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持年华》 章节目录 第1章 我是谁? 生活不是戏剧,有时却比戏剧还要狗血。 …… 西北风借助黎明前浓的似乎要液化的夜色,肆虐的狂吹。 蜷缩在房檐下窝棚中的年轻男子,拢了拢身边的稻草,还是倍觉寒冷,身体颤抖的让他无法入眠。 不管他往哪里躲,寒风都在搜寻他,要把他身上仅剩的热量带走。 他在小镇滞留三月有余,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镇。 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他却不知他们是谁。 ——他失去了记忆。 他的记忆是从镇上医院病房开始的,他有意识时,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手上打着吊针,头上缠着纱布绷带。 小镇医院的陈设,让他很不适。 吊瓶挂在病床旁歪斜的木头架子上,很让人担心木架随时会翻倒;白色的石灰墙附着蛛丝和灰尘,与盖在身上满是洗不尽印迹的被褥,争相比着谁更难看一些…… 医护人员,每天数趟来向他催交医药费,不胜其烦。 他瞅了空,逃离了医院。 然后,他就成了小镇上让人讨厌的乞讨人。 …… 寒风总是助纣为虐,愈是寒冷就愈感觉到饥饿。 他知道马路对角的炸油条小吃店,很快就会有人生火,开始早晨的忙碌;他还知道,想吃那家店的一根油条是根本不可能的。 老板可恶,老板娘更可恶。 他想不通,不就是油条么,有那么金贵? 小镇上只有裁缝铺的女老板面慈心善,有几次他差点饿死或说病死,都是那个女老板给他一些食物或几颗药片,让他从无常的勾魂索下,溜走。 昨晚,他吃了什么……他实在想不起来。 供电所院中的那口井的水,是他果腹的最后保障。井水虽然不能当饭吃,却能暂缓肚子饥饿的咕噜声。 “大疤头又来了……滚!” 年轻男子走过油条铺,看着柴火烧的旺盛的炸油条炉子,他想蹭点柴火辐射出的热量,他并不奢望店主会施舍给他一根或是半根油条。 ——他还是遭到了责骂! 他从医院里出来,头上缠着的白纱绷带散掉后,头是老板,这间裁缝铺也就她一个人,既是员工也是管理者。 她有一双儿女,女儿上初中了,儿子还在上小学。她的男人是附近水库的员工,几年前触电死了。 她刚把俩孩子的早饭做好,就听到有人喊“出车祸了”,她没敢去看。 这段路,车祸已经出了好几起。 她觉得年轻男子今天有点奇怪,平日见到她总是默默的看着她,眼中露出怯懦的眼神。只有与她的两个孩子交流时,他的神情才显得自然一些。 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呼她为“闫大姐”呢。 他今天说话的思路和口吻,明显的与往日不同,那种迷迷糊糊、唯唯诺诺的说话模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语言异常的流利和意思十分的清晰。 她一直觉得这个小伙子不凡,文化修养似乎很高,写的一手好字,竟然还能辅导她女儿的功课。 据她女儿说,他讲解课文比镇上中学的老师还好,特别是英语的发音非常的标准,跟收音机播放的英文一样。不像她的英语老师,一口的地方音。 ——不是英语国家的地方音,而是夹带小镇方言的地方音。 她当年读书成绩十分的优异,却因残疾又是个女孩,初中未读完,她就辍学学裁缝手艺了。 但她很崇尚有文化的人。 “好吧。我带你去镇医院……” “噢,不。我感觉还好,只是受点轻伤……我想回家,想请您资助我一件冬衣和路费……放心,闫大姐,我会还您的。” “哦?……”裁缝店女老板仔细的端详一会儿年轻男子,一番天人交战,问道:“你想起了自己是谁?……” “嗯……也算,是吧。” “也算是?!……” 范建新此时对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次车祸,让他忽然知道了自己是谁,这反而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个五十几岁的人了,可感觉自己很年轻,尤其是相貌。 裁缝铺中的穿衣镜,照出他的面容,虽然有些惨兮兮的,却有一副年轻的不像话的容颜。 在小镇流浪的这三个月,他总觉得时空发生了错乱,只是他忘却了许多事情。刚才被汽车一撞,遗忘的往事犹如打开闸门的潮水,奔涌而至…… 再看看裁缝铺墙上的挂历,现在是1982年,这一年他应该是18岁。 这是怎么回事?!…… 章节目录 第2章 再见家人 只有一种解释,他穿越了,重生了,或说他带着五十多岁的记忆回到了从前。 虽然这么说很荒唐,但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通。 三个月前,他出了一场车祸。 那天他驾车去临省参加一个收藏品的拍卖会,中途遇上了车祸。他醒来时,莫名的就回到了1982年。只是,他失去了记忆……恰恰忘记了自己的身世和过往。 今天被大货车一撞,撞开了他的记忆大门。 肇事货车的突然逃逸,他并没有多少气愤,只是有点可惜,没让那司机赔偿他几十元的回家路费。从心底,他甚至感谢那位疲劳驾驶的司机,不是那司机迷糊中的一撞,他还浑浑噩噩的不知自己是谁呢。 再多的金钱也买不来时光的倒流! 往事,像未剪辑的繁杂视频,纷至沓来…… 上辈子范建新过的很不好,若不是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妻子,他能像芸芸众生一样,庸庸碌碌的过完平凡的一生。 而事实上,他过的一团糟!很窝囊!很憋屈!很闹心! 现在,苍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没有理由不活的像个人样! 他记得,在他18岁那年,他被一个小痞子打急了,举起从学校门卫室找来的棍子,夯了对方一下…… 然后,他就什么不知道了。 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与五十多岁的自己,发生了时空的错位或说灵魂的叠加,人生重新定格在了18岁。 究竟是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平行的时空?还是重生回到了从前?……他想不明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年轻了一次,他的生命重新来过,定格在他18岁的那年。 这一次,在五十多年的人生阅历的加持下,无论如何,他也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当他确定,他现在就处在1982年的12月6号,他在小镇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一年,改革开放刚刚在长三角、珠三角等沿海地区试行,像他生活的洛河省仍是闭塞落后的。 不过,农村也开始推行包产到户了…… 他印象很深,这一年英阿两国为争夺马岛发生了冷战期间最大的一次战争。最后,英国特困舰队成功突破了阿根廷的防线…… 这一年,以色列全面入侵黎巴嫩…… …… 往事如潮,他回到了1982年,人却在异乡。 以他后世中年人的眼光,他当然能理解他流落的这座小镇人们的种种行为。 这三个月,一个失去自我认知的外乡人,在这座小镇受尽冷眼、嘲弄、欺辱和饥寒,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小镇人的冷漠和排外,与小镇的经济落后是分不开的。自己的温饱都成问题,你叫他或她还如何来接济别人,施舍别人? 即便这样,这个小镇还是有闫大姐这类的善心人。虽然她的家,也是难维持温饱,但她犹如这寒冷的冬天里的一抹春绿,一抹洒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和煦阳光…… 有她和小镇的善良人们,让车祸失去记忆而滞留在这座小镇的范建新,生存了下来。 两次车祸的叠加,让他五十几岁的灵魂加持到了18岁的身躯上。 不幸中的万幸! 他重生了! 这一年的12月,他的父亲莫名的失踪,改变了他的生活轨迹。他从一个学习差劲的下等生,变成了一个勤勤恳恳的优异生。来年的高考,他考上了临省一所师范大学。 毕业后,他成了一名中学的英语老师。 父亲失踪的头几天,他浑不在意,可以说无心无肺、麻木不仁。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也不知该上哪去找父亲…… 那一年,他家过了一个最凄凉的年! 后世湖南怀化新晃中学操场埋尸案的侦破,让他受到了启发,难道父亲当年也遭到了类似的伤害? 在他的记忆中,那一年,跃进面粉厂建设了新车间…… ...... 确定了现在的时间,范建新在小镇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但饥饿难耐,他寻着香味走向炸油条的摊铺。 “大疤头,你怎么又来了?……喂!你怎么还坐下了?!滚!快滚!弄脏了桌凳……” “吃早餐,不行吗?” “噫嘻!你有钱吗?!” “有。” “哼!你会有钱?!……你要是有钱,哪怕是有五块钱,我摊子上的油条尽你吃,不要钱!” “对!只要你能拿出五块钱来,油条免费让你吃个够!” 范建新看看旁边几位嫌弃他的顾客,又看看炸油条一唱一和的夫妇,说:“真的?” “当然真的,你若拿不出钱来,赶快滚蛋!” 范建新摸摸搜搜的从衣兜里拿出一张10元的大团结,炸油条的两口子一看,有点傻眼。 女人迟疑了一下,说:“我说的是5块钱……” 范建新听后,从口袋里翻出一张5块的工人老大哥。 这一下,炸油条的两口子真傻眼了! 可是女店主仍喋喋不休的狡辩着……不愿意兑现赌约。在店里吃早点的顾客不愿意了,都在嚷着快给大疤头几根油条,让他滚! 油条这种含铝的油炸食物,范建新并不喜欢,可实在是饥饿难耐。他也管不了许多,起身抓起几根油条,转身离开。 女店主企图阻拦,却被顾客劝住了。 范建新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那对炸油条的夫妇,开始互相抱怨起来,女人最后拿起炸油条的长筷子,点着男人的脑袋骂开了…… 小镇离范建新的家乡有两百多公里,驾车走高速的话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若乘高铁更快。 可是,现在是1982年,整个华夏还没有建成一条高速公路。离通车最早的高速公路——沪嘉高速,还需要8年的时间,更不要说高铁了。 范建新先乘汽车,再乘火车,复又乘汽车……几经转车,在第四天的傍晚,他终于出现在跃进面粉厂职工宿舍的家门口。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舍,他,竟不敢推门! 屈指一算,他回到了阔别38年的老窝。此时,他的心情不是一句“近乡情怯”能形容的! 从空间上看,他这趟离家只有两百多公里,在后世根本就不算什么;而时间上,竟是差了38年啊! 现在,他还能见到父亲吗?! 这一年的12月是父亲失踪的日子,具体是哪一天,他真的想不起来了。后来的岁月,他是最不愿意回忆这段日子的。 他的心一阵的慌乱,乱的他整个人跟着凛冽的寒风在颤栗。 这根本不像他当年18岁的光景,那时的他,是穿着单衣在冬天里也不知冷的青头。 老爸老妈和妹妹都在家,只有姐姐上小夜班去了。 “妈——” 现在的范建新心理年龄五十有六,可身体的荷尔蒙分泌实实在在的处在18岁,时刻萌动着青春期的冲动。 他推开家门,见到母亲,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此时的母亲,比他记忆中岁暮的老太太模样,年轻的太多!有一种成熟而知性的女人韵味。 虽然,她这一生坎坷不断,挫折常伴。 范建新正不知该和母亲说什么呢,一声吼声就炸在耳边。 “范建新!——你疯哪去了?!一百天了,不见你的踪影,你死哪去了?!早晚严打把你抓进去!……” 老爸范发贵身高矮小,声音却如洪钟大吕,高昂而嘹亮! 他见到三个多月不见踪影的儿子回来,咆哮的从厨房冲出来。一只手上还拿着待糊的纸袋子,另一只手就把蘸满浆糊的毛刷子指向了范建新的鼻头。 糊纸袋子是家人改善生活的一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手工劳动。住在面粉厂宿舍,去厂里扫点不要钱的脏面粉打浆糊,还是容易的。 范建新从来不愿意干。 一家数口,没日没夜的糊啊糊,一个月只能增加几块钱的收入,还得报几角钱的税。 范建新从上初中起,就开始跟老爸顶牛。他后来上了师范大学,才明白这叫青春叛逆期。 听到老爸的怒吼,范建新也是一怒,自己的小命差点丢在外面,这才好不容易回到家,老爸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臭骂,还用沾满浆糊的刷子指着自己,差点就点在鼻子上。 范建新虽然在学校里常被人欺负,打小就被骂地主羔子,可在家里却是“窝里横”、“看家狠”。他伸手一抓,抓住黏糊糊的毛刷,正想开口回怼,忽听到一声“新儿,乖孙子”的苍老声音…… “天呀!……我奶奶还活着呢!” 范建新头脑一阵恍惚,隔世的差异让他很难适应……旋即,他展颜而笑,继而,又是眼泪婆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一位颤巍巍走来的老太太身前。 他哭了。 “小贵子,你想干什么?!……” 老太太一边安慰孙子,一边瞪着浑浊的老眼,直呼着老爸的小名。 失去刷子,气的扬手欲打儿子的父亲,无力的垂下手掌,吹胡子瞪眼……只能用眼神“杀”人了。 “爸,是儿子不孝,惹您老人家生气了,我给您道歉……” 范建新望着比自己后世还要年轻的老爸,悲喜交加,欲喜还悲,眼泪滂沱、泛滥。 他伸开双臂想给老爸一个熊抱,老爸却瞪着眼躲开了。 他哈哈一笑,老爸还是那个不知变通的鲁直性格,虽然他的身高瘦矮。他腰一弯,毫不犹豫的就给父亲鞠了一躬,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了大半包“大前门”香烟,塞给父亲。 范建新从水埠镇裁缝铺闫大姐处借来18元钱和2斤全国粮票,作为回家的路费。别看只有区区的18元,这几乎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也是闫大姐的全部家底。 他预留了买车票和食物的钱,然后花了3.5元买了一包“大前门”香烟,作为上路的“介绍信”。一路上就是靠这包烟,才顺利的买到汽车票、火车票的。 不然,四天时间,他根本就不可能回到家。 这用的是后世办事的手法。 回到家,他的这包香烟还剩有大半盒,他给了父亲。若是前世,他可能留着跟几个铁哥们分享了。 但,这一世,他要根本的改变前世的为人。今后的一切,他都要以照顾家人为先。 范建新的话和行为,不仅化去了父亲范发贵的怨气,还让母亲等人吃惊不小。 妹妹英子见老哥行为古怪,尖刻的讽刺道:“老哥,三日……三月不见,太阳打西边升起啦,也知道不能忤逆老爸了?……不过,你有些迟了!老爸已决定让我顶替他的工作……” 范建新将眼打量起妹妹英子…… 章节目录 第3章 兄弟情深 眼前的英子,还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剪着当下流行的“幸子头”,一脸的青涩。 他重生前,妹妹的相貌比现在的老妈还要老,已是一位满脸写着心酸、辛劳和无奈的大妈。现在这种天真无邪又神采飞扬的神情,早已荡然无存。 这让范建新唏嘘不已。 范发贵,也就是范建新的老爸。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退伍后就进入了巉州市跃进面粉厂工作。 跃进面粉厂可是当地的一家国营大厂,在计划经济时代,粮食紧缺,能在这个厂里上班是让人羡慕的。 去年,母亲提前退休,把供销社的职位让姐姐:“我倒是担心您的安全,这个月您不要出差什么的……” 范建新暗忖,从明儿起,整天要贴身跟着父亲,绝不能让他莫名的失踪! 范发贵嘴上不准儿子出门,但他知道儿子是“窝里横”,根本就不会买他的帐。这些年,有老母亲护着,自己的儿子已惯成了祖宗。 平日里二黑子一个哨声,自己的儿子就像只野兔早跑的没有影,今天出门还知道跟自己商量,说话还称呼他为“您”,他的心里竟有些感动。 他算不上慈父,但绝不是恶父。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根正苗红,往上数五代,成分都是贫下中农;又跨过鸭绿江,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立过军功……不然,他也娶不上现在的妻子。 他的妻子可是位大户人家的小姐,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是家庭成分不好,她也不会嫁给他的。 见儿子如此说话,点点头道“快去快回。” 范建新刚转身要走,母亲过来塞给他两个白面馒头。 “谢谢妈。” 奶奶走过来,递给范建新5角钱。 别小瞧了这5毛钱的购买力,此时国营饭店的馄饨,一碗才1毛7分钱,一碗肉丝面1毛3分钱…… 范建新走了,却留下了擦眼泪的母亲。 “这孩子,懂事了……” “是呀,这臭小子好像开窍了……我是不是要改变对他的态度了?” 范发贵抽出一根大前门香烟,点燃,若有所思的说。 自从范建新失踪,一家人焦急万分,尤其是母亲叶楠,常倚门而泣,盼望儿子归家。 今日儿子归来,一家人自是喜不胜收,勿需赘叙。 …… 二黑子一见到范建新,俩人默契的用肩膀互相撞了几下,在这冬天的寒风里,像是在相互取暖。 “新仔,你这是躲哪去了?几个月没见人影……” “唉……一言难尽。像是做了个梦吧,迷糊了整三个月……这才刚到家。” “做了个梦?……”二黑子一脸的疑惑和不解,说:“那天,邵宝兴挨了你一棍子,看起来挺吓人的,满脸是血……头上留下了个大疤,可屁事都没有,没过几天又在街上欺负人了。你呀,根本不用跑路的……” 范建新印象,这个时代犯了罪跑路是很普遍的现象,很难通缉抓捕的。 “哦?……他头上的疤,有我头上的……疤大吗?” 范建新将三个月没理发的头低下,扒拉着头上的疤痕给二黑子看。 上一次理发,还是临省那座小镇医院的护士,给他理的。 “哇——,你头上的疤痕跟邵宝兴头上的疤痕一模一样欸!” 二黑子眨了眨小眼睛,似乎沉思了一下“真是怪事了,疤的形状像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只是你的这个疤比他的大多了,你的疤算是爷爷辈,他那个只能算是孙子辈了……” “哦?……”范建新听了,觉得很蹊跷,他实在记不得他打过邵宝兴一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新仔,走!找邵宝兴算账去……” “我这疤……又不是邵宝兴那小子弄得,找他做什么?” 范建新不想去,想起自己头上缠着纱布,从小镇医院溜出来的情景。医生说他因车祸住院的,欠了几百元的医药费…… “你不是一棍子都将他打死过去,你还用再怕他?!……”二黑子以为范建新怕呢,接着问道:“那天邵宝兴将你打的满头是血,这个疤难道不是他打的?……” 范建新听的有些疑惑,他记得那天下午上课前,在学校门口,邵宝兴和几人围着他,对他拳打脚踢……和无尽的羞辱。 邵宝兴手指上套一副自制的锡手扣,又称虎指,打到人很疼。虽然自己双臂抱着头,头还是被邵宝兴打中了好几下。 他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自己像只急了眼的兔子,从门卫室找到一根棍子,夯倒了邵宝兴,后面的事,他就没有印象了。 然后,他就在临省的水埠镇上莫名的流浪,成了一个失忆的乞丐,忘却了自我。 直到再次发生车祸,他才找回记忆…… 前世,他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即便偶尔也会相信一些运气,甚至命运之说,但也没听说更是没遇到重生这类离奇之事。 当然,看过的文学作品倒是有的。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用宏观的唯物主义思想很难解释。他只听说过微观粒子运动存在重新来过的几率,时间也存在倒溯的现象。而人生,只有去,从没有回。 这也许,现在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境?或说过去的所有生活场景才是一场梦境?……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又年轻了,而且知道将来发生的事。 “不管你头上的疤是不是他打成的,他在街上欺男霸女,收保护费;还有这些年,他一直欺负你……我们喊上华伟,帮你报仇去。” 从小到大,邵宝兴一直欺负他,甚至以欺负他为乐。 后来,范建新与华伟和二黑子成了铁杆哥们,只要有他俩在,邵宝兴就不敢欺负他。 “喔……还是不要去了。他在街上胡作非为,作奸犯科,那是他的事,自有警察叔叔管……我可不想与他再打交道了。” “嗨,你怎么就这么怕他?!” 二黑子真是怒其不争...... 章节目录 第4章 隔世仇人(一) 范建新想起后世的事,记得邵宝兴不久因抢劫一路人的一块手表,而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若跟这样的人去计较或说用武力讨便宜,那是自找麻烦和不痛快,弄不好还要跟着去坐牢。 而且,后世是崇尚法制和公平的社会,根本容不下这种邪恶还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人和事的存在。 二黑子告诉范建新,邵宝兴还向华伟收过一次保护费,范建新听后脸色阴沉了起来…… 两人说着走着,就来到了东大街。 说实在的,重生后的范建新,还真想见华伟,他毕竟曾救过他的命。 老远就看见华伟穿着一件黄色的旧军大衣,蜷缩在电影院门旁不远处的画书摊旁。 范建新心里不禁涌出一丝怜悯之心,自己最好的玩伴,为了生存,这么个大冬天里,为了几分毛把钱,还在这里守着。无论如何,他要带着他的这些朋友致富,尽快的走上小康的生活。 “华伟,这大冷天的,撂棍子都打不到人,还不收摊回家?” 华伟从座的小凳子上站起来,瘦高的身躯有些前勾,见到范建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新仔……”华伟与范建新挨近,也撞撞肩膀,笑道:“这场电影马上就要散了,也许还会有人来租书……” 他们三个铁哥们,华伟家经济条件最差,父亲早逝,靠母亲一人拉扯着兄妹五人。华伟是家中的老大,也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前年就辍学……后来在街上摆起了小人书摊,为家里尽一份力。 “新仔,快走!邵宝兴来了!……”三人正胡侃海吹叙旧呢,华伟忽然警觉的提醒道。 这三个月,他替范建新受了不少邵宝兴的欺辱。 范建新想起三个月前,他被邵宝兴欺侮的事。 那天下午上学前,邵宝兴带着几个混混,在学校门口惹是生非,欺辱男同学,调戏女同学。见状,他小心翼翼的顺着墙根,想乘邵宝兴不注意,溜进学校大门,却还是被邵宝兴发现了。 “犯贱!赶快过来……” 范建新有时也很讨厌自己的名字。没办法,这是按照范家祖上定下的排行和班辈起的名字。如果“新”字不读,他的名字就被人叫成了“犯贱”。 范建新听到邵宝兴的喊声,怯懦懦的走了过来,立即被邵宝兴几人作弄起来…… 不一会,四周围观了不少人。 认得他的男同学,有的跟着起哄,骂范建新“犯贱”,该打;有的在一旁看热闹,唯恐事情闹的不大,时不时的鼓掌喝彩……甚至有的男同学,偷偷上前踹了范建新一脚,以此为乐。 而认识他的女同学,有的脸露鄙夷的神色,看着范建新被打而无动于衷,鲜有同情;有的嘴里也骂“犯贱”,不作不会死。 不认识他的同学,忙着打听,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邵宝兴等人,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作弄起范建新更加的起劲,下起手来也更加的凶狠…… 自从上高二以后,也许是体内雄性激素分泌的增多,范建新的内心也开启了雄起的模式。他每天坚持不懈的进行力量的训练……像个蓄积力量等待机会的复仇者。 邵宝兴不仅在言语上侮辱他,而且手上还戴着一副焊锡手扣,打到他身上比板砖砸的还疼。范建新被打急了,情急之下,操起门卫室的一根木头棍子,冲到了邵宝兴的跟前。 谁知那邵宝兴,见他拿着棍子过来,不但不躲让,还嬉笑的把头伸向他,说:“犯贱!就你这个烂怂货,小爷我头就在这里,你敢打吗?” 范建新一时冲动,举起棍子,砸向邵宝兴…… 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流落到临省的水埠镇上,还失去了记忆…… “我不睬乎他!” 范建新见邵宝兴带着几人,大摇大摆,步履猖狂的走了过来,对华伟说道。 “现在不一样了,他哥回来了。” “你是说,他那个下放乡下的魔头哥回来了?” 华伟点点头,说:“嗯,前几天回来的……” 二黑子听了有点傻眼,他是三人中打架最狠最不要命的,一听到邵宝兴哥哥魔头的名号,心中也发起憷来。 范建新知道邵宝兴有个哥哥,下放过农村,前几年知青回城潮那会儿回来过,后来听说去了深圳。 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邵宝兴的哥哥是个混世的魔头,无恶不作,是东门一带的霸王。有一年,在公安机关准备逮他的时候,恰巧街道当年知青下放的任务未完成,让他下放去乡下逃过了这一劫。 而且,就是他睡了他前世的妻子…… “犯贱?!……” 邵宝兴和几个混混走到电影院的附近,猛然间看到范建新,让他吃惊不小,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利,“哼,犯贱,我找你很久了……我头上挨了你一棍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邵宝兴说话口吻虽凶狠,却明显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意味。看来,三个月前范建新那一棍子的疼,他还不能忘记。 范建新眼里的邵宝兴,滑稽可笑! 他留着一头的蓬松野拙的长发,上身穿一件天蓝色的滑雪衫,下身着一条暗红色的大喇叭裤。这时天色已晚了,还带着一副墨绿色的蛤蟆镜…… 活脱脱的一个小丑! 范建新脸露凶狠的寒意,眼放阴狠的精芒,盯着邵宝兴带着墨镜的眼睛,一言不发,看得邵宝兴心里直发虚、发憷。 范建新以五十几岁人的心理面对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十八岁年轻人,这种眼神的对峙,很快就让邵宝兴承受不住了。 “你?……你,你想怎样?……” 邵宝兴实在绷不住了,也许是头上挨过范建新的一棍子,在心里留下了太深的阴影;也许是范建新的眼神太过深沉、阴冷,深邃的让人无法看透。 范建新听了邵宝兴的话,仍然阴冷的看着邵宝兴,仍然不吐一字。 前世,范建新毕竟受过高等教育,学习过心理学,又从教二十年,整天跟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打交道,对付这种头脑简单的愣头青,有的是办法。 邵宝兴心里发毛、发悚,他实在受不了范建新这种沉默的眼神。 三月不见,范建新的气质大变! 原本那种怯懦的秉性不见了,原先那种唯唯诺诺的习性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沉稳,一种深不见底的含蓄,一种无法看透的沉默。 对邵宝兴来说,他宁可面对那个提溜棍子的范建新,也不愿意面对这个阴恻恻、冷冰冰,眼神能洞穿人心的范建新。 “我,我哥回来了……” 范建新仍是不说话,他并不是在装酷,而是在用阴鸷的眼神杀人。他当然知道邵宝兴的哥哥“魔头“的恶名,那个睡了他前妻的暴发户。 邵宝兴的脸色有点发白,腿有些抖颤。他本来是打算带几个跟他混的小弟,去电影院旁的一家小吃摊,讹一顿饭的,没想到遭遇了范建新。 从心里上,他是有些怕范建新的。从小到大,他一直欺负他。但,三个月前,他着实被范建新一棍子打蒙了。头上的伤口,整整绞了八针,留下一个“丫”字形的疤痕。 这都三个月了,天阴时,头上的疤痕还隐隐的作痛呢。 范建新看出了邵宝兴脸上流露出的不易察觉的怯懦,估摸火候也差不多了,逼近邵宝兴说道:“你讹了华伟的八块伍毛钱……还来!” 范建新一说话,邵宝兴心里反而一块石头落地了,恶狠狠的说:“我治疗头上的伤,花了七八十,你家只给了五十元,还不够……我找不到你,不找华伟找谁要去?!” 这也算是理由?! “笑话!我是我,他是他……你老娘的床,你爸的兄弟、朋友能随便上吗?!” “你?!……” 二黑子听了范建新的话,嘿嘿的一阵傻笑,眼里是满满的猥琐;而华伟却没有笑,偷偷拿起压书摊的半截红砖;而跟着邵宝兴同来的几个小混混,脸上也露出警惕的神色。 听邵宝兴这么一说,范建新立即怼了一句荤话,噎得邵宝兴气急败坏却不知怎么答话。 而此时的范建新,心里却是一沉。 他这才知道,这小子竟然找家里要了五十元的医药费,这相当于老妈的一个月的退休金再加上姐姐的一个月的学员工资。 这个钱怎么也得要回来! “五十八块五毛,拿来……”范建新将手伸向邵宝金,阴沉着脸说道。最近三个月,他在小镇常做这个动作,大概有些习惯了。 “想得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邵宝兴紧紧裤带,揉揉鼻子,脸上露出一丝凶狠之意……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弹簧匕首,拇指一按刀纽,明晃晃的刀刃就弹出鞘了。他举起匕首,向着范建新的胸部猛地扎来。 范建新见状,身体向右侧转,伸出右手抓住邵宝兴拿刀的手腕,顺势一拽,再往内里使劲一扭,只听邵宝兴“哎呀”的一声鬼叫,面色蜡黄的就跪在地上。 那把匕首,已在范建新的左手上。 与他同来的几人,发现范建新很厉害,又见二黑子和华伟随时准备出手,一时不敢上前。 “去!将他哥邵宝津叫来!” 范建新对邵宝兴的一个跟班说道。 他想过了,今日不跟邵宝兴哥哥“会会面”,以后做什么事还是会受到这兄弟俩的干扰,不如今日就势解决。 邵宝津后世混的了不得,他买下跃进面粉厂,还成功在深圳股市上市,成为华夏一家靠卖面条的上市公司。 不过,范建新想,既然我重生了,我肯定要截胡了,面粉厂还有你邵宝津什么事!…… 邵宝兴听范建新作死的让他的跟班去喊他哥,心里那个高兴啊! 你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名副其实的犯贱。 我是有点怕你,可我哥哥邵宝津是谁?......他可是东门这一带的大魔头!老警都给几分面子,你犯贱在我哥面前算什么东西?! 这次邵宝津从深圳回来,变的比以前更加的厉害,凶残无比……他的弹簧匕首,就是哥哥送给他的礼物。 他赶紧使个眼色,让那个犹豫不决的小跟班赶快去喊他哥。只要哥哥邵宝津来了,范建新想不死都难! …… 章节目录 第5章 隔世仇人(二) 1982年的巉州市,城市范围不大,近百万的人口拥挤的居住在老城区。 不一会,邵宝兴的哥哥带了一个同伴骑着一辆自行车就赶到了。 邵宝津见弟弟邵宝兴的一只手被范建新擒拿住,满脸痛苦的跪在地下,狼狈之极,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哥,救我!......弄死这小子!......” 听到弟弟痛苦的求救声,邵宝津老远就丢下自行车,冲上前来,往范建新就是一脚。 范建新早有准备,伸手一拽,将邵宝兴拖到跟前,挡在了身前。 那邵宝津的一记大脚就踹在了弟弟邵宝兴的身上,只听邵宝兴“哎呦”的一声痛苦的叫唤,人就被踢的摔在了老远。 邵宝津见状,老羞成怒! 而此时的范建新却作死的站立不动,在寒风中竟然将双手插入裤子口袋中...... 邵宝津伸出左手扯住范建新的领口,右手早握成拳,顺势就击向范建新的脸面。 他哪知范建新早有准备,是故意双手插裤兜引诱他来抓自己的领口。 范建新忽见邵宝津右拳击来,身体往下一蹲,躲过了拳头;同时,一个“金丝缠腕”擒拿住邵宝津的左手腕,右手的肘部压在邵宝津的手臂关节处,猛的发力,就把邵宝津摁的跪在地上。 邵宝津左手臂被范建新擒拿住,疼痛让他整个身体僵硬、发抖,人被迫跪在地下,动弹不得。 与邵宝津同来的人,也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壮汉,一句不吭,从后面向范建新偷袭过来。 哪知范建新像是长了后眼似的,感知到身后有异动,身体前倾,右腿往后方猛的蹬出一招“虎尾脚”,将那人踹出数米,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昏死过去。 “瞎了眼的东西,虚长几岁就不得了了?!……” 范建新像个长辈似的,痛骂又数落了邵宝津一顿。 那邵宝津也很光棍,一声不吭。 范建新便将他被他擒拿住的手臂,松开。谁知,那邵宝津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臂、手腕,没有任何征兆,猛的挥起右拳,又打向了范建新。 范建新早有预感,他知道邵宝津对他肯定不服气。见邵宝津的右肩微动,立即出左手格挡住邵宝津挥来的右拳,右手封住其左手,右脚猛的向前一跨,成弓箭步,身体前倾,右肩和头就实实在在的撞在邵宝津的胸膛。 那邵宝津受了范建新猛的这一头肩的撞击,栽出数米开外,仰八叉的摔在地下。挣扎着刚一抬头起身,范建新动若脱兔,人影一晃,左手一击点拳,打在邵宝津的眉心上,一只脚就势踏在邵宝津的胸膛上。 手上拿着从邵宝兴处缴获的匕首摆弄起来...... 那邵宝津的脸色,蜡黄,冷汗浸出了额头,人也痴痴的,再也不能动弹。 范建新的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简单而实用,只在几秒间就制服了邵宝津。 惊得在一旁揉弄麻木手臂的邵宝兴等众人,目瞪口呆。 范建新松开踏在邵宝津胸部的脚,将头低下,捋开头,反倒勾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听着!你们——,也不准想她的心思!……” 俩人听了范建新的这句话和说话的口气,都愣住了。 平时范建新一直是他俩的附庸,很少发表自己的观点,更不会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跟他们说话。可是今天范建新像是他们的老大,表现的与往日也太不相同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6章 惊人的决定 当年,范建新就知道二黑子和华伟也暗恋杨淼,只是杨淼不屌他俩……最后杨淼成了自己的妻子。 也就是前妻。 一个为了物质享受,而陪巉州市资产排在前几位的“宝津”贸易集团老总邵宝津,睡觉的人妻。 如今,生活重新来过,他怎么也不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妻,哪怕他的好兄弟好哥们,也不能娶这样的女人。 他会想尽办法阻止的。 其实,就凭二黑子和华伟后来的状况,也娶不到后来入职到银行系统的杨淼。 一时间,三人都不再言语。 范建新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话说的也忒霸道了,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但他又不好跟二黑子和华伟直说杨淼的将来之事,一时间也很郁闷。 他愈发的想尽快早些掘得第一桶金。 …… 范建新回到家,跟家人说起了自己的决定,就连七十多岁的奶奶也表示反对。 他决定进面粉厂上班。 范建新本来还想说,自己上了大学也没有多大的出息……见家人反对强烈,改口说:“我的成绩太差,见到书就头痛,就让我进面粉厂上班吧。” 范建新从小镇乘车赶回家的途中,就有了自己的人生规划。 第一桶金,只能靠经商获得。 做个体户是最好的选择,可这是1982年,想办个个体工商营业执照,那简直是一种奢望。 内地直到八十年代中末期,才开始全面开放、搞活经济,才逐步取消统购统销,才逐步放弃计划经济。 即便你能办下来个体营业执照,但经营的范围也是有限的,稍不注意就会触犯行政法规,办你个投机倒把罪,那是太容易了。 那时候的工商局,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 听听名字,就知道了其职能。 范建新哪里是真想进工厂当工人?而是他看中了跃进面粉厂对外的门市部。 母亲叶楠坚决反对范建新进厂当工人,毕竟范建新还有半年多才高中毕业,她希望儿子能参加明年的高考,最不济也要有个高中文凭。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范发贵说话了。 “孩子他妈,听说,心里还是惬意的,儿子能懂事是他最大的慰藉。 两人来到了里屋,范建新把房门关好。 “爸,您写了反映杨厂长或是他舅头施工问题的匿名信?” 范建新印象中杨淼的舅舅叫扈国营,是市二建的项目经理,说白了就是个包工头。后来因所承包的一处建筑工程发生了重大的事故,加上行贿等罪,被判了十几年的有期徒刑。 他与杨淼离婚时,这人还在监狱中服刑呢。 此时,承建跃进面粉厂新车间工程的正是扈国营。他愈发的觉得,前世父亲的失踪,可能与之有关…… 范发贵本来还满不在乎,平时对儿子总是苛责的多,今日见儿子突然懂事了,才愿意跟儿子谈谈,却见儿子一脸的严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新儿,你干嘛问这个?” “我怕有人要谋害你!” “这,这怎么可能?!……朗朗乾坤,谁敢做伤天害理违法乱纪之事?!” 范建新发现老爸竟能飙成语了,这还真让他刮目相看。想来,这都是在母亲的潜移默化中学会的。 他知道父亲没有上过学,文化不高,识字不多,仅识的几箩筐字还是在部队当兵时学的。人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倒是很能吃苦耐劳,性格耿直,眼中揉不得沙子。 父亲在跃进面粉厂后勤科工作。说起来还有个后勤副科长的职务,其实就是个做勤杂的小工子。后勤科没几个人,他这个副科长什么事都得亲力亲为。 “您最近是不是负责新车间工程质量的监督?” 这个时候,华夏大地还没有工程监理这种职业。况且,新车间的建设是跃进面粉厂内部的建筑,厂里有质量监督的人就行了。 “是,这又怎样?” “您发现了不少施工的猫腻,然后写匿名信向上面反映了?” 范发贵怪怪的看着儿子,点点头。 “喔,爸……有些事咱能管,又些事咱不能管啊!俗话说,光棍不挡人财路,眼子不堵人色路。世事难料,人心莫测啊……” 范建新不知说什么是好,怎不能对父亲说,前世您老人家可能被人谋害了。 从心理年龄看,范建新比这时的父亲还大几岁,后世所经历的风风雨雨,不可谓不多,所处的社会环境更为复杂。 他现在猜测父亲就是因这件事被人谋害了,谋害之人最可能就是他前世前妻杨淼的舅舅,而前岳父可能还脱不了干系。 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后来竟然娶了仇家的闺女! 前世,真是活到了狗身上! 也许,正是这种种的不平,上帝或者说老天才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让自己弥补前世的种种缺憾与不平?…… “爸,您的信反映的是杨厂长还是他的舅头?还是将两人一齐反映的?” “哪能呢?……我反映的是杨厂长的舅头,他不仅用的材料以次充好,施工经常偷工减料,还虚算工时、施工人员,弄虚造假……这样的工程,会出大事的!” “您跟杨厂长反映过么?” “你爸再傻,也知道此事责任重大啊,哪敢隐瞒?!我已多次向杨厂长反映过……可是他总说他会处理的,实际上,根本就是抬着糊弄。 有些施工做的实在太不像话,我不愿意签字,扈国营就找人模仿我的笔迹伪签。没有办法,我只得举报……这也是自保啊!若是上面查下来,我反映过情况,虽是匿名举报,也就找不到我什么责任了。唉!这事杨厂长到底授意没授意,参与没参与,我不能乱猜,我只是如实的向上面反映他舅头的施工情况。” “你们科的科长,也参与反映了吗?” “你说华科长呀?……他一直装病在家,好久没来上班了。” “爸,从下星期一起,您也装病在家。这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请病假是要扣奖金的。” “命重要,还是钱重要?!……爸,这个事您就甭管了,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范建新暗下决心,明天自己亲自去见杨厂长,也就是前世的前岳父。不仅要让他们不敢动父亲的一根寒毛,还要让杨厂长允许自己进厂里的门市部,当负责人。 “爸,明天正好是星期天,您陪我到您的老连长翟伯伯家去一趟……” 范建新将自己的想法跟父亲说了。 “嗯,你翟伯伯这个面子还是能卖给我的……不过,我觉得不值得。为了这么个门市部的主任,就求上了老连长,有点不划算。爸这辈子就这么个关系,只能用一次,以后再想找他办事就不可能了……” 章节目录 第7章 谋划承包(一) “爸,人的感情是靠走动维系的,越是经常交往、接触,感情才会愈加深厚。” 范建新想的是,怎么着他也会维持好这层关系的。 随后,范建新向父母提出将家里的存款交由自己支配,母亲怎能允许?说那点钱可都是从牙齿缝里省下给他娶媳妇的钱,还不够呢。 “你爸的工资虽然不低,一个月还不到八十元,我和你姐合在一起将近五十元……你姐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龄了,她出嫁时,娘家多少要表示一点吧?家里就那么一点存款,哪经得起你的折腾?……” “妈,放心吧,我会让钱生钱。年前我就能挣一大笔钱,让今年咱家过一个富足的春节……” 母亲叶楠经不住“懂事”的儿子软磨硬泡的一番思想工作,范建新拿到了家里的几百元钱存款。 自此,范建新等于掌握了家中的经济大权。 立即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 他怎能不知道,他前世岳父的癖好? 一是喜欢女人。他给不了。却知道与他相好的女人的底细,以及他的一个私生子。 二是烟酒。 有了家里的这几百块钱,还能不够买烟酒的? 第二天的晚饭后,范建新搬着一箱6瓶装的茅台酒和4条大前门香烟,去他的前世前岳父家。 所带的礼物,比当年娶他家闺女花费的彩礼还多。 五星茅台每瓶8元,便宜的让范建新直咋舌头,购买时却要附加4张侨汇劵。他不得不花钱从“切汇”的贩子处购买侨汇劵,好在到了年底,侨汇券不用会过期的…… 这箱茅台酒,实际花了他92元。 三十多年后,到了他重生的那一年,五星或飞天茅台酒的市场零售价,每瓶两千多。 而1982年产的陈酒,拍卖价超过了贰拾万元。 此时,若有一笔资金买些茅台酒储存,就可以坐等着发横财。 大前门香烟每条30元,却要凭烟票供应。好在他家就他爸一个人抽烟,他将家里的烟票全拿去,也只够买两条的;没办法,另外两条烟,各加了5元买烟票的钱。 总共花去他222元。 他有点肉疼,觉得自己真是有点“2”。 在这个年代,置办一套“三转一响”娶媳妇的硬件,有个几百元就可以搞掂。 所谓的“三转”指的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一响”就是收音机。 条件好的人家,娶媳妇开始买电视了。一台12吋的黑白电视机,售价要五百多元。 范建新在侨汇商店,发现26型的凤凰牌女士自行车,售价只要110元,他真想给姐姐买一辆。姐姐的那个供销社,是24小时营业的。若有辆自行车,上夜班就方便了。 当然,买自行车还要凭工业品票或侨汇劵或外汇劵才行。 这真是个物质匮乏的年代! …… 范建新抱着烟酒敲杨厂长家院门时,心里在不住的祈祷“杨淼不要在家,杨淼不要在家……” “谁呀——” 一声娇柔的年轻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听到一串由弱渐强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清脆声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也符合墨菲定律?这杨淼不是每天晚上都去市文化馆补习功课吗? 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家?!…… 杨淼大范建新一岁,已经高中毕业,今年一边在市少年宫待业,一边复习功课,准备明年再次参加高考。 上一生,范建新在1983年时,考上了临省的师范大学,是高考恢复后整个面粉厂职工子弟中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不然,杨家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 杨厂长在当副厂长时,与范建新家是邻居,后来升任厂长后,就搬迁到这里。 杨家住的是单独的院落,前面三间平房,侧面有厨房和卫生间,后院自盖了两开间的两层小楼房。 在那个年代,居住的面积算是很大的了。 院门打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出现在眼前。虽然穿着素净的冬衣,依然掩盖不了她那诱人的性感身材。 再见杨淼,范建新心里五味乏陈,犹如打翻了调味品的商铺,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他刚要挤进院门,却被杨淼拦住了…… 前世的许多事犹如视频画面,一帧一帧,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出现在范建新的脑海。 他的整个婚姻生活,屈辱多于尊严,悔恨多于庆幸,痛苦多于幸福,折磨的他对婚姻彻底的失去了憧憬。后来若不是潜心研究近代、当代名人的画作,否则都找不回人生的自信…… “你谁呀?!……”杨淼紧跟着轻声的自答道“一只呆头鹅……” 杨淼的话让范建新回到了现实中。 为了谋求跃进面粉厂门市部负责人的职位,范建新不仅说服老爸动用了他唯一可以动用的香火情,还将外公遗留下来的一幅画作赠送给了现任粮食局的局长翟光耀。 外公叶安,是巉州市本土著名的书画家,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过世。 那时,范建新还在蹒跚学步中。 外公叶安的存世画作不多,后世收藏品市场的价格一直不高。随着收藏名家的画作越来越贵,越来越稀少,外公的作品才渐渐的涨价。像范建新送给翟光耀那么大尺寸的画作,后世市场价也就十几万块。 在1982年更是不值钱,能值几十块就不错了。 前世范建新大学毕业在分配工作时,母亲找到丈夫的老连长翟光耀。那时,农村中学急缺教师,师范类毕业生一刀切全部分配到农村中学。 母亲送了翟光耀那幅外公的画作,范建新以父亲失踪母亲需要照顾为由,顺利的分配到市内一所普通中学教书。 那时翟光耀已荣升行署专员,有着很大的实权。 范建新现在想来,父亲的老连长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并不是稀罕那幅画,而是念及父亲的战友情。那时父亲不明不白的失踪了五个年头。 现在,只不过,他提前将外公那幅遗作送给他罢了。为了谋求面粉厂门市部主任的职位,范建新也是拼了。 “住口!……我叫范建新,不是呆头鹅!我找杨厂长。” 范建新发现杨淼红杏出墙后,两人婚姻最后的持续时间里,总是恶言相向,互相伤害,吵架不停…… 见到杨淼说话不好听,他习惯性的对杨淼苛责起来,这很不像他已有五十几岁的灵魂。 “犯贱......新?……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范建新真想给她一个耳光! 此时的杨淼,年纪尚不到二十岁,一身的大小姐性子,见范建新手上抱着烟酒上门,很是奇怪。作为国营大厂的千金,她没少见给她爸送礼的人,可是一个高中生独自来贿赂她老爸,还真是奇了怪了! 她用手轻推了一下范建新,说声“滚!”,就把院门关上了。 范建新这时头脑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现在的杨淼只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姑娘,还不是后世那个物质又势利的女人,更不是他的妻子。这一世自己反正不会娶她为妻,管她是个什么样品性的人呢! 办正事要紧。 他在头脑中急速的思考对付杨淼的办法...... “杨淼,我是送快……邮件的,我……我在为邮电局打工,这是你家的邮件……” 范建新的思维在两个时代串门似的跳跃……现在,“快递”这个词还没出现呢。 杨淼故意的关了院门,人根本就没走,而是想看看范建新接下来会怎么办。 那天傍晚,她去市文化馆上课,见到自小就认识的范建新跟人打架,威猛异常,将那个外号叫“魔头”的邵家大小子邵宝津,打的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让她看的很刺激、很兴奋,忍不住追上范建新想打个招呼。 没想到,范建新竟然装着不认识她。让她这个厂长的千金,还是个受众人宠爱的美人坯子,很没有面子。 今天是星期天,晚上不用上课,老妈去看电影了,她本可以一起去的,鬼使神差的她偏偏没去,又偏偏遇到了范建新来找老爸办事,怎么也得找回那天的场子。 听了范建新的话,她那闪着幽光似的妖媚眼睛,一转,说:“噢,是邮局送邮件的。那把邮件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杨淼再次打开院门…… 范建新稳稳心神,将手上的烟酒轻轻的放在地下,仔细的打量起杨淼来。 说实话,杨淼的确漂亮。 不仅脸蛋好看,五官精致,身材更是出众,真正的凸凹有致。 此时的她,身上该瘦的瘦,该腴的腴,该丰满的丰满。他和她的婚姻持续了七年,他当然知道她的身材绝对的上乘……特别是胸器,货真价实。 水性杨花的她,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让他的人生全毁了。 杨淼继承了她母亲的长相,以他五十几岁人的认知,她真不是他能驾驭了的,不是他的菜。 杨淼家境优渥,有三个哥哥,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自小娇生惯养,生就的美貌助长了她的颐指气使,情绪变幻无常,任性的性格,泼辣乖戾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 为人大胆而热烈,肆意不羁…… 现在看来,她真的不适合做他的妻子。 前世,他只是一个穷教书匠,是满足不了这种物质女人欲望的。直到后来,他将精力花在书画的收藏上面,做了书画拍卖的经纪人,经济才有了改观…… 范建新不觉的想多了,咬咬嘴唇,将头低下,指着自己头上的大疤痕,说:“我头最近受过重创,很多事都忘掉了。那天,你喊我,我一时没想起你是谁;而且,那天若是我与你表现的很熟烙,你长的又这么漂亮,我怕那邵宝津找你的麻烦……” 范建新的头发昨天理过了,头顶上一个“丫”字形的大疤痕,依然粉嫩鲜艳,蜈蚣样的扭曲让人看着害怕。 杨淼听范建新这么一说,心里还是有些受用的,虽然一下无法判断范建新说的真假,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但是,她没打算就这么放过范建新…… 章节目录 第8章 谋划承包(二) “找我爸办事?……哼,烟酒都有害身体,我说犯贱,你拿这些东西送人,不是害人吗?” “我?……” 范建新毕竟有几十年的生活阅历和多年的课堂上“卖嘴”的教学生涯,斗嘴、抬杠、应变都是强项,说道: “杨厂长平时抽的烟,喝的酒都比这孬,那才伤身体呢!反正杨厂长也戒不掉烟酒……这可都是好酒好烟,精细加工的,反而对身体影响小呢。” “那也不行,你这是行贿……我爸不能要你的烟酒。” 杨淼的眼神中明显的流露出,“你这个坏小子,还不知打的什么孬主意呢”的神情。 她知道眼前的这小子,从小被祖母惯坏了,是个著名的窝里横,一到外面就是个烂怂包、窝囊废。说他人犯贱,一点都不错。越是在熟人面前他越洋蛋,一旦遇到生人就唯唯诺诺。从小就难驯服,就不愿意听自己的话,常让她这个众星捧月的美人儿,吃瘪。 只是那天,他竟然把魔头邵宝津打了一顿,让她非常意外。 “给。这款口红,只有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姐才配用呢。” 范建新心里出现了一句“草泥马”,他今天在外汇商店买烟酒,多余的侨汇券正好够买一支进口的口红。 上辈子,他过的窝囊,没有闲暇照顾自己的母亲,母亲多是由姐姐来照顾的。这辈子他要根本改变自己的行为,就买了这支口红,准备送给姐姐的。姐姐毕竟也工作了,也到了谈婚论嫁该打扮的年龄了。 没想到,他遇到了前世的冤家,不得已他拿出了口红。 “雅诗兰黛?!……” 这妮子,竟然知道estee lauder!范建新心里一凛,厂长的千金就是不同凡响,还真要对杨淼刮目相看呢。 “送我的?……” 范建新点点头。 “谢谢!” 杨淼接过口红,一脸的兴奋,见范建新称呼自己“小姐姐”挺新鲜,挺有意思,还是蛮受用的,问道:“你小子还真有本事,你从哪弄来的?” “充话费送的。”范建新随口这么一说。 “冲什么?!……” 杨淼不知道什么叫“充话费”。 她家有一部厂长专用的座机,转动摇把发出电磁讯号到邮电局总机,再由接线员转接的那种老式电话,根本就不用家里交电话费,由厂里统一缴纳。 但“送”这个字,她听的非常清楚。 “冲什么会送口红?!……” 女孩子的眼光热烈渴望,范建新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从临省的水埠镇赶往家,一路上常因说“错”了话,被人误解,也颇惹人注意,后来他就慎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今天见到前世的前妻,随便这么油嘴的一句调侃,却又引来了误会。 “‘estee lauder’的经典出品,喜欢吗?” “当然!……”杨淼的大眼睛白了范建新一下,说:“我的姨表姐有一支……” 范建新想起来,杨淼的外公是个高干,她大姨妈嫁的也是高干。她大姨妈的几个儿女个个眼长在头:“我当然知道。茅台酒8元一瓶,一万元够买1250瓶……” 范建新列举了一万元可做的一些事情,听得杨厂长一愣一愣的。 “你账算的叮当响,数理化肯定学得好吧。我听杨淼说,你还是在校的高中生呢,干嘛不将心思放在学习上,来年考个大学?……” 范建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凄苦和无奈。 心想,我早读完了大学,主修的还是他妈的西洋文。结果呢?一生贫困潦倒,无权无势,穷的老婆(也就是你的女儿)陪人睡…… “我,我觉得……等我读完了大学,最好的创业机会就错过了。形势强于人,时不待我,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哦?……” 这么个说法,这样的理由,让杨厂长很是意外…… 杨厂长跟范建新一聊,就发现眼前的小年轻人也太成熟,思维也太敏捷、活跃,想法看着奇特却很务实……一双清澈的细长眼里充满着精明,说话像外交辞令或说新闻发布会,缜密的简直滴水不漏。 这比他死心眼的老子范发贵,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比自己的三个儿子强的也太多,心中不免大有“生子当生孙仲谋”之感。 杨厂长的内心深处,倒生出对范建新几分喜欢之感;可一想到犟驴似的范发贵,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他那个怂包样,竟然能生出这样的儿子?! 起初,听范建新说,承包门市部一年向厂里上交一万元的管理费,还觉得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信口开河,在胡说八道呢。 随着交流的深入,在这大冬天里,他竟暗暗的流下了些许的虚汗。杨厂长自觉得人生经历丰富,阅人无数,仅他领导的跃进面粉厂的职工就超过千人。 竟没有一个人有眼前小伙子的这种前瞻目光…… 随着谈话深入,他竟从范建新的眼神中读出了世事的沧桑。 “这还是年轻人吗?!……” ——他不禁自问。 杨厂长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范建新带来的烟酒,脸上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有些落寞、沉郁,甚至还有点心悸,说:“你花费不小的代价,就是为了当集体性质的门市部主任?” 范建新笑而不答。 他知道,杨厂长是个聪明人,撇开他的德性不谈,他相信他的处世智慧,自己注意聆听就是了。 果然,杨厂长说起了“体己话”…… 章节目录 第9章 打草惊蛇 杨厂长跟范建新说: “既然你想去门市部负责,还想承包门市部,我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门市部隶属厂里的供销科,属于大集体性质。职工中多数是集体性质的工人,还有几个临时工和家属工。 每个月的工资开销,可不是一个小数字啊! 我们厂的对外营业门市部,主要有两项业务:一是附近农民自留口粮小麦兑换面粉的窗口,这也是门市部盈利的主要来源;二是出售各种等级的面粉及面粉精细加工的产品。 原来还有特供、军供等业务,自从粮食局开了特供商店,这些业务基本上没有了。若说经营亏损的原因,主要是由销售面粉及面产品引起的。面粉及面产品,粮站也有的卖,统一价格,谁愿意专程来这偏僻的面粉厂门市部,买啊?! 而小麦兑换面粉,是有季节性的,午季和年末的这几个月是盈利的,其余月份亏损。全年核算起来,盈利有限。 想必你也知道,门市部一直是杨淼的大哥杨磊负责的。这些年,他工作兢兢业业,为门店操碎了心……可还是让人误解。 既然翟局长有了指示,我肯定会照办执行的……但是,你的年龄太小,让你直接当门市部的主任,怕是厂务会难以通过,另外,门市部的老职工也不服啊?! 不管怎么说,门市部主任也是一级干部,虽不算厂里的中层领导,毕竟领导着一帮子男男女女……” 说到这里,杨厂长用眼睛重新审视起范建新来,脸上竟流露出欣赏的意味。 “杨厂长,我还是那句话,我很善搞营销,请您相信我!” 杨厂长沉吟了一下,说:“门市部我也早想改革,早就想让门市部与厂里脱钩,经费单独核算。你有负责门市部的意向,又有翟局长的支持……” 杨厂长摆了一下手,接着又说:“我原则上同意,但这件事必须要经过厂务会研究通过,我不能搞一言堂啊,这你能理解吧?” “当然。我是面粉厂的职工子弟,一直住在职工宿舍区,对厂里的事还是知道的。”范建新话锋一转,恭维道:“杨厂长,您的威信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厂里还有谁敢不听您厂长的话?” “呵呵……”杨厂长的笑声在冷笑和尬笑之间,“小范啊,别人不说,你的父亲就不听我的话啊!……厂里的新建车间,工期紧啊!可你爸为了工程的质量,过分的计较,三天两头跟二建的人吵架,还经常吵到我这里来……” “啊……这样啊?!” 范建新脸上露出一缕不自然的尴尬神色,心里更是暗自为父亲捏了一把汗。 没想到,老爸这么不受厂长的待见! 从后世的眼光看,父亲就是一个性格拧巴的人,没什么能力,坚持原则,不善变通……做厂里的保管员最为合适。 不管父亲的失踪,与杨厂长有没有关系,都不能再让父亲做新车间工程的质量监督了。 “杨厂长,我倒有个建议,能让我老爸变的‘听话’……” “哦?!……说说看。” “将我老爸也调入厂里的对外门市部,职务和级别不变,任门市部的副主任不就得了?……” “哈哈……”杨厂长一阵大笑,看着范建新的眼光充满了笑意,说:“你竟能想出如此的歪点子?哈哈……” “您想啊,您任命我为门市部主任,他在我的手下能不支持我的工作?而且,他也不再因新车间工程质量的问题,给您添堵了……” 杨厂长听了这话,慢慢地收敛了笑意,脸上变的严肃起来,说:“你爸会同意?!门市部一旦脱离了厂部,就自负盈亏,就不再是国营单位的职工了。你爸是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的功臣,他会同意?!即使他同意,你妈也不会让你爸丢了铁饭碗的!……” “这个工作我来做……从明天起,我爸就不去厂里后勤科上班了,他原来的工作您另安排人手。直到我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然后和我一齐进厂里的门市部。” “好!……革命工作无戏言!明天上午我就召开厂务扩大会议,将这两件事一起讨论。你下午到我办公室来签订承包协议……” 父亲能调入面粉厂对外经营的门市部,范建新当然从心底高兴!他真怕父亲突然失踪,他就没有老爸了。 父亲若能守在门市部的店面,他外出跑业务也放心啊!适当的时候,让老妈来做会计,这门市部就可以说是家族企业了。 父亲国营单位职工变成大集体性质的职工,他倒是无所谓。他印象中,到了八十年代末,凡是参加过保家卫国战争的退伍军人,退休一律算离休,工资待遇好的很。 可现在怎么做通父母的思想工作,让父亲乐意去门市部,这成了他的难题! 首先,母亲的这一关就不好过! 范建新也意识到,今天自己跟杨厂长谈事,表现的有点性急了,这以后一定要注意。 这可能是自己前世是杨家女婿的原因,想尽快谈完事,早早的离开这个让他屈辱的巢穴;也可能是自己的身体里毕竟分泌的是年轻人的荷尔蒙,让他一颗成熟的心灵,也会跟着冲动。 他渐渐的想明白,前世只能是生活的一种参考,活的精彩不精彩,还看今世! 范建新离开杨家,杨淼竟然主动的送他出了院门,并在巷口悄悄的跟他说,“你的小谋划成不了,我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这鬼精的丫头,竟然偷听他与她父亲的谈话! 不过,范建新不太相信她的话。这么个亏损的门店主任,有什么好恋栈的?! 若不是他想借助跃进面粉厂这么个国营大厂的庇荫,规避现在僵化又极左的行政法规,自己早就单干,哪还要如此的谋划?! 承包厂里的门市部,今后少不了要与杨厂长热络和套近关系。至于如何对待杨淼,他也想清楚了。这辈子她是她,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至于走的是独木桥还是阳关道,各走各的,各凭造化。 出了巷子没走多远,他看到一对中年男女在街边昏暗处贴身腻歪,比后世的年轻人还大胆。女人衣扣半解,男人的咸猪手伸进女人的怀里…… 看情形,若不是天气太冷,怕是肌肤之亲的事都能做出来。 “晦气!” 范建新骂了一声,扭头快步走了。 …… 第二天一早,范建新就来到跃进面粉厂新车间的建筑工地。他要彻底的消除,可能造成父亲失踪的隐患。 老远,他就见到杨淼的舅舅扈国营,此时此人也就一个三十几岁模样的人,比后来入狱时年轻的忒多。他正站在覆盖着草垫的厂房平顶上,跟几个施工人员交待着什么。 看情形,工期是挺紧的,这里夜晚零下好几度,施工也没停止。 范建新毫不犹豫,将一封已拆开过的信,让人递给扈国营。 果然,扈国营看完信件,情绪有些失常,骂骂咧咧的从梯子上下来,快步的走到范建新的跟前。 “你是谁?!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我叫范建新,很快就是跃进面粉厂对外经营门市部的主任。我跟杨银建,也就是你姐夫,很熟……这封信是在我家书柜里,翻到的。” 杨银建,是杨厂长的名讳,范建新是在给他写悼词时才弄清楚他的名字究竟是哪几个字。 当然,这是前世的事。 扈国营听了范建新的话,一脸的懵逼,眼露出愤怒的精芒看着范建新,想要发飙,却被眼前年轻人冷静的神情抑制住了。 此时,他当然不知道范建新是谁。 范建新神情中透着闲适、随意、淡然,不急不忙的解释道:“我是范发贵的儿子。这封信,从笔迹看,像是家父写的。我正想问你呢,我父亲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 在说这么几句话的过程中,范建新的眼神从宁静渐渐地变的狠厉起来,咄咄逼人,哪还有一个年轻人的模样?! 这封信是范建新以父亲的口吻写的,内容大意是: “我若突然遭到不幸或是失踪,一定是市二建公司的项目经理扈国营所为,也就是说,我被他杀害了……希望亲朋好友看到信,一定要向公安部门、粮食局、市里甚至省里反映,为我昭雪……云云。” “诬陷!……这是诬陷!” 扈国营气急败坏,喘着粗气,两眼恶狠狠的盯着范建新…… 谁知,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回避他凶狠的目光,竟反看过来,眼光犹如利刃,并挟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似乎要把他的心思看穿。让这位包工头心里毛拉拉的,直发憷。 “诬陷?……这封信寄到了有关部门吗?” 范建新轻描淡写的反问,让扈国营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的嗓音变的有些暗哑,说:“你父亲,是厂里派来监督工程质量的负责人。虽然我们因施工问题,发生过多次的争执。这只是工作上的意见不同而已……” 说到这里,扈国营吞咽了一口唾液,接着说:“平时,我鸡也不敢杀一只,怎可能去害你父亲的性命啊!……这里的施工人员都是我们二建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这真是屁话! 除了刑场上,战场上,谁想杀人还到处宣扬?! 范建新学过心理学,这是师范类学生的必修课。由于对心理学感兴趣,他还选修了细分类的心理学。尤其是微表情心理学,他还是颇有收获和成就感的。在后来二十年的一所普通中学教书的生涯中,与各式各样的顽皮学生,斗智斗勇,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他从扈国营细微的动作,看出了心虚和撒谎的意味…… 章节目录 第10章 一石三鸟 当然,扈国营的这些微表情变化,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能是一种怀疑。 范建新有意识的没有立即接话茬,而是继续将眼睛盯着扈国营看了一会,然后才说道: “类似的信件,我们在家里找到了好几封。起初我们也吓一跳,问父亲是怎么回事,父亲笑着说不是他写的。现在,我听你这么一说,明白了。一定是父亲搞出的一场恶作剧,想试试我们儿女及家人,对他关心不关心……扈经理,实在抱歉喽,打搅了,这纯属误会,误会啊!我回家马上给亲戚们写信,他们也有不少人收到这样的信件……我要跟他们解释一下,这只是个误会。” 范建新说完,掉头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像是这事从来就没发生过。留下扈国营,站在到处堆砌着建筑材料的工地上,迎着寒风独自凌乱…… 范建新要的就是打草惊蛇! 要让这件可能会发生的隐秘之事公开化,让扈国营之流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与扈国营说话时,刻意多用了复数“们”字,就是要强化这种信息。 父亲没有仇人,这件事做过了,范建新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他期待着跃进面粉厂厂务扩大会议的结果。 下午,范建新走向跃进面粉厂厂部,路上遇见到几个熟悉的父亲同事,范建新主动的向他们问安、示好……反正客气话、恭维话是不用纳税的,范建新毫不吝啬。 他们却像看傻逼一样看着他。 范建新如约走进了杨厂长的办公室。杨厂长仍在开会,助理小刘接待了他。 “小范啊,这是我根据厂务会拟订的承包合同,你看看,凑齐七个承包人,签字就生效……” 范建新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男孩。 他早听说厂里分配来一个大学生,据说是学农田水土管理的。粮食局招来是为了配合农科所搞高产实验田的。为了这么个大学生,据说,杨厂长向上面死缠烂打,磨破了嘴皮才求来的。 一个满脸胶原蛋白,一掐水直冒的嫩雏,说话却在竭力的装着老气横秋的样子。 当然,范建新才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置气争强呢。 他想的是,赶快承包厂里的门市部,在春节前挣一笔钱。有了这笔钱,他可以满大街的捡漏藏品。 他印象中,八十年代的中期开始,每逢春节,物价乱涨,正是挣钱的好机会。 可他接过合同,一眼扫过,就不禁蹙起眉头来。 “怎么?……小麦兑换面粉的业务不在承包的范围?” “哦,是这样。面粉兑换是面粉厂的传统业务,关系到广大农民群众的切身利益,厂里经过讨论,是不能承包的。” 范建新心想,面粉厂的对外门市部就这块能盈利,有些油水,剥离这一块就剩下尽是赔钱的买卖了。 看着看着,他明白了这份合同的宗旨。 供销科旗下的门市部,依然保留,只是另辟出面粉及面粉制品销售为一个承包单位。还专门为这个单位起了个名字,叫巉州市跃进面粉厂供销科面粉产品销售商店。 这他妈的耍人玩啊! 更让范建新气愤的地方,合同不是让他个人承包,而是由集体承包,他只是承包的负责人。 他必须找齐七个合伙人,才能承包这个仅能销售面粉及面粉加工产品的商店。 刘助理解释道,承包人若少于七人,那就是个体经营了,成不了集体单位。 这份承包合同对承包人的约束太多,经营商品的范围又太窄,特别是承包期只有一年,这一点范建新最难以接受。 “我要见杨厂长!” 刘助理一脸的便秘表情,杨厂长正在开厂领导班子会议,不好打扰,让范建新耐心的等待。 杨厂长回到办公室时天都快黑了,见范建新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便打发走刘助理,然后油嘴滑舌甚至有些讨好的说:“欢迎范副主任上任啊,范副主任威武……” 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范建新知道自己的这位前世前老丈人,脸面上有着很多面具。他可以在千人大会上慷慨激昂的做倡廉反腐的报告,私底下却也可以恬不知耻的主动索贿。 他身边的人,都知道他说话是有几分幽默感的,或者说十分的厚脸皮,油嘴滑舌。特别是遇到漂亮的女下属、女职工,说话极尽风趣,妙语连珠,性趣盎然,性暗示玩笑的话很露骨,没有个正经。 这是他哄女人上床的手段。 这回恭维起范建新当上了门市部的副主任,负责承包一个门店。至于范建新的表情难看不难看,他根本不管。继续说: “小范啊,你明年二月份才满十八周岁,刚工作就任副主任很了不起呀。 杨磊任门市部主任好几年了,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在厂务扩大会议上,一提出让你出任门市部的主任,遭到大多数干部的反对。 