是因为明月的相貌和谈吐,也可能是因为看到老和尚的奇特相貌,对我们两个很客气,有时候从一个管家身上就可以看出这个家族的文化修养了,傅袛不愧是建造了“沈莱堰”的人,即使位居司徒高位,治家也如此严谨,了不起。 管家吩咐了手下不管这个自称明月的小女孩是真是假一定要最好的礼遇招待,直到二公子到来分辨再做打算。 明月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女孩子的新衣服和各色首饰,心里也有点苦笑,不过并不反感。因为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得到确认,所以还并没有给明月安排丫鬟,只是在衣食上给予了关照。 明月挑了件素雅清淡的衣服,又让人烧了洗澡水,好好洗了个澡,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这浑身的疲惫都在慢慢消退。等到换上新衣服,镜中那个依稀的倩影并没有让自己有任何的不舒服,如果这样的穿着只是一种生活状态,那就没有什么不能接受,而且现在的自己需要这样一个身份活下去。 明月从没有纠结过自己的性别,因为融合了另外一个自己的思维后,对于新生的明月来说,活着比什么都好,终有一天,自己一定回归本来的自己,恢复男儿身。但现在就让自己先用女孩的身份活着吧,因为也没有人相信自己是男孩,自己即使说自己是男孩也没有人会信。 明月对着铜镜照了又照,这一头披散着的头发,自己一个人还真的没办法弄,只好简单的梳了一个21世纪的公主头发型,柔顺乌黑的长发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处理,完全是天然的。 明月很满意自己这样简洁的造型。 明亮的双眸也显得神采奕奕,虽然身体还没有大好,但是精神尚可。虽然铜镜作为镜子的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但依稀的容貌,还是那样的让人陶醉,痴迷。 明月的个头还是只有9岁左右,小女孩的样子,但是已经有点亭亭玉立的感觉了,要知道这个时代9岁左右的女孩在大家族里绝对是已经定了亲家了,所以明月虽然只有5岁多,但这绝世的容颜已经足以让任何人侧目了。 明月已经做好了所有梳妆打扮,走出自己的房门,来到了老和尚的房间,轻轻抬手敲门,门没有锁,明月就顺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老和尚还在打坐,默默的念着经文。老和尚听到有人了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没有睁开眼睛。 “和尚”! 老和尚听到是明月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明月的第一眼时,除了惊讶之余还有一丝的贪婪闪现在目光中,但马上就消散不见,老和尚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道:“阿弥陀佛,小草,不,明月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明月兴匆匆的来到老和尚的房间,自然是想试试这个老和尚的定力,要知道自己的双眸可是天生带着魅惑之力的,而且不限男女,所以真的很好奇老和尚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才生出一丝邪念,老和尚就能立即将其打散,马上恢复古井无波的境界,明月不得不由心底伸出了大拇指。 “嘻嘻,如何,认得出小草吗?我即是小草亦是明月?” “明月也好,小草也罢,在老和尚的眼前只有一个小孩”。 明月明显的一愣,心道:呵呵,说我是小孩呢,若是加上我前世到现在的时间段,我可是千年老妖怪哦! “和尚,你觉得我跟之前有和不同呢?” “是个女孩”。 明月尴尬的笑了笑,这个老秃驴实在不懂的说话的艺术,他明知道我的身体是男孩的,但他现在说的,我也无法反驳,我现在的确在心里上就是个女孩。 老和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月看得出,他忍了很久。 明月嗔怪的看了一眼老和尚,这也太让人难堪了! 其实老和尚的心里也很震惊,自从来到这里听到小草自报姓名自己是明月公主的时候,老和尚就已经不敢相信了,但联想到这个孩子怪异的身体和对女装的适应程度,也慢慢有些相信了,只是看向明月的目光变得更加怜悯,他实在想象不出那么一个小孩在小时候到底受过什么样的罪…… 到了晚上,河阴令傅畅已经从孟津赶来了,立马派人吩咐了吓人说要见明月公主。 明月也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明月打开自己的房门,跟随着前来通报的丫鬟,慢慢往城主府大厅走去。老和尚也一起跟随,本来傅畅并没有让他前去,但老和尚坚持要跟明月一起去,明月也坚持要老和尚跟着,所以就变成同时接见明月跟老和尚两个人了。 明月慢慢步入了大厅,大厅上并没有人,丫鬟还在向前行走,一直带我和老和尚来到了内厅会客的地方才告退。 内厅里跪坐着一个人,30多岁的样子,留着精心修剪过的胡子,一派俊秀儒雅的模样。看来这个人就是傅袛的二公子傅畅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救傅袛 第六十九章:救傅袛 傅畅在看明月,明月也在看傅畅。相对于傅畅脸上起伏不定的情绪,明月反倒显得很坦然,恬静闲雅的样子,小手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发,对着傅畅展示了自己礼节性的笑容,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让明月显得更加的娇小可人。 傅畅自命也是俊雅非凡的人物,见过的名门淑嫒也不在少数,自己的嫂嫂也算的上是一等一的美女了,虽然已经过世,但长嫂如母,那么多年的照顾下来,对于嫂子的模样依稀还是有印象的,但是当自己看到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彻底震惊了,只这一份恬静,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再加上这个孩子那充满魅惑的双眸,配上这个清纯的笑容,他傅畅也觉得有点吃不消。还有那奇怪但很漂亮的发型……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要是真的是明月的话,应该只有5岁多,但看她的身形却已经有9岁左右女孩的样子了,傅畅实在是疑窦丛生。 明月还是不动声色,任由傅畅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虽然傅畅的目光并不友善…… 傅畅看了良久之后开口问道:“小姑娘,你确定你是我大晋的明月公主吗?” “千真万确。” “有何凭证?你要知道我朝的明月公主如今只有5岁多,而你看上去已经有9岁左右的身高,听我一句劝,现在你如果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贪心才来蒙混的,那么我现在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还是坚持的话,后果自负啊……” 明月并没有被傅畅的话吓到,因为自己本来就是明月何必心虚? 明月开口道:“您就是傅大人的二公子傅畅吧,明月见过世道公子了。” 傅畅倒也没有显得太过惊讶,毕竟这个小孩不是一个人前来,她身边的这个老和尚应该已经把河阴的情况摸的很清楚了,所以才能如此这般直呼我的名字,看来是老手了啊。 “小姑娘,你还是坚持自己就是明月公主吗?” “正是”。 “我且问你,你如何解释身形不一呢?” “本宫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但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从小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何人可以证明这点!” “令尊傅袛傅老大人。” 傅畅明显的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不仅没有被吓怕,反而还要见自己的父亲,呵呵,莫说自己的父亲大人现在卧病不起,即使身体健康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又怎么让人放心?何况还带着一个明显看不透来历的西域行脚僧人…… 傅畅假装大怒道:“大胆,我父的名讳岂是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可以叫的?” “二公子息怒,以本宫的身份自然叫得傅袛的名讳,不知有何不妥?不知道傅老大人现在何处?可否一见,自然就可以分辨真假”。 傅畅显得很犹豫,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如此坦诚明亮,一点都没有退缩或者目光闪烁,单这份自信就足以让人相信,只是现如今自己的父亲大人一病不起,如何是好呢?要是这个小女孩真的是明月岂不是错失良机? 傅畅没有正面回答明月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明月身边的西域行脚僧,开口道:“你又是何人?” 老和尚一直在一边默默听着明月和傅畅的对话,当自己所认识的这个小男孩自称自己是大晋的明月公主时,虽然自己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所说的是真的,但真的亲耳听到他或者她公开自己的身份,内心还是觉得很震撼。 老和尚听到傅畅在询问自己的来历,马上恭谨的回道:“老衲佛图澄”。 傅畅的眉毛跳了一跳,佛图澄,这个名字他听过,洛阳名士,看年纪,倒是和自己所知道的没有什么太大出入。自己虽然没见过,但是却听很多人提起过这个西域僧人,据说舌战洛阳名士无敌手。今日竟然和明月公主一起出现,实在太巧合了。 傅畅点了点头,这个老和尚应该不会假,这个年纪的西域老僧能有几个?又有谁会要去假冒一个一文不名的老秃驴?不过还是要试一试,万一是假的呢? 傅畅想了想,想起自己听说过佛图澄医术高超,今天在这里遇见,若是传言是真,难道真的是上天见怜? 想到这里,傅畅也没有犹豫,立即开口道:“你说你是佛图澄,你说你是明月公主,本官没有办法判断,你们和我一起去往孟津城让家父断定吧。不过我父现在卧床不起,你既然自称佛图澄,那就好好看看,要是医治好了,一切好说,要是医治不好,呵呵,单一个欺诈之罪就可以杀你们了”。 明月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和尚,老和尚却没有任何动静,仍旧很平静,明月心里也打着鼓,这老和尚对自己的医术真的那么自信?要知道病人得的什么病都不知道,万一真的救不了呢?不过看着他那么自信的样子,明月也决定赌一把。 明月开口道:“自然无悔!” 傅畅看着明月自信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希望一切都是真的,要知道自己把自己父亲的病况透露出来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被敌方知道,后果不堪设想啊,现在自己把这事说给这两个人知道,实在是一个大赌博,希望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吧…… 一路去往孟津小城的路上,明月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是坐着牛车前去的,老和尚也同在车上。 从这点上来看,傅畅是已经有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了,所以并不想怠慢,要知道牛车在古代绝对是风雅与地位的象征。 一路上明月并没有心思去欣赏四周的风景,心里是乱七八糟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未知,不知道傅袛到底得的是什么的病,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让佛图澄去救他,历史上的傅袛是在这一年去世的,也是暴疾,自己这一救,要是救活了就真的改变历史了,呵呵,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得到傅氏一族的助力,或者说活下去的资本…… 不错,明月变了,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明月开始懂得在这个乱世活下去需要的是力量,而这个力量需要自己用命去博!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强烈的欲求呢?可能真的因为红姨的死给自己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孟津城城主府傅袛寝居 佛图澄站在傅袛的床榻前,仔细地摸着傅袛的脉搏,一动不动。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明月和傅畅,还有抱恙在身的傅宣都在旁边。 傅宣从傅畅那里大致知道了自称明月的女孩和佛图澄到此的来意,虽然有点责怪自己弟弟竟然带着身份不明的人来给自己的父亲看病,但事到如今,也真的是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傅宣朝明月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下去,傅宣整个人就好像着了魔一样,直到傅畅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但是眼里流露的竟是一种久别重逢的迫切和一种异常强烈的思念…… 傅畅也觉得奇怪,自己的兄长绝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自己的嫂子去世那么久了,自己的兄长一直没有续弦,也再没有对任何女子正眼看过一眼,真的是痴情无比,可是今日是怎么了…… 傅宣慢慢从自己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救治自己的父亲,傅宣集中精神关注着佛图澄的每个动作,双眼紧紧盯着佛图澄脸上的所有表情,对父亲的紧张与关心溢于言表。 明月也紧张的看着傅袛和佛图澄,只有傅袛醒来,自己才有机会和傅袛相认,否则自己只会被当做骗子异样的对待,这一切的一切只能依靠这个老和尚了…… 佛图澄把傅袛的手放了下来,又摸了摸其四肢,一阵之后,佛图澄转身看向旁边众人,吩咐道:“去把皂角和细辛磨成粉末,然后再拿两支空笔管来”。 傅宣一看这个老和尚并没有像其他医者一样摇头,而是沉稳的吩咐众人准备材料,难道老父亲真的有救? 傅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希望,对佛图澄的话是言听计从,马上纷纷下人去准备,然后抱拳躬身道:“请大师一定要救我父亲,不管大师需要什么,世弘一定全力办到!” 明月一直在观察傅宣,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是今年去世的,和其父亲同年过世,历史上没有说他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明月猜测可能是刘聪的军队灭亡傅氏小政府的时候殉国的,但看其现在的表现和历史评价,也可能是因为傅袛的去世,忧伤过度而去世的…….大孝子啊! 佛图澄看了一眼傅宣,轻轻的点了点头,指着傅畅道:“你去把你父亲扶起来,最好是让他盘坐起来”。 傅畅马上亲自去扶,才一接触,冷汗就下来了,回头对着佛图澄急道:“大师,我父亲的四肢都僵硬了,无法弯曲啊!” 佛图澄显然早已知道这种情况,镇定的回答道:“你用力把你父亲的两条腿伸直。” 佛图澄一边吩咐着傅畅,一边不脱鞋袜的就跳到了床榻上,拼命揉搓,按摩傅袛的胳膊各处。佛图澄又看了明月一眼后,说道:“还请公主站到傅老施主的双肩上,嗯,先用绳子把傅施主的头发绑起来,用力抓紧,直到头皮起来”。 明月应声也爬到了床榻上,在傅畅,傅宣俩兄弟的帮助下,站在了傅袛的双肩上,傅宣也在床榻上扶住我,以防我站立不稳。 傅宣也知道在现在的众人中只有明月的重量正合适,换了其他人可能病人就先吃不消了,所以没有疑虑的听从佛图澄的安排。 佛图澄开始揉搓府邸的胸腹,然后慢慢往上推拿到喉咙的时候,突然一手掐住傅袛的脖子,一手蒙住傅袛的嘴巴,然后命令把准备好的皂角,细辛对着傅袛的鼻子不断吹气。又开口吩咐另外两个小厮用空笔管对着傅袛的耳朵吹气。 大家各自做着佛图澄安排的事情,大约一顿饭的时候,佛图澄让众人都下来了,傅袛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了…… 傅宣的眼睛红了,傅畅也着急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不敢出声。明月也走到了佛图澄的身边,伸出了小手握住了佛图澄的手,也不知道是安慰佛图澄还是安慰自己,只是这个时候的明月真的很担心傅袛也很担心自己和佛图澄。 佛图澄缓缓闭上了眼睛,口中默默念着经文,须臾,佛图澄突然睁开双眼大喝道:“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一声大喝之下,之前状如死人的傅袛突然咳嗽了起来,胸口也急剧的起伏,然后慢慢的变成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眼睛也慢慢的睁开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各自心思 第七十章:各自心思 傅袛醒来后,佛图澄又命人煮了菌挂汤和稀粥为其润喉。 傅袛喝了后就又沉沉睡去,看得出,呼吸很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气息也逐渐平稳了。 傅宣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由危转安,自己身上的病也立时去掉了大半,惊喜之余对明月和佛图澄更加的礼待了。 傅畅也很高兴,心里也相信了佛图澄的真实性,但是对于明月的身份还是心存疑虑,所以悄悄的拉了拉傅宣的衣服,示意出去谈话。 傅宣朝傅畅瞪了一眼,在他看来,救了他父亲的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傅宣还是点了点头,意思是他会看着办的,之后就不再搭理傅畅了。 傅畅看到自己兄长这样的态度,脸上有点挂不住,但又不好发作,在他看来,小心点总归是没有错的,自己的兄长就是太过仁义了,哎,49岁的人了还是那么幼稚。 明月并没有注意到兄弟两人的交流,现在的明月只是关注着佛图澄,救治傅袛那么久,他也应该累了。 佛图澄也感觉到了明月关心的神情,满是皱纹与严肃的脸上也对着明月露出了笑容,又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傅宣对佛图澄是真心感激的,所以亲切地对着佛图澄一阵阵地嘘寒问暖,直到把我们两个人各自重新安排了房间,才让我们先去休息。 明月这次没有拒绝傅宣的好意,同意他安排四个侍女来我的房间照顾自己,明月知道这里面有对自己身份的尊重,当然也有监视的意味,不过明月既然决定来这里,自然不会推脱。 傅宣见明月并没有拒绝,心里也很满意,只是觉得自己看着明月的时候眼神稍稍有点心虚……傅宣自己心里也在嘀咕,为什么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的时候,自己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那种莫名的悸动…… 傅宣等明月和佛图澄去往各自的房间后,又悉心照顾了会傅袛,就和傅畅两人一起出了傅袛的房间,来到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 傅畅首先开口道:“父亲看来已然没有大恙了,只是这个自称明月的小女孩和那个老和尚……” 傅宣听到傅畅叫佛图澄为老和尚,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直接表示自己的反感,而是缓缓说道:“佛图澄大师是父亲的救命恩人,我们一定要给予最好的待遇,赡养起来。” 傅畅看到自己兄长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脸上有点尴尬,自己的确是失礼了,马上缓和道:“兄长莫怪,是世道失礼了,不过这个自称明月的小女孩还要兄长定夺”。 “既然她说父亲认识她,那么久只有等父亲醒来再说了,我已经吩咐管家安排四个侍女去照顾,你也可以亲自挑拣些机灵点的前去,务必不错过任何细节”。 “诺”。 傅宣看傅畅答应后还不立即着手去安排人选,反而跟自己面前站立着,显然是还有话说,就开口问道:“世道可还有什么话要对为兄言语?” “兄长,如果这个明月不是公主呢?” 傅宣因为老父亲奇迹般的被救活,所以心思还在如何感谢佛图澄的事上,现在被傅畅这么一点,倒也想明白了自己弟弟的意思,脸上也显得犹豫了起来。 “兄长,依世道看来,这小女孩是就最好,若不是的话亦不妨假戏真做……” 傅宣看着傅畅眼睛里冒出的狡黠,自然知道了自己的弟弟在打什么主意,立即摇头道:“不可,她是和大师一起前来的,大师救了父亲的性命,我们身为大族不可以做忘恩负义之事,即使她真的不是公主,我们也放了她吧,不可再多事端,万一被人知道我们拿一个假冒的公主发号施令,后果更加严重,不可不可,你不要再作这个打算,尽快安排机灵的小婢女前去伺候,一天没有证明她的真实身份前都不可以有一丝怠慢,你可知道?” 傅畅马上躬身答应,然后又稍微和自己的兄长说了点当今局势和政务上的事后就拱手告辞了。 傅宣看着自己的弟弟离开后,心里也在想,这个自称明月公主的女孩子,为什么和自己的爱妻有那么一丝相像呢?一样的恬静,脸上的两个小酒窝的位置也和自己的爱妻土孙松的一样,那眼神也是如此清澈,难道真的是松儿回来找我了吗?松儿,是你投胎转世后带着佛图澄大师前来救治父亲的吗?松儿,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回来了! 傅畅并不清楚傅宣现在的心思,现在的傅畅真的是满肚子的火,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仁义的父亲,又摊上这么一个迂腐的兄长,难道他傅畅所做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吗?如今天下大乱,傅氏一族要立足,要扩张地盘,没有一个傀儡怎么行?哼,即使证明不是,你们把她放了我也不会放! 傅畅一边走一边往管家那里走去,一边也在思考之前兄长第一看到这个小女孩时的奇怪反应,但没有想出什么头绪,他现在要尽快挑一些自己信得过的婢女前去侍奉才行!一定要把这个女孩牢牢控制住,绝对不能让她有一丝机会脱身。 客房 明月已经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傅宣给自己安排的侍女还没有到来,明月的心却已经变得有些不安,明月不希望自己的身体的秘密再被别人发现,所以让人烧了热水后就快速的清洗了一下自己,省的那些新来的小丫头非要伺候自己洗澡…… 佛图澄的居室被安排在我住所的外围,离得并不远,看来他们并没有想把自己和老和尚分开的意思,从这点来看,傅宣对明月还是友善的,起码比傅畅好,只是自己心里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傅宣看着自己的时候会变现的如此奇怪,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阔别很久且无比熟悉无比留恋的人,难道我们见过?? 带着这样的疑问,明月一个在床榻上暗自发呆,这时却听到门外传来吵杂声,似乎是又有什么人物被安排在客房处的其他房间了。 明月等到声音慢慢安静了下来后,也就不再去多想。心想这会儿老和尚也应该在打坐参禅了吧,自己不好再去打扰。就一个人静静的呆在房间里,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会儿哀伤着红姨的身世,一会又可怜起自己的身世,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正在此时,却听得房间外面有4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婢女们奉二老爷吩咐前来伺候公主。 声音停止了,我知道这四个小女孩一定是在门外等自己出去与她们确认主仆关系的,明月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明月轻轻的打开门,眼前看到的是四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婢女,年纪也应该在10岁左右,看来这几个小丫头都是被很精心的挑选出来的,只不过因为自己知道这些小女孩也是来监视自己的,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热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就自己走回床榻前坐着,等她们自己进来介绍自己了。 “婢女是傅梅” “婢女是傅兰” “婢女是傅竹” “婢女是傅菊” 明月看着她们一个个自报姓名,心里也是一阵感叹,她们一出生就姓傅?显然不是,都是苦命的人,自己的姓氏都不能保留,全是主人家赐的姓名,就如阿猫阿狗一般,哎,这就是古代……” 四个女孩还按照礼仪微福着身体,看面前的女孩久久不语,以为是这个所谓的公主故意考验她们的规矩,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明月看着她们微微蹲着很辛苦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马上点了下头,让她们起身。 傅梅蹲得有点生气,虽然脸上不好发作,但是心里却是恨死,心道: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公主呢,一见面就给规矩,哼,要是证明你不是公主,看我不拧死你个小蹄子! 傅兰站起身后也显得有点辛苦,可是脸上除了因为吃力而稍微有点微红外并没有其他反应,顺从的退到一边等待公主的吩咐。 其他两个小女孩却是和傅梅靠的更近,小脸上都有点不满,只是不敢发作罢了。 明月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道:看来这个傅梅是她们的头,嗯,这个傅兰还不错,老成有礼…… 等她们几个各自站好后,明月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客房,并没有什么适合你们睡觉的地方,你们今夜先回去,待明日傅老大人苏醒过来后,再过来伺候吧。今日本宫疲乏了,你们走吧。 四个女孩听到公主要赶她们走,都有点犹豫不决,老实说她们几个没有一个愿意留下来,要不是老管家找到她们,让她们务必好好伺候好眼前这个不知真假的小公主,真的想走了。但因为是老管家郑重吩咐的,倒让她们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我自然看出了她们的心思,只是宽慰道:“你们不用担心,若有人闻起来尽快说是我的主意。明日一早你们也不用前来,我自己会梳妆打扮”。 几个小女孩心里各自暗喜不已,一个个又给明月见了一次礼后就慢慢退出了房间,只有傅兰一个人走的最慢,回头看了明月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抱歉的样子,这才慢慢退出并为我拉上了门。 看到她们一个都走了,明月的心里才算安定了下来,明月在床榻上用被子捂着头,心里是一阵阵的忐忑不安,在被子里张着嘴巴,无声的大叫着,以发泄自己的莫名情绪…… 折腾了会后,明月也慢慢困了,手在自己大腿处摸了一下绑好的匕首,心才慢慢安定下来,这把匕首自从打造好以来就一直在这个位置,从没有离开过自己,不知为何,明月的心里真的好怕,好怕,一种莫名的恐惧,莫名的寂寞, 明月蜷缩在被子里,不断的深呼吸…… 这一夜,还是那么安静那么长……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验明身份 第七十一章:验明身份 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也没有看到傅府的人前来,但是一应用度,吃食都招待的很好,而且不断的有人送来各色物品,可以说是面面俱到,照顾周详。 明月没有再去老和尚那里,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焦虑不安,这是因为明月突然发现自己头脑中的历史信息都不见了,虽然还依稀记得曾经遇到过的人物和关于这个人物的信息,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人物的最后结局,更无法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历史事件,明月曾经全力去搜索过头脑中对傅畅,傅宣的信息,竟然一无所获!要知道,在自己另外一个灵魂没有沉睡的时候,几乎可以一眼把一个历史人物的信息全部读取,包括他的性格,一生经历,历史事件与成就,可以说详细而且全面,可如今自己的意识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宰后,竟然失去了这种能力。在没来河阴前,仅仅只是有些模糊,稍微思索下还是可以判断的历史局势,也再也回想不起来一丝一毫,这种恐惧,这种失落,深深环绕在明月的心间,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去思索,得到的答案还是经常出错的那种,甚至只要明月一去思索未来的历史趋势,大脑就会突然出现剧烈的疼痛,这种情况在明月这次大难后其实就已经开始发生,而且越来越厉害,到如今,明月自己判断下来,除非自己遇到的人真的是历史留名的重要人物,自己或许还可能模糊的知道一些大致信息,否则,基本可以说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获得信息的办法…… 好不容易止住了头疼,明月在床榻上大喘着气,等到不再头疼时,又小心谨慎的试了几次,结果依然是在头痛欲裂的情况下失败,但欣喜的事,只要自己全力去思索一件事,然后头再痛个5,6次后,竟然会灵光一闪的得知一些历史的局势,但是很短,这种获得的局势信息只有一两个月内的信息,虽然还是很模糊,但应该没有错…… 在这样几次尝试后,明月终于放弃了,实在是疼痛难忍啊,明月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怀念起另外一个自己了,虽然自己和他属于两个不同的灵魂,但也只是思维模式上有男女之分而已,其他的性格乃至从出生到现在的经历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分太多彼此,但是明月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体再被那个奇怪的自己控制住,同时也无法接受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的事实,所以虽然失去了读取历史信息的这种能力,但却保留了另一个自己的前世经历和人情事故的理解,这些倒已经和自己融为一体了,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正当明月在自我安慰的时候,门外也传来了婢女们的呼唤:公主殿下,老主人请公主前往议事厅一见。 明月知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在这个乱世谋取些生存下去的资本,那么和傅袛的见面是必须的。 明月一早就自己梳洗打扮好,还是一身素衣,简单的公主头,小清新的样子。 明月慢慢推开了房门,对着四个小丫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四个小丫头,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明月在中间,就这样,明月顺从的让前面的两个小丫头带着路前往议事厅,四个小丫头也在悄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起步落脚都观察的很仔细,似乎想从自己的举止中找出一点破绽,毕竟公主的教养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知道和拥有的。 明月显得很从容,从小的公主礼仪教养,让自己的每一步都显得非常优雅恬静,这份淡定从容就让她们几个心服口服了,再加上自己绝世的容颜,也只能让她们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更加自惭形秽,甚至显得局促不安,高位对下位的气势是从小养成的,假装不了。 虽然明月从小身边也就一个红姨,但是有些礼仪教育是根深蒂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点头,笑容都是有讲究的。明月今天故意拿出规矩来,就是要摆谱,四个小婢女看到只属于公主的这种真正高位的派头,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一路唯唯诺诺的跟着,再也不敢抬头看明月一眼了。 明月路过老和尚的客房的时,发现门也开了,应该已经先过去议事厅了,明月的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老和尚是自己现在最大的依靠,要是他有什么情况,自己该怎么办…… 明月和四个婢女一起来到了议事厅后,四个小婢女马上都退到了自己的身后,跟着自己的步子慢慢走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上首的是傅袛,今天的傅袛在修养了一夜后已经可以起床理事了,傅袛在见过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佛图澄后,就让人通知明月公主前去相见,他可是见过明月的,虽然那个时候的明月还很小,但是在傅袛的心里却已经无法忘怀,那是怎么样一种令人无法忘怀的气质呢? 老和尚佛图澄也在一边,还有傅宣和傅畅。 傅宣看到自己身后的几个小婢女竟然已经如此听话,那种谦卑的神态绝对是只有在下位女性被上位的女性威压下才有的顺从表现,光凭这一点这个孩子是明月公主的真实性就充分得到了肯定。傅宣很满意这个女孩的表现,下意识的对着自己弟弟笑了笑,那笑容是带着骄傲的…… 傅畅老脸一红,自己原本让管家选出来的女孩都是吩咐过要给这个自称明月公主的女孩颜色看的,要知道这四个被挑选出来的女孩都有受过正规的大族礼仪教育,只要这个女孩有一点不和规矩的地方就会传到自己耳朵里,现在看这孩子的一举一动,不仅没有任何不符合礼仪的地方,甚至举手投足间那种自然而然的公主礼仪,绝不是民间随便找个女孩就能学到的,尤其是皇室的公主礼仪,民间怎么可能知道?现在自己安排过去的几个婢女竟然被这个小女孩弄得服服帖帖,看来这次真的是上天眷顾了,没想到啊,竟然真的是明月公主,不,不,等一下,等老父亲亲自观察后确认了再说,嗯嗯,小心总归是对的…… 坐在上首右侧的还有一个老者,正是尚书令和郁! 和郁这次能逃脱不死也是奇迹了,因为知道老朋友傅袛在河阴就想方设法逃到了这里,来时也在孟津城逗留了片刻,打听到现在是二公子河阴令傅畅在主事,心下担心是不是老朋友出了问题,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投靠,后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好前来太守府相认,不想接见自己的还真不是傅袛而是其大公子傅宣,从他那里知道傅袛确实是大病一场,但万幸的是已经得到西域神僧的救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这才心下踏实了点,后来又听傅宣说让自己明日见一下明月公主,和郁算是被吊足了胃口,真的是明月吗? 和郁往明月出现的方向紧紧盯着,希望能看得更仔细些,要知道他当年和傅袛一起都在司马越的宴席上见过小明月,不想这次还能再见,一定要好好看看,如果真的是明月公主,这次自己可真的是投靠对了! 和郁和傅袛互望了一眼,一般的心思,一样的疑惑,毕竟明月公主是一直跟着已故的丞相司马越的,但是他们也听说司马越死后在苦县宁平发生的事了,明月公主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明月慢慢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停止了脚步,婢女们也随即停止了脚步不再前进。 明月对着上首的傅袛和尚书令和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做为公主,无需多礼。 傅袛跟和郁都在仔细的观察着明月,眼前的明月公主的所有神态,他们都在和他们记忆中的明月公主对比着。 这两个老头越看眼前的女孩越是惊讶,也越是激动,他们几乎已经肯定了眼前的女孩就是明月公主了,只是唯一不解的是才短短几年,明月已经长那么大了,那个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傅袛的眼睛里却隐隐有些杀气,他醒来后就知道了怀帝北狩的事情,想当初他还在为怀帝准备逃亡的船只,谁知道突然暴病,现在一醒来竟然怀帝已经被匈奴人抓走了,耻辱啊!愧对皇恩啊!司马皇室的人也死的死逃的逃,朝廷的大员们更是各自割据一方,拥立各自认为是正统的继承人,傅袛是个极忠义的人,如何能忍受这样的事情?现在自己的儿子又告诉自己有一个自称明月公主的小女孩前来相认,这让这个已经失去希望的股肱之臣似乎突然看到了一丝希望但紧接着而来的却是强烈的不安,如果真的是明月公主,尤其是在这个乱世,就决不能让公主流落到胡人的手里,要知道如果胡人得到了公主的血统,诞下了麟儿,那么司马皇朝就真的不再是唯一的正统了,所以傅袛的心里很复杂,对于明月是该杀呢还是…… 傅袛心里摇了摇了头,只要是真的明月公主,他一定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她,这是他这个老臣唯一能做的了!但是万一到了无法保护的那一刻他到底该怎么做呢? 和郁首先上前,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眼泪也因为激动而流了下来,和郁跪在了地上,他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明月公主,虽然只在司马越那里见过一面,但是这容貌,这举止,这气质,尤其是这份恬静的神态,除了天潢贵胄的明月公主还能有谁呢?更何况如今天下之大,各方割据都自称正统,去投靠他们也不过是寄人篱下混口饭吃,而如果拥有明月公主,那么这个作为惠帝一脉仅剩的嫡系公主,她的存在,会让所有的司马族人都必须重视!而且只要运用得当…… 傅袛看到老友和郁已经上前施行了最隆重的君臣之礼,自己再也不好犹豫了,也跪在了地上,心里却复杂之极。 明月上前想扶起这两个人,可这两人却都不愿意起身,明月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两个痛哭流涕的老人,尤其是和郁一个劲的哭泣着,傅袛也是满脸的悲伤,虽然眼中的杀气在减退,但却不敢再看自己一眼。 傅宣和傅畅看到老父亲和尚书令和郁都承认了明月公主的身份,知道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如假包换的明月公主了。 傅宣的心里充满了激动,也跟着老父亲一起行了君臣大礼。 傅畅心里更是无比的惊喜,如今一切都值了,只要明月公主在,那么不管哪个司马氏的人做了皇帝,明月公主这个仅剩的惠帝一脉嫡系公主,就是整个司马皇室的长公主,所有的司马氏族人都不可以不重视这位先帝晋惠帝的存在。女人或许没有什么地位,但是一旦成为有外戚或者有实权的外臣支持的太后,皇后,或者仅存的长公主,那么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傅畅也快速施行了君臣大礼,他是心悦诚服的跪拜的,对他来说只要牢牢控制着明月公主,那么上可以与其他割据势力周旋,下可以笼络民心,即使不幸被胡人打败,只要有明月在,自己家族也不会灭亡,因为明月是公主,是多少胡人梦想得到的正统瑰宝!要是上天眷顾让傅氏一族兴旺的话,我傅氏一族有幸娶得公主,那么我们也就有了称王称霸的本钱……若真有一天,什么荀晞,王浚,什么世家大族,除了司马氏再无一家的血统有我傅氏高贵了,哈哈哈哈!! 傅畅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脸上却一点也看不出,除了嘴角往上扬了扬…… 傅畅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没有逃过明月的眼睛,明月当然知道这个动作是表示不屑或者计谋得逞的,那既然自己的身份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那么只有后者了,他在算计什么呢?利用我吗? 佛图澄仍旧在闭目养神,并没有任何举动,他是方外之人,不适合参与这种礼节。但一个人也在偷偷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这样的场面明月也是第一次遇到,如何受得起几个老人和中年大叔的跪拜,明月赶紧扶起了傅袛跟和郁,也示意其他人也起来,毕竟傅袛是可靠的,虽然明月不清楚为何他之前会略带杀气,想来也是因为还不肯定自己的真假吧…… 但为什么傅袛给自己行礼的时候会不敢看我呢?好奇怪……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傅氏效忠 第七十二章:傅氏效忠 明月被众人请到了上首席位,明月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自己又正式恢复了公主的身份,与这个身份相关的责任和各种压力,阴谋都会随之而来,明月在自己的心里深深呼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可以坚持,一定可以做的很好! 众人看到明月公主已经入座,才各自重新入座,所有人的目光依旧都聚焦在明月公主的身上。 