为了给你一个展示经营能力的平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门市部一分为二。杨磊负责面粉的兑换,而你负责面粉及制品的销售,这正好发挥你的经营长处吗。 面粉兑换业务单调,还挺忙人;销售面粉制品就不同了,不仅品种多,业务范围广,其中的利润也不低吗,很适合你的。杨磊对此很有怨言,我硬把他压制了……” 杨银建这时耍起了流氓。 “杨厂长,去了兑换面粉这一块盈利的业务,我的商店还怎么经营下去?!” 范建新一脸的不快,几乎整出水来。 不过,他是装出来的,他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所做的铺垫。 “范主任,这可是你哀求我要承包的!你说过你善于营销的……我家杨淼很欣赏你,也很看好你,她什么都跟我说了……” 听杨银建提及杨淼,范建新气不打一处来,心中十分不满,暗道“哼!我与杨淼有球的半毛钱关系吗?!” 这老东西真够无耻的,东扯西拉,什么牌都能打,还想用他漂亮的女儿做筹码。 这辈子你还想招我为你杨家的女婿?! 痴心妄想! 上苍让我重生,就是让我纠正前世所犯错误的,馈赠我一颗后悔药的。 我还能再栽在你杨家的手上?! 以我现在的年龄,再过十年谈恋爱也不迟……就是娶二黑子的妹妹黑丫为妻,我也不会要杨淼的! 知道吗?……我只是利用你,挨过了这两年,政策一旦放开,还有你杨银建什么事?! 忽然,范建新想到了华伟的三妹,那个小姑娘不仅长相甜美,身材高挑,还很有灵气…… 昨天范建新离开了杨家,杨银建就让杨淼把住在外面的大儿子杨磊喊了回来。 他的这个大儿子,就是一个贪杯的鼻涕虫,整日混迹在赌场的人。三十出头的人,还孑然一身,不知谈了多少个对象,就是没有女人愿意跟他结婚。整日喝的醉醺醺的,嗜赌为命…… 门市部的事很少过问。 不过,利益没有少得。靠的就是克扣和压低农民兑换小麦的斤两,来中饱私囊。 农民以小麦换面粉,首先要用旋斗筛分离出小麦中的苕子、看麦粮、麦灵珠之类的杂草种子,然后根据干湿度折算成面粉。 现在,也没有测小麦干湿度的仪器,全凭检测员的口尝——抓一把小麦,放在嘴里咀嚼品尝,得出小麦的干湿度。 这种方法主观性太强,全凭检测员的口感和经验来判断。 ——门市部小麦兑换面粉的油水,全在这里。 让杨磊放弃门市部主任的职位,进厂里担任个同级的小职务,肯定没有现在实惠,杨磊当然不干。偌大的面粉厂门市部,给他经营的年年亏损,想提拔也不可能。 他现在当这个门市部的主任,就跟封疆大吏似的,人闲油水足。门市部虽是年年亏损,反正有厂里兜底,职工的工资由厂里发,他何乐不为呢? 范建新每年上缴的承包费用是可观的,可以增加厂里小金库的资金来源,杨银建当然不想此事黄了。 杨磊不愿意调入厂里,杨厂长一寻思,就想到把门市部一分为二,成为两个独立的单位。任命范建新为销售门店的副主任,仍归门市部领导,承包期暂定一年。 这样做,一来履行了承诺范建新承包门店的请求,对粮食局的翟局长也有了交代; 二来借此机会剥离门市部亏损的根源,把门市部的负担甩锅给范建新。若是能经营的好,还增加厂里的收入; 三来也好钳制范建新,行政上归杨磊管理,好处杨磊也可获得。他若是不听话,杨磊又管不住,随时可以派个亲信为门店的主任,管住他这个副主任。 可谓一石三鸟。 杨厂长从内心也看好范建新的经营能力,所以更不愿意签订长期的承包合同。若是范建新今后能为己用,可再续承包期,否则也好及时收回门店或是换人经营。 其实,对范建新来说,他要的就是独立的经营资质,能有两年的承包期。他知道未来政策的走势,两年后政策会对个体经营全面放开。 后世投机倒把罪就是个笑话,终究被取消了。 但他必须稳妥的度过这两年,只要不违背他的大利益,对承包合同中的有些苛刻条款,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低于七人的承包不能算成集体性质,他查阅了当时的相关文件,还真有这么一条。 凑齐七个承包人,他觉得不是难事,有丰厚的钱挣,还能找不到合伙人? 他要争取的是门店经营的范围。 对他来说,经营的范围越广越好,经营的品种越多越好。若是只经营面粉和传统的面条等制品,他也没必要花费这么多精力财力,来承包这么个商店。他要的是集体性质的多品种多项目的经营,这样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合同经过反复商榷,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只要与粮油及产品沾边的,他承包的商店都可以经营…… 章节目录 第11章 劫持的故事 在用人上,范建新也有了一定的自由度。 商店起了个正式名称,叫“巉州市粮食局跃进面粉厂粮油食品商店”。 有了粮食局或说面粉厂这个国营大厂的护身符,就不怕打办室的人找麻烦了。 合同是用印蓝纸写就的,一式三份。 可不像后世,电脑及打印机是普遍使用的办公用品。这时就连笨拙的四通打字机还是个稀奇物,即便像面粉厂这样的国营大厂根本就没有。 凑齐七个承包人的事,看起来很简单,却是个大麻烦! 第二天,门市部开始分家,所有的员工都到场了。当然,除了几个有这样那样原因一贯不来上班的职工。 范建新见到了前世的前大舅哥。 现在的杨磊还是很年轻的,身材颀长,相貌堂堂,头发黑亮浓密,满脸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透着青黑色。 观其外表,总觉得哪里不正常。 他的脸色黄咔咔的,眼泡有点浮肿,眼白上血丝很重,眼神阴鸷颓然……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晦之气,不像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气色。 见到范建新,他的眼神更加的阴翳,像是范建新欠了他一笔巨款似的,或是说范建新抢了他的奶油蛋糕。 他随手递给范建新一份名单,就再也没用正眼看过范建新。他像是整个事情的主宰,连厂里派来的协助分家的厂长助理小刘,也被他晒到一边。 范建新领导的粮油食品销售商店,分了五间门面房,原本用来销售面粉及面加工制品的柜台和一部原本就装在店里的手摇式电话等物,仍归销售商店,后院的几间仓库一家一半。 另外,院中的两间泥土芦席围建的临时储存粮食的土圆仓,因位置在粮油销售商店这一边,杨磊直接放弃,成了粮油商店的资产了。 范建新让人打开土圆仓的门,只见里面堆放的全部是从小麦中旋筛出的杂草种子。主要是麦灵珠、苕子、看麦粮,猪都不肯吃,除了喂鸽子,就可当垃圾了。 竟有好几十万斤呢! 怪不得杨磊不要,只要过了梅雨季节,就会霉变成垃圾,到时候找环卫工人处理都是笔不小的费用。 范建新清点一下自己商店的不动产和剩余面粉及制品时,心里凉了半截…… 他猜测,昨天,也许就是今天一早,面粉及制品仓库中原有的库存,刚被搬空,只剩下残粉面渣,只够打一锅贴标语的面糊浆。 这倒好了,做流水账、台账到简单了。 一切从零开始。 当他根据名单带走自己的职工准备开个动员会时,心里更是没有了热气。十几个职工,一帮子老弱病残。有几个青壮一些的,还是临时工。 显然,杨磊将负担甩给了他。 有几个中青年妇女,不愿跟他走,缠着杨磊争吵,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争执的内容是“凭什么,要把她们分到粮油商店”,哭闹的有之、耍泼的有之,甚至还有要寻死觅活的。 有一个说杨磊摸过她的屁股……要对她负责。别人劝她,床都没上,杨磊会负你什么责?! 一看,那几人就是“滚刀肉”型的不好相与的难缠人,范建新不禁皱起眉头。 当范建新给自己的职工宣布商店承包一事时,在座的职工打毛衣的打毛衣,聊天的聊天,看报纸的看报纸,几乎没有人在听。 当他说道“从本月起,我们商店自负盈亏,工资自筹……”时,立即引起职工们的骚动。 “什么?!……工资自筹?!” “这小屁孩,说什么呢?” “厂里不再管我们了?这不大可能吧?……” “这不行!那不是让我们喝西北风去?!……” “我还指望这个月的工资给孩子买件过年的新衣裳呢!” …… 反应快的,机灵的,这才发现他们被厂里及门市部耍了!被杨磊抛弃了! 当范建新说到,厂里要求门店要预先向厂里缴纳一千元承包押金,另外在每月底要向厂里缴纳833.33元的承包费,在座的职工像爆米花的锅,炸开了! 1982年的一千元,接近后世的20万元! 押金分为十股,职工自愿认股,出押金的职工算是承包人之一,工资照常发放,每年年底按出钱的比例分红。 无论范建新怎么说,怎么画宏伟的挣钱蓝图,仍是没有人愿意出一分钱。 范建新起初以为入股的门槛高了,说可以将一千元押金进一步分拆成二十股,还是没人认筹。 他体会到,人的思想一旦被束缚,是多么的可怕又可怜。 他希望多有些人参与入股,既能起到聚拢人心的作用,让更多的职工负起责任来,有归属感,也能在年底分红时减少矛盾。 而于会的职工,却觉得入股这事太过惊悚! 会是无法开下去了,范建新只得宣布散会,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说容大伙回家商量,明天继续开会。 范建新怎么也没想到,凑齐七个承包人和一千元承包押金,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不是这些人凑不出这一千元,而是大伙都清楚商店的底细,经营不下去是迟早的事,没有人认为商店能盈利。 而跟厂里的承包合同写的很清楚,经营不下去,押金不退。 谁还愿意出这个承包费?! 散会后,范建新找到两个铁哥们。 范建新虽然回来没有几日,但是他的两个铁哥们已经折服于他,已开始以他为荣,以他为中心了。巉州市东门一带的著名混世魔头,三下两下就被范建新打趴下,这能不让人兴奋,与有荣焉? 华伟父亲早逝,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又是长子,当即决定愿意跟范建新干。而且,他的画书摊早就有人愿意出八十元钱,盘走。另外他手上还有十几元准备增添新书的现金,凑一凑,入一百元没问题。 二黑子更没有话说,书包一丢,就决定不上学了。至于能不能筹到一百元钱,他决定跟家人闹一闹。 范建新这两个难兄难弟,华伟很聪明,读书算是有灵性的。可家庭负担太重,没办法,初中未毕业就辍学打零工为家里挣钱了。 二黑子小聪明,和他一齐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分在一个班。范建新成绩在班上处在下等,二黑子的成绩一直垫底,明年高考他是没有指望的。 辍学也没什么遗憾的。 至于高中毕业证,到时候毕业考试去参加一下,应该是能拿到的。八十年代,还没有高中会考一说。 若说让人觉得滑稽的是,前世高考报名时,他的一句话影响了范建新的一生…… 当年,范建新父亲莫名的失踪,使得他心性大变,开始知道读书的重要性,读好书是给母亲最好的安慰。他每天读书都熬到半夜,经常和衣而睡,半夜醒来继续挑灯夜读。 范建新学的是理科,高考报名时,成绩狗屎的二黑子非要参加英语口语的加试,拉着范建新一齐报的名。 当时,参加外语加试的多是文科生。 结果,正因为范建新参加了英语口语的加试,他的总分够上了临省一所师范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他成了那所大学外语系里唯一录取的一个理科生。 范建新毕业后,成了一名中学英语教师。 当然,填报师范类大学,范建新也有为家里省钱考虑的。 那时的师范大学,不仅学费是免的,连伙食也是免费供应的。另外,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只有费要学生自己掏腰包。会节省一点的学生,四年大学上下来根本就不用花什么钱。 …… 范建新做好两兄弟的工作,回家做起父母的工作。 这意味着,他爸国营单位职工的身份将自愿变更为集体单位职工的身份,这在当时是闻所未闻的! 晚饭时,范建新的话就雷倒了家人。 “爸妈,还有奶奶……我来家好几天了,这几天忙着承包厂里的粮油商店,没有跟你们汇报我失踪的这三个月到哪里去了。今天家人都在,阿姐也在家,我要跟你们说道说道。” 从小到大,范建新离家出走并不是第一次了。 有时是因为被父亲打骂,也有时因做错了事怕被父母责骂,也有和同伴贪玩……离家出走的。 不过,时间都不长,最多三五天,就自己回来了。 在那个穷困的年代,多数家庭子女多,家长往往照顾不过来,小孩离家出走并不新鲜。 “我走之前确实跟邵宝兴打了一架,但我离家出走却不是这个原因。” 家人听了这话,都没插话。从范建新回家后,家人都觉得范建新的心性大变,有意无意之间把范建新当成大人看待了。 他说话,让家人很服气。 “我是被人绑架了……” 这话一出口,让家人都惊异了。可接下来他说的话,简直耸人听闻!难以置信! “你们知道绑架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猜测是外星人!” “外星人?!……”妹妹英子受不了了,杏眼圆睁,脱口重复了这个词。 “是的。他们全部蒙着脸,穿着防化防辐射的实验服……” 范建新环视了一下众人,表情严肃的警告说:“这件事只能家里人知道,决不可外传!不然,我会被科学家弄哪去解剖、研究,那就不知道了。很有可能米国苏修等国,也会派科学家、间谍来劫持我的……” 范建新这话,说的全家人都紧张兮兮的,半信半疑。 “你们没发现,我变了许多?!” 范发贵看看妻子叶楠,又看看众家人,点点头。众人也跟着点点头,就连七十多岁的奶奶也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我的头脑被划开,‘装入’了很多……很多,怎么说呢?……知识或说信息吧,多的让你们无法想象!” 范建新指着头上的疤痕说。 “新儿,那什么‘外星人’给你开了颅?……在你的头脑中装了很多东西?!……” “嗯。”范建新见母亲问,点了点头。 叶楠心疼的看着儿子,眼睛都开始模糊了…… 章节目录 第12章 筹措工资(一) 范建新头上的疤痕确实太显眼了!他回家后新理了头发,比较短,只要视角比他的头的一愣一愣的。他们虽然不会说英语,可总听过,也从收音机中播放的节目中,听过。 母亲叶楠,突然露出顿悟的脸色,说:“新儿!你有这水平,不就能考上大学了?!” 范建新露出无奈又有点轻蔑的神情,说:“妈,我现在的文化水平,比大学生要高的多……” “太好了!那我家终于可以出个大学生了!”母亲没等范建新说完,就抢答道。 范建新没有想到母亲已经沉浸在儿子考大学的事情上了。 “妈,不要说考大学了,就是考研究生我也不在话下!” 范建新并没有吹牛,以他现在的文化水平,考研究生还真不费力,甚至直接考博士研究生都有很高的胜算。 现在的华夏,真是缺乏人才啊! “研究生?!……什么是研究生?!”母亲和妹妹英子异口同声的问。 “就是大学生毕业后,进一步深造学习的学生……” “哇!——,那肯定很厉害!” 范建新知道,这个年代大学生都是稀罕的,对普通的工薪阶层来说,哪知道研究生是何物? 母亲虽然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文言文水平很高,却没上过几天学,读书写字是外公手把手教的。 此时母亲叶楠,已经眼挂泪花了,嘴唇有些颤抖,说:“新儿,那就不要去面粉厂折腾了,在家好好复习功课,明年考大学……或是考研究生什么的……” 家人都深以为然,个个露出期许的目光。 这个时代,家里能出个大学生,比后世出个博士研究生还让人羡慕和敬佩呢。 “妈——”范建新心里叹息了一下,说:“我真不用上大学了,我会尽力辅导英子考大学的……” 停了一下,范建新继续说: “现在遍地都是黄金、白银,不知道捡不是傻子吗!……上大学真的很耽误事啊!你们现在感觉人们普遍贫穷,物资匮乏,工作难找,就业困难,能进一个国营单位就很了不起了。 可在我眼里,国营单位就是个屁!连鸡肋都不算!我现在要靠头脑中的信息赚钱!比如说吧,岛国的《血疑》电视剧一放,满街开始流行‘幸子头’,明年春夏必将流行‘幸子衫’、‘光夫衫’、‘大岛茂包’,若是我弄些衣衫印上幸子、光夫的剧照,准能赚的钵满盆满! 这叫名人效应! 赚了钱,我就是富人,财务自由,我能生活的很好,还要上什么大学?干嘛还要受别人的约束,削尖脑袋钻进国营单位等死?!……” 范建新的一席话,说的家人惊为天人,又心痒痒的。 范发贵冷不丁的来一句:“你去卖东西,打办室能不管?” “所以我才要承包厂里的门市部……” 家里人一时沉默了。 “哥,你想赚多少钱呢?” “呃,起码几个亿吧。” “多少?!……几,几个亿?!” “做个富人,没有几个亿的资产还叫什么富人?” 亿这个单位太大了,英子还是家人都是无法想象的。现阶段,万元户只有深圳广东等开放地区有,像内地能有几千元的人家都少见。 不管范建新的话,听起来多么的荒唐,多么的不可思议,家人最终还是被他说服了。 当母亲听范建新说父亲是保家卫国的老兵,退休后可以享受离休待遇,当即就拍板支持范建新承包面粉厂的粮油商店。 听说缺少承包押金,便把家里藏的一幅张大仟临摹朱耷(号八大山人)的山水画,拿了出来。 范建新一看,惊的目瞪口呆! 上辈子他最佩服的画家就是张大仟! 这幅画,虽是临摹作品,还是大仟先生比较早期的作品,在后世仍被收藏界炒到几千万…… 没想到,这幅后世他组织竞拍过的作品,此时竟然藏在他家! 家里到底还有多少书画藏品,他还不知道?! 他想,母亲是懂书画收藏的,是不会轻易将这么珍贵的绘画出手的。 哪是什么事,会让母亲将这幅画送人或是变卖的呢?…… 范建新知道,外公家在解放前是开书画装裱商铺的,也经营字画的典当。公私合营那会,店铺被供销社收并,不然母亲也不会进入供销社上班的。 母亲从小受家庭文化气息的耳濡目染,对书画的真伪有很强的鉴赏能力,也学的一手书画装裱手艺。大仟先生的字画,她当然知道金贵。 后世母亲有点老年痴呆,是不是因失去了这幅画,急的?! 因父亲失踪,家里经济失去了顶梁柱,家里遇到了跨不过的坎,才把这幅画给出去的?……前世这幅画具体是怎么失去的倒成了迷。 人生重来,他肯定不会让这幅画流落出去。 “妈,这幅画就是穷死、饿死也不能出售啊!要看得比人的生命还重要!” 范建新说话掷地有声,听的家人个个神情庄严,妹妹英子感到一阵的窒息。 果然,他在家里又发现了几幅名人画作,比如顾延之所画的“金陵十二钗”之一的宝钗图,竟赫然在目。 …… 用了几天时间,范建新找齐了七个承包人。 其中的六个人是:他的爸妈和两个铁哥们,还有商店里一个四十出头的光棍汉冯水生,再加上他自己。 范建新私下里挨个做店员的思想工作,只有冯水生被说动了,愿意出一百元成为承包人。 还差最后一位承包人,让他一筹莫展。 “范建新,算我一个!” 没想到,杨淼拿着十张工农兵大团结,来了。 起初,范建新当然不同意,最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才勉强收下了钱。范建新只同意杨淼是承包人之一,参与年终分红,并不同意让她来店里上班。 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来上班! 当签好承包合同,拿到粮食局和厂部联合下发的红头文件,范建新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地。 这张盖着两枚鲜红印章的纸张,堪比市里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核发给的营业执照。从此范建新就是找到组织的人了,若有什么违反政策的事,厂里会罩着。 “小范主任,今天可是门市部发工资的日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发工资啊?” “是呀,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 …… 范建新在给员工们开会时,有人就提出工资的事,引的众人一片附和。 面粉厂粮油销售商店正式成立后,就有了两个范主任。店员们称范发贵为老范主任,范建新自然被称为小范主任。 但店员们都知道,儿子是管事的,老子是陪吃听讲的。他们刚坐下开会,就有人提出了工资的事。 “工资不是每月的8号发吗?” 在范建新的印象中,他父母的工资一直都是每月的8号发,遇到星期天偶尔提前到7号或是推迟到9号,也是有的。 今天是18号,发什么工资? “小范主任,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们门市部员工的工资一直都是18号发的。” 范建新一了解,门市部年年亏损,职工的工资依赖厂里发放。从来都是厂里的国营单位职工发过了,门市部才能申请发工资,等厂里核实批准再发放,每月都拖到18号。 感情他承包的商店的店员,本月的工资还没发呢! 这不是坑爹吗?! 怪不得,刘助理一个劲的催他签合同呢。若是挨到了18号,这个月的工资就要厂里发喽。 范建新有种被骗的感觉! …… 章节目录 第13章 筹措工资(二) 粮油商店里现在就一个空壳子,一点库存也没有,只有两间土圆仓装满了即将变成垃圾的鸽子粮。 厂里的门卫,每天定时会送来一份《巉州日报》,才使这里像个单位。 这回好了,连他的两个兄弟在内,职工数已达二十几人。其中有几个是常年不来的,范建新上任的第一件事就准备将他们开除掉,这一点他跟厂里有过通气。 让他养几个整天不见面的职工,他肯定不干。 除了这几个职工,手下还有二十人。就是平均每人每月工资按35元计算,一个月也至少要700元,这真是一个难题啊! 一分钱的进账都没有,就要开出700元的工资!再加上月底的承包费833.33元,你叫他上哪弄这笔钱去?! 问题是,为了凑齐厂里的承包押金,他家里的钱全部搜刮干净! 姐姐工作一年多省下的钱,奶奶几十年间攒下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加上华伟的一百元,冯水生的一百元,杨淼的一百元才凑齐一千元。 二黑子虽然进了商店成了临时工,可他一分钱找家里也没要到。他的哥哥大黑子,要结婚,正为凑齐女方家索要的彩礼发愁呢,哪有钱给二黑子瞎糟! 他的入股钱,还是范建新垫的。 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范建新也不会要杨淼的入股钱。前世,他对她厌恶透了,今世根本不想和她沾边! 现在员工们突然提出发工资的事,还真叫他头疼! 跃进面粉厂门市部分家是14号,属于上半个月。按现时的相关规定,只要是上半个月参加工作的,就应该发放全月的工资;16号及以后参加工作的,只须发半月工资。 即便半月工资,也得350元! 范建新哪里想到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这件棘手的事。 这件事处理的好,就能在职工面前树立威信,以后政令能通,诸事顺遂;若处理不好,将不堪设想。 他首先想到的是,找厂里借钱! 他将老范主任派去找厂里的领导商量,哪怕是先借点钱发半个月的工资也成啊。 不过,他知道这很难,因为合同上写的很清楚,商店从承包之日起,自负盈亏。说白了,他与厂里的关系只是合同关系,承包关系,挂靠关系。 厂里没有扶持你的义务。 果然,会议还没结束,父亲范发贵气咻咻,铁青着脸回来了。范建新见状,没有过问,示意父亲坐下继续开会。 其实,范建新给员工开的相当于上岗前的培训会。他给粮油商店员工定下了三条规矩: 一,不得无故旷工、迟到、早退。旷工一天,扣奖金一元,一月累计旷工达三日以上的,开除。 二,对顾客要笑脸相迎。 这一条他强调的最多,“记住,顾客就是上帝!”,他要求顾客来了,员工要主动迎接,要露出6颗牙齿微笑……若与顾客吵架一次,扣奖金一元,一个月内吵架累计达三次以上的,开除。 这一点,让职工最难以接受! 这些年,他们在门市部上班,无论是来买粮的市民还是来兑换面粉的农民,都得看他们的脸色。 你爱来不来! ——这是他们工作的一贯态度。 三,不得拿店里的任何东西。 若是私自将店铺中物品拿回家,轻者扣除当月奖金,重者交由厂保卫科处理。 “小范主任,你说了半天,工资还没见影呢,奖金更别提了,你拿什么扣钱啊?” “放心吧,本月工资不仅会发齐,奖金每人不少于30元!” 这话一出,引的开会的职工一阵骚乱! 这些年,他们这些非国营单位职工,工资能发齐就不错了,奖金基本没有,最多年底能发放几元过春节费,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小范主任,屁大点孩子,当了粮油商店的副主任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知天高地厚了?!张口闭口就是月奖金30元,谁能信啊?! 就连坐在旁边的父亲范发贵,也不相信。 在座的,若说相信他说的话只有他的两个铁哥们,他的母亲叶楠是半信半疑。 粮油商店的七个承包人,他家占三人,再加上他的两个好兄弟,若进行投票表决,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从哪能弄到工资的钱呢?! “同志们,到此我们的上岗培训会就结束了。所订立的规矩,请黎师傅用毛笔誊抄在纸上,贴在墙上,今日就执行…… 我知道,大家关心的是工资和奖金,请给我几天时间,少则五天,多则十天,我们就会发放。现在,我来安排具体的工作,想办法赚取我们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在座的员工,都好奇的期待着范建新的行动。 说实话,他们对这个屁孩领导还是挺感兴趣的,虽然表面上对他代理不理的,却对他满嘴的新鲜词和异想天开的不靠谱想法,还是觉得此人有点本事的。 但大多数人,对他都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若不成事,他们还得想办法调入杨磊的面粉兑换门市部,或是厂里的多经办。 范建新首先安排华伟带人去厂里调运面粉及制品,这不需要付讫现金,只要在销售科申请备案,然后去相应的车间办理提货手续即可,每月由门店会计与会计科结账。 这是老生常谈,粮油商店本来就是这样运作的。 范建新安排老妈叶楠临时做粮油商店的出纳,父亲总体负责店面的营业。 母亲是真有事做,父亲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然后,范建新带着二黑子来到厂里的印刷车间。 跃进面粉厂有个小型印刷车间,负责印制各种面粉袋、麻袋、工作服上的字样,也印刷面条之类的包装纸、会计报表、货物清单等。 范建新找到印刷车间的主任……盯着工人印制了两千张优惠券和一万张数种购物的赠品券。 在这个时代,人们使用许多种票证来购买日常的生活用品。 从粮油、日用品、工业品、烟酒,到猪肉、布料、棉花、煤炭等等,以至于票证贯穿着人们的整个生活。 使用票证已成了人们的习惯,在人们的心灵中烙上了各种票证的印迹。 票证,不论什么票证,在人们的眼里都有一定的价值。私下里,人们用各种票证兑换现钱,也是寻常的事。 今天开会前,范建新从《巉州日报》中看到一则消息,本月的20日巉州市将举办鸽子大赛。 他想起两座土圆仓中的鸽子粮。 若是能将几十万斤的鸽子粮变现成钱,不仅粮油商店职工的工资和奖金有着落了,连后续的跨行买卖都有了启动资金。 他想到了印制购物券。 说起来两千张优惠券不少,可每张只有电影票大小,也就印了五大张纸;一万张各种购物赠品券,也就印了十大张纸。 优惠券上写着,凭此票每张优惠供应200斤鸽子粮,每斤1分。有效期三日,从1982年12月20日至22日;其副券上写着,撕开此线,无效等。 购物赠品券上写着,在本店(东大街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每购买50斤面粉,凭票赠送1斤筒子面,有效期从12月20日至春节前等字样。 巉州市自古有鸽子之乡之称,在每年的12月份都会举办鸽子大赛,庆祝新年。届时有数万只经过优选的鸽子竞相比赛,场面非常宏大,鸽子放飞时,遮天蔽日,尤为壮观。 范建新虽然不养鸽子,门口邻居却不乏养鸽子的人。从少年起,也年年去鸽子大赛凑热闹。 后世鸽子的饲料主要以小麦、玉米、豆类、高粱为主,而在物质贫乏的年代,小麦等农作物都不够人吃,哪舍得喂鸽子? 那时喂鸽子的饲料,主要是从小麦中筛选下来的苕子、看麦粮、麦灵珠等杂草种子,统称鸽子粮。 鸽子只有在参加比赛时,才喂玉米、小麦等粮食。 范建新印好了优惠券,让人用两辆板车装上十几麻袋土圆仓中存放的小麦旋筛下的杂草种子,也就是优惠券上写的鸽子粮。 每袋100斤,几十袋子足有三千斤。 众人不知何意,范建新也不多做解释。上辈子整天给一所普通高中的学生嘴碎的讲课,这辈子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范建新带着二黑子等人拉着两板车的鸽子粮,浩浩荡荡直奔巉州市鸽子协会而去…… 范建新让其他人看着板车,只带着二黑子找到鸽子协会的主席,说明来意。 一是赞助3000斤鸽子粮,作为20日举办的鸽子大会的奖品; 二是向参赛的鸽子主人,赠送2000张可低价购买面粉厂粮油商店鸽子粮的优惠券。 并叮嘱协会主席道,参加鸽子大赛的鸽主,一人只可发放一张优惠券。真是跟你关系好的人,可以多给一张,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免引起矛盾。 而且,他们粮油商店只准备了2000张票的鸽子粮,没票的只能按市场价购买。 范建新他们拉来的这种鸽子粮,市场价一般可卖到1.5分至2分一斤,但销售量很低,加上门市部营业员的态度不好,一年也卖不出去多少。不然,两座土圆仓里也不会剩下几十万斤。 现在凭优惠券,每斤只要1分,这当然是很大的优惠。 协会主席是个五十几岁的人,见有人给鸽子大赛送奖品、送优惠券,喜花蜜笑,心花怒放,热情的接待了范建新和二黑子。 “啊,你这么年轻竟然是面粉厂粮油商店的负责人!” 范建新今天在面粉厂印刷车间,印了一些简易名片(一张削薄的小纸,半个巴掌大小),上面有他的姓名、职务和粮油商店里的地址、电话号码,以及经营的范围。 他递给协会主席一张。 “是啊,粮油商店二十多个男男女女的都归我管呢,我可有权利啦!我也喜欢养鸽子,只是工作忙,没时间啊!养鸽子不容易……这次给你们鸽子大赛赞助,就是我拍板决定的。” 范建新装逼的跟鸽子协会主席一通的显摆和炫弄,看的二黑子眼直眨。 心想,你这2000张优惠券不就是随便印的吗?…… 章节目录 第14章 生意经(一) 范建新自来熟的跟鸽子协会主席,唠起了家常。 只见范建新神秘兮兮的跟协会主席说:“主席,一看您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人,思想觉悟水平高的人……我们面粉厂粮油商店,今年春节为了响应粮食局的号召,搞好春节供应……我们还准备了一些购物赠品券,准备赠送给关系单位,我见您人地道,身为主席还这么平易近人……我手上还有少量的券,给您几张?” 范建新好话不要钱的“赠给”了鸽子协会主席,解释了一下购物赠品券的用途。像挤牙膏似的,先给鸽子协会主席10张券,然后套套近乎又不断的添加,到了后来总共给出了500张券。 那鸽子协会主席,拿着购物赠品券乐的直颠! 这是实实在在的实惠啊! 每购买50斤面粉,面粉厂的粮油商店免费赠送1斤筒子面!巉州人以小麦面为主食,在哪买面不一样?这有筒子面送,怎能叫人不高兴! 出了鸽子协会,范建新直摇头,感慨现在的人真单纯! 他让二黑子跟着学,说这就叫谈生意。二黑子抿着嘴偷笑,说:“新仔,你很吊啊!很会装……” 范建新明白,二黑子想说他会“装逼”,不过现时人们还不说这个词。 优惠券是发出去了,有没有效果,就看20号这一天了。 范建新心里也忐忑不安…… 回到粮油商店,范建新分派人员向巉州市各个单位送购物赠品券。总共印刷了10000张券,很快就赠送完毕。 到了20日的早晨,粮油商店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购买队伍,多数是来买鸽子粮的。 简直人满为患! 二十个员工根本忙不过来。 不得已,范建新给隔壁的杨磊主任一包大前门烟,向他借了十个工人,答应每人每天补助2元,帮着搬运土圆仓里的鸽子粮。 中午忙得下不了班,范建新让对面街上一家包子店送来热腾腾的肉包子,作为中餐,所有员工一概管够,乐的众人喜笑颜开。 这个时代能吃上肉包子,还是件挺幸福的事。 冬天天黑的本来就早,可是到了晚上八点钟,购买鸽子粮的人还有不少,根本下不了班。 你要关店门,排队买鸽子粮的顾客能将你头打烂。 范建新见店里的员工累了一天,特别是不忍心让老妈再忙乎了。当即向众多排队的人宣布,今天排队没买到的,明日凭票可多购买200斤削价的鸽子粮。 当场,在顾客手上的优惠券上又加盖了一道店里的公章,作为凭证,这才让这些人散去。 所收的钱款盘算一下,仅鸽子粮的营业额就突破一千六百块,这意味着销售了十六万多斤。 鸽子粮是分家时白得的,时间已比较长,若是过了明年梅雨季节,怕是要霉变了,到时候就变成垃圾了。 面粉销售的不算太多,只有五千多斤,每斤一角七分,营业额九百多元。而厂里跟粮油商店结账的价格,每斤一角四分钱,刨去每50斤送一斤筒子面的本钱,毛利润148元。 这是因为他们面粉厂的粮油商店,不能像其他粮站那样可以核销粮油本,必须凭粮票才能购买面粉。范建新估计,日后销售量会逐渐增加的。 第二天的销售比第一天还火爆,买面粉的也开始多了。 第三天晚上到了九点,买鸽子粮的队伍还有近五十人。 他们担忧过了今天,优惠券就会过期,所以都不愿意走,直到范建新答应优惠券有效期延长一天,这些人才愿意走。 这种后世不可想象的卖方为主导的生意,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到了23号这一天,几十万斤的鸽子粮全部售空,仅这一项就回笼资金四千七百多块。 这可是白捡的利润啊! 凡是这几天来店里上班的人,全部领到了全额的工资,另外每人发50元的月奖金,外加10元的误餐补助。 这让粮油商店的职工扬眉吐气!而让旁边门市部的职工眼红,直后悔没有入职粮油商店…… 工资高的职工月收入超过一百元了,少的也接近一百元。 虽然这几天干的活比过去几个月都多,但拿到了钱,人人开心,喜花蜜笑。 范建新将自己的工资核定为每月98元,与厂长杨银建一个级别,店里也没见有人反对。商店的职工对范建新的看法也有了根本的改变;他的父母对儿子的能耐也是欣喜若狂。 随着面粉的销售渐渐地增多,却带来了隐患。 “新儿,面粉销售的越多,我们送出去的筒子面就越多,这里面的粮票亏空也就越大,怎么办?!” 老妈叶楠看着每天增长的面粉销售量,发起了愁。 范建新这几天忙着去各种仓库调运春节前的各类粮油产品,配备了几台打植物油的压机……各种等级的小麦粉,小米、杂粮,花生,豆类等也一应俱全,粮站销售的商品他这里都有。 五间门面,已动用了四间。 然后,就是印制各种优惠券、赠品券,又招收几名临时工往巉州市各个单位送。 这些工作全凭员工的一双腿奔跑,效率极低。他倒是想给每个员工配一辆自行车,没办法,有钱没有工业品票,也买不到自行车。 若是路途远的,就通过邮局以信件的形式将优惠券寄往一些单位、厂矿、学校等。每封信的邮寄成本3分钱(此时市内信件每封3分),这可是一斤标粉的毛利润。 听到老妈担忧粮票对不上账,范建新也蹙起眉头。 他知道,随着各种优惠券的寄出或送出,粮油商店的销售只会越来越火爆,赠送筒子面所欠下的粮票窟窿会越来越大。 起初,范建新动员职工将家里结余的粮票卖给粮油商店,可职工那点余下的粮票,那经得住越来越好的生意。而且,随着杂粮、花生、大豆的供应,油票也出现了缺口。 凡是来粮油商店购买食用油的顾客,每打2斤油就赠送1两花生壳。而花生与粮油仓库结账,是需要付一定比例的食用油票。 生活在计划经济时代的人们,需要跟各种票证打交道。也正是这一点,范建新往各单位送优惠券才会引来顾客。 实际上,有了范建新的优惠券,确实能在面粉厂粮油商店买到与粮站同样的商品,还能得到粮油商店的额外馈赠。虽然不多,可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点馈赠就足以吸引到很多人,人们宁可绕远路、耗时排队来粮油商店买东西。 这与后世超市,免费送鸡蛋或低价限量买鸡蛋的道理一样。 为解决粮票、油票的差额,范建新想到去黑市上买粮票、油票,但这在现在是明令禁止的,弄不好会被没收,甚至还要被行政处罚。 而且,粮油商店是准备长期采用这样的销售模式,不是偷偷摸摸购买一些粮票、油票能根本解决的。 必须有个长远之计。 范建新要解决粮票的缺口,一边安排人暗中购买在杨磊门市部兑换小麦农民手上的面粉,一边计划到乡镇去收购小麦等。 这天,范建新带着华伟和二黑子租了辆四轮拖拉机,到附近农村集市上赶集。 在集上却发现两位军人,一位是个中年人,另一位是个小青年,在跟一位卖化肥农药及化工产品的商店老板等人在争吵。 “我叫小鲁买的是烧碱,而你卖给我们的是纯碱!我们没法用啊,我不找你退货,找谁?!” “退不了!这两袋碱粉都拆开过了,你叫我怎么给你退?我看你们是军人,才跟你们解释的。我们这家店,你看着小,可也是供销社的分店,属于集体单位。在我们店,只要钱货两讫,出了店门概不退换!……即使我想给你换,可是我们店里根本就没有烧碱,你叫我拿什么给你换!……” 范建新赶的这个集市,紧邻一处驻军的营地,位置在巉州市的南郊,当地居民称之为“南营房”。 买碱粉的俩军人,中年人是南营房后勤科科长,年轻的那位是个负责采买的小战士。 一问缘由,事情是这样的: 南营房有个养猪场,每年都有生猪患5号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口蹄疫”。今年上面要求,他们部队的养殖场要早早的预防。 推行的防疫办法就是用3%至5%浓度的烧碱溶液冲洗猪圈、牲口棚栏,以达到预防目的。 结果,跑腿的年轻军人,没有弄清烧碱和纯碱的区别,就在这家化肥农药化工品店铺购买了两大袋纯碱。拿回去,被告知碱粉买错了,不能用,年轻的小战士当然要拿来退或是换,店老板却不允…… 最后,后勤科长亲自出马,老板还是不愿退,这样就发生了争吵。 范建新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心想,这根本就不是个事!昨天晚上给妹妹英子辅导化学课,正好才看了有关的内容。 便走上前去,对那中年军人说:“林科长,我教你一个办法,这纯碱根本不用退换,也照样能起到防疫5号病的效果……” 中年军人听了范建新的话,满脸的疑惑…… 范建新说,纯碱的成分为碳酸钠,与熟石灰混合就会产生烧碱氢氧化钠,这是中学化学课本上的知识…… 他一边解释一边用笔在纸上计算出,纯碱和熟石灰完全反应质量的比值。 若需要配制的药液浓度精确,范建新说还要检测一下纯碱和熟石灰的纯度。他所算出的是配制理论值,作为猪圈消毒应该可行。 中年军人姓林,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见范建新这么说,一脸的疑惑,满满的不相信。将眼光在范建新等人和店铺老板之间不停的扫视……默不吱声。 “哦……我并不认识这家店铺的老板,也没有必要帮他化解矛盾。我们是代表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来此地采购粮油的……你们的叶旅长,我,我……见过。” 范建新本来想说“认识”你们的叶旅长,临时改说成“见过”二字。他明白了中年军人的心思,便递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 章节目录 第15章 生意经(二) 范建新的名片就是普通纸张印制的,不像后世的名片绚丽美观。 名片在这时还真是个新鲜事,南方开放地区开始有人使用,而像巉州所在的内地省份很罕见。 当然,如果古人使用的拜帖之类也算作名片的话,那么华夏人使用名片的历史,就是世界上最早的。 “你,你是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主任?!……” 林科长对范建新说“见过”叶旅长的事,没当回事,叶旅长也会出席巉州市的一些活动,见过他的人多呢。他惊奇的是范建新一个小屁孩,竟然是粮油商店的负责人。 “是呀。你觉得我太年轻了,不像?……” 二黑子走上前来,拍着胸脯保证说,范建新确实是他们粮油商店的主任,华伟在一旁也直点头。 而且,范建新他们今天出来,特意穿上跃进面粉厂的工作服。工作服的左胸前和背后都印有“跃进面粉厂”的字样。 “以前,我跟你们厂的门市部经常打交道……” 范建新一听,来了精神,随后跟林科长热络的交谈,询问他以前与面粉厂门市部的一些事。 旁人看来,以为他俩是老熟人呢。 最后,范建新跟林科长说,他一定会支持他的工作,拥军是每个公民的本分。 让他放心的按照他给的这个纯碱与熟石灰用量的比值,配制防口蹄疫的消毒剂,若是把握不好浓度,随时可以打电话到粮油商店,他一定亲自前往军营的养猪场,教授防疫药液的配制。 俩位军人听后,遂将两袋纯碱粉搬上一辆装满货物的军用吉普车的拖斗车中,走了。 二黑子和华伟都不解,范建新干嘛这么热情的跟部队的一位后勤科长套近乎。 范建新说了一句让他俩觉得没头没脑的话。 “这可是大客户啊!……” 范建新记得很清楚,南营房驻扎一个坦克旅,军人及后勤人员超万人;而且旅长叶刚的女儿,可是他高中的同学…… 随后,范建新又开始与卖化肥农药化工品店铺的老板热情的攀谈起来。 老板姓朱,是一位油腻大叔。 范建新真不想抽烟,前世因抽烟量太大,早早的就咳咳喽喽,血压、血脂、血糖都高。可如今想和人攀谈,给人递烟,陪人抽烟是免不了的。 朱老板见范建新递出的是大前门烟,眼光熠熠,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烟,在大拇指的指甲上磕了磕,拿在鼻子处闻了一下,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打火,先是殷勤的给范建新点烟,然后再点燃自己的烟。 刚才这小青年三句两句就将两军人劝走了,给他解决了大难题。不然,他也怕事情闹到镇上,说他慢待军人,也够他喝一壶的。 “朱老板,刚才那两袋纯碱粉你也可以收回来的……” “唉,我这生意难做啊!好不容易卖出的货,哪想再收回来?!而且那两袋碱粉都被他们用了一些,收回来不好再卖了!” “我教你个办法,既能增加你的收入,还能让你的碱粉好卖……”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我在你们的市集转了一圈,发现有卖碱块的,价格比你这碱粉还贵呢!” “这,一直是这样啊!……当地人做馒头都是用碱块的,不习惯用碱粉。”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啊!” 范建新抽了口烟,感觉很呛,烟味太冲!哪有后世香烟的那种淡淡涩涩的焦香味?! 大前门烟,说起来已是此时的高档烟,可对后世来说已算劣质烟了。后世的烟,加工的很精细,配料也考究,都有过滤嘴,吸到嘴感觉比这种烟味道淡的多。 他将还剩下大半根没抽的烟直接摔了,说:“朱老板,你只要将碱粉按这个比例加水,就成碱块了……” 纯碱粉与水结合可形成固态的晶体,也就是俗称的碱块。范建新记得,每个碳酸钠分子最多可结合十个水分子,制碱块只要略小于结晶水的比例,就很容易结成碱块。 说着,他让朱老板取来一些碱粉、容器、水等,进行现场称量和溶解配制…… 范建新乘这段时间,跟朱老板攀谈起来。 这家商店,是这镇子上唯一的从供销社承包下来的分店。刚承包下来,生意很好。一开始供销社答应让他们这家店独家经营化肥的,今年农田包产到户后,对化肥的需求量剧赠,使这家店铺的生意大火,供销社便又恢复化肥的售卖。 而且,还不准他这个承包商店降价销售。 这样一来,他的商店也就没有了竞争力,每年上缴的承包费又高,经营起来很艰难。 这好不容易有个军人买了两大袋碱粉,哪能让退掉啊! 两人说着讲着,半包烟都抽下去了。后来范建新只递烟给朱老板抽,自己的烟再也不点了…… 范建新带着二黑子和华伟去集市上收购小麦等。几个钟头后,范建新回到这里,配制的碱粉溶液已结晶出碱块来! “不用称,这碱块的重量比碱粉也要重,而卖的价格比碱粉还高,你这不是赚了吗?!” “我也听说过,碱粉可制成碱块,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真不可思议……” 朱老板说了一大堆夸赞和感激范建新的话,随后硬留着范建新等人吃午饭。 范建新知道自己的两兄弟,现在太嫩,指望他们独当一面做事还需要磨砺。 他有许多要紧的事要做,分身无术,为了节省时间,减少麻烦,范建新就委托这家商店代收小麦等。 小麦收到5000斤,他就着人来拉。要是由店老板直接送到粮油商店,除了代收的手续费,每斤小麦给加1分钱。这样以来,5000斤小麦的毛利润就多出50元,店老板当然乐意。范建新随手给了朱老板100元定金,乐的朱老板满脸笑开了花。 隔个三五天,朱老板就往范建新的粮油商店送一次货,到春节时送了好几趟货,这是后话。 有了小麦等,粮票的缺口就彻底的解决了。只要将收来的小麦换成面粉再销售出去,粮票的窟窿就补齐了。 这头一天出门,范建新他们的收获还是满满的。不仅收了不少花生、芝麻、大豆、小麦,最让他高兴的是,在小镇供销社范建新买到12瓶五十年代产的飞天茅台酒。 这真是一次大捡漏啊! 他记得后世八十年代的茅台拍卖价就超过20万元,这五十年代的酒还不被炒到天! 岁月的沧桑让酒看起来就像古董,十分的喜人。瓶上的标签既没有酒精的度数和酒量的毫升数,也没有酿造的粮食配方,除了酒名,就只有“国营茅台镇酒厂”字样。 当然,为了这几瓶茅台酒,他跟供销社经理磨了半天嘴皮,陪抽了好几支烟,还赠送了经理一百张粮油商店的优惠券,才按每瓶12元溢价买到的。 今年年初,本地开始全面推行包产到户的政策,调动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农民交了规定的公粮后,家家户户都有余粮。 虽然年底物价都在上涨,可粮库收购小麦的价格并没调整,小麦的产量又提高不少,此时,小麦的市场价格也并没有上涨。 范建新收小麦时,了解到农民用小麦换面粉还是比较麻烦的。要靠板车拉、肩膀挑,把小麦运到面粉厂才能兑换到面粉,再挑回来,路途近的还好说,路途远的很累人。 “哦,你们为什么不用拖拉机拉呢?”二黑子向一个卖麦子的老农问道。 “买不到拖拉机啊!” 这时候,农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拖拉机。 三人坐在装满小麦等物的四轮拖拉机,在回去的路上开聊了。 也许是范建新前世当了二十年的老师养成的职业习惯,他向两兄弟启发的问道:“你们说,怎么解决农民兑换面粉难的事?” 二黑子和华伟当然能想到多造拖拉机。 “你们说,我们店弄点拖拉机来卖,怎么样?” “听起来蛮不错的,可我们到哪能进到拖拉机?” “洛市不是有个红星拖拉机厂吗?” “我们没有关系,哪能进到拖拉机?!” 范建新像跟两个学生在谈话似的,说:“我觉得的,只要我去一趟红星拖拉机厂,就一定能弄到拖拉机。好,拖拉机买到买不到暂时不说,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解决农民手中小麦兑换面粉难的问题?” 二黑子和华伟都在开动脑筋,华伟说:“我们可以用四轮拖拉机拉着面粉,到村子里或集市上来兑换面粉……” “这算是一条路子,虽然成本高些,也能行。还有呢?……” 两人说了好几种方法,都被范建新否定了。范建新见两人也说的差不多,启发道:“可以不可以,让农民自己磨面?” “不行!现在很少有人养驴,指望人工磨面能把人累死。我四姑家有一台小石磨,磨点豆浆都能累死人……” “我的意思是用小型电磨来磨……” 范建新沉思了一会,说:“过过年,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是想办法进一些拖拉机到店里来卖;另一个就是进一些小型电磨来卖。这都是解决农民兑换面粉难的方法……” 华伟突然说:“新仔,如果农民都有了电磨,谁还会来面粉厂换面粉啊?!” “这是必然!”范建新轻叹了一口气,“面粉厂这样的国营单位,好日子不会太长了……” 范建新等人在收粮的过程中,也遇到带着红袖标的集市管理人员的盘问。当他出示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购买小麦等的介绍信,还是挺管用的,管理人员没有进行干涉。 这个时代,有国营大厂罩着,省却不少麻烦事…… 章节目录 第16章 优惠券的魅力 粮油商店有钱挣,运转起来就有了动力和次序。 范建新增加了两名收款的出纳员,让老妈解放出来,只负责与厂里会计科结账。 最近这几天,店里太忙,奶奶和妹妹英子没人照顾,奶奶没说什么,随便做些面食凑乎,可妹妹英子一放学,就嚷着要吃老妈做的面食和菜,范建新不能不解放老妈。 一家人中,最清闲的是老爸。 名誉上,他负责店里的全面工作,其实什么也不要负责。要说真有要负责的,就是管理店里招待客人、业务单位的烟酒、茶叶等,忙时负责联系小吃部或是小饭店往店里送吃的。 没事抽着店里的招待烟,四处转悠,好不自在。 范建新最乐意看到老爸这个样子,就是多抽些烟,他也不干涉,甚至还鼓励他饭前喝点小酒。 这总比前世失踪要好得多! 粮油商店每天顾客盈门,从早上开门到晚上,都有人排队。店员根本没有时间回家做饭,总是吃小卖部送来的饭菜,也不是个事。 范建新决定搞个职工小食堂,将院子后面的一间房子改成了厨房。老爸范发贵自告奋勇,每天去菜场采买。范建新雇了个厨师专门做饭,员工不太忙时帮忙择菜、洗菜。 小食堂就开办起来。 老爸却抱怨,菜价天天飞涨。 前世80年代的初中期开始,每年年底的物价疯涨,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潮。这让范建新想起了1983年元月的第一天,国家物价总局下发的一条涨价通知…… 这是躺着赚钱的事啊! 想起这件事,筹措资金,成了范建新的第一要务。 晚上下班时,范建新召开了全体职工会议。每个职工发一百元的年终奖,七位商店的承包人,每人发两百元的承包股息。 杨淼不在,范建新让人将钱送至杨厂长家。 另外,宣布粮油商店从今日开始搞福利集资,自愿参与,利息每年不低于10%,具体多少到年底看商店经营的情况。 不过,集资的额度有限制,每个职工最多集资500元。中途不得抽回资金,可在店员之间溢价转让,商店备案即可。 消息一出,冯水生第一个嚷嚷要参加集资。从范建新上任以来,总共不到半个月,他落得不少实惠。 工资不差一分,奖金比工资还高,不仅有月奖,还有年终奖、分红,过节费和误餐补贴,商店还管中饭。若是晚上加班,一概管晚饭。这是他工作以来从没有过的待遇。 他当然愿意参加集资。 当时范建新动员他做承包人时,跟他承诺过“一年后,让你有钱讨老婆!” 他当然不信,但是他还是交了一百元当了七个承包人之一。 他想的是,人过四十都没讨上老婆,这回就当喝醉了,用钱打水漂玩,也许真能打个老婆也说不定呢。 他想起牛郎织女的故事,那牛郎就一小放牛娃,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照样娶到仙女。 这回一听范建新说要集资,他第一个踊跃参加…… 第二天,范建新就筹措到一万多元现金,又从厂里开出五张转账支票。每张支票的额度一万元。这是厂里给他的门店限额,一次只给一万元的额度。 为这五张支票,他找到杨厂长才弄成。 目前,粮油商店正在向银行申请对公的账户,一时半会儿还审批不下来,所有对单位的账目往来还要经过厂里的账户。 范建新拿着这些钱和支票,带着两兄弟,来到巉州市国营酿酒厂。他记得,元旦过后白酒将涨价50%,他要尽最大的能力囤酒。 范建新将老爸的旧自行车骑来,二黑子将他哥才买的准备送给未婚妻的永久牌自行车偷偷骑了出来。三人汇合后,范建新带着华伟,骑着自行车,来到酒厂门口。 范建新对二黑子和华伟说:“你们俩也跟我跑了这些天了,这次到酒厂,你俩谁打头阵?” 二黑子和华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怯场。 对范建新来说,他期望两兄弟能快速的成长,这样他才能有时间在其他领域中去淘金。这有机会锻炼俩人,他当然不放过。 “你俩怕什么?……本来你俩就一无所有,还怕再失去什么?!” 华伟虽然辍学两年多了,还摆了一年的画书摊,仍是指指二黑子,让他去酒厂联系进酒的事。 “香烟是介绍信,酒杯是大印,筷子一拿就决定……” 二黑子心一横,嘴里叨咕着这个时代办事的顺口溜,带着粮油商店开具的介绍信,就进了酒厂…… 他们约好中午在酒厂对面不远的一家饭店汇合。 范建新和华伟就在酒厂门口溜达。 酒厂大门的侧边,有一家酒厂对外的零售散酒商店。一是对外销售酒厂生产的散酒;二是凭酒厂发放的内部优惠票,可免费在店里打一定数量的酒或是买一些优惠的酒。 这是当年酒厂工人的一种福利,也是酒厂联络关系单位的一种方法。 在这个时代,这种做法很普遍。 比如,酱油厂发放优惠购买酱油的票;豆腐店发放优惠购买豆制品的票;烟厂发放购买“白纸包”香烟的烟票……凡此种种,都是这个时代普遍存在的福利,或说特权供应的一种体现。 有人脉关系的,有一定实权的,能搞到这样那样便宜的好商品。权利更大的人,还能享受各种稀罕商品的特供。 对普通人来说,你要能抽上本地卷烟厂生产的“白纸包”香烟,那说明你有能耐,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实际上,“白纸包”香烟确实价廉物美,只是没有漂亮的外包装而已。 跃进面粉厂生产的面粉,主要有粗面、标粉、特粉(又叫富强粉)。通常粮店供应的是标粉。对普通市民来说,就是有钱你也买不到特粉,只有春节的时候,才能凭粮本购买限量的特粉。 若你是一定级别的干部或是特种职业的人,比如海员、高污染的工人、工程师、高级教师……平时也可以到特供粮店购买到特粉。 其他人,平日里想买到特粉,就得凭特殊的关系或票证才能购买到。 正是这样,范建新的粮油商店发放的优惠券,才能吸引很多的购买人群。 …… 范建新和华伟进了酒厂的零售商店。 店里有两个营业员,一个是位偏胖的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你欠她钱似的样子,一看就不好相与;另一位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看样子刚工作不久。 两位女店员,香烟肯定不好使,范建新后悔没有带一些大白兔奶糖来,昨天他才给妹妹英子买了不少零食。 他选择小姑娘为搭讪的人选。 “小姐姐,这里的散酒怎么批发的?” “哦?……我们这里的酒只零售,不批发……” “呃,小姐姐,你们厂的酒出厂价是多少?” “这要看什么酒。” “小姐姐,这种一级白酒出厂价多少钱一斤?” “6角5分吧?量大的可能是6角……我对酒的出厂价也不是太清楚。我们店里卖的都是散酒,酒坛上都标有价格……” 范建新又不傻,一进门就已经门门清。门店一排摆放着七八个很大的酒坛子,坛子上贴有酒的品名和价格。 一级白酒零售价每斤8角,巉州大曲1.2元,巉州特曲1.8元…… “小姐姐,我们想从贵厂进点酒,这要找谁啊?” 小姑娘听了一脸的茫然,显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两个小屁孩闲的抽筋啊!想消遣我们?!……要买酒就拿出酒票来,不然滚一边玩去!” 中年胖女人听范建新一口一个“小姐姐”的叫,把范建新当成了登徒子,张口就是一副找架吵的架势。 范建新心想,二黑子不在,他和华伟对女孩子从来不会有亵玩的眼神,正正经经的问话,这个老女人都不耐烦。 这真是个卖家是上帝的年代! “这位大姐姐,我们是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想从你们酒厂进些酒回去,当春节的福利发给职工……” 中年胖女人一听“粮油商店”几个字,眼睛就发亮了,再见到范建新递过来的业务洽谈介绍信,脸色立即从冰点变的沸腾了。 “你们是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 范建新和华伟都点点头。 “听说去你们那店里买粮油有优惠和赠品?!” “是呀。” “我们这边太忙脱不开身,厂里也收到你们赠送的优惠券,可我们店一张也没分到……” 胖女人说到这里脸色有点忿忿不平,转脸从柜台下包包里拿出一包东海牌香烟来。 东海烟范建新很熟悉,他上小学时就经常帮老爸到烟酒商店买这个牌子的烟。从最初的两角九分一包,现在已涨价到五毛八了。普通工薪阶层,能抽上这样档次的烟,也算不错了。 只见胖女人,从烟盒中抽了一根烟递给范建新,自己也抽一根叼在嘴上。 这让范建新大跌眼镜!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抽烟。赶紧掏出自己的大前门烟,递了过去,嘴里不停的说“罪过罪过……不知道大姐姐抽烟,实在抱歉。” 那中年胖女人见范建新递过来的是大前门,满脸蜜笑“小兄弟,你这可是好烟啊!”接过烟,换去嘴上的东海烟,用打火机熟练的点燃。 然后,她一脸献媚的表情,道:“小兄弟,看你像个小能人。你,能搞到你们店里的优惠券吗?” 范建新听罢,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赶紧稳稳情绪,从兜里掏出大前门香烟,又递给胖女人一根,他自己没抽只是拿在手上。然后不紧不慢的说: “大姐姐,我们店里发放的优惠券是有限额的……哪那么容易搞到?!不过吗,我这里还有几张……” 范建新说着,拿出十张粮油商店的优惠券,装着很不舍的样子,撕下两张递给那胖女人。 中年胖女人接过两张优惠券,不是太满意,眼仍瞅着范建新手上剩下的优惠券,脸上竟露出一副可怜相,继而又变成了娇作的媚态,说:“小老弟,你再给几张呗……” 章节目录 第17章 前世的情愫 不仅范建新心里偷着乐啊,而在一旁的华伟忍笑忍的实在受不了了! 眼见华伟要破防,范建新狠狠的瞪了华伟一眼,才止住了华伟的笑。 最后范建新的十张优惠券全给了胖女人,还从华伟身上要了十张优惠券,也给了那胖女人。 其实,范建新口袋里的优惠券多呢。 然后,范建新像个烂板凳腿,与中年胖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 有不要钱的好烟供应,胖女人兴致很高,什么都跟范建新说。 这让华伟对范建新刮目相看,没想到范建新竟然这么八卦! 华伟起初觉得很无聊,就和店里的漂亮小姑娘搭讪,可没说几句就没词啦。 后来,华伟悄悄的塞给小姑娘一大把他们粮油店里的优惠券,就痴痴的大着胆看着小姑娘。 而那个小姑娘呢,露出一丝羞怯,一边假意用抹布四处擦擦,一边有意无意的偷瞄着华伟…… 不觉得,就到了晌午。 范建新又递给胖女人一根烟,客气的跟中年胖女人告辞。 他不仅从胖女人嘴里知道了从酒厂进酒的途径和铆窍,还知道了掌管酒出厂大权的销售科女科长的一切,甚至女科长生活作风的一些花边传闻。 “新仔,你打我一下吧!嘻嘻……” 华伟出店门后,抓住范建新的臂膀,非让范建新打他一个耳光。范建新被拉扯的实在不行,扬起手,待华伟举起一只手掌挡在脸侧,才打了过去。 范建新知道华伟瞎乐什么,一是他和年轻女店员的眉来眼去;二是他们粮油商店的优惠券,竟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关于优惠券,范建新的两个难兄难弟背后没少议论过。 二黑子说是骗人的把戏,华伟说是在人的鼻子上抹蜂蜜,范建新看不过去,说了一个他们不懂的词——“社交货币”。 “新仔,今天回去,得多印一些优惠券!” 范建新听了华伟的话,心里却沉甸甸的,说:“这种券一旦滥发,就是废纸了,甚至反而让购买者反感……” 范建新暗自告诫自己,要控制优惠券印制的数量,要跟员工讲明优惠券的珍贵。 俩人进了与二黑子约好的饭店。 这是一家国营饭店,人满为患,他俩四处张张没见到二黑子人影。范建新估计二黑子事办的不错,不然早回来了。 想在这家饭店吃饭,要先到收银处排队买点菜的牌子,然后交到传菜的服务员手中,服务员再交待厨师做什么菜。待菜加工好,再由传菜员送给顾客。 明显的人浮于事,而且服务的态度还很恶劣。 俩人忙了一上午,口干舌燥,虽然等到了座位,想喝口水,还得自己倒。 “华伟,很有眼光嘛!那小姑娘挺漂亮的,对你也有意思……” “去!瞎说。我……我心中早有……” “早有什么?” “嗯?……”华伟本想说我已有喜欢的人了,谁还能没点小心思、小秘密?可眼前坐着的是范建新,他可不敢随便的透露心声。 他思考了一下,脸上渐渐地变的认真起来:“新仔,我问你……你要说实话!嗯……你跟杨淼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杨淼,范建新心情沉重起来…… “华伟,杨淼不是我的菜……也不是你们的菜。” 范建新听华伟这么一问,就猜出了华伟的心思,说话有点语重心长:“娶妻娶德,杨淼的德性我不能接受。我奉劝你们也不要打她的主意……” “你真的不喜欢她?!”华伟说这话,竟有些紧张。 “是,肯定。” “可你以前说过喜欢她的呀?” “那时太幼稚……现在,我与她绝对不可能!” 华伟听了范建新的话,似乎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了。俩人不再说话,都沉默了,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华伟问道:“那你喜欢谁?” “喔,怎么说呢?……至少十年后,我才会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我想的是怎么赚到钱。” “你还能没有喜欢的人,或说喜欢的类型?” “当然有……” “呃?……” “比如,你,你的妹妹。” 范建新与华伟二黑子是无话不谈的发小,他本不想跟华伟提这事,又怕华伟误会他在意杨淼。 他也不是萝莉控,他有着一颗实用主义的油腻大叔的心灵,却实实在在的是一位年轻人。 现在华伟的三妹还只是个小姑娘,他当然不会去打扰她!若有缘的话,十年后提出也不迟。 前世他刚离婚的那会儿,正处在感情的空窗期,也恰恰是华伟三妹结婚的时候,他去参加了婚礼。 回来后,乘着酒劲,反省自己的内心,他写了一首题目为《错过》的诗,记录这件让他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事。现在,他还能记住其中的几句: “时间将我们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个幸福的姑娘。 当你娇美的身姿穿上了新娘装, 我就没见过还有谁比你更漂亮。 我被圈在婚姻的围城里, 你还在课堂里听讲。 当我挣脱了婚姻的枷锁, 你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庆幸这种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位幸福的新娘! 感谢时间,将我们错过 祝愿你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前世,也正是华伟三妹的出嫁,范建新也就没有了再婚的念头。 “我妹妹?……是大妹吗?” 华伟眼睛都亮了,他想当然的认为是他的大妹。可以说,大妹是他的骄傲,是四个妹妹中最贤惠、最温柔、最能吃苦耐劳的人。如果自己的好兄弟能成为自己的妹夫,也是一桩美事。 “你别想多了!现在说太早,至少十年后的事……” 华伟想想也是,大妹今年才十六岁,谈婚论嫁确实太早。 其实,范建新心里还藏有一个秘密,说暗恋都不能算。那个女孩是他高中的同学,他根本够不着她的生活,只能把她当着女神一样的仰视。 她叫叶贞,南营房叶刚旅长的女儿…… 二黑子唱夭夭的来了。 见到范华二人,二黑子说“不辱使命,收获不错。” 他与酒厂的销售科一位副科长联系上了,人家答应帮他搞一千斤出厂价的一级散白酒。 “嗨!才一千斤散酒啊!”华伟叨咕道。 “不错了,第一次出马有收获就行。” 范建新明白,每年到春节前,白酒供应就趋于紧张,好在现在还不是最紧张的时候,要抓紧时间囤酒。 一千斤白酒,又是散酒,只需付650元的货款,确实不够看的。但对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年轻人来说,能谈这么大的业务是可喜的。按后世业务值来算,一千斤散白酒也超过上万元的订单了。 他并不想控制两位兄弟,而是要他们快速的成长起来,好做他的左膀右臂。 其实,范建新根本不想卖散酒,卖散酒还需要添置酒坛子什么的,徒添成本。粮油商店增加了食用油的售卖,就添加了三台压油机,机子的成本就是两百多元。 那像后世的食用油,都是一桶一桶卖的。 店里进酒,他只想打个短平快,享受一下涨价的暴利,在春节期间赚一大笔子。若是弄来许多散酒,用端子打,那要卖到什么时候?远没有瓶装的白酒卖的省事。 况且,一旦开卖散酒,防内盗就成了问题。今天他灌一瓶走,明天你灌一瓶走,很是头疼。 他就听说过有一家糖酒公司的门市部,一位晚上值夜班的店员,偷灌了店里的散酒,店里没有自来水,为了掩饰行为,就将洗脚水倒入酒坛中。 想想都让人恶心。 “来,我们抓紧时间吃饭,中午就不给你喝庆功酒了,晚上回去再陪你喝点酒。” 范建新没有纠缠二黑子谈下的散酒的事,他从酒厂零售店出门时,就想好了办法。 吃过午饭,他和二黑子华伟骑着自行车直奔玉雕厂。 巉州市的玉雕厂,是一家集体性质的小工厂。巉州不产玉石,工厂用来加工玉器的所有玉石原料,都来自外埠。 这家工厂,主要依赖加工各种玉件而生存。 范建新他们赶到玉雕厂,厂里门卫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即便范建新出示了接洽业务的介绍信,也不行。 范建新临来时将粮油商店的公章等,揣在了身上,随时可以开出介绍信。 一打听才知道,玉雕厂的玉器经常丢失,故而厂里规定,非本厂职工一律不准进厂。 门卫抽了几根范建新递过来的香烟,给范建新指出一条购买他们厂出产玉器的门路。 市第一百货公司有一处玉雕厂产品的专营柜台,可去那里购买玉器。 范建新三人匆忙赶到市百货公司,找到了玉雕厂的售货柜台。 只见四节柜台围成一个不大的销售区,里面站着两个都约莫三十岁的女营业员,模样倒很漂亮。 柜台的房顶上吊有两盏电棒,电棒两头已发黑,发出泛白的光线,照到柜台上已经很弱了。柜台里陈设的各式各样的玉器,若不注意看,还以为卖的是小零件什么的。 哪有卖装饰品柜台应有的亮丽和豪奢!这简直把宝贝当成大白菜来卖了! 范建新仔细看了看柜台中的各式玉雕器件,除了一件翡翠白菜外,摆放的玉件中,翡翠镯子的价格是最高的。 12只镯子,每只标价一律是199.90元。 其余无论是玉佩、扳指、挂件、小摆饰等,价格没有超过百元的。若看其上标签的价格,你能吓死。 和田籽玉,小挂件,52克,售价:26.80元;和田羊脂玉,玉坠,38克,售价:18.90元…… 这些玉件,后世的价格高的能让你吓死。而这时候,价格低的也能将你吓死! 范建新看的心怦怦直跳,他真想将柜台里的所有玉件全部买走! 他让营业员将翡翠镯子拿给他看,可营业员见范建新只是一个小屁孩,竟然没有搭理…… 章节目录 第18章 囤酒 前世,范建新后来将精力主要放在近现代的字画鉴定、仿制和收藏上了。 对其他的藏品涉足不深,玉器更是门外汉,只能说不是小白吧,知道点皮毛。 可是柜台中的翡翠镯子,一看就不是凡物,就像是冰块磨成的,其上飘着几缕绿色。 怎么看,这款镯子也到达了高冰种的档次,已经接近了翡翠的极品玻璃种。 这时的人们喜欢满绿的翡翠,对这种透明的像无色冰块的翡翠并不感冒。 并且,这时候的人们,连温饱都不易,哪还有闲心购买玉质的首饰?能拥有几克金银首饰,就心满意足了。 尽管放心,这些都是a货,这个年代华夏的b货还没出现呢,c货出现的更迟。 若是这时有一笔钱,将这些玉器全部收藏,等个几十年不知道要涨价多少倍呢! 昨天范建新还在庆幸,他从乡下的供销社买到12瓶五十年代出品的茅台酒。 今天再看看这柜台中的玉器,那些茅台酒根本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过,范建新让店员拿出柜台中的镯子,看一看,俩营业员代理不睬的。当范建新从口袋中拿出一沓十元的大团结,俩营业员竟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在范建新摧促下才慌忙将柜台中的镯子一一递给范建新。 范建新从12只翡翠镯子中,挑选了一只最接近满绿的镯子,当场付了199.90元。 然后,又付了100元定金,订下剩余的11只翡翠镯子。 不过,这时候商家卖出的玉器是没有鉴定机构出具的鉴定证书,更没有货物的编号。不像后世,只要是a货,根据货号就能在网上查到货源的图文及鉴定信息等。 两位漂亮的女营业员,见范建新毫不犹豫的付了款,被惊异的神情有些发愣,觉得这一切很不现实。 她们这个柜台是百货公司最清冷的,几天也不开张一次。今天来了这么一个愣头青,不但买了一只价格很贵的翡翠镯子,还把其余的翡翠镯子全部订下了,不禁喜出望外!虽然她们的收入并不与业绩挂钩。 “是啊,今天我没带这么多现金,过几天,我带足了钱将其他镯子一齐买走……最迟,春节前一定来取货。你们现在就可以把这11只翡翠镯子下架,收藏好。” 二黑子和华伟站在一旁只是把眼瞧着,满脸的疑问,他们不知范建新又在搞什么花头。不过,他们跟范建新早已有约定,范建新在外人面前干什么,他们都不要插嘴。 他们今天出来,可是带了不少钱。转账支票不算,现金一万多,多数是十元的票子,还有不少五元的,鼓鼓囊囊的都装在范建新的身上。 范建新也想分一点让他们装在身上,可他俩不敢,说身上钱一多浑身就不自在,看路人的样子人人都像是贼。 他们真弄不明白范建新的行为,身上明明有钱,又喜欢的不得了,为什么不一次性把那些翡翠镯子全买下,而非要押上100元的订金? 买过翡翠镯子,他们又去了酒厂。这次是范建新一人去见了销售科科长。华伟就带着二黑子去了酒厂的零售商店。 酒厂销售科的女科长范建新竟然认得,叫王香丽,是他前世学生的家长,曾经宴请过教她孩子的老师。 现在的王香丽也就三十几岁的年纪,中上姿色,有股成熟女人才有的韵味,让范建新的心怦然一动...... 她穿着湖蓝色的长呢子大衣,烫着这个时代时髦的短卷发,画着谈妆,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浑身露出一股熟透透的妖娆。 范建新印象中,她孩子跟他上学时,她在商业局任副局长,是个女强人。 “裴红红妈妈!” 范建新见到王香丽忍不住叫了一声。 “哦?……小伙子,您是谁?” 范建新自觉失态,又把前世与今世之事混淆了。连忙掩饰说:“王,王科长,我外甥女跟您女儿裴红红是幼儿园的同学……” 范建新只能胡扯了,他姐姐家是有女儿,而且是三个,那是许多年后的事,他姐姐现在连对象还没有呢。 “哦?……咯咯……” 王香丽听了,从一脸的好奇状态变成爽朗的大笑。一看,就是个爽利的人。 “小伙子,找我何事?” “为了厂里的事,找您……” “您是哪家厂的?” “跃进面粉厂的。” “哦?……跃进面粉厂的,杨银建让您来的?” 范建新一听,看来这位女科长与杨银建很熟啊! 他没有接王香丽的话茬,只是点点头。他来酒厂洽谈进酒的业务,杨厂长是知道的,但并不是杨厂长让他来的。 范建新递上抬头是跃进面粉厂信笺的介绍信,待王香丽看过,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只刚买的翡翠镯子。 “我听杨厂长说,您是翡翠的鉴定行家……您看这只镯子怎么样?” 果然,酒厂门侧卖散酒门市部的中年胖女人说的没错,王香丽喜欢首饰,特别是翡翠。范建新从王香丽的眼神就看出来。 王香丽接过手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放大镜,一只手电筒,仔细的看了起来。 “专业啊!” 范建新感叹一声,见王香丽秀目微蹙,半天不说话,浑身不由得紧张起来…… 说实话,范建新对翡翠的种水只有粗略的认知,见王香丽翻过来调过去的用放大镜看,心里跟着忐忑起来。他开始担心从百货公司买的这只镯子,买走眼了。 还好,剩下的11只翡翠镯子,他只付了订金。若是王香丽不看好这只镯子,他就想办法将订金要回来。 “呀!度冒老坑的料!高冰种、满绿……稀罕啊!” 范建新听王香丽这么说,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他记不清度冒是个什么地方,估计是缅甸的一个地名吧。 “您这只镯子是从哪弄来的?” “噢……我有个香港的亲戚,去缅甸游玩,带回来的。” “哦……怪不得呢。” 范建新可不想告诉她,这只镯子就是从本地不起眼的百货公司买来的。现在听王香丽这么说,直后悔没把那剩下的11只翡翠镯子一下全买回来。 “小伙子,哦……范建新,范副主任。您的这只翡翠镯子结构细腻,种水很足……挺漂亮的,也挺值钱啊!” “漂亮不漂亮,要看什么人戴啊!” “您是说?……” “是啊……也只有您这样的漂亮大姐姐,戴上才漂亮!” “咯咯……小范,您的小嘴挺会说话的。我戴上试试……” 王香丽屡起袖子,她的手上戴有一只翡翠镯子,看起来也很漂亮。 不过,货怕比货。 当她再戴上范建新拿来的镯子,她原先手上的那只镯子就显得绿的太深了,显的有些黯然、老气了。 她熟练的把两只镯子都取下,重新戴上范建新递给她的那只镯子,仔细欣赏起来。 说实话,王香丽身材偏丰腴,肤色白腻,戴上这只满绿的翡翠镯子,还真漂亮,确实能给她增添几分姿色和贵气。 “小范,想……想找我办什么事?” 聪明人! 范建新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马上不是要过春节了吗?……我们厂想给职工发放一些福利,这大过年的总要有酒吧?……我们厂的粮油商店,由我负责,也想乘这春节,进点酒来销售……” 范建新说明了来意。 在这个时代,一个大型的工厂、企业、厂矿就像一个完备的小社会。 就拿他们跃进面粉厂来说吧,有自己的学校,从幼儿园、小学到戴帽子的初中,有自己的厂医院,运输车队,洗浴、食堂、俱乐部…… 齐全的让后世无法想象。 所以范建新提出粮油商店从酒厂进点酒来卖,也就不是啥稀奇事。 范建新拿出五张转账支票放在办公桌上,王香丽一看金额,吓了一跳!可范建新似乎不嫌事大,又跟了一句“还有一万元的现金。” “不行!” 王香丽像看怪物一样眯起狭长好看的眼睛,再次审视范建新。她弄不清范建新与杨银建是什么关系,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的购货权限。 这也不能怪王香丽,仅从后世酒的价格来对比的话,现如今一万元相当于后世的一百多万。范建新的六万元,相当于后世的八九百万元的业务。恁凭今后巉州市酒厂怎么扩大生产,也没哪个商店一下子会进这么多的酒啊! 当然了,若是后世有人一下子从酒厂进这么多酒的话,王香丽能高兴的睡觉都笑醒!——假设她仍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而在这个供不应求的物资匮乏的年代,有钱人家还不愿意卖给你呢。 “这太多了,仅您这五张支票合计的五万元,不就把我们厂的库存酒买空了?我们还要响应局里的号召,搞好今年的春节供应呢。酒虽然不像粮油、香烟……凭票供应,但也不能让市场断货啊!您这一下子,就将我的库存搬空了,我拿什么供应给巉州市的广大人民群众?!……” “哪您能给我多少酒?……”范建新说着,将眼睛盯着王香丽手上的镯子看。 “嗯,最多一万元!”王香丽沉思了一下,说:“您在这等一下,我去查一下库存……” 王香丽摸着左手上的镯子,心里在盘算着“果然,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这小子看起来青涩涩的,却像个老狐狸……” 范建新知道王香丽是军人家庭的子女,丈夫也是军人,跟她短暂的接触,可以肯定她是个直性子的爽快人,也确实想把事情办好。不禁反问,这是不是自己的胃口太大了?…… 看来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这是不可能的。 王香丽很快回来了。 “您若要巉州大曲、巉州特曲这样热销的酒,我最多给您一万元的货,另外还要搭售一些滞销的酒……” 范建新一听,有门。 “我不要求酒的种类,只要是你们厂生产的酒就行,最好是礼盒装的。哪怕是不怎么好销的酒也行……” “这样啊?……”王香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说:“我们库存有好几个年头的‘巉州精酿’,酒味醇香浓厚,是我们厂酿制的最高档的酒……给您行吗?” 章节目录 第19章 对付泼妇 “行。”范建新听后爽快的答应道。 “价格可能贵一些,一箱2瓶,每瓶一斤装,送礼盒精包装,出厂价每瓶3.4元,加上礼盒两毛的成本,一箱7元,行吗?” 王香丽眼睛闪着亮光,透着狡黠的神色。 茅台酒才卖8元一瓶(当然要另加价值三四元的侨汇券),这个巉州精酿真是够贵的! “你们核定的售价是多少?” “本地8元一箱,外销可以便宜一点……您也不要太担心这种酒难卖,从近几年的市场销售走势看,高档酒的销售逐渐好转……” 这年头你从酒厂进的酒,还要按他订的价格来卖。 范建新一听也管不了许多,求利哪有不冒险的?他自信凭自己的销售手段,还是能畅销的。这酒毕竟是巉州酒厂生产的最高档的酒,而且还是陈酒。 这种酒后世很少见,好像价格在四五百一瓶吧,不过,总也销售不过外地的同档次酒。 王香丽带着范建新到隔壁的销售科办理购货转账手续,结果库存的巉州精酿,有一万两千瓶,计四万两千元。王香丽又批售八千元的一级散白酒,凑齐五万元的货。 不过,散白酒下个月才能提到货。 “那……那我这边酒钱付讫,若贵厂的酒调价,我来提货要不要补差价?” “当然不要!仓库出货,只看出货单据……”王香丽想了想,说:“您还别说,酒价倒真可能上调,今年的红薯干、高粱等酿酒的原料都涨价了。要是这样,您可就坐地发财了!咯咯……” “我明天找厂里的汽车来拉,行吗?” “不用,我们送货上门。” 范建新听了有点意外,这个送货上门的服务到有点后世销售的精神。 办好提货手续,王香丽立即安排送货一事,并热情的将范建新一直送到厂门口,说今晚巉州精酿就能送到粮油商店,让范建新安排人收货。 范建新出了厂门,不见了两个兄弟,略思索一下,就往酒厂零售商店走去。果然,华伟和二黑子在店铺里…… 遂将事情大概跟两兄弟一说,购进五万元的酒,惊得俩人半天没回过神来。 三人回到粮油商店,已到下班时间,多数职工已经离店,却见十几个不熟悉的人围着一人在撕扯! 仔细一看,只见两个男人按住范建新老爸范发贵的手臂,另有几个妇女正上前撕扯呢。老爸的模样真够惨的,衣服被扯破了,脸上也有好几道血口……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手扯着范发贵的头发,嘴里还不停的谩骂! 原来这些人是门市部分家时分给他的职工,因旷工被他开除了,以及跟着一起来助威闹事的家属,今天来粮油商店要工资和奖金的。 范建新见正值壮年,上过战场打过敌人的退伍军人父亲,竟被几个妇女给打伤,不由得怒火中烧! 赶到近前,大喝一声“放手!” 他正准备去制止抓扯他父亲的那个凶狠妇女,就听有人喊道:“这人就是那个犯贱!不给工资,就撕他!” 范建新还没动手呢,就见那为首的那个妇女放了范发贵,伸出利爪就往他的脸上急速的抓来。范建新见状,用手拨开抓来的爪子,伸手就给那个妇女一个大耳光。 二黑子没等他吩咐,一脚把扑向范建新的另一个妇女踹倒。 华伟身材瘦高,手臂偏长,伸手掐住抱住范建新后腰的一个男人的脖子,掐的那男人直翻白眼…… 三人毫不犹豫的出手,让来闹事的众人瞬时愣住了!场面一下安静了,只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一瞬的凝滞后,被踹的和被打脸的俩妇女,就哭天抢地的嚎叫起来,其他人也是一片哄闹。 “打人喽!打死人喽!……” “来人啦!救命——,面粉厂的干部打人喽!” “找派出所去……” …… 范建新查看了一下老爸的情况,从店里拿出扩音喇叭,大声的说: “我是范建新!我就是粮油商店的负责人,现在我宣布,凡是敢到粮油商店里闹事的人,一律打滚蛋!……” 从卖鸽子粮那天,范建新就叫人买了一只扩音喇叭,用来维持排队的次序,没想到这时用这只喇叭跟这些人交流,却占了优势。你嗓音再大,也没有扩音喇叭来的强大。 “我们坚决反对暴力,但我们不怕暴力!谁敢动手,我们绝对还手!我们开除你们是根据国家劳动法规关于无故旷工条例处理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若觉得你们受了冤枉、委屈、不公,可以去厂里、去劳动局、去法院申述……要来说理,我们可以接待你们一次,只向你们解释一次。要来闹事,一律打滚蛋!……” 范建新从接手粮油商店开始,就想到可能会有今天的场面,不过没想到这么暴力。原以为,被开除的职工只会来搅理,哪想到自家的老爸竟被人抓伤。 这让他非常的气愤!…… 范建新作为粮油商店的领导,敢动手打人,让这些来店里闹事的人没有预料到。他们来之前就谋定好了策略,男的负责动手抓住人,女的上前撕扯。 他们用这招对付厂领导也不是一回了,范发贵就是这样被他们打了撕了,也没见范发贵能拿他们怎么样。可是这招对付这个小范主任,却不灵了。他真敢打人啊,他的同伙出手更狠辣。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小范主任并不否认打人,这让来闹事的十几个人有些发蒙! 在开职工培训会的那几天,范建新就让冯水生拿着书面的上班通知,挨家挨户通知没来上班的职工,并叫他们在通知书上签名。 三天后,这几位职工依然没有来店里,他就叫老黎师傅按旷工人员的名单,用印蓝纸写了一份开除通知,让冯水生下班后送到每个人的手里。 为这事,他还给冯水生开了5元的加班费。 第二天,便将被开除的人员名单一式两份,一份报送厂长室,另一份送到厂里的多经办。另外还在商店的一处外墙上,张贴被开除人员的名单,及开除的依据。 他也想过,自己毕竟是面粉厂的职工子弟,也不想与这些职工翻脸,只要今后能按时上下班,他还是准备接收这些人的。近来粮油商店红火,急需要员工,这样也省得粮油商店去外面招人。 结果,这些人无视店里的通知,这到月底了,没领到工资和奖金,直接来店里闹事,还撕扯了父亲,这绝不能容忍! 听了范建新这样说,那两个抢天哭地的妇女也不喊叫了,围着范建新论起理来。不过,他们没敢太靠近范建新。 “我们是门市部的职工,你就得发工资!” “对,不仅工资要发给我们,奖金也得发!” “你们赚了那么多钱,也不差我们工资那点钱……” …… 范建新仍是用喇叭筒说话: “第一,我们跟门市部已是两个独立的部门了;第二,我们只给我们粮油商店的职工发工资和奖金;第三,我们粮油商店是赚了不少钱。我们准备春节前去慰问本地的卫戍部队、养老院、孤儿院……但是,我们不会给不是我们职工又有工作能力的人,发一分钱!社会主义的分配原则是多劳多得!……” 那些人一听,吵嚷不停。 “我们就是你的职工……” “对!我们为面粉厂卖命好多年了!……” 范建新继续用喇叭筒说话: “我们店的职工都有职责,都有工作的具体任务。你们可以去看店里墙上张贴的职工责任制……你们无故不来上班,肆意旷工,通知也不来,只能被开除!” 一个叫陈芬的年龄不到三十岁的妇女说:“我生孩子,休产假的……” 其他人跟着嚷嚷一片。 “我是休病假的……” “我老公是厂里面粉加工车间主任,工作太忙!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我要在家搞后勤……” 范建新一听,这些人根本就不讲理啊,大声的用扩音器说: “陈芬,你孩子都一周多了,还要休产假?!华夏什么时候产假有这么长时间的?! 费德军,你是两年前动的阑尾手术,还需要继续休病假?!即便你要休病假,也得有厂医务室的证明吧! 还有李应霞,你老公当车间主任工作是忙,你也可以在家搞后勤,照顾好你老公和家人的生活。但是,你不能要求我们粮油商店给你发工资啊!你为的是你老公工作的,工资可以让他给你发…… 我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有什么情况你们可以去厂里反映,你们要工资的话,可以找厂里多经办。我在将你们除名后,名单早已上报多经办,有事找他们去。我们店若招收新职工,欢迎你们报名应试,若考核合格,我们会录取的…… 你们对我今天的决定和做法不满意,可以向上级单位去反映。如果你们再来商店闹事,我就订一条员工奖励措施,凡打跑一名闹事者,奖励100元…… 另外,我父亲范发贵被你们抓伤、衣服撕烂,我保留向你们法律追责和索赔的权力……” 范建新在说话时,竟从身上拿出一厚沓10元的钞票。 二黑子和华伟手上各拿着一把晒粮的木掀,像两个凶神恶煞似的站在店门口。冯水生手上抄着一只泡沫灭火器,也随时准备出手…… 这些被开除的职工,要么有后台背景,要么擅长哭闹撒泼,可遇到范建新这么个硬茬,竟敢当众用喇叭喊出“打跑一个闹事者奖励100元”的话!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这些人却当真,他们听说这个小范主任经常找理由乱发钱。 一时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范建新吩咐二黑子让街对面的小吃部送些饭菜过来。最近粮油销售趋于稳定,小食堂只做中饭,晚上没开。又让冯水生喊几个居住不远的男职工过来,准备酒一到卸货。 冯水生光棍一人,最近一直在店里值班,每月有30元的值班费拿,他乐的屁颠颠的。 范建新好生的安慰了父亲一番,渐渐地陷入沉思…… 章节目录 第20章 暴利下的众生相 吃过饭,没一会,酒厂的送货车就到了。范建新以为有多少货呢,两辆卡车都没有装满。 部分货直接堆放在那间闲置的门面房里,有一部分放在了后院的土圆仓里。 范建新先是跟着职工搬了一会货,然后拿着香烟就与司机攀谈起来。 “师傅,这大晚上的过来给我们送货,辛苦了!” “没什么,今天晚上给你们送趟货,明天就可以休息了。” “你们厂的服务还是挺周到的,免费送货上门,比之其他部门这是优势啊。” “不,这也是头一遭……” 范建新一听这话,心头一紧,想那王香丽也没有这么好吧。 “哦?……那为什么免费给我们送货呢?” “唉……这种酒不好销啊!你们一下子将厂里积压几年的陈货都要了,厂里怕你们反悔,急忙急呼的让我给你们送过来……” 感情,这真是一批滞销的酒啊! 范建新从司机嘴里知道,巉州精酿制作的工艺复杂,出酒量太低,生产周期长,价格又太高,一直都不好卖,现已停产几年了。 这倒好,范建新将酒厂滞销的库存酒全吃进了,厂里仅剩下200瓶准备春节送关系户。这怎么说也是帮了酒厂的大忙!而8000元的散酒还没让他提货,这让范建新不禁有种吃大亏的感觉。 那200瓶剩下的酒,像梦魇压在他的胸口上,弄得他一夜都没睡好。 这个王香丽不厚道啊! 第二天一早,范建新又来到酒厂的销售科,却被告知王香丽不在。范建新当然知道王香丽是在躲自己,就赖在酒厂不走,扬言非要今天就提走那8000元的散酒。 经了解,酒厂的散酒还真没有什么库存,新酿制出的酒都在赶着装瓶,下个月能给他发货就不错了。 范建新待在销售科,一直挨到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一位副厂长主动接见了他。让他免费提走200瓶厂里准备春节送关系户的巉州精酿,范建新这才离开酒厂。 这200瓶酒是白得的,是进了五万元巨额的酒所饶的,范建新想想,让二黑子直接用三轮车拉到他家放着。二黑子家的院子很大,私自搭盖的房子不少。 范建新记得华夏酒类允许做广告,在1982年底才放开,在这之前,酒类是不准做广告的。香烟直到他重生的2020年,依然不允许做广告。 转天,范建新去了巉州市电视台,一问,果然电视台刚接到上级部门允许酒类做广告的通知。随即,范建新花了一千元给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销售巉州精酿做广告,广告的期限为新年的一月和二月。 广告词是范建新亲自写的,其中有这么几句“今年春节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精酿酒’。‘巉州精酿’拜年的礼品酒……” 随后,范建新又到了巉州日报社,在报纸上刊登消息:从元旦起至二月底,凡在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每购买两瓶装巉州精酿一盒,赠送炒花生壳二两,卤鸡蛋两个。并标注:“赠品有限,送完为止。”的字样。 在报纸上印上可裁剪的“优惠券”等字样的方框,为购酒的优惠凭证。并连续三天,在《巉州日报》上刊登同样的“优惠券”。 报社没收范建新一分钱的广告费,接洽的领导还很赞同粮油商店让利于民的做法,并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推介文章。 致使《巉州日报》的销量大增! 二两炒花生壳和两个卤鸡蛋,不算人工成本,约0.36元。“巉州精酿”每盒(两瓶装)进价7元,不考虑涨价因素,卖8元,毛利有0.64元,一万两千瓶,售完毛利3840元,去掉1000元的电视广告费,利润还行。 怎么算,也够粮油商店职工两月的工资和奖金。 当然,电视广告费对粮油的销售也有促进作用。因为广告打的是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 若是前世记忆没有记错的话,元旦后白酒统统涨价百分之五十,一盒两瓶装的酒就多赚4元,6千盒,哪是多少钱?! 在这个时代,想想都让人心跳! 在1982年的最后一天,范建新早早的让老爸范发贵多买些菜肴,晚上下班后,组织全体员工会餐。 并给员工们开个春节前工作动员大会。 范建新说了很多感谢大家的话,也说了粮油销售的情况,另外说了下面几件关于职工福利的事: 一,每个职工补助200元,购买自行车。 这个钱是足够买一辆新自行车的,此时自行车售价在120-150元左右。一张购自行车的工业票,黑市上要卖到20~30元。 这一条一宣布,职工们立即都兴奋起来了,议论纷纷…… 二,春节前,没有轮休,每个月按4天的假期算(此时每周是6天工作日),每人补助20元。若不愿意要补助的,假期春节后补休。 结果,没人愿意休假,都愿意折算成补助费。 三,没事的放寒假的家属子女,每家可以来一人到店里勤工俭学,每人每天工资3元,有一天算一天,管午饭。 这一条说完,大家激动的热烈讨论和盘算,家里谁来。冯水生光棍一条,他有一个侄儿上初二,得到范建新允许,作为家属来店里勤工俭学…… 酒进好了,静待涨价。 粮油商店人手不够也有了解决的办法。其它事范建新也不用多管,老爸老妈都在,店里的生意好,福利好,职工工作也有干劲,他还真不用管什么事。 只是酒会按时涨价吗? 会不会因他的重生,世间的事也跟着改变?就像一只蝴蝶扇动一下柔弱的翅膀,却引起一场风暴?…… 元旦这天,国家政策有许多重大的调整。信息量比较大,让人应接不暇。 比如,取消了副食品票、香烟票、糖票、豆腐票、布票……工业品票年底将取消,只有粮票和煤票等少数票仍然保留。 范建新知道这是国家经济向好的信号,粮票和煤票的保留只是高层求稳的一种表现,早迟也会取消,他记得再过几年用“票”的年代将彻底过去。 后世,计划经济时代使用的票证,只是作为一种收藏品而存在。 有一条消息牵动他的神经,白酒如约涨价50%! 这个消息,确实让范建新振奋了一下,随即一缕孤独感就袭上心怀。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与谁分享这种喜悦?他总不能跟自己的父母姐妹和俩好兄弟说,我事先就知道白酒要涨价,所以我囤了那么多的白酒? 这条消息,让巉州市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职工激动不已,泪阈值低的人,眼泪直流。也让范家人欣喜若狂…… 而那些背后对范发贵儿子承包粮油商店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人,这时彻底的崩溃了。起初范建新花高额的承包费承包粮油商店时,背后议论他,骂他犯贱、傻逼、蠢货、谬种的人,这时全哑火了。 这是躺着都成万元户的节奏啊! 巉州市国营酿酒总厂的销售科科长王香丽,听到这则消息,站在电视机前,看着不时插播的“巉州精酿”酒销售的广告,愣怔的像尊泥塑人儿似的,半天不动。 并不是酒涨价让她震惊,这一点她早有预感,而是那个叫范建新的粮油商店的小负责人,在三天前突然投入巨款从他们厂进酒的事。 当时,她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一个经营粮油的商店,却急吼吼的从他们厂进了五万元巨款的白酒。那天,她还觉得很庆幸,仓库中积压几年的滞销高档白酒,被他购走。 当时,她的心里还觉得很愧疚! 第二天,在她的默许下,将仅剩下的两百瓶厂里准备春节送关系户的“巉州精酿”,让那个小伙子以进了滞销酒为由,拉走。 原来,人家知道白酒要涨价啊! ——这是唯一能解释,范建新用巨款来厂里购酒的行为。 现在她头疼起来,电视上报纸上的“巉州精酿”酒的广告,显然起了作用,她的不少朋友、关系户,联系她让她给弄点内销的“巉州精酿”。 问题是,现在仓库一瓶也没有,你叫她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范建新之所以提走这200瓶酒厂饶的酒,一是出于掌控这种酒销售的战略眼光。这样,粮油商店就是“巉州精酿”的独家经营者,等酒厂再生产出“巉州精酿”来还不知什么时候了; 二是这200瓶酒,可以不入粮油商店的帐,任凭他支配。这春节期间,他需要打点各路关系,为明年增加经营项目做准备。 作为跃进面粉厂的职工,特别是厂领导、会计室的人员,早就被走马上任仅半个月的范建新弄出的动静,给震惊了。 几十万斤即将霉变成为垃圾的鸽子粮,人家仅用几天时间就销售一空;随便印发几张购粮优惠券,每天来粮油商店购买粮油的顾客,就排成了长队。 他这边刚进来几万元巨资的白酒,没两天就涨价了50%,这让他们不可思议,这运气好的也太离谱! 离谱的都有点假啊! 粮油商店在酒涨价的前夕,囤进了大量的白酒,简直可以说是神操作! 这事让巉州跃进面粉厂的厂长杨银建,也惊异的非常!前几天,范建新找到他,让厂里会计室出具现金转账支票,他仔细的询问范建新钱的用途,最后才给他批了5万元的现金额度。 当时,范建新恨不得批20万的现金额度才好呢。 现在,这白酒一涨价,范建新将受益多少?! …… 受白酒涨价刺激最大的人,是范建新隔壁的邻居杨磊! 他负责的小麦兑换面粉的业务,临近年关,也渐渐的好一些,但哪能跟隔壁的粮油商店相比! 他听到白酒涨价的消息,从会计那里拿来一只算盘,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不停的拨弄着算珠,一坐就是半天。 他在计算,范建新这下能获利多少元? 粮油商店是七人集体承包的不错,而范建新一人独占商店52%的份额,其余六人共占48%的份额。也就是说,无论盈或亏,范建新都要负52%的经济责任。 现在,仅白酒涨价这一项将产生的利润,范建新躺着也轻松的成为万元户,若在加上每日粮油销售近万元的营业额所产生的利润…… 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杨磊越算,心里越不是滋味! 范建新的销售模式是如此的简单!他也可以印一些优惠券来促进粮油的销售,也可以这样轻松的获利。 白酒的突然涨价,杨磊本就有些浮肿充血的眼泡,更是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阴翳…… 章节目录 第21章 才情女孩 别人怎么算,怎么惦记着……范建新不知道,而实际上,在元旦过后的头几天里,粮油商店所进的白酒,一瓶也没能卖出去。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愁眉不展。 范建新的老妈叶楠,实在忍不住了问儿子:“新儿,这一万两千瓶白酒,一瓶也没卖出去,怎么办?!” “放心吧,妈,春节期间肯定卖的完……就怕是不够卖呢。” 范建新记得,今年春节是中央电视台举办的首届“春晚”,巉州市市政府要求各级部门、单位、厂矿、街道……要组织群众看春节晚会电视实况直播。 现在,电视虽然在巉州还是个稀奇物,但单位、机关、厂矿和家境好的人家,已经有了黑白电视机。 他在市电视台黄金时段插播的“巉州精酿”酒的销售广告,只要有十分之一人看到,店里的酒也不愁销;况且,《巉州日报》还连续几天刊登了印有购酒的优惠券广告,还怕市民不知道?不来买? 一万两千瓶酒听起来很多,两瓶装,也就六千件,每个顾客只买一件也就是六千次交易数,若有人一次买两件或更多件,交易次数将大大的减少。 他从心理学分析,酒的突然涨价,人们的思想一下还难以接受,随着春节的临近,这种礼盒装的酒,将会是人们走亲访友的绝好礼品。他相信,随着改革开放,经济向好,人们的购买力会有很大的提高。 这种巉州土产的高档酒,必然成为销售的热点。 而他采用的货币社交的销售模式,必然使酒变的热销。 范建新现在所想的是,怎样利用好手头上还有的上万元现金。 以后世的眼光看,收藏在所有的行当里,利润是能够做到最大化的。但他现在没有富余的资金,只能捡漏一些最值得收藏的藏品。 而经营,却能带来现钱,可以利滚利。 他印象很深,从1982年至1984年,重复播放了几次岛国的电视连续剧《血疑》,对华夏人的影响一直持续了好几年。 今年国家将布票给取消了,他在盘算着如何找一家服装厂和皮包厂,生产《血疑》剧中的男女主角,“幸子”和“光夫”穿的那种样式的服装,以及“大岛茂”整天拿在手上的皮包。 他跑了巉州市最大的一家国营服装厂,没人买他的账。 厂长见他一脸的稚嫩,让助理接待了他,助理问明了情况说,“中山装”生产的任务都还完成不了呢,哪有精力去生产电视明星穿的那种服装? 范建新直叹气,明明库房里积压了大量的“中山装”,可这家国营服装厂还是在加班生产,说是要赶计划......这样的工厂想不倒闭都不行啊! 而街道办的小服装厂,倒是乐意接活,却设计不出电视剧中人物所穿的那种样式的服装。 他想起他高中的同学汤子怡,她后世可是一个国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 冥冥之中,不知什么机缘巧合,范建新所在的高三(1)班竟集合着三个校花级的女孩,汤子怡、汪小兰,还有一个跟他母亲同姓的女孩,叫叶贞。 三人中,汤子怡跟他有些渊源。 再见到汤子怡,范建新恍然如梦,隔世的惊喜。 这是一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发现的特别女孩,她就像一朵鲜艳的红月季,亭立在漫山遍野的蓝色车矢菊中,是那么的显眼、突兀。 这并不光因为她的漂亮外貌,而是她那与生俱来的颇具艺术的气质,那种生来就超凡脱俗的品味......在人群中是那么的显眼。 范建新带着二黑子堵在巉州中学的校门口,等待着学生放晚学。老远就看到汤子怡背着画板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的出了校门。 “汤子怡!” 老远,范建新就喊了汤子怡的名字。 汤子怡有些意外,眼前的范建新让她耳目一新。这个高三开学后,只上了几天学就失踪的同学……显然是特意在校门口等她的,这让她很意外。 汤子怡稍迟疑了一下,竟向着范建新走去,这让跟随她一起出校门的同学,吃惊不小。在同学们的眼里,汤子怡是高高在上的,一般的男生,她是没有眼睬的。 可今天,她竟会搭理那个人人可欺侮的范建新。 “子怡,你没病吧?……那不是犯贱吗?你理他干什么?!”与汤子怡一起出校门的汪小兰,忍不住的轻拽了一下汤子怡说。 “嗯……没事,看来他好像找我有事。”汤子怡跟同伴解释了一下,“你先回家吧。” 汪小兰噘了噘嘴,一脸的不满和不解,轮廓分明的俊俏脸蛋儿,冷冰冰的,像结了一层冰霜。 范建新可记得汪小兰后来的生活情况,她过的很糟糕,甚至可以说很悲惨,两任丈夫都没陪她过不久,都死了。 今天见她,人美是美,却有几分克夫相。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吧,他想。 …… 汤子怡走近范建新,高翘的马尾辫甩了一下,扬了一下秀眉,对范建新嫣然一笑。 水灵灵的眸子凝视起范建新,范建新也笑嘻嘻的看着她。 范建新身旁的二黑子感觉被无视了,甚觉无趣,他斜了斜眼,看了两人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近来他对范建新有些不满,虽然范建新的种种做法让他佩服、服气,但多年来对范建新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尿性,是不能释怀的。 更有一点,自从范建新失踪三个月归来后,范建新做任何事都不喜欢解释,惜字如金,说话像长辈、老师一样不容置疑…… 虽然,他仍然很讲兄弟情,但却感觉和范建新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哥们味,那种随便了。 他不知道范建新是拉他来学校,更是不知道竟是为了见校花级的美女汤子怡。他怨恨范建新,事先没跟他讲,要不然他也换一套好看一点的衣服,来学校。 他跟范建新一直同学,对范建新不受同学的待见很清楚。此时,他倒有几分想看范建新吃瘪的样子。 可没想到的是,范建新一声喊,校花级的美女汤子怡,竟然屁颠屁颠的就走过来了。 前世的范建新,此时还真是一无是处! 学习成绩下等,身高不高,偏瘦,长相也太大众化了,泯然于众人,还不如二黑子,有着魁梧的身材,丑的有股子野性和憨直。 若说范建新有什么吸引人注意的,就是他的外号。 ——“犯贱”。 而重生后的范建新,在临河省的水埠镇乞讨了三个月,瘦得脱了人形,刚回到家不到一个月,外貌稍有了些改观。 不过,他今天特意注意了穿着,而他那特有的冷静、淡然或说超然,又有些忧郁的眼神,却是非常的特别,甚至可以说是“刺目”的,那绝不是他这个年龄的人所具有的。 这种布局在青涩面容中的那种成熟与沧桑的眼神,是足可以吸引人注意的。 可以说,今天范建新为了见汤子怡,还玩了个心眼,特意让二黑子陪他来学校。二黑子显然就是他最好的绿叶,他虽不帅,在二黑子的衬托下,也就有了几分的帅气。 他之所以有把握汤子怡会搭理他,这是因为他家跟汤子怡家有些渊源。否则,他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庸庸碌碌的下等生,长相和家世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子弟,汤子怡是不会理睬他的。 她的父亲是巉州市小有名气的画家,与范建新的外公、舅舅有些香火情,她父亲的画作也常找范建新母亲叶楠,装裱。她与范建新从小就认识,她的母亲和范建新的母亲是自小到大的闺蜜。 汤子怡,常是范建新母亲叶楠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时候,家人一提到学习成绩,母亲就会提到汤子怡,以至于范建新在汤子怡的面前就抬不起头来。 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老爸跟老妈说,要是能娶汤子怡做范家的儿媳就好了。 可老妈却叹气的说“唉,咱新儿怕是配不上她呀!……” “可他俩从小就玩的很好呀。” “小时候的事也能作数?......” 上高中时,她和范建新还有二黑子编在了一个班级,后来她专攻美术。 这时候,高考美术生文理科都招收。巉州中学还没有设立专门的艺体类的班级。汤子怡仍然在范建新所就读的班级上学。 汤子怡的明眸闪着粼粼的波光,顾盼嫣然,巧笑道:“范建新,好几个月没见,有事吗?……” 她是班级里为数不多的不叫他“犯贱”的女生。 范建新递给她几本电影画册,女孩有点愕然,不知何意。 来巉州中学前,范建新带了几本有岛国电视连续剧《血疑》剧照的杂志。 “你美术功底不错,从小就喜欢自己剪裁衣服,你能设计出山口百惠穿的这种衣服吗?……” 范建新的问话是有些突兀,让汤子怡有些诧异,却也能接受。可范建新的眼神中,那种有着期待和挑战的意味,却挑起了好胜少女的斗志。 “嗯……好久没有捯饬服装了,行是行,只是我要瞒着家人!唉……若不是父亲反对,我就准备明年考美院的服装设计专业了。” “嗯,我觉得服装设计专业,更适合你……” 范建新心想,你后世的专业和成就,就在服装设计方面。看来,今天我就促成你去报考服装设计专业吧。 “你人这么有灵性,长相又很漂亮,身材像模特……学服装设计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说实话,画国画,你可以有一席的生存之地,但你能超过或说达到古人和民国时期的大师层次吗?……” 范建新说话的口吻就像一个长辈在跟晚辈说事,也像是在谈一笔交易,他在夸赞汤子怡外貌漂亮时,显得是那么的自然、客观,没有半点的轻薄、亵玩之意。 听在汤子怡的耳朵里,没有丝毫的不妥,欣然受用,根本不像其他男生在夸赞她容貌时,会带给她带来焦躁之感,或是有着隐隐的挑逗之意…… “嗨!你怎么不早说?!……我就没想出用这话来怼老爸。” 范建新心想,我可知道你未来可是一位国内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啊。 范建新告诉汤子怡,他准备加工一些“幸子衫”和“光夫衫”来卖。 “呀——,好主意!你是怎么想到的?!……” 汤子怡听了大加赞赏,满世界的人都在看《血疑》,怎能不喜欢剧中人物穿着的那种服装?! 于是俩人开始讨论起电影画册上人物的各式服装,最后汤子怡跟范建新说,给她两个星期的时间,她会把他要的服装样子设计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她用报纸拼接几件样品出来…… 章节目录 第22章 捡漏进行中 范建新一听,真想把她搂过来,亲吻一下她那娇嫩的脸蛋。 “不用报纸,直接用布料!” 范建新知道汤子怡的母亲做得一手好缝纫活,也知道汤子怡也喜欢缝纫。前世,他母亲叶楠,请过汤子怡的母亲帮着裁剪姐姐的嫁妆。遂递给汤子怡一叠十元的大团结,让她尽管买布料大胆的试着剪裁。 可汤子怡不接,她说她有钱买布料的。 “这样吧,布料我来买吧……买好后送你家去?”范建新怎可能让汤子怡贴工还贴布料吧? “嗯,不可……” “那我让英子将布料带给你。”英子在巉中上高一,让她带点东西给汤子怡还是很方便的。 “也不行。” 范建新一想也是,如果汤子怡大张旗鼓的在家里裁剪衣服,她的父亲不可能不加干涉,于是提出了去他联系的那家街道服装厂。 汤子怡一想,这倒是一个办法。自己先用纸裁剪出样子,然后拿到服装厂用布料照着样子裁剪,浪废不了多少时间。 俩人说定了,又交流了一下对服装趋势的认识……及各自目前的情况。 汤子怡睁大星辰般明亮的眼睛,说“你不是也喜欢画画吗?古筝也弹得不错,虽然你的文化课不行,但可以试试考美院,或是音乐学院的……” 她劝范建新,还是来学校继续上学吧。 范建新听罢没有说话,心想,你哪知道?我不仅会弹古筝,手风琴、钢琴......我也能弹的呦; 画画,特别是临摹近现代大师的作品,更是一绝,范建新几乎能以假乱真,糊弄道业不深的矬子,一糊一个准。 范建新送给汤子怡一支雅诗兰黛的口红及一支眉笔,汤子怡也没过多的推辞,就像接受暖心长辈的赠予一样,收下了…… 目送汤子怡走后,范建新见到了刚下班的班主任谢钿老师,和他聊了几句。前几天,谢老师去过跃进面粉厂的粮油商店买过粮油,范建新给予他特别的照顾。 师生俩人说了几句闲话,谢钿老师希望范建新还是回到学校来上学。 告别了谢老师,却不见了二黑子,范建新好找了一回,才找到他。 “你上哪去了?!……” “嘿嘿……我,我不是一个月没来学校上课了吗。你猜,我看到了谁了?” “谁?……” “我看见了叶贞!”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在巉中上学,在这里见到她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猜猜,她是怎么回家的?……”二黑子满脸的神秘又羡慕的说:“她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嗯,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孩才配坐小轿车。” 在这个年代,普通人家有辆自行车也是美美的事,一个学生上学能有轿车接送,这还真是件稀罕的事。 叶贞,这位在范建新心中高不可攀的女神级同学,明年高考考入了沪市的复旦大学财经系,大学毕业后进入米国纽约的一所大学深造,后世的成就十分的惊人。 范建新在后世的一家名叫《new时尚》杂志上,曾经看到过介绍她的文章,有四五张页面,有关她的彩色插图不下十张。 插图反映了她的工作、生活、休闲…… 女神就是女神,图片中的她,美的不可方物!有穿着显露大长腿的紧身服饰,有穿着时髦宽松状态下的时装……还有一张,她穿着白色的古裙,手操着古筝的画面,犹如古代的仕女,天界的仙女。 那时,她是沪市一家基金经理人,旗下掌控近万亿的资金。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着股市、期货的涨跌。 同学时,她已高不可攀,成年后她更是让人仰视的存在! 他记得那本《new时尚》杂志上印刷着叶贞的多幅彩照……至今记忆犹新。 那真是画中的人儿,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可以说,她是他心中隐藏最深的那片白月光。 后世,人到中年的范建新辞去教师的工作,去了沪市专门从事字画收藏、鉴定和拍卖,偶尔也做字画的裱褙。他也能接触到沪市的一些财富和收藏界的大佬,时有耳闻叶贞的一些事情。 她不仅是他心中的女神,也是很多商业精英心目中的女神。 她的层次太高了,终于还是把自己束之了高阁,成为了让许多男人望洋兴叹又惋惜的大龄剩女。 …… “幸子衫”和“光夫衫”的服装样式有了着落,范建新便注入三千元资金到那家街道办的服装厂,签订了服装代加工合同,就等着汤子怡设计出服装样品,开始生产了。 不过街道服装厂缺少电动裁剪机,想大量生产有些难。 “大岛茂”包,范建新直接让一家集体性质的小皮包厂,开始生产了。 粮油商店虽然每天顾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不仅粮油销售旺盛,“巉州精酿”酒也逐渐开始热销,场面热闹非凡,人员嘈杂,但井然有序,范建新反而没有什么事可做。 手头还有些资金,是该捡漏一些奇货了。 他给两个发小分配任务,让他们到下面的乡镇去收购古钱币、银元什么的,简单的给他们普及了这方面的知识。 自己就开始到处逛荡,收奇猎艳,收购藏品…… 范建新又买了一些玉器,这次是直接到玉雕厂购买的。从上次买了12只翡翠手镯后,他成了百货公司玉器柜台最大的顾客。从而他也结识了玉雕厂的厂长,他可以随便的进入玉雕厂。 玉器是绝佳的收藏品,他买的并不多,虽然他知道今后玉器很值钱,增值比地皮房产还惊人,但毕竟一下子不能变现。 他又开始收藏邮票。 前世,他也集过邮,纯粹是玩的心态,并没有赚到钱。到九十年代后期,邮政局滥发邮票,严重的伤害了邮民的利益,甚至有的邮票品种还造成邮民一时的亏损,价格甚至跌破面值;加上后来手机的出现,电信的快速发展、发达,书面通信的人越来越少,他后来也就放弃了集邮。 但,值钱的邮票品种,他还是门儿清。 也就几天功夫,巉州市的邮票市场因他的出现而产生了波澜。以至于范建新一出现在邮电局的门口,那些买卖邮票的小贩都喊“买猴票的又来了!” 80版的生肖票猴票,因他的收购,四方联从最初的八角左右,涨价到八元,涨了十倍!连附近县城的邮票市场,也跟着受到了波动。很快,全国邮票市场上的生肖票价格,也都出现了大的涨幅。 他像一只惹事的花蝴蝶,扇动了几下柔弱的翅膀,没想到引发了邮市的海啸。 这天下午,他在邮局门口见到一位满脸焦虑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捧着一本集邮册,似在兜售邮票。 范建新刚到邮局门口,就有一位整日在这里倒卖邮票的小贩来到他的身边。 “喂……,那位收‘猴票’的,这个人手上有一张“大红”……” 范建新一听,心里一阵悸动。所谓的“大红”,指的是1968年发行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 这是可遇不可求的票种! 后世有人统计过,存世的“大红”邮票,仅有8枚。1996年在港岛出现过一次“大红”票的拍卖,成交价高达七百多万港币。自那以后,市场上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邮票的买卖。 “大红”成了无价的邮票,成了邮票史上的一个奇迹。 “他要价多少?”范建新递了一根大前门香烟,给那个邮票小贩。 “他说不单独卖,必须把他的一本集邮册全部买了……” 范建新来到那年轻人跟前,说:“你的集邮册能给我看看吗?” 年轻人打量一下范建新,就一小屁孩,认为只是一个看热闹的主,满脸不耐烦的说:“不能……” 范建新明白年轻人的心理,也有些埋怨自己这张青涩的不像话的脸,心想腹诽道,“你别看我皮囊年轻,这里面可住着一位油腻大叔的灵魂......” “听说你有一枚‘大红’?……这么矜贵的票种,干嘛要卖呢?” 范建新递给了年轻人一根大前门烟,又给围观的众人也一一撒了烟。仅他这个举动,就让手上拿着邮册的那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眼前的这个小屁孩,不简单啊!大前门烟都随便的撒! “我要到外地工作了……我的侄女没人养......” 范建新一听,这人有故事。 “老哥,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年轻人近三十岁,名叫刘二虎,是一名回城知青,已被洛河省一家矿务局招工了,马上就要离开巉州去上班。他的侄女一直跟他和祖父祖母生活的,他的哥哥刘大虎几年前不幸去世,嫂嫂改嫁了。如今他的父母年岁大了,也没有什么收入,这些年侄女和一家人都是由他照顾…… 也正因为此,耽误了他的恋爱和工作。 他这些年,靠打零工支撑着家里的经济。这次洛河省矿务局招工,他这个年龄,能被录取已是很幸运的了,他不想放弃这次进国营厂矿的机会。 他这一走,前途未卜,养育侄女的重担就落在了年迈的父母身上。而侄女,今年下半年就要上小学,经济负担加重了,他不免发愁。洛河省矿务局的工作也是蛮诱惑人的,可刚工作,拿的是学员工资,养活自己都不易,怕是一时半会没有钱寄给家里。 这就想到把哥哥留下的邮票拿来变卖,以贴补家用。 他知道“大红”邮票的矜贵,是他哥哥六十年代去京城串联时,排了一夜的队,才买到的。据说,当时这种邮票只卖了一天,就突然被上级部门停售了。 范建新一听,这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为了养育侄女耽误了婚姻,耽误了工作,不觉得同情心开始泛滥了。 “这本邮册我要了,您开个价吧。” “我看你也是个大方的人,不管怎样,这册邮票低于800元,我不能卖!……” 范建新拉着刘二虎在一家小吃部坐下,请刘二虎吃了一顿一角五分一碗的肉丝面,就在小饭馆里与他谈起了买卖。 这本邮册存放的邮票不算多,都是革文时期的邮票。 范建新一看,这些邮票竟然都没有志号,邮票的纸边上印有另类编号“文1”“文2”“文3”……至“文19”,中间显然有几处断档和缺漏。 这册邮票是典型的“革文”时期发行的。 从1967年4月19日发行的第一套“革文”邮票《战无不胜的......思想》起,至1970年1月21日发行的最后一套“革文”邮票《gm青年的榜样——金训华》止,共计应该是19套,80枚。 而邮册中只收集了16套,64枚,缺少的是用小纸片写上邮票的品名、编号等来代替的。 显然,邮票的主人没有收集全这套邮票。 他急切的问刘二虎:“这套邮票怎么少了16张?……” 章节目录 第23章 欢迎会(一) 刘二虎老实吧唧的说“不知道”,他拿到这本邮册时,里面就只有这么多张邮票。 真是太遗憾了! “我哥病危时,曾交待我说,要我好好保存这册邮票……等我侄女长大后,交给她,算是我哥留给她的念想。唉……我这也是没有了办法!” 范建新心想,你这是败家啊! 虽然这本邮册未能收集全革文时期发行的邮票,但保管的还算不错。显然,邮票的主人是个懂集邮的人。 可邮票主人的弟弟,整本邮册却只要800元,就准备出手了! 范建新感到庆幸的同时,又有点悲哀。 若不是自己来的及时,这样的邮册一旦被集邮的爱好者买去,那是不可能再出手的…… 这一点,范建新的认知是存在错误的,有点用后来人的眼光看待前代人的偏见。 后来,范建新补齐了这本邮册所缺失的16张邮票,并没有花多少钱。 在这个年代,这类邮票就只值这么点钱! “这样吧,带我去你家,看看你的侄女……” 范建新心想,不要说这一册邮集800元了,就是8000元,在后世也买不到这册邮集中的任何一张邮票! 他在洛杉矶stampshoant to buy some sanitary pads.” “oh……ok.” 然后,这位“洋大爷”就跟身边的欢迎人员说:“el”和“sanitary napkin”,他哪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凑近车窗,想问坐在车里的年轻女士,人家不搭理他,竟把车窗摇上了…… 章节目录 第24章 欢迎会(二) 范建新见二黑子出糗,只是在一旁抱着膀子嗤笑。心想,你长得贼眉鼠眼的猥琐像,看人的眼神总是斜视又鬼魅…… 人家能理你才怪呢! 他并不打算上前救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这时,那位年轻的“洋大爷”开始发飙了! “上帝呀!这里竟然没人听的懂,英语这种世界上交流最为广泛的语言!这他妈的是个多么愚昧又糟糕的国度?!……” 年轻的“洋大爷”,口中开始了不干不净的发牢骚,另外两位“洋大爷”也跟着抱怨,嘴里不停的贬低这个小城镇的落后、粗鄙、无知、愚昧…… 范建新的神情本来是一派的祥和、淡然,这事可与他没有关系,他可不想多事、出风头。可三位“洋大爷”,特别是那位年龄最年轻的“洋大爷”的话,让他听的十分的刺耳! 当一位“洋大爷”所穿的牛仔裤上的铜质“苹果”标牌,在他眼前晃荡时,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乍现…… 他想起再过两天,就是元月十九号,与后世的“119”事件,在数字上是重合的。 “这一天,米国的苹果电脑公司不是发布了全球首台图形界面的个人电脑吗?” 那天之后,苹果电脑公司的股价开始飙升...... 忽然,一条有点恶趣的从老外身上捞些外币的念头,从范建新的脑海中涌现出来…… 妹妹英子在一旁不停的怂恿,范建新走了过去,没想到却遭到厂长助理小刘的驱赶。 “去!到一边去!你一个临时工,这里有你什么事?!还嫌你的兄弟丢人丢的不够吗?……还凑过来跟着丢人现眼?!” 他心大,却忘了自己也在这里丢人呢。 说起来很奇怪,从杨淼交了100元给范建新,参与粮油商店承包开始,刘助理的心里犹如鱼刺梗喉。 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到了杨厂长的千金杨淼一面之后,就对杨淼不能忘怀,想入非非。 杨淼的姿容和杨厂长的势力,让他做着凤凰男的梦。 而杨淼,与范建新走近,让他不能忍受。 随着粮油商店生意的爆棚,杨厂长每提及范建新时又多有赞许,他就更加的莫名嫉恨起这位比他年龄还小的临时工来。 说起来,范建新此时的身份还真是一个临时工。他目前的人事关系是登记在杨磊的门市部名下的临时工,说是粮油商店的副主任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这一点刘助理当然清楚。 “临时工?……呵呵,哼!” 范建新听到刘助理挖苦他是临时工时,只是轻蔑的看了刘助理一眼,这种自以为上过大学就了不起的小爬虫,他真的懒得搭理。 他径直走到那位情绪最为激动的年轻“洋大爷”的跟前,用美式英语说: “喂,那红脖子,你瞎激动个啥劲啊?!日狗的英语谁不会说?……卧槽!人家小妞要买姨妈巾,你个大老爷们跟着瞎凑啥热闹?!你用的着吗?……活计,消消火,这里可是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华夏,你们那米国建国才多少年?连华夏建国的零头都没有!不要乱嚷嚷,绅士点,懂么?在这里要懂得尊重女孩子的隐私……” 范建新一通骂骂咧咧的言语,口吻像极了米国街头的小混混、嬉皮士,说话很不客气,可话糙理却不糙。 “红脖子”一词是米国人对地位低下的白人有些蔑视的称谓,那“洋大爷”被范建新流利的美式英语和自信高傲的眼神给震慑住,一时竟呆愣起来,不知该怎样怼眼前的华夏青年。 这位“洋大爷”也就是米国的一般工人,来华夏这些天,一直是有华夏翻译陪同的,却没有见过英语说的这么溜的人,还带着一点儿新泽西州的口音。 而且,那些华夏的翻译,英语说的像书面的语言,一本正经,人却是有点卑躬屈膝的神态。突然,冒出一个华夏青年,用地道的美式英语,讽刺的口吻诘问他,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安静了下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坐在汽车里的年轻女子,是米国派来的面粉机械专业的华裔翻译,湾岛人,几年前随家人一起移民米国的,大学毕业刚工作。 巧不巧的昨天才到巉州,因旅途劳顿,受点风寒,不曾想例假就提前了,却没准备卫生巾…… 现在,她尴尬的下不了车。 刚才她和汉斯,也就是站在车旁的那位年轻的“洋大爷”,对话是这样的: “我来例假了……” “你说什么?” “我来例假了,想买一些卫生巾。” “呃……好的。” 汉斯,只是约翰迪尔公司的一个普通工人,与他同来的女翻译遇到了生理期,求助于他,他受宠若惊,就问周围的华夏人“哪里有卫生巾卖?……” 可没人听得懂,他就急了。将英国人和米国人习惯说的卫生巾不同的词都说了,可还是没人听得懂。 而那个做翻译的年轻女士,自小在湾岛长大,受华夏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大,被汉斯一通乱问、乱嚷嚷,弄得害羞起来,更是不愿意下车了。 范建新也有些为难,他印象中,华夏这个时候还没有生产卫生巾的工厂呢。广大的“半边天”仍然在用传统的卫生带、卫生纸,来解决这种自然的生理现象。 要想买卫生巾,只有友谊商店有的卖。 范建新拉开车门,用英语将这个情况跟那位华裔女翻译说了…… 然后,他让英子带着女翻译乘车去友谊商店,自己就临时充当三位“洋大爷”的翻译。 妹妹英子钻进豪华的轿车,兴奋的不得了,摸摸这摸摸那,范建新笑着叮嘱道“矜持——” 前世,范建新最长的一次待在米国近一年,为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和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等博物馆,修复过珍藏在那里的华夏古字画。 当年,这些米国的博物馆,在华夏招聘懂英语的古字画修复工,范建新应聘成功,在米国辗转过几个州。 期间,他与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个亚欧混血的女教授,同居过一段时间。 他对米国的风土人情很熟悉,也有做翻译的经验。很了解米国人的心理。 不用猜,这三位来到华夏的米国人,除了工作以外也想从华夏捞到些好处的,特别是华夏的古董。 范建新当然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有了范建新这个翻译,三位自命不凡的“洋大爷”就温驯多了! 这位华夏小子,不仅能说流利的美式英语,连街头的俚语、掌故都能说,还告诉他们巉州哪里可以买到华夏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 比前些天,市委接待处委派给他们的翻译,容易沟通多了。 他们来华夏也有些时日,却什么也做不了,在他们的意识里,时间就是金钱。他们想尽快完成面粉机械的安装和调试,教会本地工人设备的操作技术。 范建新跟他们说,只要他高兴了,他可以带他们去巉州的古玩市场,因此,他们非常的配合范建新。 这一下,范建新成了整个欢迎会的焦点! 他能用一口流利的洋话跟三位“洋大爷”谈笑风生的交流,听的杨厂长由惊诧渐渐的变成了暗喜,忍不住的训斥了一顿刘助理,将他赶到了一边去。 刘助理的脸一会青、一会红,继而又变成了紫色,像是蹲在茅坑拉不出屎,干捉急的便秘患者。 至此,刘助理更是嫉恨范建新了。 范建新化解了女翻译的尴尬,和三位“洋大爷”有说有笑,让市里、局里的领导也由衷的欣慰;也让熟悉范发贵的众人,对范发贵刮目相看。 粮食局局长翟光耀,拍着范发贵的肩膀说:“小范,不,老范啊,没想到,你生了个人才儿子啊!……” 杨银建见状,抢着话题道:“翟局长,还是你有眼光,把他派到我们跃进面粉厂来……他现在负责的粮油商店,生意爆满,整天数百人排着长队,每日的营业额近万元……” 翟光耀对范建新的情况是了解一些的。范建新要求承包面粉厂门市部,他是认可和支持的,为此他还给杨银建打了关照的电话。 这段时间,巉州电视台在黄金时段播放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促销“巉州精酿”酒的广告,怎能不引起他的注意? 特别是《巉州日报》上刊登购买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巉州精酿”酒的优惠券的事,让他触目惊心。 他没有想到《巉州日报》社有这么大的魄力,思想如此前沿,敢为天下先。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性质,也暗中派人了解粮油商店销售的情况。 今日来跃进面粉厂,也想听听杨银建厂长对此事的看法和情况汇报。 此时,见杨银建提起这事,也就多问了几句…… 粮油商店的一众啦啦队,见自家的小范主任能用英语跟洋人交谈,也与有荣焉。 华伟的大妹妹,眼睛看着范建新直泛着星光,而二黑子的妹妹黑丫,黑黑的脸蛋也泛起了激动的红晕…… 这些人中,最为不解的是二黑子,他最清楚范建新的底细。 “他的数理化成绩还不算太差,英语可是最差劲的,什么时候他的英语口语这么溜起来的?!” 二黑子越来越感觉范建新与他有了种陌生感、距离感,怎么说呢,似乎自己已跟不上范建新的节奏了…… 此时的范建新,想的是怎样从这些“洋大爷”的手上弄些外币。 友谊商店,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外汇商店,那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只有持外币、外汇券、侨汇券才能在那里买到东西。 他领着三位“洋大爷”来到了新车间。一进车间,名叫汤姆森的中年“洋大爷”,就发现了问题。 这个新盖的厂房,盖的太矮! 范建新不禁问道,“你们约翰迪尔公司,难道事先没有给过厂房建设的要求吗?” 汤姆森却摇头说,不清楚,只有打电话回去问问。 按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以往约翰迪尔公司销往世界各地的这种面粉加工设备,都对厂房的建设有一定的规格要求。 范建新下意识的皱皱眉,问道:“厂房建矮了,会有什么影响?” 作为米国约翰迪尔公司的高管,汤姆森脸色凝重的说:“会影响通风,容易引起粉尘爆炸……” 范建新一听,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章节目录 第25章 东方先知 范建新开始苦思冥想,搜肠刮肚的回忆起,前世跃进面粉厂,后来所发生的一些事情…… 渐渐地他想起来了,在九十年的初期,跃进面粉厂曾经发生过一起大的火灾,听说还烧死了人……具体的情况他也记不清楚了。 这件事,也是压垮跃进面粉厂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件事也迫使杨银建从厂长的位置下台了…… 那时,他和杨淼结婚不久。 范建新想,若是面粉厂的火灾就是因为厂房通风差引起的,那么这个隐患就是杨淼的舅舅扈国营种下的恶果…… 为了节省材料,扈国营是完全可能不按施工的要求,来建设新车间的。 范建新只记得,扈国营是因为承建的一处工程施工不当,造成了重大的事故,及行贿等罪被捕入狱的,具体是什么事,他并不清楚。 那时,他已住在学校分配的职工宿舍里,妹妹英子已在乡下一所小学教书,姐姐早已出嫁,孩子都有两亇了,面粉厂职工宿舍里只有老妈一人居住。 奶奶因父亲的失踪,而过度悲伤,在范建新上大学不久就过世了。 现在想来,扈国营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被拘捕的,杨淼为了掩饰家丑,一定在这件事上对他有所隐瞒。 而他自从父亲失踪以后,对面粉厂的事都是采取回避的态度的,选择性无视。这样,能让他遗忘,父亲失踪带给他的忧伤。 现在,他开始头疼起来。 不管怎样说,他是跃进面粉厂的职工子弟,从出生就住在厂里的家属院,他必须想方设法避免新车间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 如何向领导,翻译约翰迪尔公司技术人员提出的问题呢? 他有些犹豫。 他现在承包的粮油商店正在火爆的经营中,他不希望杨银建现在就倒霉,受到处理或是调离,不然,换了新厂长,未必能让他继续承包粮油商店。 他经营的手法,早被别人学会了,厂里很多人都开始眼红和觊觎他承包的粮油商店呢。 当然,不消除新车间的这一隐患,他于心不安! 这牵涉到无辜工人的性命…… “请问汤姆森先生,如何才能避免粉尘爆炸的隐患呢?!” “厂房推倒重建!……” “这?……” 范建新觉得,厂房拆除重建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国家的经济底子太薄,花了大量的外汇,买来这么一套面粉加工机械,直接闲置,谁受的了啊?! 另外,建新车间也花费了不菲的资金,一句存在安全隐患,就扒掉重建? 不大可能。 这时的范建新,真想找到扈国营,将他胖揍一顿! 他想了想,不能让杨银建好过,也要让他忧忧心…… 这多少也算是抓住他的一个把柄。 在众人围着新机器参观时,瞅个空,他将“洋大爷”反映的情况,如实的跟杨银建说了。 杨银建听罢,脸色也难看起来,没有几根毛的脑袋,在这严冬里,竞浸出虚汗来。 范建新没有立即将此事告诉粮食局局长翟光耀,他的心里也存有侥幸的心理。 面粉厂的大火,还要七八年后才会发生,究竟是不是因为新车间通风不畅引起的,还要打个问号。 他的重生,会不会改变这事件的发生和轨迹呢? 前世,跃进面粉厂最终还是没能摆脱破产清算,被巉州市当时的知名私企“宝津”贸易公司收购,成为“魔头”邵宝津的囊中之物,后更名为“邵氏”面粉加工厂…… 最后,成功的在深圳股市上市。 他肯定会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那个前世睡了他老婆的人,那个破坏了他家庭的人,这一辈子还想有所作为?还想成为富人?…… 一旦自己掘得第一桶金,他就想办法,让前世的巉州著名的富翁邵宝津,成为今世的一名乞丐! 或是阶下囚! 现在他可以肯定,他的重生已开始影响了人们的生活,至于这种影响到底会有多大,他也无法度量、预测。 谁又能知道,蝴蝶效应的最终结果? 事实证明,他的出现,也就一个多月,已开始影响巉州人的生活了。 比如,他的父亲范发贵,没有发生失踪之事,每日过的逍遥自在。 巉州市邮票的价格,特别是生肖票,提前发生了上涨。 一直滞销的“巉州精酿”酒,今年开始热销,以至于巉州市酿酒总厂,春节前调整了生产计划,重新开始酿制工艺复杂的“巉州精酿”。毕竟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 跃进面粉厂一家附属的小小粮油商店,粮油的销售竟挤占了巉州市粮食局,旗下的数十家粮店的大量业务份额…… 他相信,这种影响只会越来越大,他这只重生的小蝴蝶,将会掀起一场难以预估的风暴。 也许在跃进面粉厂火灾之前,他就能收购了这家工厂呢。 这一点,他是很乐观的…… 面粉加工机器的安装仪式,在米国来的女翻译买了姨妈巾回来后,隆重的举行。 场面宏大,热闹非凡…… 范建新,做翻译的目的已经达到。 几分钟前,他的话让来自米国的约翰迪尔公司的高管,汤姆森深信不疑。并且越是深信不疑,越是陷入了难以决策的矛盾之中。 一边是诱人的高回报收益,一边是倾家荡产的财务风险! 他从范建新的嘴里,听到了让人信服的对米国股市未来走势的分析和预判。 这位年轻的东方人,那自信,不容置疑!满口的投资行家般的话语,不是让他觉得惊异、惊诧,而是惊悚! 如若证实,可以说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先知、股神。 这也太可怕了! 这个东方年轻人,向他推介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名叫“苹果电脑公司”的不起眼的上市小公司,让他在1月18号前,将所有的资金全部押在这家公司上。 “你投放股市,或者说,你最多能投入多少资金到股市上?”两人谈了一会儿米国股市的行情后,年轻的东方人问道。 “我已投入了三十万美元在股市上,若是把所有的家底都加上,最多再能投入二十万美元……” “太少了!你可以向券商融资,加十倍或二十倍的杠杆……” “这太疯狂了!不要说二十倍杠杆了,现在股市的行情,没有人敢加到十倍的杠杆!……” 1983年之前,米国股市经历了多年的低迷,早已凉透了米国投资者的心。 而恰是从这一年起,米国股市开启了历史上不曾有过的二十多年的大牛市。 这一年道琼斯的指数最低点只有七百多点,最高点也就一千多点。在后来的岁月里,指数跃过了不可思议的五千点、一万点、两万点、三万点…… 你要跟这时候的米国投资人说,指数会攀上万点,人家准会把你当成从疯人院逃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两天后的1983年的1月19号,苹果电脑公司ceo史蒂夫?乔布斯,将推出以他女儿名字命名的新型电脑apple lisa,这是全球首款将图形用户界面和鼠标结合起来的个人电脑。 此时的苹果电脑公司的市值不到两个亿,而在范建新重生的那会儿,早已越过了两万亿美元的市值。 如果,你在这时投入一万美元的话,三十年后,你就是亿万富翁! “汤姆森先生,因为财神没有青睐他们,而你遇上了我,上帝就站在了你这一边!当你在两天后,尝到了资金翻数倍的快乐,你就知道,上帝把金库大门的钥匙,通过我交到了你的手上!……”东方年轻的先知,如是说。 “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相信你。但是,让我加十倍甚至二十倍的金融杠杆,那不是疯了吗?!” 汤姆森从东方年轻人的眼眸中并没有看到狂热,只看到理性、睿智,古井无波和深不可疑的神情…… 他真的搞不懂,他真的震惊了!一个生长在华夏的年轻人,怎么那么的熟悉米国的资本市场?! 这就是传说中的股神?! 投资五十万美元,这是他能动用的资金极限,再加十倍、二十倍的金融杠杆,这比赌博还要疯狂! 若真如年轻的东方人所说,那家叫苹果的电脑公司,真能弄出全球首台图形界面的个人电脑,他也相信这家公司的股价会有很大的涨幅。 他在这次“押注”后,将步入中产阶级的行列。 若是此消息子虚乌有,他将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还要背负着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等待他的,只能是匿名逃亡! 现在,就看他敢不敢赌了。 而那个自称姓范的年轻人,说这不是赌,也不是投资,只是一场攫取钱的牌局,他能窥探到底牌。 也就是说,他是先知。 这简直无异于印制钞票! 不过,东方年轻人的胃口也不小,他竟要五千美元的信息咨询费!虽然对投入五十万美元所产生的收益来说,不算多,但这也是狮子大开口了。 在华尔街,没有人收这么高比例的股票投行的佣金。 在八十年代,米国的中产阶级比例还是很少的,一个家庭能配置几万美元的金融资产,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此时的米国股市,尚处在散户市的时期,市民几乎人人投资股市,而机构投资还处在萌芽状态。 汤姆森作为约翰迪尔公司的一位高管,仍挣扎在米国中产阶级的门槛之外。 他在股市投资了三十万美元,已算是中户的投资者,已有专门的投资经理为他服务了。 投资经理对他投资的盈亏是负有信誉责任的,一旦投资亏损过大,可能就会失去这份职业。 可这位华夏的“范”,只是透露给他这么一条消息,就要五千美元的咨询费,还说这只是第一次合作的收费标准,以后再合作,起步价就是五万美元。 “范”的信心,是来自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叫“苹果”的电脑小公司,“范”信誓旦旦的说,两日后这家公司将发布人类历史上第一台图形界面的电脑。 ——这是划时代的产物! 从此,人类将步入一个可以直观操作,像看电视机屏幕一样,操作计算机的时代。 他预测,苹果电脑公司的股价将飞涨。至于涨多少,他必须付了五千美元的咨询费,他才告诉他。 汤姆森,陷入了利益和风险的纠葛之中…… 章节目录 第26章 慰问子弟兵(一) 华夏人好客,从领导到群众,都很感激米国人带来的新型面粉加工机器。 此时,他们当然还意识不到买家,也就是他们,才是最值得尊重的,才是上帝。 市委接待处,派了两名高级厨师,在跃进面粉厂的食堂,安排了盛大的欢迎米国约翰迪尔公司来华人员的宴会。 在安装调试机器的这段时间里,几个米国人就在跃进面粉厂的食堂用餐,住仍在市招待所。 范建新作为临时的翻译,出尽了风头,也被邀请赴宴,可他却找了个理由就溜了。 他的老爸范发贵,跟着他的老连长翟光耀,一道参加了。 前世,人到中年的范建新,未能管住自己的嘴,他的血压、血脂、血糖都很高,吃大量的药物才能控制住血压和血糖。 新生后,他知道怎样管理自己的身体,只有迫不得已才会抽烟,而且尽量不往肺里吸;饮食注重营养均衡,绝不贪吃、海吃,酒呢浅尝即止。 他相信,随着他的财富积累,很快他就不需要再陪别人抽烟和喝酒了。若是费尽心机,劳碌忙命,财富能够得以自由,却没有了好身体,还怎么享受富裕的生活? 所以,这种耗费精力又不健康的应酬,他是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而他的两个兄弟,对他的做法实在的不能理解,有这样白吃的机会,直接放弃了,太可惜! “范建新,你真可以啊!……”杨淼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热扑扑的来到范建新跟前,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可以?……”本来一脸兴奋的范建新,此时,脸一下子就冷了起来。 “哼!……”碰了一鼻子灰的杨淼,嘴里叨咕了一句什么,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却让一个人心疼了,那就是被杨厂长冷落的厂长助理小刘。 …… 范建新等人回到店里,母亲叶楠告诉他,南营房后勤科有位姓林的军人,打电话找他。 范建新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回了电话。 “林科长吗?……哦,还是配制防疫五号病试剂的事?……” “是啊。”电话的另一头,林科长说话了:“我把你给的配方交给了饲养员,饲养员也照做了,可是上头不放心,还是想请你过来一下,当面教他们配制……” “好呀!……那我们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过几天组织一些员工送些慰问品去你们营房,跟你们搞一次军民.联欢吧……” 林科长一听,也非常高兴,随即和范建新商量起军民.联欢的具体事宜…… 其实,范建新在心里早就期待着这个电话。 他早就算过,若是南营房整个坦克旅官兵的粮油,能由自家的商店供应,仅这一项业务,所赚的钱也够上缴厂里的承包费和店里所有职工的工资。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最大业务。所以,林科长让他去指导配制防疫药剂,他乐得不行。 他想不通,本来南营房的官兵食用的面粉,就是跃进面粉厂门市部供应的,杨磊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业务,做丢了。 真败家啊! 他与林科长通过电话,在头脑中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天,范建新和二黑子、华伟,各人都骑着才买的“长征”牌28型大杠自行车(购买这种新牌子的自行车不需要工业品票),往市肉联厂而去。 市肉联厂是一家非常让人羡慕的单位,在计划经济时代,肉食品是凭票供应的,而肉联厂的员工不用肉票,就可以买到内部处理的一些肉食,是一件非常实惠的事。 比如说吧,猪的筒子骨肉联厂的内部销售价,每斤只要7分钱,而吃剩下的骨头,废品回收站的收购价是9分钱。扣除掉食用时的折秤,你买的筒子骨基本上是白吃。 屠宰猪的血旺、鸡鸭鹅的肠子等,内部职工几乎不花钱就可以拿回家……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福利很实惠。从这,也可看出肉联厂优厚福利的一斑。 不过,范建新知道,今年开始取消了肉票这种票证,肉联厂的黄金时代也就走到了尽头。 随着包产到户的全国实施,一直困扰华夏的粮食问题,将被彻底的解决,副食、糕点、肉蛋禽、鱼虾水产品……也逐渐开始敞开供应。 范建新三人来到了巉州市肉联厂。 当肉联厂的领导,看了范建新递过来的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介绍信上的接洽内容,满口的嘉许和赞赏。 介绍信的内容大意是这样的: 敬爱的市肉联厂领导: 春节将至,我厂粮油商店决定组织部分员工去南营房慰问最可爱的人——人民子弟兵,特向贵厂购买一批生猪和活羊作为慰问品,请给予接洽…… “你们跃进面粉厂走到了拥军的前列,我们要向你们学习啊。