明月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可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一番激动人心的话还是鼓励士气的话?都不合适,明月只好继续保持着沉默,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傅袛,明月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良久,明月终于开口道:“傅师,可是有话对明月说?” 傅袛跪坐在自己的席间,听到明月公主口称其为傅师,心里莫名的一暖,傅袛立即朝着明月公主的方向拱手道:“公主殿下厚爱,老臣不敢在公主殿下面前自称老师,恵帝时老臣也没有教导过公主殿下,如今怀帝北狩,老臣更是惶恐不安,有负皇恩!” 说到这里,傅袛竟然抽泣了起来,真真是,老泪纵横,更咽难语。 傅宣看见自己的老父如此激动,脸上也全是担忧的神情,毕竟傅袛大病初愈,怎么可以如此情绪激动?所以傅宣是真的很担心,但又不好越礼前往老父席间照顾,一时有点焦虑不安。 明月看出了傅宣的焦虑,开口道:“大公子快去照顾下傅师。” 傅宣感激的看了明月公主一眼,快速起身来到傅袛的席间,宽慰自己的老父亲。 明月心里也不好过,虽然自己不知道怀帝对傅袛有多大的知遇之恩,但是这份溢于言表的忠臣之心是没有虚假的,这也和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上对傅袛的评价是吻合的,对于傅袛这个人,明月是愿意去相信的。何况自己现在也有点病急乱投医,只能希望历史没有骗我了…… 和郁也显得很伤心,堂堂的大晋天下弄到如今的破败不堪,他和郁做为朝廷的股肱之臣难道没有责任吗? 明月看着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对国家破败的伤感之中,只能轻声安慰道:“众卿莫要过于哀伤,我司马氏总会有再次复兴的一刻,这还需要众卿的努力才行,众卿应化悲愤为力量才是。” 傅袛很清晰的听到了明月公主的话语,心中万分惊讶,一个才6岁左右的小女孩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来,不由的对明月公主刮目相看起来。 虽然世人所传的明月如何如何的天赋聪颖,也不过是建立在对一个皇室少女的喜爱上而已,但这并不代表这个女孩子能有什么政治才能。如今天下大乱,明月公主现在所说的话,如何不让人刮目相看?这份冷静和智慧确实是现今最最需要的。 傅袛收起了悲伤,对着明月公主拱手道:“公主殿下请宽恕老臣一时失态,只是一想起皇上北狩,老臣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傅师不必太过自责,国家衰败至此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既然我等还活着,就应该好好反省为何会让外族入侵,为何会民不聊生,为何军队会如此不堪一击,这些都需要我们去痛定思痛,去反思,所以请把悲伤暂时忘记,努力和四方诸侯建立关系,看是否能有转机”。 这样的一番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是出自一个小女孩之口,这真的让在坐的所有人都有点无法相信…… 傅袛抬头深深的看了明月公主一眼,明月也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一句话:公主……你要是男孩该有多好! 明月无奈的对着傅袛笑了笑,这种无奈与痛苦只有明月自己心里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有一天恢复自己的男儿身?明月不知道,明月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父皇啊,你留给我的玉佩里是不是真的藏着什么呢?有一天我会打开,在我有足够实力自保的时候,我一定会打开! 傅宣却没有希望明月公主是男孩的意思,他听着明月公主的话,只是缓缓点头,的确是如此,但这样平静的语调,真的跟你很像呢,松儿…… 傅畅的眼珠子却在急转,这个女孩不好控制啊…… 和郁也在静静的思考着明月公主的那一番话…… 佛图澄坐在中间的位置,似乎入定了一般…… 明月知道安慰不用太多,在座的都是明理和智慧的人,明月心里也在慢慢回味傅袛的眼神,不知不觉的就说道:“傅师莫因明月只是一个女孩而失望,若明月可以在诸侯之间起到桥梁的作用,明月已经心满意足了”。 傅袛听到明月公主说的如此合情合理,心里也很安慰,明月虽然只是公主,但是这份明理比起那么多的司马皇室成员来看,只高不低,实在是难能可贵啊。 “公主殿下,老臣不敢有所欺瞒,如今老臣所占据的河阴之地,不过是弹丸之地,这次匈奴围攻洛阳而没有顺道解决我等,实在是奇迹,而与其他诸侯的实力比较起来,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 “现如今河阴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军队,物资又有多少?”明月轻声发问道:“我想知道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 傅袛看了一眼傅畅。 傅畅看到老父亲看自己,知道父亲希望自己说明河阴的情况,可是明月公主只要供起来就好,何必还要述说呢?难道父亲并没有拥立傀儡的心思吗?? 虽然傅畅心里是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对着明月公主拱手道:“公主殿下,河阴还有百姓3万多户,军队5000多人,其中骑兵只有300,弓箭手2000,步兵手2700,财帛物资还算充裕,主要城池只有河阴和孟津,兵器方面有些难以为继,而且很多都是老旧兵器,不能持久……” 傅宣也主动补充道:“各地流民大量进入河阴以求暂时得到保护,所以现在的物资并不能作为依据,每天都有意外的损耗,而我等暂时也没有办法从其他地方得到补充,还有,如今虽然是六月,但大地干旱,民心不稳,不肯从事田间劳作,现有田亩也得不到足够的开垦,微臣担心到了明年河阴也会出现***”。 和郁在一边仔细的听着。他做为尚书令对这种民生的事是很在意的。 明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的出傅袛对自己是真心的,并没有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势力的小女孩而仗势欺人,反而对自己非常坦诚的说出自己控制的属地的真实情况,没有任何隐瞒,单这一点就让明月很感动。 明月看向傅袛真诚的说道:“傅师,明月只是一介女流,傅师能如此合盘告知明月,明月非常感动,但明月并没有鸠占鹊巢的意思,明月此来河阴一方面是希望能找一个明月认为最安全的去处得到庇护,也希望能为破碎的大晋山河出一份力,为百姓做一点事,虽然明月有点不自量力,却是明月说的是真心话,一路前来,洛阳的大火,百姓的凄惨,明月皆历历在目”。 傅袛是阅人无数的智慧老者,公主的这一番话也的确出自肺腑,所以傅袛看着明月的眼睛,慢慢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可了明月的真心。 傅袛心里也在感叹,要是司马皇室的人少一些争权夺利,都像明月这样心系百姓,胡虏如何能够打进来? 明月看到傅袛只是轻轻点头却不言语,而其他人也明显以傅袛马首是瞻,明月的目光也依旧注视着傅袛,继续说道:“傅师,明月的价值只在于外族,对内来说作用并不大…..但凡只要有能救百姓而需要牺牲明月的,明月绝不会逃避!”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月已经把自己的心态说的很清楚了,接下来就是看傅袛的决定了,是要把明月当做傀儡一般对待呢,还是用来当做和其他诸侯或者外族周旋的筹码,决定权都在傅袛的手上,明月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傅袛,绝不后悔! 傅袛显然被明月公主的这一番言论所震惊,不错,明月公主的价值现在来看也仅仅是对外族有利,对司马皇室也只是牵强,最多就是让自己在河阴的势力在名义上可以多存活一阵,这个小女孩竟然也已经想到这么多了,既然她都知道可能发生的情况,为何还要来这里,难道真的因为像她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因为相信我吗?我值得她相信吗? 傅袛陷入了沉思,并没有马上回答。 傅宣听到我的话,他的心里也像起来惊涛骇浪一般,无法平静,这还是一个多大的小女孩啊,竟然已经有了为民请命的思想,不管真假,这份心意在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让他们这些大人的确感到惭愧。 明月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言论在傅宣的心里起到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言论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傅畅看了看四周所有人的表情,又看向了明月公主,明月也看到了傅畅探询的目光。 明月对着傅畅报以善意的微笑,傅畅的眼神也随之变得复杂起来,他没想过一个小女孩能有这样的思想,相比于他来说,他的想法就显得龌蹉了…… 傅畅的心里其实也是万分震惊的,尤其是明月和他四目相对时的那份执着和真诚…… 明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确实是有魔力的,但明月相信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他们能否相信,明月不知道,是不是会起到反效果明月也不知道,明月只知道,自己是发自肺腑。 和郁看到傅袛那陷入沉思的样子,心里也在感叹,多善良的女孩啊…… 这一刻的议事厅是安静的。 佛图澄慢慢睁开了眼睛,对着明月点了点头,唱了句佛号后,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佛图澄的一句佛号,大家似乎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 傅袛突然对着明月跪拜了起来,眼泪慢慢流了下来,高呼道:“我傅袛向天上的神明发誓,我傅氏一族愿意效忠明月公主,绝不反悔绝不再投其他任何宗室!”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暂留孟津 第七十三章:暂留孟津 傅袛的话不仅让明月觉得震撼也让在座的所有人惊讶不已! 他这样的举动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表面的效忠,而是把整个傅氏一族依附于司马明月了。是仅仅效忠于司马明月!就如同小家族依附于大家族一般,傅袛的表态是把自己的家族完全依附于司马明月一个人了,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明月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了下来,国破家亡的时候竟然还有这样的老臣,为什么要相信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族交托于我一个小孩?一个你们面前单薄的小女孩?!傅袛啊傅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相对于明月的更咽与不知所措,傅袛却是慢慢起身,然后再次对着明月公主施行着最隆重的礼节,是古代最隆重的认主的礼节,从今往后,不管我司马明月是生是死,傅氏一族都是只属于我司马明月的家族,我生便是傅氏生,我死,尤其是若我无后,傅氏也不会再有任何家族会收留,不仅如此,即使傅氏想再次独立,也会从一流家族变为三流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与打拼就会都付之流水,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愿意承受这样的风险和损失,这样的馈赠让明月如何能接受?又让明月如何敢去承担这样的责任,明月自己也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 傅宣只是安静地跟在其父亲身后,依礼向明月公主行礼,虽然脸色有点不自然,但是并没有任何异常,在他的心里,只要是父亲决定的即使自己不是很同意也不会违背。 傅畅显得非常地坐立不安,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就这样把整个家族交托到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女孩手里?太开玩笑了吧,明明可以当做傀儡来对待,父亲到底是怎么了??这样一来如果有一天情势所迫,我傅氏还如何对明月下手?难道非要背负弑主之名吗?家族天下啊,傅氏还如何有脸苟存???父亲啊!!!!为何啊!!? 虽然这样想着,傅畅还是随着父亲,兄长一起对明月公主行了大礼,但整个人的身体却显得紧绷绷的…… 明月并没有因为这天大的惊喜而失去理智,这样的馈赠让人无法接受,若你是个亿万富翁,你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钱都送给一个陌生人吗?甚至整个家族都听从他的命令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好事,不可能! 明月快速的起身前去搀扶傅袛,眼泪还是不停地流着,明月更咽道:“傅师请收回此言,明月实在无法接受,明月不是吕布,傅师也不是刘备,明月不是来索取河阴的(三国时吕布落难前去投靠刘备,刘备想让州牧之位给吕布,但因刘备三弟张飞不同意,只能作罢,不想吕布乘刘备出战袁术之际夺取徐州,令刘备的家眷和领地都没有了)。明月只有6岁多,既不能像男人一样骑马射箭,上阵杀敌,也没有傅师这样经天纬地的才能,甚至连女红也不是很精通,傅师,明月有什么能力?唱几个小曲还是写些诗赋?晋国不就是因为空谈而亡的吗?傅师不可再如此了?不然,明月会马上离开! 明月并没有说假话,自己虽然是想收服傅氏,但傅袛的行为让明月觉得惭愧无比。 和郁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答,脸色也是变幻不定,傅袛的为人,他和郁知道,一心为公,一世清白,今日所为虽然大异世事,但从傅袛平时为人来看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傅袛还有深意? 傅畅现在对明月是满肚子的火气,这不是鸠占鹊巢是什么?那么小就会假惺惺了,哼! 傅宣听了明月的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 傅袛被明月搀扶了起来,傅宣,傅畅也就跟着站了起来。 傅袛静静的看着明月,明月也静静的看着傅袛,傅袛弯腰拱手道:“公主不收傅氏一族,来我河阴为何?是河阴势力太小?所以公主看不上吗?” “傅师,我前来河阴的确有过想收服傅氏一族的想法,但是傅师的行为坦荡磊落,明月惭愧万分,所以只想离开,前往长安暂居”。 “长安虽然暂时没有敌患,但长安亦是千古皇都,焉能不被外族觊觎?河阴虽小,却是鸡肋之地,暂时还没有什么人愿意费力攻伐,若是公主殿下愿意留在河阴,我和傅氏一族愿意全心全意照顾公主殿下的生活起居,全力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 “傅师的忠义,明月知道了,明月之所以从洛阳大火中逃出后直接来河阴也正是因为傅师之忠义天下皆知,但明月实在无法再继续留在河阴了,明月现在真的羞愧难当”。 听到明月这番话,又看到明月的举止也的确没有任何做作,傅宣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释然。 傅畅也心下稍安,心道:凭你一个无根无萍的小女孩你敢吗?呵呵,算你有自知之明! 和郁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傅袛在玩什么把戏,傅袛忠义他知道,但这也太忠义了,忠义的过了就是妖了…… 只听傅袛继续说道:“公主殿下若是要走,傅袛愿意天涯海角追随!河阴的事务有大郎,二郎在,老臣愿意在有生之年相伴公主!” 明月紧紧的盯着傅袛看着,明月真的想好好看看这个老人,傅袛的态度是那样真诚,弯着腰拱着手,一脸等自己示下的谦恭态度,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自己才遭遇人生大变,身边的人一一惨死,红姨也刚刚惨遭不幸,孤苦伶仃的自己,突然面对这样的坦诚,明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所以只有泪水不断的流下来…… 佛图澄也在一旁听着看着,直到这一老一少就这么一个流着泪不知所措,一个躬身等待回应的僵持着,佛图澄轻轻叹了口气,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公主殿下和傅老大人都是坦诚无私之人,在这世间实在罕见!” 明月听到佛图澄的话,慢慢点了点头,伸手摸在傅袛的抱拳之上,温声道:“傅师之心,明月知道了,明月之心,傅师也知道了,明月也不再做无谓的羞惭,傅师,河阴之事仍旧由傅氏一族管理,本宫只是暂住于此,修养身体,等到身体将养好了,本宫还是要去往长安,傅师莫再挽留”。 傅袛抬起头,仔细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舐犊情深之感,小小的女娃,竟然已经知道取舍,知道审时度势,看来老夫这一试探还是值得的…… 傅袛恭谨的回道:“公主殿下,不管公主殿下去往哪里,傅袛一定追随,今日还请公主入住府邸内苑,我已命人收拾好了一间内院,请公主殿下暂居”。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跟着身边的四个小婢女一起前往内苑。临走时明月看了一眼佛图澄,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佛图澄也看到了明月的眼神,但并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明月看到佛图澄显得很平静的样子,就没有再犹豫,向在座众人目视点头致意后,顺从的跟着四个小婢女一起先行去内苑了。 傅袛看到明月公主走远后,又对着佛图澄说道:“大师就住在老夫的寝室旁边吧,一来可以随时讨教佛学,二来我虽然身体已好,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很多顽疾,还需要大师再帮我好好治疗一下,三来,明月公主也需要大师不时去看看,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佛图澄看着傅袛点了点头,又宣了下佛号,也跟着傅袛安排的下人去新的住处了。 和郁也望着傅袛,等待他的安排。 傅袛也转过身朝和郁的方向望去,自己的这个老友,既然前来投靠自己,就一定要好好招待,所以也安排了合适的住宿之地,正待要开口让和郁也先行去西厢落脚,不想和郁却先开口道:“子庄兄,不知道我是否可以随时看望明月公主?” “这个自然,和仆射身为左仆射尚书令,自然可以在通报后随时让公主召见”。 和郁笑了笑,心满意足地拱了拱手,跟着傅府的下人前往西厢了。 等所有人走了后,整个议事厅里只剩下傅袛父子三人。 傅畅是满肚子的话要问,傅宣却只是紧张的看着老父亲,在他想来,父亲才醒没多久,就一直在操劳,刚才和公主的会面也多次行礼,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傅袛感觉到了长子关心的眼神,心里是真的很暖和。慈爱的对着傅宣点了点头,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呢?反观自己的二儿子,还是不成气候啊! 傅袛对着傅畅摆了摆手,主动开口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为何我要把傅氏一族都交到一个小女孩身上? “父亲明察,傅氏上有父亲,下有兄长,一切事,世道本不应插手,但事关我傅氏一族荣辱,请恕儿子无礼了!“ “你有话不妨直说”。 “父亲,虽然公主殿下是真的,但是父亲要把傅氏一族全部交托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有什么意义呢?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若是男孩,我傅畅也愿意竭尽所能的效忠!儿子不懂父亲的心思,请父亲明示!” 傅袛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向傅宣,缓缓说道:“世弘你怎么看?”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傅袛的心思 第七十四章:傅袛的心思 傅宣听到老父亲询问自己的意见,马上躬身拱手道:“父亲此举可是为了堵住天下人之口?只是明月毕竟只是公主,荀晞,王浚,荀藩等人都拥立不同的宗室王爷又何曾有什么顾忌呢?” 傅袛看着傅宣,自己的大儿子能想到堵天下人之口已经很不错了,只是看问题还是太简单,傅袛又看向傅畅开口问道:“世道,你觉得你大哥说的如何?” 傅畅没有犹豫,马上回答道:“兄长所言正是儿子所想,所以儿子百思不得其解!” 傅袛看着傅畅,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说道:“世人都说为父至孝,如今公主来投,也是因为为父的这点薄名,若是为父此时裹挟公主,就被其他诸侯有了借口可以谋取我河阴之地,我河阴只有5000兵士,如何抵御?哪个诸侯不比我们势大,何况依附明月对我等百利而无一害!” 傅畅更是糊涂了,反问道:“如何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名义上我们是依附了,其实呢,我傅氏一族根本不是什么“右姓”大族,这些诸侯哪个不是出自世家大族?王氏,荀氏,哪个不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单一个王氏,天下大部官员都是依附于其,所以可以成为诸侯中北方最大的势力,南方亦在王导族人手中,其他各姓莫不如是,今天明月公主主动来投,与我等是一个莫大的契机!” “是何等契机?” “一可向世人证明我傅氏一族的忠肝义胆,绝对没有任何想让明月公主作为傀儡的想法,主动依附明月,那么不管公主是死是活,是哪位司马宗室最终取得政权,因为明月是公主的关系,都不会为难我傅氏,而我傅氏就拥有了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你们想想如此乱世还有哪一族可以如此不计得失投靠一个完全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落魄公主?如此一来,我们傅氏一族就不同于其他诸侯,各方都会拉拢我们而不会攻伐我们,你可明白?” 傅畅从来没想过这些,被老父亲这么一点拨,顿时觉得很尴尬,原来老父亲想得如此深远…… 只听傅袛继续说道:“如果我们不主动依附,哪个诸侯会承认会相信明月的身份?我们又如何和其他诸侯周旋?” 傅畅的脑门上直流冷汗,他只想到了可能的情况却没想到实际的操作,相比老父亲,实在汗颜。 “你再想想,如此一来不仅绝了许多外人的猜测和揣度,更绝了傅氏一族可能出现的叛逆或者想利用公主达到其他非份的目的!”,傅袛一边说一边目光紧盯着傅畅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一样…… 傅畅被自己的父亲这么盯着,实在是感觉窘迫万分…… 傅宣突然说道:“父亲所言甚是,只是明月公主既然已经来到我河阴,是否要告知各方诸侯呢?” 幸好傅宣的适时打断,傅畅才没有过于尴尬,但是心里也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在警告自己也幸好自己的兄长还护着自己,哎,自己真是思虑不周啊…… 傅袛一边听着傅宣的话一边对着傅畅冷哼了一声,傅畅也脸色灿灿的退到了一边。 傅袛也寻思着该如何对待明月公主,被傅宣这么一提醒,眉头也皱了起来,又看到傅畅那副德行,火不打一处来,瞪眼道:“还不下去,好好对待几位贵宾,尤其是公主殿下的一应饮食一定要仔细小心,不要让别人有机可乘!否则我们傅氏一族百口莫辩了!” 傅畅唯唯诺诺的答应后就快速退出了议事厅。 傅宣看着傅畅已经退出了议事厅后,才缓缓对父亲说道:“父亲刚才所言难道都是说给二弟听的吗?” “不错,世道为人精明世故,是傅氏一族的臂膀,只是过于功利了,还需要好好敲打才能成器。哎,难为你这个做兄长的了,为父老了,以后你这个弟弟还是会给你惹不少麻烦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弟弟”。 “父亲说的是哪里话,我与二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都是父亲的儿子,而且我膝下没有一子半女,而二弟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以后的傅家还是要靠二弟才能支撑啊”。 其实傅畅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议事厅后面偷听着,听到自己的父亲和兄长的谈到这里,傅畅才知道父亲和兄长原来是真的关心自己,一时间傅畅真的觉得自己很惭愧,再也没有心情偷听下去,匆匆离开后,抓紧去安排各种事宜了…… 傅袛和傅宣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对话被傅畅听去,而是继续谈论着。 “父亲,今日傅氏一族的行为已经不能走回头路了,但儿子还不知道父亲心里真正的想法……” “为父不是极度功利的人,我那番对依附明月的说辞确实是为了安慰你弟弟的,若不如此说,他如何能学会仔细分析事情,而我对明月其实并无多少感情,所以为父如此举动的确让你疑惑了,虽然她是先皇帝恵帝一脉仅剩的嫡系公主,但是为父看重的并不是她的身份,而是为父有为父的志向和为人之道”。 傅宣听到傅袛的话的脸上也洋溢出发自内心的敬仰,傅袛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和父亲一起在修造完成“沈莱堰”时,兖州和豫州的百姓是如何称颂自己的父亲的,一路上多少百姓夹道感激,从那时候起,父亲就一直是自己的偶像,幼小的心灵里也只有四个字:“为民请命”。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个自己一生敬仰爱戴的父亲。 傅袛察觉到自己大儿子的异样,这种崇拜自己的眼神,让傅袛的心里非常温暖,有一个理解自己,真心懂得自己志向的儿子在身边,什么功名利禄在傅袛看来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了。 “为父一生所愿,不过是辅佐一代明君,为天下百姓谋福利,虽然怀帝没有中兴晋室的魄力,但是在为父来看来怀帝其实也没有什么恶行,当然也有可能是没有太多机会让他去行恶,可是知遇之恩却是历历在目,现在怀帝北狩,天下大乱,如此多的司马皇室宗族里,为父没有看到过一个可以堪当大任的”。 “司马睿呢?” “司马睿偏安一方,虽然在王导的主政下接纳了不少大族的投靠,但在为父看来,守土有余,中兴无望!” “父亲如此不看好司马睿吗?” “嗯,他名为司马皇族,却因其母放荡,所以身世不明不白,身份亦尴尬,即使可以立足江东,但如果他自己都没有复兴晋室的想法呢?” 傅宣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是因为胡虏势大而不进取还是因为他就不愿进取呢?” “胡虏虽然势大,但只有北方刘聪有固定的地盘,石勒,王弥之辈都是今天打打这里明天打打那里,都还没成气候,所以在我看来是司马睿不想过江东!” “嗯,父亲说的对,以司马睿现在的实力,真的要发兵,慢慢的一地一地的收复也不是不行,而他不做此打算看来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了”。 “不错,在他看来中原已经破败不堪,何况还有那么多比他血统高贵的司马皇室族人在,他收复了河山再送给旁人吗?吃力不讨好,又不一定成功的买卖,他司马睿不会做。” “哼,果然是司马越一流的货色,只顾自己!” “哎,我儿,在为父看来其他人还不如司马睿,他们虽然血统高贵,可是都是别人手上的傀儡,又有何用?相比他们明月公主倒真的是心地纯良的孩子,可惜是个女儿身,哎,晋室难道真的无望了吗?” “父亲为何觉得明月公主心地纯良?” “我如此多的作为,一个小小的女娃,不仅知道不可接受,还会联想到三国时刘备和吕布的故事来劝慰我,甚至自己觉得羞惭而想离开,实在是难能可贵”。 “那父亲的想法是什么呢?” “为父愿意赌一把!” “父亲要赌什么?” “赌一赌这个明月公主是不是真的值得我托付傅氏一族,我从这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的不仅仅是善良,还有一种我也看不透的智慧。” “父亲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你还记得“洛中奕奕”--刘舆刘庆孙吗?” “记得,此人权倾一时,军事,地理,人心都把握的恰到好处,是司马越的第一谋士,多少人败在他手上,他一死,司马越也没有坚持多久……” “不错,这样的人竟然想方设法从司马越处求得明月公主为徒”。 “呵呵,可能真的只是明月公主很可爱吧或者是为了讨好司马越,不对,司马越对明月公主的目的绝不简单,刘舆此举是冒了很大风险的,父亲说的是,这么一想的确很诡异,嗯,明月的气质也很像……” “世弘,你是不是觉得明月长的很像松儿小时候?尤其是气质上?” “父亲……” “哎,痴儿啊痴儿,松儿已经过世那么久了,你难道真的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吗?你以为是上天把明月送到你这里的吗?” 傅宣跪了下来,默默无语…… “痴儿,不要再乱想了,明月公主是天潢贵胄,是晋恵帝的公主,是天下的瑰宝,你已经四十有九,马上到知天命的年纪了……” “父亲多虑了,孩儿已经知道皆是虚幻,只是乍然之间有些恍惚,而且在孩儿看来,明月公主确实心地纯良无比……” “是啊,不知道是不是天见可怜或是太过残忍让如此一个可人儿生在司马皇室,还偏偏是如今的第一长公主,造化弄人啊,我已经决定我傅氏一族会全力支持明月公主,希望能借公主之名整合分崩离析的晋室,还天下一个太平,等到选出新皇,我们一族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这就是为父的心愿和志向了”。 “孩儿一定秉承父亲的意愿,全心全意侍奉公主殿下!” 傅袛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从来都没让自己失望过,而自己的小儿子却……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凤暖阁 第七十五章:凤暖阁 傅宣看着傅袛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忧心,想来是自己的老父亲又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傅宣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自己的父亲,只能岔开话题道:“父亲,您今天已经忙了一天了,是否要去佛图澄大师那里看看? 傅袛点了点头,自从醒来就起床理事到现在,确实有点累了,还是赶紧去佛图澄那里再仔细诊断一下的好。 正当傅袛准备起身的时候,傅宣突然开口道:“父亲,这个佛图澄虽然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可是和明月公主太过接近了……” 傅袛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自己的儿子的心思,眉头一皱,并不吭声。 傅宣看自己的父亲已经陷入了沉思,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不敢再多言,只能静静等待父亲的决定。 傅袛半响之后才回道:“大师是出家之人,而且年岁已经到了仗朝之年(80岁),又是为父的救命恩人,世弘无需多虑,一切以贵宾礼待,等我问过其心意之后再做决定吧”。 傅宣听自己的父亲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在他的心里不希望明月还有其他亲近的人,尤其是那种依赖的神情…… 傅袛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的儿子的心思自己如何不知道,多少年了,自己的儿媳妇就是他大儿子的心结,明月公主又怎么是自己的儿媳妇可以媲美的,但是那份恬静的气质,真的很像松儿,自己的儿子为亡妻独居多年,这乍然之下的情绪波动还是可以理解的…… 傅袛想到这里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心里是好一阵唏嘘,只能希望自己的大儿子可以看开点吧…… 傅宣却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些什么,他现在的心思已经慢慢开始进入完全为明月设想的地步了,傅宣恭敬的说道:“父亲,公主对外宣传的事还是要尽早,这样可以让傅氏依附的事实更快传播出去,从而为公主正名,这样对公主,对傅氏好”。 “嗯,就按照你的意思办。” “孩儿现在担心的不是各地司马皇室宗族的反应,而是如果外族知道了明月公主在我河阴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为父也在担心这点,以我等的兵力实在不堪一击,河阴弹丸之地也毫无天险,纵深可守,如何是好呢?” “为今之计,只有先拥戴公主,然后以公主的名义去各处招收义兵了,还要想办法开源节流,否则很难持久”。 “嗯,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河阴被破之时,你可知道要做什么?” 傅宣听到这里眉头皱的很紧,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许久才肯定的说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孩儿定当送公主殿下殉国,然后自尽以谢国恩!” 傅袛近前握住了傅宣的手,怜惜的看着自己大儿子已经苍老的面庞,心中一时感叹万分,他还记得自己大儿子幼时的模样,那时候自己的爱妻也在,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后来爱妻不幸亡故,自己又续了弦,继任的妻子不仅没有亏待宣儿,最终还得到了宣儿的认可,让自己这个父亲也是感动不已,可是没想到的是傅宣6岁的时候,第二任妻子竟然也病故了,自己仍记得这孩子哭的跟泪人一般,自己抱着这孩子,看着他在自己怀里那样的伤心,那时的心里真的有相依为命的感觉。一晃眼,这孩子也已经四十九岁了,岁月不饶人啊…… 内苑,凤暖阁 明月看着这间特地为自己准备的小院,环境还真的是很清雅,简简单单的二进小院,花草树木虽然并不多,但是每一处都修剪的很精致,布局和摆设也都有一种韵味在其中,可见主人在布置这个院子的时候是用了心的,每一处转角都有不同的小装饰,显得很亲切。 明月不知道这是谁的设计,但自己走在这间小院的时候,整个人就会觉得很轻松。 明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里就是我以后要常住的地方吗? 四个小婢女显然也很喜欢这个地方,以后能跟着真正的公主,她们的地位,甚至她们家里人的地位都会大大提高,这显然让她们心里万分喜悦,再看待我这个公主时,也多了份感激。而在自己看来,之前的种种就让它随风去吧,毕竟她们也身不由已,怪她们监视自己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时代对于很多人来说,只要主家在一天,那么只要出生是奴婢那么一生都是奴婢,这都是命…… 现在这几个小丫头真的有一种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自己竟然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了,如何不让她们兴奋。 明月看着她们四个激动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好笑,到底是只有10岁左右的小孩子,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真是小孩子,呵呵,明月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好像也只有6岁不到…… 随同跟来的还有许多傅府安排过来的其他照顾公主起居的人,大大小小一共有30多人,这么个小院子要住下那么多人,明月显然有点不适应,自己和红姨一直是两个人住,一下子要和那么多人住一起,真的没办法适应,明月微微皱着小眉头,小嘴有点不乐意的鼓了起来。 傅梅是个鬼机灵,一看自己的新主人不乐意那么多人伺候,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小小的人儿竟然叉着腰,对着下首的那些婆子,姑子一阵呵斥道:“我们公主殿下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一会公主殿下会在里面挑选几个伶俐懂事的,其他人都遣送回去”。 这些傅府安排来的人哪里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但是这个小丫头后面还有一个被自己主人认可的公主殿下,一下子倒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了。 还有三个小丫头一看傅梅立威震住了这些平日里不待见她们的婆子,姑子和大丫头们,一个个都变得跃跃欲试起来,一下子全站到了傅梅身边以壮声威。傅梅几个机灵的看了明月一眼,看到自己的公主殿下并没有表示不满,反而有点怂恿的意思,更是大了胆子叽叽喳喳起来。 明月心里也觉得有趣,原本也是希望借着这几个小丫头敲打一下这些以后要很长时间都跟着自己的下人,以前在司马越的府邸上可没少吃那些欺软怕硬的人闲气,看着自己和红姨是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即使是公主也照样欺负的经历,明月可不想换了个地方再吃一回,不过现在看着这几个小丫头如此狐假虎威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一轻松,她们从今往后都是我的人了,明月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暖暖的…… 看着这几个丫头那副得理不饶人,一脸大人教训小孩的装腔作势,弄得明月还真的有点忍俊不禁,只好背过身,不让人看见自己那么不庄重,也幸好下人们不敢抬头看公主,所以耳边传来的也只是几个小丫头挑挑拣拣的讨论声。 明月强忍着笑意,板着脸,转过声,轻声说道:“你们几个可曾挑选好?” “公主殿下,奴婢们已经挑了几个看着乖巧的,还要公主殿下再过下目好定夺”。四个小丫头一边齐声回答着,一边用那一双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公主,一个个都有献媚的意思,明月看着这几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都是些孩子,这院子里还是要有些婆子,姑子留下来打点的。 那些被小丫头们选中的婆子姑子大丫头们,看到明月公主要来亲自挑选能留下来的人了,一个个都精神十足的等待着公主的挑选,有的还偷偷的朝公主看去,等她们看到这个公主殿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小脸板起来那副做派还真的很有气势,尤其是不言不语的样子,真的是十足的皇家气派,倒也让这些人熄了公主年幼好欺负的心思。 明月在人群里亲自挑选了几个看着老实的乖巧的,就这样也总算留下了10多个人。加上原本的四个小丫头,我这院子一下子有了十五个人,真的好多哦。 明月让傅梅带着傅竹和傅菊两个小丫头和其他下人自己去挑房间,只留下了傅兰收拾自己的寝室,寝室里留有外床和内床,可以方便四个小丫头来服侍自己。明月觉得有傅梅这几个小丫头轮流守夜值班就可以了,所以内院就没有让其他人负责,全权交给这四个小丫头做主了。 接下来的事就让明月头疼了,这梳妆打扮倒没有关系,但是其他隐私的事呢?若被人发现自己身体的秘密,那么一切都是假的了,那时不仅自己性命会有危险,甚至可能发生更可怕的情况…… 明月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穿衣换衣之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为妙,还有佛图澄虽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是为什么自己突然觉得最不放心最忌讳的人就是他了呢? 佛图澄客房 傅袛和傅宣慢慢来到了佛图澄的居室,房门是开着的,傅袛和傅宣互看了一眼,心里有点疑惑。 房内的佛图澄也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两位傅施主请进,老衲恭候多时了”。 傅袛和傅宣又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佛图澄起身把两人迎进了房内,又请傅袛坐在了榻上,仔细的观察着傅袛,傅宣在一边也被弄得有点糊涂,这老和尚难道知道自己父子会安排好明月公主后就来找他? 佛图澄为傅袛再次诊脉后,轻轻说道:“傅老施主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年岁毕竟是已近古稀(古稀的界定为70~79岁),需要多加调理,若是调理的好,又可以做到不大怒,不大喜,就可无忧,而且傅老施主又是有大恩德于百姓的人,定可长寿”。 傅宣对佛图澄的医术是绝对信任的,听到佛图澄这么说心里非常高兴,看向傅袛的眼睛里也都是喜悦。 傅袛听到佛图澄的话也非常高兴,再看到自己大儿子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是真的甜甜的,眼睛里也自然而然的充满了慈爱。 