不错……真不错!小伙子,春节前送些猪羊到南营房,改善一下驻地官兵的伙食,表达我们巉州人民爱戴子弟兵的心情,真是个好事,我们会大力支持的……” 范建新在市肉联厂的领导陪同下,和二黑子、华伟,从肉联厂的牲口栏中挑选了十头大肥猪,每头都超过三百斤,又挑了十只大肥羊,总共花了三千多块。 市肉联厂非常支持他们的行动,主动提出明日免费派一辆运牲口的车,协助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拥军活动。 范建新等人回面粉厂后,他送了厂里车队的调度和一位卡车司机每人一条大前门烟,让厂里明天派一辆卡车载着粮油商店的部分职工去南营房。 第二天一早,范建新和两兄弟乘着厂里的卡车,带着一帮子来粮油商店勤工俭学的职工子弟,并带上一百箱“巉州精酿”酒和五千斤富强粉,与肉联厂的运牲口车汇合,浩浩荡荡的往南营房而去。 “你可真舍得啊!这一趟,五千多块就没了!” 范建新向母亲叶楠报账时,叶楠有些心疼的说。 现在叶楠管理着店里的总账,负责与厂里会计科结算面粉的销售账,以及店里的日常开销账目、人员工资等。 “妈,我这是感情投资……我想接洽南营房的面粉供应业务,那里可有上万名军人啊!接不成的话也没什么,毕竟这是一次拥军活动,我们家可有个老兵呦……”范建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一定要想办法把南营房的面粉供应拿下来。 “你爸听说你搞这次活动,也打心眼里高兴,是大力支持的!……这样也好。新儿,粮油商店钱挣的太多了……” 叶楠说完,轻叹了一声。 她竟然在担忧店里的生意太好了! 这次拥军活动,范建新计划让老爸范发贵坐镇粮油商店,让老妈叶楠随他一起去南营房散散心,还安排了老妈演奏古筝呢。 结果,老妈不愿意去,说店里生意太好,她不能走。 最后,就改为带老爸范发贵一起去了。 重生以来,范建新对家人宠溺有加,无论老幼。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逗奶奶开心,能让老太太高兴,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对父母是异常的孝顺,嘴上绝不会忤逆,即使他的想法、做法不被二老接受,他也想办法化解或是背着他们去做。 对成年的姐姐,他经常督促她打扮,给她钱买衣物和化妆品。按他的话说,二十出头的姑娘,这时候不臭美打扮,还待何时? 对妹妹英子更是不用说了,只要要求不过分,就会满足她。 现在,家里自行车就有了五辆,洗衣机、电视、冰箱……都置备了。 随着家里的电器增多,陈旧的供电线路明显的过载,重新换过电线,还是让他不放心。 范建新计划,等春节后清闲一些时,准备买一套四合院。他家的改变,已不适合再与原来的邻居相邻了…… 范发贵也就51岁,今天刻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一身老式军装,佩戴了数枚军功章,看起来像位身经百战的老英雄。 范建新看了,无奈的笑笑,老爸的行为似乎有点“二”,但由他去,只要他乐意。 他安排父亲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位子上,他和众人挤在敞篷的卡车箱里。 这个时代,还没有严格的交管制度,卡车乘人交警也不管,不像后世,货车是禁止载人的。 面粉厂现在还没有客车,范建新只能调用厂里的卡车了。 为了雇用这辆卡车,他花销的成本并不低,两条大前门香烟,这个钱足够雇一辆大型客车了。 他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给厂里的车队这样一个印象:他范建新是大方的,从不会白白让人出工出力的。这为他以后随时调用厂里的汽车,树立了好的榜样。 汽车驶入公路,寒风凛冽,吹到身上刺骨的寒。可拥挤在卡车中的少男少女们,皆喜花蜜笑,兴奋异常。 范建新看着很有感慨,这时候的人们平时很少有娱乐,难得出趟门。他们听说去南营房,跟那里的驻军官兵搞联欢,没有不乐意去的。 范建新这位粮油商店的小领导,在他们的眼里是非常能干的。 上一辈子中,范建新处处都表现的很平庸,生活中最多的是憋屈和无奈。这才重生月余,这个世界都开始随着他的出现而在改变…… 这次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与南营房驻军的慰问联谊活动,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首先南营房的一位副旅级领导,带领后勤科的部分官兵,代表南营房举行欢迎仪式,接受粮油商店送来的春节慰问品。 宣传科的记者,现场拍摄活动的新闻照片(第二天见了《巉州日报》); 接着由营房的宣传科的官兵,组织他们参观军营,观看坦克兵的日常训练,另外,还有士兵的徒手格斗表演。 然后,粮油商店来慰问的人员,去打靶场参加实弹射击。 而范建新,在后勤科的林科长陪同下,直接去了养殖牲畜的牲口舍栏,指点饲养员配制防治牲畜感染口蹄疫的药液…… 药液配好后,范建新在林科长的陪同下,也去了打靶场。 路上,他看见几辆胡乱停放的军用汽车,从车上落的灰尘看,应该有一段时日了。 “那几辆汽车,是报废的车?” “嗯,那些车已超过服役的时间。春节前,军区有一次演习,这几辆车,就当坦克的实弹靶子了……” “哦……这些车还能开吗?”范建新看着车,若有所思的问道。 “开还能开,不过……毛病不少,很容易趴窝的。部队用车,状态必须良好,不然军事行动时掉链子,那哪能成啊!……” 林科长解释了一下。 范建新的眼睛开始发亮,慢慢地走到那几辆废旧的军车旁……林科长也跟了过去。 “既然还能开,你们又打算做实弹靶子……那这辆小吉普,折价卖给我行吗?” “卖给你?……哈哈哈。”林科长露出看傻子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27章 慰问子弟兵(二) “卖给你?……哈哈,反正是报废的车,送你不就得了!” “这能行吗?” “报废的车,值不了几个钱……我跟作战科打个招呼就行。喔……算一次爱民活动吧。” 范建新打开吉普车车门,在林科长的指点下,试着发动车子,弄了几次还真的能启动,这让他很兴奋。 怠速一段时间后,他试着挂挡,车子还真的能开动起来。一圈一转,他发现车子有规律的颠簸…… 经检查,发现四个轮胎都在同样的位置瘪了一点。显然是因为车子长期未开,轮胎被车子自重压瘪了。 “你自己开吗?” “是呀。”范建新郑重的点点头。 “那今天你不要急着开走,我找修理连给车子大修一次……等搞好,我打电话通知你来取车。” 范建新听完非常高兴! 若能有这辆小吉普,他就可以满世界的收集古玩、古币,甚至字画等。 前段时间,他让二黑子和华伟到乡镇收银元和铜钱,收来的多数是真的,却没有什么收藏的价值。 从今年起,银行不再收银元了,以往银元的收购价也就3.5元,市面上银元也就是这个价。 若按这个价格收藏银元,是很不划算的。 这些不具备收藏价值的品种,后世的价格增幅也有限。 在这满世界都是宝物的年代,收购这种增值有限的藏品,是没有必要的。 古币的收藏,是一门深奥的学问,范建新自己只能算矬子,他只对典型的品种熟悉,二黑子和华伟就是生瓜蛋,指望他俩去收,全靠运气了。 有了这辆吉普车,范建新就可亲自去了。他算过,春节前这段时间,粮油和酒能赚个几万块钱,想买辆轿车根本不可能。这时候的一辆普桑,裸车竟要16万人民币,简直是天价! ——相当于后世千万级的豪车! 这辆不起眼的军用小吉普,只要能开,就会给他带来许多暴富的机会。 等范建新赶到打靶场时,打靶活动已接近尾声。 上一世,范建新高中新生入学军训时,参加过打靶训练。可临到实弹打靶时,却被刷下来了,跟二黑子一样成了一个看客,陪练的。 不过,二黑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排除在外,而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参加实弹射击的呢。 这件事,范建新记忆深刻。 当时,班级有半数人参加了实弹射击,每人发给五发子弹。 射击时,班上竟有两人打出了50环满环的好成绩。 一般同学,五枪能中30环就不错了。 范建新成了看客,反而记住了那个打出满环,气质很清冷的漂亮女孩,她叫叶贞,来自南营房军人的家庭。 开学后不久,她学习成绩好的更是让人称奇,让你连生出嫉妒和追赶之心,都没有。 另一个射出50环的满环者,与她一样,也是来自南营房军官的子女,是个身强力壮很敦实的男生,叫夏罗可。 班上也只有他的学习成绩,紧追着叶贞。 这两位军人的子女,开学时间不长,就成了学校里耀眼的明星。 那次高一新生军训,部队提供的子弹有限,只有半数的学生能参加实弹训练。 班主任谢钿老师,选择参加实弹射击同学的标准,是按中考成绩优劣来取舍的,这也是应试教育下的普遍做法。 成绩就是王道。 最后,能够参加实弹训练的,不论视力怎样,还是身体素质的强弱,更不论训练的效果好孬,只要入学成绩在班级靠前的,都可以进行实弹射击。 范建新虽然端枪的姿势非常标准,他老爸在他小的时候就训练过他,但他仍是没能参加上实弹的训练,这不能不说是他的一个缺憾。 当然,在后来的岁月中,他一次次受到过类似的“待遇”,慢慢的也接受了自己就是一个平庸人的人设。 往事如潮,范建新思绪缱绻…… 华伟的大妹华雯,并不是腼腆、害羞,而是她一直谦让别人先打靶,这样她就和范建新成了最后一组参加实弹射击的人。 在南营房辅导他们射击的战士指点下,范建新只要了五发子弹,而大多数参加射击的粮油商店来的人,在枪中都是压入了10发子弹。 华雯见状,也只要了五发子弹。 范建新和华雯,成了这次射击的压轴人。这反倒成了众人的观注点。 范建新扣了五次扳机后,报靶员给他报出的射击成绩竟是零环。立即引的身后一群人的哄笑,他们的这位能干的小范主任,也有弱项啊! 他正在纳闷呢,怎么会一枪没中? 旁边与他同组射击的华雯,成绩也出来了,她五枪却打出了不可思议的53环! 范建新陡然就想明白了,他脸露无奈之色。他的五颗子弹,肯定是射向了华雯的靶子。 还有这样的神操作? 指导射击的战士,知道他是此次活动的领导,准备再给他压五颗子弹,他却拒绝了。 也许,有缺憾的生活才是正常的……他想。 最近,他也看出一些苗头来。华雯,也就是华伟的大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作为一个拥有油腻大叔心灵的年轻人,他感觉出华雯眸子中的情丝…… 华雯是个好女孩,性格温婉、贤淑、谦让,将来肯定是个贤妻良母,娶她为妻的人,会幸福一辈子的。 可……他对她,却没有那种揪心的感觉,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冲动,没有那种牵肠挂肚的思念,没有那种想占有的欲望…… 打靶结束后,军民共进午饭。 范建新和同来的众人,十二人为一组,在后勤科的几位官兵陪同下,像士兵一样进午餐。 午餐四菜一汤,有面食也有米饭。范建新吃的很带劲,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饱。 是忙累了?饿了?......还是受到其他人情绪的影响? 他觉得军队的伙食,非常的可口。 其实,今天南营房的伙食是有改善的。 他们一群少年男女,都是粮油商店的职工子弟,本来就熟悉,年龄相差不大,有说有笑。 妹妹英子当然来了,近来更是被范建新宠溺的不像话,兴奋的像一只花喜鹊,叽叽喳喳; 连一贯少言寡语的华伟大妹华雯,也被她带的话都多了起来; 而二黑子的妹妹黑丫,脸红扑扑的,眼眸中露出幸福的光泽,人似乎也变的漂亮了一些…… 午饭时,父亲范发贵,脸露慈祥的笑意,看着一群嘻哈的青年男女,也像回到了十七八。 与陪餐的林科长频频碰杯,却又不知控制酒量,不一会醉态尽显。 父亲在前世的范建新的印象中,为人耿直,没大本事,但工作兢兢业业。而重生后的范建新,发觉父亲还有点“二”。 范建新不禁感慨,就凭父亲一个地主家的小长工,何德何能,竟能娶上母亲那样貌美又贤淑的女人? 也许这就是命呀。 厂里来的卡车司机,就坐在老爸身旁,时不时的在他耳边说着赞赏他儿子的话语,乐的范发贵频频点头,频频举杯邀他喝酒。 他可不知道,范建新给了司机一条大前门香烟,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呢,那司机再没有眼色,也知道奉承几句呀…… 吃饭时,华雯眼眸中时不时的流露出羞怯,也时不时的偷瞄范建新。 那次在酒厂对面饭店吃饭时,华伟和范建新谈过杨淼……他明确的否决,华伟曾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随口答道,喜欢他妹妹那样的…… 上一辈子,华伟三妹结婚时,那漂亮的俊模样,曾刺激过他,曾让他想入非非。 华伟会不会有了什么误会吧?误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华雯?在背后,不会对华雯说过了什么?造成了华雯有了什么误会的想法?…… 真要命! 这事解释起来有点难,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华雯也不过是个16岁的女孩子,范建新在心里是难以接受的,虽然他的生理年龄也只有18岁。 他更不能跟华伟挑明的说,自己其实喜欢的是他的三妹华灵,那个还在小学里上学的小丫头? 这也太有点恶趣味了吧! 那不是要把自己恶搞成了萝莉控?…… 饭后,稍息。 然后,在礼堂举办军民.联谊文艺演出。 参加的人员并不多,粮油商店的二十几人,南营房后勤科、宣传科的几十名官兵,以及二十几个随军的军人子女。 没想到,南营房的最高长官,叶刚旅长亲自到场! 让范建新一阵小期待,只有见到叶旅长,才有可能谈成面粉供应的事。 叶刚能来观看这次小范围的军民.联欢会,背后的原因着实有些魔幻。 叶旅长看到了巉州电视台播放的“巉州精酿”酒的广告,甚觉稀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电视上做酒的广告呢。 在这之前,酒一直是禁止做广告的;而香烟,哪怕后世进入了市场经济时代,依然不准许做广告。 看了这则广告,他想当然的认为,这种酒肯定好,不然怎么会在电视上做宣传呢? 此时的人们,对电视这种媒体是相当信赖的。 他就让裴干事,也就是巉州市酿酒总厂销售科科长王香丽的老公,购买巉州酒厂出品的这种酒。 毕竟马上要过春节了,部队也要搞联欢、搞庆祝,酒也是要有的。 裴干事遂打电话给自家的媳妇。 “没有!……别跟我提‘巉州精酿’!……”他媳妇没好气的说。 王香丽最近因“巉州精酿”酒的脱销,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她怎能想到,一直滞销的“巉州精酿”酒会成为香饽饽、热销货? 作为生产这种酒的企业,热销本是一件好事。然而,生产这种酒的巉州酿酒总厂,却是一瓶没有。 本来计划年底送关系户的200瓶“巉州精酿”,也被粮油商店的姓范的小子,死皮赖脸的弄走了。 当时,她也觉得范建新从她这里进了巨款的滞销酒,有些亏的慌,心一软就请示了副厂长,把预留的200瓶酒,饶给了范建新。 酒的突然涨价,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当时,她还在想,“巉州精酿”虽然不好销,但涨价总是件好事。 粮油商店销售会有大量的积压是肯定的,但那范建新不至于亏本,卖不掉,酒还是在的么,又涨价了,也就不好埋怨自己了。 谁知,范建新在巉州电视台和《巉州日报》上做了酒的广告,还搞起了购酒有馈赠的活动。 人们像是被蛊惑了似的,都想尝尝这种酒的味道。 这一下子,让一直滞销的“巉州精酿”成了热销品种。 这样,找她这个酒厂的销售科科长买酒的人,蜂拥而至! 可,厂里这种酒是一瓶没有,你叫她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28章 联欢会(一) 很多企事业单位、机关等部门的一些头头脑脑,都找王香丽购买“巉州精酿”,有的以单位名誉,有的以个人理由……还都想以优惠的价格购买。 厂里是一瓶没有,你让她到哪里弄去?! 她这么说了,别人根本就不信,电视、报纸都宣传了,你却说没有?! 这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 当然,这种压力也有使向了厂长头上,转而压力又甩给她了。 “谁叫你一瓶不留,全给销售出去的!……” 厂长的话,让王香丽倍觉冤屈,这种积压了数年的“巉州精酿”,一下子销售光,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老鼠进风箱,她是两头受气。 最后,厂里决定更改年底的生产计划,重新启动“巉州精酿”的酿制。 酿制“巉州精酿”的工艺本就繁琐,原料也繁多,不仅要有高粱、绿豆,还要豌豆,厂里本来并没有计划生产这种酒,原料库房中没有豌豆储存。这又忙着去收购豌豆…… 前天,范建新来找她,想要提走已开过票的8000元的散酒,此时这8000元的酒,出厂价已是12000元了,她没有理他。 库存的散酒确实不多,但这也有她的心情不好的原因。 当自家老公也来凑热闹要“巉州精酿”,对别人她只能耐心的解释,可对裴干事就撒娇耍无赖了…… 裴干事感受到老婆大人的光火,这才知道“巉州精酿”酒,酒厂早就断货了。 叶旅长听了这个消息,就纳闷了,酒厂都断货了,这电视台做哪门子的酒的广告? 更让他奇怪的是,跃进面粉厂下属的一家粮油商店——那种专卖小麦面的店铺,却在大张旗鼓的搞着买“巉州精酿”酒,附赠品的销售。 这不,这家销售酒到火爆的粮油商店,来南营房搞慰问了,送来了不少猪羊和面粉,竟还送来了100箱的“巉州精酿”! 据下属汇报说,这次粮油商店慰问品超过了五千元,这对一家小小的粮油商店来说,可是巨资了!而拍板此事的负责人,竟然是个小屁孩,他就来了兴趣。 说起来,叶刚也算华夏叶家——一个著名的大家族的骄傲,虽然他出身贵胄豪门,他的军事素养却堪称天才。 他十六岁入伍,十八岁时在全军军事运动会上,他获得了军事十项全能的冠军。 这个军事项目,是最考验一个军人的全面才能和素养的,被称为军事“魔鬼”十项。一般军人根本就完成不了这十个项目的比赛,更不要说能在这个项目中获得名次了。 叶刚,少年崭露头角,青年展露才干,中青年时已持重老成,是位不可多得的冉冉升起的将星。 他是喜爱人才的,听说了这么个机灵小鬼,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帮助营房的养畜场,配制预防牲畜患口蹄疫疾病的药剂…… 他怎能不感兴趣? …… 联欢会有序的进行着,先是部队的文艺兵即兴表演一些反映军营生活的节目,粮油商店也有人登台演出节目。 范发贵父子等人被安排与叶刚旅长紧挨着坐着。 节目不论好坏,范发贵借着酒劲都拼命的鼓掌,大声的喝彩……这让范建新有点无奈,哪怕他两世为人都不知如何让父亲学会妗重一些。 范建新来南营房是有目的的,他哪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想的是,只要叶旅长答应南营房今后官兵食用的面粉由他的店供应,他今天就赚大了。 他跟林科长谈过这个问题,林科长做不了主。上万人的粮食供给是部队重中之重,没有旅长亲自批示,他可不敢更改供应商。 此时的范建新,就是个唯利是图的悭吝商人。 而叶刚见到范建新时有点失望,小伙子也太不起眼了,太平庸了。人偏瘦,个头中等,大众长相…… 是那种,见过就会忘的人。 当与他随便的聊几句,小伙子接人待物,不卑不亢,游刃有余,淡然而老成持重,有着一种稳坐钓鱼台的笃定感。 这让他惊异了! 在他生活的圈子里,有这种笃定感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但哪一个不是手握一方生杀大权的巨擘?……年龄最起码达到中年的层次,可这只是个小屁孩! 他的那双黑色的眸子,深幽而沉静,举止说话云淡风轻,与他这个戎马倥偬一生的旅长交谈,竟然能做到波澜不惊,犹如古井。 随着谈话的深入,年轻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认知和学识,还有奇妙的词语,让他怀疑起他的年纪。 这应该是一个返老还童的老怪物吧! 叶旅长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个小屁孩,招到麾下…… 联谊文艺会继续,这时妹妹英子,走上礼堂的舞台。弹起了古筝,奏了一曲华夏古典乐曲《春江花月夜》。 古筝这种传统的乐器,在六七十年代,曾一度作为“封资修”被禁过,当下会弹的人很少。 本来范建新安排的是母亲叶楠来弹奏的,母亲没来,就让妹妹英子上台的。说实话,妹妹英子弹的真不怎么样,虽然她的弹奏也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范建新听完老妹犹如幼儿咿呀学舌般的音律,心里在琢磨,要不要让老妈开个古筝培训班,将这种表现力很强的古乐器,发扬光大?…… 这时,二黑子拽拽他,并用手指了一下身后侧,一个向礼堂外走的身影。 他一回头,看到了叶贞! 叶贞,这个前世让范建新只能仰视的女神级人物,再见到她时,他重生后一直平静的心绪,竟然出现了翻江倒海的变化,砰砰直跳…… 叶贞,前世是他的伊甸园之梦,而今世呢?! 前世,杨淼红杏出墙后,他与她离了婚,正在他感情无着落和患情感饥渴症时,恰巧这时华伟的三妹华灵出嫁了…… 他的心,惋惜的滴血。 他沉沦过一段时间。 后来,他也谈过几个女人……甚至,还与一个也离过婚的女人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最后双方都没有勇气重新组建家庭。 而叶贞,就像夜空中的一颗明星,始终亮在天际。 当然,他不会痴心妄想去摘天上的这颗星星,只是不经意间又看到了这颗星星罢了。 ——这颗,将自己孤傲起来的星星。 一个优秀的没有男人配得上的绝女子。 今天,叶贞依然如前世印象中那般的清冷,穿着件洁白色的冬衣,更衬托着她的清冷。 她留着女学生那种齐耳的短发,从侧背影看,她的身材很高,偏瘦,腰身挺直…… 在范建新的头脑中浮现出两个字——“高贵”,这种感觉前世似乎是没有的。 前世,只是觉得她特别的漂亮,漂亮的不食人间烟火,漂亮的高不可攀,漂亮的不真实…… 眼见叶贞往礼堂外走,范建新冲着她的背影,大喊一声。 “叶贞!……等一下!” 范建新,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和冲动!上天既然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不就是要他回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吗?! 女神,岂能错过! 他的这声喊,惊动了整个礼堂的人! 叶旅长心里有些不虞,眼眸疑惑的凝视着他,暗忖“这人的性格反差有点大呀,刚才还沉静稳重,这就情感奔放了?……哼!到底还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小家伙!……” 叶旅长的不虞中,还藏着一点暗喜,他的女儿就是吸引人…… 范建新见叶贞站立回身……便大步走上舞台,操起古筝,弹了一段歌曲的过门。 然后,唱起了李健作曲,天后王菲唱出名的《传奇》。 “下面是由我……原,原创的一首歌,名叫《传奇》……在这军民欢聚一堂的时刻,献给大家……” 范建新急了,为了吸引女神的关注,不要脸了,把这首歌剽窃成自己的了。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歌声悠悠,情感绵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 从未走远—— ……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范建新是因为最近比较忙碌,还是因为本就有着一颗中年大叔的心灵,他的嗓音竟带有几分天然的沙哑,与他的年轻模样很不相衬,但唱这种凄婉抒情的爱情歌曲,竟有别样的感染力,很容易让人陶醉! 歌词抒怀一个单相思女子的情丝,也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 加上古筝特有的扣人心弦的弦音,真如一位害相思病的人,在幽怨的泣诉和凄婉的吟唱…… 而在这个还很保守的年代,港台歌曲刚开始流行的年代,这样唯爱唯情唯美……的歌曲,是很震撼人心的。 范建新唱完,台下的观众静默了片刻,然后暴发起热烈的掌声! 叶贞放寒假后,一直待在家里复习功课,毕竟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今日上午,宣传科的兰芯姐来到家属院,跟她说,来了一支年轻的慰问部队的群众,下午跟营房的官兵搞联欢,对方有人表演古筝,问她来不来看看。 她弹古筝有些年头了,从京城来到巉州后,就没跟人交流过古筝。听说有人表演古筝,就来到了礼堂。 她先看到了同学张翱(二黑子的大名),后在父亲身边看到了范建新。 她知道范建新会弹古筝,怎么他没弹,却是一个很挫的小女生在弹? “唉……” 几个音符灌入耳中,她就觉得在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 这个叫范建英的十五六岁小姑娘,上到舞台,脸色紧张的通红,生涩的弹奏着华夏古典抒情曲《春江花月夜》。 明显技艺不精,还要弹这种繁难的曲子,这是找虐呀! 叶贞哪里知道,这首曲本该范建新的老妈叶楠演奏的,范建新的老妈没来,临时才换妹妹英子演奏的。 还好,现场的观众多是不懂古筝的,也就是凑凑热闹的心理,懂音乐的文艺兵们,很大度,也给予了礼节性的掌声。 小姑娘虽然很卖力的弹奏,却是让她大失所望。 客观的说,小姑娘只是勉强的弹成曲,哪有什么韵味啊?!更不要说弹出古筝特有的表现力了…… 章节目录 第29章 联欢会(二) 这真是浪费时间! 她正要回家,一个急躁的有点破音的声音在喊她,她诧异了一下,循着声源回眸一看,一个年龄与她仿佛的大男孩,对她点了下头,便敏捷的跳上了舞台…… 那大男孩,操拨起古筝,一阵娴熟的音符寻着很不寻常的音程,流淌进她的耳鼓。 她觉得这个男生似曾相识,仔细辨认才想起来,此人好像叫范建新,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她印象中,他辍学很久了…… 凄婉的曲调和有点沙哑的歌喉灌入她的耳中,让她为之一振! “新奇”——她的意识中蹦出这两个字。 随着歌声,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幅宁静而悠远的画面…… 歌曲表达的似乎是一位怀春的女子,偶遇一位心仪男子后的心路历程。 从一见钟情到日夜思念,从义无反顾到承诺永恒,“宁愿用一生等你发现,我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让人不禁要问,既然一直都没走远,为什么要花一生的时间等候,而不是早些主动的追求呢? 这就是艺术意境的所在! 有点沙哑的“啦啦啦……”的引子,像是回荡在山谷的潺潺流水声,荡气回肠,延绵不绝…… 范建新的演唱一气呵成,宁静隽永,声线似低音的风琴音。在古筝简单的伴奏下,徐徐流淌出舒缓的伴奏音,大弦和小弦疏懒地交替变化着,仿佛是天鹅绒般的背景…… 范建新唱得虚实结合,装饰音、切分音运用的自如,有股百年思念的沧桑之感。伴奏中偶尔显现出的几缕,漂浮不定的高低玄音,一闪而过,却始终打破不了原有的意境。 宁静和凄婉中夹着几分……苍凉。 间奏的主旋律在古筝的演奏下,悠扬、空灵……但是,注意听,间奏音乐出现了两个显著的变化: 第一,向上呈小三度转调,形成同名e小调(1=g),伴奏乐,句句终落在主属音la、mi之上,以强化小调调性,为后面的再次转调埋下伏笔; 第二,范建新偶尔还在琴弦上增加了类似于打击乐的伴奏,使节奏感明显的加强。 如果说第一段,歌者诠释的是静的意境;反复后的第二段,则可以说在承诺过后变得洒脱起来,似乎主人翁热切地企盼着传奇奇迹的出现。 经过再次转调还原成e大调(1=e)后,歌曲的调性同第一段是一样的,音乐却明亮多了。 范建新的手指毫不吝啬的释放热情,为歌曲注入了鲜明的节奏,动感十足…… “梦想”一句,自“想你时你在天边”以后的乐句,配上了古筝的和声,加上凄婉沧桑感的配唱,使得整首歌变得丰富而厚实,动感强烈。 第三段只有一句,“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万籁俱静,平静如镜,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尽管只有一句,却与第二段形成强烈的对比,从而在整体架构上形成了“静-动-静”曲风,令人回味无穷。 叶贞听完,不禁潸然泪下,手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 “我怎么没发现,这个普通的小男生,竟有这样的情怀!真是一次传奇!……这首歌真的是他写的吗?!” 叶贞的眉头,皱起好看的皱纹来。 …… 范建新在米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博物馆修复华夏字画时,闲暇时,经常背着博物馆的古筝,参加当地的一些演出。这首《传奇》,他也经常唱,演唱时,他甚至想象叶贞就在台下聆听…… 普林斯顿大学博物馆的古筝,从收藏到馆内,从没有人演奏过,直到范建新的来到。 起初,范建新向馆长提出要弹奏馆中珍藏的古筝,没被允许。直到范建新修复了几幅即将成为齑粉的古字画,馆长才疑惑的让他试一试。 当他弹奏了一曲华夏古乐曲,才让米国人认识到华夏音乐的博大精深,那具古筝,才被特许他任意的弹拨…… 范建新在米国东海岸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的博物馆工作期间,接触过不少华夏的古字画。 他修复过北宋黄庭坚的“赠张大同卷”,元代倪瓒的“岸南双树图”,北宋米芾的“逃暑帖”纸本和“留简帖”纸本。连东晋王羲之的“行穰帖”,他也见过。 为了修复赵孟頫的“湖州妙严寺记”水墨纸本,他耗费了一月余的时间。 有时累了、乏了、孤单了,古筝就成了他最好的伴侣。也正是古筝,他与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史教授兼博物馆的解说员,亚欧混血儿蒂萝尔,相爱并同居了一段时间…… 今天,他能为前世的女神弹奏一曲,也算是弥补了上辈子的遗憾。 叶贞盯着范建新看了一会,说:“能把曲谱和歌词写给我么?……” 在座的几个文艺兵,也跟着嚷嚷要范建新留下曲谱。 “当然,可现在也没有五线谱纸和笔啊?嗯……我回家写好,寄给你吧。你给我留个地址……” 范建新见女神主动要曲谱,心中也是一喜,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仿佛前世再现…… 前世,他与叶贞同学三年,他和她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也许,这一世的生活进程,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呢,他想。 他很期待。 突然,一声不协调的声音响起。 “犯贱!你唱的这是什么歌?!……明明该是女子演唱的歌,你这个大男人唱,还像是个真正的男人吗?!你要犯贱,也没有必要犯贱到南营房里来!……” 范建新一看,说这话的人他认识,是他高中的同学夏罗可。 说起夏罗可,范建新印象颇深,心里不由得产生一股怨怒的情绪。前世的记忆,像vcd影碟,在他的头脑中清晰的播放起来….. 这个南营房军人家属的子弟,力大无比,为人轻狂蛮横,又阴险狠毒;眼高于顶,一贯是目中无人……会打军体拳。 在年级,成绩仅次于叶贞,是叶贞最有力的追求者。 范建新清晰的记得,当年他像一只跟屁虫,围着叶女神嗡嗡叫……但,他最终也没能得到叶女神的青睐。 范建新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都被他压制着。 哪怕他父亲离奇的失踪后,自己拼命的学习,成绩还是赶不上他。 高考时,他考中了华夏一所著名的军事院校。 多年后,范建新在一次高中同学聚会时再次见到他,他的军衔已是大校,更是目中无人,也再次当众侮辱过范建新。 范建新的年龄迈过五十岁时,听一同学说,他被捕入狱了…… 同学时,他真没少欺负他。 有一次,俩人动起手来。范建新被他打得惨不忍睹,极尽侮辱性,二黑子见状,悄然的蹿过来偷袭他,也被他打的找不到北。 俩难兄难弟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被他打后,他跟没事人似的,而范建新和二黑子还被老师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范建新上大学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拜了学校的武术老师为师,学习擒拿格斗,这就有想报仇被夏罗可打过他的因素。 现在再次相遇,刻蚀在范建新灵魂里的仇恨就涌了上来,哪怕隔了一世,也不能忘怀…… “哦……照你这么说,怎样做才算是真正男人的行为呢?” 范建新说话时,一脸的挑事和欠揍的模样。 他根本就没提唱歌的事,他知道夏罗可会军体拳,也许,今天借机会可以报一下前世被他打过的冤仇呢。 “哼!……犯贱!你敢跟我比试身手吗?” 夏罗可看了眼叶贞,把如枭的眼光盯着范建新,挺了挺敦实的身体,活像一只好斗的公鸡。 “你在向我挑战?” “当然!就你这犯贱的怂样,你敢应么?……” “哈哈……” 范建新对夏罗可辱骂似的挑衅,报以一阵大笑,脸露极尽狂傲之色,眼中露出像看小丑一样的轻蔑神情,让夏罗可极其不舒服。 “当然敢!就你那笨猪的模样,根本不够我们小范主任三招的……”忽然,一直安静坐着的华伟,走了过来大声的说到。 华伟不认识夏罗可,今天来南营房慰军,他一直很愉快,享受着整个过程。 范建新刚才一首《传奇》的弹唱,确实让他喜欢和震撼。他没想到,范建新的歌唱的这么好,歌词写得这么的感人,让他心里产生了共鸣。 他的内心,一直暗恋着杨淼。 以前范建新在他们兄弟的面前,第一个说过喜欢杨淼,他就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现在,范建新对杨淼极度的反感,他喜欢杨淼的小心思又逐渐抬头了。 可杨淼从来不把正眼看他,所以范建新唱的这首《传奇》,好像是为他写的,他感觉自己一直就在杨淼的身边,等她发现…… 他听了二黑子的介绍,才知道这个出面挑衅范建新的人,在学校里欺侮过范建新。 最近,他和二黑子跟着范建新学习格斗和擒拿,深知范建新的厉害。 他希望,范建新能教训一下这个狂傲的小子! “哈哈……”夏罗可一阵大笑,笑声中散发着狂野,“说他经不住我的三招,还差不多!” 本来这场文艺联欢会也非正式的,就这样,一场轻松愉快的联欢会就变成了两个年轻男人的,散手比赛。 叶旅长见几人在斗嘴,等的有点不耐烦的说:“啰嗦什么!要想比试,就抓紧开始!” 他想看看范建新,有没有血性,这对成为一名军人至关重要。 “对,叶旅长说的对,快点开始!”范发贵不嫌事大,借着酒劲也附和道。 范建新在家中一贯“窝里横”,他这个父亲还真以为他的儿子多能打呢。 其实,在外面,范建新一直是被欺凌的对象。 旅长叶刚,本也是一位搏击的高手,不但不制止,反而大声的催促,就像个无事生非的大人,想看小朋友打架似的,乐见其成。 他知道夏罗可的拳脚厉害,更想了解范建新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值不值得将他破格招入兵营。 现阶段,年轻人想当兵还是件不容易的事。国家对退伍军人有优厚的安置政策,像城市户口的退伍军人,是能进入国营单位的。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吸引人的。 妹妹英子,她可不希望老哥去和别人打架,刚要劝阻就被二黑子拉开了。二黑子在她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英子也就不吱声了,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紧张担忧的情绪。 “夏罗可!你的挑战……对范建新不公平!” 叶贞走了过来。 范建新心里一阵惊喜,女神竟然会为我打抱不平!…… 章节目录 第30章 联欢会(三) 叶贞的脸上充满了厌恶的情绪,她没有理会父亲叶刚投过来的不虞眼神。 “不是……叶贞,我与他一对一的交手,怎么就不公平了?” “你自小就习武练拳……你打一个瘦弱的同学,有意思吗?要不然,我俩比划比划?……” “我……我不跟你打……” 叶贞的话,让夏罗可满脸涨红,显然她是极力在护着范建新的,这让罗夏可的肾上腺激素,立即加大了分泌,心里更是腾升出一股妒火来。 本来范建新弹唱的一曲感人的歌曲,就让夏罗可嫉妒的不行,现在叶贞又在庇护他,竟到了要亲自上场的地步,就更让夏罗可不能容忍了。 叶贞的身手夏罗可是清楚的,前些年他不是她的对手,现在他觉得能胜她。但,若是跟她打,无论输赢,吃亏的都是他。打输了不仅丢人,还白白的挨打,打赢了只会让美人更伤心、生气,而且他还不敢下重手…… 他的目标是范建新! 一个曾经的手下败将,一个窝囊废、犯贱仔……还想跟他争抢女神的青睐,还要把他写的靡靡之音寄给叶贞,这不就是在创造相互来往的机会吗? 夏罗可想的是,怎么也要想办法教训一下范建新,让这个绰号“犯贱”的家伙,这辈子在他的面前再也不敢犯贱。 若是直接上去将范建新胖揍一顿肯定是不行的,人家是来部队搞慰问的拥军群众,你把人家打一顿算什么? 那就成了破坏拥军爱民的罪犯了。 若是一对一的比试交手,将他打一顿,哪怕是把他打残废了,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最多营房的医院给他免费看病罢了。 夏罗可的家世绝不亚于叶贞家,他的父亲原来是南营房坦克旅的政.委,去年底已经调离。夏罗可之所以没有跟父亲随军转学,就是想追求叶贞,他才继续待在巉州的。 高中与叶贞同学,至今快三年了,他也没能获得叶女神的多少好感,眼见高中就要毕业,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未能获得叶女神的青睐,他认为不是自己不优秀,而是太优秀了。 优秀的扎人眼。 他的学习成绩紧追叶贞,仅是语文、英语比叶贞差点,否则学习成绩可能都会赶上,甚至超过叶贞。 他外形壮实,身高比范建新高大了许多,标准的“国”字型脸,浓眉大眼,高挺鼻梁,嘴型分明而坚毅,唇红齿白,气色健康红晕……妥妥的帅哥一枚。 若不是身体过于的敦实,缺少了少年男孩的那种洒脱和灵活,可能会更受女孩子的欢喜。 贵胄之家出身的少年,自信满满,自我感觉特好。在学校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同学,除了没有将叶贞拿下,在同龄人中,他似乎没有做不到的事。 他是很优秀,可是在从小就生活在优秀堆子里的叶贞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叶贞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礼貌多于热情,让他摸不透叶贞的心思。 也正是这一点,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怨气,产生一种无法把控事物的焦虑。长期的高层次生活环境的影响下,他一直还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到了高三以后,他开始焦虑起来。 这样,那些想打叶贞主意的男生就遭殃了,被他找个借口打一顿是常态。叶贞在他心中,俨然已是自己的一个私有物,容不得别人一丝的觊觎。 他的父母与叶贞的父母,不是一条势力上的人,相处的不算融洽,但也还说的过去,两家人的相处更像是一种家族之间交往的平衡。双方大人,都没有促使两家联姻的想法。 当然,若是小辈们自发的产生情愫,联姻也是能接受的。这会形成一种新的势力关系,这里面的事就复杂了。 今天,他根本不屑参加这种低档次的军民.联欢会,而是因为他听说叶贞要来,才跟了过来。 没想到,一个让他厌烦的小男生,曾被他打的满地找牙的弱鸡,拨弄几下古筝的琴弦,却引的叶贞流下了感动的热泪。 他沉不住气了。 主动的提出单挑范建新的要求。 叶刚旅长当然知道这小子对自家女儿的那点小心思,他和爱人总是抱着富养女儿的态度,拔高自己闺女的眼光。他也知道,自家女儿对这小子没有心思,甚至还有些反感。 若是有人能教训这个狂傲的小子一顿也不错,范建新沉静又淡然的眼神,让他产生了这种想法。 当然,这只是一念之想,他也认为范建新经不住夏罗可的三招。这不重要,只要范建新有血气,敢接受挑战,他就愿意破格招他入伍。 “叶旅长,我若能接下他的三招,春节后你们营房的面粉就由我们粮油商店,供应怎么样?” 范建新先前跟他提过面粉供应的事,被他一口拒绝了,现在又提起这件事。 叶旅长不嫌事大,说道:“接下三招不行,你得打赢他!” 联欢会变成了两个小男生的决斗赛。 舞台变成了擂台。 上来一个中年的武术教官,做裁判。 范建新从夏罗可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杀意。 两人初一交手,范建新就发现这小子功夫了得,他所用的招式根本不是什么军体拳,诡异多变,阴毒凶狠…… 范建新一下难以辨别其拳种。 ——这与他记忆中的事发生了误差。 他前世见过这小子打过军体拳,被他虐成了狗的那一次,就是挨的军体拳的招式。 而这一次交手,他首先攻击的就是范建新的下三路,弹踢、撩阴、撞膝……都是打向范建新的裤裆,这可是断子绝孙的招式啊,逼的范建新裹膝收胯,提防下身遭袭…… 范建新的大学武术老师,是武术世家出身,不仅精通各派武术,尤其擅长擒拿和格斗。 他跟随他学习武术的过程中,也接触过不少拳种。为了参加省级的散手比赛,他也下了不少苦功。在比赛中,也积累了不少实战的经验。 ——就是距离感。 华夏的传统武术给人的感觉,好像缺少实战性,一遇到习练现代搏击的,好像就只有挨打的份。 其实,这是一种误解。 华夏的传统武术,不管是什么流派,都是从实际打斗中诞生出来的,编排的武术套路都有一定的实战性。 所缺少的就是距离感。 现代搏击,从入门开始就在训练距离感。说白了,就是训练你何时出拳(出腿等)最有效。 传统武术缺少的就是这一环节的训练…… 前世,范建新上大学时,跟随老师所习练的就是现代搏击术和擒拿手。 两样武技都很实用,一个用于击敌,一个用于制敌。 所以范建新与邵宝兴、邵宝津兄弟交手,可以轻易获胜。那两兄弟虽然也习练多年的武术,出手速度也很快,可距离感却是无法与练散手的范建新相比的,尽打空拳、尽踢空脚,徒劳体力,却无效果…… 也只能挨范建新打的份。 可今天,范建新与夏罗可一交手,就发现这小子的距离感还不错,而且出手阴狠,不顾后果…… 敢打! 可见,他是专门受过实战训练,且无心理负担的。你挨了他的打,只能怪你技不如人,活该。 反过来,你若是将他打伤,有可能还会吃官司。 几个回合后,范建新挨了他好几下。虽然没打在要害处,但也钻心的疼。 这小子显然是力量型的,拳头很重,拳速很快,若不是范建新身形灵活,早就败下阵去。 从表面看起来,范建新明显的处在下风,人有些狼狈,鼻子已被打出血,手忙脚乱的在应付、防守…… 其实,范建新三下两下就能将夏罗可打趴下,假设他不留手的话。 然而,他想的是,要改变夏罗可的命运,要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受点不算太重的伤,是那种没几个月不要想好利索的伤。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要造成一种他是弱者的形象,被打急了和侮辱的没有脸面了,气愤的不得不反击的一种表象。 这样,在他痛下狠手后,也容易得到别人的谅解,甚至叫好。 “砰!——” 范建新稍一走神,就重重的挨了夏罗可一下,倒在地上。 “停!……” 南营房的教官见范建新被打倒在地,止住了往前冲的夏罗可,并询问挣扎起来的范建新,能否继续比赛,他见范建新点点头…… 比赛继续。 “你真犯贱!……” 两人纠缠一起,范建新小声的对着夏罗可骂道,声音低的只能让夏罗可听到。 夏罗可闻言,大怒,嘴里“你才是犯贱......”大骂个不停,腿脚攻击的更加凶猛,招式开始出现了零乱。 “叶贞,是我的!……” 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时,范建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这一次,夏罗可怒目圆睁,明显的真怒了,进攻的招式更加的凶猛,却明显的凝重,迟滞。范建新的这句话入了他心头,让他的嫉妒之心爆棚。 瞅了个空,范建新卖个小破绽,将脸露出来,龇牙的又说道“叶贞……是我的!” 话音未落,范建新的嘴角就挨上夏罗可的右手一拳。 只见范建新的身形一晃,两手就扣住夏罗可的右小臂上,身体一侧转,后背对着夏罗可的胸部,用肩膀为支点,顶在夏罗可的手肘处,猛的给夏罗可一个过肩摔...... 可惜! 却没有成功,人反而被夏罗可压在身下,栽向地面。 “啊——” 只听夏罗可一声的惨叫,人就疼的晕死过去。 这个招式有些让人费解,动作诡异,明明是范建新被夏罗可压在了身下,痛叫的却是夏罗可! 范建新松开压在他身上夏罗可的手臂,他的人趴在地下,脸贴着地面,一动不动,而他的后背上趴着夏罗可……看起来,他才是吃亏的人。 但,昏迷的却是夏罗可。 夏罗可的惨叫还是挺吓人的,让范建新的妹妹英子和同来南营房的粮油商店勤工俭学的少男少女们,都惊吓到了,他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小范主任,被人打的压在了身下。 就连老范主任,醉眼朦胧的眼,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两人的交手速度太快,外行人根本看不清楚,即便是叶刚旅长,由于视角的偏差,他一下也没搞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他见到范建新抓住夏罗可的手臂,想来个过肩摔,但范建新的身体瘦弱,个头偏矮,未能把身高马大的夏罗可摔倒,反而被夏罗可反制,压在了身下。 可怎么会是夏罗可在惨叫呢?! 裁判将趴在范建新身上的夏罗可挪开,检查了一下了夏罗可的伤势,发现夏罗可的右手肘被反向弯折,也不禁诧异。 他将前后事仔细的一想,心里竟掠过一丝胆寒来…… 章节目录 第31章 女追男(一) 夏罗可出右拳,一拳击打在范建新的左嘴角上,这一点裁判看得很清楚。然后,范建新将夏罗可未来的及撤回的右手……擒住,接着做了一个过肩摔的动作。 通常格斗者实施过肩摔时,要用肩膀:“找个机会……我还想听你用古筝弹奏《野蜂飞舞》……喔,我看,年后你还是回学校上学吧,你可以考音乐学院的......” 《野蜂飞舞》又名《大黄蜂的飞行》,是俄罗斯作曲家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创作的名曲之一。此曲的旋律极快,后人常选用此曲作为展示钢琴、小提琴等乐器的演奏技巧。 刚入高中的第一年,在班级元旦联欢会上,范建新为了卖弄古筝的技艺,曾在班级弹奏了这首曲子。 当时,并没有得到同学们的注意和欣赏,对大多数不懂音乐的同学来说,他们听到的就是乱糟糟的琴音。 这事让范建新很沮丧,以后再也没有在班级弹过古筝,没想到叶贞——却记得。 这让他很意外! …… 临近春节,粮油商店的生意是越来越好。 粮油每天的营业额开始过万,白酒销售从每天的十几箱到几百箱,营业额也达到了几千。 这是什么概念? 粮油销售的平均利润约11%,也就是说营业额过万,意味着每天粮油商店的毛利润过千元;白酒的利率更高,若算上涨价因素,每天的毛利润近2千元。 在80年代初中期,这样的利润高的也太恐怖了! 范建新一人占粮油商店52%的利益份额,剔除开销,也就是说,他7天就可以成为万元户。 母亲叶楠再次提醒范建新,“这钱也挣得太多了!不是好事……”他安慰母亲说,他这是合法的经营,无须担忧。 范建新有空,还是去邮局附近溜达,收集邮票、纪念品、纪念币等。 此时,巉州市还没形成有规模的古玩市场,他想下乡去收集古玩、古钱币等物,苦于交通太费劲,携带过多的现金乘坐公共汽车,实在不安全。 这时车上的扒手太多,弄不好你就成了提款机。 南营房答应送给他的那辆军用小吉普,仍在大修,估计年后才能完工。 …… 杨淼来了。 前几天杨淼来找过他一次,不为别事,而是向打听三位来面粉厂指导安装面粉加工机器的米国“洋大爷”的个人问题。 “他们的情况找你爸了解,不是更容易吗?” “嗯……我爸?他,他不好打听这些事的。”杨淼眉头微蹙,咬着嘴唇说道:“我知道你的英语口语不错,也能跟他们谈得来。我想托你问问,他们中是否还有人单身……” 范建新看着化了浓妆的杨淼,心里暗自猜测“感情这货是看中了洋大爷?” 嗨!……自己上辈子怎么会娶这种人做老婆?! 一股恶趣味的念头涌上心头,信口胡扯道:“米国人哪有这么早就结婚的?……不光那两个年轻点的洋大爷是单身的,就连那位中年的汤姆森大叔,也是没有老婆的。” “真的?!” “当然,不信?……你可以回家问问杨厂长。” 此时的范建新,像打了鸡血般来了精神,接着说:“这几个洋大人真他妈的有钱啊!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让你们认识?……” 杨淼听了这话,满脸的疑惑。 近两个月来,除了那晚范建新带着烟酒到她家去之外,见到她,范建新都一直是冷冰冰的,甚至露出厌恶的表情。可今天的范建新,怎么忽然变的热情起来? 这让她心里狐疑满满,“这小子怕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转而,杨淼就对范建新有了兴趣,眉眼间竟多了几分俏皮与柔情,也不再提那几位“洋大爷”的事了。 范建新见状,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这不,杨淼又来了。 她向范建新提出,她也要来店里勤工俭学。 范建新一听,如临大敌,怎可能同意?! 他对这位长相漂亮,性感迷人,性情却难以捉摸的女人,是唯恐避之不及。 “在你这里勤工俭学的学生,每天的工资都有3元……我在少年宫那待业,每月只有18元的收入,我当然要到这里打工喽……” 杨淼亭亭玉立的站在范建新面前,她娇美的身姿,在这萧索的季节,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今天,她上身穿一件短款的猩红色羽绒衫,下身穿一条灰蓝色的直筒牛仔裤,即便在这冬季里,也能尽显出性感的臀部,和惹眼诱人的大长腿。 虽然天寒地冻,她的上衣拉链却是敞开的,露出里面一件暗花的黑色紧身毛衣,衬的胸部凸起出两丘好看的弧度。 她的肌肤很白,如凝脂一般。 生就的一张好看的鹅蛋脸,看起来白腻,妩媚,有种高高在上的娇贵。 她那十分精致的五官,协和的分布在脸上,特别是浓眉下的那双又大又灵动的,能电晕男人的桃花眼,顾盼嫣然,及让男人迷恋、陶醉、焦虑、妄想…… 而此时,她的那双眼眸,正对着范建新频频的放电。 “眼睛真拙啊!这女人竟长出一双挑逗男人的桃花眼,我前世竟然没有发现……” 范建新当然知道这个狐媚子的心思,见她频抛媚眼,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厌恶的表情来,暗忖自己的前世,就是被这双媚眼给坑害了…… “杨淼……抱歉,你不是粮油商店职工的子弟,我不能让你进来。”范建新现在还不能得罪这位厂长的千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礼貌的说道。 “这些规定还不是你定的?……我爸不说,我哥可是你们粮油商店的直接领导,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上班?” “让你进来,门市部其他职工的子弟要进来怎么办?” “这我不管。我可是你们粮油商店七个承包人之一,我有发言权,也有制定粮油商店规章制度的建议权……不然,你召开承包人大会,看看他们欢迎不欢迎我来店里上班?” 范建新听杨淼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老爸范发贵,个子不高,块头不大,按说是个精明的人,而实际上却是个没脑子的粗汉子。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往自己儿子身上贴,还不知怎么乐呢; 老妈叶楠,会顾虑杨厂长的因素和门市部主任杨磊的面子,也必然会同意杨淼进店; 自己的那两个铁哥们,那点小心思……巴不得杨淼来店里呢; 而那个光棍汉冯水生,最近吃饱饭了,有了少许积蓄,开始思欲了,见到女人眼都直了,直放光,思谋着要娶老婆呢。 他怎么会反对这个狐媚子来店里?! 得不到美人的青睐,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真要是由承包人投票决定,还真不能阻止杨淼进店上班呢。怕是七个承包人中,只有自己会反对她来店里上班…… “你不是明年准备再次参加高考吗?……来店里上班,就不怕耽误学习?” “这个不用你管,本小姐……”杨淼眼眸凝视着范建新,话没有往下说,两瓣涂了口红的唇瓣上下翕动,话锋却一转,说:“范建新,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老是跟我过不去?!” 这话让范建新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话了。 前世的记忆蜂拥而至,一幕幕、一件件…… 他不是杨淼的第一个男人,这一点范建新与杨淼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当然晓得。这一点,他也并不在意,他不是处女情结的恪守者,况且杨淼也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他的第一个女人叫姚娜娜,是他的大学同学。 他对恋爱时男女青年,出现的“激情”或说“人事”的尝试,是能够接受的。 那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不值得过分的计较和解读。 问题是,男女双方在建立婚姻后,是应该互相忠诚的,这是做人的底线。 杨淼跟他结婚的第七年时,却出轨当时的巉州市富豪邵宝津,这是范建新所不能忍受的。 离婚—— 这事被他撞破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头上顶着被子,坐在床上不吃不喝沉思了三天三夜后,做出的决定。 他恨邵宝津吗? 还真的说不上来。 他恨杨淼吗? 不是恨,而是厌恶,极端的厌恶! 犹如脚踩到新鲜的稀屎上,恶心的恨不得将脚上的鞋子,立即踢掉的那种感觉。 在这之前,他俩的婚姻已经出现裂痕。 这是造成杨淼红杏出墙的原因?……还是杨淼背叛在先,而造成俩人感情出现问题的? 杨淼却不愿意离婚,理由是,她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家。 范建新耗费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才算弄清楚,杨淼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频繁出差、迟归,甚至夜不归宿,多数都是个人行为,而非银行领导工作的派遣。 这所谓的“出差”,就是她与邵宝津的私会。 范建新了解的越多,越觉得活的窝囊,越觉得无法忍受!犹如坠入深不见底的粪坑! 遂将杨淼“出差”带回来的高档进口电器、相机、化妆品、衣服……这些在九十年代算高档奢侈品的物件,统统的给砸了、剪了。 他体验了那句话,“妻子跟别人跑了,丈夫最后一个知道”。 在这个过程中,范建新开始思考人性,思考人生……也透过表象认清了杨家人的本性。 离婚后,女儿范小覃跟着范建新生活。 杨淼……呵呵,离婚后的杨淼,最终还是被邵宝津一脚踹开。她又来找范建新复婚,被范建新像扔垃圾一样扫出家门...... 章节目录 第32章 女追男(二) 离婚后,让范建新最头疼的是,女儿进入青春期后,她的长相越来越像杨淼;性格也酷似杨淼,乖戾、暴躁、偏执、泼辣、情绪变幻无常,肆意不羁。 活脱脱的一个小杨淼,从她的身上找不到范建新一丝的影子。以至于她的小姑范建英,怀疑她是不是范家的种,多次撺掇范建新做亲子鉴定。 范建新不同意,他想的是,若范小覃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将更加的难受,他的人生更加的失败,他更是无法见人…… 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要是别人的种,那将是怎样的一种打击?!还不如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呢…… 那一年他42岁。 在这一点上,妹妹范建英有些执念,还让别人来劝哥哥跟侄女做亲子鉴定。杨淼听到了一些风声,撵到范建新的学校跟范建新大闹了一场,赌咒发誓,范小覃是范建新的亲生女儿。 几日后,杨淼将范小覃带回去自己抚养。 那时,她已嫁了一个开工厂的有钱大老板,只是对方年龄有点大。 也就是这一年,米国在华夏招聘古字画修复工,范建新经过几轮竞聘,因裱褙书画技艺优良,英语又好而被录用。他遂辞去教师的工作,赴米国从事古字画的修复工作。 先后辗转于米国的好几个州。 这也让他接触到一些华夏名人画作的真迹,使他鉴别字画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提高。 在米国的宾夕法尼亚州费城的艺术博物馆,他见到过张大仟的“敦煌三危山”,明朝谢时臣的“巫峡云涛图轴”,张宁的“虚亭飞瀑图轴”……; 在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的博物馆,他修复过北宋易元吉的“竹石鹁鸽图”,清代管希宁的“秋山晓发图轴”和黎简的“白云红树图轴”,以及吴历所画的“万壑松风图”…… 修复和装裱字画,让范建新获得了不菲的收入。回国后,范建新开始尝试收藏字画,后来进入沪市的一家字画鉴定拍卖所工作,收入比当教师要好得多。 他与杨淼的婚姻成于缺钱,散也是缺钱。 父亲在1982年的12月份,莫名的失踪,家里失去了一根。 果然,这是一封情书…… 说的更贴切一点,这是一封充满着闺怨的情书。 情书的内容是一位少女在试探他对她的看法,以及她对范建新拒人千里之外的不满情绪……字里行间,隐约的流露出她对他的喜欢,含蓄并不露骨。 看了这封信,有那么个瞬间,他都在想,杨淼这辈子也许不会背叛他吧,因为他肯定会是个有钱的人…… 随即,他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若娶她为妻,以她的那种不安稳的性情、性格,肯定会以另一种原因,给自己带上绿帽子。 他可以肯定,不管是谁娶了她,头顶上都将是一片绿洲…… 章节目录 第33章 女追男(三) 作为一个外表年轻的老男人,接到这样的情书,着实有点无聊又无趣,无语又无奈。自己已经都这样冷漠的对待杨淼了,她还是不顾脸不顾皮,热脸来碰冷屁股,有意思吗? 这事,也让他再次领教了杨淼的厚脸皮。 ——前世,与她恋爱时,他竟然蠢的没有发现! 不然,也就没有了后面的种种恩恩怨怨。 没想到,重生后,他跟杨淼仍然还有这一出子,难道这就是宿命?他与她的腿上,真拴着一根看不见的红绳? 哪怕再来一世,还要重续一段孽缘?…… 范建新早就厘清了这一世他与杨淼的关系,无论如何,这一世他也不会与她产生,任何的感情纠葛!哪怕是一头撞死,重新去投胎,也不可能与她再续姻缘! 重生世界的轨迹,已有了些许的改变,一颗少女的心提前碰撞上一颗油盐不进的油腻大叔的心,不要指望撞出激情的火花了,就连一点涟漪也不曾出现。 若说有波动,那只是让范建新想着怎么样,让杨淼彻底的死了这点小心事。 范建新不惜辣手摧花! 只是杨淼的父亲是跃进面粉厂的厂长,她的哥哥是面粉厂对外经营门市部的主任,也就是他这个粮油商店的副主任的直接领导。这个原因,多少让范建新有些忌讳,没有立即给杨淼难看。 范建新想到了把华伟推上前去。 这小子是真喜欢杨淼,痴迷的不行。从杨淼来店里上班以后,他有事没事的偷偷看着杨淼……也没少在范建新的耳边唠叨杨淼,更是没少向杨淼献殷勤。 酒厂门市部的年轻女营业员,早被华伟忘到九霄云外了。 范建新跟他说过多次,杨淼不合适做老婆,哪怕是情人也不合适。 华伟听了,还跟范建新急。 那么,就让华伟见识一下杨淼的真实为人吧,好断了他的念头。以他对杨淼的了解,她是看不上华伟的。 范建新便叫来华伟,将杨淼写给他的便笺,递给他看。 华伟一看信笺,脸色就变了,人一下子仿若坠入十八层的冰窖,失望之色立即写在脸上。 “你别担心,我不会理她的,更不会跟她谈恋爱的……” 范建新说着,将华伟手上的信笺拿过来,找来一支红色的墨水笔,在便笺上面,写了三个鲜红的大字“滚!”。 然后,将信笺递还给华伟,并给了华伟10元钱。 “这10元钱,算是店里出的公关费......” 不要小看这个年代的10元钱,比后世的300元的购买力还强呢,足够置办一桌菜肴的钱。 “华伟,你将这封信交还给杨淼,就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不可能再接受别人了。然后,你约她出去……带她去吃一顿饭或是找个什么地方......让她发泄发泄情绪,嗯,要好好的安慰她……至于你能不能得到杨淼的心,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不要害羞,胆子大一点,也许杨淼就从了你呢。不过,我仍然认为杨淼并不适合你……” 83年的伊始,整个巉州市还没有一家夜店、酒吧、咖啡馆呢,连一家像样的个体经营的饭店都没有,只有个体经营的小吃部、早点摊、夜宵摊。 范建新也不知道让华伟带杨淼去哪里约会……比较合适。 可华伟听了范建新的话,眼眸中露出感激的光泽来,心说,这哥们可真够意思! 此时的华伟,看起来很帅气,早没有了寒酸的模样,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自从他跟着范建新一起承包粮油商店后,收入提高了许多,饮食也有了大的改善,肤色开始趋于健康色了,人也不那么廋了,穿着也焕然一新。 他本来个子就高挑,身材修长,五官端正,脸型是华家人特有的长方脸。人廋的时候,显得颧骨偏大,不太好看,有种凌厉和生硬感,若是长点肉就成了国字脸型,端端正正的英俊模样。 而华家的女孩长有这种脸型,就是俊美天成了,仿佛上天惠顾一般。廋的时候显得清丽无俦,清冷娇美,伶俐可人,有种骨感美;胖的时候脸就成了鹅蛋型,增添了几抹妩媚、温柔、丰腴感,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脸型。 最近两个月,华伟家的生活的确改善了很多。 营养好了,华伟已长成一个帅小伙;而他的来粮油商店勤工俭学的大妹妹华雯,虽然只有16岁,已初现美人儿的范儿了。 若从后世的眼光看,华家有好看容貌的基因,华伟已妥妥的是个美少年,帅小伙。 人是衣服马是鞍,现在的华伟穿着合身的新冬衣,从外相看,已是一个讨女孩子欢喜的帅哥了。 “杨淼,小……小范主任,让……我带你去下馆子……” 杨淼将写了改,改了写……写了数遍的便笺递给范建新后,就诚惶诚恐坐在收款窗口里面的办公椅上,眼神迷离,心头忐忑的不行,一颗少女之心仿佛放在热锅上煎熬。 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她在等待范建新的回应。 没想到,来的是华伟。 …… 第二天天未亮,范建新早早的就来到粮油商店。最近店里的生意太好,他上班来的也早。老远就看到华伟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垂头丧气的像丢掉了魂魄似的。 昨天华伟带着杨淼,骑着自行车走后,范建新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后悔与担忧。不是对杨淼有了什么怜悯之心,恻隐之心,而是,这件事处理的太过了,太激烈了。 这远不像一个中年的油腻大叔,处理这种事的方式。 重生以来,范建新遇事一直都能冷静的处理,而唯独遇到杨淼就表现出不理智、冲动了。 前世,他受到杨淼的伤害太大! 这一世,第一次见到杨淼,是在他跟邵宝兴邵宝津俩兄弟打架的时候,他对她采取的方法是装着不认识; 第二次,他到杨淼家,找面粉厂厂长杨银建,请求承包跃进面粉厂门市部的时候。 不得已,他与杨淼周旋了一番。 那一次,他还算理智。 随后,在他急得乱转,找不齐承包合伙人的时候,杨淼出现了。帮了他的忙,出资帮范建新凑足七个承包人,这才使得他顺利的跟面粉厂签订了承包合同。 昨天,他在杨淼给他的情书上,写上三个大大的红色“滚”字,确实很刺眼,也很解气。 真有必要这么做吗? 他担心的不是杨淼的感受,从他对杨淼的了解,这个浪骚蹄子的心理是十分强大的,脸皮是相当厚的,而是担心杨家人的感受。 在没有掘得第一桶金之前,他不想得罪杨银建。 这一大早,见华伟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就知道华伟,昨天肯定没有获得杨淼的青睐。 “小帅哥,怎么回事?……杨淼没有接受你?” 范建新还是不能完全改掉成熟大叔的说话语气,对华伟说话,有时就像一个长辈。 “哼!别提了,就差没用刀砍我了……” 昨天傍晚,华伟拿着范建新交给他的信,找到杨淼,约她去一家国营饭店吃饭。 华伟不是跃进面粉厂职工的子弟,但住的地方离跃进面粉厂职工宿舍大院,不远。他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在跃进面粉厂子弟学校上的,初中跟范建新一个班级。 杨淼家以前也在面粉厂的职工宿舍住,她爸提厂长后才搬离的。她的小学和初中也是在跃进面粉厂子弟学校上的,虽然比华伟高一个年级,但与华伟并没少照面。 她当然熟悉范建新的这个铁哥们,她见华伟来找她,有些疑惑,以为范建新不好意思,让他的兄弟来约她,就欣然的跟着华伟走了。 华伟用自行车载着杨淼,直奔东大街的一家国营饭店。 他紧张极了,荷尔蒙分泌的爆棚,让他情绪难以自控。载着杨淼,自行车骑得东倒西歪,似乎大脑发生了宕机,不会了思考,耳边总是回响起范建新让他带杨淼吃饭的建议。 能进国营饭店吃饭,对他来说是件不容易的事。在未跟范建新承包粮油商店之前,他从未进过国营饭店吃过饭,最多是在路边摊下碗馄饨水饺之类的。 今晚,他的铁哥们给了他10元钱,说是公关费,让他约心爱的姑娘出来吃饭,他高兴的忘乎所以,难以自制。 虽然,他也知道杨淼未必领情,也未必肯接受他。 而杨淼呢,坐在华伟的自行车后座上,来饭店吃饭,也很高兴,她以为范建新已在饭店等她呢。 到了饭店,此时已过了营业的高峰,很快就找到座位。华伟买了几道菜的牌子,交给服务员,并叫了一瓶白酒,与杨淼面对面的坐在了一张八仙桌上。 此时的华伟,还是直男一枚,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与姑娘相处。 “范建新呢?” “他?……他不来。” 上菜还要一会儿,酒却及时的上来了。此时的华伟像个低能儿,也不管杨淼同意不同意,给她斟满了一杯白酒,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就我们俩人?!……”杨淼的话音,忽然变的有些尖利。 “嗯,他晚饭回家吃……” “喂,他为什么不来?!”杨淼有些坐不住了,眼也睁圆了,好看的脸蛋有些变形,露出愠怒之色。 “他,他有女朋友了;他说,他不合适你,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嗯?……那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不知道。” “他看了我写给他的信了吗?……” “看了。” 此时的华伟,已紧张的不得了,手都有些颤抖,手心都是汗。与杨淼对话到现在,他一直没敢直视杨淼。杨淼美丽的太过刺眼,给他很大的压力。 见杨淼问信的事,华伟有点手足无措,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口渴的厉害,便抓起面前的酒杯,舔舐了一下,遂将一满杯白酒,一口灌下肚去。 顿时,他的口腔、食道和胃,传来一股辛辣的灼烧又刺激的感觉……他的眼泪,不觉也跟着下来了。 连咳嗽了几声,他抖抖索索地把那张,范建新在上面写了三个红“滚”字的信笺,递给了杨淼。 看着眉头皱成疙瘩的杨淼,心里酸酸的,竟一时呆愣的看着杨淼,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空腹喝了一杯白酒,华伟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借着酒劲,就大着胆子跟杨淼说道:“他说,说......我跟你……合适。” 杨淼正愤恨的盯着信笺上那三个红色的大“滚”字呢,听了华伟这话,明白了范建新的意思,心里顿时腾升起一股恼火! 猛地站立起来,恨得银牙咬紧了唇瓣,心里暗骂道:“小混蛋!消遣姑奶奶呢。哼!……竟找个傻帽来顶包,枉自辜负姑奶奶对你一片的痴心!” 她见华伟赧红着脸,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甚是来气!端起桌上的酒杯,将一杯酒尽数泼到华伟的脸上…… 章节目录 第34章 杨家人 杨淼将酒泼到华伟的脸上后,嘴里愤恨的说:“你算什么东西?!还想打姑奶奶的主意!” 随即,将酒杯往桌上一剁,愤然离席而去。 一路上,都在想怎样报复范建新…… 回到家,父母和大哥都在。见到亲人,心里再也耗不住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帘,哗哗直淌。 “怎么回事?谁惹了我家的公主?” 杨银建跟大儿子的关系有些僵硬和隔阂,可对女儿杨淼却是宠幸有加,见杨淼落泪,心疼起来。 “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你任命的副主任范建新,犯贱!” 杨淼将她写给范建新的那封便笺拿了出来,摊开,纸上除了写有密密麻麻的蓝色墨水字,还有三个红墨水写就的大大的“滚”字,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她自小就认识范建新,整个家属院与她年龄相仿的职工子弟,就数他最不听她的话。小的时候,他还拽过她的辫子…… 远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唯她命是从,而只有他对她的命令代理不睬的。 其实,她不知,范建新自小就是典型的“窝里横”、“看家狠”,那是在家属院自家的门口他才敢那样,一旦出了家属院,他就烂怂了。 这种性格的形成,缘于范建新自小就体质差有关。他一直被钩虫病所缠绕,发育不良、严重贫血,直至上初中以后,才弄清病因。经过治疗,身体逐渐恢复了健康,他才勉强赶上同龄人的发育状态。 说起来,她比他大一岁,实际上就大几个月。 今天的这件事,真的让她很生气! 在地球载着杨淼围绕太阳转的十九圈行程中,她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窝囊气呢。 临近春节,范建新承包的粮油商店生意特别的火爆,她从家人和熟人的嘴里,听到了不少这方面的消息。 她作为承包人之一,前不久她还收到店里发放的200元年终分红。 这已超过她一个多月前投入的100元承包费。 所谓的年终分红,仅是在范建新承包粮油商店的一个月后发放的。那么,今年底或明年初——在他经营粮油商店12个月之后,那将会有多么高的分红? 白酒的涨价,将范建新推到附近市井居民议论的焦点;而《巉州日报》和巉州市电视台刊登和播放的“巉州精酿”酒的销售广告,更是将范建新推到了市民口舌的风口浪尖。 许多人都在计算,范建新这一次能赚多少钱,包括她的哥哥杨磊和母亲扈国卿。 父母都看好范建新,甚至有了和范家结姻亲的想法。 这个从小就是“窝里横”的男孩,在众多的面粉厂家属院的子弟中,是属于另类的,是最不听她话的人,也是最难以驯服的。 正是这样,从小到大,她对他有些好奇,给予了足够的关注。 一个多月前,她去文化馆的补习班上课,恰好见到他将东大街一带很有名的混世“魔头”邵宝津等人,痛打了一顿,这就触动了她的芳心。 她的心里跟很多女人一样,驻扎着一颗英雄情结,有点野性和强势的男人,才让她喜欢。 只是那天,他却装着不认识她,这让她很生气!也很尴尬! 好在,很快她就有机会拿捏他了,他来她家求她爸办事……他解释了,他那天傍晚没有认出她的缘由……他的头上确实有一个“丫”字形的大疤。 他送给她一支米国产的雅诗兰黛,口红。 这让她浮想联翩…… 一个被她哥经营的连工资还要依赖厂里发放的亏损门市部,分出去亏损部分的销售门店,经他的领导和经营,很快就扭亏为盈,蒸蒸日上,成了让人嫉妒眼红的好单位! 文化馆办的高考补习班,此时已经放假,而粮油商店临时招收职工子弟搞勤工俭学的事,触动了她,听说报酬还很优厚。 她动心了,不过她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想接触范建新。 这个小男人,最近的所作所为足以吸引她的眼球,也让她的芳心躁动。 没想到的是,他拒绝她来店里上班,甚至不惜给她开与勤工俭学的学生们一样的工资,也不让她来店里上班。 从她想进粮油商店上班开始,范建新就没给过她好脸色,一照面,就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这让她莫名的恼火! “你不要我来上班,本小姐就听你的了?!”杨淼的自尊心有点受伤了,这让她的征服欲,更强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来到店里。 她先在店里四处的逛荡几圈,了解店里的情况。然后,就选定帮助范建新的妈妈叶楠,整理收来的粮票之事。 叶楠,见厂长的千金主动过来帮忙,何乐而不为呢? 杨淼在粮油商店一连干了好几天,范建新仍然在疏离她,眼睛还是不愿多看她一眼,一直无视她的存在。 这让杨淼糟心透了,反而激发出她更强的征服欲。 她将心事和在粮油商店的遭遇,跟母亲扈国卿悉数的说了。母亲听了有些诧异,她这辈子不知接触过多少形形色色的男人,还就没遇到过这样的呢。 她安慰她说“男人就这德性,他越是疏远你,就说明他心里越是有你。” 在母亲的怂恿下,她才鼓起勇气给范建新写了一封情书。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情书上面用红墨水笔,写下了三个很大的“滚”字! 作为自小就有优越感的国营大厂的厂长千金,不仅家世好,而且长相漂亮,穿着时髦……一直都被身边的人捧着、宠着! 不知多少优秀的男生、帅哥,在打她的主意呢,在向她献殷勤。明里的暗里的向她求爱、示好,多着呢。 她都没搭理。 她傲娇着呢。 可是,却在这小子那里吃了闭门羹。 她自忖,自己从没有得罪过这小子,平时见面还会跟他打招呼——其他的男生,她多是懒得理睬,从不主动搭理。 可这个后勤科的范“矬子”的儿子,不就是承包了一个小小的粮油商店,就了不起了?! 她都主动示爱了,可他竟然狂傲的,不识抬举的,在她的信笺上用红笔写下三个大“滚”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怎么也要找回场子! 怎么也要叫他好看! ——她想到,让他承包不成粮油商店! “爸,你把他的副主任职务给撤了,收回他的粮油商店承包权……” “对,杨淼的建议对!”在一旁的杨磊,听了妹妹的话,眼睛中闪现出光泽。 杨银建却直摇头,说,承包期未到,那样是毁约。 说白了,粮油商店只是个承包、挂靠的独立单位,有自主的经营权。没有重大的违约违法行为,还真不能随便的取消承包呢。 当然,以跃进面粉厂厂部的名义,强行派个人去当粮油商店的主任,虽说也不符合承包合同的精神,但还是勉强可以做的。不过,他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面牵涉到粮食局局长翟光耀…… 当然,他没跟女儿杨淼提及。 他在等春节,视粮油商店经营的情况,和范建新对他的态度或说孝敬的情况,再说。 母亲扈国卿,听了女儿的一番哭诉,心里早已是一团乱麻。她这一辈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灯、贞洁女,不知尝遍了多少髦士、冠玉,甚至逐臭之夫。 在她的意识里,哪有男人撩不上手的? 这犹如让猫儿不偷腥。 若不是女儿说的真切、伤心、凄惨,她都会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难道他是柳下惠?……”扈国卿皱着眉头,近乎自言自语的嘀咕道,“哼!……怕是个鸡尖犯!” 鸡尖犯是这个时代对男性同性恋的称呼,此时国人普遍还不知道gay这个词。 女儿杨淼,继承了她的美貌,无论是脸蛋儿,还是身材,都是上乘的,是那种不迷死男人都不要命的。 配那个范“矬子”的儿子,虽然她已记不清范建新的模样了,但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时,范建新若是见到杨淼的妈妈扈国卿,也准能认得出来她。 ——就是他找杨厂长要求承包门市部的那天晚上,他从杨家出来后,在灯光昏暗的巷弄口,看见的衣衫半解,腻歪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的那个女人。 她从来就不是个检点的女人,与她老公杨银建一样,都在四处寻猎情人。夫妻俩有时为彼此的这类事,吵吵闹闹,有时却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这些年,俩人就是这么过来的。 她想的是,那小子是求自家老公承包的粮油商店,是自家老公在赏他一口饭吃的,他还敢慢待了自家的闺女?! 按说,杨淼已主动向他示爱了,他应该是受宠若惊,喜不胜收才对啊,可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受抬举?!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杨淼都主动捅破这层纱了,那小子怎么还如此的不开窍? 她想不通! 她当然想不通,这是前世遗留的宿怨,无解。 若换成前世,杨淼在风华正茂的年龄主动向范建新示爱的话,范建新肯定乐的睡觉都笑醒。 可现在的范建新,有了前世被杨淼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伤害过的深刻记忆,他怎么也不会接受杨淼的,哪怕是表面应付一下,或干脆说玩弄一下杨淼的感情,他也不愿意! 他视她如一泡臭屎、一尊瘟神,唯恐避之不及,让脑壳上沾染了绿色。 这其中的玄机,像扈国卿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更是难以理解! 女儿叨叨絮絮的哭诉,杨银建并没有发表多少看法,他在思考事情的缘由。 从他接触范建新来看,那小子很沉稳,做事老辣。他想,即便他不中意自家的女儿,也不应该做的如此过激! 随便找个理由婉言谢绝不就得了? 杨磊倒是同意母亲“鸡尖犯”的说法,这时向杨淼问道:“那小子是不是对女人特排斥、仇视?” “才不呢!” 杨淼听了哥哥这么问,心里更是来气:“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宠他的妹妹!……就连二黑子的妹妹——那个丑丫头,他都特温柔的对待!可对我……呜呜……” 杨淼说着,再次哭出声音来。 扈国卿见女儿伤心不已,愤恨的说:“穷瘪三,竟如此不受抬举!明日我去找范发贵那两口子去,要他们给个说法!……” “你瞎参和什么?!……人家拒绝了你闺女,已经够丢人了,你还想到处宣扬,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我闺女这么漂亮,他竟敢拒绝,必须让他家给个说法!……” “人家又没玩弄你闺女的感情,怎么要说法?!” “他在我闺女写的情书上,写下三个大红色的‘滚’字,这还不算玩弄女性的感情吗?!……” 老两口子,越吵越起劲…… 章节目录 第35章 蹲大狱(一) “好了!有什么好吵的!” 杨淼的大哥杨磊,实在看不下去,制止了他们。 杨银建有点忌惮自己的大儿子。 说起来话就长了。 七年前,杨银建身为副厂长作为厂长接班人培养时,出了一件丑事。 那一年,他作为即将提拔的干部,被派下乡搞路线教育时,却将当地的一个女知青的肚子搞大了。 这在当时,叫触碰了“高压线”。 当时,对利用职权玩弄女知青处理的是相当严苛的,轻则判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玩弄人数众多的,重则可判死刑。 女知青怀孕后,缠上了杨银建。杨银建病重乱投医,想让大儿子杨磊,娶了那个女知青…… 杨磊可不是纯男,上初中的时候,就解过同桌女同学的裤子,扒过女厕所的墙头,偷看过邻居家的新媳妇洗澡……也早尝过禁果。 他第一次与那女知青见面,俩人就擦出了火花…… 事毕,杨磊发现情况不对! 对那女知青一顿拳打脚踢,威逼利诱,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他可不愿意为父亲背下这口脏锅! 父子俩先是互相埋怨、大吵,遂后大打出手……从此,父子俩积下了仇怨。 到了这个地步,女知青也破罐子破摔。撵到杨家,扬言,她的诉求若得不到满足,就吊死在杨家的房梁上。 杨银建给老婆扈国卿,下跪了几个钟头,扈国卿掌掴了杨银建不知多少个耳光后,就去省城找到自己的姐夫,帮那女知青在省城安排了工作。 后来,又亲自带着女知青,去医院将肚中的孽种引产,以除后患。 扈国卿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家风使然。 跃进面粉厂新车间的包工头扈国营,其实是她父亲的私生子,其母过世后才被扈家认回的。 对扈国卿而言,若丈夫杨银建被法办、判刑,她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事实证明,她的做法是正确的,她最终成了风光无限的厂长夫人…… 杨淼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对父母的关系有点搞不懂。在她的眼里,父亲一向是个睿智、风趣、幽默的人,很善于获得女人的好感。可是,父亲一遇到母亲,就变成了直男。 她隐约的知道,有几个女人跟她父亲的关系不一般;跟她母亲相好的男人,她也见过…… 此时的杨磊,眼露出阴鸷,沉声的跟杨银建,说:“老家伙,那小子我早看他不爽了。他的那一套销售方法,没有什么花头,简单的很!我完全可以做的来的。明日你下一道厂部决定书,将粮油商店并回到门市部……” 杨磊自从父亲让他背锅后,称呼杨银建就没有好词。 “你想让粮油商店并回门市部?……现在,肯定不行。他的那套销售方法,你觉得很简单?……可你以前怎么没想出来?” “哼,以前我没把心事放在这方面。现在小妹受了他的侮辱,我总得给小妹出一口恶气吧?……我准备找邵宝津来对付他!” “你可不许乱来!” “哼!我俩——谁才会乱来事呢?!……你担什么心?我肯定会按照国家的法律法规办事的……” “你,你暂时不许动他!” …… 杨淼没再来店里,几天以后,范建新以为他与杨淼的事就这样算了。这已经临近春节,来店里排队买粮油的人更多了,仅小麦粉一项,一日的销售就有好几百袋,范建新亲自带人忙着调拨面粉,也没有时间再想这件事了。 可是,这天下午,在隔壁门市部主任杨磊,和厂长助理小刘的带领下,来了一帮子穿制服的人。有物价管理局的,有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也有东门派出所的民警。 有一位执法人员,向范建新出示了拘留证。 “有人告你干扰国家粮油统购统销政策,涉嫌投机倒把,不法销售白酒,非法集资……” “你被拘留了!” 范建新从杨磊和刘助理的脸上,和他身后众多的虎视眈眈的门市部职工,秒懂了怎么回事! 他没有吱声,他知道八十年代还是人治的社会,极左的思潮仍残留在人们的意识里。 多说,辩解……无任何意义。 当他看到焦灼不安,从人群中挤过来的母亲,和准备跟人拼命的妹妹英子等人时,他微笑的跟母亲说:“妈,最近辛苦您了,您和老爸、英子回家去吧,该准备年货了,过几天就过年了。记住,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三方联合执法人员,没有给范建新多少时间,将铮亮的手铐,给他戴上,带走了。 顿时,粮油商店乱套了! 职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蒙了,排队前来买粮油的顾客也跟着骚乱了。 杨磊对着众人说,他代表跃进面粉厂来接管粮油商店,今日提前关门查账,什么时候营业,等候通知…… 排了半天队,没有买到粮油的顾客,骂骂咧咧的散去了。 可粮油商店的职工,却群情激愤,大有要跟杨磊拼命之势。 这时,东大街的“魔头”邵宝津,带着一帮子手持棍棒、长砍刀的地痞流氓,突然过来了…… …… 范建新被带到了东大街派出所。 审讯随即开始,三方人员联合审讯,审讯一直持续到深夜…… 范建新可不想吃眼前亏,态度谦和的配合着审讯人员,和声细语的为自己辩解。 即便这样,他还是被打了,不算重。 这些审讯人员本身的素质就不高,文化水平较低,思想极左又僵化。见识狭隘,观念守旧,安于故俗,又是被杨磊忽悠来的,对政策把握的也不透彻。 哪里能辩论过范建新! 范建新,好歹前世参加过当年风靡一时的“大专辩论会”,他言辞犀利,辩的审讯人员老羞成怒。 范建新挨打了。 挨打后,范建新并没有表现出满腔的仇恨,脸色依然尽量的保持着平静、淡然,默默的忍受着这一切。 他知道,华夏步入法制社会还需要时间。 他的心里并没有鄙视这些人的意思,也没有仇视这些人,只是有些无奈跟无语,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前世,不知谁说过的一句话,他记得很清楚“时代的一粒尘埃作用于个人身上,无异于一座大山”。 在审讯室,他体味到这句话的深意。 审讯人员说他发放购买粮油的优惠卷,是在破坏国家的统购统销政策,买粮油,搞赠送,就是干扰统购统销。 范建新心想,这是后世普遍存在的销售手段。 他辩解道“烟厂发放优惠购烟票;食品公司发购物的优惠券;酒厂只要是节庆日,都会发优惠券……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为什么他们可以发,我们粮油商店就不可以发?这是让利于民,让老百姓获得实惠,不是好事吗?……这样做,我们粮油商店的利益才是有损失的一方。” 说他投机倒把,更是让他无语。 他印象中,直到1997年才取消“投机倒把罪”;投机倒把条例,直至2008年才撤销。 范建新在粮油商店上班时,研究过当下的政策性文件,以防自己的经营出现问题。他承包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初衷,就是为了避免被冠以投机倒把罪,可还是没能幸免。 现时所谓的“投机倒把”,是对一些脱序、失范经济现象的认定和评判,是指行为人看准时机行情,转手倒卖,以攫取暴利的非法活动。 其含义十分的笼统,内容损益不定;边界又十分的模糊,尺度盈缩无常。 它有三个层面的客观所指: 一,指囤积居奇、操纵价格、制假售劣等不法行径。 二,指游离于计划经济秩序之外的“地下”工商业活动,主要出现于改革开放以前,这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政治氛围中,往往被视作“挖社会主义墙角”,是阶级斗争的重要动向,是要被打击的。 三,指赚取牌价、市价之间差额的各色寻租活动,集中爆发于经济体制转轨时期,在这时也饱受非议。 粮油商店的经营情况不在上述三列之中。 审讯人员说他赚取差价的经营方式,就是投机倒把,这说的明显牵强了。 经营(买卖)没有了利润,还叫经营(买卖)吗? 粮油商店的商品价格与粮站相同,是按照物价局定价销售的,显然是不符合上列任何一条。 审讯人员被他驳彻的无话可说,气哼哼之下就打了他。 说他销售“巉州精酿”属于囤积居奇,更是禁不住推敲。 “我们店里销售的酒是巉州酒厂酿制的,酒厂酿制什么酒,我可控制不了。而且,这几天酒厂又在酿制‘巉州精酿’了”…… 作为重生者,两世为人的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时代的局限性,是社会改革中出现的阵痛;他更知道,华夏社会的未来,会变的越来越好…… 可他,现在却要承受着这种阵痛。 “你们是一家卖粮油的商店,卖酒就属于非法经营!” “同志,您看过我们店的经营许可范围吗?那可是粮食局和跃进面粉厂核批的合同……只要与粮食有关的商品,我们店都可以经营。酒是粮食酿制的,我们当然可以经营。而且,合同上写明了可以销售酒类、副食品、干果……” “你这是强词夺理!” 审讯人员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怎么解释酒涨价的前两天,你囤进了大量的白酒?!你是不是提前窃取了国家的经济情报?!” “同志,我就巉州市的一个普通市民,到今年的夏天,我高中才毕业。您说,我怎可能知道国家物价局和国家糖酒总公司的决定?……我进酒,酒涨价,只能说是巧合,或者说我们粮油商店的运气好呗。” “胡说八道!一个小小的粮油商店,一下子进了6万3千元巨资的白酒,你能说你不知道酒要涨价,谁信啊?!你要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一贯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一万两千瓶的“巉州精酿”,实际付给酒厂4万2千元,范建新是按照酒涨价50%后(6万3千元)做的进货账。这样做,可抹低账面上的利润,以免别人冠以暴利之名。 审讯人员故有此一说。 另外,从巉州酒厂订的8千元的散白酒,到目前为止,王香丽科长还扣着不让仓库发货呢,没有入粮油商店的账; 二黑子订的一千斤散白酒,因店里没有卖散酒的坛子等,加上范建新也不想卖散酒,一直也没提货…… 章节目录 第36章 蹲大狱(二) “你私自强行摊派每个员工集资500元,就是违反了国家的金融政策……非法集资就是犯罪!” “同志,我们店员工集资是本着自愿的,不是强行摊派;每个员工最多只能集资500元,这是为了改善店里的流动资金不足的现状,也是为了凝聚店里职工之心及认同感、归属感的方法,而且集资的钱一直在店里的账户上,没有诈骗的实质,怎能算非法集资呢?……” 范建新开始向这些审讯人员普法,侃侃而谈: “非法集资,并不是一个独立的罪名,刑法上的非法集资是指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集资诈骗罪。个人非法吸收或者变相吸收公众存款三十户以上的,单位非法吸收或者变相吸收公众存款一百五十户以上的……” 范建新在搞集资前,就看了相关的法律条文。他们店连后招收的临时工在内,也只有二十几人,作为一个集体性质的商店,吸收公众存款达一百五十户以上才能往这一条上靠。 …… 第一次审讯,终于在审讯者倍感疲劳和没有实质性结果中结束。范建新也体会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古话。 范建新被关在派出所一间临时的拘留室里。 他被推进拘留室,看到里面还有三个被拘留的人。 一个因调戏妇女被抓进来的,另外两个是扒手。 范建新有点无奈,前一世,他过的很不好,很窝囊,很纠结……可从没有被关进公安机关。 这叫什么事啊! 后世的派出所是禁止设置拘留室的,像他这样的经济案件,也不会使用手铐,更不会被审讯人员殴打…… 这一切,都是时代的局限性。 这些审讯人员,最终会怎样给他定性,范建新也没有底。 两个月前,范建新的记忆在临河省的水埠镇因第二次车祸而“撞击”回来,人就像是来到了电影里刻意“做旧”似的八十年代的场景里一样,周围的一切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场景里的人物和事情,却是鲜活的,真实的,而只有他却像穿越了时空一样。 他从最初的诧异、不解,很快就感到庆幸! 他重生了。 他偷盗了光阴。 他的灵魂加持到三十几年前他还年轻的身躯中。他拥有了上帝的视角,拥有了先知的睿智,拥有了生活的底牌…… 他当然想有个精彩的人生。 可,仅折腾近两个月,他就被公安人员收审了。 范建新蹲在拘留室地上,背靠着墙,脸色深沉,眼神游离,头脑中却开始思考此事的前因后果。 他想到了杨淼。 这一世,他一再避免与杨淼的接触,可冥冥之中似乎有只无形之手,总是想把他与她往一块凑…… 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有些唏嘘,有些感慨,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孽缘一说? 前世,他离婚的时候,才彻底的了解了杨家。 今世,正是他头脑中留有这段记忆,他想远离杨家的人,不愿意接触杨淼。从本心上来说,哪怕是让他与杨家人虚以委蛇,与那杨淼逢场作戏,甚至白嫖,他也不愿意! 但,他还是理性的选择找杨银建承包了跃进面粉厂的粮油商店,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沾染上杨家。 他的非凡的经营能力,赚钱能力,必然引来杨家和杨淼的关注。 当他在杨淼递过来的情书上,写上三个红色的大“滚”字,他就为关进这里,播下了种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会不会被判刑,他也不知道。 他被关到这里,杨银建不可能不知道,他想。按照现在的体制,他作为一个国营大厂的厂长,厂里的职工,哪怕是个临时工,被执法人员带走,是要经过厂领导的,厂保卫科应参与的。 何况,他还是一个厂里任命的粮油商店的副主任。 保卫科的人员他没见到,只见到杨磊和刘助理带着的执法人员和一群如饿狼般的门市部职工。 他们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拘留了。 无外乎,他钱挣得太多了,多的让人眼红,多的让人铤而走险,多的让人不要脸了…… 而他又拒绝了杨厂长千金递过来的橄榄枝,这便失去了杨厂长这道保护自己的屏障。 杨家人?...... 渐渐的一条前世的往事浮出脑海。 杨磊后来成为邵氏集团的大股东,具体是排在前第几位,他记不清了。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凭着杨磊的财力、德行和能力,想成为大股东是绝无可能的事。 这说明杨银建,在跃进面粉厂破产并购中肯定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最后让杨磊成了实际的获利者,或说成了杨家的代持股者。 上辈子,自己遇到了男的盗、女的娼的一家人,你想不倒霉都不可能! 仅仅只让你戴设计此事的证据。 那位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的货车司机,据说早晨喝了点酒。 那时,酒驾还没有入刑一说。 车祸过去了半年多,他去监狱见了这个司机。一见面,他就直接问他,是不是被人买通实施了这场车祸。 司机当然不承认,若承认了他就是犯了故意杀人罪,那就不是三年有期徒刑能完事的。 范建新当然知道,这场车祸哪怕就是人为策划的,司机也不会承认的。 这是他事先计划好的,他只是利用自己所学的心理学观察微表情的技能,来核实这件事。 无论从事情的蛛丝马迹,还是从司机的微表情变化,都让他怀疑这场车祸是有预谋的,而且极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作为巉州市一个财富排名前几位的不良民营企业家,邵宝津为能长期与杨淼通奸,花些钱弄出这样的事,完全可能。 杨淼即便不是主谋,也是积极的参与者、知情者。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在他发现杨淼与邵宝津奸情之后,他才反思这场车祸。通过种种的推论和印证,他认定小陈老师的车祸就是人为的,目标却是他。 正是验明了这一点,他才义无反顾的与杨淼离婚。 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一年多时间,他就见到了已出狱的那个司机,他成了邵宝津的专职司机…… 章节目录 第37章蹲大狱(三) 重生后,范建新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杨淼。偏偏又和杨淼扯上一些关系,她给他写了一封情书,他在情急之下,在杨淼递给他的那张信笺上,写下三个红色的大“滚”字,呈了一时之快。 不几日,他被逮了起来,囚禁在这临时关押犯罪人员的拘留室。他虽是重生者,也难以预测最终会给他定个什么罪…… 发生这样的事,只能说他对人性揣摩的还不够透彻,对这个时代的行政不规范看的还不清楚,对自己情绪把控的能力还不够。 真是这样吗? 他有些迷惘。 一个在人类社会中有了五十几年生活经验的人,能说还悟不透人性?一个挣扎在生活线上经历过命运多次作弄的人,情绪还不能自我把控? 华伟还是太幼稚、太怂了,未能搞掂杨淼,反而促成杨家的翻脸。当然,这也不能怪华伟,范建新本就是想让华伟对杨淼死心的。 范建新不禁想到,他需要一个靠山,需要一个能庇佑他成长的人。 这自然想到了父亲的老连长,翟光耀。 这次的事,他会为自己出头吗?他又能承受多大的压力为自己鸣不平,或说抹平这件事?…… 虽说翟光耀与父亲共赴过那场血雨腥风的战场,有过过命之交,但这种缺乏持续利益关系的友情,又能经受几次折腾和漫长岁月的消耗? 他本想利用春节期间,去给翟光耀拜拜年,好好的维护这种关系,可是他还没来的及做,就被拘留了。 他被执法人员带走时,他叮嘱母亲不要为自己做什么,但他更知道,父母肯定会为他奔走托关系为他洗清罪责的。 但他很担心,母亲为了找人找关系,会把那幅张大仟临摹八大山人的画,给送人了。 前世,家中藏有的那幅张大仟的画是怎么丢失的,对今世的他来说,是成谜了。可现在,自己被派出所收审,母亲会怎么做,他还真的控制不了。 有一个让他不怕牢狱之灾的理由,那就是明年,也就是1984年,国家会出.台一系列经济改革政策,会支持和鼓励个体经营,甚至专门调拨数百亿的资金,支持个体经营。 有些城市已开始试点了。 到时,哪怕巉州人再怎么保守,再怎么偏“左”,那时就算他身陷囹圄,他也可以申请案件的重审,以还他的自由。 不过,有点遗憾,就算他能无罪释放,他也得不到国家赔偿。因为这时候还没有一件冤案,开国家赔偿的先河。 想想这些,他头很疼,不停的用手揉捏起直跳的太阳穴…… 叶贞,范建新忽然想起了叶贞。 这个前世让他高山仰止的女神一样存在的女同学,背景到底有多恐怖,他不知道。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她的家世很神秘,据说她的爷爷是开国功臣。 若是得到她的助力,他的这一世就有靠山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拘留室外传来一阵喧哗,接着就是铁门开启的声音。 一个留着长发,满身伤痕和血污的男子,被一个身穿白色制服上衣和蓝色制服裤子的警察,搡进了拘留室。 也许推搡的力度太猛,也或许男子太过于虚弱,双手被手铐铐着的男子,脚步一趔趄,跌趴在拘留室的地下,犹若狗吃屎状。 受这种“待遇”的人,一看就知道此人是犯了刑事案。至于身上的伤痕是谁造成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气温很低,拘留室的温度估摸着已接近零度,男子就在冰冷的地下趴了足有十分钟,才挣扎的爬起来。 他歪起头,看见了蹲靠墙边的范建新。 “犯贱!——” 男子面露狰狞,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向着范建新就扑了过来,嘴里大喊“我弄死你!……” 此时,已是半夜,范建新疲倦万分,整个人处于一种麻痹的宕机状态。那男子被推进拘留室时,他只是随便的扫一眼,就没再管他;另外被关在这里的三人,也是这种态度。 连续被审问了数个小时,范建新身心疲惫,有种魂不附体的感觉,见那男人趴在冰冷的地上,像是一道虚影…… 他木然。 这间拘留室里除了一个尿桶,没有任何陈设,就一间空房子,显然是临时关人的过渡场所。 这三更半夜的,他怎么能想到刚被关进来的一个人,手上还铐着手铐,浑身的伤痕,竟然会扑向他? 范建新一下处在了劣势,被那男子扑倒在地…… 但那人毕竟戴着手铐,几经搏斗,范建新从地下翻起身来,打了那男人几拳,制止了那男人的进攻,他就停手了。 他可不想在这间拘留室里,让警察看到他出手打人。 而那男子,歪躺在地下,竟嘤嘤的哭了起来。 范建新暗自好笑,以他中年人的心态,看这男人哭的模样倒有些幼萌。 此时,他才开始仔细打量,野拙的长发半遮着面孔的男子面目。虽然男子鼻青脸肿,他还是认出来是谁。 “邵宝兴?!” 此时,范建新的瞌睡劲儿全消散了,这小子怎么也进来了?!昨天下午,他被执法人员带离粮油商店时,只看到他哥“魔头”邵宝津等众混混,在离粮油商店的不远处集结。 难道这小子也参与了接管或说抢夺粮油商店? 看到这小子浑身被打的痕迹,范建新不禁担忧起来,难道昨天粮油商店在他被带走后,发生了一场械斗? 范建新半轻不重的踢了一下邵宝兴,恨声的问道:“你参与了抢夺粮油商店?!” “什,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邵宝兴一脸的茫然和颓废,转而恨意满满的说道:“我被你这个犯贱坑惨了……” 认识他这么多年了,范建新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邵宝兴怂的有点可爱,萌萌的,像熊猫。 ——他的眼圈被打的就像熊猫。 听了邵宝兴的话,这下摊到范建新有点茫然了,怼道:“你才是犯贱,你全家都是犯贱!哦……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我就是被你坑的!” 邵宝兴眼露恨意,却没有了平日里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说:“你说我哥混的不行,连块手表都没有,我就惦记着给我哥弄块手表。昨天晚上.……呜呜,这下完蛋了,老警说我至少要被判十年!” 昨天下午,邵宝津带着一帮子混混,协助杨磊收回范建新承包的粮油商店。虽然范建新被执法人员带走,但杨磊等人收粮油商店还是受到了店里职工的强烈反对。 自从范建新承包了粮油商店,店里职工的工资、待遇和福利都有了天大的转变,职工们怎能甘愿杨磊来接替?况且,范建新的两个兄弟在范建新刚被带走,就赶回到店里,他俩去厂里调面粉的。 双方僵持了一会,发生了局部械斗,二黑子和华伟是被重点攻击的对象。 最后,当然是占着“理”的杨磊,带着的一帮人获得了胜利。 当时,范建新的爸爸范发贵不在,他下午就被叫到厂里开会去了;母亲叶楠听了范建新的话,直接带着女儿英子回家去了。 店里没有了主心骨,虽说店里的职工很不乐意,但难以跟杨磊带来的人抗衡。 杨磊声称代表着厂里来的。 华伟和二黑子都被打的不轻。 晚上,杨磊在一家国营饭店宴请了邵宝津一帮子众人,邵宝兴虽然没有参加收回粮油商店,但吃饭却参加了。 吃饭时,邻桌有位独自一人吃饭的中年人,其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吸引了他。 从口音上看,他可以判断那中年人是外地人。 中年人吃完饭,便匆匆离去。邵宝兴借着酒劲,尾随了上去。在一处灯光昏暗的巷弄里,他扑上前去抢那人的手表。 中年人也不是善茬,与邵宝兴搏斗起来。搏斗声正好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治安队,治安队的成员本来就杂,捉住邵宝兴就是一顿胖揍,最后将他带到了派出所。 “你抢手表了?” “是,……就是你怂恿我抢的!” “我怂恿你抢的?……你真逗!哈哈……”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邵宝兴戴着手铐的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范建新,五十步笑百步的说:“你也好不到哪去,弄了那么多的钱……怕是要比我关的年数还多呢!” 看来邵宝兴是了解他被关进来的原因。 这种拎不清的浑人,范建新以一个成熟大叔的心理,当然不会跟他辩解、计较,若有那个闲心,还不如直接打他一顿解恨呢。 范建新拧起眉头回忆起往事,前世那会儿,邵宝兴曾因抢劫罪(据说抢了块手表),被判处过十年的有期徒刑。 他印象中,抢劫发生在一个夏日的夜晚…… 上次,也就是他刚从外省的水埠镇回到家,他制服了邵宝兴的哥哥邵宝津时,当着邵宝兴的面,曾有意识无意识的说,邵宝津二十多岁的人了,混的连块手表都没有…… 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启发了邵宝兴提前抢劫了。 ——抢劫的日子,整整提前了半年。 看来,只要他参与的事,事物发展的轨迹就可能有所改变,这让范建新心里好受一些。 这意味着他可以影响未来。 不然,重生还是按照过去的剧本走,不啻于将过去受过的委屈,再重复的经历一遍,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哈哈……”范建新随即一阵畅快的舒心大笑,邵宝兴将面临十年的牢狱。 让他苦逼的是,邵宝兴竟成了他的“狱友”。 前世,他虽过的窝囊,可从没有被警察逮捕过呀!这一世,为了挣些小钱,却发生了这种事。 “喔……说起来,在伊拉克倒是有一次与警察打过交道。”他想起2006年,他在伊拉克曾被警察传讯了一次,滞留在警局一夜,第二天才准许他离开。 伊拉克战争之后,也就是在2006年的暑假时,他曾去伊拉克帮着修复巴格达博物馆战火期间流落民间,后来又被找回来的《古兰经》、《圣训》等经典阿拉伯文,及波斯文损坏的纸质手抄本。 他去那里,用华夏裱糊字画的方法修复这些书籍,赚些小钱贴补家用。 有一天,他和几个在博物馆工作的人员外出用餐,跟当地的居民发生了冲突,他这一行人,被带到过警察局。 不过,他们只是被警察叫去问问话,滞留在警局办公室一夜,并没有被刑拘。 可现在,他却实实在在的被警察关在了拘留室里,明天会不会被送往巉州市监狱,他不得而知。 他有些苦恼。 不过,他的心里记下了杨磊和邵宝津的仇恨,还有那个小刘助理…… 章节目录 第38章 洋大人寻人 天亮后,拘留室的那三个人及邵宝兴都被带走了,只剩下范建新一人。 直到下午,来了几个生面孔审讯人员,对他又是一番审讯。 其中一位年纪大些的审讯人员,说话很左、很难听,被范建新一阵有理有据的巧怼,气的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灰溜溜的走了。 第三天,是他的生日。 这一天,他满了十八周岁。具体的时间是公元阳历1983年2月10号,离春节还有2天。 生辰之日,他却被关在了派出所,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 怕是重生人中,最为悲催的一个吧。 范建新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外面一阵叽哩呱啦的喧哗声,仔细一听,竟是有一个洋人在说话。 口气很愤怒、很嚣张! “范,我亲爱的朋友,我找您找的好辛苦啊!……” 拘留室的房门打开,一个中年老外张开双臂就向他扑来。范建新本能的躲开来人的熊抱,他可不喜欢洋人身上的那种香水味。 一看,来人竟是汤姆森。 米国约翰迪尔公司派往巉州市跃进面粉厂,负责新型面粉加工机械安装的负责人,也是约翰迪尔公司与洛河省洛市红星农机厂洽谈合资办厂的驻华代表。 “亲爱的范,这是五千美元的信息咨询费,请您收下。” 与汤姆森同来的还有几人:巉州市粮食局局长翟光耀,跃进面粉厂厂长杨银建,巉州市外事接待处主任及翻译,还有几名农机合资谈判代表,东大街派出所所长等人。 他们见汤姆森一见到范建新,就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绿色美钞,也是一阵愣怔、震惊,转而又是面面相觑。 此时美钞与华夏币兑换,8倍多,黑市兑换接近10倍。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他们怎么能不震惊?! 汤姆森自从上次跟范建新接触后,这还是第一次再见到范建新呢。这一个月来,他的生活像过山车一样,心绪时而达到了人生的不清“范”是谁,更不知道范建新的名字……他眼露炽火,跟翻译重复的说,他要立即见到“范”! 翻译一时也懵逼了。 这可急坏了华夏也饿着肚子准备洽谈合资的代表! “饭”究竟是不是食物?! 华夏谈判代表、市外事办主任、翻译等人,只得陪同汤姆森再次来到跃进面粉厂,开始了寻“饭”之旅。 翻译的压力很大,口水四溅的跟不知所措的面粉厂众领导说,洋大人要找“饭”。 要饭? 洋大人要饭,鬼才信呢。 什么“饭”? 不是吃的。 那“饭”到底是个什么鬼? …… 一时间,被吆喝来的面粉厂领导班子,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哪里能搞得懂洋大人到底要找什么“饭”人? 杨银建却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人,他猜测,洋大人急吼吼要找的人是谁了。 两天前,范建新被三方联合执法人员带走后,他才知道是杨磊假借厂部之名,私下喊来刘助理……夺回了粮油商店。 这是要得罪翟光耀局长的节奏啊! 他私底下骂了顿大儿子杨磊,说他只会给他找麻烦。 他清楚,范建新的父亲范发贵,跟翟光耀的关系,那可是在一条壕沟里一起卖过命的战友之情。虽说范发贵只是翟光耀的一个部下,一个小小的班长,但谁能说得清他们之间的友谊到了什么程度? 范建新被抓,范发贵肯定会去找翟光耀的,翟光耀肯定会向他问责的。 事已至此,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寄希望三方联合执法人员,能找到范建新的一些违法证据。 到时候,就好解释了。 还没等来翟光耀的问责,却来了一位洋大人。这个帮着跃进面粉厂安装过新型面粉加工机械的外国人,要找“范”,而且是急吼吼的那种。 从洋大人和翻译说的“饭”,他想到了小“范”主任。那位在欢迎新型面粉加工机械落成仪式那天,给过几位洋大人当翻译的范建新。 从洋大人火急火燎的样子看,显然,洋大人找范建新真有事。 他不明白,一个米国人怎么会找一个华夏的小屁孩呢? 此时,他怎好跟市委外事接待处的主任、农机合资谈判代表等人说,范建新被派出所给逮起来了? 他知道范建新的被逮,是杨磊做了手脚,也知道给范建新所罗列的罪责是牵强附会的,是有违最新国家出.台的政策精神的。 这一点的政治觉悟,他还是有的。 他现在,也只能装作不知道洋大人要找谁,而是想将此事先拖过去,然后去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若范建新没有什么实质的违反政策的问题,就叫派出所赶快放人。 而在这个拖的过程,中年的洋大人却发飙了! 不仅粗口直暴,还扬言今天若见不到“范”,他将终止与华夏所有的合作。 米国约翰迪尔公司从1978年开始入驻华夏,是一家最早与华夏合作的米国农机公司,于华夏农业现代化建设是分不开的。 若是约翰迪尔公司撤离华夏,那将是一件国家层面上的大事。 这一下,参与此事的谈判代表和外事处主任都惊慌了,立即将事情层层往上汇报。 遂惊动了巉州市市长,洛河省的省领导…… 最后,跃进面粉厂的男性职工,排成长队,一个个从汤姆森的面前走过,包括门市部的男性职工。 哪里有范建新的影子?! 折腾到晚上,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人。最后,洋大人撂下一句话“明天见不到‘范’,他立即回国……” 这时候的华夏,对先进技术是十分的渴望,在这种合资谈判中根本没有话语权。 各个部门连夜召开如何寻找“饭”的会议,市里给粮食局局长翟光耀下了死命令,明日若找不到洋大人想见的人,你这局长也不用做了。 作为粮食局局长的翟光耀,当然给杨银建下了命令,明日找不到洋大人要见的人,你这厂长也不用做了。 杨银建当夜来到东门派出所,想把范建新给弄出来,一经了解,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受他控制了…… 章节目录 第39章 米国之行(一) 杨磊告诉过他,只是暂时关范建新几天,反正粮油商店已被他夺回了。只要那小子服软听话,相关的材料就不往上面送,案件就捂在派出所里。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给那范建新留个小尾巴,放出来就行了。 可是参与执法拘留范建新的打办室工作人员,在审讯范建新时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打办室后,就把情况添油加醋的汇报给了打办室的主任。 打办室主任是个宁左勿右的人物,亲自来到派出所审问起范建新,结果也碰了一鼻子灰。老脸羞怒,准备把范建新的案件当成一起典型的投机倒把大案、要案来抓。 杨银建一听这话,头脑嗡了一下。 打办室主任虽是副处级干部,可权力比一般的局长还大。若是将案件升级,他就彻底的无法向翟光耀交待了。范建新承包跃进面粉厂的粮油商店,毕竟是翟光耀授意的。 现在那位米国的“汤”姓洋大人,非要见范建新,这让杨银建嗅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二天一早,杨银建拿着范建新入职时填写的招工表,其上有范建新的照片,来到了粮食局,找到翟光耀局长。 翟光耀一见到范建新的照片,就明白了洋大爷要找的人是范发贵的儿子范建新。 “饭”其实是“范”。 范发贵从儿子被抓也没有闲着,带着军人荣誉证和立功证书、勋章什么的,到东大街派出所,将证件摔在所长的桌子上,说“米国佬我都杀过……那会儿你们在哪呢?我儿子带领大伙致富,有什么错?!快把我儿子放出来!不然,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派出所的人,见到他也头疼。 范发贵来过粮食局,找过翟光耀,他当时在省里开会,范发贵扑了一个空。 会议要持续一周的时间,翟光耀没想到会议还没结束,市长的电话直接打到了省里,让他立即回巉州协助米国约翰迪尔公司华夏商务负责人汤姆森,寻找跃进面粉厂的一个叫“饭”的年轻人。 市长在电话里说的很不客气,找不到人,他这个局长就别干了。 翟光耀连忙赶回巉州市,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电话联系了杨银建,并跟杨银建说,找不到“饭”,他这个厂长就别干了。 今儿一大早,杨银建拿着有范建新照片的招工表来见他,他就知道洋大人找的人应该是范建新。 “胡闹!” 翟光耀听说范建新被派出所抓起来的事,一时也是大怒。很快,他和杨银建就来到了汤姆森下榻的市招待所。 汤姆森一见到范建新的照片,激动的手舞足蹈,恨不得亲一下杨银建的光头,用力的拍着杨银建的肩膀,对杨银建是赞不绝口。杨银建忍住被洋大人拍疼的肩膀,挤出受宠若惊的笑脸。 这才有,上午一群人来到巉州市东大街派出所,见范建新的事。 派出所所长见来了这么多的领导,个个都比他这个正股级的所长官大,还有一个满头卷发的中年洋大人,他就只能陪着笑脸,满足领导们的一切要求。 范建新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了汤姆森所持股票的情况,再加上两个晚上没怎么睡觉,人是十分的疲乏,很想尽快的远离这里,就和众人匆匆的离开了派出所。 派出所抓人有手续,放入却没有办手续,没想到几个月后,却给范建新带来了大.麻烦。 汤姆森找范建新,当然是为了股市之事。 然而,范建新拿着汤姆森谄媚似的递过来的崭新五千元美钞,却在盘算起怎样从汤姆森身上再弄点钱…… 范建新并不是只想逮住一只羊反复的薅羊毛,而是在他获利的同时,也会让汤姆森跟着他一块儿获利。 前世,他做过从股市上获得财富的美梦。也试水多年,最后发现,他无法在布满陷阱、暗坑的股市这片黑森林中生存。最后亏损的一塌糊涂,离开了让他牵肠挂肚、痛心又疾首的股市。 他看过不少股市方面的书籍,有入门级的投资股市的常识,有投资股市的方针和策略;有从技术分析股市涨跌规律方面的,有股市暴富的趣事掌故,也看过介绍几位米国股市投资大师的投资事迹。 范建新记得,在华夏1983年的春节期间,被汽车史上称之为“天作之合”的一起合资大事件,发生了。 因为这个记忆,让范建新想到可再薅一次汤姆森的羊毛…… 1983年2月17日,米国的通用汽车和岛国的本田汽车,宣布以各占50%股份的方式,成立“新汽车联合制造公司”。计划每年生产20万辆 cnevoiet nova汽车,这种汽车是以丰田前驱式sprinter的车型,所改良而成型的。 这一合作,改变了米国乃至世界汽车发展的进程,将通用汽车公司推向了快速发展的道路。 出了派出所,见翻译离自己还有段距离,范建新跟汤姆森说:“为了领你进入财富之门,你现在需要做两件事。第一,立即帮我办一张去米国的签证,我要亲自去纽约证券交易所,指导你买卖股票……” 汤姆森听了范建新纯正美式英语说出的这样话,不仅倍感亲切,而且心情大好! 仿佛看到了救星、救世主。 这位东方少年先知,愿意亲赴米国帮他处理股票,他是意外的,也是感动的。 “那第二件事呢?” “到了纽约,在你付给我5万美元的股市信息咨询费之后,我会告诉你下一步该买什么股票……” 汤姆森听了,满头脑的黑线,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现在,他真的没钱了,还欠了一屁股两胯子的债。这小子张嘴就要5万美元的咨询费,无异于拿刀子割他的肉。 在听了范建新关于米国股市走势的研判,苹果公司的股票,他是怎样操作失误的……以及许诺让他发一笔横财之后,他的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钱”途,激动的差点要哭起来。 他既感觉肉疼,又感觉自己是个幸运儿。 范建新再次重申,今后每给他提供一次股市的信息,他都要提前付5万美元的咨询费,这确实让他肉疼。他现在可没有这么多钱,就是他给范建新的这五千美元,还是找别人借的,虽然米国人之间很难借到钱。 若是他现在所持有的苹果公司的股票再次下跌的话,将会被证券交易所强行平仓,那他将亏损的一塌糊涂。连米国的公民都做不成了,只能逃亡非洲,也许在那里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 范建新从汤姆森便秘的神情上,看出了汤姆森的窘态,他急吼吼的来找自己,就说明了一切。 便信心满满的用英语跟汤姆森说道:“有我在,财神会站到你一边的,你肯定付得起信息咨询费。行情,终将证明这笔咨询费付的值得。到时候,就怕你钱赚的多到数的手软……” 汤姆森也是人精,他跟随同他前来派出所的外事办人说,“范”已被米国约翰迪尔公司聘用,今后与华夏洛河省的所有农机合资项目,均由“范”代表他来商谈。 他现在要带“范”去米国约翰迪尔公司签订聘用合同,要外事处主任立即给“范”办理去米国的签证。 这个理由,让范建新赴米国的签证,一路绿灯。在除夕这天,范建新告别家人和汤姆森坐上飞往米国的飞机…… ...... 纽约市位于大西洋沿岸米国纽约州的东南部,是米国第一大城市及第一大港口,世界第四大城市。 途中在洛杉矶停了一下,范建新和汤姆森坐了近二十小时的飞机,才来到了刚经历几年经济大萧条的纽约市。 1983年2月的纽约市,已是一座繁华的现代大都市。 纽约证券交易所(new york stock exchange,nyse)坐落于纽约市的百老汇大街18号,在金融大佬云集的华尔街的拐角南侧。 在这里,范建新见到了与华尔街斜交的百老汇大街上的著名铜牛(位于曼哈顿下城)。 他有些唏嘘和感慨。 上辈子,他匆匆来过纽约一次,并没有在这尊铜牛旁驻足,而此次来却是为了从这里捞取第一桶金。 本来,他能从粮油商店获得的,没想到因得罪了杨淼,得罪了杨家人,不仅没能掘到第一桶金,还吃了几天的牢饭。 此时,站在铜牛跟前,他为了让汤姆森更加信服他,便将手掌放在冰冷的铜牛头上,半眯着眼,像个神棍或说巫师,嘴中念念有词......足足有十分钟。 …… 几天前,他被物价局、打办室和派出所的三方执法人员,关在东大街的派出所,他所承包的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被杨厂长的大公子杨磊,强行收回门市部。 杨磊接手粮油商店后,立即对人员进行了整合。以聚众闹事的理由开除了华伟和二黑子,解散了勤工俭学的学生们,辞退了范建新母亲叶楠,至于老范主任范发贵,被退回到厂里。 清退了承包人的承包费、集资金等…… 范建新所开创的粮油销售模式,依然在繁忙的执行,范建新两个月的苦心孤诣,却成了别人的嫁衣裳。 他想从面粉厂捞第一桶金的愿景,算是泡汤了。 若说有所获得,就是他用店里的钱买了些收藏品。这并没有在店里的账簿中反映出来,钱的用处均写成了联系业务的开销。 这些账,虽是母亲叶楠亲手做的,她也不知道钱的具体用途,儿子报账时打了白条或是收据,说是业务开销,母亲怎会顶真? 还有一笔钱,准确的说,就是巉州酿酒厂尚没有发货的八千元的散酒,还没有入粮油商店的账。 一万两千瓶的“巉州精酿”,是按照涨价后做的进货账,这在数额上大底抵消了集资的一万多元和散酒的这笔账。 粮油商店每日的营业额很大,赠品和开销也大。每日职工的午餐和临时加班的晚餐费等,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加上职工外出送优惠券的补贴等,以及去南营房慰问人民子弟兵等活动的开支…… 粮油商店的账目还是有些乱的,并不是母亲叶楠不懂得做账,而是范建新叮嘱母亲做个笼统账就可以了,这样他支配钱来也方便些。但细查起来,这些账目当然是能够捋清楚的。 这样做账,也是范建新的私心,他怕年底分红他得到的太多而引起嫉妒和不满。 作为一个独立核算的承包商店,他一人占整个店的52%的份额,再加上他父母各持的8%份额,这样做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 没想到,这让范建新在这场败局中,还留有余地…… 章节目录 第40章 米国之行(二) 杨磊并不想捋清这些账,他也觉察到范建新的开销太大,这样更好,他想的是浑水摸鱼。 范建新在派出所受审时,他还不敢乱动店里的资金,怕办案人员来店里查账。当汤姆森将范建新捞出去,派出所将店里的账簿等退回来后,他反而乐了,直接将粮油商店的账本一把火给烧了。 他有这样的肥胆,也不是一天养成的。 这样一来,商店账户上的巨额利润,他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若有人查账,他可以推给派出所。现在,他只需做他接手后的经营账目。 这样,范建新在这两个月的辛苦经营,全部为杨磊做了嫁衣裳。 若说范建新有所获得,除了没花几个钱收来的古币等,就是还没提货的那笔八千元的散酒。现在这批散酒的出厂价已是一万二千元了,他若能提出货来的话……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自从白酒涨价后,巉州市酿酒总厂的销售科科长王香丽,就变的不好讲话了。 范建新想等米国这边的事结束,就去做王香丽的工作,能不能做通,这确实是个问题。 自然,他来到百老汇大街的铜牛旁,这些事是不用想的,那是回家以后的事。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世界经济出现一次大的危机。西方多数发达国家的经济进入滞胀阶段,回升、增长乏力,失业率、通货膨胀率,却居高不下。 危机的起因是世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伊朗的政局发生剧烈变化为诱因的,伊朗亲米的温和派国王巴列维下台,引发了第二次石油危机。 随着两伊战争的爆发,全球石油产量受到影响。从每天580万桶的产量骤降到100万桶以下。随着产量的剧减,油价在1979年开始暴涨,从每桶13美元猛增至1980年的34美元。 这造成汽车等依赖石油的工业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1979年7月,英国首先爆发经济危机,加拿大于同年10月工业生产出现下降,米国于1980年2月陷入二战以来的第二次经济危机。 相继爆发经济危机的国家有:比利时、岛国、联邦德国、荷兰、法国、意大利、爱尔兰等。 在米国,工业生产指数呈现下降、回升、再下降的w型曲线,1981年,里根当选为米国总.统后,主张减税、减少通货膨胀、降低利率、扩大军费开支、增加政府赤字和国债,排除税赋规则的漏洞,继续对商业行为撤销管制,以此让自由市场机制自动修正所面临的问题。 米国经济于1983年开始复苏,这波经济成长维持了好几年,直到里根任期结束都未停止,成为米国史上为期最久的经济扩张。 此时,从中远期的投资策略看,购买股票是最合适的时候。这就像在春天里,在田里撒种子似的,尽管播种,静待秋天的到来。 当然,纽约股票市场乍暖还寒,让涉足股海的投资者,时不时来个惊魂一场。 范建新买股票的理念却与此无关,他靠的是前世的记忆,靠的是偷天之巧。 由于时差的缘故,他来到纽约的时间是13日的凌晨。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天,他几乎躺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天,倒时差。 同时,他在绞尽脑汁回忆通用汽车和本田汽车合资的具体时间,很遗憾,他只记得大概是在华夏春节的期间。他查了当地的报纸,没有发现这条消息的蛛丝马迹。 2月14日,星期一,华夏阴历年,正月初二。他和汤姆森来到纽约证券公司。 他用四千美元给自己开了个账户,然后让汤姆森将持有的苹果股票全部出手。 这遭到汤姆森的股市经理人苏格林的坚决反对! …… “这只股票,经历了前期的大涨,下跌,反弹,再下跌……如今已经走稳,从技术上看,已有形成圆弧底的趋势,眼看就要再次向上突破,有创新高的可能,绝不能卖!……” 范建新在心里也认为苏格林经理分析的是正确的,是大概率的事,但他还是坚持要汤姆森将持有的苹果公司股票全部出掉,而且他还不说理由。 这让汤姆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他投资股票市场多年的专业顾问,若是苹果公司的股票按照他分析的趋势走,他不仅能够回本,还能小有赢余;即便不按照苏格林预测的那样走,也不会再坏到哪去。 另一边是他特意从华夏带来的年轻先知,若按照他建议的操作失败了,他将坠入万丈深渊,今生不得翻身;如若成功(范建新口头许诺的),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他都不敢相信…… 范建新当然不可能透露通用汽车与本田汽车合资的事。不然,他想从汤姆森的手中赚取5万美金的咨询费就难了,想在纽约股市上迅速捞第一桶金就没有了可能。 若从远期看,这时候只要将钱砸入科技类的股票,特别是后世著名的科技股,十年二十年后,资产将会得到数百倍的翻番。但,这样做的时间周期太长,何况他现在也没有这个钱。 他只能寄希望于汤姆森,重新寻找合适的投资者很冒险,可汤姆森的行为让他很失望。 这一天,汤姆森什么也没做,也就是说,他依然抱着苹果公司的股票没动。 苹果公司股票很配合苏格林的预判,竟然涨了3.1%,业界一致看好,这让汤姆森更不想按范建新的建议去做。 2月15日,星期二(华夏阴历年,正月初三)。 纽约现大雾,至上午十点多,才慢慢散去。 范建新在股市开市前来到纽约证交所,他也没有耐心做汤姆森的工作,该与他说的话早就说过了,勿需再说。 他的时间是宝贵的,他来米国可不是旅游的,华夏那边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第一,他与杨磊的秋后算账还没开始呢。他不可能就这样让杨磊抢去了粮油商店,最起码也要让杨磊付出一定的代价或是给他一些经济补偿。 第二,他要敦促街道服装厂节后赶紧开工,他还指望着“幸子衫”等服装,春季大卖呢。 第三,南营房答应送他的那辆吉普车不知修好了没有,他还指望开着它去附近的县市、乡镇收购藏品呢。 第四,巉州市酿酒总厂扣着他的散酒还没提货呢…… 他可不想无谓的耗在这里。 汤姆森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另寻新的能接受他意见的投资人。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里,范建新跟好几位投资者进行了攀谈,收效甚微,在这熊市的氛围里,人们变的小心谨慎。不过,也有了可实施的人选。 这是一位中老年的女性投资者,叫马丽达娜,有些神叨叨的。范建新凭着几十岁的中年人的眼光和微表情心理学知识,她是最有可能愿意听取他意见的。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 若是贸然的跟她说,他知道通用汽车公司即将和岛国的本田汽车公司合资的内幕,是存在风险的。 一是这样说别人不一定信你,就算信你,在消息没有证实之前,也不愿意事先给你5万美元这么奇高的咨询费;二是这样做的确冒险,弄不好会触犯米国的证券法,轻者被处以巨额罚款,重者可能有牢狱之灾。 从理性上讲,汤姆森的犹豫或说变卦也实属正常。 换成任何一个投资者,也难以接受一个异国他乡的小青年有悖常理的建议。 对个人投资者来说,同一只股票,一会儿功夫进行反向操作,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前一分钟,他(她)认定所持有的股票会继续下跌,遂将股票给卖了;后一分钟,卖出的股票开始反弹,他(她)又以比卖出的价格还要高的价格,重新买回。 这种事,在股市上并不鲜见,即所谓的“追涨杀跌”。 汤姆森的态度让范建新有些焦虑,他担心错过这次通用与本田的合资机会。但,更多的是无奈,他实在苦于没有启动资金,不然这种意外之财,何必带别人分享? “马丽达娜女士,前段时间,我在飞机上碰到几位岛国来的乘客,他们是本田汽车公司的。”范建新在说故事,“我听他们说,此行米国之行是为了商谈……” 就在范建新要跟马丽达娜说米国通用汽车,即将跟岛国本田汽车合资事的时候,汤姆森在嘈杂的交易所找到了他。 因为,今天苹果公司的股票,开盘就开始了阴跌。 这让汤姆森下定了决心,虽然他也认为接受范建新的建议是件很疯狂的事,甚至说是很弱智的事。 “将我持有的苹果公司股票,全部按市价抛出!”汤姆森眼睛发直,眼珠子闪着绿光,面露残忍和凶意,就像是一头要跟人拼命的斗牛。 “您确定,您要这么做?”苏格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汤姆森这一刀,将要割去90多万美元,太惨了。 “是的。不要再劝我了!……” 此时的汤姆森,两眼充血,头发凌乱,声音嘶哑,跟他的股票经纪人苏格林在说这话时,表情近乎癫狂。 从华夏回到米国,他没过上一天的安稳日子。有家不能回,就租住在旅馆里,每日纠结股票的走势。 而苹果电脑公司的股价,像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标,沉沉浮浮......牵扯着他的心脏,让他整日无眠。 他的头脑里只剩下股票的涨跌…… 他初次投资50万美元购买了苹果公司的股票,苹果公司一个新产品发布会,让他的账户几天赚了20多万。他头脑一热,追加十倍的杠杆资金。 可随之,苹果公司的股票却下跌了。 为了不让证券公司强行平仓他的股票,不得以,他用自己的住房向银行抵押贷款了40万美元,又从父母及亲朋处借了20多万美元,补进股票的账户。 今日卖出苹果股票,他的账户只能回笼19万出头一点的资金。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因购买苹果公司的股票,让他实实在在的亏损了90多万美元。 他从一个资产逾百万即将迈入中产阶级的富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负债60多万美元的穷人。 60多万美元,在八十年代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若不是苹果公司股票最近有所反弹,他的亏损将更加严重。 不一会,汤姆森的股票交易完成,资金回到了账户…… 章节目录 第41章 米国之行(三) “向,向这个账户转5万美元……” 汤姆森将写好的操作流程交给他的股票经纪人苏格林,谁知苏格林拒绝操作。 “你,你这是什么神操作?……很遗憾,我拒绝。” “苏格林!我郑重地问你,你还准备做我的经纪人吗?” “呃,可是……” “不要再说了,这是我的决定!你照做就是了……” 汤姆森说完这句话,人几乎虚脱了。 苏格林摇摇头,进行了如下操作: 先将汤姆森账户中的5万美元资金,转到范建新的账户上,再给范建新申请了最高的20倍杠杆融资,然后全部买入因石油暴涨,现阶段行业很不景气的米国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 接下来,如法炮制,将汤姆森账户剩下的资金也加了20倍杠杆,也买入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 见苏格林操作完成,范建新拉着汤姆森走出了交易大厅。 说实话,此时所有汽车制造业的股票价格都在地板上,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即便效益还算业内佼佼者的通用汽车,其股价只有0.17美元。 若是有闲钱,范建新都想持有几年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 因为好奇,这一切,马丽达娜观察到了。 在范建新和汤姆森走了以后,她投入10万美元,也跟着买了一些通用汽车的股票。 她想的很简单,在股市这么低迷时,有人敢加20倍融资杠杆购买一只行业不景气的股票,除了这人疯了,就是这人有什么内幕消息。 她与这位亚洲面孔的年轻人交谈了几句,就认识到这人不简单,绝不是泛泛之辈。凭着她那猫对鱼腥味似的敏感,她觉得年轻的亚洲人能给她带来运气。 果然。 下午临近收盘时分,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忽然井喷了5.8%,让马丽达娜笑的合不拢嘴。 5800美元的收益! 范建新误打误撞遇到了马丽达娜,他并不知道马丽达娜是八九十年代纽约证券市场的一位牛人。 …… 2月16日,范建新吃饱喝足姗姗的来到了纽约证券公司。 直到股市开市的时间,这才发现通用汽车公司停牌了,范建新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可不想在这里逗留,正准备往外走,这才看到汤姆森一脸糟糕的样子才来到证券公司,估计又是一夜未眠。 范建新压抑着喜悦的心情,跟汤姆森说“通用汽车今日停牌了”,又说道“华夏有句谚语‘事成于密,而败于泄’,就此你我不要再联系了。” 说完,范建新向百老汇大街走去。他这才注意到,各大报纸头版都有报道和宣传这次米国和岛国的“天作之合”。 2月17日,星期五,上午10点30分,纽约股市按时开盘(此时是冬季,使用的是冬令时)。 停牌一天的通用汽车股票复盘,受与岛国本田汽车合资投产年产20万辆汽车的因素影响,以涨幅28%的劲爆价开盘,涨幅很快逾过40%...... 范建新毫不犹豫,将持有的通用汽车股票以低于市场的价格申报卖出,瞬间全部成交。 两个小时之后,他登上了去西雅图的飞机。 这几天,他一直在关注纽约股市中的科技股,后世那些市值超过万亿的上市公司,却没有发现几只,就连赫赫有名的微软公司也名不见经传。 一打听,纽约股市根本就没有这家上市公司。 他乐了,乐的有点癫狂。 这次赴米国,所有的开销都是汤姆森的,他从他那儿得到5万美元的咨询费,加上开户时交的4千美元,总共是5万4千美元。加20倍的是一家刚起步的电脑公司。 现在的比尔盖茨,年轻、充满朝气,还没有褪尽青涩之味。说白了,他就是一个程序员,说起来是微软公司的大老板,却跟手下的员工一样,每天的多数时间都在编码。 一位辛勤的码农。 “我想投资贵公司,只投资并不参与公司的管理......” 范建新直接表达了自己想入股微软公司的意愿,而且他这种只投资不参与管理的模式,在欧美等国家是最受欢迎的。多数的投资人,一旦投资某个公司都想参与公司的管理。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被比尔盖茨直接谢绝了。 范建新当然不会就此放弃,随即跟比尔盖茨攀谈起来。 他跟比尔盖茨聊计算机未来发展的方向,这是他的长项,因为他知道后世计算机发展的历程。 他比盖茨的认知还要前沿。 盖茨跟他交流以后,深感这位华夏的小伙子眼光不仅独到,还颇具有前瞻性。 其实,范建新已经尽量按现在计算机发展的水平来谈计算机,不然,那也太耸人听闻了。 范建新指出微软公司的优势和劣势,与ibm的合作,将来必然存在竞争的问题,让比尔盖茨早做准备。 也谈到与苹果公司合作的可行性,及互补性…… “盖茨兄,我建议贵公司人手配备一台苹果公司上个月推出的新型电脑apple lisa,这种电脑将图形用户界面和鼠标结合起来,使用的优点太多……” 比尔盖茨听了范建新的话,有点肉疼的答道:“我前不久去过加利福尼亚州,参观了苹果电脑公司这款电脑,确实不错,是一个很实用的独特发明……但,售价太高!” “所以,盖茨兄,我来贵公司投资了……我认为贵公司的研究方向,更应该着重图形用户界面的操作系统研发,让电脑屏幕成为用户联系世界的一扇窗口,先试着将几台计算机连接起来,互通有无;在进一步利用电话线,让不同地域的电脑联系起来……” 范建新谈到了局域网和互联网的假想,将这种还没出现的事物描述给比尔盖茨听。 “哇!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创意……” 比尔盖茨也被这种设想给震惊住了。 范建新心想,这就是几年后你们微软公司搞出来的操作系统。乘热打铁,借将来微软的花,反献给比尔盖茨,并将微软日后研发出的操作电脑的软件名称,都起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42章 米国之行(四) “我看,这种操作系统就叫做miboliits公司的altair编制语言。 后来,盖茨和艾伦搬到阿尔伯克基,并在当地一家旅馆房间里创建了微软公司。 谁也没想到,包括盖茨和艾伦,这个未来市值超万亿美元的电脑帝国,就是从这间小旅馆的房间里,孵化破壳的。 1977年,微软公司有了长足的发展,于是搬到了西雅图的雷德蒙德市,在那里开发pc的编程软件。 不幸的是,就在上个月,艾伦查出罹患霍奇金氏病,不得已辞去了微软的职务。 这确实是一件憾事…… 保罗艾伦一直以来,都掩盖在比尔盖茨的光环之下,人们只知道他和比尔盖茨共同创立了微软,却忘记了正是他把比尔盖茨引入到软件这个行业。 而就是这样一个软件业的精英,一个富于幻想的开拓者,一个为玩耍一掷千金的豪客,一个总是投资失败却成功积聚巨额财富的商界巨子,却在创造着一个传奇——他有取之不尽的财源、独树一帜的投资理念,也有与众不同的成功标准。 “两个优秀的人走在一起,互相影响,相得益彰,做出的必将是举世瞩目的壮举。” 无疑,保罗艾伦和比尔盖茨,为这一说法做出了最好的印证。 1968年,两位电脑界奇才在米国的西雅图湖滨中学相遇,艾伦大盖茨两岁,以其丰富的知识折服了盖茨,而盖茨在计算机上的天分,又使艾伦倾慕不已。 就是这样,两个人成了好朋友,随后一同迈进了计算机王国。 艾伦是一个喜欢技术的人,所以,他专注于微软新技术和新理念。 盖茨则以商业为主,销售员、技术负责人、律师、商务谈判员及总裁一人全揽。 微软的两位创始人就这样默契地配合,掀起了一场软件革.命。 有人说,没有保罗艾伦,微软也许不会出现,但如果不是托盖茨的福,艾伦也许连为自己所“失误”买单的钱,都不可能有。 而这并不是偶然,比尔盖茨曾这样说过:“有时决定你一生命运的就在于你结交了什么样的朋友。换句话说,从某种角度而言,你与之交往的人或许就是你的未来……” 保罗艾伦与比尔盖茨就是这样互相决定了未来。 哪么范建新的偶然到来,会给微软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范建新的到来只会加快米国计算机行业的健康发展,只会让微软少走不必要的弯路,只会让微软的竞争力更强…… 因为,范建新有后世的眼光。 他不会受控于计算机发展历史的局限性,不会犯计算机研究方向性的错误,他更是知道跟谁合作最利于自己的发展…… 这就是重生之人逆天的优势,即便天才也不能洞悉未来的发展,也是摸着石头过河,能比常人多看一步就不容易了。 比尔盖茨,聘他为微软公司的技术顾问,既有薪资可拿,又能出入境方便,范建新何乐而不为呢? 