佛图澄看两父子如此父慈子孝,一时也是感叹不已,如此乱世,这样的人真是少见了,看来我确实可以走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佛图澄的心愿 第七十六章:佛图澄的心愿 傅袛和傅宣两人一起看着佛图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佛图澄也难得露出了欣慰之情,原本想开口的话倒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傅宣看出佛图澄似乎有难言之事,看了眼父亲后,又望向佛图澄,开口道:“不知道大师有何难言之隐,不防告诉我们父子,但凡我们父子力所能及之事一定义不容辞!” 傅袛也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看向佛图澄的眼睛里也充满了感激。 佛图澄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护送公主前来两位施主处,已经功德圆满,现如今贫僧还有大愿没有完成,想再见公主一面后,就离开河阴”。 这一番话直接让傅袛和傅宣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宣心里是真的很惭愧,和人家老和尚比,自己那点私心真的是非常龌蹉,所以抢先开口道:“大师何苦如此着急就要离去?是否我傅家上下有人怠慢?“若是,傅宣一定严惩此人!” 傅袛也有点着急,自己的命是佛图澄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现在自己的病好了,佛图澄就要走,哪有这样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道理? 傅袛双手合十道:“大师切莫再提此言,大师不仅救了在下的性命还一路把我大晋的明月公主护送前来,此等功劳,傅袛必定为大师扬名天下,傅袛还愿意为大师建造寺庙供奉大师,大师也可以留在河阴造福一地百姓”。 佛图澄知道这两人说的都是真心话,心下也非常感动,但是心意已绝,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傅老施主有此大善心,必得福报,只是老衲确实还有大心愿没有完成,无法在此久留,还望两位傅施主见谅”。 佛图澄说完又是一个躬身施礼。 傅袛和傅宣也只好起身还礼,看来佛图澄是去意已决了…… 傅袛显得有点失落,真情流露地说道:“既然大师还有心愿未了,需要远行,傅袛也不好强留大师,傅袛会为大师准备好盘缠和护卫,希望大师可以早日完成心愿”。 “护卫大可不必,贫僧孤身一人早已习惯了,人多了反而不好”。 傅袛的眼睛里满是不舍,傅宣看到老父亲如此不舍,心里也是非常难过,自己的小人心思和这位佛图澄大师比起来真的是惭愧不已。 佛图澄看到二人的是真心不舍自己,心中亦有些不忍,开口道:“两位傅施主不必伤感,缘聚缘散本是常事,何况终有一日,你我三人或许还有再见面之时”。 傅袛和傅宣自然知道这是佛图说的安慰他们的话,这个老和尚已经80岁了,若是走了,别说是兵荒马乱,就这个年纪也很有难再见之时,一时三人都默默无语…… 佛图澄倒底是出家人,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口道:“还请大公子引我去见一眼明月公主,老衲当面告辞后就会离开,阿弥陀佛”。 傅袛点了点头,吩咐了儿子带佛图澄去内苑见明月公主。对这个没有任何私心的老和尚,傅袛是真心佩服的,心里赞叹道:高僧啊。 内苑,凤暖阁 明月和佛图澄在外房相见,傅宣也在一边,稍微寒暄了几句后,傅宣就出了外房去院子里亲自询问其他人还需要往院里添点什么,相当仔细,细心。 明月看到佛图澄自己要求前来看我,首先想到了佛图澄是否是要来告辞的,否则何必这么着急? 明月看着佛图澄缓缓说道:“老和尚你真的要走了吗?” “阿弥陀佛,小草果然聪慧过人,什么也瞒不了小草。” “大师!你真的要走了吗?那么小草该怎么办?” 明月和佛图澄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患难见真情,佛图澄的心地非常善良,这突如其来的离去,一时真的没办法让人接受。 “小草不仅仅是小草,还是明月公主,公主就有公主的责任,老和尚已经老了,还有心愿未了,若是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了你还会让你出现不该出现的破绽”。 明月自然知道佛图澄所说的破绽是什么,如今这个世上只有他知道我的秘密,如果他继续留下来或许真的会出现蛛丝马迹,如果被人知道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所以老和尚要走的一个原因里也有想要保护明月的意思。 明月一时百感交集,自己和佛图澄素不相识,先是救了自己,又一路护送自己到达河阴,在明知道自己的目的是想收取傅氏一族的情况下,也不求任何报酬,并且全力救治傅袛,现在功成就急着身退,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没有私心的人呢????!!!! 明月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更咽地说道:“老和尚!你不要小草了吗?” “阿弥陀佛,小草永远是小草,老和尚只是有未了的心愿”。 明月确实不舍佛图澄,也希望他能在自己的眼泪下留下来,可是佛图澄丝毫不为所动…… 老实说,太突然了,这一时之间明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佛图澄留下来会让自己很尴尬,也不是没想过如果佛图澄突然消失…… 现在老和尚竟然自己主动要求离开,与其说是成全了自己的私心,不如说,老和尚真的是洞悉人情冷暖,和佛图澄的坦荡比起来,自己这个两世为人的人,实在肮脏不堪…… 明月渐渐收住了自己的情绪,再次看向佛图澄的时候,慢慢的开始平静起来…… 佛图澄看着明月慢慢恢复了平静,心里也非常安慰,口宣佛号道:“望明月公主能多为百姓思考,如此也不枉老衲救公主一命”。 明月慎重地点了点头,在明月看来,自己的所有想法老和尚已经全部洞悉了,他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内心的那么一点忘恩负义而动怒,反而好言相劝,大慈大悲,佛图澄是也。 明月在脑海中努力思索着佛图澄的一生,立时头痛欲裂,却只得到石勒二字,心想难道老和尚的归宿是在石勒处? 佛图澄也发现了明月的异样,但是看见明月似乎依旧在努力思考着什么,所以并没有上前探视,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疼痛稍缓后,明月才开口道:“大师可想好要前往何方了?” “四方游走,必有机缘”。 “不如前往豫州,若是能遇到石勒的部队,或许可以完成大师的心愿”。 佛图澄的心里也是一阵发愣,石勒?这个苦县大屠杀的始作俑者?他能瞒骗过世人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但又怎么骗得过他佛图澄的稍加分析呢? 明月看到佛图澄的疑惑,开解道:“石勒的恶行令人发指,他的侄儿石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明月夜观星相,此二人还会存续很久……” 佛图澄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我所传达的信息,在他看来,应该找一个心里有点善良的人,然后慢慢感化其成为佛教徒,然后多建庙宇,以教化世人,老实说,傅袛曾经说要给他建造寺庙造福一方的言论,佛图澄的确有那么一点心动,如今明月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把佛图澄原本的想法完全撕碎了,前往虎狼之地劝其从善,这,这,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佛图澄仔细的看着明月,在确定明月确实没有任何恶意的情况下,佛图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的确还是我认识的小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与其前往江南教化尚且可以生活下去的百姓不入前往虎狼之地救助随时可能朝不保夕的百姓处,能多救人就多救一人,这才是我佛慈悲,才是大功德,大宏愿!” “大师所言不错,苦县宁平之后,石勒所造杀戮定然影响了他和他身边的人,只要大师能善加引导,必定可以救活那些苦难的流民百姓。与其空谈佛理,不如入世救人,才是真正的佛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石勒放下屠刀又该有多少人被救?” 佛图澄听了明月的话,那因为岁月而枯瘦的身体,一时间竟然似乎充满了光芒,那是一种只有在看到大希望,看到自己宿年心愿终于有办法可以实行的大希望,佛图澄整个人似乎都显得生气勃勃了。 佛图澄当年从西域前来中土,就是为了弘扬佛法,教化世人,但是中原一直兵乱不断,每天上演的都是尔虞我诈,尤其是自己在洛阳蹉跎的岁月,更是让佛图澄心灰意冷,这才隐居了起来,本想草草过完此生的佛图澄,在听到明月的这番话后,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起来…… “不错,只有入世,只有去虎狼之地,只有劝诫石勒放下屠刀才是最好的办法,如果石勒都可以放下屠刀,还有什么不能教化!!??虽然无比困难,但是我佛图澄绝不会后悔!!! 明月看着老和尚那激动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中了他多年的心结,是向虎山行完成自己的大愿还是找个安稳的地方了此一生,80岁的高龄,竟然还能重燃斗志,简直是奇迹(历史上的佛图澄最终也自己想通了这点,放弃了隐居的生活投靠了石勒的部下,然后慢慢接近石勒,劝其放下屠刀,并且是第一个成功的人!)。 明月对佛图澄的敬意是油然而生的,有多少人,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去完成自己的理想?明知道前路是九死一生,还要前去教化世人,是佛教徒傻吗?你听说过哪个高僧传法是为了自己出名?中国历史上这样的高僧前仆后继的不断向外传法,为的不就是希望普渡世人吗? 明月真的很崇敬佛图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吗? 明月的心在这一刻被佛图澄的大无畏彻底震撼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明月的成长 第七十七章:明月的成长 公元311年六月十八日 佛图澄走了,走的时候明月和傅袛,傅宣,傅畅,和郁都去送行了,一叶扁舟,佛图澄就这么站在船头,任由傅畅准备好的船夫驾驶着小船,在众人的目送下,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傅袛不知道佛图澄为何一定坚持要走,但是自从佛图澄从明月公主那里回来后,傅袛就明显感觉到佛图澄的不同了…… 傅袛看到佛图澄走时那坚定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热枕!这让傅袛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无比的嫉妒起来……那是只有少年人才有的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一个80岁的老和尚怎么会有…… 傅宣注意到了自己老父亲的异样,却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现在的内心充满了内疚,和佛图澄坦荡,洒脱相比,自己是真的着了相了,所以目送佛图澄远去的时候,是真心的感激的,这个人不仅救了父亲也救了明月,更是功成身退,他傅宣学到了很多…… 傅畅不过是来应付一下的,虽然也感激此人救了自己的父亲,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傅畅心里思考的全是接下来该怎么尽可能的利用公主来造势之事…… 和郁也只是来凑个数的,如今他虽然名义上依附明月公主,实际上还是投靠老友,自然不能不到场,佛图澄既然救了傅袛,也就是救了自己,所以和郁是必须要来的。 明月望着佛图澄远去身影,心里也良久不能平静,自己虽然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对佛图澄不利的举动,但只是只要佛图澄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够长,自己一定会出手,因为自己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现在佛图澄的离去,就好像狠狠抽了明月一个耳光,虽然不知道历史会不会出现改变,但这一刻,明月真心希望佛图澄能平安完成自己的宏愿,他是知道自己的心思的,但却从来没有怪过自己…… 望着水面的波浪,明月的眼泪流了下来,在别人眼里是重情重义的表现,如此年小就知道感恩,可是只有明月自己知道,自己这是惭愧,是羞愧,是因为自己的忘恩负义而内疚…… 傅宣用眼色示意明月身边的四个小婢女,小婢女们马上为明月添上了外衣,轻声道:“公主殿下,岸边风大,我们起驾回去吧”。 明月轻轻地点了点头,自己确实也不想再留下去了,虽然身上的病和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心里的裂缝却更大了…… 傅宣看到明月公主已经起驾回去,也搀扶着傅袛跟随在后,傅畅却是急着小跑了几步,来到父亲和兄长跟前,把一份文书递给了傅袛,傅袛草草看了几眼,轻轻点了点头,就把文书递给了大儿子。 傅宣看了一眼文书上的文字,心里还是摇了摇头,二弟实在是太过心急了,那么快就要让别人知道公主在河阴了吗? 傅袛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想什么,回府的一路上,整个人都沉默不语…… 和郁在旁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傅袛,心里却是清楚老友的异常,自己和傅袛已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了,可是一个比他们两人年纪更大的老和尚,竟然还有如此高涨的热情,怎么会不让人嫉妒…… 和郁在心里摇了摇头,也默默地跟随着众人回去了。 公元311年六月二十日 明月最近几天心情一直很低落,尤其是一想起佛图澄临走时的淡然和洒脱,自己的心就会痛,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竟然因为想要保住自己的秘密,动了那么一点杀意,虽然最终没做出什么来,但是有这样的想法已经让明月内心自责不已…… 明月漫步在凤暖阁的小院子里,身边只跟着傅兰和傅梅,另外2个小丫头也已吩咐了她们去做别的事了。 傅兰一直是沉默不语的,但是这几天一直跟着我,见到自己的公主殿下一直郁郁寡欢,傅兰担忧的神情也挂在了小脸上,傅梅也看出了明月公主有些忧郁,所以一直说着好玩的事想逗公主开心。 看着这两个没有多少心事的小丫头,心里倒真的是会平静一点,无论如何,自己都没有做出什么来,希望以后也不要再面对这种选择,自己的秘密绝对不可以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正当明月有点发呆的时候,傅菊急匆匆跑了过来,对着明月气喘吁吁地万福道:“公主殿下,老……老大人亲自前来看望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前往外房接见”。 明月点了点头,看了眼傅兰,傅兰乖巧的让傅菊先休息一下,自己跟着傅梅先行去往外房。 明月思索着傅袛前来的目的,自己虽然暂时留了下来,但是明月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河阴能做些什么,傅袛的来意又是什么呢? 外房 外房还是很宽敞的,傅袛就站立在其间,自有一股令人安心的亲近之感。 傅袛看到明月公主的到来,马上恭敬的躬身拱手施礼。 明月开口道:“傅师此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本来是应该请公主殿下去议事厅商量的,但是暂时也没有太大的公务要向公主殿下汇报,现在老臣拣选了一些河阴的各项事务札记,请公主殿下先行过目,等过几日再去议事厅理事”。 明月深深的看了一眼傅袛,老者的眼神干净磊落,毫无躲闪。 明月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明月真的命好,能遇到佛图澄大师和傅师”。 傅袛显然没有想到明月会有此一说,一个6岁不到的小女孩,想法已经如此成熟了吗?傅袛惊讶之余,又有点暗自高兴,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女孩。 明月挥了挥手,让傅梅等人退了出去,外房只剩下了自己和傅袛。 “傅师,明月真的好羞愧,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傅师”。 “公主虽然是女儿身,却深明大义,老臣虽然已近古稀之年,也愿意效仿姜太公,即使到了80岁只要还能动,一定为公主鞠躬尽瘁”。 “委屈傅师了,以傅师之才和傅氏一族现有的实力,投靠任何一方诸侯都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傅师,明月真的突然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来河阴,要来见傅师,明月很恍惚”。 “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可以,老臣愿意为公主排忧解难”。 “我一直以为我会成为一个傀儡,最可悲的可能就是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可是我从傅师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见,这是为何?为何傅师不想利用我呢?明月真的希望自己是一个男孩,那样即使做一个傀儡我也会心安理得,可惜明月真的只是一个公主,明月真的不知道傅师为何对明月那么好??为什么呀?!” 傅袛看着明月近乎有些失控的情绪,这哪里是一个6岁不到的小女孩该去思考的问题,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该还在父母的呵护下开开心心的成长,若是个贫民家的小女孩,最不济的可能也不过是父母双亡,饿死街头,可是这个天潢贵胄的小女孩却已经在思考利用价值了,傅袛的心一下子也变得很沉重,看向明月的目光也变得无比怜惜…… 明月说了一大推自己的疑问,心里也不再那么堵得慌了,明月背过身,不再去看傅袛,明月觉得自己真的很任性,尤其在一个老人家面前,可自己真的要被这些心事憋死了…… “公主殿下,傅袛已经六十有八了,不知道还能陪伴公主殿下多久,但是傅袛也有自己的志向,尤其是前两日看到佛图澄大师眼中那份憧憬,让老臣嫉妒不已。老臣遍观天下,司马宗室里能有公主这份心思的实在不多,尤其是还有为民请命的心思更是难能可贵,所以无论公主是男是女,老臣都愿意辅佐殿下为百姓多做点事”。 “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是男是女,只要我一心为百姓,你都会效忠,是吗?” “老臣只效忠于公主殿下,无论未来是哪位宗室再中兴皇朝”。 “只要为百姓请命,只要心里有老百姓,是吗?!” “正是,若心里有了百姓,就能做出正确的政策,老臣看来比什么男女之别要实在的多!” 明月缓缓转过身,面颊上已经满是泪痕,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困扰了自己那么多天的心结,就在傅袛的话语中悄然散去。 不错,只要一心为老百姓着想,男的女的真的那么重要吗?或许对很多想做皇帝的人来说,性别是至关重要的,但对于明月来说,自己只想用自己的能力多为这个天下,这个乱世,这些苦难的百姓做点什么,是男是女真的不重要了…… 明月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傅袛的眼睛,这个老人果然和历史上记载的一样,至孝,至真! 明月深深的吸了口气,用隆重的礼节对着傅袛鞠躬道:“傅师,请允许明月真心的称呼您为老师,请老师受明月一拜!” 傅袛并没有推辞,在接受了明月的拜师礼后,明月和他的师徒名份算是正式确定下来了。 明月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傅袛也笑了,笑得很开心,明月很真挚的说道:“老师,明月很高兴能遇到您”。 傅袛看到明月开心的样子,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傅袛知道明月之前的大礼绝无虚假,也没有任何目的,只是愿意这么做,傅袛的心里突然也有一种莫名的感动,一种被人理解尊重的感觉,多年来,自己的行为在这个只知道崇尚清淡的世界里,除了自己大儿子以外又多了一个理解自己的人…… 明月也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又成长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明月的决定 第七十八章:明月的决定 傅袛很高兴,想不到老了老了还能遇到一个知己,这个孩子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不是因为要利用自己,而是真的被自己的气节所打动,如何能不高兴?傅袛是真心愿意收了明月这个徒弟。 明月也是真心拜傅袛为师的,这样至真至孝的人,旷世罕见,和自己的第一位师傅刘舆是完全不同的人物,但自己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真诚。尤其是对自己都是善意的。 当傅袛离开后,明月回到了内房,明月突然觉得这小小的一片空间,变得亲切了起来,可自己还是想去长安,是的,长安,虽然明月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明月的心里有一种声音告诉自己,长安,一定要去长安! 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流逝了,明月在傅府已经有好多天了,一直在熟悉傅袛带给自己的河阴各项札记,希望在下一次议事的时候自己不会什么都不清楚的瞎说,先师刘舆也教导过自己,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所以明月很努力的记忆着札记上所有的内容,以备不时之需。 傅兰很懂事,从来不在自己用功的时候说一句话,但是对自己的生活起居照应的非常仔细,明月除了不让她为自己沐浴外,其他梳妆打扮的事已经让她接手了,傅梅是房里的大丫头,其他几个小丫头都听她的,自己也很宠着她,弄得她现在除了在自己面前很恭敬外,对院子里的其他婆子,姑子,婢女们都不假颜色,相当有权势,明月有时候就会笑着调侃她快成管家婆子了,毕竟明月也愿意和小女孩亲近,看着她们这样,明月反而会觉得心里很平静,起码自己也可以关照一些人了。 到了七月(阴历),算是进入了秋季(可能是当时的气候原因,和现代的季节是不同的)。 明月第一次以公主的身份正式参加了议事。 这次前来参加会议的有傅袛,傅宣,傅畅还有和郁,傅畅的两个儿子,傅咏和傅冲。 傅宣很喜欢傅畅的次子傅冲,对待他要比对待傅咏好很多。 明月跪坐在上首后,其他人各自坐在适当的席位上。 傅畅首先说了些河阴和孟津两地的流民,治安情况,然后是傅宣说了下府库的物资状况。明月一一仔细的听着。 等两人各自说完,傅袛拿出一份插着羽毛的密函,呈递了上来。 明月打开密函,上面写道:赵染意图投胡,长安危急! 明月脱口而出道:“赵染是谁?” 傅袛回答道:“是南阳王司马模的牙门将,在蒲板防守,因为想谋求冯翊(辖境相当今陕西韩城、黄龙以南,白水、蒲城以东和渭河以北地区)的太守职位,司马模不仅没有同意他的要求,反而把太守之位交给了索綝,所以现在赵染自己联络匈奴汉国,愿意投降汉国一起进攻长安”。 其他众人听着傅袛的话,都是惊讶不已,和郁已经闭上了眼睛,感叹着乱世的无奈。 傅宣的脸上也尽是愁苦,大晋的皇帝刚被虏走不久,长安又要告急了吗?哎,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傅畅也是忧心忡忡,长安一破,中原尽失,河阴之地犹如肉中刺眼中钉,胡人如何会允许自己这样的割据势力长久存在? 傅咏和傅冲没有开口,他们现在虽然都有二十多的年纪,但是还没有资格插嘴。 明月看到傅袛并没有太多的慌张,就询问道:“老师,此密函应该不止发给我们了吧?” 傅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南阳王司马模已经向各地发出了救急密函,绝对不会只发给我们一处,其他诸侯一定也收到了”。 “如今中原地区只有荀晞有兵力可以抗衡匈奴,不知道他是否会发兵去救?” 傅畅听到明月提到荀晞,眼神中也有了一点期待,却不想傅宣开口道:“不要指望荀晞了,我收到情报,荀晞现在不仅骄奢淫逸,而且尖刻凶暴,前辽宁太守阎亨,多次规劝荀晞,竟然被其活生生的砍死了!” 明月马上问道:“荀晞也是一个能干的人,要不然当年已故丞相司马越怎么会重用此人,甚至十分堤防,可见其麾下一定还有忠义之人为其出谋划策”。 “公主明见,荀晞的从事郎中明预当时正好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一听说此事后,就自己让人抬了轿子去荀晞处晋见规劝”。 “然后呢?” “没想到荀晞不仅不觉得做错了还大骂明预说:我杀死阎亨,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你不好好在自己家里养病,竟然带着病坐着轿子来骂我?” “明预怎么说的呢?” “明预说:明公以礼待我,所以我以礼节尽心报答,现在明公对我如此生气,那么如果和明公关系不好的人面对明公的愤怒和羞辱会有什么反应?等到众人都不再真心侍奉明公了,你将怎么办?夏桀身为天子,还因为骄横暴戾而灭亡,何况你荀晞还仅仅只是一个臣子呢?!希望明公暂且放下这股怒气,好好思考我的话”。 “明预说的句句在理,但是说话太过直接,以荀晞的脾气定然不会接受,可能还会怀恨在心”。 “如果是公主殿下遇到这样耿直的谏言呢?” 明月已经听出这是傅宣特意要教导我,顺便考察自己的心性,所以明月平静地回答道:“明月绝不会乱杀无辜,如果遇到这样的谏言,我一定会嘉奖这样的臣子,如果我一时不能克制自己的脾气,事后我也一定会登门赔礼道歉,聚人心难,失人心易,如果荀晞还是如此,我想他早晚定被人所灭”。 傅袛很满意我的回答,看向大儿子的眼光也表示了欣赏,这次的考验是傅袛安排傅宣所为,明月做的很好,分析的也很对。 明月想了想又说道:“现在石勒在什么位置,众卿可知道?” 傅畅拱手道:“启禀公主殿下,石勒现在正在阳夏和王赞僵持,王赞打得非常英勇,几次都使石勒无功而返不说还有几次都让石勒吃了大亏,真是一员智勇双全的大将”。 和郁也点了点头,王赞的确当得起名将。 明月也想起了以前先师刘舆在司马越面前如何称颂王赞的,回忆了一下过去的记忆,明月复述道:“ 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胡宁久分析。靡靡忽至今。 王事离我志。殊隔过商参。昔往鸧鹒鸣。今来蟋蟀吟。 人情怀旧乡。客鸟思故林。师涓久不奏。谁能宣我心。” 和郁听到明月竟然背出了王赞的诗,一时也有感而发道:“王正阳,壮哉!” 傅袛也点了点头,王赞是少数几个他欣赏的武将,不仅一身好武艺,而且诗文也好,实在是难得的一员儒将。 明月难掩对刘舆的思念,与其说自己背出这首王赞的诗是为了夸王赞,不如说自己又想起了先师刘舆。 明月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后,继续说道:“荀晞的领地也是饥荒,瘟疫蔓延,如今又出了阎亨的事,我想其部众定然会离心离德,荀晞如此自顾自的骄奢淫逸,必然没有援助给王赞,我想王赞可能支持不了多久了……”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一个小女孩会想到这点,都是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果说明月对荀晞不听规劝的分析是中规中矩,是心地善良的表现,那么对荀晞领地的情况和其部下心态分析,尤其是对荀晞不可能支援王赞的判断绝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做到的,如何不让人觉得诧异??!!! 傅袛的眼睛里充满了惊喜,刘舆果然慧眼识珠,明月公主果然不简单!天赋无人可及啊!是啊,这样的智慧除了是天赋还能是什么呢???!!! 傅宣的眼睛里也尽是欣赏的意味。 傅畅是被震惊了,这样的判断他都不敢做出,要知道这是要综合各种情况,然后才能做出来的判断啊,有些人,譬如他傅畅自己就算有这么多的情报也没想到过这个可能…… 和郁也显得非常惊讶,看来自己的老友傅袛真的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明月继续说道:“荀晞绝不可能出兵救助长安,我想我们可以出兵救援长安,无论兵力多少,我们有必要向世人证明,世道还没有乱,世间尚有王道!” 傅袛不可思议的看着明月,这真的是一个孩子吗?能分析问题已经难能可贵,竟然还要出兵援助长安,这是何等的气魄?自己面前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吗?想要效法刘备刘玄德吗(正是因为刘备当年不断的救援各个诸侯,所以攒下了深厚的好名声)? 和郁也惊讶的合不拢嘴了,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妖异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河阴这点兵力简直是异想天开啊! 傅畅也是被明月吓得不清,即使把河阴的老本全搭上也才5000军士,去救援长安,不说粮草不够,这,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太荒唐了! 傅宣的眼睛里却出现了和傅畅完全不同的惊喜,且不说能不能,有没有能力出兵救援长安,单这一份心,就是多少王侯将相所没有的,只需要稍加时日,自己和父亲好好教导这位公主殿下,明月必然可以为百姓做点实事。 傅袛也不断的点着头,他还记得自己曾跟明月说过,无论男女,只要心中有百姓,有社稷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真的听了进去了,还表现的那么好! 明月的心情也是激动的,不错,长安,我要去长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救长安之危,但我一定要去做!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目标长安 第七十九章:目标长安 这是明月的第一个决定,傅袛显然不想立即否定明月的决定,但是又要让谁来挂帅带领军队去长安救援呢?这又岂是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答应的呢?这里面牵扯的东西实在太多,一应的军需物资不说,派什么样的兵种前去都大有学问,这种种的安排都需要从长计议,傅袛一时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明月的第一次决定…… 在傅袛犹豫着是拒绝还是同意的时候,又听见明月继续说道:“我要亲自去长安”。 简单的七个字,对于众人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这么一个小女娃,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不仅没有其他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应有的小女儿情态,反而一心在国事上,现在还要亲自前往长安救援,这怎么能不让这些人不震撼!!!??? 傅宣首先起身道:“公主殿下万万不可,绝对不能以身犯险”。 傅畅也起身道:“是啊,公主殿下,救援长安之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千万不可贸然前往啊!” 和郁也急道:“公主殿下,长安路途遥远,如今匈奴兵马肆掠,实在不可轻去险地啊”。 傅袛没有出声,而是快速的思考着公主亲往的利弊和不去的利弊,明月让他太突然了,确实是一下子有点措手不及…… 傅冲和傅咏也是面面相觑,这个小公主给他们两个地第一印象实在太过彪悍了…… 明月看到众人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如果继续待在河阴,那么等待大家的最终结果,要么是被匈奴灭亡,要么是被其他诸侯控制,明月觉得现在要做的是要先扩大河阴在人们心目中的影响力。如此思考下来有什么比公主亲自带军前往救援更有影响力呢? 明月一声不响的看着众人,小脸上写的是坚定,可是在袍袖里的手却是紧握的,明月能感觉到手心里都是汗水…… 这时傅袛开口了:“我们河阴之所以和其他诸侯不同,是因为我们有大义,大义不在于拥护谁做天子,而在于救百姓于水火,在于能否把分崩离析的天下重新凝聚一起,早日结束这个乱世,虽然过程漫长不可见未来,但如果没有人这么去做,没有人去把大义施行于天下,那么即使一时天下太平了也很快又会纷乱”。 和郁听着傅袛的话也暂时从明月的那些话中恢复过来,心里是非常不苟同自己这个老朋友会有这般迂腐的想法,百姓毕竟只是百姓,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哪个帝王做什么事是真正为了百姓,上古是贵族之间的争斗,如今的天下是大族的天下,百姓只是依附于大族而存在,子庄兄说的过了……不过这样的话确实很能蛊惑人心啊…… 傅袛继续说道:“如今公主殿下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亲自前往长安救援,虽然我河阴兵微将寡,但我傅氏一族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傅宣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是什么让自己的父亲竟然支持公主殿下前往长安?难道不知道公主殿下只有6岁不到吗??? 傅畅心里只剩下苦笑了,他出身在一个多么迂腐多么无知的家族啊,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不是疯子吗?一个老疯子和一个小疯子,太神奇了!!!傅氏一族就这么完了吗???? 和郁也是心中一惊,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老朋友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安慰下这个小女孩的冲动,然后肯定会说出很多现实的问题,让这个小女孩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个老头子竟然如此不切实际,如此冲动!这哪里像一个家族的族长?分明是一个冲动的小伙子啊!!!! 不错,明月从傅袛的眼睛中看到的正是一个年轻人的壮志凌云,那种火一般炙热的热情! 傅袛对着明月弯腰拱手等待着公主殿下的决定。 明月看着傅袛如此这般的举动,心里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好人吗???他的这份报国之心竟然如此强烈,强烈到根本不去计算自己家族的荣辱兴衰,而要跟我一个小女孩一起去疯吗? 明月对着傅袛点了点头,轻声道:“不知道老师准备怎么安排出兵事宜?” “老臣年事已高,无法和公主殿下一起前往,我准备让犬子傅畅和公主殿下一起前往长安”。 明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傅畅吗??? 傅畅听到自己的老父亲竟然叫自己去送死,一时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傅宣也一着急,立即起身道:“微臣愿意代替家弟侍奉在公主殿下身边,河阴的事务多数是家弟在打理,若是突然走了,河阴一地会出现混乱,所以微臣愿意代替弟弟和公主殿下一起前往长安”。 傅畅听到自己兄长的话,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兄长,人说长兄如父果然是真的,自己的大哥从小就很照顾自己,到了生死危难之际又是自己的大哥替自己走这一趟鬼门关,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傅畅只是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大哥不知道该说什么,既怕自己说了之后,真的让自己去长安,但不说什么岂不是非常无情,傅畅只能张口道:“大哥!” 傅宣摇了摇手,对着傅畅轻轻说道:“二弟不要再说了,吾意已决,河阴可以没有傅宣却不可以没有父亲和二弟,二弟就好好留在河阴整顿人马,好好孝顺父亲大人,切不可辜负为兄的一片心意!” 傅畅没有说什么,只是郑重地向傅宣鞠了个躬,兄弟之间的情谊又岂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傅袛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大儿子实在是一个痴儿啊,就那么放不下他自己心里的松儿吗?? 傅宣看向明月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真诚。 明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没有什么意见,明月也不愿意傅畅跟着自己,实在是这个人给明月的感觉太不可靠了…… 经过一番商量,这次出行将带上2000步兵和最近新招募的1000新兵,这已经是整个河阴差不多一半的兵力了,明月对傅袛也再没有什么怀疑。虎毒不食子,何况傅宣和傅袛的父子感情之深,若是傅袛有什么阴谋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大儿子跟着去?明月知道自己的决定很任性和不负责任,但傅袛并没有反对,反而真的兑现了自己的誓言,傅氏一族全力支持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可以怀疑和不放心的,只能说天见可怜,让自己遇到了傅袛,让司马氏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忠臣! 傅宣看大家已经把出兵的事宜商量的差不多了,就接着开口道:“现在要在我们出兵之前先向各个诸侯发放主公亲自救援的檄文,让天下知道,让天下响应,只要有一人愿意抵抗,那么就会有十万人,百万人一起来抵抗,胡虏何愁???!!! 众人听了都默默点头,不错,既然已经决定要发兵了,就应该要让天下人知道我们的义举。 傅袛点了点头响应道:“嗯,傅畅,你尽快把檄文写好,派人向各诸侯发送消息,若是能各方响应,天下尚可凝聚!” “诺!” “和尚书,你和安定太守贾匹有旧,不知可否先行前往安定,若有此人相助,公主此行的胜率会很大!” 和郁点了点头,也起身道:“贾匹此人心思沉稳,又是极忠义的人物,而且人也不迂腐……”,和郁说道这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眼神中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虽然只是一瞬即逝的意思,但又如何逃得过傅袛的眼睛…… 傅袛知道自己的这个老朋友和自己的政见并不一致,但和郁为人尚可,所以两人一直保持着友谊,如今傅袛看和郁也愿意听从自己和明月公主的安排,也就没有心思和他计较了。 却听傅冲突然插嘴道:“他不就是贾南风的族人吗?这样的人如何能信任?!” 和郁显然没想到,傅家的小孩也竟然开口了,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教养! 傅宣也觉得傅冲有点太冲动了,但是自己就是喜欢这个孩子的直接,他有着自己跟父亲一样的真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是如此简单…… 傅畅对这个小儿子却并不喜爱,看到他竟然插嘴也是怒火上升,今日真的不应该听父亲的让这个孩子也来旁听!真是丢人!傅畅呵斥道:“大臣商议,哪里轮得到你这样的小孩随便插嘴,还不快快退下!” 傅冲显得很委屈,可是自己的父亲开口了,难道还要硬顶吗?何况现在是在正式的议事…… 可也正是少年人的心性,傅冲还是硬着脖子,涨红着脸大声道:“父亲,孩儿没有说错,贾氏族人没有一个是善类!诸位一定不可信任此人!” 傅袛却是看着这个孩子觉得非常投缘,只不过自己经历得太多了,又深知贾氏家族根深蒂固,什么样的人都有,而这个贾匹正是贾氏家族中的一个奇葩,低调,朴素,且有大义,但每出一计必然能击中要害,是一个和其祖父贾诩(人称三国时第一毒士,毒士:谋士中的一种,隐可以明哲保身,显可以谋算天下)非常类似的人…… 傅畅明显被气得不轻,正要发怒,却看到自己父亲的制止的眼神,只好愤愤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傅咏相当机灵,看到自己的弟弟犯了忌讳,一开始并没有上前,而是自己高高挂起,看到祖父有了决定才慢慢来到傅冲的身边把他拉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对着厅上众人施礼。 傅畅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如此机灵懂事,才慢慢把火压了下去,还是自己的大儿子懂事啊……哼,冲儿这个小毛驴,看我回府怎么收拾他!!! 我看到这一幕,也确实没想到傅袛突然所说的一个贾匹竟然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倒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不自觉地开始在自己的脑海中搜索此人的历史信息……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贾氏往事 第八十章:贾氏往事 贾匹(也叫贾疋,各种史料上记载的名字有出入)?