比尔盖茨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地球另一侧的华夏年轻人,怎么对计算机行业未来的发展,有着这么牛的远瞻性? 比尔盖茨很在乎他的股份,他是根本不愿意转让股权的,若不是范建新对计算机行业有独到的见解,有利于微软的发展,即便微软公司的市值现在只值近百万美元,他也绝不会以15万美元的价格,就出让他拥有的10%的微软股份。 他自信,微软将来的发展是可期的,不过,这个华夏的冤大头愿意出15万美元受让10%的股份,怎么算,他都是划算的。只是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要转让股份。 而且,他更深知,范建新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对计算机的未来有着敏锐的前瞻性,与这样优秀的人站在一起,优秀将会成为一种习惯、一种元素、一种根基...... 机会绝不是天外来物,而是人创造的。 优秀的人显然会带给你更好的机会。更重要的是,与优秀的人相处,可以学到优秀之人的处世和为人之道,可以扩大自己的视野。 毋庸置疑,保罗艾伦也是个优秀的人。 “范先生,噢……不,范兄弟。前不久,我与艾伦合作完成了他在微软的最后一件作品:一种新的basic语言,因为他被诊断出患有某种癌变的综合症,不得不离开了微软……” 盖茨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忧伤、遗憾和担忧的神情。 与比尔盖茨的一番交谈,范建新发现这位微软的伟大创始人,有着诗人一样的气质和敏感,也有着商人一样的狡黠和逐利。 范建新当然要去见保罗艾伦,他占有微软40%的股份呢。 …… 在西雅图的一个独居小院,范建新见到了保罗艾伦,这位微软帝国的第二号创始人。 范建新按照华夏人看望病人的习惯,带着一些水果和鲜花来到了保罗艾伦的家。 他与保罗艾伦畅谈起计算机未来的发展......这让有些虚弱的保罗艾伦激动不已,忘却了他正在生病,有种跃跃欲试、振翅待飞的感觉。 “我是生病了,不过医生对治愈我的病还是很乐观的,随着医学的日新月异的发展,霍奇金氏病不会是拦住我前行的拦路石……” 范建新并不急着跟保罗艾伦提转让微软股份的事,而是跟这位极其喜欢计算机技术的人,谈起未来计算机的事…… 章节目录 第43章 米国之行(五) “艾伦,您想过吗,您辛辛苦苦编制的程序会被摧毁掉?” “这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一种专门针对您设计的程序,进行破坏的程序……” 范建新在给微软的第二号创始人保罗艾伦,科普电脑病毒的知识。 “谁闲的抽筋会干这种事?!” “当世界上很多的计算机连成一片时,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就会有人恶作剧的编制一些具有破坏性的程序,让计算机无法正常工作,甚至瘫痪……” “闻所未闻,嗯……不过,却完全有这种可能。” 这位迷恋计算机技术的微软开创者,认可了范建新的观点。 说实在的,范建新并不懂得dos的工作原理,不懂编程,更不懂basic语言,但他知道计算机(硬件)的运用是需要形形色色的软件支持的。 这就够了。 这是隔代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哪怕保罗艾伦这样的计算机编程大师,对他也叹服。 但,艾伦虽对范建新非常欣赏,甚至说他以后办公司要邀请范建新加入,却不愿意出让微软的股份,他非常看好微软的未来。 范建新跟他说比尔盖茨已同意转让10%的股份给他,保罗艾伦听后直摇头“盖茨怎么会舍得转让自己的股份呢?……这绝不可能!” 艾伦遂给盖茨打电话求证……哪怕是盖茨亲口说了,他还是有点不大相信。 “范,这只有唯一的一种解释,你的入股将会对微软公司的发展大有裨益!” 保罗艾伦得出这样的结论。 最后,保罗艾伦也以15万美金的价格出让10%的微软股份,受让给范建新。 随后的几天,就是办理微软股份转让的手续。 范建新最终成为了微软的第三位大股东,拥有微软公司20%的股份;也获得一张微软公司发给他的聘用证书,他被聘为微软的独立董事和技术顾问。 他的工作,就是每年初须起草一份微软发展的战略目标企划案,给所有微软的职工进行一次计算机未来发展的讲座,参加两次例行的董事会…… 受让20%的微软股份后,范建新注册的“龙腾”国际贸易公司账户的资金还剩有17万多美元。 他不能让这部分资金闲置,他知道华夏人目前最渴望拥有家用电器。 他考察了西雅图的几家家用电器厂。 他现有的资金只够引进一套黑白电视机的生产线,这种很快就淘汰的产品,他选择了放弃。最后联系了一家主营录音机生产的电子厂,签订了一条价值10万美元生产录音机的流水线的意向书。 他想,等回国后,找一家电子厂合资生产录音机,或是独立办一家生产录音机的工厂。 他本想去岛国寻找一家生产家用电器工厂购买流水线的,但现在没有那么多资金和精力。而且,现在是岛国经济繁盛的过热时期,很难有谈判的主动权。 他记得,85年米国为了增强出口的竞争力,减少财政赤字,改善国际收支不平衡的状况,与岛国签订了著名的“广场协议”。 此协议一旦签署,岛国的经济受到极大的冲击,日元大幅升值,随之房地产泡沫破灭,造成岛国经济步入大萧条。 那时,才是与岛国人谈生意的时候。 他的日语还行,日常交流不成问题。前世,上师大英语系时,他选修的第二门外语就是日语,不然他也不会与蒂萝尔发展成同居的关系。 这趟米国之行,让他十分的满意。他所拥有的微软股份,哪怕将来被稀释了10倍,他也占有2%的股权,按后世微软的市值计算也值3亿多美元。 他的人生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屈指一算,范建新来米国已待了整整12天。 归心似箭。 范建新买了一些准备送给家人的礼物,姐姐是一款女士手表,母亲一串黄金项链,妹妹是几样电子学习用品,老爸几条香烟,奶奶是几瓶保健品…… 又特意花了两千多美元买了一块中低档的汉稠尔顿(hamilton)手表,准备送给老爸的老连长翟光耀。 他倒是想多买几块手表,可由于海关的限制和高额的关税,他只能作罢了。 若说在米国,范建新还真有一位让他牵挂的前世红颜。就是那位在米国东海岸普林斯顿大学教书的亚欧混血儿,蒂萝尔。 他动过去新泽西州的念头,想见一面前世与他同居过一段时间的蒂萝尔。他曾去过她家,她家在新泽西州首府特伦顿(trenton)附近的一个美丽小镇或说集结地,那里到处开满鲜花…… 他们后来分手,并不是因感情的问题,而是范建新执意要回国,而蒂萝尔又不愿意离开米国。 这段异国之恋,终将画成了句号。 蒂萝尔的母亲是日本裔,化很重的妆,父亲是奥地利的二代移民,模样看起来却酷似米国西部的牛仔。她的相貌综合了欧亚人的优点,很漂亮,黑色的眼睛,大而迷离…… 范建新屈指一算,与她同居那年,她36岁,今年应该是12岁,正处在豆蔻年华。 并不是范建新对蒂萝尔有着多么深的感情,隔了一世仍然不能忘怀,而是出于好奇,他想看看这个小姑娘现在的模样。 不过,去新泽西州又要再次横穿整个米国,他已经从纽约横穿北米洲大陆,到了西海岸的城市西雅图。 再穿回去,时间真的耽搁不起。而且,这比前世去特伦顿提前了24年,他还能找到那座美丽的小镇吗?或说那座小镇(集结地)现在存于世吗? 还有,真有必要见蒂萝尔吗? ——一个只有12岁的少女。 范建新夹带着满脑子的思绪……从雷德蒙德到了西雅图,这次是乘大巴的,票价就十几美元。 来到飞机场时,他就放弃了再折返米国东海岸的想法。 “一个‘陌生’的油腻大叔,去看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想想就觉得荒唐。 他用“陌生”这个词来诠释他现在与蒂萝尔之间的关系,若是自己真的去见蒂萝尔,是不是有点恶趣味了?哪自己不就成了一个喜欢萝莉的变态? 此生非彼生,他只是带着前世记忆的一个今世人罢了,何必纠葛于前世的种种因果之中? …… 此时,西雅图还没有直飞华夏大陆的班机,范建新买了飞往港岛的机票。 “港岛?……” 范建新坐在飞机上,总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意念在向他召唤。今年秋天,第23届奥运会亚洲区小组足球预选赛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港岛、澳门都有赌求的活动,为什么不去捞一把呢?……”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这场足球预选赛,他还记得一些结局。 前世,范建新在1983年考入临河省的一所师范大学后,和一帮子热血学子,一齐喜欢上充满激情的足球。课余时间,经常驰骋在绿茵球场上,挥洒汗水,燃放浓郁的荷尔蒙激发的青春。 后来,他拜了黄鑫教授学习散打和擒拿,又遇到了音乐系的美女姚娜娜……足球他才踢得少了。 那一年的11月,学生会的干部将学生会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搬出放在窗台上,供同学们观看。 他看过这一届亚洲杯足球赛的几场实况转播。 时间毕竟过去的久远,他只记得这场赛中最终的冠亚军归属,还有那场惊心动魄的中韩之战。 那场赛,之所以说是惊心动魄之战,是因为华夏队先落后韩.国队3球,在下半场竟奇迹般的扳成了平局! 这场比赛,让大学生们热血沸腾,纷纷拿出脸盆、水桶,用拖鞋、棍棒使劲的敲打,不知敲瘪了多少只脸盆…… 先去那里探探赌求的底再说,也许几个月后能小赚一把呢…… 他又想到港岛的股市。 今年欧美股市开始了反弹,米国股市更是开启了最长时间大牛市的第一年,但港岛股市却涨幅有限。 他想到了那件著名的跌跤事件…… 1982年9月,英国素以强硬著称的“铁娘子”首相,挟马岛之战胜利之威,带着“以主权换治权”的目的访问华夏,但她却碰了钉子。 在走出会谈场所时,跌倒在石阶前。 港岛回归问题影响了股市,直到1984年港岛股市才有所好转,慢慢的赶上世界股市的步伐。 在这之前,不正是购买港股的好时机吗? …… 范建新回到巉州市已是正月十四,放下行李就匆忙赶往老爸的老连长翟光耀家,给翟光耀拜了个晚年。 翟光耀对他很欣赏,想让他回面粉厂,许诺给他厂长助理的职务,范建新笑笑拒绝了。 他告诉翟光耀,他会回到面粉厂的,不过不是现在……他想的是,有朝一日面粉厂破产清算时,他会来收购面粉厂的。 然后,他赶到街道服装厂,一下午他都泡在这家厂里了。 这个厂的生产能力真的有限,汤子怡将几款服装样子弄好,至今快两个月了,虽说春节耽误了几天,可这个厂至今才生产出几百件毛呢料的“幸子”衫,离他定制的一万件还早着呢! 其他两种面料的“幸子”衫也各是一万件,都还没有动工呢,更不要说缝纫“光夫”衫了。 厂长是个近六十岁的姓懋的老男人,动作像树懒,憋了半天才说,没钱进布料。 范建新听了,真想揍他一顿。 他是按照他说的规矩跟他签的合同,给足了订金;也跟他说过,订金不够他可以再给。 可这个蔫人,憋着屁不放,今天才挤出一丝臭味来。 这家厂,定制服装或是代加工服装,一直以来都是预付10%的订金,取货时再付讫剩下的货款。 厂里的效益一直不好,春节又要给职工发些福利,范建新预付了他3000元的订金,他挪用了一部分,这才造成没钱进布料的。 另外,他对范建新这个小屁孩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他怕范建新弄着玩的,说不玩就不玩了。若是厂里生产出的衣服全砸在手上,他这个厂就彻底玩完了。 他有意怠工。 范建新见状甩给他3000美金,问道“够么?!……” 那懋厂长一见绿花花的美金,眼睛都冒出绿光来,嘴上不住答应“放心,这一万件毛呢衣服,半个月内就能完工五千件,一个月就能全部完工。其他面料的‘幸子衫’,还有呢子料‘光夫衫’,我马上安排人进衣料……” 章节目录 第44章 四姐妹(一) 范建新不相信懋厂长的话,说:“不行,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完成多少就是多少吧。其他面料的衣服不用你们厂生产了。就你这二三十个职工,能在半个月内把五千件毛呢料的‘幸子衫’生产出来就不错了。” “放心吧,我有办法……” 懋厂长的办法就是将裁剪好的衣料,分送给一些家中有缝纫机的居民,让他们代加工。 这既让范建新担心衣服的质量,也让范建新担心他这个厂加工服装的速度,虽然懋厂长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 一下午,范建新都在厂里检查衣服的做工,时不时的思考要不要去东莞、深圳一带找一家服装厂来代加工。他要是知道这家街道服装厂如此的效率,从港岛回来就应该从深圳口岸入境了…… 现在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他不禁琢磨要不要去市服装厂去联系代加工。 华伟来厂里找他了。 最近华伟很是焦急,整日在家里坐卧不安,每天都会来范家问范建新回来了没有。 春节前,他被杨磊从粮油商店开除后,一直不知该找什么事干。这春节已算过完,三个妹妹马上开学要等钱报名上学(大妹已经辍学),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今天听说范建新回来了,就赶到街道服装厂里找他,邀请他晚上去他家吃饭,说是给他洗尘。 华伟家真穷,说一贫如洗绝不夸张! ——范建新进了华伟家的门,就是这样的感觉。 华家却藏有四宝。 华伟的四个妹妹,个个漂亮,天生丽质。 只是她们那糟糕的穿着、打扮,嗯……说好听点,像是在故意掩藏着美丽。 不知怎么的,这让范建新想起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跑鬼子反,大姑娘小媳妇都故意穿的破破烂烂,用锅底灰抹黑自己的脸,生怕被鬼子看中…… 范建新来华家没有空手,带了些拜年的礼物,进门后就主动给华伟妈,请安。 华伟妈在里屋躺着,屋里的光线很暗。范建新看到一个一脸病容的中年女人,四十二三岁年龄的模样,人很瘦,颧骨突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嵌在满是皱纹的蜡黄色的脸上。 她的鼻梁生的很高,鼻尖有点勾。 生着这样鼻子的汉族人很少,范建新怀疑她是不是有着少数民族的血统。 年轻时,她肯定是个美人坯子。即便现在,一脸的沧桑和苦难,却也掩饰不了她曾经的美丽。 一具骨架老美人。 她命很苦,年纪轻轻就丧夫,膝下却有五个嗷嗷待哺的子女。这既是她的累赘,也是她的全部希望…… 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作为一个有着几十年生活阅历的人,范建新是能想象的出,这女人的艰难和坚强。 还好,范建新记得她活了七十几岁,晚年享过几年的清福。 …… 给范建新洗尘,陪客当然少不了二黑子。 平时他嘴呱呱的,可来到华家后,他就开始拘谨、缄默起来,范建新不禁在心中暗笑。 没一会,就摊到范建新拘谨和无语了,或是说让他失望了,跟他之前的想象完全不一样……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可形容的一种感受。 前世所残存的那点美好记忆,荡然无存,只剩下唏嘘。 他在厨房里,见到了华伟的三妹华灵,一个只有12岁的羸弱小女孩。 即便是在这正月的新年里,她仍然穿着一件破旧的很大的蒙棉袄褂子,显然这件褂子是姐姐穿剩下的;一条肥大的掉了色的裤子,在膝盖处,还补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大补丁…… 前世,范建新记忆里的那个丰满又美艳的新娘,根本与这个小姑娘不搭边。 她坐在烧柴草的大锅灶下,默不吱声的配合执勺烧饭的大姐华雯,添柴烧火。锅堂里的火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她有些木然的脸上,显出与她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神情。 重生后,范建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原本心里残存的对她那点美好的记忆和幻想,像一盏高挂屋道。 四个女孩齐把眸子看向哥哥,得到哥哥的示意,才姗姗坐下,二妹却是最后一个坐下的。 范建新一逮眼,就看出二妹是几个姐妹中最腼腆的人。 他印象中,她后来嫁给一个外地在本地服役的军官,听说过的很不错。可现在,她那不争气的肚子,早就因饥饿而不时的发出咕咕的声音…… 二黑子的小眼睛贼亮,时不时的把眼扫向大妹华雯,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里有鬼,他的脸赧红的发黑,奇小的鼻头像狗鼻子似的,湿润润的…… 几个女孩在哥哥的授意下,轮流向范建新敬酒。 虽然她们都是小姑娘,却个个都是小美女,挺招人喜欢的。范建新来者不拒,拿起酒杯跟着一个个小姑娘碰杯,每次都是一口饮尽! 重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 随后,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皮夹,摸出几张十元的美钞,说是给妹妹们发压岁钱。说来也巧,他从港岛回来没有在家停留,放下行李就赶到了街道服装厂,身上只有美元。 华家的拮据范建新看在眼里,却又不好直接接济华伟,那样有伤华伟的自尊心。乘着酒劲,他以给四个姐妹压岁钱为名,变相的接济一下华家,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华伟见状,连忙伸手阻止。 范建新却振振有词,说压岁钱能带来好运的,必须得给。每个女孩都给了十美元,可到了华灵,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给出的竟是一张面值百元的美钞。 “哦,十元的没有了,一百就一百吧,反正是给咱……咱妹的……” 范建新说话舌头有些打转,口齿不清了。 “新仔,你喝醉了!” 华伟竭力的阻止,他可知道一百美元的价值。 不光他知道美元的价值,几个妹妹也都知道,甚至可以说巉州市东大街一带的普通市民都知道。 范建新就是那个始作俑者,只是他不知道…… 在年前,东大街一带流传着这么一则故事。 有个米国来的老外,去东大街派出所,捞犯了投机倒把罪的粮油商店主任,见面就给受了牢狱之灾的那人5千美元的慰问金;也有人说,那钱是米国约翰迪尔农机公司给那人的聘用金…… 这件事,在这一带传的沸沸扬扬。 有好事者,闲来无事在换算这5千美元值多少人民币。按官方的汇率8:1计算,这就是4万人民币。而此时,黑市切汇的价格接近10:1,这在老百姓的意识中,更愿意认为范建新得到的是5万人民币。 这让普通的吃瓜群众,羡慕嫉妒恨,这种好运怎么不降临自己的头上?…… 章节目录 第45章 四姐妹(二) 钦羡之余,市民们便充分的发挥想象力,猜测范建新跟米国老外是什么关系。况且,汤姆森曾对外公开说过,米国的约翰迪尔农机公司,要聘用范建新为谈判代表,将代表米国与洛河省洽谈合资项目。 说范建新走了狗屎运,认了米国佬为干爹的有之;说范建新卖国求荣,甘当米帝走狗的有之;说范建新的老爸当年与米国人作战时,曾救了敌方一名受伤的军官,人家这是来报恩的有之…… 总之,一句话,范建新就不该拿这5千美元。 ——这有失国格! 至于范建新拿了5千美金怎么就有失国格了,就没有人深究了。 华伟知道这件事,那5千美金是米国人给范建新的信息咨询费,范建新临去米国前,跟他和二黑子解释过。至于是什么信息,华伟也说不清,更是不敢跟别人乱解释,他怕别人误会那是出卖国家情报所得。 ——就是当间谍的报酬。 这弄不好,是要被拘捕的。 老外给了范建新5千美元的事,在春节这个走亲访友的节假日里,作为闲谈的话题,发酵和扩散了。传遍了东大街,甚至更远,还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这件事,只有当事人不知道。 意想不到的是,这件事却给巉州市(主要是东大街一带)的市民,一次普及美元跟人民币汇率的知识。让原本接触不到美元的普通民众,没事就津津乐道的谈论起汇率来。 华伟的妹妹们,距离当事人又这么近,她们当然也知道了美元的价值,就连只有七八岁的幺妹,也知道美元很值钱,一块可以当十块花。 今天哥哥的铁哥们——新哥,来家里吃饭,主动给的,并不是她们索要的,怎能不接受? 只有大妹华雯将钱递还给范建新。 父亲早逝,长兄如父,二妹和幺妹把眼看向哥哥,等待着哥哥的态度。 可是三妹华灵,见范建新给自己一张一百美元的大钞票,很是光棍!起身离席,走到范建新跟前,跪下,稚声稚气的说出一番老咯咯的话来: “新哥,我家缺钱,我们姐妹们开学的学费还没能凑齐呢。你能慷慨解囊,小妹我多谢新哥的好意!这钱我收下了,这份人情,我长大一定奉还。小妹在这里给新哥拜年,祝新哥新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兴旺发财!……” 这个小丫头,嘴里说着吉利话,一连竟给范建新磕了三个头,也不管哥哥对她瞪眼,弄得范建新像长辈似的。 巉州人春节晚辈给长辈拜年,磕头作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有些人家,喜欢逗弄小儿磕头给压岁钱的习俗。这也是过去的一种传统,只是近些年不大流行罢了。 其实,在范建新的心里,不光这四个姐妹他觉得是晚辈,就连华伟和二黑子他也时常将他们当成了晚辈。 华伟见状,却不快活了。 不知他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起身走到刚站起来,腰还没挺直的三妹华灵跟前,夺过她手上的美元,伸手就是一巴掌。 华伟酒也上头了,这一巴掌也没控制好力度,打的三妹华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下。 范建新见状,用力推开华伟,赶紧将羸弱的华灵从地上扶起,像家长护孩子似的将华灵护在了身边,生怕华伟再动手。 “住手!疯了,你?!……你再敢动手试试?……” 小姑娘的脸上很快出现一道明显的手掌印,看的范建新心疼。 那挨了重重一巴掌的小姑娘,依然很光棍,咬着嘴唇,一副倔强不屈的模样,只是默默的流泪,却并不抽噎。 “我哥平时不是这样子的……”大姐华雯来到范建新身边,将华灵带走搂在怀里,柔声的安慰起来。 小姑娘这时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范建新酒是有点喝多了,不过头脑还算清醒。他有些看不懂华伟的行为了,这一巴掌是因华灵的贪财而发怒的,还是华灵下跪磕头乱了辈分,而生气的? 他竟看不出来了,他的微表情心理学也失效了。 华伟的做法,等于是给范建新难看了,可范建新根本没往心里去。 前世,华伟曾救过他的命。 那是一个天气乍热的中午,玉米只结了婴儿拳头大小穗子的时候,范建新跟几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乘着午休,来到巉河边游泳。 巉河是一条流沙河,依傍巉山而生,由西往东流经巉州市的老城区之北,在城北尽头拐弯向东南而去。 跃进面粉厂的前身,就是巉河东边的几家水磨坊。 而居住面粉厂家属院及附近居民的子弟,在炎热的夏季去巉河游泳纳凉,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季节,雨水颇丰,巉河的水浑浊,潜水睁眼会很难受的。范建新与几个同伴在水中嬉戏的起劲,他闭上眼,一个猛子潜入水下,却不想,人却钻进了一个挖沙留下的沙坑中。 天气刚入暑,浅水处水温高,而沙坑水很凉。 范建新钻入沙坑,立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想折身游出来时,不幸的是双腿抽筋,难以动弹。 同来的小伙伴,见范建新潜水好长时间没有了踪影,都吓得往岸上跑,嚷嚷着要去喊大人……此时,华伟正在岸上休息,见这情况赶紧下到水里,潜了几次水,才找到范建新,将他拉到岸上…… 没有华伟,范建新早就没了小命。 所以,在范建新的意识里,华伟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后来的岁月里,华伟倒没在意这件事,只觉得小伙伴在一起玩耍,做了件顺手为之的事。 可在范建新的心里,却是始终不能忘怀。 前世,随着各自人生的经历不同,处事的环境不同,他与华伟便缺少了共同的话题,相处渐行渐远。但,只要华伟有事或说华伟有约,立即就到,从不缺席。 虽然重生了一回,范建新的这段落水被救的记忆犹新,仍不敢忘怀,所以对华伟的所作所为,他从不计较。 范建新的印象中,华家四个姐妹,要数三妹华灵最为聪明。前世,也只有她读书有成,初中毕业考取了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工厂做了会计。 八十年代末期的中专,比省重点高中还难考,只有初中学校里的着,二黑子将一满杯白酒,一仰脖子就灌下了肚。然后,将站在一边的大妹华雯和三妹华灵拉回桌子,坐下。 “对,先……先干为敬!” 此时的范建新,酒劲上来了。 不过,他酒醉心明。 自从他受让了20%的微软公司股份后,他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此时虽觉得酒劲上头,可二黑子说的话他却十分的赞同,今生自己总算不是穷人了,赚钱也他妈的确实容易,也该扬眉吐气一回了。 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对着几个女孩举起酒杯,说: “你们的新哥……啥本事也没有……就只会赚钱。我,我这趟去米国,做了一笔很……很大的投资,过些年,就等着数钱喽……怕是数……数都数不过来!你们不用担心……开学没钱报名的事……有你们新哥……我呢!只要是读书的事,花再多的钱……新哥全给。你们家的伟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好面子。放心,我会带着你们家的伟哥,赚钱的……来来来,我,我也敬妹妹们一杯……” 范建新总觉得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对,一时却不知错在哪里。 “新仔,你是哥,不用站起来的。”此时的华伟也冷静下来,兄弟的好意他怎能不知?只是三妹太不懂事了……他见范建新站起来给妹妹们敬酒,连忙说道。 谁知范建新却说:“诶……你,你不懂!坐着的……是学生,站着的……才是老师。我当了……二十年的老师,我,我是站习惯了……” “你,你说你当了二十年的老师?!……这牛吹的一点儿谱也没有,你才多大呀?!有二十了吗?......”二黑子的小眼睛睁大了,发着贼亮的光芒,反问道。 “我虽然……只有……十八周岁,可……可我就,就是教了……二十年的书!不信?……哼!你问问……三妹妹……华灵,她去过我教书的学校,找过我……” 范建新的头脑中,忽然想起华灵上班后,曾经和一个同事,拿着一本厂里进口车床的英文说明书,去他教书的学校请他翻译的事…… 在酒精的刺激下,不觉的,他将前世之事与今生之事弄混了。 众姐妹一听,除了三妹华灵向他翻了一个白眼,其她的人都“噗嗤”一笑,笑的是花枝乱颤,我见犹怜。 然后,众姐妹纷纷端起酒杯,“新哥”“范老师”……的胡乱叫着,与范建新又碰起了酒杯...... 范建新也不示弱,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就喝。 ——这是范建新重生以来,第一次放开量的喝酒…… 章节目录 第46章 酒后吐真言 酒是好酒,巉州酒厂酿制的最高端的“巉州精酿”。 范建新嘱咐二黑子带过来的,是当时范建新进酒后的第二天,找酒厂销售科王香丽科长饶的那二百瓶,一直存放在二黑子家。 “华……灵,妹妹,你别……别翻眼啊!我将一首……二十多年前,写给你的……诗……上辈子没……没机会朗诵给你听,这辈子怎么……也要让你知道,我……我的心……” 范建新说话结巴,口齿不清,在众人一脸惊愕的表情下,朗诵起诗来。 他朗诵的诗,不仅充满着激情,而且不再结巴,很是顺溜: “时间将我们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个幸福的姑娘。 当你娇美的身姿穿上了新娘装, 我就没见过还有谁比你更漂亮。 我被圈在婚姻的围城里, 你还在课堂里听讲。 当我挣脱了婚姻的枷锁, 你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庆幸这种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位幸福的新娘! 感谢时间,将我们错过, 祝愿你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是的……”范建新在心里对自己说“若是你嫁给我,也定然不会幸福,我……” 然后,范建新就短片了…… 等范建新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8点多了。他被说话声吵醒的,是二黑子在外屋跟母亲说话呢。 “酒真误事!这玩意有什么好?!……” 口腔、喉咙干涩的难受,嘴里发苦,胃里还阵阵的恶心,范建新浑身酸软无力…… 他睁开了沉重的眼。 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破旧房舍,映入眼帘,让他的头脑慢慢地找回了自己。他仍然是那个穿越到几十年前的重生人,眼前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宿醉之梦。 他可不愿意回到前世,去做那个头顶一片绿色,活的平庸、窝囊、又穷逼的油腻大叔。 现在,他可是个会挣钱的小鲜肉。 外面二黑子说的话,让范建新听的有些怔怔然。 范建新坐起身来,因他习惯于只穿短裤睡觉,健硕的上半身裸露出来。 重生回来的这两个月,他的身体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前世这个时候壮实许多。这缘于家里的伙食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改善,他也注重身体的锻炼。 坐在床上,思绪如潮,眼眸却失去了焦距,纷扰的世事犹如周围的寒意,恣意的向他侵袭…… 昨天最后的记忆,他朗诵诗来着。 “呵呵……那能算什么诗啊!只能说是一时的无可奈何的心态记录……” 范建新的记忆力一直很好,也许是做了二十年的英语老师,一直要不断的记忆很多的英文单词,职业锻炼了他的记忆;或者说,正是因为他的记忆好,他才能考上临河省师大的英语专业,当上需要记忆力强的英语老师。 术有所专,这就像数学老师的心算能力很强,体育老师的身体素质很棒一样。 二十年所教授的英语课本在不断的变化,新的单词、语句、俚语也是在不断的出现,没有强的记忆力是无法胜任的。 他想起,他前世确实写过一首叫《错过》的诗,并且还谱了曲。却因曲调过于伤感、悲怆,已至于他后来不敢演唱。 可今世不是前世,他早就发现他能局部的影响世事的进程和发展;他也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新事情。 但,若他不去干涉,世事就会按照原来的发展轨迹运行,犹如他头脑中所记忆的那样。 这是非常奇妙的! 他记得自己昨天在华伟家说了很多的话,比重生回来的两个多月说的话还多。 至于到底说了些什么,他真记不得了。 华家的四个姑娘都是尤物,让他有些乱了心性。他的酒量尚好,一般的饭局还是能应付的游刃有余。昨天,他等于是被这四个长相仿佛,性格却迥异的小姑娘,给灌醉的。 华家的大闺女温柔贤惠,二闺女腼腆内秀,三闺女聪慧有主见,幺女就是个营养不良的洋娃娃。 要说他喜欢哪个? 他都喜欢。 若说最喜欢的是哪个? 当然是三闺女华灵,那个已经知道生活不易的小女孩。 不要误解! 这种喜欢是指的长辈对晚辈的那种喜欢,而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 此时此景,作为一个灵魂是油腻大叔的范建新,他的情感也渴望能有寄托之处,能有一个懂自己的红颜知己。 但,想读懂一个重生之人,这也太难了! 或许只有那种生理成熟、心理也成熟,甚至有许多故事的女人,才能入得他的法眼,才能懂得他的心境,才会让他产生爱恋的感觉。 他对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女生,是没有任何兴趣的,也是激不起任何感情的浪花来。 杨淼不漂亮吗? 绝不! 她的容貌比起汤子怡、叶贞来说难分仲伯,可以说各有千秋吧。她们都属于上上姿容,甚至杨淼过早发育的身材,还是加分项呢。 可是在他眼里,对杨淼只有唾弃,他连白嫖、玩弄她的心情都没有。 当然,这是因为前世,她给他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有关。她在他的眼里是不堪的……而他用后世的眼光看待今世的杨淼,她也确实不适合他。 那么,他对汤子怡有想法吗? 当然没有。 原因无他,她太小了,太幼稚了,与她相处不会产生情感上的共鸣,这当然是没啥子意思的。 那么,叶贞这位他前世仰望的女神,在他的心中位置呢? 还是同样的原因,太小,太幼稚。 除非,他想弥补一下前世未能携子之手的遗憾;他想找一把遮挡人世间风雨之伞;他想找一座在这个社会上可以依靠的靠山,因为她的家庭背景是足够强大的。 牟期中,由首富变成首骗的事,和年前他无端的被东门派出所拘留的事,让他深感伞的重要性。他若现在就找女人的话,他会首选叶贞。 不过,有了微软的20%的股份,他还需要一座靠山吗?…… 宿醉之后,他感觉身体很疲乏,思维却活乏。 下一步的人生,究竟该怎么走?他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思考…… 他叹息了一声。 “新仔,该起来了!” 二黑子听到屋里的动静,掀开布帘走了进来。 “今天是十五小年,来这么早有事吗?” “嗨!不是你说的吗,今天要去打办室办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的?还说要去南营房提那辆大修的吉普车吗?”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的?” “昨天晚上呀。” 二黑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范建新,可范建新实在想不起来说过这些的话。 “你说,若是打办室不给你办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你就把你在米国注册的什么贸易公司的证件,拿出来给打办室的人看……” 范建新在米国注册一家跨国贸易公司,就是为了方便在华夏进行投资和经营的。他相信,有了米国注册的公司证件,他在巉州市办理工商营业执照,应该是容易的。 不然,他要在巉州市申请一家个体经营户或是私企的资格,很困难。 虽然巉州市农村已全面推行了联产责任制,农田包产到户的政策,可城市的工商业并没有像南方城市那样开放,允许个体办工厂、办企业、办商店。 此时的巉州市,个体经营户的规模和数量是严格控制的。 范建新缕缕思路,这些事确实要赶快办的…… “哦?……” 范建新想起自己还没办工商营业执照,不禁轻叹一声,现在确实有不少事急等他去做呢。 “华伟和我一早就来找你了,他看你沉睡不醒,就回去了。他要带他妈去看病。说等你醒了,让我去他家喊他。” “他妈病了?……”范建新还是有点不清醒。 “他妈身体一直不好,过年的时候就病了……” “哦……”范建新想想,回头问一下华伟,他妈看病差不差钱。 “新仔,你昨天说,你要办一家服装厂和一家电器厂,资金全部由你来出。每家厂你都占60%的股份,我和华伟,一个人管理服装厂,另一人管理电器厂,两人占剩下的40%股份;还说,经营和管理的事以后主要由我们来做,你要去复旦大学读书……” “我昨天说了这事?……” 范建新一点印象也没有,自己还准备去上大学?……这不是做无用功么! 他想了想,叶贞前世考上了复旦大学的财金系,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想去沪市的复旦大学上学?…… 办服装厂和电器厂,他早就有这个计划。 在米国,他考察了不少家用电器厂,他知道华夏奇缺家用电器。只要能生产出来,根本就不愁卖; 而办服装厂,他更有自信。 因为华夏服装流行的走向,他一清二楚,凭着记忆,他也会走在时代的前列,立不败之地。 但,现有的资金只够引进一条收录机的流水线,他与西雅图一家电器厂签订了合作意向书。 二黑子继续说道: “是的,你昨天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你说你和米国西雅图一家叫微软的计算机公司的老总,那个叫什么‘比儿?盖子’的世界首富,称兄道弟……你还在他的公司投资了30万美元……” “噢?!这逼装的……”范建新感到有些惊奇和无语,“呵呵,我是这么说的吗?” 这件事,他现在可不能说出来。 这是他保底或说保命的一张底牌,哪能随便让别人知道?!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他只记得,昨晚在华家,酒喝到尽兴时,他朗诵过那首前世写在三妹华灵婚礼上题为《错过》的诗,其他的事都没有印象了。 忽然,他紧张起来,自己重生的秘密不会酒后说了出来吧?!…… “我,我还说了些……什么?!” “你说的多呢,天南地北的、国内国外的、前生后世的……什么都说。” “没,没有说什么不……不靠谱的事吧?”范建新心里一阵的心虚和紧张! “这?……你昨天说的那些事,我看多数都不靠谱。不过,我昨天跟你喝的差不多,也喝多了。” “我说了,我的出……出身了?” “说了呀,你非说自己前世是个穷教书匠……” “啊!……呃,我……我经常做梦我当过老师……我没说让人听着很意外、很荒唐的话吧?” “诶,我觉得你就没说几句正经话,基本上都是信口开河,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嗯……华家的四个妹妹,被你说哭了三个!不,后来幺妹也跟着哭了……” “哦,怎么回事?……我可一丁点儿都不记得了……” 章节目录 第47章 僵化的思想 “你不记得了?!……你说华伟大妹妹,人最贤惠、最温柔,是做你媳妇的最佳人选!可转脸你又说,她没个性,缺少情趣,不能让你动真情……” 听了二黑子这话,范建新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华家的大闺女华雯,自从到粮油商店上班后,二黑子就跟个跟屁虫似的,有事没事的就跟在华雯的身后,时不时的献殷勤。 但,昨晚范建新说华雯最合适做自己的媳妇,吓了二黑子一跳,后来范建新否定了华雯,才让二黑子安下心来。 “你还说,你心里最喜欢的人是三妹华灵,可你又嫌她太小,不解风情……” “这?……这话说的……真是够混蛋的!” 范建新伸手又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痛恨起酒来。 前世,到了中年时的他,患有“三高”,与平日里暴饮暴食和酗酒有很大的关系,这一世可不能再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他决定,以后尽量不饮酒了。 “那二妹怎么也哭了?……” “你说你准备先办个服装厂,然后是家用电器厂……让我们都给你管理工厂。每个人都封了官,我和华伟当厂长,三妹华灵做会计总监,幺妹封了个什么设计师……说以后生意做大了,要成立一个跨国的集团公司。还说,要把跃进面粉厂给买下来,办成全国最好的面粉制品厂,成为什么‘......上市’公司……我也学不好你满嘴里的那些新名词。可你却说二妹妹光长得漂亮……对你却没有用!” “我有没有说‘过得好,不如嫁得好’?”范建新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好像是说了……说二妹妹,将来会嫁给一个帅气的军官。” 范建新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什么都说,自己是个重生人不就被别人知道了?! 这是要被逮住,是要弄去解剖研究的节奏啊! 一团乱麻。 一塌糊涂。 “昨天我是怎么回来的?……” 二黑子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他们三家居住的地点相距也不远。 酒!酒!酒! 今后绝不饮酒了! 范建新嘱咐二黑子把华伟喊过来,带上几箱“巉州精酿”,去南营房提车要紧。 范建新和二黑子华伟是步行去的南营房,七八.公里的路程,到达南营房时已快到中午了。见到后勤科的林科长,顺利的提走在南营房机修连存放的那辆翻新的吉普车。 林科长要留他们吃午饭,被他们谢绝了。得到一辆看起来像新车一样的小汽车,让他们兴奋不已。 前世,范建新一直开的是自动挡小轿车。而南营房送给他们的小吉普,是那种装载了二次离合变速箱的手动挡汽车。范建新在修车师傅的指点下,试了好几次才找到启动的窍门。 回家的路上,仍是熄了好几次火……引的华伟和二黑子频频投来怀疑的目光。 二黑子见范建新车开的吭哧溜溜,嚷着要开。范建新受后世的影响,无证驾驶让他心里发毛。二黑子要开,他当然不同意,驾车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的重生就是因为一场车祸…… “你有证吗?”范建新随口问道。 “证,你是说驾驶证?……我没有,你还能有?” “那我们直接去交管所吧,每个人都办理一张驾驶证。以后有空我来教你们驾驶……” 此时,整个华夏汽车的保有辆有限,车辆管理也很松散,即便交警查到你是无证驾驶,也不像后世处理的那样严重。 三个人来到了交管所,拿出南营房开出的车辆转让证明,给这辆吉普车上了新牌照。然后,三人出具了户口本(身份证要到1984年才问世呢)和粮油商店的介绍信,交纳了270元,每人都办理了一张小型车辆的驾驶证,也就是c照。 这个时代,办理c类等级的汽车驾照,根本就不用考试,交90元即刻办理。 只有办理a类、b类的驾驶证才需要考试,而且要费很大的劲才能考到驾照。必须在专门的驾校学习,时间最少半年,学习的内容不光包括理论、驾驶,还包括修理...... …… 接下来,三人开车来到打办室,找到一间门旁挂着证照办理室字样的办公室,向办事人员说明来意。 “你们?……想办个体工商营业执照?那肯定不行。”打办室负责证照办理的工作人员态度还蛮好,看着三人的脸露出像看白痴的神情,立即否定道。 “为什么?……” “不符合政策啊。” “我看街上搞个体经营的多呢,我们怎么就不能办理个体营业执照?” “你说那些商贩啊,他们多数是没有营业执照的……办个体经营户执照,那是要有严格条件的。比如说吧:烈士的家属,残疾手工业劳动者……” 范建新一听,他和华伟二黑子这样的人,是不在可办理个体工商营业执照之列的人。 华夏工商个体户第一人,是温州19岁的姑娘章华妹,她于1980年12月11日,从温州工商局领到了营业执照——工商证字第10101号。 而巉州市放开个体工商营业执照,要迟好几年。 范建新想过直接申请外资企业证照,却苦于没有外籍人士的证照。 “我要见你们单位的负责人。” “见也没用,你们三人肯定不符合政策。” 范建新只好将在米国注册的龙腾商贸公司执照拿出来,问道:“我在米国成立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凭这个执照,我可以在华夏搞经营吗?” “这?……这上面,全写的是英文,我看不懂。”办事人员看了范建新一眼,满满的惊愕:“我们打办室没人懂英文,这事我看你去市外事办,看看吧……” “我想找你们的领导谈谈……” 范建新三人找到一间门牌为主任的办公室。 进门一看,里面坐着的人,他在派出所见过…… 这人就是打办室的肖主任。 从外貌看,范建新感觉他的年龄应该超过60岁了,一脸的饱经风霜,满脸的皱纹,纵横交错……像一个出苦力寻生活的人,皮肤比那些常年暴晒于外的搬运工还差,哪有后世的公务员的形象。 此人就是年前他被东大街派出所拘留的第二天,来审讯过他一次的打办室的那位领导,姓肖。 说话很强势,特左,特固执。 不过,那天他被范建新这颗软钉子,戳的够呛。 他见到范建新的到来,明显的诧异了一下,猜不透范建新一行人来找他干什么。 范建新跟他说,想申请个体户的经营执照。 “办事员没有跟你说政策吗?” “说了……” 他听了范建新这样的回答,根本就没了耐心,抬起手臂指向门,示意范建新等人可以走了。 “同志,我……我申请个体经营执照不符合现在的政策……那我们三人申请成立一家股份制公司总行吧?” “股份制?……” 肖主任听罢,一头雾水,抬头看了一下范建新,“我不知道什么叫股份制……也没听说有这种政策。” 范建新赶紧向他解释道: “股份制亦称‘股份经济’,是指以入股方式把分散的,属于不同人所有的生产要素集中起来,统一使用,合理经营,自负盈亏,按股分红的一种经济组织形式。也是企业财产所有制的一种形式。股份制的基本特征是生产要素的所有权与使用权分离,在保持所有权不变的前提下,把分散的使用权转化为集中的使用权……” “停!……你这人怎么回事?!”肖主任挥手制止了范建新,脸冰冷如霜,“我说了没有这种政策……你是想给我上课,还是怎么的?” 范建新心里有一万个“操泥马”飞过,不禁有些恼火,强压怒意,淡然的说:“你这人真不可理喻,既无知愚昧!又冥顽不化!” “怎么说话的?!……” 肖主任“啪”的猛拍了一下办公桌,震翻了桌上的茶杯,黄色的茶水流淌在桌上……人腾地站起来。 上次在东大街派出所,他就被这小子怼的不快活、郁闷,这又来胡搅蛮缠了。 “我警告你,上次的案件还没结案呢!……就算你够不上投机倒把罪,也够的上干涉国家粮油统购统销的政策。要不是市里领导考虑怕影响引进外资,你现在还在拘留所关着呢……判你个三年五年有期徒刑,也是可以的……” 范建新脸上没有了淡然的表情,只觉得一阵愤怒的情绪袭上心头......这还是重生以来第一次情绪失控。 他真想给这人一巴掌! 感情自己是靠着米国的约翰迪尔公司驻华夏代表汤姆森,那个洋鬼子,才被派出所释放的…… 心里一连在对自己说了几遍“淡定,要谈定……这人只是一个思想僵化的时代渣渣!打他一顿都不值得……”这才稳定了情绪。 “可悲!” 他嘴里蹦出这么一个词。 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还没有解放开来,又怎么面对列强环伺的国际社会?!…… 范建新本来也没指望很容易的办到工商营业执照,只是眼见就要到三月份了,正是春季服装大卖的时候……现在看这情形,工商执照的事只能暂时放一放,要想办法挂靠一家营销单位。 另外,街道服装厂的产能太低,得抓紧时间去市服装厂或是其他服装厂,看看哪里能代加工“幸子衫”…… 赚钱才是要务。 这几天,巉州市电视台又开始重播岛国的电视连续剧《血疑》,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他们开车直奔巉州市服装厂。 再次来到市服装厂,范建新有点诧异,偌大的服装厂里竟是静悄悄的,不见了往日的喧嚣。 显然,这家服装厂春节后还没开工呢,这假放的也太长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范建新隐约的觉得机会来了。 上次来,他只和厂长碰了个照面,就被厂长助理给打发走了。今儿,再见到厂长,范建新从厂长的神情看,心里更是有底了,或说厂里,肯定遇到困难了。 “吴厂长,我叫范建新,上次来找您谈过服装代加工的事……” 吴厂长是位四十几岁的人,个矮,偏胖,肤色暗紫……眼里充满血丝,像只斗败了的熬夜土公鸡。 听了范建新的话,吴厂长有些懵逼,一时想不起来范建新是谁。 “我上次来过,找您谈过代加工‘幸子衫’的事……” “噢?……” 吴厂长显然还是没想起来范建新是谁……上次,范建新刚与他谈事,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便让助理接待了范建新。 此时,却敷衍的说“幸会、幸会。” “我想让贵厂帮我加工一万件羊毛呢料的服装……” “啊,什么?!……” 吴厂长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他正愁年后厂里没活开不了工呢,这就有业务找上门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 出口转内销 吴厂长仔细的观察起范建新一行,就三个毛头小伙,心想这不会是一场恶作剧吧? 他见范建新一脸的笃定,就试探的说:“我们厂现在资金……紧张,你要代加工衣服,必须要先预付50%的货款订制费……” “哦,怎么这么高?……服装加工业的订金最高不是不超过10%吗?”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厂积压的服装太多,流动资金紧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积压的是不是中山装?” “是啊……”吴厂长显然不想多说。 “噢……” 范建新想起上次来时,见到车间的工人在加工各种面料的中山装,他头脑中灵光一现,问道:“不是说你们厂的服装都是按计划生产的吗?怎么会积压下来呢?” “唉……不说这个了。你若想代加工服装,必须先预付50%的货款,你看能行,我们就签订合同,否则……”吴厂长做了个请走的手势。 “行,我用美元支付行吗?” “美元?!……” 吴厂长听了这话,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圆了起来,他本想用高额订金,试探范建新的,没想到范建新就答应了,而且付的是美元,连忙说“行,当然行!” 范建新拿出“幸子衫”和“光夫衫”的服装样子,提出具体的尺寸要求及用料。 “面料的含羊毛量要达到70%.以上.....第一批的这两种样子,各加工5千件……吴厂长,不仅要保质保量,必须在1个月内完成,行吗?”范建新手里拿着一叠美钞说。 “小范同志,请放心,这些都会写在合同里。总共才一万件,不要说1个月了,加加班,10天内我们厂就能加工出来……” “噢……还有,合同里要写明贵厂不得仿制、不得私自生产……”范建新清楚,这时候的人们是没有知识产权意识的,不禁提醒道。 “这?……” 听了这话,吴厂长显然有些意外,但他明白范建新的意思,忙说:“当然,当然……” 见到钱,吴厂长心花怒放! 他正愁春节后的淡季怎么度过呢,有了这笔衣服的加工,他就能度过初春的淡季,然后就一定能谈下来一些厂服、制服的加工。 他遂嘱咐助理准备合同。 “幸子衫”每件出厂价18元,“光夫衫”22元,比街道服装厂的开出的出厂价每件还要便宜1.5元。 看来规模化生产成本可以更低点。 “吴厂长,顺便问一下,你们一个按计划生产的服装厂,怎么会有积压呢?” “一言难尽……” 吴厂长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稚嫩的小屁孩却能给他带来一大笔业务,让他度过没有服装活计可做的淡季,他也不在避讳那些滞销的中山装,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元旦后国家出.台了取消布票的政策,人们对服装的要求有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南方大城市的人,对传统样式的服装需求量骤然降低,只有新款式的服装开始走俏。 而往年热销的中山装,却成了滞销货。 外地的一些商家,宁可赔偿违约金也不愿意要订下的货了。 这样,巉州市这家老牌子国营服装厂就积压下大量的中山装。 而他们这家靠着代加工服装生存的服装厂,并没有自主品牌的服装,一直做代加工的生产。春节后,一时没找到新的服装代加工,以至春节早过完了,厂里还没开工呢。 眼看就到了发工资的日子,吴厂长心里焦急啊,见一个小屁孩带着两个小屁孩,来跟他谈服装代加工生意,配不配的就跟范建新提出,要代加工服装,必须先要付50%的订货金。 没想到,范建新竟一口应允了,这很出乎他的预料。 “吴厂长,要不这样,贵厂积压的中山装折些价,全摒给我吧?” “真的?!……”吴厂长的眼眸中闪现出一丝光芒。 “您带我去仓库看看……” 范建新来到成品仓库,被眼前堆放如山的中山装惊呆了,有数万件,这要不积压天理不容啊! “你要是能摒下这些积压的中山装,我全部按低于成本价给你。主要有两种面料,你看,这种‘的确良’面料的,成本价6元,百货商店要卖12元呢,就按5元一件给你,怎么样?……这种毛呢料的,成本价15.5元,百货商店要卖32.8元,按14元给你……” 吴厂长怕范建新不相信,让助理拿来衣料等的进货单…… “吴厂长,您看这样……怎么样?毛呢的和‘的确良’的我先各要1万件,我拿出去试卖,若卖不掉我再退回来,货款等我卖完再付…..” “不行,我已经赔本给你了……” “您只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若有新买家要,随时我可以将没卖掉的衣服还回来……不然就算了。” 有着多年经营服装厂经验的吴厂长,心里很清楚,这种老旧样式的服装,一旦积压,很难出手。 他这家看起来很大的国营工厂,销售渠道却很单一,缺乏市场的竞争力……厂里的资金大多积压在这几万件的中山装上,流动资金已是捉襟见肘。 他眉头紧皱了一会……没办法,只得同意。 说是亏本摒给范建新,那只是生产账面上的,算上订货单位赔偿的违约金,他并没有真亏本。 这是几万件服装啊,可不是个小数字,如何销售不啻是个难题。范建新的头脑迅速开动起来…… 范建新叮嘱吴厂长,“幸子衫”和“光夫衫”要抓紧时间生产。 然后,范建新带着二黑子和华伟,开车直奔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临近市委招待所,看起来就像一家后世的小超市,有供顾客自由选购的货架,也有用柜台摆放的由服务员销售的商品。 店中的商品数量不多,种类却很繁多,百货、烟酒、日杂、电器、工业品、瓷器、手工业品……样样齐全。与其他商店所不同的是,商店出入的大门口,站立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把门人。 那门卫见来了三个华夏的小屁孩,立即上前阻止,犹如看家护院的土狗,狂吠道: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范建新来过友谊商店,知道凡是进店中购物的华夏顾客,必须要向把门人出示5元面值以上的外汇券、侨汇券或外币等,否则是禁止入内的。 范建新三人离商店门还有些距离,就被门卫厉声的呵止住了。 门卫那一脸的张狂劲,活脱脱一副看家狗模样。 都是劳苦大众,怎么进了友谊商店工作,就觉得高人一等,学会了狗眼看人低? 这算是工作认真负责呢,还是瞧不起本国人?难道和声细语,就解释不清楚这件事? 范建新心里顿时腾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前世的范建新,是一个生活很严谨的人。像芸芸众多的教师一样,默默的奉献着青春,如蜡炬般的燃烧……虽然辛苦又勤奋,却仍被经济的压力所困扰,婚姻终于出了问题,活的一塌糊涂,活的糟心、窝囊…… 这一世,他的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遇事总是云淡风轻,以一颗成熟大叔的心态看待世界,很少跟人计较。 虽然他重生只有几个月,但生活已有了很大的起色。 特别是,他有钱了。 见门卫不把他们当人看,便慢悠悠的从口袋中抽出一张百元的美钞,亮了亮,接着又是抽出一张……直至,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沓崭新的美钞,数额近万。 他拿着钱,在门卫震惊的脸上,轻轻的拍了拍,同时说“好狗,是条看门的好狗。” 动作轻慢,侮辱性尽显。 正所谓,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 其实,他真不想这么做,可有的人真不配受到尊敬。 而此时的门卫,脸上竟露出舔狗的神情,一脸甘做奴才相,羡慕崇敬又臣服! 他在这里看门也有一段时日了,在他的意识里,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美钞的青年人,不是外籍华商子弟,就是港岛的阔少,哪里还敢怠慢! 若是舔好了,这位少爷随便赏几美元小费,那可都是不菲的收入。 赶忙弓腰伸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一旁带路。 “我要见经理。” 门卫像个乖孙子似的,赶紧进了旁边的门卫室……从里面出来一个看似头头的门卫,见范建新手上一厚沓美钞,也是一脸的艳羡,立即亲自带着范建新他们,去找商店的经理。 “我想承包那间门卫室……” 范建新看中了友谊商店,供门卫歇脚的那间办公室。在商店的最东边,房间不大,是临时用砖墙将商店分隔开来的。狭长,面积只有二十来平方,但足够他销售服装了。 友谊商店的经理,见范建新手拿一沓美钞,也不敢怠慢,忙问道:“您承包那间门卫室干嘛?” “我想卖服装呀,卖那种‘出口转内销’的服装……” “不行……” 经理是六十年代中期复旦大学国际金融与贸易系的高材生,约莫有四十岁的年龄,姓焦,刚平反不久…… 他当然不同意。 他在友谊商店当经理,只是临时过渡。友谊商店只要能维持正常的营运就行了。他在等待米国的亲朋帮他办理出国的手续,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商店隔开的那间门卫室,对商店经营的作用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浪费。 负责店面把门的人员,可以直接待在商店里或是另寻一间房子做办公室,用不着将几间连排的门面房,隔开一间做门卫的办公室。 这在后世,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焦经理,心里虽然对范建新的要求十分的抵触,可范建新手上的美钞,却让他十分的眼馋。 范建新拿出他在米国注册的贸易公司证照,和微软聘他为独立董事和顾问的聘书。 这起了神一样的作用! 商店经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屁孩,竟然是米国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的法人,还兼任米国一家计算机公司的独立董事和顾问。 便热情的与范建新攀谈起来…… 焦经理的英文水平还不错,他不仅能看懂范建新拿出的证照上的英文,还能用英语与范建新正常的交流。 范建新一想,也不怪,他若不懂英文,市商业局也不会让他担任这家经常与外国人打交道的,外汇商店经理了。 也许是学国际经贸的缘故,焦经理与范建新相谈甚是投机。而巉州市此时,承包也像一股时代的熙风,在高层政策的指引下,慢慢的被人们所接受。 经过商谈,范建新与友谊商店签署了承包合同。 原来的门卫办公室,改成了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并向友谊商店缴纳了三千元的承包金,及租金。 承包期暂定为一年,房租却是附近相同房屋租金的好几倍。 房租之高,让二黑子和华伟看的……直咂舌! 他们搞不明白范建新,为什么不租赁这条街上的其他房屋,而非要租这间房子。 范建新后来跟两个铁哥们解释道,他要借势外汇商店的招牌,不然,又会成为打办室打击的对象…… 章节目录 第49章 名人效应 办成这件事的卯窍,就是范建新所付出的“代价”,这个所谓的代价,就是用官方价兑换两千元美钞,给了这位友谊商店的经理。 焦经理想出国,没有四五千美元是不行的,没有外币你连机票也购买不了...... 范建新按官价跟他换美元,是帮了他大忙。 不是范建新不想多给他换点,而是焦经理没钱了。他已经把平反后补发的十来年的工资,都拿了出来。 房子一到手,范建新安排两兄弟开始分头行动。 华伟带着友谊商店的几个员工,负责打扫和布置这间门面房; 二黑子负责去跃进面粉厂印刷购服装的优惠券,并发动所有能发动的人员,四处的散发; 而范建新则赶回巉州市服装厂,让吴厂长安排人在那些积压的中山装的包装盒子上,贴上“出口转内销”字样的小标签…… 范建新从服装厂出来,看到一个路人拎着一箱“巉州精酿”酒,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前世的今年三月初,华夏开始了建国后空前的百万大裁军行动。 他想,这是他能提走巉州酿酒厂欠他的那笔散酒的机会。 他便开车回家拿了提货单,再一次来到了巉州酿酒总厂的销售科,找到了王香丽科长。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占有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52%的经营份额,这还不包括你的父母所占的份额。你没提走的那八千元散酒,不,现在出厂价已是一万二千元了……你是占有绝对的大头。按说,你有提货单,我就应该给你发货。可现在你已不在粮油商店工作了,你觉得我把这单酒发给你合适吗?……厂里早先已对这单酒多有非议,我现在发给你,更会遭到别人的非议……” 范建新春节后,还是第一次见到王香丽,年前他曾找过她好几次,想提走那笔散酒,都被王香丽以种种的借口搪塞了。今日一见面,他就注意到,她对自己的称呼不再用“您”了。 但这却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了。 “王科长,若是白酒不涨价,这笔散酒我在年前就能提到货了,这么说您没有疑异吧?……按你们厂酒出货的规定,我有提货单,厂里又有存货,就应该发货,是吧?” 范建新凝视了一下王香丽,看着这位春节后身体又丰腴一些的漂亮女科长,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白酒已涨价,他想提走这笔散酒,是要有所表示的。 几句话一谈,范建新就看明白了,作废这笔散酒的提货单,让自己拿回八千元的本金,这显然不是王香丽想要的结果。 她想获得额外的表示。 然而,范建新却不想再纵容她,不想再惯着她。说实话,他有点喜欢她那爽朗的性格和熟透透的身体……这样一来,他更不能一味的顺从她,否则她将来会在仕途上摔跟头的。 这样一位美人儿,他希望她有个好结局,在今后的商业路上,他还指望她能给他帮助呢。 况且,他送给她的镯子,在后世是非常值钱的。 当然喽,她这么做,也可能不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毕竟白酒的突然大涨价,对进了大量白酒的范建新,或说他承包的粮油商店,什么都不做就白白的得到了几万元的利差。在这个人均月工资只有几十元的时代,怎能让人不眼红?! “您想过没有?……我为什么会那么巧,在酒涨价的前几天,来你们厂购进大金额的白酒?” “当然想过!……也怀疑过。” 王香丽看了一眼,眼前渐显帅气的小伙子,他似乎长高了一些,壮实了一些,说:“我为这……还特意的了解过你,后来我否定了……” “哦……您认为这只是一种纯粹的巧合?您认为我生活的层面太低,根本不可能提前得到消息?……俗话说,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如果您现在就让我提走这笔酒,我能给您或说您的家庭帮到一个大忙……您信吗?” “帮到我?……你能帮到我什么?”女科长有点不屑。 “比如,我建议您的爱人,要尽快的申请转业!”范建新不想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缠,直接的说道。 “噢?……” 这话让王香丽很意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范建新会给她这么个建议。她的爱人在南营房任文职干事,还是蛮有前途的,按例今年职位应该能有所提升。 让他申请转业到地方,这不是从米筐里往糠篓里跳吗? 三月份,具体是哪一天范建新记不清楚了,似乎是月初,华夏开始了百万大裁军行动。 大量的退伍和转业军人,聚集到地方,等待安置。 南营房独立坦克旅,缩编成一个团,并入一个野战师的麾下。营房改建成一所军事院校的分校,原来军中大量的五六十年代产的坦克,被送回炼钢炉中,重新炼钢…… 他猜想,王香丽的老公裴干事,应该和南营房大多数军官一样,转业到地方。等到那时,地方上需要安置的转业军人太多,降职安排不可避免…… “好了,我不想多说了,这是我的友好忠告,请相信我!……注意,此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完这句话,范建新转头就走,他知道王香丽是不可能听他的……等到国家高层宣布大裁军时,她才会相信,此时多说也无益。 他之所以跟她说这事,只是为了能顺利的提走那笔被酒厂扣着不愿发货的散酒。 巉州酒厂是巉州市最先倒闭的国营大厂,王香丽能在倒闭前调入轻工业局,也说明王香丽的背景不简单。 他也想结识王香丽,她未来毕竟当上了轻工业局的局长。在她未发达时,与之结交的友情是能长久的。 …… 第三天,也就是范建新他们以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的名誉,发放服装优惠券购物的第一日,巉州市唯一的一家友谊商店服装专营门市部的房檐下,挂出一条红色条幅,上面写着“出口转内销服装大甩卖”。 在店铺还未开门时,就已排起了长长的购买衣服的队伍。 凡是持有范建新他们发放的优惠券的顾客,可在店里享受“买一送一”的活动。即,凭一张优惠券,花32.8元可购买一件出口转内销的毛呢料中山装,并免费赠送一件“的确良”的中山装。 市民们都会计算,毛呢料的中山装,百货公司售价是32.8元,与友谊商店的销售价相同,而在这里可以得到商家白送的一件价值12元的中山装。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这种在后世普遍存在的销售模式,在这个极为保守又天真的时代,无异于举办一场比基尼内衣模特秀,像一颗核弹在巉州市爆炸了。 一时间,友谊商店“买一送一”的服装销售言论,响彻尘嚣,人们奔走相告,呼朋引伴…… 而大街上,随处可见手拿友谊商店售卖服装优惠券的人,嘴上吆喝着“优惠券,服装优惠券……每张售价一角!” 这些人,都是范建新临时找来的。范建新不给他们开工资,还向他们收取每张一分钱的优惠券成本。他们转手卖给市民,每张一角,差价就是他们的收入。 这些人乐此不疲,销售好的,一天可净得几十元…… 中山装销售的过于火爆,友谊商店已分派两个营业员帮忙,人手还是紧张。以至于,范建新的母亲、姐姐、妹妹,和华伟的四个妹妹,及二黑子的几个家人,只要有空就过来帮忙。 三天不到的时间,一万件毛呢料的中山装,及一万件赠品“的确良”中山装,销售一空。 等范建新他们再去市服装厂拿货时,被告知积压的中山装,已被人全部买走。 ——这就是没签合同的坏处。 范建新事先也没料到,两万件中山装就这么快卖完了。 “全部买走了?!” 范建新冷笑了一下,没有吱声,二黑子和华伟却跟服装厂的保管员吵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由我们来卖的吗?!……” “凭什么卖给别人?!……” “我要找厂长说理去……” “好了,别吵了……”范建新见两个兄弟还是不依不饶,悄然的说:“你们知道我们这次赚了多少钱?……” 俩人先是一怔,转而二黑子就诡异的笑了起来,华伟也跟着笑了。 毛呢料的中山装,每件进货价14元,“的确良”的每件5元,“买一送一”成本19元,售价32.8元,一万套毛利就是13万8千元!除去几千元的费用及帮忙家人的工资,他们净得…… 啊呵呵,有点多!太多了! 爽利的不行了! “咱们已吃到了肉和骨头,还能不准别人喝点残渣剩羹?……走,咱们去街道服装厂。从明日起,开始卖‘幸子衫’和‘光夫衫’。这几天,岛国的电视剧《血疑》,在巉州电视台不是又重播了吗?……” 这时候,国产电视剧的拍摄刚刚才有人涉足,片源远远的不足,而港台电视剧的引进,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 范建新记得很清楚,前世《霍元甲》的播放,几经起起落落,审审查查,播播停停,二十几集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播放完。 这时候的电视台,影视剧很少,只得反复重播那几部电视剧。 《血疑》的重播,无意中在给他的“幸子衫”“光夫衫”的销售,带来广告效应。 他们驱车来到街道服装厂。 有了钱作动力,街道服装厂生产效率还不错,5千件的“幸子衫”已完工,“光夫衫”也生产了3千多件。 衣服的标签,是范建新根据《血疑》的剧情,亲自用日文写出稿样,嘱咐懋厂长印制好缝纫在衣服上,并在服装的包装盒的外面,也贴上“出口转内销”的小标签。 然后,他让懋厂长派人往友谊商店送。 前世,他上师范大学英语系时,选学的第二门外语就是日语,这时派上了用场。 他不仅能狂飙英文,还懂日文,惊得二黑子和华伟疑为天人。范建新也不多做解释,开车带两兄弟又来到皮包加工厂…… 第二天,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的门口,竖起一个大招牌,上面贴着电视连续剧《血疑》的各种剧照。 门前仍然排着长龙,挤满来买中山装的人。 范建新用喇叭筒告知排队的顾客,中山装已售罄,优惠券可继续使用,长期有效。凡是在本店购买“幸子衫”或“光夫衫”一件的顾客,凭店里发放的优惠券,赠送一只“大岛茂”皮包。 他不停的大声喊道“包的数量有限,送完为止!……” 他让妹妹英子请假没去上学,和华伟的大妹华雯,一齐穿上“幸子衫”,站立在店门旁,维持着队伍。 又从友谊商店调配来的两个女员工,也穿着“幸子衫”,他和二黑子华伟都穿上“光夫衫”,忙里忙外的…… 英子本来剪的就是“幸子头”,此时的华雯也剪了“幸子头”,俩人在门口一站,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英子的长相有些遗憾,像老爸多些,虽然没有姐姐范建红长的漂亮,但“幸子衫”一穿,所谓的人是衣装马是鞍,在这个服装贫乏的时代,还真有点那么回事; 而华雯呢,有着华家人的美貌基因,穿上“幸子衫”,比山口百惠还好看。 两人站立店门旁,引的人们议论纷纷,有不少准备来买中山装的人,转而开始买“幸子衫”和“光夫衫”…… 章节目录 第50章 有钱就任性(一) 生意虽然没有中山装火爆,但一上午也卖出去两百多件。 主要是,服装的定价比较高。 “幸子衫”每件定价48元,“光夫衫”定价58元。