明月的头脑竟然第一时间反应出这个人的一些信息,看来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地位非常重要,不然以明月现在的状态,是不会对一般的历史名人有丝毫记忆的。 贾匹(疋pi二声)字彦度,武威人,魏太尉诩(贾诩)之曾孙也,少年的时候就有非常远大的志向,到了青年时代凡是见过他的人都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而且贾匹很能揣摩别人的心思,特别喜欢亲近武人,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里,能主动接近武夫,还能让武人敬重,甚至愿意为其卖命,这是相当不简单的,行事做人有其祖父之风,而相比其祖父贾诩更是多了一份难得的至诚之心,当然,贾诩是以一介寒士的身份,在经历了无数的冷眼和痛苦后才能创下一番事业,并且为子孙创造了坚实的基础,所以到了贾匹这一代,心态上是不同的…… 明月心里已经对贾匹有了一定的认识,感谢上天还是保留了自己一点点能力,感谢上天…… 但是贾匹的家族毕竟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贾南风,整个士大夫阶层真的对贾氏是恨之入骨,幸好贾匹和他的父亲跟贾南风只是族人,而贾匹的父亲贾模(贾模(?—299年)字思范,贾充族子,贾南风(是贾充的女儿)的族兄。西晋大臣。晋惠帝(司马衷)时,曾经担任散骑常侍、护军将军的职务,与张华、裴頠同心辅政数年。)更是深明大义的早早就和贾南风划清了界限。 想到这里,明月开口说道:“傅冲,不可妄言,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不可因一人而诋毁整族,贾匹虽然是贾南风的族人,可是其父贾模曾经不断痛斥过贾南风,并且与其划清界限,也算是保住了一族仅剩的气节”。 和郁跟傅袛听到明月的话,都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明月的眼神中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不错,对事不对人,明君的风范,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女孩实在太过美丽,他们真的会以为坐在殿上的是一个王子……这气度,这深邃的思考,恰到好处的拿捏与区别对待人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能努力,要是真的是个王子该有多少啊?哎,造化弄人啊…… 傅袛跟和郁彼此互看了一眼,眼中的意思都是一样的,如果明月公主是男孩该多好…… 傅冲是个愣头青,因为没有走多远,明月的声音又是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所以傅冲一听这话,火是一下子又腾的起来了,也不管傅咏的拉扯,直接回身疾步走向议事厅,对着明月就大吼道:“无知女娃,要不是你是公主,我要敬你几分,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瞎扯,你可知道贾氏一族最是知道揣摩人心,其祖父贾诩便是其一,三国时是谁挑唆已经逃离长安的李催,郭汜(董卓的部下)返身杀回了长安,造成了献帝的苦难,汉室的进一步分崩离析!?一言可致天下大乱就是贾氏的最大本事,什么贾模和贾南风划清界限,那是大族一贯的做法,不过是掩人耳目好为自己留条后路,天要留贾氏之人啊,奈何!你个女娃娃,又懂得什么在这里瞎说!哼!可笑!” 这下连傅袛的脸色也变了,和郁也是满脸厌恶之情的看着傅冲,心道:你傅家真是人才济济啊! 傅宣也急了,自己虽然是非常喜欢冲儿这个孩子的直性子,而且这小子脑子也不笨,只是把善恶看的太重,今天这下可真的是闯祸了,得罪了和郁也就算了,但是直斥公主,真的是太冲动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公主第一次参议大事,就遇到了这样的事,若是有心人存心煽风点火…… 傅畅的脸色是完全阴了下来,心道:就你小子懂?别人都是傻子吗??这下好,不仅让公主下不来台,连让捧公主殿下的傅氏一族都丢脸了,真是逆子啊! 傅咏看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冲动,也后悔自己没有拉住这小子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傅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时间也不敢去看祖父和父亲的脸色了,心里只剩下感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傻弟弟…… 被人这么顶撞,明月当然心里很不舒服,小脸也板了起来…… 傅宣看到明月不高兴的样子,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公主殿下,傅冲只是……” 还没等傅宣说完,直性子的傅冲就打断傅宣的话道:“公主殿下,傅冲只是一时愤怒,所以口不择言,还请公主殿下见谅,我想公主殿下年纪尚幼,也不要去什么劳什子长安了,好好待在河阴就是了,小小年纪就说一些慷慨激昂的话,也不怕闪了腰,你才几岁,能走那么远的路吗?小小年纪心思却已经如此深,你以为你说几句话别人就信了?也就祖父愿意跟你一起疯,你要把这些兵士的命都丢掉吗?你知道他们都是有父母,有妻儿的,你们司马氏的人就如此罔顾人命吗?!!” 明月被傅冲说的一时语塞,他说的没错,自己从没想过出兵会死人,而每个人都是父母所生,自己要拿这些人的命去完成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愿,不是儿戏又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一个傅冲肯说出来呢?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这个道理还是他们的心里其实并不看重百姓?一个人要活到成年,这其中父母要花多少心思?一刀过来,人就没有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 明月想到这里,心里的委屈和无奈瞬间占据了自己整个心理,自己应该像一个小女孩一样面对斥责的时候就哭泣吗?明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傅宣楞在了当场,他没想到自己最喜欢的侄子竟然如此口无遮拦,现在看到明月公主竟然有了要哭的迹象,成何体统啊,要是传出去傅氏建立的这个小势力还有什么脸面存活?要被人笑死了! 正在此时,傅畅已经忍不住了,大骂道:“畜牲!还不给我滚下去!” 和郁阴着脸,对着傅袛哼了一声,意思很明显,你的孙子!没有教养! 傅袛的脸上也显出了怒色,快步走到了傅冲的身前,抬手对着傅冲就是一个耳光,大怒道:“还不给我跪下向公主殿下认错!” 傅冲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祖父会为了一个所谓的公主,竟然亲自掌掴自己最疼爱的孙儿,从小到大,自己虽然是次孙,但却是因为脾气最像年轻时的傅袛而被傅袛更加疼爱,今日竟然当众打了他,傅冲一时呆愣在当场,20多岁的青年摸着脸上滚烫的手掌印,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 “我没有错!祖父,错的是你们,你们把我们傅氏一族交给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女孩,简直就是荒谬!为何要打我,我傅冲对得起天地良心!” 傅袛一时气得没有话说了,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儿子傅畅喝道:“是不是你跟你儿子这么说的,他才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 傅畅赶紧向自己的父亲跪下道:“父亲大人,孩儿管教不严,是孩儿的错,孩儿一定好好校训这个畜生!” 傅咏也是第一次看到祖父如此疾言厉色,赶快也和父亲一起跪在祖父身边,大声道:“祖父,弟弟年幼,请原谅弟弟这一次吧!” 傅冲却仍然是犟着脖子不肯认错。 和郁现在是完全看好戏的心态了,傅冲的确需要被教训一下了,真是被宠坏的孩子! 傅宣脸色已经苍白了,焦急的看向明月…… 明月毕竟是两世为人了,慢慢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看着下面傅氏一族的动静,心里只剩下感叹了…… 明月看到了傅宣焦急的眼神,那里面有对傅冲的疼爱,也有对事情恶化的害怕,当面犯颜欺君是死罪啊,他是在关心自己的亲人吗? 明月又看向了傅袛,傅袛虽然现在表现的疾言厉色,可是也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这个孙子才动的手吧。 明月看的出傅畅更喜欢自己的大儿子傅咏,但是对傅畅也是愿意保护的…… 明月突然很感动,这祖孙三代并不是做作,傅袛已经取得了自己的信任,何必再搞事出来,出现这样的事才更证明傅氏一族只是因为傅袛的意愿才跟随着我,傅冲的表现才让我觉得有点真实的感觉,毕竟傅袛表现的实在太仁义了,仁义的让自己都有点坐立不安了,现在傅冲的表现如此的真实,把家族中的怨愤和不满都说了出来,明月的心里反而踏实了…… 傅袛愿意跟随我是真,家族里面没有全部真心跟随也是真,这样才真实啊…… 明月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站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慢慢走到了傅冲的身边,对着还犟着脖子的傅冲恭敬地福了一下(身体半蹲,双手相扣放左边施礼,古代女子的礼仪),尽量用清亮的声音说道:“傅公子的话句句肺腑,明月受教了!” 明月的话显然让傅冲楞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可是自小的脾气让他没有办法服软,尤其是祖父那一巴掌更是把自己从小被惯坏的犟脾气给点爆了,之前还想着不过是被大骂一顿,难道他们还要为了个小女孩杀了自己不成?笑话!可自己祖父的眼神里的杀意,难道真的要拿自己正法?傅冲是知道自己祖父的脾气的,自己直言犯上,已经犯了死罪,可是明月公主只是一个小女孩啊,一个傀儡啊…… 现在突然看到这个小女娃娃,不仅没有被自己吓哭,反而能冷静的走到自己面前向自己施礼,并且认错,她真的是女孩吗?这是一个女孩应该拥有的胸怀和气度吗? 这一刻,傅冲的想法,也是其他众人的想法……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傅氏归心 第八十一章:傅氏归心 和郁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然后又变成了由衷的欣赏,是的,欣赏和赞叹,明月公主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惊人,如此的胸襟真的不像一个女孩,尤其是一个那么小的女娃娃,面对一个青年男子地苛责竟然没有被吓哭反而能这样平静的去道歉,让事情缓和,实在是让人佩服,和郁自问他自己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尤其是让他对一个毛头小子去人道歉的话,不如直接把他杀了算了,所以他看向明月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满是赞叹了,而看向傅冲的时候却满是不屑,你看看,你看看,你还不如一个小女孩懂事! 傅袛也是满脸的震惊,他是觉得明月公主很不错,但其实在心里也不过是当她是一个比较懂事而且早熟的小女孩而已,自己如此礼对她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志向和心愿,但是这个小女孩给自己的惊喜和震惊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明月啊,老夫真的可以把傅氏一族交给你吗?傅袛自己知道,这是第一次,他真的愿意把傅氏交到明月公主手上,而不是不理智的冲动,之前的效忠不能说假,也不是不真心,但或许自己还是有更多的利益考虑吧,他可以骗骗明月,骗自己,骗所有人,但是傅冲却把这层纸给捅破了…… 傅袛知道明月的坐立不安,尤其是在上次两人之间的谈话中也可以看出明月之所以要离开实在是没有感受到自己多少真情实意,或许事情是做的很漂亮,即使是自己愿意出兵也做的很好,自己和明月能成为师徒关系或许也只是两人之间的一种互相自我欺骗和安慰……但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那点信任,是需要有真实的感情放进去的,尤其是对一个小孩或者一个两世为人的小妖怪…… 傅宣看向那个隆重施礼道歉的小女孩,眼睛是一瞬间就湿润了,心道:明月你做的很好,你比我预期的还要做的好……你比松儿年轻的时候还要懂事…… 傅畅和跪在地上的傅咏也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无论如何,这个小女孩今天的举动的确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毕竟明月是小女孩,不是一个男子,真的没有什么男人与男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对感觉,傅畅也开始自己安慰着自己,公主毕竟是公主,不可能真正影响傅氏的决策,以后对外出面与诸侯周旋的人还是只有他傅袛一人啊…… 傅咏的心里也是有点说不清的意思,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的那双眼睛真的好像会说话一样,公主殿下的气质和教养真的太好了,连冲弟这样鲁莽的人都可以原谅吗? 傅冲也看着我,看到明月郑重向自己施礼后,原本的怒气也慢慢的在消退了,傅冲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明月公主毕竟是才6岁不到的小女孩子,即使考虑不周也是正常的,自己实在是太过鲁莽太过不懂事了,现在想想自己之前的行为,怪不得祖父和大伯要如此生气如此着急,祖父打自己应该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可自己竟然因为怒气攻心,冲昏了脑袋……父亲当初是怎么起名字的?人家都说起什么名像什么样,我叫冲,当然会冲动了,哎…… 明月看到傅冲显得有点尴尬的样子,突然轻声咯咯笑了起来,这一阵女童清脆地笑声,一下子让整个议事大厅的气氛缓解了好多…… 明月笑地很自然,自己确实是突然觉得傅冲的样子非常好笑,一个大男孩,竟然会脸红,明明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嚣张气势,一会会竟然会羞涩起来,应该是火气消了后知道自己错了,难为情的…… 这一刻,大家都听到了明月银铃般的女童笑声,才回味过来,明月公主确实是公主啊,是女孩啊,如果是对着一个男孩子,可能还真的不好收场,可能还会牢记仇恨,这埋下的怨恨可就真的深了……现在公主殿下能原谅傅冲,真是个好女孩啊。 明月微笑着又向跪在地上的傅畅和傅咏的身边走去,走近后又砖头对傅袛说道:“老师,让二公子和二师兄起来吧,您是我的老师,他们就是我的师兄和师侄哦”。 我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傅咏,傻小子看到自己的那双眼睛就痴呆了,呵呵。 傅畅也有点吃不消,这么小一个女孩子,那双眼睛怎么会那么勾人心魄呢?尤其是这种清纯干净的笑容,最是能让人心驰神往,这小女孩实在太妖异了…… 傅袛看到明月确实不像生气的样子而且表现的很自然很真诚,心里也是一阵宽慰,对着自己的小儿子傅畅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还不快谢过公主殿下!” 傅畅和傅咏都起身向明月公主施礼以表示感谢,明月看到傅冲还一个人傻呆在那里,就对着他笑盈盈的招了招手,傅冲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好了,难道自己被一个小女孩调戏了? 明月看傅冲还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没有再表示什么,自顾自的回到了座位,其他人看到明月公主已经回到了座位,也相继各自回到了座位,只剩下傅冲一个人还站着,也的确是为难他了,虽然自己说原谅他了,但是傅氏的各位长辈都没有表示,他只能站着…… 傅袛看着自己这个小孙子,喝道:“还不跟你大哥坐一起,不要再丢人了!” 傅冲这才红着脸和傅咏坐在了一起。 傅咏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心里只想笑,这下把祖父,父亲还有大伯的脸都丢尽了吧……公主殿下也不过是不想事情不可收拾才没有说什么,我以后要努力在公主殿下面前好好表现才是啊…… 傅冲直到自己坐下才缓过劲来,身体都在微微发抖,这次的确是玩大了,幸好这个小公主没有计较,要是换了个小王子,自己可真的要给自己家族埋下祸根了……想到这里,这个驴脾气的小伙子也不禁有点后怕了…… 傅冲偷偷向明月公主望去。 明月也下意识的往傅冲那里看去,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看到傅冲也在看我,更是抱以微笑。 傅冲赶紧不再看我,心里却砰砰直跳,要死了,要死了,这个小女孩的眼睛怎么那么妖异,看了就心跳加速呢???? 傅咏也看到明月公主朝他们这里望过来,还抱以微笑,自以为是对自己笑的,心里一阵暗爽,心道这小女孩对自己看来是有好感的…… 明月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自己只是表达了基本的礼貌而已,不过明月知道自己的容貌是对男女都有影响力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魅力只会与日俱增……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好整以暇地对着傅袛说道:“这次去长安,的确是九死一生,但是明月不悔,老师请告诉将士们,此去就是有可能无法再回来了,如果不愿意去,不要勉强,但明月无论如何都要去长安!” 傅袛看到明月的意志竟然如此坚定,心里也是暗自感叹了一番,司马氏当年的勇气都给了女孩了吗????? 和郁也点了点头,公主殿下确实是真心诚意的想去救援长安,或许有政治目的,但赤诚之心也是一目了然,所以和郁起身拱手道:“公主殿下,老臣还有一个旧识是河内人郭默,如今在怀县拥兵自重,虽然称不上一方诸侯,但是家财丰厚,和汝南太守李矩关系很好(司空荀藩授予荥阳太守),我想只要老臣手书一封,其定然会源源不断的向河阴运输物资,只是老臣要先行前往安定,这前去的人员……” 明月不假思索地说道:“就让傅冲去吧。” 明月停顿了一下,看了眼满脸惊讶的傅冲,微笑着继续说道:“傅冲果敢率真,正是最好人选”。 和郁心里笑了起来,不错,郭默这人喜欢诈术,让这个愣头青去倒是可以让他少点防备心,呵呵,公主果然用人堪当,嗯,不对,公主是怎么知道郭默的性格的?难道只是权术,不像啊…… 明月没有理会和郁狐疑的表情,而是继续对着傅冲说:“傅冲还不领命?” 在众人诧异惊讶的目光中,傅冲下意识地点了点,然后又突然拼命摇起了头,脸又涨得通红。 “嗯?二郎不愿意为河阴走这一次?”明月奇怪的问道。 “不是……不是……是臣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果敢率真的好……”,说完这句,傅冲脸上竟然显现出了紧张和不安…… 随着傅冲的一句话,议事厅里的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明月也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真的很率真。 傅宣看到明月公主能够不计前嫌还把这个好差事交给傅冲,心里真的是很感激。要知道出使这样没有什么威胁,反而能给自己带来很多利益的地方,不仅可以让其广结人缘也可以让这样的愣头青好好历练一下,又不会有什么大碍,实在是一举两得啊,嗯?明月是怎么知道这个郭默的性格的呢?好奇怪的小女孩…… 傅袛也很满意明月的安排,自己这个小孙子真的要好好多认识点人,好好历练一下,所以看着傅冲的时候,是非常开心的点头鼓励着。 傅冲看到自己的祖父,大伯都表示出了欣喜的表情,心里更是暖和,这个小公主还真是懂得自己的心,而且还不计较之前的不快,哎,自己看来真的要改改自己这个脾气了…… 傅咏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嫉妒的要死,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个臭小子得了便宜,这副愣头青的表情到底在跟谁卖乖,可恶!! 傅冲也有点小得意,可突然看到了自己父亲傅畅那张对着自己没什么好气的狗屎脸,又低下了头,傅冲在心里暗自思量道: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喜欢我呢? 