在这个时代,巉州市的平均工资只有40元左右,而赠送的“大岛茂包”,只是人造革的,值不了几个钱,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范建新发现,购买“幸子衫”“光夫衫”的人,多数为年轻人,而拿着优惠券排队来买中山装的中老年人,买的却很少。 就这样,第一天的营业额也有两万多。 但,范建新对此却并不满意,他只想打个短平快,利用岛国《血疑》剧播放的名人效应,尽快的挣到一笔钱…… 从前世的记忆看,出现仿制的“幸子衫”是必然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范建新既不愿赔时间成本,也不愿赔金钱成本。 现在满大街的宝藏、藏品,等他去挖掘、收藏;满世界的各种“漏”,等他去捡呢。 他可不想耽搁时间,错过捡宝的机会。 他在思索着,要不要请汤子怡来组建一个模特队,来促销“幸子衫”…… “新仔,不好了!邵宝津带了好几个人过来了……” 这天临近傍晚,服装店已没什么顾客,范建新也不想让母亲太累,准备打烊了,忽然,二黑子从外面跑进店里,跟范建新说道。 “邵宝津,来了?……” “是呀,带着好几个能打的来了。” “哼!……我早就想找这个魔头算账了!” 范建新重生后,刚从外省回到家,就与邵家兄弟等人打了一架。那一次,他并不想把事情弄大,只想教训兄弟二人一下,以期达到与邵家兄弟井水不犯河水的目的。 现在,邵宝兴因抢劫外地客商的手表,已被公安机关抓了起来。而邵宝兴的哥哥邵宝津,这个东门一带的混世魔头,贼性不改,竟然在年前助纣杨磊,抢夺了自己承包的粮油商店,还将二黑子和华伟等人打了一顿。 这个仇,不能不报。 范建新从米国回来,一直忙碌着,还没来的及找邵宝津算账呢,没想到,这小子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人必须打服! 不然,今后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跳出来,将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而且,若是按照后世事态的发展,不久,他将从南方边境往巉州走私电器等商品,攫取到第一桶金。 这要是不制止,等他发展壮大起来就麻烦了。 “告诉华伟,见到邵宝津态度要好,懂么?!” “为什么?哦……好嘞。” 二黑子从最初的诧异、不解,很快就从范建新的眼神中看出了名堂,他知道邵宝津今天要倒大霉了,爽快的答应着。 范建新嘱咐二黑子后,走出服装店。见邵宝津手里拿着一件“光夫衫”,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他这是来讹钱了”,便一脸笑意的向邵宝津等几人迎了上去。 “邵兄,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怎么跟我们老大说话的?!……‘邵兄’也是你能叫的?!” 跟随邵宝津来的一个壮汉冲着范建新怒道。 邵宝津前几天就听说,友谊商店开辟了一间服装专卖店,专门销售出口转内销服装,凭优惠券可以获得赠品,他也想来凑凑热闹。 今日一来,没想到这家店竟是范建新开的,他高兴坏了! 这小子很会赚钱,他是从杨磊那里知道的。他让人悄悄的买了一件“光夫衫”,然后在袖口处剪个豁口,准备讹诈范建新。 最近公安机关又开始严打了,他因弟弟邵宝兴抢劫外地客商手表的事,已被派出所传唤了几次。毕竟,他是在社会上混的,敲诈勒索收保护费,偷鸡摸狗拔蒜苗,白天挖绝户的坟,半夜敲寡妇的门……之类的事没少做。 他怕事情牵连到他,正考虑要不要去深圳躲躲呢。 见这家服装店是范建新开的,遂打起了店的主意。反正上次帮杨磊抢夺粮油商店,已经得罪了范建新,也不怕再得罪他一次。若能从这里弄点钱,好跑路啊。 他特意叫来几个能打的,下午早早的就躲在附近,专等店铺打烊时动手呢。 上次,他在电影院附近被范建新打了一顿,后来想想这事,他认为自己主要是当时喝了酒,有些大意、轻敌了,又救弟弟心切,被范建新钻了空子。 而与他同来的那人,只是他下放农村时的一个知青点的,虽然身强力壮,却并不擅长打架。 这一次,必须给这小子一点深刻的教训,不仅要打他一顿,还要他孝敬他一笔钱。 他刚到店门口,见范建新满脸堆笑的客气样,心里不禁大喜,暗自冷哼“犯贱就是犯贱,见到厉害的人就怂了”,他的眼中仿佛看到了一沓沓十元的大钞…… 华伟正在店里忙呢,二黑子跑到他跟前跟他耳语了几句……走出店门口,见对方竟来了七个凶巴巴的壮汉,心里就犯毛、犯怵了。心想“怪不得新仔要我们态度要好呢……” 他走到范建新跟前,悄悄的说:“新仔,要不要我去喊警察?” 范建新摇摇头。 现在巉州市的110报警台还没建立呢,指望人去派出所报警,警察还没到,这里的黄花菜早就凉了。 1986年广州才开始成立全国第一家110报警台,直到1996年,公安.部在漳州召开全国公安机关110报警服务台建设现场会,才推动全国各地110报警服务台的建设。 指望人工报警,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况且,他也不怕。 只是,这里不合适打架而已。 母亲在店里点钞,妹妹英子等人在帮忙整理衣物呢。范建新可不想在店门口动手,一来有损店面形象,二来怕吓着母亲等人。 他见邵宝津阴沉着一副臭脸,讥笑道:“是不是衣服质量有问题哈?……放心,只要在本店购买的衣服,凭收据七天内一律实行三包:包退、包换、包修补熨烫!” 邵宝津没想到自己还没展示衣服的问题呢,就被这小子一语道破,阴谋揭穿,不由得老脸一红,顿了一下,阴狠道:“我要你赔钱!” “行,按十倍的衣服价格赔你……二黑子,去柜台拿580元来,给这位顾客。” 有钱就是任性。 一出口就是580元,钱简直像大水淌来的! 邵宝津听了范建新的话,先是一愣,很快就觉得喉头像卡住了一根鱼刺,说不出话来。 有了一种被戏耍、被轻蔑的感觉。 于是,把老脸一沉,说:“衣服质量有问题,赔十倍哪行?!……至少得按售价的百倍赔偿!” “对对对!……得按百倍赔!” 与邵宝津同来的几人,最初听说按十倍的价格赔偿,心中大喜,早知多买几件衣服了,这钱讹的也太容易!可一听邵宝津说要赔百倍,也被惊呆了,愣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附和道。 “邵魔头,给脸不要脸!有种,我们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谈谈……”范建新眼露出阴鸷的精芒道。 邵宝津一听,却正中下怀。 这里毕竟是闹市口,紧挨着市委招待所,又是常有外宾出入的友谊商店,关系到巉州市的脸面。若在这里斗殴,极易被警察逮个正着,便欣然点头。 …… 范建新领头,他们没走多远,就来到一处私人庭院。庭院挺大,面积估摸超过一百五十平方,附近人称这里为王家大院。 在院子中,摆放着一些哑铃、杠铃、石锁等锻炼器材,此时有几个男青年正在利用这些器材锻炼身体。 在这里卖了几天衣服,范建新对周围环境已经熟悉了,曾来过这里。 院子的主人,与范建新照过几次面。 一进院子,范建新就拿出两包大前门香烟,撂给他。然后,拱手道:“哥们,打扰了,我们借院子用一下,谈点——事……请你们不要插手。” 院子主人得了两包大前门香烟,立即摆出一副无所谓、悉听尊便的神态。 范建新对二黑子和华伟悄悄的说:“年前,你们两个被这小子打了一顿,这个仇我来替你们报。等会动起手来,你俩不用出手,注意我的身后,防止他们偷袭就行。” 二黑子和华伟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一脸愕然的看着范建新……那意思在说,他们可是有七个人啊,而且都是挺能打的青壮汉! 范建新看了他俩一眼,故意大声的说道“不就七个人嘛!几个弱鸡而已……”说完,便带头走向院子中间。 邵宝津嘴上叼着的是几毛一包的烟,见范建新出手就给了院子主人两包大前门,心里是一阵的肉疼和羡慕。 “这小子真他妈的有钱!都赶上深圳的大老板了……”再听了范建新那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话,脸上顿时露出恼怒的表情。 在整个东门,还没有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呢。 他扫了一眼跟他来的那几人,嘴角露出一丝有些狰狞的冷笑,从牙齿缝隙挤出几个字,说:“犯贱,你不犯贱就会死啊!……我弟弟搞手表的事,就是你怂恿的……我还没去找你算账呢,你倒敢找我约架!” “上次我就跟你说好了,今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却带着人把我为生计的粮油商店给抢占了,还打了我的兄弟,今天又打起我的服装店主意。古话说‘光棍不挡财路,眼子不挡色路’,断人财路无异杀人父母……这笔账,我们得清算一下。” 院子很空散,只在院墙边栽植有树。 那几位锻炼的人,听了范建新与邵宝津的对话,都放下手中的锻炼器材,主动走到休息处,静观其变。 他们对东门“魔头”的恶名,也是有所耳闻的,不禁在心里为范建新等人捏了一把汗。 跟着邵宝津一起来的一个年轻的壮汉,说:“津哥,这小子是谁呀?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上次收粮油商店,你不在……这小子就是那粮油商店的负责人。”一个同来的人,小声的解释道。 “大霍、小贵、包三,还有连柱……这三个小屁孩的皮痒痒了,特别是那个叫犯贱的,给我往残废了打!”邵宝津指着范建新,对身边的几个壮汉说道。 邵宝津是巉州东门这一帮子混混的头,而大霍在这几人中却是最能打的,他只听令邵宝津的。 “得了,就他们这三个怂货!我一人就行……”叫大霍的一边说,一边向范建新走了过来,双手相互搉着指头,骨节搉的咯啪直响。 被叫小贵和包三的两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而那个叫连柱的青年,叉着腰站着没动…… 章节目录 第51章 有钱就任性(二) “你别小瞧了这小子!……”邵宝津用眼睛瞟了一下范建新,又看向大霍说。 上次他挨了范建新一顿打,还被讹走一辆自行车,是件非常丢脸的事,他可没向这几个跟他混的兄弟提过。 上次和他一起跟范建新打架的壮汉,是跟他下放在一个大队的外地知青,是来巉州找他玩的。那一架之后,就离开了本地。邵宝津特意嘱咐过弟弟邵宝兴等人,不准跟别人提这件事。 此事也就被瞒下了…… 那一架,让邵宝津知道了范建新的不好惹,范建新与他约定今后井水不犯河水,邵宝津心里虽然不爽,也暗暗思忖过以后不与范建新为敌。 他害怕范建新所说的所谓“师门”。 在年前,杨磊找到他,许诺了他500元,让他带人帮着收回粮油商店。 他本不想沾惹这事,但500元的诱惑力太大,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一年的工资啊;况且,杨磊又说范建新犯了重大投机倒把罪,至少要被判二十年,他动心了。 即便这样,邵宝津带着一帮子混混,也没冲在最前面,而是躲在街角,直到范建新被派出所的警察,用手铐铐住带走,他才在粮油商店露面。 没想到,这小子只在派出所蹲了三天就被一个米国来的洋人,给保出来了。 今天,他竟主动找他约架。 这已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地。 他看了一眼自己这边的几个青壮汉,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打架好手,不像那天在电影院门口跟他一起找范建新打架的那人,只是一个下放知青,空有蛮力、拙力,却不善打架。 特别是他这边的大霍,是个他都忌惮的打架高手。 而且,他这边的人数明显占优势,而对方只是三个十八九岁的小碎娃,身子骨明显还未发育完全。只有那个犯贱能打,另外两个只是雏鸡,不堪一击,上次在粮油商店,曾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 这正是找回场子的机会,只要打残了犯贱,就大获全胜了。不仅找回了面子,还可让这个叫“犯贱”的,多多赔偿。至于他的师门,在钱的面前,什么都不是了。 在邵宝津暗忖时,二黑子在范建新耳边嘀咕了几句,他告诉范建新,哪些人参与了抢夺粮油商店。 “嗯......你俩靠后站。” 范建新点点头,用手对华伟和二黑子示意了一下,然后冷眼的看向名叫大霍、小贵、包三的。 这三人,清一色的都是二十几岁的壮汉,似乎有些面熟,估计也是巉州东门一带的人。 他没有必要到处树敌,也可以说想手下留情,瓦解对方,或说给别人一次改错的机会,说道:“我的事与几位无关,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找邵宝津算账。” “哼!他是我们的老大,他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霍一脸不屑的说:“我知道你就是面粉厂矮矬子范发贵的儿子,承包面粉厂粮油商店的。咱明人不做暗事,那天帮杨磊收回粮油商店,我们几个,除了他不在……都参加了,你的那两个怂货小弟,就是被我和小贵打的……” 范建新听了这话,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说:“够种!……好了,别耽误我的时间,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呦呵……人不大,挺牛逼的!” 大霍没想到范建新敢这么说,也跟着翘了一下大拇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向范建新走了过来。 他的嘴上和下巴上的胡茬,好几天没剃,随着脸部肌肉的紧张和松弛,不停的抖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既粗俗不堪,又狂傲不羁,十分的让人生厌! 叫小贵和包三的两个壮汉,错后几步,跟在他的两边,三人成了“品”字形。 此时的范建新,早已不是从临河省水埠镇,乞讨几个月刚回来的时候了,身体壮实多了。 可是在大霍的眼里,范建新只是一个张狂的小屁孩。他在接近范建新时,竟作死的伸出左手,掐向范建新的脖颈。 他并不知道范建新擅长擒拿术,否则他也不敢乱伸手抓人。 他的手还没挨到范建新呢,就被范建新顺势擒住手臂,一顿一撇一宁,大霍的左肩膀就被范建新活活的弄脱臼了。 在大霍“啊——”的一声凄嚎中,范建新一脚踹向他的心窝,壮如铁塔似的大霍,跌摔出去…… 小贵和包三,见大霍被踹飞,以为大霍轻敌被范建新偷袭得手,俩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的就冲向了范建新…… 众人只见范建新的身形晃动了几下,耳边就听见两声惨叫。 小贵和包三俩人,一个胳臂折,一个小腿被踢断。 世间武功唯快不破! 范建新前世学的就是擒拿和搏击,不仅出手极快,而且下手特重。 小贵和包三根本就不知怎么回事,就被打残了。 小贵、包三,还是大霍,只是社会上一般的小混混,会几招花拳绣腿,平时也注重力量训练,是有几分蛮劲的。 平时在街上斗殴,依仗人多势众,持砍刀、棍棒,耍泼皮无赖,常在东大街一带欺男霸女,没人敢招惹。 但,他们跟受过专业散手格斗训练的范建新,是根本无法相比的。 这就像烧了一辈子家常饭的家庭主妇,根本无法跟专业厨师比较厨艺;也如喜欢打乒乓球的人,根本无法跟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比球技,首先,你就接不住对方的发球啊! 范建新的前世,是跟临河省师范大学武术教授黄鑫,专门学习了好几年的散手、擒拿。大学期间,参加过两届省级的自由散手比赛,并获得过一次冠军。 那时,华夏刚开始举办这类比赛,打斗的限制极少,比赛规则基本是依照泰拳来制定的。因比赛过于惨烈、血腥,只举办了两年就被禁止了。 后来重新恢复了散打,但比赛的规则已有了很大的限制,变的平和起来,更像是一种体育赛事了。 现在的范建新,有着一颗成熟大叔冷静的心灵,十八岁青年灵活的身体,打这样几个痞子、混子,是轻而易举的,犹若打挂在房梁上吊着的沙包。 而且,范建新清楚,对方毕竟有七个人,只要给对方一点稍纵即逝的机会,今天被虐的就是自己。 所以,他出手招招致残,式式凶狠,动起了真格的。 他要的就是,一招让敢于向他动手的人,失去战斗力。 他更清楚,跟这些混混子动手,不就是玩钱么?……只要不出人命,这些混混子是不会报官的。 他要打服他们。 况且,他们也只服强者。 邵宝津见状,知道今日事情弄大了! 他怎么也没预料到,大霍几人,这么的不经打! 现在,要么自己跪下来认栽、认怂,从此失去东门的地盘,夹着尾巴做人……;要么舍得玩命,拼个鱼死网破,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能成为东门一带混世的“魔头”,在巉州社会上占有一席之地,也不是浪得虚名的,那是靠日积月累的打杀、拼斗取得的。 他要搏一下,否则人设崩毁,颜面尽失。 他向剩下的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默契的都抄起能拿在手上的器具,有木棍、有串杠铃的铁杠、有石锁,他从衣兜中掏出一把弹簧匕首,围向范建新。 四对一。 范建新冷哼一声,在他们还没有形成队形,直奔向邵宝津。 邵宝津也不含糊,迎面冲了过来,举刀就刺。范建新一个转身,闪过邵宝津刺来的匕首,借助身体旋转之力,一脚踢在旁边拿着木棒的一个壮汉,将那人踢倒。 乘邵宝津一刀刺空,身体向前冲了几步,还没来及转身再刺之际,范建新前冲一跃,身体腾空,双膝并拢撞向邵宝津的后腰。只听一声闷哼,邵宝津被撞的飞趴出去,嘴先着地,跌趴在地上,一个标准的教科书似的狗吃屎。 不等剩下的两人反应过来,范建新已从地上捡起一个木棍,眼神凶狠的似乎要喷出火来,盯着拿着从杠铃中抽出铁棍,和手持石锁的两个青壮男子…… 范建新的注意力放在手持铁棍的男青年身上,他知道这人才是他最大的威胁,不说被一铁棍捂到,就是被铁棍戳一下,也是送命的事。 而拿着好几十斤重石锁的青年,看起来武器厉害,他不相信,他能将如此重的石锁,挥舞的顺手。 持铁棍的男青年,眼睛看着范建新停了几秒,松开手指,任凭铁棍从手上滑落…… 他放弃了。 他叫连柱。 手持石锁的男青年,脸颊瘦长,见状,也跟着丢了手中的石锁。 人称瘦猴。 范建新见两人放弃了打斗,遂将手上的木棍掷向了院中一处墙角。然后,来到了邵宝津的跟前,伸手抓在邵宝津的衣领上,将他提溜起来,冷哼的说道:“服么?!” “新仔!注意身后……” 突然,二黑子和华伟异口同声的喊道。 这句提醒非常及时! 此时,范建新的注意力都在邵宝津的身上,没想到,被他最先打倒的大霍,也是个狠人。这时已经挣扎起来,拖着一只脱臼的手臂,用另一只手,捡起墙边的一块板砖,向范建新的后脑勺拍了过来。 这要是被拍到,范建新的小命就此交代了。 范建新听到喊声,急速转身,一个回身肘,打在大霍的脸上……手肘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而那大霍,闷声惨叫了一下,几颗血呼淋啦的牙齿,从他的嘴里掉落下来,人也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范建新有些气急眼了,冲向前去,扯住大霍那只没问题的手臂,用膝盖抵压住肘部,猛地的发力一掰,只听“咯吧”一声,大霍的那条手臂就被范建新生生的搉折了。 大霍又惨叫一声,疼昏过去,彻底的丧失了战斗力。 “杨磊雇你抢夺粮油商店,付了多少钱?!” 范建新走到像死狗似的邵宝津的跟前,猛的一脚跺在邵宝津的肩膀上,疼的邵宝津哎呀的一声惨叫…… 这一脚,范建新估计邵宝津的肩骨,不断也要裂开。 “哼!五,五百……”邵宝津忍住剧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让范建新感觉出邵宝津的凶残和坚韧,要是其他人,怕是早就怂了。 范建新从怀中掏出五百美元,亮了亮,摔在邵宝津的脸上,然后说:“将杨磊打一顿,这钱就是你的……” 章节目录 第52章 酒有着落 范建新知道,别看这几个混混,整日在街上作恶,却弄不到什么钱。 这时候,街上的商店多是由国营单位、集体单位经营的,想收保护费,根本没门。他们只能向为数不多的摆小摊的个体经营者收取,现在个体经营者的体量就那么大,收不了几个钱。 所以,邵宝津和他的一帮子混混兄弟,都很穷…… 钱,既可以震吓住他们,也可以收买他们。 今天,这几人被他打的够呛。虽然现在就医费用不高,但几人想医治好,没有个千儿八百的是不够的。他可不想靠拳头来立世,索性甩出500美元,既让他们有钱看伤,也让他们明白有钱的人是不好惹的,顺便也给杨磊一次教训。 邵宝津去过深圳,见过世面,绿花花的美钞他识得,心里十分眼馋范建新有钱,随手就甩出了500美钞! 这手笔! 只怪自己瞎了狗眼,惹上了这位杀神,还是财神,真是后悔莫及! 要知道有今天的结果,打死他也不敢招惹这个外号叫“犯贱”的。现在,500美元都能买一条人命,跟这样的人斗,那是作死啊! 有钱就任性! 出来混,就是为了钱啊,只不过今天这钱来的也埋汰! …… 这场打斗,总共用时也就分把钟吧,短兵相接,以压倒式的打击,碾压式的进攻,胜负立判,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二黑子和华伟,今天才真正的认识到范建新的厉害。 他俩跟范建新学过几次擒拿格斗的技法,兴趣缺缺,没当回事,他们心里对范建新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自小,范建新就是他们保护的对象,三人中最弱鸡的一个,是他们的跟班、跟屁虫。然而,自从范建新失踪三月归来后,他们的关系变了,角色发生了彻底的互换。 无论是智力值,还是武力值,范建新都是大boss的存在,范建新似乎无所不能。 这真的不适应啊…… 今天,范建新正在店里忙碌,听说邵宝津来了,他就知道今天的事不会善了。他怕二黑子和华伟沉不住气,会在店里跟邵宝津动手,就嘱咐他们对邵宝津要客气。 当他看见邵宝津手里拿着一件“光夫衫”,憋着坏样而来,作为两世为人的他,怎能不明白邵宝津想干什么? 当即主动提出按衣服的售价十倍来赔偿,他料定,凭着邵宝津这类社会上混世人的贪婪,你越是轻易的让他获利,越是难满足他的欲望。料定他不会同意十倍的赔偿,再引他到街后的院子,也就成了必然。 其实,范建新从没想过要以武力立世。 今日动手,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他只能被动的立威。 可对邵宝津等人来说,却是出道多年未遭遇过的劫难……今天凡是跟范建新动手的,不伤即残。 范建新担心母亲焦急,他和邵宝津等人离开店铺时,母亲还是知道的。今天生意虽然不算太好,但营业额至少也有两万多。这个时代,最大的纸币是10元面值的,点钞机还没发明呢,将今天的营业款点清,也要耗不少时间。 便对邵宝津说:“杨磊……我是说让你打他一顿……懂吗?” “懂,懂……” 邵宝津像只受伤的丧家犬,拖着一只被打残的手臂,忍住痛,跪在地下点头哈腰的应道。 从邵宝津装怂的情形看,范建新不禁暗自感慨,这人也算是一条汉子,挺能隐忍的,又有大霍之类敢玩命的人助力……也不怪,他后世能成为巉州市排名前几的富人。 涉险、玩命……走在法度边缘或犯罪道路谋财,也是这类人的必然。 范建新在走出院门口时,忽然转身对邵宝津大声的说:“你以后要是混不到钱,就带上你的兄弟跟我混吧……” 其实,范建新早就想说这句话,此时像是随便的这么一说。 这句话,不仅让邵宝津等人吃惊不小,也让二黑子和华伟非常的吃惊。 他俩回到店里,心里还是放不下这句话。 “那个混世魔头,你……你还准备收他为小弟?” “是呀,他和他的手下就是一群鬣狗……不能让他们发展壮大,不然很麻烦……” 作为非洲草原的“二哥”,鬣狗是一种最没有品的动物。就连兽中之王的狮子,有时也奈何不了鬣狗。 范建新想,与其让邵宝津去南方走私发迹,倒不如将他囚困在自己身边,给自己看家护院呢。若能用,就赏他几块骨头,让他觉得生活有奔头;若不能用,就想办法让他进监狱里待着,直到他错过发财的机会。 …… 接下来的几天,生意逐步好转了,来排队买“幸子衫”和“光夫衫”的人,年龄层次明显的变年轻了。 毕竟,年轻人爱赶时髦。 范建新又跟巉州市服装厂追加了5万件的订数。他决定开辟新的销售之路。 这天,店里来了一个很有气质的美少妇。她要了几件“幸子衫”,样式颜色完全一样,只是尺寸有点差别,本就没有什么可选的。可一件一件的包装却被她全部拆开,一件一件的套在身上,对着镜子反复的试穿,就是不决定买还是不买。 这种后世服装店里最常见的试衣现象,却让从友谊商店调配过来的两名营业员,失去了服务的耐心,她们嘴里日日咕咕的,发着牢骚…… 要不是华伟的大妹华雯,性格温婉,耐性极好,受过范建新给她树立的顾客是上帝的理念,怕是这位少妇要被营业员赶出去了。 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从开业的那天起,销售衣服就像工厂发放工作服似的。多数情况,顾客递上优惠券和钱币,营业员递出衣服和收据,这笔买卖就结束了。 很多顾客根本不拆衣服的包装盒,直接拿着走人。 因为这家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破常规的承诺:凡在本店购买的服装,凭收据七天内实行三包:可换,可退,可缝补熨烫。 很少有顾客试穿衣服。 像这位少妇这样反复试衣服的还是很少见,本来店里顾客就多,也不怪营业员不满。 范建新今天带着二黑子和华伟去了一趟百货公司,他想看看能不能在百货公司租赁几节柜台,开辟一个新的销售点。刚回来,营业员就跟他发牢骚,说有个女的光试不买。 “哦?王科长……您怎么有空光顾敝店?” 试衣服的少妇是巉州酒厂销售科科长王香丽。 范建新知道,王香丽可是见过世面的军人子女和现役军官的妻子,试穿衣服在她的意识里,稀松平常。 “听说你这卖出口转内销的‘幸子衫’,我就不能过来看看?” “当然,热烈欢迎!王科长能来敝店,敝店蓬荜生辉……” 范建新见王香丽似乎有话想说,立即联想起前几天电视播出的一则华夏大裁军的新闻,忙对营业员说:“王科长能来店里试衣服,是看得起我们,是我们店的荣耀……拿两套‘幸子衫’和两套‘光夫衫’,送给王科长试穿……” 然后,范建新对王香丽说:“王科长,我让营业员给您拿几件衣服,您拿回去试试看,若满意就留着,不满意可来调换……另外,我订制的米国时装,过几天就要到货,那时您再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春节期间,汤姆森听信了范建新的建议,在纽约股市赚的钵满盆满。 但,哪有嫌钱多的?…… 前几天,汤姆森的越洋电话兜兜转转,终于在接通巉州市友谊商店电话时,联系上范建新,当然,他还是询问股票投资的事。 范建新为了使服装店像一个友谊商店的服装专卖,让汤姆森帮忙在米国进一批时装,既可以在服装店摆摆样子,也可作为他今后开服装厂衣服的样子。 故而跟王香丽这么一说。 王香丽听罢咯咯的一笑,说:“不用不用,我买一件‘幸子衫’就行了,挺好看的……” “您这是看不起我?……别看我这间店铺小,可一天能销售好几百件衣服呢。” 范建新可没说大实话,最近几天,仅“幸子衫”的销售量就超过了千件,服装厂加班赶制,货源都紧张。 “我知道你小子是个能人……好吧。我,我中午请你吃饭,能赏光吗?” 范建新见王香丽话里有话,连忙点头答应。当然,他跟王香丽去吃饭,不可能让王香丽埋单的。 遂问明了王香丽及她老公裴干事所穿衣服的尺寸,让营业员各拿两套“幸子衫”和“光夫衫”,与王香丽一道出了商店。 “我是称呼你小范主任呢,还是店长?……我看你已经经营起服装生意,散酒也不合适你卖了。你看这样行吗,我把你那笔散酒,转给本市的几家烟酒零售商,让他们把钱直接给你,当然,价格上你要适当的做点让步……行吗?” 范建新一听乐了,八千元的散酒,按现在酒厂的出厂价就是一万二千元,整整一万斤的白酒!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酒厂让他现在提货,销售也是一个问题,还真不知猴年马月能卖完呢。 能折点价,一下子摒出去是再好不过的了。 “谢谢,这事全凭王科长做主。我等下回家取提货单……” “不用这么急,提货单也不用给我……这两天,我联系好买家,再跟你联系……”王香丽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家的裴干事,现在必须要专业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嗯……对他没有好的建议,对您倒有。” “哦?……” “您想办法调入商业局吧……” “这?……” 王香丽沉思起来,她作为企业的一个销售科长,若是调入上级部门商业局,什么都不是,能任个科室的副职都不容易,哪如现在任酒厂销售科的科长,有实权。 “王科长,企业再好,也是短时间的!一旦酒类市场彻底的放开,允许私人酿酒和不限制外地酒进入本地,巉州酒厂能维持不倒闭就不错了……”见王香丽犹豫和疑惑,范建新苦口婆心的给她解释道。 范建新记得,王香丽四十岁不到就任商业局的副局长了……后来直至商业局的局长。 他当然建议王香丽调入商业局,这对他今后办企业、搞经营也有利。 “听我的,您要想办法调到商业局去!” …… 章节目录 第53章 穷家娶媳 午饭后,范建新送走了王香丽,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酒厂欠的那批散酒总算有着落了。 这天晚上店铺打烊后,二黑子笑嘻嘻的说,明天他哥就要结婚了,他要去帮忙,特意请一天假,还想请范建新开车帮着迎接新娘…… 这个时代能用汽车迎接新娘,也是一件很有牌面的事。 “好呀!你哥总算结婚了。明天我和华伟一起去帮忙……”范建新听罢,将大腿一拍,很是高兴。 “你们都去帮忙,店里生意怎么办?” “不是有营业员吗,大不了歇业一天。” “那哪成啊!咱们这个店,看起来不大,生意却做的很大。关门一天,要损失多少钱啊?……” “人生有赚不完的钱。况且,我老妈还在呢,华雯也在,要不然我让英子再请一天假?……” “英子哪能老请假,会耽误功课的……” 最近二黑子很忙,为店里的事很卖力,可以说劳苦功高,家都回的少。白天在店里忙前忙后,还要负责踩三轮车去服装厂调配货物;晚上睡在店里,负责看货,人都忙瘦了。 哥哥结婚,他当然要帮忙的。 ……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巉州人的习惯由舅舅给外甥子申号,二黑子的三位舅舅都来到了他家……范建新和华伟也来到二黑子家凑热闹,俩人每人随了10元份子钱,惊诧了二黑子的父母。 不是范建新抠搜,八十年代初,上10元婚礼的份子钱,在巉州已算出的不少了。二黑子家的亲朋,多数随5元的份子。他和华伟出10元的份子钱,已很给二黑子长脸了。 翌日清晨,范建新开着车头绑着一朵丝绸大红花的吉普车,载着大小黑子、媒人、华伟,和一群骑着自行车的迎亲队伍,前往女方家接新娘子。 出了东门,二黑子嚷着要开车。他跟范建新学过几次,范建新见清晨人流稀疏,也就同意了。 二黑子兴奋的过头,车开的飞快。 大黑子说的媳妇,家在巉州东郊区,以种蔬菜为生,即所谓的“菜农”户,粮油供应与城镇居民相同。离二黑子家约莫八九华里,对汽车来说也就是几分钟的车程,这下可苦坏了跟在后头的骑自行车的迎亲队伍。 这些骑自行车的人,后座上大多数都带着人,有的车龙头上还挂着给新娘子家的礼品,即便拼了命的踩脚踏,也跟不上。 大黑子见状,还嘿嘿的傻笑。 这一笑,二黑子更是加大了油门…… 到了新娘家,只见院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堵着,今日的大黑子一身的“新装”,喜气洋洋。 ——范建新发现,大黑子穿着的结婚新装,屁股后头还补着一个不算小的补丁。 在这个贫瘠的时代,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准就是这样。 只见大黑子,手持一把装有角币、硬币的红包,点头哈腰分发给围堵新娘门的人,试图让堵门的人让开;而媒人,向周围闹喜的人群,分散糖果和喜烟…… 大黑子好话说了无数,行礼作揖不断,好不容易堵门的人才散开,可是大.麻烦却来了。 新娘家临时提高了彩礼,本来说好的彩礼钱数是55.55元,取5为“伴”数之谐音,图个吉利。现在却突然提高到88.88元,娘家妈要图“发”字,意在发财。 可作为两头忽悠的媒人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前去交涉。可任凭她巧舌如簧的怎么说,新娘的母亲就是不松口。 大黑子急的快要哭了,就差点给满脸横肉的丈母娘跪下了。而本来已经撤开的堵门人,又重新围拢过来将门堵住,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本村的姑娘外嫁,彩礼至少88.88元!” “对,向你要88.88元的彩礼还算多么?!人家姑娘养了二十多年,要花去多少钱?…….” “看看就你这条件:其貌不扬,其身不长,皮肤黑不溜秋的,长的跟张飞似的;听说还只是个集体单位的职工……打着灯笼也难找到这样能干的媳妇,要你添点彩礼,你还不干了?!” “不添彩礼,不嫁了!” “对!不嫁了!” …… 在这春寒陡峭的季节,大黑子被众人怼的满头大汗。 他是真没有钱了,就这55.55元的彩礼钱,还是将亲朋给的份子钱凑上才凑够的,这时候上哪再凑33.33元? “去,给你哥凑齐!” 闹腾了好一会,新娘的妈看起来不像闹着玩的,范建新也急了!今天上午他必须赶去服装厂,补交不足的订金,不然影响服装厂进布料,他哪有闲功夫在这里穷磨?对二黑子命令道。 “不!年前我在粮油商店辛苦挣来的钱,全部被我妈搜刮的一干二净,连店里配给我的自行车也给了我哥……这彩礼钱我不出!” “嗯?……你是真不出还是假不出?” “我?……不,不出……” 服装店从开业以来是赚了不少钱,可为了追订5万件“幸子衫”和“光夫衫”,资金也是很紧张的。店里员工的工资还没发呢,范建新只给了二黑子和华伟每人预支了一百元的零用钱。 他尽量不想再动用美元,他要留着付汤姆森从米国发来的时装钱;他想在亚洲杯足球赛开赛时,去香港赌求呢;他还准备这批“幸子衫”“光夫衫”卖完,就去创办家用电器厂和服装厂,那是要花大量的美钞从米国引进设备的…… 现在,人民币兑换美元太难了。 “好,这个钱我来出。不过,记在你的账上,等以后分红的时候按双倍扣……” “别!……唉,新仔,你没看到吗?这家人也太不讲信誉,也太不顾情面了,彩礼说涨价就涨价……那女子长的也太丑,做我的嫂子不配呀!说心里话,我倒真希望我哥的婚事黄了……” “你可得想清楚,你哥娶不上媳妇,若是急疯了怎么办?你妈要是知道你能帮上忙而不帮,会不会打死你?……” “得,我给加40元,行了吧?”二黑子唉声叹气,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吧唧的。 大黑子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妹妹,再下面才是二黑子和幺妹黑妹。他的姐姐和大妹都出嫁了,他的年龄也近三十岁,已到了娶媳妇困难的年龄。 在范建新前世的记忆中,这段婚姻是有的,大黑子的媳妇就是这个女子,他可不想拆散这对贫贱的鸳鸯。 婚后,大黑子过的很辛苦,因自身的条件差,工作单位又不好,为娶这个母夜叉似的的婆娘,耗尽了家里的财帛,还让家里欠了不少账。 等二黑子年龄老大不小时,家里的旧账还都没还清呢。 二黑子妈无奈,用老闺女黑妹跟另外两户有儿子女儿的人家相互换亲,给二黑子物色一个对象。二黑子脸皮厚,与对象相处没多久,就把女方的肚子弄大了…… 二黑子得以顺利的娶到了媳妇。 今天临来时,范建新见大黑子往汽车上放了两箱子“巉州精酿”,就知道大黑子结婚,他要大出血了。 按大黑子家的条件,是拿不出“巉州精酿”这样高档的酒,做迎亲的礼品送给老丈人的。不用想,他也知道准是大黑子从他存放在他家的那二百瓶酒中,拿出来的。 看看大黑子为了88.88元的彩礼,就急成了现在这样的窘态,怕是婚宴的喜酒也会用那二百瓶酒的。 在这个贫困的年代,几块钱就能难倒一个英雄汉。 二黑子在范建新的逼迫下给添足了彩礼,在新娘家一片唏嘘和质疑声中……大黑子总算将新娘子接到了家。 范建新和华伟开车去了巉州国营服装厂,向厂里补足了5万件服装的订金,又去了服装店看看……怕二黑子要用汽车,这才开车再次来到二黑子家。 婚宴是请厨子上门做的菜,这样也能节省一些开销。 老远,俩人就发现二黑子在跟家里人打拼、邪闹,只听二黑子哭诉道:“那是新仔存放在咱家的酒,价格老贵着呢,他有着大用,哪能就当喜酒喝呢?!你们这样做叫我怎么向新仔交待?!……” 二黑子妈一听来气了,骂道:“小炮子!咱家不是缺钱吗,你就跟那犯贱说,这酒是临时借用的,钱先欠着,等以后家里有钱了,还钱给他……” “哼……我们家什么时候能有钱?!” “小炮子!我们家以后就不能有钱了?……今天是你哥的大喜日子,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那酒是人家存放在咱家的,哪能就给用了?!” “你不是整天唠叨那犯贱是你的铁哥们,吹嘘他怎么怎么的会赚钱!不就是借他几瓶酒吗?……事后跟他说一声不就得了。” “妈,你说的倒轻松,这些酒值一千多块呢!” “小炮子!你是不是犯贱?!找抽是吗?!……若再不懂事,别想让老娘以后给你娶媳妇!” “我才不让你给我娶媳妇呢!那么丑的女人,也舔着脸往家里娶……就她那模样,她家就是不要彩礼……倒贴,我也不要!” 新媳妇就是因为长的丑,彩礼一开始才谈定为55.55元的。她家的街坊邻居嫁闺女,彩礼最少都收88.88元,她妈之所以临时加价,也是听了邻居的调唆、怂恿,才执意随行就市的。 新娘子因早晨彩礼的事,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呢,一听二黑子这话,脸皮没地方放,羞愤不已,便一头撞向屋檐下的梁柱上,顿时血流如注……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众人乱成了一锅粥! 掐人中的掐人中,止血的止血,好不容易才将新娘子弄妥帖了。大黑子却从厨房里抓起一把菜刀,要跟二黑子拼命,被他妈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大黑子被打蒙了,丢了菜刀,蹲在一边呜呜的哭了。 他妈见状,操起一把鸡毛掸子,撵着二黑子满院子喊打…… 确如范建新所料的那样,中午喜宴用的酒,就是那笔存放在二黑子家的酒。 元旦前,范建新在巉州酒厂进了几万元巨资的“巉州精酿”,第二天他借进的酒是滞销酒,找酒厂搅理。最后,酒厂将仅剩下的200瓶,全部饶给他作为补偿。 当时,范建新让二黑子用车拉来他家存放的,本来准备春节时送关系户的。 没成想,春节前他被东大街派出所拘留了几天,然后匆匆跟着汤姆森去了米国,只是在去华伟家那晚喝了几瓶。 这下好了,便宜了大黑子。 范建新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禁感叹“穷吵穷吵……穷人家结个婚也不得安生。” 他知道二黑子再闹下去也于事无补,便将二黑子拉走…… 章节目录 第54章 管鲍分金 “这么多的客人都看着呢,不就千把块钱的酒吗?!权当是我们仨,给你哥的新婚贺礼好了……” “哼!他们说话可气人啦,用别人的酒招待客人像是应该的!我早就告诉过他们,是你存放在咱家的,价格很贵的……” 走出了院子,二黑子还是喋喋不休,心疼的说:“巉州人摆婚宴,的管鲍分金啊!”华伟有些哽咽的感慨道。 “谈不上管鲍分金……我们仨人自小玩到大,这些年我一直靠着你们照应、保护。那次在巉河里洑水,要不是你救我,我的命可就玩完了……现在我有了挣钱的方法,怎能不带上你俩?” 俩人听罢,倍感幸运。 范建新接着说: “‘幸子衫’‘光夫衫’之所以好卖,是蹭了岛国《血疑》剧的热潮,只是短期行为,不是长久之计。等追加的5万件衣服卖完,我计划开个大型的服装厂和多品种的家用电器厂。二黑子你来负责电器厂,华伟呢负责服装厂。办两家厂的起动资金,我初步估计要200万。我出大头,你们只要拿出这次卖服装所得的小部分钱……后续资金可向银行贷款。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两个工厂我各占80%的股份,你俩各占10%的股份,你们看行不行?……” 其实,企业创立伊始,范建新只想占有51%的股份,达到控股就行。 他想的是,华伟和二黑子能不能管理好工厂,还是个未知数。引入职业经理人和各方面的人才是必然的。到时候将多余的股份作为股权激励,来吸引和稳定人才。 等到企业运转正常了,他会逐步放权、降低自己的持股份额。他的理想是做个隐形的富翁,志向还是在字画的收藏和开发一些高科技项目上面。 “行,当然行!”俩人听了范建新的话,点头如捣蒜,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着手去做。 “其实,我只是暂时占80%的股份,以后实施股权激励等,我的股份会减少的,你俩的股份是不变的……这些,以后你们就会懂的。” 作为两世为人的范建新,他是了解后世服装样式的走向,办服装厂只要不瞎弄、乱来,只会赚不会赔;而办家用电器厂,那是非常务实的。这个年代,国人是多么的渴望拥有一两件家用电器! 只要生产出来,不愁卖不出去。 至于收藏业,范建新肯定会逐步深入。只要有了多余的资金,在这方面他绝不会犹豫、手软。 收藏品的增值,胜过所有的经营,这也是他的爱好。 他本可以再多给他们一些股份,之所以只给了他们各自一成,一是为了以后推行股权激励,让后来给他们打工的员工有个盼头;二是防止一下子给他们太多的股份,反而在初始运营时,造成与他们的关系不好相处。 他掌握绝对的控股权,也利于企业的正常发展。 给他俩的这点甜头,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可对范建新来说,自从有了米国微软的投资,这点小钱已是毛毛雨了。 况且,他要想发横财,可在股市、期货、彩票、赌求等方面快速获取。 “你们的眼光要放远,跟着我干,还会是缺钱的人吗?……” “是呀!”俩人同声应道。 “嘿嘿……新仔,你到底有多少钱呀?……我是说你去了一趟米国,挣了多少钱?”二黑子舔着脸问道。 “嗯……怎么说呢,几十万美元总有吧。我把在米国赚的钱,大部分投资到米国的一家电脑公司了……” 范建新心想,等个十年二十年后,微软成长起来,那时自己的财富将是以亿来计的啊! “啊——,啧啧,新仔,你简直就是印钱的机器啊!” “是呀,几十万美元,要是兑换成人民币那不就是几百万了啊!乖乖……” 二黑子和华伟一脸的艳羡和惊叹。 “你们想过没有,年前我为什么会被东门派出所拘留吗?” 二黑子说:“我们粮油店搞买面粉赠送筒子面的销售活动,虽算不上投机倒把,却吸引了很多居民来店里买粮油,影响了粮站的正常粮油销售,怕是算得上干扰国家粮油统购统销的政策吧……” 华伟说:“粮油商店囤大量的白酒,有囤积居奇之嫌,怕是能够算得上投机倒把罪吧?……” 二黑子补充道:“还有杨磊那个奸臣,又从中捣鬼,在我们背后捅刀子……” 范建新说:“按过去的政策,你们说的有一定道理,但现在的政策已经开始转变了。我们粮油商店搞的种种销售策略,都只是商业竞争的一种手段,今后会是普遍存在的商业模式。其实我被逮的真正原因,还是我们钱赚的太多了,让人眼红、嫉妒……杨磊凑巧是门市部的主任,换着别人,也会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的。” 接下来,范建新严肃的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们要记住,我们要想积累巨额的财富,绝不能显摆!一定要懂得藏富、隐忍,做隐形的富翁……不然,你会被贼惦记的。敲诈、勒索、甚至绑架都可能会发生在你或家人的身上;弄不好还会遭人陷害、冤枉,甚至进班房、吃牢饭的。这样一来,挣再多的钱也无命消受啊!” 停了一下,范建新继续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旦你们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将来甚至你们的一句话都会影响到千家万户人的生活……那时,你们就变了,变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范建新在说给他俩听,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也不知道,自己一旦成了大富翁,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那怎么会呢?……有再多的钱,我还是张翱,还是那个你们熟悉的二黑子。”二黑子抢着说道。 华伟没有吱声,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后,会是怎样的一幅情景…… 他明白,范建新所说的很多钱,绝不是家中的日常开支,绝不是母亲的医药费,绝不是四个妹妹的衣着及上学的报名费……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他只隐隐约约的告诫自己,不能做为富不仁的人。 “要牢记初心!……” 范建新知道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话锋一转说:“下一步,我们要开拓新的市场,乘着这初春乍寒的季节……” 说干就干,时间就是金钱。 第二天,范建新和两兄弟在吉普车上塞了五百件“幸子衫”和“光夫衫”,开车来到省会洛城。 谈了好几家百货公司,只有第二百货公司愿意拿出一节卖服装的柜台,试销“幸子衫”和“光夫衫”。 价格与巉州市相同,“幸子衫”售价48元,“光夫衫”售价58元,买一件衣服赠送一只“大岛茂”包。 利润与店家对半分成,费用、税、销售人员都是百货商店的。衣服卖完后结账,若销售不掉无条件退货。 能达成这样的合作,还是靠范建新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软磨硬泡的功夫,这才做通了一家百货公司经理的工作。 然后,范建新三人立马返回巉州,又在吉普车上装上五百件衣服,直奔沪市。 洛河省坐落在华夏的中原地区,人们的思想中规中矩,即便是省会洛城的人,思想和认知在当前也很僵化、保守。 范建新相信,滨临蓝色海洋的沪市肯定会不一样。 而且,他前世的记忆中,“幸子衫”和“光夫衫”就是从沪市这座魔都蔓延开的...... 章节目录 第55章 似曾相识 巉州离沪市约莫四五百公里的路程,这个路程在后世根本不算回事。可是在八十年代,没有高速,没有导航,只能凭借地图和向路人问路,走错路很正常。 国道、省道还好走一些,行驶到县道、乡道,常遇到道路不通、损毁的事,只得绕道行驶。 范建新三人轮流开车,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的凌晨才到沪市。 初春的沪市,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让范建新有了一种像是在做旧的故地重游一样的感觉…… 前世,范建新在壮年时辞去了教师的工作,在米国待了一年多,积累了一些资金。 先在省城洛市短暂的开了一家书画装裱店,一边给一些附庸风雅的人裱字画,一边收藏一些近现代书画家的作品;后来来到沪市,和几个书画收藏爱好者,合开了一家字画鉴定拍卖工作室…… 眼前的沪市,就像一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无论是街景道路、房舍商铺,还是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 让范建新仿佛坠入历史的纪录片中。 隔世的差异,不禁让范建新浮想联翩,追忆着当年在沪市生活的一点一滴…… 沪市到底是大都市,即便在改革开放初期的1983年,在这里也能看到世界上最先进的一些科技产物…… 范建新一行三人,找了一家快餐店,每人花了2角8分钱,吃了一顿酸甜口味的鸡腿西红柿酱饭。 二黑子最快吃完,意犹未尽,用勺子刮着金属饭盘上残存的西红柿酱,刮出的声音让人听着肉麻。 “小祖宗,别刮了!这声音听的让人难受…….想吃,你再去点一份。” 二黑子现在身上有钱,他们三人在来沪市时,每人身上都揣了1千元钱。十元面值的,整整1百张,后沓沓的一叠呢。现在二黑子和华伟身上揣了钱,也不觉不妥了,反而腰板能挺直了。 二黑子根本不理会范建新的抱怨,自顾自美滋滋的继续刮盘子、舔勺子…… 早饭后,三人在一处公厕的外面,一个感应自来水龙头下,接水胡乱的洗漱一下,然后由范建新开车往南京路驶去。 华伟和二黑子到了沪市城里,犹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眼睛像是不够用了,看什么都稀奇。 范建新虽然不喜欢逛街,但也知道淮海路在这个年代的沪市,是商业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一。 他们在淮海路一家叫“新潮”的大型服装商场门口停下。这时候的淮海路虽是十分的拥挤,行人摩肩接踵,但小汽车却可以在路上随意的行驶、停放。 根本没有限牌、限号、限外地车之说。 他嘱咐华伟用蛇皮袋各装了十件尺寸不同的“幸子衫”和“光夫衫”,三人一齐走进商场,向营业员打听经理的办公室。 这家服装商场本来就很繁忙,每个柜台都有人在试衣服。 他们一连问了几个营业员,当她们听说三人是洛河省巉州市服装厂来沪市做推销衣服业务的,频频投来鄙夷的目光,就差没骂出“乡下人缝纫的衣服,也敢来沪市卖?!” 没办法,范建新拿出一件“幸子衫”,递到她们的跟前,说是巉州服装厂的产品,请她们看看。可哪些女营业员都是不屑一顾,对他的解说,根本不予理睬。 范建新是了解一些沪市本地人的,他们是极其看不起外地人的,尤其是看不起来自洛河省之类的穷困省份的人。而且,即便是沪市本地人,也有沪西人看不起沪东人之说...... 他有点后悔,前世在沪市待了很久,没有好好的跟当地人学说沪市的方言。 沪市的方言他基本能听的懂,但自己说还是不太行。这还是跟前世他大学的同学姚娜娜,学的。 在沪市,你若会说当地的土话,他们就不会歧视你了。 看着几位女营业员,对他们带理不睬的鄙视样子,范建新摇摇头,暗自嗤笑了一下。遂将手中的那件“幸子衫”,拆开衣服的包装,抖了抖,在营业员面前比划了几下,冲着那几个营业员戏谑的喊道: “谁带我去见你们的经理,这件衣服就是谁的!” 此话一出,几个女营业员相互看了一下,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也不管她们负责试衣的顾客了,也不嫌弃他们是乡下来的人了,争先恐后的奔了过来“阿拉(我)带侬(你)去!” 范建新对几位女营业员中长相最漂亮,身材最好看的一位说“就由你带我们去吧,但你必须换上这件衣服……” 听了这话,那位女营业员倒是一喜,正中下怀,几乎是抢的接过“幸子衫”,立即动作麻利的换起衣服。 此时的她,倒怕范建新反悔。 “幸子衫”的样式,在这个服装极其匮乏的年代,着实让人眼睛一亮,时薪、别致……那女营业员穿起来十分的漂亮,人衣相得益彰。 范建新才不管是女营业员长相漂亮给衣服增添了色彩,还是“幸子衫”的样式本来就好看,让女营业员更有姿色。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女营业员一穿上身,立即就吸引来众多的顾客,围观和赞叹。 “啊,这件衣服好漂亮噢!” “是啊,这小姑娘穿起来挺有逼格的……” “呀,这件衣服的样式好像是《血疑》剧中幸子穿的那件……” “是是……” “我想要一件。” …… 在众人赞叹和羡慕声中,另几个没有得到衣服的女营业员,竟是满脸的悻悻然,肠子都悔青了。她们若是跑的快一点,或是先前稍微对这三个乡巴佬热情一些,这件衣服就是她们的了。 暗骂范建新一行是十三点,不早说送衣服……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位穿着很时髦的漂亮女郎,眼神灼灼的走到换上“幸子衫”的营业员的身边,摸着她身上的衣服,用沪市的土话问道: “阿拉三天两头来这家店里闲逛,怎么没见过哪个柜台有卖这种样式的衣服。侬的这件是从哪里买来的?!……” 穿上“幸子衫”的女营业员,一脸兴奋的对着墙上的穿镜子反复的照着、欣赏着……她指了指范建新三人,说:“这衣服是他们洛河省生产的……是来我们店里搞推销的。” 营业员说的是普通话,范建新三人都听的很明白。 二黑子见那位时髦的女郎对“幸子衫”有兴趣,立即兴奋起来,走近那美女跟前献媚道:“这件衣服是我们巉州市服装厂生产的……” “巉州?……巉州在哪里?挨着广州吗?” “巉州在洛河省,是洛河省的第二大城市……” 时髦女郎听了,蹙了蹙眉,向二黑子问道:“哪里是不是盛产大西瓜?” 二黑子听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巉州东边的农田是沙质土地,种植的西瓜皮薄肉砂,贼甜。可在这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怕是西瓜种子还没种下呢,感情这位大美女,却惦记起巉州的西瓜。 旁边的一个与她同来的美女插话道:“彤姐,你管他巉州在哪里干嘛,只要穿起来漂亮就行……小青年,你还有这种衣服吗?” “当然有,我们这次带了500件……来沪市试销的。”二黑子说着走向华伟,想从华伟的肩膀上拿过装样品衣服的蛇皮袋。 范建新赶紧上前制止,看这情景,若是将几件样品衣服拿出来,还不被眼前的这帮女人给抢了? 于是大声的跟众人说:“明天,也许今天……这家店里就有的卖!” …… “新潮”服装商场的经理室,在商场有女人让他动过心,肯定绕不过巉州市酒厂销售科的王香丽。而华伟的三妹华灵,才情女孩汤子怡,哪怕是他前世心中女神一样存在的叶贞…… 他觉得,她们也只是在他前世的记忆层面上的喜欢,更不要说只有美丽外表,却给他戴过绿帽子的前世前妻杨淼了。 范建新在二黑子和华伟的双重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不禁自己解尬道:“辛,辛经理,我......我好像在哪见过您?” 范建新的老脸略红,甩了甩头,轻咬了一下嘴唇…… 章节目录 第56章 商业套路 范建新毕竟两世为人,又有一颗被生活的热油煎熬、翻炸过的油腻大叔的心灵,很快他就调整好心绪。 而辛经理,原本正忙着手头的一堆工作呢,忽见手下的一位员工带着三个小青年过来,正待开口寻问什么事呢,眼睛不由得落在了气质与别人明显不同的范建新身上。 这个外表青涩还没褪去,看起来尚幼稚的毛脚年轻人,却生有一双似乎看透了百年沧桑的眸子…… 让经营商场、阅人无数的她,很是不解和疑惑! 他竟用这么拙劣的话来套近乎?! 说他在哪里见过自己…… 哼!她感觉这个小子像是个登徒子! 她自知自己颜值的杀伤力,对范建新这类见到她失态的男人也是见怪不怪,早就有了免疫。 可眼前的这个小子,这么个小小的年纪就这么色眯眯的,不禁让她心里泛起了一股厌恶之情! 当然,多年的商场工作,让她早就学会了应付这类人的方法——她采取了漠视法。 她按捺住心里的不虞,向营业员问道:“小戚,什么事?” 叫小戚的女营业员,看起来跟辛经理还挺熟稔,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娇俏的在她的眼前转了一圈,示意她看她穿的衣服…… 这么个小小的动作,是范建新在来的路上,安排小戚这样做的。 “哦……这件衣服挺漂亮的,是他们拿来推销的?” “是啊,经理。” 真不知辛经理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来推销衣服的,但俩人的对话却让范建新心里一阵暗喜! “腰挺直了。” 他悄然的跟华伟嘀咕了一下,然后将华伟推到叫小戚的女营业员的身边。 辛经理的美眸,下意识的在穿着“幸子衫”的女营业员和穿着“光夫衫”的华伟之间,来回凝视了几下。 在来这家大型服装商场之前,范建新就换上了在米国买的西装,看起来也像模像样。 这是因为他深知,沪市的本地人很看重穿着…… 他让华伟换上一件新的“光夫衫”,却让二黑子换了件呢子中山装,为这二黑子还向他提出了抗议! 最近,二黑子一直穿着“光夫衫”,即便在巉州有时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他也不愿意换棉衣。 三兄弟中,二黑子是五短身材,华伟的身材最高,只要把佝偻的腰板挺直了,外貌最为中看。穿上“光夫衫”,比《血疑》剧中的光夫看起来还要帅气。 范建新往侧后让了让身形,让二黑子的五短身材也暴露在辛经理的视觉内。 此时的二黑子,看起来又丑又土,却恰好能衬托出华伟的帅气和洋气…… 范建新从辛经理观看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小计谋得逞了。 他指着叫小戚的女营业员和华伟说:“辛经理,小戚小姐姐身上穿的衣服,还有我们厂华伟小哥哥身上穿的衣服,您觉得熟悉吗?……” “是呀,好像在哪里见过……” 其实,此时的辛经理早就看出来小戚和华伟所穿衣服的出处。她虽不是《血疑》迷,但这部电视连续剧她也看过,此时在推销服装人员的面前,出于商业的考虑没有说开而已。 她作为一个资深的服装商场的经理,整天跟各式各样的供货商打交道,当然早就识破了范建新的用意。 范建新从蛇皮袋中选了一件尺寸符合辛经理身材的“幸子衫”,拆开包装,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抖了几下,递放到辛经理身前的办公桌上。 “辛经理,这件衣服您穿着肯定更漂亮,要不要试试?” 辛经理轻哼了一下,没有理会范建新的建议。显然,她是个自我意识很强的女人,不喜欢依照别人的意志转。 范建新也不恼,又随手拆一件符合自己尺寸的“光夫衫”,换上。他知道沪市人的自视很高,他在做最后的努力…… “咳,想起来了!……” 辛经理拿起桌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几人身上的衣服,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两件衣服是《血疑》连续剧中女主‘幸子’和男主‘光夫’常穿的那种样式!……不错,真不错。嗯,仿制的还挺像,衣料的档次还不错,做工也蛮地道,熨烫的也到位……” 范建新心想,这衣服的样式可是未来华夏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汤子怡按《血疑》的剧照亲自设计的,衣服的质量是本人亲自把关的,能不好吗?! “不过,我们商场积压的货太多,不能再进新货了……咦?这衣服的标签有点意思。” 显然,辛经理懂日语,随即她用日语读起衣服的标签:“‘きょうとだいがく監督する,巉州市アパレル工場製造する……’” “呵呵……笑话,真是笑话!还‘京都大学监制……’的呢,日帝国八大大学之首,会去做监制服装这种事吗?这写标签的人懂日语吗?!哼!……原来只是巉州市的一家服装厂生产的啊,就这样的服装还想在我们‘新潮’商场销售?!……” 衣服上的标签,范建新之所以这么写,是根据《血疑》的剧情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写的,京都大学监制是子虚乌有的事,生产的厂家却是真实的。 被辛经理找了一个这样贬低的借口,不由得也有些尴尬。 见辛经理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范建新不得已拽起了日语,用日语跟她套起近乎: “辛社长,教育的对。学生才疏学浅,却十分仰慕扶桑的京都大学,一直想去那里留学。心有所念,就将‘京都大学’的名讳写在了衣服的标签上,甚是荒唐!让辛会长大人见笑了。衣服的标签可以随时更改……” 辛经理见范建新竟能说流利的日语,心里很是诧异、震惊!不禁凝聚美眸,再次打量起这个色眯眯又油嘴滑舌的毛脚小子…… 用日语问道:“这上面的标签是你写的?……” “回辛社长大人的话,是鄙人写的文案!……您别看我们巉州是个落后的地方,可照样也能生产出时新的服装……” 辛经理继续用日语问道:“小年轻人,衣服真是你们……巉州市的服装厂仿制的?” “社长大人……准确的说,是我们仨提供了衣服的式样,委托巉州市国营服装厂代加工的。”范建新依然用日语作答。 辛经理虽然心里讨厌范建新,却一眼看出范建新是三个年轻人的核心,是拥有话语权的人,继续用日语对他说:“哦?……这让我很意外。你怎么想起来要仿制《血疑》剧中角色的服装?……” 范建新呵呵一笑,仍用日语说:“辛社长,现在华夏的许多电视台,都在播放山口百惠主演的《血疑》连续剧,您说剧中人物的服装能不吸引眼下服装贫乏的国人眼球?……” 辛经理听罢,脸上的轻蔑表情渐渐的不见了,竟然给了范建新莞尔的一笑,并用日语直夸范建新很有眼光。 随后,她的话锋突转,用日语问道:“你的日语说的不错,在哪学的?” “这?……” 范建新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前世他上师范大学外语系时,日语是他的第二门外语;再后来,他在米国做修复华夏古字画工作时,结识了日奥混血儿蒂萝尔,跟她同居时,他们日常的交流多数是用日语。 “我,我的日语是在米国,跟……一位朋友学的。” “米国?米国的朋友?……有意思,你去过米国?”忽然,辛经理换成了英语问道。 “是呀,我在米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范建新也换成了英语。 辛经理被范建新纯正的美式英语又惊住了,她说的是英式英语,还夹杂着沪市洋泾浜英语的味道,不禁蹙起好看的眉头,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范建新此时再看辛经理,发现她的眼角已有了细微的鱼尾纹,暗忖她的真实年龄一定比表面看起来要大,也许她有四十岁了吧。 他拿出在米国注册的“龙腾”国际贸易公司的执照,和微软发放给他的独立董事和技术顾问的聘书,依然用英语说: “美女经理,我是来自洛河省巉州市服装厂的服装推销员啊……我来贵商场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巉州服装厂出品的‘幸子衫’和‘光夫衫’,能摆上贵商场的柜台上销售。” 辛经理听罢,无声的莞尔一笑,娇媚异常! 熟女的笑靥,对范建新来说杀伤力太强了! 范建新不觉得又有些恍惚…… 辛经理认真的看起范建新递给她的执照和聘书。 范建新知道,在她这副娇媚百态、风情万种的姿容之下,隐藏着一颗精明的商人之心。 果然,她换成了华夏的普通话,没有说执照和聘书的事,而是意味深长的说起了衣服:“你们这种低级的服装模仿,是没有任何市场竞争力的……想在沪市推销很艰难。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想想怎么在洛河省销售吧。” 这话一出口,在旁边听了半天不知所云的二黑子和华伟,都傻眼了! 他们可是在巉州市国营服装厂追加订了5万件这两种样式的衣服,若是销售不掉,他们的富翁梦就此破灭!不仅前面卖中山装赚的钱要亏进去,还没卖完的“幸子衫”和“光夫衫”的利润,怕也要赔进去。 范建新却在心里暗笑道“你不就是想说自己也能模仿吗!……想合作就直接谈,我可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在我面前没必要使出这么多的商业套路……” 从找汤子怡设计“幸子衫”和“光夫衫”那时起,范建新就想过这个问题。 从前世的时间节点看,此时应该有人开始着手仿制“幸子衫”和“光夫衫”了,只是比他慢了一个节拍。 他敢追加5万套“幸子衫”和“光夫衫”,就是他有把握赢得这个时间差;另外,他还有后世那些营销的手段,他不相信自己会销售不掉、会赔本,顶多是利润高低的问题。 像沪市这样大型的服装商场,有没有自己的服装加工厂他不知道,但最起码应有几家常合作的服装加工厂。 若是存心模仿,出衣服样子也就两三天的事,形成量产,也许只要十天半个月就能做到…… 章节目录 第57章 见好就收 也许,在这服装加工业淡季的时候,可能还要不了这么多天。 想用“幸子衫”和“光夫衫”在沪市拿乔、卖俏市,是根本不可能。 即便换一家商场去推销,情况也大致如此。 沪市的大型服装商场不知有多少家呢,任何一家想要模仿出“幸子衫”和“光夫衫”都是件容易的事。 范建新早就料到,“幸子衫”和“光夫衫”一旦在沪市这样工业基础发达的城市出现,模仿将如雨后春笋,很快就会出现。然后,就会向周围的城市辐射、蔓延。 与其见到这样的结果,倒不如跟辛经理这样的大美女合作,既能养眼、怡心,也便于今后自己开的服装厂生产的服装能在此地推广销售。 说白了,不就是利润的事么?…… 范建新笑了笑,仍用英语跟辛经理说: “美女经理,我们洛河省的工业水平是无法跟沪市相比的,但洛河省的人口红利却是沪市所不及的。我们那里更适合搞劳动密集型的生产和加工。可以说,同样的衣服,沪市的制衣成本肯定要比我们高,质量也不会比我们高到哪去,我们厂所加工的服装是有一定的市场竞争力。 “美女经理,沪市也不是只有你一家服装商场……但是,肯定没有像你这样既美貌能干又善解人意的经理! “我相信,贵商场想要生产这种服装,样品一两天就可出样,但安排工期、筹措布料等是需要些时间的,等你们的服装厂大量的仿制出来,我们已经卖出了第一轮……” “你就这么自信?……”辛经理笑盈盈的看着范建新,她已被范建新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折服了。 “当然,看!我们的粉丝团来了……” 范建新看到从外面进来两位时髦女郎,就是先前在服装柜台那儿问二黑子还有没有“幸子衫”的那个被称着“彤姐”的大美女,和她的同伴。 她们的到来,让范建新心里多了一份把握。 “秦彤,侬(你)怎么来了?” “这三个乡巴佬,是来格的(这里)推销《血疑》剧中幸子穿的那种衣裳的吧?……阿拉(我)想买一件。” “哦?侬也看中了这几个乡巴佬带来的衣裳?……咯咯,这次不用侬花钞票,阿拉正在和伊拉(他们)谈合作呢,已将伊拉的价格压得低低的了。让伊拉送侬咯几件好了……” “娟姊,这感情好啊!” 她俩说的是沪市方言,以为范建新听不懂呢,其实她们说的话大概意思,范建新还是能听明白的。前世,他曾跟他的第一位女人姚娜娜,学说过沪市的土话…… 范建新见怪不怪,他知道有些沪市的人就是这个德性:沪北人看不起沪西人,沪西人看不起沪东人……他们更是看不起外地人。你想让她们看得起你,就得拿出让她们看得起你的实力来。 否则,只会徒生闷气,自找羞辱。 范建新跟辛经理拽完了日语拽英语,然后又跟她谈起华夏未来服装的发展和流行趋势,让在沪市长大又深谙服装业的辛经理,刮目相看,口虽不服心却诚服了。 合作最终谈成。 在商言商吗,商业合作本就是一个利字,只要双方都肯让步没有谈不成的。 这次合作,也让范建新重生后再一次领教了沪市人的精明和善于谈判,或者说辛经理的洽谈业务能力。 辛经理要求范建新每周供货一次,四周内供完,并嬉笑的说衣服上的日文标签不准改动。 真不知她怎么的,忽然又接受了“京都大学”监制衣服的托名。 …... “新潮”服装商场,将衣服销售价格定的高的吓人,看的华伟和二黑子瞠目结舌! “幸子衫”售价98元,“光夫衫”售价118元。 可是,商场给范建新他们的进货价,却低的可怜! 华伟见范建新居然同意了,虽然不好发火,脸色却气的发白、发青;而二黑子的脸像被水打湿了,如丧考妣,显得更黑…… “幸子衫”按28元结账,“光夫衫”按32元结账。 ——这确实太低了。 服装业的利润一向很高,这是服装剩货难销所造成的。 这次谈合作的主动权,在辛经理见到“幸子衫”和“光夫衫”的那一瞬间,就把握在她的手上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范建新若想在沪市销售“幸子衫”和“光夫衫”,不管去哪家商场肯定都得展示样品。 范建新很清楚,只要辛经理看一眼“幸子衫”和“光夫衫”,就会得到商业启示,凭着她的精明和多年浸淫在服装行业内,她不愁货源。 这就是没有自己品牌的短板。 范建新可以按照《血疑》剧中人物的衣着,仿制出“幸子衫”和“光夫衫”,她当然可以,甚至比范建新仿制的更好、更快。 这样,她既可以自己销,还可以销往外地。 这次谈判,也只能按着她的意志为转移。况且,她还是一个自我意识很强的漂亮女人。 外表看起来温婉妩媚、称人心意、柔美可人,骨子里却依然故我、自行其是、自有主见。 价格问题是双方谈判的焦点,在对方给的价格太低之时,范建新适时的说“就凭我这本米国发放的国际贸易营业执照,注册资本达50万美元,我在沪市肯定能找到合作的伙伴……” 这句话起到了解锁式的关键作用,或者说将她给镇住了。她弄不清范建新的底细,猜不透范建新背后的力量。 像范建新这样生着一副青涩稚嫩面容,却有一颗沉稳而老成内心的年轻人,她平生还是头一次遇到! 她甚至怀疑,他最初表现出对她的那种轻浮的登徒子形象,是不是为了后续的谈判故意装出来,以麻痹、扰乱她的意志和注意力? 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日语、英语,谈吐不凡,见识广泛,思维敏捷,处事冷静,谈判游刃有余……足见其所受到的教育,绝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初次见面,她没好意思对他的身世刨根问底。 商谈的供货价格,她认为给的不低了,根据衣料等不用掰手指头都可以算出,5万件衣服的毛利润约有50万元,这可是一笔巨款! 她相信,他前途无量。 只可惜,自家的囡囡太小,今年只有八岁,否则她都想招他为毛脚女婿。 真是后生可畏! 她期盼着和他今后的合作。 他跟她说,自己想创办一家服装厂的事…… 签订的合同,有两点还是让范建新满意的。 一是要货量:“幸子衫”3万件,“光夫衫”2万件; 二是商场直接预付了三分之一的货款及给商场试卖的那500件货款,当场辛经理就叫会计开出转账支票。 不过,支票上写的收款单位是巉州市国营服装厂。这是因为范建新目前还没有对公的银行转账账户,合同上的供货商只能写成巉州市国营服装厂。 其余的钱,货到付款。 这样,范建新没有任何的经营风险。 这很符合范建新的意愿,他可不想卖滞销货,当然见好就收。若是等到别的服装厂大量加工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时,他手上还积压许多货,那就是一种灾难了。 他最怕赔的就是时间成本。 满世界都是赚钱的机会,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合同上还有一项特别的注明:在沪市,只准他们给“新潮”一家商场供货。否则,将按合约总金额的三倍赔偿商场……云云。 这一点范建新也能接受,合同本就是一种契约,商业合同就应该用金钱来约束签订合同的双方。 范建新粗略算一下,商场预付的货款比他尚缺服装厂的货款还要多,这样服装厂没理由不加班加点的生产了吧。 