明月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为已经走进了傅氏一族的心里,这一次是真的走得近了,而且在某种意义上真正得到了傅氏的忠心……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张宾的心思 第八十二章:张宾的心思 石勒大帐 明月公主即将前往长安救援的檄文已经发往了各地,石勒的案头也放着一份缴获的檄文还有一份汉国朝廷发来的文告。 石勒现在驻扎阳夏(现属河南省周口市),和王赞已经大大小了打了不少次巷战了,王赞还真是条好汉子,利用地理坏境和石勒的大军周旋着,但王赞的部队根本得不到荀晞任何支援,所以支撑的越来越辛苦了…… 石勒在自己的大帐里看着案头新缴获的檄文,眼中透出地竟然是一种狂喜的情绪。 张宾,石虎,石瞻,孔苌,郭黑略,徐光都在帐内听命。 张宾内心也是一阵狂喜,终于知道明月公主的下落了,竟然真的就在洛阳边上,她是怎么逃出洛阳大火的呢?天意啊,天都要帮我得到明月公主啊! 石虎还不知道檄文上写的什么,自己的叔父怎么那么激动把几个大将都召集过来了,难道这封檄文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信息?难道是刘聪死了?那太好了,再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石瞻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的石虎,自己的养父……这么多天下来,他也知道了石虎这种举动是兴奋的表情……石瞻抬头看了看石勒手中的檄文,心中疑惑道:这檄文里到底写的是什么呢? 石瞻朝徐光那里看了眼,又看了眼张宾,这两个人的表情上似乎都看不出什么…… 孔苌和郭黑略都是武将,自然不知道石勒叫自己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因为和王赞打得太久了,所以叫大家过来骂几句?不应该啊,不是他石勒要求不急着打,慢慢磨吗? 郭黑略是纯粹的武夫,是石勒指哪就打哪的那种悍不畏死的勇将,他看到比自己聪明的孔苌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去思考了,大咧咧地看着石勒,等待石勒自己说出来。 徐光也安静地等待着……石瞻的目光他自然注意到了,但在人们面前他是不会有任何表示的…… 石勒看着众人似乎都猜不透自己叫大家都过来的意图,心里竟然稍有一阵得意,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这是怎么回事,就因为知道了一个小女孩的下落,自己竟然这么兴奋了吗?太不可思议了…… 这份文书是君子营里的密探所截获而来的,而君子营是只属于张宾的,所以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他和张宾两个人知道,现在这个被张宾传得神乎其神的小女孩的下落终于了眉目,还真的有点令人期待了,呵呵,要是见到了真人,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石勒开口道:“最近中原人里出了个异类,一个不足6岁的小女孩竟然向天下发送檄文要去救援长安,呵呵”。 郭黑略首先说道:“大王,我们要攻打长安了吗?我就知道大王不会整天待在这么个小地方,哈哈哈,终于可以再玩把大的了!” 石勒差点没被郭黑略气笑,这黑大个还真是没心眼,不过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放心…… 张宾也被这个黑大个逗笑了,真是又黑又傻又大个,哈哈…… 石虎阴冷的面颊上也是瞬间闪过一丝同样意味的笑容。 石瞻也是暗自叹道,没想到这个黑大个比自己还傻…… 石勒摇了摇头,忍住笑意,慢慢对着除张宾外的其他人解释道:“汉主刘聪任命刘雅为安西将军,让他率2万骑兵和新近投降汉国地赵染一起攻打长安,还封了赵染为平西将军。” 郭黑略大怒道:“什么劳什子地这个将军那个将军,老子只知道大王你,其他什么都是屁!” 石勒倒是很乐意听到这种话,而且这里都是自己人,所以又被郭黑略这股子憨劲逗笑了,石勒倾斜着身体,玩味的看着郭黑略,假装生气道:“黑子,你昨天是不是又去摸随军民众的营帐了,怎么又弄得那么黑,给本王老实招来!” 石勒这一句话,顿时把营帐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众人都对着郭黑略大笑了起来! “大王,你不要冤枉我老黑啊,摸营帐这种事我老黑从来正大光明,只不过老黑不喜欢待在营帐里干那事,我喜欢白天在野地里……所以都是晒黑的…… 这下连石虎都笑出了声,整个营帐都是笑声,当然是淫笑声…… 石勒被这个郭黑略搞得有点忘记正事了,一瞪眼,帐内众人才收住笑声,可是一听到郭黑略的回答,自己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帐内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石勒笑了好一会才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不仅他们要去,汉国的河内王刘粲,始安王刘曜也会随后前去,西边的战事跟我们没有关系,本王关心的是这个发檄文要到长安去救援的明月公主!” 石虎听到这,头还是低着,但是双拳突然握紧了起来……石虎的心思一下子回到了晋阳之战的时候,那个清脆的女童声音,那张只能依稀看清,但是却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小脸……这个小女孩终于又出现了吗…… 石瞻也是心里一惊,明月,你在哪?你怎么公然宣明了自己的身份,还要那么傻去什么长安?你可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可怕?你在哪呢?良哥哥真的很想你,很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你要是知道我已经投降了石勒,还改了姓认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石虎做父亲会不会看不起我呢?不过,现在知道你很安全我就安心了,小绿也很想你的…… 孔苌倒是没有特别的反应,那个石虎口中的小女孩吗?呵呵,才几岁就敢大言不惭的说去长安救援?不知死活,这帮中原人真的是疯了,竟然陪着一个小丫头去疯…… 徐光也默默记录着石勒的话语,作为书记官,他有责任记录石勒的所有言行,听到发檄文的竟然是一个六岁不到小女孩时,已经在猜测会是谁,等听到石勒亲口说出就是明月公主的时候,徐光的内心真的非常惊讶,一个小女孩都想拯救天下吗??呵呵,这个世界真奇怪啊…… 之前傻楞的郭黑略却突然变得平静了起来,尤其是听到明月公主的名字后,头微微低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宾的眼睛里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没想到自己派出了所有君子营的密探也没有打听到明月的消息,如今竟然自己出来了,而且现在就在河阴,是不是要劝主公放弃攻打阳夏直接去进攻河阴呢,这样的话,之前制定的计划都要变化,此时改变方针是否合适呢? 石勒也在思考跟张宾一样的问题,自己的大方针还是要先扫除荀晞这个中原最大的敌人,为自己的未来扫清障碍,更何况自己在阳夏布局了那么久,又故意让荀晞知道自己的行踪,还和王赞这样随时可以一击取胜的人磨了那么久,难道现在真的要放弃这么多时间的辛苦吗?不!明月可以再想办法,荀晞,王赞一定要先消灭! 张宾意识到石勒眼睛中情绪地变化,心里也是暗暗叹气,现在确实不是挥兵前去河阴的时候,如果既定方针一变,那么如此多时日的布局就全浪费了不说,还可能让荀晞,王赞抓住机会咬住自己的部队,追击自己,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张宾想到这里,马上开口道:“主公,臣会挑选君子营的大量好手一路追踪明月公主的行动,臣想来,长安不是洛阳,关西乃是古秦之地,民风彪悍,如果我们可以用计让汉国的军队在那里吃点亏……” 石勒的眼前一亮,不错,借刀杀人,即使不行也可以大大削弱汉国的实力,如此甚好,只是明月…… 石勒赞许地向张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孟孙,明月不可有失,你也要派人暗中保护,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直接擒拿……” “主公,微臣想来,明月公主此去长安应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是路途有些遥远……” “是啊,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女娃娃,反倒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大善人,哈哈哈!” 张宾捻须笑道:“这正是明月公主的可贵之处,依臣之见,我们不仅要长安的水搅混,还要把明月的好让整个天下都知道,到那时,我们再得到明月……” 石勒和石虎的眼睛都是一亮! 石勒听到张宾所说,岂不是可以亲自培养明月成为天下的明珠,到那时自己再亲自摘取,哈哈哈哈……石勒的心里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一幕一般,真是人生得意莫过如此啊!!! 石虎的心思也是在张宾的话语下变得活络了起来,心道:天下的明月,天下的明珠,我的女人…… 石瞻的心却低落到了极点,明月已经被那么多人盯上了吗?而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是自己可以对付的,我好恨啊……老丞相,你那时到底看重了我什么才会戏言要把明月许配给我?可是现在的我……上天啊,请你给我力量吧…… 徐光在暗暗观察着石瞻的表情,看到石瞻只是看着别处,神色稍微有点黯然而已…… 徐光暗自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少年,徐光是非常看重的,真的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至于那个明月公主,有待来日吧…… 张宾也在暗暗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徐光还是一样的看不出什么,自己盯着这个人很久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对这个人不放心,难道是因为他和石勒也是形影不离的原因吗? 张宾自嘲地摇了摇头,思绪又回到了明月身上,据自己君子营的密探报告,明月又拜了司徒傅袛为师,可笑,这个世界上明月绝对不可以再有除自己之外的别的老师了,而这个傅袛年纪也大了……呵呵……只要自己做得干净,明月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呵呵……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生擒王赞 第八十三章:生擒王赞 石勒的大帐里又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石勒的右长史刁膺,一个是中坚将军夔(kui)安,刁膺且不说,这个夔安可不简单,是石勒最最早的八骑之一,比后来的十八骑还要早。可以说比孔苌和郭黑略都老资格,所以孔苌和郭黑略看到夔安都很自觉的朝夔安行了注目礼,表示尊敬。 石勒看到二人走了进来,心知应该是带来的蒙城的消息了。 果然,刁膺对着石勒拱手道:“主公,微臣已经打探清楚,荀晞看主公迟迟打不下王赞,所以对主公也是掉以轻心,更加骄奢淫逸,还残害自己的部下,现在蒙城人心惶惶,正是主公攻击之时”。 张宾也拱手道:“主公,终于到了灭荀晞的时候了……” 石勒点了点头,看向石瞻,微笑道:“瞻儿,你去把王赞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石瞻一拱手,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就出去了。 石虎看着这个自己的养子,那个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了,心里真是颇有些玩味…… 徐光也只是看了眼石瞻走出大帐时的背影,然后继续埋头记录文案。 夔安的目光向石虎望去,石虎也看了眼夔安,夔安向石虎点了点头,两个人又都变得默默无语…… 石勒却是清楚,自己的这个大将夔安是很欣赏石虎的,这不仅仅是因为石虎之父曾经对他有恩,也因为石虎的勇猛和狠辣都让夔安刮目相看。 石勒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了起来…… 张宾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不知道石瞻小将军要多久才能攻灭王赞哦,不如臣下和主公打个赌?” 石勒露出了明显的兴趣,自己的确有心捧石瞻来分石虎的兵权,这个张宾真是聪明人啊…… 石勒笑道:“孟孙,我听说你清贫的很,你可输不起啊!哈哈哈哈哈!” 张宾全心全意都在为石勒出谋划策之中,除了石勒的赏赐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积蓄。所以石勒才会开如此善意的玩笑。 可张宾却突然想起了汉代刘邦对萧何的忌讳,所以也笑道:“如果微臣输了,那就等大王取得天下时多赏点微臣金银财宝和美女吧!~” 石勒听到张宾如此说法,心里非常高兴,一个什么都不贪的人才最可怕啊,当年刘邦不也怀疑萧何吗?呵呵,孟孙啊孟孙,你还真是小心…… 夔安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暗暗的在思考其中的意味…… 石虎倒是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个张宾也是个贪财的人,哼,喜欢就好!嗯??会不会只是说给我叔父和我听的…… 郭黑略的嘴巴却是在不停地蠕动,眼睛也朝着顶上,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不过这会儿也没有人去注意他…… 徐光也好像没听到的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孟孙,王赞可是晋朝已故丞相司马越也非常欣赏的大将啊,听说当年在朝堂上有着“洛中奕奕”之称的刘舆可是还在朝堂上念过他的诗哦,是一员能文能武的大将哦,我料石瞻起码要两天才能拿下阳夏,呵呵”。 “主公,你可不小小看了石瞻,微臣料定今日就会有消息!” “哦?若是真的如此,孟孙要什么本王都答应!” “微臣也希望大王所得虎将真材实料!” 石虎眉毛又是一挑,石瞻是我的儿,你张宾这最后一句明着是夸他,其实是希望石瞻出个丑好丢我的脸吗?呵呵,你小看这个小家伙了…… 张宾笑意盈然的瞥了一眼石虎,心道:无论我打击石瞻也好,捧石瞻也好,都是为了更好的利用石瞻这个棋子,好让他安插在你身边,呵呵,不要急啊,主公的大位自然是大王子石弘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交给你这样残暴的人呢?总有一天,石瞻会成为我剿灭你的利器,呵呵,你现在可要好好保护他哦,哈哈哈哈…… 石虎并没识破,反而是一声不吭的夔安心中微动…… 阳夏战场 石瞻骑在马上,手拿长矛,慢慢地出现在阳夏城下,石瞻的身后都是自己在苦县的那批军士,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众人已经完全服从了石瞻,他们是带着仇恨委身于敌的,他们相信只有石瞻才可以有一天让他们得报血仇洗刷今日之辱! 如今的阳夏城早已是残破不堪,硕大的王字大旗也是破破烂烂,城墙也已经千疮百孔,到处是残垣断壁,根本无法防守,要不是守将王赞苦苦支撑一直用巷战之法,牵制住匈奴的骑兵,阳夏早被攻下了…… 站在残破城墙上的王赞也在观察敌情,手里的弓慢慢举起,对着慢慢靠近的敌军将领瞄准着…… 石瞻看着这座残破的城市,心里却已经是不悲不喜,石瞻慢慢抬起头,把手里的长矛对着王赞的方向,大喝道:“羯人石瞻,哪个敢来送死!” 这一阵暴喝,竟然直接把几处早已摇摇欲坠的破烂城墙给喝塌了,尤其是王赞所站立的那一处城墙…… 王赞无法射出弓箭,只好快速的跳下城墙,幸好这城墙也就两米多高…… 这一喝之威下,竟然让王赞和守军们显得非常的狼狈,这也是王赞始料未及的。 王赞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个敌军将领,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种恐惧感,要知道一个大将,一旦有了这种心里,可能离死亡也不远了…… 王赞正准备向城内退去,继续用巷战之法跟石勒的军队纠缠,可是因为敌将的靠近,王赞突然张大了嘴巴,失声大叫道:“来将到底是谁?!!!!” 也难怪王赞大惊了,他是在司马越的一次宴席上看见过冉瞻的,现在大喝着自称羯人的石瞻不就是那个冉瞻吗???!!!! “我是羯人,我叫石瞻!” “哈哈哈,你莫要骗我了,你这个乱臣贼子,数典忘祖的贱人,你对得起你们乞活军的人吗?你对着起自己的父亲和祖父吗?竟然改了姓还自称羯人,难道生你的也是羯人!” 石瞻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内疚的神色,有的只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这样被人挖苦和指责他早就有心里准备了,而且在石瞻看来,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晋朝将领有资格可以指责他,当苦县发生宁平大屠杀的时候,又有谁出现了?又是谁在舍命保护这些流民,除了明月公主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责他了。 石瞻加快了马速,快到城下的时候,一个纵身,就站到了王赞的身前。 王赞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今天看到这样一个辱没祖宗的祸害,心里的怒气实在无法抑制,何况王赞自己也知道,这个阳夏城是守不住了,荀晞是不可能再派一个援兵过来了,与其等死,不如乘着这个少年的大意轻敌,拿下他,说不定还可以跟石勒谈谈条件,即使不行,自己也赚了…… 想到这里,王赞也向身后的军士伸出了手。 这个军士是王赞的亲兵,所以知道王赞的意思,很快把自己手中的一把长矛交到了王赞的手里。 石瞻看着这个老将,心里也不敢太掉以轻心,石瞻把长矛往地上一插,眼睛直瞪瞪的看着王赞,双眼的杀气却是越来越浓烈了…… 王赞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持长矛快速奔向石瞻,一招直刺直取石瞻面门。 石瞻一脚踢在插在地上的长矛上,长矛顺势飞出直扑王赞,石瞻自己也跟着飞出去的长矛奔向王赞! 王赞心里暗赞一声,好大的胆子,好俊的本事! 石瞻追上了自己踢飞出去的长矛,单手转圈,把手中的长矛转出了枪花,王赞的长矛一下刺了个空,正在两人要插身而过的时候,不想石瞻在王赞耳边又是一声大喝!王赞突然觉得耳边一阵轰隆,脑袋一阵晕眩,手上的长矛瞬间有点脱手,王赞立时知道不妙,可惜已经晚了,王赞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疼,两眼一黑…… 石勒大帐 石勒笑得非常大声,看着下面被捆绑着的大将王赞,再看看自己刚刚劝降而来的孙儿石瞻,那个开心啊,那笑声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们看看,你们都看看,我石勒看重的人,就是一匹千里马啊!哈哈哈哈,如今的少年郎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虎将啊! 夔安看向石瞻的目光也变得深邃了起来,这个自己主公新收的义孙,竟然只用小半天的时间就生擒了王赞,要知道王赞可是一员能征惯战的大将啊,如果王赞的兵员,物资充足,自己都有几分忌禅,毕竟当年在北方,夔安和王赞也不是没有交过手,绝对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好汉……没想到竟然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此轻易地就拿下了…… 石虎也有点小得意,虽然没有看向张宾,但微微翘起的嘴角也足以说明石虎的得意了…… 张宾也注意到了石虎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心里也很开心,毕竟年轻啊,还是上当了,心里也有些得意,但是表面上去是无比恭谨的恭维着石勒慧眼识珠,甚至在不经意见看到石虎的眼睛时还会马上避开…… 石虎心里暗骂一声张宾枉做小人,心里也觉得这次石瞻给自己长了脸,所以对石瞻也更友好了一点点…… 石瞻看着众人的兴奋劲,却是一点开心也没有,思绪早已经飘到了远方的明月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