催促服装厂抓紧生产,才是当务之急。 他当时就用辛经理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巉州市国营服装厂的吴厂长打了电话,询问了“幸子衫”和“光夫衫”生产的进度;顺便也给母亲打了一下电话,询问了一下店里销售的情况…… 有一件事,让范建新觉得巧合的不可思议,巧合的有点不真实,巧合的都有点假了吧。 他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新潮”商场的经理辛娟,竟然是他前世埋藏于心底,今世仍不能忘怀的女神叶贞的小姨妈! 在签合同时,辛娟经理一边在合同上签字、盖章,一边像是很随意的问道:“你的名字有点……怪,范建……新啊!这个名字喊起来挺……拗口的,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辛娟通过和范建新的交谈、接触,早就改变了对范建新的看法。能说一口流利英语和日语的人,在沪市她常见到。像她生活的阶层,不乏洋文说的好的年轻人。 但那些年轻人,大都是侃侃而谈、才疏学浅之辈。 能有他如此之见识的年轻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商谈合同到了后来,范建新哪还有初见时的轻薄和轻浮?老辣的像一只老狐狸,沉稳的像一位中年商人。 她也明白,这笔5万件的服装供货合同,挂的是巉州服装厂的名,而实际上是等于跟他个人签订的,他自负盈亏。 仅这一笔买卖,他就赚个盆满钵满。 他应该感谢她才对,给了他这么大的机会。 短暂的接触,她竟然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他了。 当然不是女人喜欢男人的那种,而是长辈看待可爱后生的那种。所以,才有这拉家常一般的随口一问。 “嗯,准确的说,我今年上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 “你来沪市推销衣服,不怕耽误学习?” “还好吧。我不太想上大学……” “哦,为什么?!” “一上就是4年,也太耽误赚钱的时间了。” “咯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不想上学的理由。不过,是你说出来的,我信。”辛娟经理若有所思,接着问道:“喔,你在巉州哪个高中上学?” “巉州第一中学啊?” “是吗?……我有个姨侄女也在巉中上学。她叫叶贞,估计你应该认识吧。” “啊!……”范建新的心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不禁“啊”了一声:“叶贞,我当然认识!她和我是一个班的,可是……” 章节目录 第58章 兄弟情深 范建新不知该怎么说叶贞,说她是巉中的“第一校花?”“第一学霸?”……还是“我梦中的女神?” 突然,范建新顿悟了。 怪不得辛娟看起来是这么的熟悉! 让他甫一见面,竟有些失态。 原来她是叶贞的小姨妈啊! 听她这么一说,叶贞跟她的长相像极了。 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叶贞后世在《new时尚》杂志中刊登的那几副照片时的模样。或者说,辛娟经理现在的模样正是叶贞二十年后的模样。 这让范建新的心,再次激荡起来…… 当范建新知道辛娟是叶贞的小姨妈时,不禁双眼又闪现出痴迷的眸光…… 此时,二黑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带来了劲爆的消息。 “新仔,不得了了!……‘幸子衫’和‘光夫衫’刚摆上柜台,就被顾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抢呢……我估摸那500件衣服,卖不了一个小时就会卖光的,比我们卖中山装,还生猛!” 在范建新与辛经理商榷合同细节时,二黑子和华伟将吉普车上带来的“幸子衫”和“光夫衫”,卸下来拿给了商场试销。 没想到,营业员刚将“幸子衫”和“光夫衫”的样品挂出,就立即引起大量的顾客抢购。 “幸子衫”的标价可是98元,“光夫衫”的标价更高,要118元呢。 可围观的顾客,钱好似大水淌来的,蜂拥的抢着要买! 商场也没见过这种爆棚的场面,临时调来商场的安保人员,还是难维持好次序。柜台前是一片的混乱,只见无数双手挥舞着钞票,直往营业员的手中递…… 买到的人笑逐颜开,没买到的人拼命的往柜台前挤。根本没有人注意这些衣服是来自洛河省的,还是哪里的。 这种抢购的场面,后世简直难以想象,仿若灾难来临前抢购生活必需品似的。 范建新看到这情形,确实如二黑子所说,比他们在巉州利用优惠券“买一送一”促销中山装的场面,还火爆。 他招呼二黑子和华伟,速回巉州组织货源…… 一路上,二黑子和华伟议论最多的还是范建新签的供货合同,利润太低! “唉,每件衣服只给我们区区10元的毛利,他们商场却卖出了天价,这也太欺负人了吧!……5万件,本来预估能有百万元的毛利,现在却大打折扣了……” “是啊,华伟。那个经理婆娘长的倒很漂亮,心却真够黑的啊!一件‘幸子衫’他们赚70元,‘光夫衫’更离谱,竟然能赚到86元。可是给咱们的价格呢?……” “你说,新仔是不是有点傻啊!” “是啊,自从他失踪了三个月,头被打了个大口子,绞了十八针,人是变了许多。嗯……傻到不算傻,就是……像,像是假的……冒牌的新仔。” “我早就感觉他不像新仔了……” …… 范建新很疲劳,昨夜基本上是他开的车,今天又费神的与辛经理谈了一上午,总算谈妥了,思想故而很放松,躺在车的后排,不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车颠簸的醒了。 此时,天色开始昏暗,见俩人还在说这事,便说: “你俩嫩着呢,根本不懂经营之道啊。我办什么事之所以都带着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尽快的成长,好能独当一面啊。 呵呵……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签这么低利润的合同吗?……原因吗,我现在不说,就当是你们这次沪市之行的作业吧,答案由你们自己来找。我有种预感,用不了几日,你们就会觉得,我这件事做的英明、果断……” 范建新知道两兄弟太嫩,单纯的像蔬果,一掐水直冒,哪里能游刃在商海的惊涛骇浪里? 他也只能把他们当成学生来培养。 二黑子见范建新醒了,说:“新仔,我发现你看起来像是范建新,其实呀,你根本就不是……” “哦?……” “你以前很窝囊,是个‘看家狠’‘窝里横’,有时还会犯贱,只要离开面粉厂大院,你就变的胆小如鼠……我和华伟早就怀疑你不是新仔了。今天刚见到那个经理阿姨,起初你还像范建新,傻傻的犯贱,可一会儿你就不像了……” 范建新听了,反躬自问,今天上午初见辛娟时,自己失态抑或说犯贱了?按二黑子的意思自己犯花痴时,才像是真正的自己,理性了就不是…… 他感觉辛娟后来对他还是挺友好的。 合同签订后,在临走时,说他有点犯贱或说犯傻,说了些没有价值的多余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他用沪市方言对辛娟说:“侬告诉秦彤阿姐,阿拉不是乡巴佬,而是一个经营时装的有为青年……” 此话一出口,臊的辛娟脸都红了,在心里暗骂道“小赤佬,阿拉哪晓得侬听的懂沪市的方言,只以为侬是个洛河佬……” 范建新心里却想的是“哼,谁叫你俩骂我们是乡巴佬的呢,借说秦彤来说你,已是给你面子喽……” 若是说他犯贱,说了这句有伤合作双方感情的话,这倒可以算。 “新仔,反正我觉得你不是真的新仔,只是一个长的与新仔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人而已。华伟也认同我的观点……” 二黑子开着车,还是不忘这茬。 “哦?……”范建新有点好笑,说:“你说我是假的范建新,是吗?……我们在面粉厂子弟学校上初二时,有次数学测验结束后,你去厕所拉屎没带手纸……蹲在厕所里起不了身!上课过了好一会,我见你没来,以为你掉进茅坑了,就从教室里偷偷溜出来找你……这才知道你没带厕纸,擦不了屁股!我当时撕了几页笔记本的纸,将你从厕所里解救出来……有这事吧?” “新仔!这事不是说好了吗,一辈子都不准再提的吗?!” “这可不赖我,你说我不是范建新,不得以,只能拿你这件私密的糗事来证明自己是自己啊!” “哈哈……”华伟听了笑的前仰后合,挖苦道:“二黑子,你真傻。屎屙完提上裤子走人不就得了,谁会知道你擦没擦屁股啊?!……蹲在厕所不出来,那才叫犯傻犯贱呢!” “我?……” 二黑子猛的踩住车刹,将车停下来,转过身指着后排的范建新对华伟说:“他也好不到哪去!也是上初二时,有次上外语课,他为了吸引实习女教师的注意,故意在课堂上使劲的放屁,结果把屎冲到了裤子上……” “你造谣!污蔑!我那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是不是那个扎着一条大粗辫子的实习英语老师?” “是,他是看上了人家!用放屁来引人注意、求爱呢。哈哈……” …… 三人互相揭短、揭糗事,沉湎在往昔的日子里,不亦乐乎…… 他们连夜开车往回赶,知道耽搁一天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民币呢。就这样,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巉州。 他们将车直接开进了巉州市国营服装厂。 吴厂长见到范建新递过来的沪市“新潮”服装商场的现金支票,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了。今年服装加工业的淡季,他们厂不但不淡,订单还胜过往年,已经在开足马力生产了。 “吴厂长,每个星期出产一万件‘幸子衫’‘光夫衫’,没问题吧?” “没问题。前段时间已生产了近两万件,‘幸子衫’和‘光夫衫’我们一直是按1:1生产的……只要调整一下两种衣服生产的数量就行。” “能不能再增加点产量?” “不行,这已是我们生产的极限了。生产第一批的那一万件,那时刚过完年,工人上工还不积极,只是白天上班。现在厂里已是三班倒,连天加夜的生产了。” “好……还请吴厂长把好质量关。” “放心吧,不是还有你吗?” “我只是抽检……” “就你那种抽检的方法,别说,还真管用!现在厂里的质检员都怕你了……” “我就是实打实的检验,有那么可怕?……” “世界上最怕‘认真’二字。” “呵呵......对了,吴厂长,等生产够两万件,我就找车送到沪市去。” “嗯……你后天一早找车来拉吧。” “好。” “对了,小范,有好几家卖服装的商店想从我们这里匀点货,我没同意……你可要注意了。” “噢……”范建新听了心里一惊,利益犹如臭肉,总会引来苍蝇逐利的,“哪里来的?” “本市有好几家呢,省城也来了一家……” “幸子衫”和“光夫衫”的标签上有生产厂家的地址,找来也正常。既然这家国营大厂能按时按量的完成订单,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 于是范建新问道:“吴厂长,加上这次的钱,我们预付给贵厂的货款已超过货物的钱了……我算了一下,多了1.5万元,我能不能随时提走?” “当然没有问题,只要你给个单位往来的银行账户就行……” “好。” 一听这话,范建新嘴上应好,心里却反而更愁了。 省城百货公司试销的那500件衣服的钱款,已转入到友谊商店的账户。 他想提现,却很麻烦! 钱确实是你的,但不好转呀! 公家账户的钱,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是不能往私人存折上转的,不然,不符合会计制度啊。 也不怪,他听过汤姆森抱怨华夏的会计账,如同天书,不是按照国际惯例做的。 他到现在,也没能在巉州注册自己的公司,所以无法在银行开一个对公的账户往来账目。 沪市“新潮”服装商场的货款,下次送货的货款还不知该怎么处理呢。不能老往服装厂账户转啊,即便转了,他也难以提现。 得想办法尽快注册一家自己的公司,办理一个对公往来的银行资金账户。 不然,账不好结啊。 三人离开服装厂,开车到友谊商店,刚下车就被一个操着省城口音的中年男同志,拦住了。 “范店长,我可把你们等回来了!” “您是?……”范建新听了这个称呼有点意外。 “范店长,我是省城第二百货公司的……” 原来此人是省城那家试卖他们衣服的百货公司的供销员,已来巉州几日了,是来店里催着要补货的…… 章节目录 第59章 仿品出现 上次在省城,范建新给他们留的是友谊商店的地址和电话。 他们放在省城第二百货公司试销的那500件衣服,很快就卖完了,货款也转入了巉州友谊商店的账户。 范建新在沪市时跟母亲通过电话,知晓这件事。 省城第二百货公司,先是给范建新的服装专营店发了几分催货的电报,后又将电话打了过来…… 在得知他们仨出差的消息,就派了供销人员前来催货。 “没货。” “没货?!……你这让我如何向经理交待?” “那是你的事。” “你?……你这个小同志是怎么说话的?!” 范建新没有再理睬这个供销员,走进了自己的服装店……向母亲询问了他走的这几天店里的销售情况。 依然劲爆! 范建新在国营服装厂和街道服装厂,总共订制了1万5千件“幸子衫”和“光夫衫”,销售已超过半数了。 听了母亲说的这个情况,范建新跟二黑子华伟说“走,去街道厂,让他们再给我们加工5千件……” 他们上了吉普车,往街道服装厂而去…… 那位省城第二百货公司的供销员,见他们要走,拦在了他们的车前。 “范店长,你们好歹也是巉州市商业局属下的外汇商店,不能不讲信誉啊!说好给我们供货的……” “哦,有说过吗?……合同呢?” “当时是试销,哪需要签什么合同?!” 范建新知道,省城第二百货公司执行的是计划经济销售模式。供销员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对供货商的态度一直是眼高于什么呢?……他们仿制‘幸子衫’‘光夫衫’与咱们跟‘新潮’服装商场签订的合同,有什么关系?” 二黑子眨着黝黑的小眼,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在厂长办公室,他们见到了懋厂长。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班,也算是个好厂长了。 范建新见到懋厂长,一声不吭,只把眼睛盯着他看。 他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懋厂长呢,却装着没注意到有人来,像是有很多公事要办的样子,在办公桌前翻弄着、拾缀着……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懋厂长光亮的脑袋终于转向了范建新,皮笑肉不笑的说:“哦,小范来了……坐。” “懋厂长,我对您——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您老料事如神啊!您是怎么知道我还要订制一批‘幸子衫’和‘光夫衫’的?……这都让工人提前加班加点的缝纫了,我真是感激不尽啊!” 范建新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知道,他与懋厂长在年前签的合同没有什么约束力。一旦懋厂长破罐子破摔,他可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如给他一个台阶下。说他们厂正在生产的服装,是提前给自己加工的。 “啊……” 懋厂长从最初的意外很快就镇定下来,说:“这,这批货……是给别人的。” “不可能吧。”范建新低估了懋厂长老脸的厚度,给台阶下都不愿意就坡下驴,一定是对方给的价格高,亲昵的说:“我们可是老合作关系了……” “呵呵……”懋厂长不愧是一个生存在狭缝中的街道服装厂厂长,竟恬不知耻的打起了感情牌:“小范啊,你是个有远大理想和抱负的有为青年……从年前你找我加工衣服起,我们相处的就跟爷俩似的。我们厂只是个街道办的集体性质残疾人工厂,要资金没资金,要资源没资源,要人脉没人脉……几十张口要吃饭呀。我做这个厂的厂长,其实啊就是一个受气包,连一般的工人都不如。我要是有个能凑乎的去处,我早就不干这个厂长了……” 懋厂长诉起苦来,像个受气千年的小媳妇。 “懋厂长,您说的非常有道理,我能理解您的难处和不易啊。这不,我不是又来支持您的工作了吗,请贵厂再给我们加工一万件‘幸子衫’和‘光夫衫’。” “这……”懋厂长发现这个小青年的思路不跟他的思路走,说“我这是给别人代加工的……” “没关系,我们要的1万件加工完了,您尽管给别人加工去。我不会让设计此衣服样式的那位女孩,告你们侵权的……” 范建新提醒懋厂长,衣服的样式是他们设计的,你没有得到设计人的同意,就私自加工是侵权的行为。 “不行,他们急着要啊!” 谁知懋厂长的头脑中根本就没有侵权的意识! 范建新心里暗叹一下“这是1983年啊,在国人的意识中哪有什么知识产权的概念?!” 不过,想想自己也是盗用《血疑》的戏装服。 “懋厂长,咱爷俩以后还合作不?……这样,不论是“幸子衫”还是“光夫衫”,每件的加工费按上次的价格加价2元。” 懋厂长光溜溜的脑袋,摇了摇,晃动的犹如奔跑的公牛下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范建新估计街道厂给别人加工的这批衣服,加工费肯定比上次给自己加工的价格要高。 于是,范建新也不含糊,伸出手做了一个“5”数的手势,不容置疑的跟懋厂长说“每件加5元!一个月内交工,就这么定了。” 懋厂长眨了眨浑浊又充满血丝的老眼,说:“嗯……好吧。不过,我只能先给你加工5千件,等把别人急要的5千件加工完,再给你加工5千件。” 看着懋厂长贼亮的脑壳兴奋的都渗出了油脂,范建新心里猜疑,你们厂有这个生产能力吗? 嘴上却说:“好,成交。咱们现在就签合同。” 范建新亲自捉笔,按上次合同的式样抄写一遍,只改动了价格和数量。 “不行,这两条要改……” 懋厂长接过范建新所写的合同,看了看,提出异议:“一是加工服装的数量改成5千件;二是将‘乙方不得私自生产这种样式的服装……’这一条删去!” “改成5千件,可以。但删去‘不得私自生产这种样式服装……’那可不行!这可不是我要这样签的,这是此服装的设计师特别的要求……我不能删掉。” 听了这话,懋厂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范建新…… 章节目录 第60章 商途漫漫 范建新本来就准备让街道厂再加工5千件的,见街道厂已经生产了不少件,临时增加到一万件。现在懋厂长要改成5千件,他当然没意见。 而懋厂长要求去掉不得私自仿制这一条,说明懋厂长似乎也意识到私自加工不合适,他更不能删除这一条了。 “这一条不删,这个合同我不签……” 谈判就此僵持了。 范建新不说话,只把眼看着懋厂长。 过来好一会,懋厂长被范建新看的有些毛躁了,说:“这样,你看行吗?……我先给你们加工5千件,也不要你们交预付金了,提货时再付货款。合同呢,咱们就不签了。” “不签合同?……” 范建新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疑惑,他猜不透懋厂长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其实,懋厂长心里根本没有范建新想的那么复杂。 他根本就没有缝制衣服还会有侵权的意识,所以他才不管范建新告不告他侵权呢。 有活干,服装厂能够维持下去,给谁加工不是加工呢? 最近,也是怪了。在这淡季之时,竟来了不少经营服装的人,既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都在找他代加工“幸子衫”和“光夫衫”。 他当然也听说了,他们厂加工的“幸子衫”和“光夫衫”,在市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销售的非常火爆,有人要他代加工,他还管那么多干嘛。 既然范建新愿意每件衣服加5元的加工费,他想的是,也许有人愿意出更多的钱呢? 管他个球,加大力度生产就是了。 签了合同,反而把自己限定死了。 看这情形,到时候这范小子不要,也会有别人要的。 这些年,来找他们厂订制服装的人,从没有签订过什么合同。要说签合同,上次与这个范小子还是第一次呢。 “真不用签合同?……”范建新又问了一遍,在心中冷笑了一下,说:“那也好。我们去检验一下你们已经加工好的服装质量……” 范建新与懋厂长在友好的气氛中,谈定了口头的约定: 一,第一个星期交两千件,剩下的三千件,以后每个星期交一千件,一个月内交完。 二,取货付款。 还没走出街道服装厂,二黑子就嚷道:“新仔,你疯了吗?!本来街道厂的加工费每件就比国营厂多1.5元,再加5元,这样我们给‘新潮’商场的毛利只有3.5元了,除去运费开销等,我们根本赚不到钱!……你确定,你没疯?!” “嗯,当然没疯。放心吧,我会让懋厂长还回来的……” 范建新感到有些欣慰,二黑子也会算账了。 华伟却能想到了另一点,说:“新仔,这种口头合同我不放心啊。要不要找人或是我就在这厂里待着,生产一件我收一件,防止他们把货先给了别人?” “嗯……暂时不用。国营厂也在给我们生产,出厂的价格是很容易打听到的。没有人会傻到加6.5元以上的钱给他们的……所以,他们加工好的衣服,当然最愿意给我们。若是真遇到不知深浅的谬种,这笔买卖我们就不做了,反正我们也只是口头约定……” 做事的羁袢太多,这天晚上,范建新失眠了。 这还是他重生后的第一次。 这一夜“怎样办理对公转账的银行户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后天他就要给沪市“新潮”服装商场送第一批货。整整2万件啊,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货款该往哪转呢? 不知怎么的,缠绕他半夜的问题渐渐地变成了回忆前世今生,跟他相关的女人的事…… 直到后半夜,他才疲乏的睡着。 迷迷糊糊间,他进了一家宾馆的客房,却见浴室的毛玻璃墙映出一个女子在浴室里洗浴的模糊身影:那女子时而艳冶丰腴,风情万种;时而清丽无俦,谲滟似仙子…… 在一阵痉挛的释放之后,小腹两侧尚残留些微的痛感中,他醒了,仍迷糊。 他回到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或说重生到三十多年前,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生理现象。 他没有当年这个岁数出现这种事时的负罪感,而是反问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他需要在这个世界里找一处感情的寄居点?将自己的情感囚囿其中,以防止到处游走或泛滥。 谁又是最合适的标的呢? …… 昏昏然间,天色微熹,初春的寒风依然凛冽。 华伟和二黑子已来到范建新家,他们约好今早要去外事局。 此时,离巉州市工商局的成立还有时日,来巉州投资或合资的外企入驻的手续,仍是由外事局协办的。 范建新简单的洗漱一下,吃过早饭,带着那本在米国注册的“龙腾”国际商贸公司的执照,还有微软给他的独立董事和技术顾问的聘书,去外事局申请外资企业在巉州落户的手续。 若弄好这个手续,他就能在银行办理一个对公资金往来的账户。 但,他的申请遭到了拒绝。 理由是,他是华夏公民。 这让他很无语! 有些华夏人热衷于米国的禄卡,是不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他没有多少气恼,反而语重心长的对几位办事的工作人员说: “今天的事,将是你们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为后悔之事,将成为你们工作中的污点。知道吗,你们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我的企业,一旦在巉州落户,你知道将会带来多少个就业岗位吗?将给巉州每年增加多少财政收入吗?……现在,你们满不在乎,心安理得的拒绝了我的企业在此地落户的申请。将来,你们势必要烧香磕头的乞求我的企业,来此地落户!” “龙腾”国际商贸公司没能在巉州市办理成落户申请,二黑子和华伟也是一脸的沮丧和失望。 这意味着,他们的厂长梦、富豪梦,破灭了…… “新仔,外事局不给咱们落户怎么办?” “没关系,我们可以去深圳、东莞申请。” 按范建新本来的设想,先将“龙腾”国际贸易公司,以外资企业之名在巉州落户,再在“龙腾”之下注册两个股份制的子工厂。一个是由华伟负责的服装厂,另一个是由张翱(二黑子)负责的家用电器厂。 两个工厂的建立,能解决不少巉州待业青年的就业问题,还能拉动巉州的经济,可外事局却不给办理。 打办室,他根本没打算再去。 那个思想僵化的打办室肖主任,他更不想见。其实,见了也没有用,不会给他办理营业执照的。 他也否定了联系汤姆森的想法,若是让汤姆森参入他现在创立的公司,不光是白送钱给米国人,等于让汤姆森有机会控制他的公司啊。 比财富,现在的汤姆森可以说是米国的中产阶级,上次纽约股市“通用汽车”股票,他都赚了四十多万美元,汤姆森要赚的更多。 他的资金大多数投入到微软了,现在可用的资金并不多,可拼不过汤姆森的财产。 若让他参入“龙腾”公司来,弄不好他就成了二股东。 他可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 但,解决不了对公资金转账的问题,他就不能提现,不能投资新的项目,不能捡漏书画等藏品…… 否定了汤姆森,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直奔深圳或是东莞,在那里申办企业;二是,找一棵能乘凉的大树,找一座能靠的住的大山。 他目前的人脉关系,最容易联系的是父亲的老连长翟光耀,现任粮食局的局长。他刚从米国回来,去给他拜过年。而翟局长却想让他回跃进面粉厂,让他任厂长助理协助面粉厂改革。 若是别人有这等好事,做梦也会笑醒。一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学生,能进入一家大型国营企业,直接任厂长助理,还不等于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实际上,面粉厂的池水太浅,容不下他这条大鱼。 当然,面粉厂他是不会放弃的。 那是邵宝津前世发展家业的风水宝地,他怎么也会给收购过来。他的心里有这个结,只是现在时间不对而已。 请翟光耀帮他做工作,办理一个企业的营业执照。办成办不成不知道,愿不愿意帮忙不知道。但他觉得是小题大做,是在用东北松盖猪圈……没必要浪费这份人情。 从时间节点看,明年的十月,这一切就会有重大的改变。 十二届三中全会召开,会指明华夏新的发展方向,国家会相应的出.台一系列经济改革的政策。 从政策层面,承认个体经济是社会主义经济的一部分,要求各级地方政府要大力支持和发展个体经济。 洛河省的四大银行,还会破天荒的向个体工商企业放出200亿的无息或低息的贷款,以助力个体经济的发展。 现在,动用这层关系,他觉得不划算。 那么,能找谁做靠山呢? 他忽然觉得昨晚梦境中浴室里的那个女子,是叶贞,是中年的熟女叶贞。 找叶旅长帮忙? 他自嘲了一下,自己算个球啊?! 除非叶贞成了自己的媳妇。 这可能吗? …… 范建新得到消息,汤姆森从米国替范建新购买的品牌时装,通过空运运过来了,这却暂时解决了一部分资金提现的问题。 这批服装,有米国那边购货的单据和入关报税的税单,总额有好几万人民币。 范建新将国营服装厂多余的1.5万元货款也转到友谊商店账上,让会计将这笔款项及省城第二百货公司那笔试销衣服的货款,都做成友谊商店服装专营店的进货单,以现金形式冲给了服装专营店。 翌日,范建新和二黑子押着两辆装的满满的“幸子衫”和“光夫衫”的货车,直奔沪市。 “光夫衫”的质量和体积都比“幸子衫”要大,两辆车混装才装下。 范建新带上所有可能用的到的证件,押车去沪市,再转道去东莞办理企业资格。 巉州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让华伟待在家里,注意街道厂生产衣服的情况,他不想节外生枝。 范建新请的两位货车司机,对去沪市的路很熟。 货车简直就是唐僧的肉,一路上也不知被拦下多少次,交了n次过路费:有治安联防队的,有民兵指挥部的,有烟草专卖局的,有废品回收公司的,还有说不清什么部门设的卡…… 章节目录 第61章 峰回路转 路上经常碰见这样的场面:几个臂带红袖章的人,用一根毛竹杠在马路上一栏,专门检查过往的货车。 上次他们来沪市开的是军用小吉普,却没有人拦他们。 这次乘的是货车,一路上不知交了多少笔的过路费—— 只要是个道,或过个县境,甚至厂区、村庄,就有人设卡收费,更不要说过省境了。 见范建新的手续齐全,这些设路卡的人收取的钱也不多,三块五块的,多数不给收据,只是忒恶心人了。 司机却说“不错了,来往沪市,:“他们把我们当外宾了!” 范建新无奈的咂咂嘴。 “我想在沪市投资兴建一家服装厂,不知要哪些条件?”范建新向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 “只要有办企业的资金,资质的什么都好说……”工作人员虽然是个中年的男同志,说话简直可以说——温柔可爱,“你有这本米国签发的企业执照就可以了,主要还是资金问题……” “难道申办企业,就没有限制?” “只要有资金,不生产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禁令生产的产品就行。办厂的资质什么的都好通融......我们可以派专人辅导、协助,至于执照就是一个手续罢了。” 工作人员的这几句话,是范建新重生后听到的最中听的话,犹如仙音。 想想自己为了能进跃进面粉厂的门市部,不惜将家里为他存的讨媳妇的钱都拿了出来,买了高档的烟酒去讨好杨银建;为了能办理个体营业执照,舔着脸去找巉州市打办室的老肖主任;为了能让“龙腾”跨国企业落户巉州,求爹爹拜奶奶的找外事局…… 也不怪,沪市的人能赚走巉州人的钱。 他们的认知远远领先。 他从小就知道,巉州跃进面粉厂的汽运队,经常送面粉到沪市的食品厂,然后将沪市食品厂加工好的饼干等副食,运往巉州…… 而饼干的价格却是面粉的好几倍。 钱都给沪市人赚去了。 多少年了,巉州人却想不起来自己建个食品厂,自己生产饼干。这样说,也不对。巉州也有食品厂,但生产水平落后,产出的饼干很难吃,很难售卖。 活该沪市人赚巉州人的钱。 凡此种种,这就是认知差距的问题。 他明明想在巉州投资建厂,却受到种种的限制…… “您要办一家服装厂,有这么几种形式。比如说,收购本地的服装厂或是跟沪市本地的服装厂合资;当然,也可以独资买地盖工厂……” “我对买地建厂比较感兴趣,就是独资的那种形式……”范建新听了工作人员的话,心花怒放,心想“沪市的土地,在未来简直是寸土寸金!若这时候能在沪市拥有一小块地,那爽的不要不要的……” “沪市的土地是很贵的呦。” “唉……这我知道,资金我会想办法的。” 范建新听工作人员这么说,也是哀叹了一声。他若不是受让了微软的20%的股份,那他的资金还真够在沪市买一块地,建个服装厂或是电器厂。 “哦,可,可暂时也没......没现成的地块。” 范建新将他在米国开的花旗银行的账户拿出来,递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见上面还有十几万美元,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惊悚。 “啊,您,您这是美元啊!”工作人员站起来对着后面喊道“钱局长——,外,外汇!……” 被称作钱局长的也是一个中年男人,听到喊声走了过来,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存折,看了看,又仔细打量起范建新来。 见范建新身着一身挺括的西装,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于是对范建新说:“您账户的资金,足够在沪市买一大块地了……” “噢?!……” 范建新听了有些意外,十几万美元也就一百多万人民币,竟能在沪市买到一块建厂的土地? 他不禁问道:“沪市现在的企业用地是什么价?……” “我想您是办企业的,也一定知道,地价跟所在的位置有关……现在沪市交通发达的闹市区的企业用地,价格已将近3万元一亩,我说的是人民币。即便是浦东,地价相差也很大,有些地区有个1万多元,就可以买到了。” “什么?!……您说浦东的地,一万多……一亩?” “您,您觉得贵了?......这可没办法,浦东区因复杂的历史原因,土地资源不比浦西便宜多少......” 章节目录 第62章 落户沪市 范建新想的是,不是贵了,而是他妈的太便宜了!这比捡个大漏还让人兴奋。 钱局长让工作人员拿来一幅浦东区的地图,呈现给范建新。 “这一块地......市里有招商的意向,但还存在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范建新犹如几天未沾米水的饥饿之人,生怕买地的事黄了。 “这里还有二十来户菜农,还没有迁走......”钱局长有点头疼的说,“若是您建的工厂能带一定比例的农户入厂,事情就好解决了。” 办工厂怎能不要工人? “可以。”范建新欣然表示愿意接受当地农户入厂。 “我们也不为难您,只要一户招一人进厂就行......” “但,我只招能从事劳动的。” “那当然,按照沪市工厂招工的标准......”钱局长有些兴奋,接着说,“若您能完成招工的任务,每亩地只要1万就行了。” “好!那就这块地了......”范建新如同儿戏似的,指着地图说。 “不用急,您可以去浦东实地考察一下……” “不用……”范建新想的是,只要是块地就行,几十年后浦东的土地寸土寸金,看不看都是那回事。 “明天,我们可以安排工作人员陪同您前往……” “真的不用……” 钱局长有点无语,他就没见过买地这样随便的.......心想,反正你家有钱给你糟,我也管不着。 …… 出了招商局,范建新依然犹如在梦中。 他和招商局签署了在浦东投资办工厂的意向书,静待招商局对“龙腾”公司资质的审核,审核需要八到十二个工作日,然后就可办理购地和建厂的手续了。 范建新签下的是浦东一块83亩的农用菜地,作为厂址。 从地图上看,位置不偏不倚…… 他知道,那块地的位置,今后可是浦东区核心的地方。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与招商局签署了购地意向书。 征用那块菜地全权由浦东区负责,每亩按一万元的价格作为他建厂的用地,使用期限50年,招二十几名当地农户的成年子女进厂当工人。 这简直有点不真实! 这可是一块83亩的沪市土地啊! 容易的像买一颗大白菜,便宜的像是被人骗了,仅仅只要83万元人民币! 后世,就是83亿,也买不下来这块土地啊! 办好这件事,范建新心情大好,早把去东莞办厂的事抛之脑后,更是不想在巉州发展了。当然,跃进面粉厂是他的心结,若是跃进面粉厂破产拍卖,他一定会将其买下来的。 今后,沪市就是他的发祥地! 在极大的喜悦之后,范建新隐隐的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患意识。 他的第一桶金是在米国股市掘得的,本来他可以从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取得,却无妄的被派出所等部门给逮起来,戛然而止,甚至他创造的财富却成了别人的嫁衣…… 第二桶金则是靠卖中山装,以及现在正在卖的“幸子衫”和“光夫衫”。 而浦东这块地的落实,就为他的商业帝国打下坚实的基础。只要经营的好,就会源源不断的产金。 毋庸置疑,他将创建出一个商业的奇迹……却应了那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他不懂经济,或说他的前世没有真正的涉足过商业管理。 不管是他辞去教师职业去米国修复华夏的古字画,还是经营书画装裱店铺,以及后来与人合伙经营书画鉴定拍卖等,都是依赖他家传的专业知识。 真要他管理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这可不是一句迎接挑战就可以敷衍的,而是一项艰巨的系统工程。 他的两个“助手”,华伟和二黑子(张翱),他期望他们能成为他的助手,却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雏鸟。 下一步该怎么做,确实是个问题。 暂时,他还没考虑雇佣专业职业经理人,提升自己和两个助手的经营和管理能力,已摆在了面前。否则,即便自己创下可观的商业帝国,也会轰然崩塌…… 二黑子全程跟着他办完买地办厂的事,也就是一个陪吃听讲的角色,他对地价、投资办厂等一无所知。 新仔说怎样就怎样,他现在对范建新已是由衷的折服。 这是他第二次来沪市,依然看什么都稀奇,见范建新办完正事,他非要范建新陪他逛街。 “新仔,我看见那家理发店,用烧的通红的火钳给人烫头……” “那叫火烫……” “新仔,那家照相馆拍的全是彩色照片,不像我们巉州的照相馆,只会拍黑白照……” “彩色照片成本高,冲洗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我们那里,目前还没人有这技术。” “喂,新仔,你看!”二黑子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的话,像个不谙事的儿童:“那个老外搂着一个华夏的姑娘,在街上就亲吻……” “外国人接吻,有时只是一种礼节,用不着避讳人……” 范建新就像带个什么都问的稚童,简明扼要的为其逐一的解释。今天真是办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的心情特别的高兴,否则才不愿意多说这么多话呢。 俩人漫无目标的溜达,见到有“辫子”的电车就上…… 是鬼使神差?还是范建新的潜意识使然? 逛着逛着,俩人竟来到了杨浦区的国权路。华夏的一所著名的学府,复旦大学的经济学院,就坐落在这里。 叶贞,今年下半年会来这里上大学。 “若是我也来这里上学,能不能跟她续上前世的情缘?……” 范建新想到这,心里一阵的激动和憧憬…… 到了复旦大学的校门口,范建新望着校门横头上遒劲有力的校名,口中不禁喃喃吟道:“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你朗诵的是什么?” “《虞夏传》的词句……复旦大学校名的来历。” 前世,范建新来过复旦大学的经济学院,是为了收购该院教授李瑞安的字画。李瑞安教授虽然研究的学术领域是经济,却写的一手好字,绘画造诣也颇高。 李瑞安的字画在华夏收藏界颇有名气,很受后世的收藏者热捧。他的书法作品,曾多次荣登当代书法作品拍卖的巅峰。 只可惜,李瑞安的寿命太短,英年就辞世了。 范建新作为一个字画鉴定拍卖的经营者和收藏者,人在沪市时,怎能不来寻求复旦大学李瑞安教授的书法作品呢? 那时,李瑞安过世不久,正是其作品被炒热的时候。 现在,这里只是复旦大学经济系的校址,还没有升格为学院呢。 “新仔,你怎么什么都懂?!……” “你想来这里读书吗?”范建新没有回答二黑子的问题,跳过话题问道。 “你没做梦吧?……这可是复旦大学啊!我想上,能考得上吗?!” “也许吧,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范建新为了辅导妹妹英子的课程,一直在复习高中的知识。他发现现在的高中知识很简单,根本不像他记忆中的那样有难度。 这也许是他的理解力有了两世的叠加,也许是他前世做了二十年的高中老师,搞了二十年的应试教育,应付考试轻松自如了吧。 二黑子听了,小眼一翻,说:“得了,别说有的无的了……不要说考上这所大学了,就是最普通的大学——哪怕是咱们那的巉州学院,我也考不上。” 二黑子快步走到校门口的立柱旁,往那一站,摆了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说:“现在,要是有部相机就好了,给我在这校门口来张全身照……我回去也好吹一阵子了。” “那就租台相机……不,那还是买一台吧。” “真的?!” 二黑子睁开了小眼睛,在这个年代照相机可是个奢侈品。 范建新的心态还处在后世那种人手一部智能手机的年代,对照相根本就没感觉,甚至还讨厌那种不顾别人的感受,随地拍照的人。 可是妹妹英子,却在他耳边嘀咕过想要照相机。他是个将妹妹当女儿宠的人,这都来到沪市了,买个相机回去省得花心思买礼物给英子了。 国权路上就有一家照相馆,店名叫“倩影”,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建筑的样式颇有西洋的风格,估计是民国时期的建筑。 这里是闹市口,“倩影”照相馆却很冷清。 俩人走进照相馆,见一位带着老花眼镜的五十多岁老板某样的人,站在柜台的后面,不知在拾掇着什么。 “老板,有136相机卖么?” “有,有。” 老板模样的人赶紧答道,忙不迭的从柜台中取出几部海鸥牌136相机,递给范建新。 “这不像是新货……” “新货只有照相器材专营店或是百货公司才有……我们这里只有二手的相机。本来我们店只办理租赁业务的,现在店铺要关张了,才将租赁的相机折价销售的……这些相机的质量挺好的,七八成新,若是新机子要三百多呢,这些机子只要80元一台……亏大发了。唉,我在这干了快三十年喽……没办法啊,要不然这些相机谁愿意折这么低的价卖呀!” “开的好好的店铺,为何要关张?” “店主要移民,店铺正在谈转让的手续……也就这几天,店铺就要易主了。” “噢……店铺易主,您这照相生意不照样做吗?” “新店主,想在这里开服装店……” 范建新觉得机会来了,像是冥冥之中有神在助力一样。他递根烟给老板模样的人,说:“老板贵姓啊?” “啊,免贵,姓潘,我是这家照相馆的经理。不过,当不了几天了,自动免职……” “也许不用呢,您可以继续当这照相馆的经理……” 俩人攀谈起来。 这家照相馆是集体性质的单位,租用的房子却是私产。 现在的沪市乃至整个华夏,还没有商品房的概念。 市民的房子多是单位分的公房,也有少量租住的是房管会的租赁房,以及市民私自搭建的棚户房,只有极少数的市民有私有房——多是先人留下的房产,或是建国初期土改时分的房。 这栋小洋楼的主人年岁已高,又孤身一人,有一侄子在国外,早就想卖掉房子去国外投亲。 这两年出国的政策逐渐放开,去年底,楼的主人才办理好出国的手续,现在急于脱手这栋小楼及院子呢。 范建新又递一根烟给老板模样的人,问道:“潘经理,这栋小楼转手要多少钱?” “钱可不少啊,这栋小楼及院中的两间平房,共计要6万块呢!少一分,房主也不愿意卖……” “这偌大的小洋楼和院子中的两间平房,搁在一起,只要6万块?!......” “6万块还少啊?!” “呃……潘经理,怎样能联系到房主?” “房主住在徐家汇……你联系他干嘛?” “您租赁这家房子不少年了吧?……” “是呀,我们照相馆租这房子快三十年了。” 范建新看了看潘经理,说:“我想把这栋小楼买下来。” “你,你想把它买……下来?……小青年,你别开玩笑了。这栋房子可是要6万块呀,你能有这个钱?!……这栋小楼,很多人想买,一听价格就放弃了。新买家从年前就在跟房主谈价了,到现在还没凑齐6万块呢……” “钱不是问题......” “什么?!......钱不是问题?!......”潘经理如遭电击,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章节目录 第63章 青梅煮酒 钱不是问题,哪这世上还有什么是问题?! “钱不是问题”“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之类的话,是后世人们喜欢说的装逼的话,潘经理哪曾听过?他被范建新的这句话噎住了,两只浑浊的老眼瞪的……欲裂。 二黑子在一旁也很兴奋,小眼睛闪着光芒,与有荣焉。 新仔这逼装的! 范建新不疾不徐的拿出他在米国纽约办理的那张花旗银行存折,递给潘经理看。 “若是我有幸能买下这栋小楼,您可以继续在这里经营照相馆。也许我还可以投点资,将这里重新装修一下,增添一点先进的照相器材。比如,添置一套彩色扩印机……我看,您还是带我参观一下吧。” 潘经理一听这话,一扫满脸的阴霾,珠黄的老眼突然间,光彩熠熠。 他反应极快,有点语无伦次的用洋泾浜式的英语阿谀道:“我眼太拙,有眼无珠……不识泰山!原来小青年是位米国来的华侨啊!……我先带您上楼看看,若是您看着满意,就带您去徐家汇找房主。” 范建新用英语说:“我不是华侨,土生土长的华夏公民,只是在米国有投资……您说国语就行。” “是,是……” 潘经理嘴上说是,心里却想“不是米国的华侨,哪来的米国银行存折?……” 于是,他带范建新和二黑子参观起来。 这家照相馆,迎门摆放着一组柜台和留有让人行走的过道。侧面是一间隔开的照相工作室,连着楼梯间的是一个遮光的洗照片的暗室。 后门通入一个围着别处房屋和院墙的独立小庭院。 院中栽培一些植被,一株老腊梅此时依然残有花卉,遥遥有香气扑来。 二楼上有不同风景背景的照相梯台,还有汽车、游轮、洋房等二维模型。看着这些泛旧的模型,范建新很怀疑站在这样模型的边上拍照,能照出以假乱真效果的相片来。 靠墙有不少橱柜,其中摆放着不同的照相服装:有婚纱、西装、礼服、少数民族的服饰,及军人的戎装等。 三楼像是个杂物间,堆放着不知什么什物。 这层的房间面积只有下面的一半大,约莫只有三十平米。靠东面有个伸出去的观景隔窗,房间的南面有道门,连接外面的大露台。 露台上更是堆满了坛坛罐罐等杂物。 ——这栋欧式风格的小洋楼,让范建新颇为喜欢。 “潘经理,我是挺喜欢这栋小楼的。若是我能把它买下来,一层二层您原样开照相馆,但三楼要给我腾出来……我要住。” “当然,当然……三楼本来就没怎么用。”潘经理听了范建新的话,心花怒放:“我这就带您去找房主……” 从杨浦区到徐汇区真可谓很远,斜穿过整个沪市……打“的士”也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付了好几十块钱的“的士”费。按现在的物价可是一笔巨款,让范建新有些肉疼,比巉州来沪市的火车票还贵呢。 这是在八十年代,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限行之说,就这样“的士”还开了一个多小时。 若是在后世,比巉州去趟省城还费时。 范建新总算见到房主,说明来意。 房主是一位清瘦、矍铄又精明的老头,立即拒绝,他说他的房子已收了买房人的定金,不能变更…… “我给您美元,按官价汇率一把付讫。” 此时人民币与美元官价的兑换率约为8:1,普通市民根本兑换不到,即便有正当的出国理由,也是有兑换金额的限制。而黑市的兑换率已高出10倍,甚至更高。 范建新给的条件诱惑足够大,也省却了房主兑换美钞之苦。 房主怎能不同意? 遂与范建新约好第二天去办理房屋过户手续。 …… 沪市的地理位置敏感,面对着地球上最大的海洋,背负的则是一条横贯华夏万里的长江。 对一个有着几千年文明的自给自足的华夏而言,沪市偏踞一隅,不足为道;但,对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当今世界而言,她却俯矙广远、吞吐万汇、处势不凡。 1842年,英国的坚船利炮打开了沪市。 西方文明裹挟着恶浊席卷而来,破败的华夏也把更多的赌注投入其间。结果,这片滩头,以极快的速度出现了能被世界每个角落都听得见的……喧嚣! 黄浦江的轮船汽笛声,让西装革履与长袍马褂摩肩接踵,八方土语与欧美语言交相斑驳,你来我往,此胜彼败,以最迅捷的频率日夜更替。 这里成了一个新兴的怪异社会,冒险家的乐园。 但,严格意义说来,这里更是一个进出口要道,多种激流在这里撞合、喧哗,卷成金钱的巨澜。 可以说她是近代华夏民族耻辱的渊薮,又可以说是近代民族抵拒现代冲撞的摇篮。 沪市最大的心理品性,是建筑在个体自由基础上的宽容与并存。宽容已不是一种政策和许诺,而是一种生命的本能。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华夏的改革从深圳特区开始,让沪市的步履有了少许的迟滞,但很快沪市就迎头奋进…… 作为重生者来说,范建新知道,这里的投资环境,无疑是华夏当前最好的几个城市之一。 临近傍晚,二黑子终于也喊逛累了。范建新便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临江酒馆,说是要为今天的收获庆祝一下。 他点了几道沪市的特色菜肴,知道二黑子喜欢吃肉,特意加了一份东坡肉,并要了一坛黄酒,让吧台的女服务员在酒中加些青梅干,用水壶煮沸,俩人就着江景喝起了老酒。 女服务员送来酒菜后并不走远,时不时的过来给他俩喝尽的酒杯中,添酒。 ——这种服务,在巉州就没见过。 让二黑子受宠若惊,酒也喝的豪气! 此时,华夏大地还没有温室效应一说,沪市的天气要比后世寒冷的多。本来就是初春多雨又寒冷的季节,即便今天没有下雨,到处也是湿漉漉的…… 一种彻骨的湿冷。 可范建新的心里却是火热的。 黄浦江及周围的街景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华灯初上,星星点点,朦朦胧胧…… 犹如一幅曼妙的水墨晕染的画。 范建新几口老酒下肚,思绪缱倦、蜿蜒,前世的生活场景仿若就发生在眼前…… 那时,他也曾和几个沪市的画友、藏友,说是品鉴书画、交流所得,也是在这样优雅环境的酒馆里望江小酌。有时,范建新为了装逼,操起古琴为朋友们喝酒助兴。 其实,只是为了微薄的蝇头小利,在与人周旋、麻缠、交往。 那像今世,随随便便就签下了83亩的建厂用地,随随便便就买下一栋小洋楼,这是怎样的一种大手笔! 今后,肯定还会有很多类似的事发生,这让范建新感慨万千。心中不禁比较起自己的前世今生…… 生命就是一次历程。 而现在的范建新,仿佛在生命的历程中作弊一般,他偷盗了生活的底牌,颠覆了时间流淌的次序…… 但,不管怎么说,存在就是合理的。 他确实重生了。 他决心把重生的生命历程,写的好一点或说过的精彩一点、随心随性一点。 这没有错! 即便有错,也不是他的错。 重生的他,是非常爱惜自我的。 比如:前世,烟是范建新的癖好,酒是他的心头好。 醉醺醺、迷瞪瞪……抿着小酒,抽着焦烟,让神志在烟雾缭绕下穿行于思索的醉乡,半醉半生半死。 可今世,对于有害身体的烟酒,范建新是不会热爱的。烟能不抽就不抽,酒是浅尝辄止…… 此时小酌,说是为了庆祝今天做的两件大事,其实只是为了打发时光,缓解疲劳,放松思绪,也让二黑子开开眼。 而二黑子,喝起黄酒,犹如饮甘露琼浆…… 自从那天他哥娶媳妇时,他说了一句新媳妇长相太丑,惹的新媳妇羞恼,头撞廊柱,他哥举菜刀想砍他,他就开始思索起人生了。 并不是他爱喝这种低度的老黄酒——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喝这种酒——他只是想借酒气的氤氲,去寻找人生的目标。 “新仔,挣了很多钱后,你想干什么?” 二黑子的脸本来就黑,在酒精的作用下黑中泛紫又露红……一坛黄酒,差不多都给他喝了。 范建新理解他,一个没有家世,相貌又丑陋的穷屌丝,想娶个媳妇脱单都难,更不要说出人头地了。 上辈子,若不是他妈用黑妹帮他换亲,他很可能打一辈子光棍。今世,自己带他步入一条容易挣钱之路,他是由衷的高兴也感恩。 “今天你也看到,我签署了一块83亩的办厂用地,又谈好了一栋三层小洋楼的买卖……这都属于不动产投资。等这批服装生意做完,我想在巉州买一套四合院,改善一下居住环境。” 范建新没有说自己的远景目标…… 重生之后,他首先想的就是照顾好家人。随着这三个多月来的折腾,他家的经济面貌已有了很大的改善。 在巉州买房子才是他的当务之急。不然,他的收藏品不好放置。 “你还要买房子?……” “当然。土地、房子永远是紧缺资源,只会越来越贵……你和华伟也应该买一套房子。” 范建新的目光深邃,眸子熠熠…… “这笔服装生意,你和华伟应该能分到小二十万,也许还不止。主要是给‘新潮’商场供货的利润太低了,否则你俩分三十万也是有的。我预估,在沪市建一家服装厂,先期有个一百万就行了……你和华伟每人出资10万,其余的钱我出。这样,你们手头上怎么也有个十来万,先改善一下生活……” “我和华伟,真能分到十万?!” “是啊。若是你不想参股沪市的服装厂,就此不再与我合作……你可以拿走二十万。” “不,我肯定要参股你的服装厂……跟你才混几天,就能获得这么高的收益!你办工厂,我不参股,你当我傻呀?……” “分钱的事除了我们三个,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懂么?就是你亲妈也不要告诉,否则容易遭受无妄之灾……” 停了一下,范建新说:“巉州目前一套像样的四合院,也就值大几千块,最多上万。这可是地板价的时候,将来没个大几百万、上千万都买不到……你只要坐拥几处房产,什么时候你都是富翁。” 二黑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其实,他并不明白范建新话的真正含义。 对二黑子来说,十万块钱就是个天文数字,他想象不出来,这笔钱到底有多大的购买力。 反正听新仔的话就是了。 “你不是说还要办一个家用电器厂吗?” “是呀。现在没有精力,等服装厂搞起来再说吧……贪多嚼不烂。其实,我与米国西雅图一家家用电器厂签订了购置卡式录音机的流水线,定金我都交了……可在巉州,办不下来经营手续呀。” 两人都沉默了。 二黑子多少有些失望,他还做着当厂长的梦呢。 “你说的也是,一口吃不出胖子……” 他猛的灌了一口酒,指着窗外路上几个摩登女士,说:“沪市的小姐姐就是洋气、漂亮!要娶就娶这样的女子……” 二黑子也从范建新的嘴里学会了称呼年轻的姑娘叫“小姐姐”。 “华伟的大妹——华雯,你不想娶了?……” 章节目录 第64章 重返校园 “唉!” 二黑子有些沮丧,朦胧的醉眼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说:“华伟对你我的态度,截然不同!他倒想撮合你和华雯呢,只是……那天你在他家,酒醉后说喜欢华灵,他才作罢了……” “哦……”范建新有些尴尬,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 “我命苦啊,爷不疼娘不爱……只能靠自己找真爱!” “有钱就好办事。这次服装生意,我就是吃些亏也要让你有个二十万的收入。至于你愿不愿投资沪市的服装厂,到时候再说……你有了二十万,还怕华伟反对你和华雯相处吗?” 这时候的二十万相当于后世的上千万,妥妥的一个富翁的存在。 “问题是,你给我二十万,也会给华伟二十万。这样一来,他依然不会睬我的……” “呃……那你以后就在沪市找个漂亮的姑娘吧……” 范建新知道沪市的姑娘更实际一点,虽然二黑子的相貌不咋地,可一旦有了巨额财富,还是能够吸引人的。 “沪市的漂亮妞,能看中我?” “能,只要你有足够的财富或是才能、地位。她们并不在乎男人的相貌……” “其实呀,我对女人并不挑剔。只要有人愿意跟我就行了……” 只有十八岁的二黑子,对找对象的事倒有自知之明。不过,他的话让人听起来很卑微、酸涩…… 范建新想了想,接着说:“我觉得赚钱是急所,但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也很重要,否则没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很难走远。你不才18岁吗,恋爱还太早,更不要说结婚了。要不然,你回学校读书去,下点功夫争取考上大学……” “我疯了?!……让我放弃跟你挣大钱的机会?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清楚,回学校上学我也考不上大学。你在沪市办服装厂,好歹也要带上我。我可知道,你小子眼睛一眨,就有一个赚钱的主意,你手丫缝掉下的钱,我捡了就发财了……” “我没说建服装厂不带上你……肯定有你一到两成的股份。” 二黑子说话时黑脸涨的紫红,晶亮的小眼睛仔细打量起范建新来,忽然疑惑的说:“该不是你想回学校了吧?……” “是呀,实际上我早就有回巉中上学的打算……”范建新并没否认,“华伟只有初中水平,想考大学也不可能了;你却实实在在上了两年多的高中,考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沪市的服装厂,我准备让华伟先在这里负责……我俩去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争取今年考上大学。” “离高考只有三个多月,我就是拼命也考不上的……你小子肚里到底有多少墨水,我是猜不透的。自从你失踪了三个月,你变的无所不知了……你想考,肯定能考上。但我觉得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并不是真想考大学,而是你放不下叶贞?……不过,也只有你能配得上她。” “嗯?……” 二黑子突然提到叶贞,像触到范建新情感的隐穴。即便是两世为人的他,一时竟也有点羞涩起来,像是被人揭了短处,掀了隐私,脱了内裤…… “我一个油腻大叔的心思,竟然被这小屁孩……给猜透了!”范建新暗忖道,不禁对二黑子刮目相看。 这个靠换亲才娶上媳妇的穷屌丝,也不能小看哟,也许他缺少的只是风口......给他机会,也许他照样能飞黄腾达呢。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叶贞……那个女神级的女孩,也只有你能征服她!” 范建新毕竟两世为人,脸皮的厚度可不是由生理年龄决定的,更依靠的是心理年龄的打磨。他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干脆说:“你说的对,叶贞一直是我心中隐藏的那片白月光。我……我就是想找回跟她谈恋爱的那种感觉……” “‘找回’?……” “啊……用,用错词了,是‘体验’一下……” 二黑子醉眼朦胧,看起来邋里邋遢,猥猥琐琐,心思却玲珑剔透,继续说道: “华伟和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杨淼,后来才发现那只是一种假象。你是真的不喜欢她,甚至很讨厌她……华伟的三妹华灵,虽然可爱,年龄却太小,不会中你的意。我早就知道,叶贞,才是你最喜欢的女人呐。上次在南营房,你唱的那首原创歌曲《传奇》,肯定是为她专门写的!不然,也不会那么感人了......” 听了二黑子的话,范建新的耳边似乎流淌起《传奇》的旋律。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前世叶贞,一直是他心中的女神,一片白月光,一位孤芳自赏的女神,用绝版的高傲,将自己束之高阁,孤老终生。 想征服女神,就必须待在她的身旁,从未走远…… 范建新陷入了沉思。 他发现二黑子比他记忆中要聪明的多! 上辈子二黑子一生都表现平平,原本敦实的身材,三十刚过就走样了,变的肚大腰圆;憨直、野拙的性格,在成年后就显得少知无识……一辈子没有多少出息,平庸无为。 除了讲义气,一无是处。 现在看来,他缺少的是机遇,缺少的是机会,缺少的是有人提携,缺少将猪都能吹上天的风口...... 今世,有自己做他的贵人,他相信他是能发挥出潜力的,也许能做出惊世的成就。 他说的不错,自己还真放不下叶贞。 上辈子,叶贞生就的白富美,后天又勤奋努力,变的高大上,他根本够不着! 她就像生长在珠穆朗玛峰上的雪莲花,不是他这种只能生活在低海拔的庸人,可以觊觎和攀摘的。那种顺地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妄想,都是对女神的亵渎,都是要不得的。 而重生后,他的一切都发生了戏剧般的变化,像有神力加持一般。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他都可以撬动。 ——假若他愿意的话。 他是一个已经能创造和改变历史的人物,难道还没有资格去寻找心中的那片白月光? 他能重生,也许并不是他积攒了多少德行,而是上苍容忍不了仙子一样的叶贞,茕茕孑立…… 让他的灵魂穿越重置、记忆叠加……这一切,也许就是为了来拯救她的呢? 不知怎么回事,前世张信哲唱的那首《白月光》旋律,此时在范建新的脑海响起了,他不禁轻声的哼唱起来。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怎么补偿?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无法释放……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在生长…… 嗯……嗯……” 很遗憾,这座小酒馆没有乐器。即便这样,他的歌喉还是引来酒馆的顾客、服务员的关注和欣赏。 黄酒也是酒,随着饮入腹腔渐多,范建新也变的迷醉起来….. …… 范建新和二黑子回到巉州,在巉中高三教师办公室再见到班主任谢钿老师时,已是4月1号了。 这天是星期五,早自习的时间,办公室里只有英语老师和班主任在。 “我俩下定决心回班级好好上课,三个月后争取考上大学……” 谢钿老师看着两位穿着朴素,背着崭新书包的年轻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意外,也有不解,更有不信,甚至觉得这是一场玩笑、闹剧。 这两个擅自离校的学生,一度曾是巉中老师们茶余饭后闲谈的话资。 他俩经营跃进面粉厂粮油门市部时,也曾让巉中的老师们得到过一点点小实惠。凡是巉中的老师来粮油商店买粮油,可以不用排队,即便没有优惠券,也照样享受优惠,美其名曰“尊师重教”。 仅这么一丁点的好处,也让老师们心存感激。 年前,范建新突然被东大街派出所等三方联合执法人员,给逮起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也曾传到巉中,老师们很是为范建新所惋惜。 再后来,米国约翰迪尔公司驻巉州的一位高管,给了范建新5千美元的咨询费,在巉州市刮起一股美元兑换率的话题,也像劲风一样吹到校园。 巉中的老师,特别是教过范建新的老师,在艳羡的同时,多少有些得意、骄傲。 春节刚过不久,从米国归来的范建新,在友谊商店开设了一家服装店。先是卖出口转内销的中山装,这就已经引起了广泛的关注,然后,卖起《血疑》剧中女主和男主的剧装,更是让人惊叹不已。 也有巉中的女教师,去过友谊商店买过衣服,只要范建新在,没有不受到礼遇的。 范建新给巉中教师的印象:这小子头脑活络,财商惊人,为人仁厚,今后肯定是个富翁。 今天,这俩学生竟说要回学校读书,还信誓旦旦的要考上大学! “你俩逗我玩呢?……”谢钿老师虽然教数学,但说话一向很幽默,“今天可是4月1号啊,别以为我不懂……说吧,你俩到底想咋样?” 听了这话,范建新恍然大悟。 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谢老师也忒多疑了吧。 最近一直很忙,就这几天他才把沪市浦东的那块地的事搞掂。先是找设计公司出厂房设计图,然后联系了沪市一家建筑公司,让华伟在沪市驻扎,全权负责和监督服装厂的建设。 他又投资40万,在沪市浦东区郭守敬路附近,申请了一块用地,他打算在那里建立一个软件开发的办公大楼。 不过,这块地的拆迁需要一些时日。 在巉州,他看中了一套四合院,原本是本地的一个大财主的住宅,大大小小总计28间房,土改时分给了8户人家。他逐一做这8户人家的工作,最后用高于市场的价格买了下来,总共花去了一万两千多元人民币。 接着找建筑队拆去居民在院中私自搭建的房屋,对整个庭院进行修缮和恢复,至今还没完工呢。 至此,范建新的美元也只剩下一万多了。 巉州市国营服装厂生产的最后一批“幸子衫”和“光夫衫”,工期提前了6天,是由二黑子押车送达沪市的,他忙的都没有时间过问。 至于与街道服装厂懋厂长口头约定生产的那5千件“幸子衫”和“光夫衫”,只是最开始提走了两千件,运到省城搞了一次促销。然后,他就不闻不问了。 据说,懋厂长乐得销往别处…… 当他察觉沪市和省城等地都出现了“幸子衫”和“光夫衫”的仿品,便立即叮嘱友谊商店,开始降价促销店里剩余的衣衫,直到昨天,才把所有的衣服清完。 仿制的“幸子衫”和“光夫衫”的出现,比他前世记忆中,不仅提前了,而且来势要凶猛的多,以至于很快就成了满大街的货。 也许这是因为他的重生,已经提前或说改变了“幸子衫”和“光夫衫”在华夏大地蔓延的节奏。 仿品的出现,也让二黑子对他彻底的信服了。也使二黑子理解了他与沪市“新潮”商场签的低利润合同的原因了。二黑子更加的佩服范建新,也更愿意听从范建新的话了。 范建新怕二黑子再不去学校,就再也收不住心性,跟不上学习进度,急急吼吼的强制二黑子来学校上学。 没在意,今天竟是愚人节!...... 章节目录 第65章 改测验课 这个无脑的洋节日,在八十年代的巉州人头脑中,还没有什么概念,真正被国人接受还需要十年。也算是谢钿老师见多识广,心思细腻,知识繁杂,竟然能联想到这件事上来! “谢老师,我俩绝没有亵渎神圣的教育事业的意思,更不敢跟您老人家开这样的玩笑。至于为什么是今天来,纯属巧合……” 其实,谢钿老师一点都不老,四十几岁的人,额头上几乎看不出皱纹。 听了范建新这话,谢钿老师盱目,将眼神集中起来,仔细的端详起范建新来…… “你俩生意做的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回学校上学?……读书不就是为了找个好工作、好饭碗吗?你俩已摸到了生活的门路,找到了挣钱的途径,还回学校读什么书?” 谢钿老师教了二十多年的数学,习惯性用量化的视角审视世界。他到粮油商店买粮,看到那排的长长的买粮油的队伍……就知道范建新肯定没少挣钱。 友谊商店卖出口转内销中山装时,他没去,听说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那更是挣着钱了。 后来,友谊商店卖起《血疑》电视连续剧人物的戏装,让他的眼睛一亮,也由衷的赞叹范建新的好眼光。 不用说,这小子又有不少银子进账。 这俩人回学校上学,简直是暴殄发财的机会啊! 二黑子听了谢钿老师的话,竟直点头,说:“就是啊,谢老师,能挣到钱就行啊!可犯贱……新,他非要拉我来上这倒头的学。” 前几天,范建新给他和华伟每人10万元的现金分红,当时二黑子激动的想裸奔…… 他确实是被范建新逼到学校的。 “会说人话吗?!……” 范建新恶狠狠的剜了二黑子一眼,真想抬腿踹他一脚。 他转过脸对谢钿老师说:“谢老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从我和张翱同学在经营的实践中,我深深地懂得没有扎实的文化是不行的。生意之道,需要有文化沉淀,否则很难走远……所以,我和张翱思考再三,决定回学校读书,争取三个月后考上大学。” 谢钿老师听罢,沉吟了一下说:“你的想法很美妙,现实却很残酷。张翱同学的基础太差,在班级几乎垫底……你呢,基础也不行,跟他半斤八两。又很长时间没来上学了,课程塌下的太多……我不是想打击你俩的积极性,考大学凭的是实力!” “谢老师,这半年多我虽然没来学校上课,可每天都有复习、自学……我自信考个本科不成问题。至于张翱,谢老师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帮助他提高成绩的……” “呵呵,真会说笑!……” 一道不和谐的讥讽笑声传了过来:“范建新,就你那成绩,还要帮助张翱提高成绩?……你的英语水平还不如他呢。不要以为你去了一趟说英语的米国,你的英语水平就能有多少提高!……考大学可不是做小买卖,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 谢钿老师还没说话,坐在不远处办公桌前的英语老师汪鑫,就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嘴道: “大学哪是那么好考的?!……我们巉中从恢复高考以来,高考的录取率在巉州市辖的三区二县的所有中学中,一直是最高的,也就只有百分之五多一点。今年我校高三的毕业生有六百六十多人,算上高考补习班的二百八十多人,加在一起将近千人。今年高考能考上五十人就不错了,极限数是六十。你俩的成绩,在班级都垫底,更不要说在年级了,想考大学——没门!” 范建新前世大学毕业分配到巉州市第六中学工作后,与汪鑫老师也常有接触。 他们都是隶属巉州西辕区中学的英语老师,区教育局经常组织他们开教研会、集中批阅统考、模考试卷等。 汪鑫老师是工农兵学员,也就是革文时期推荐上大学的工农兵大学生。那批大学生的文化基础良莠不齐,学制只有三年,有不少学员临到毕业时,基础课还没能通过呢。 ——专业水平可想而知。 八十年代末,巉州中学升格为省重点中学。像汪鑫这样学历先天不足的老师,全部被清出巉中……汪鑫被市教育局调配到巉州西郊的一所中学任教。 说实话,她的业务水平真不怎样。 “嗯,汪老师说的有道理……你俩,若是想要高中毕业证的话,毕业考试的时候来一下,走个过场就行……” “谢老师,我们真是来上学的!我的目标是考上沪市的复旦大学……您别不信,让我们入班上几天课试试,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 谢钿老师是个爱心泛滥的老师,听范建新这么说就答应了,便准备带范建新和二黑子去教导处补办入学的手续。 “谢老师,他俩的入学手续不要急着给办,我不同意……我下堂课是你班的,我改测验了,让他们考考看,是骡子是马得上场溜溜……” “汪老师,下个星期不就是‘一模’了,今天还测验?” “本来这份模拟卷我准备发下去当作业的,他们不是想入班上学吗?那就让他们体会一下测验那种虐人的滋味……也好让他们知道,读书不是想读就能读的。” 汪鑫老师不屑的对范建新和张翱说:“喂,你俩不要愣在这里,准备一下,马上入班参加测验。呵呵,这份试卷若是你俩加在一起能考到60分,我就同意你们办入学手续。” 这有点越俎代庖啊。 此时的汪鑫老师,也就三十二三岁的年龄,虽然不算漂亮,但也还是颇有成熟少妇的韵味。 这个年龄档的女人,对范建新是有杀伤力的。可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范建新却很讨厌她。她身上的那种颐指气使和争强好胜的脾性,实在让人受不了。 工农兵大学生,虽然是推荐的,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要么有特殊的家庭背景,要么本人有特殊的优势…… 范建新上辈子所在的中学,就有一位女同事是工农兵大学生。据说她的家庭成分很高,是被专政和打倒的对象。但,她本人非常要强,下放农村时创下了连续上工一千天的记录。后来,她作为改造好的地富反坏右子女,被推荐上了大学。 范建新与她同事多年,深知她的教学水平很强。 前世,汪鑫给范建新的印象是位很好处的人,没想到,汪鑫竟是个极其挣强好胜的女人。 范建新反复搜索前世的记忆,好像他从没有得罪过这位英语老师啊!上学时,自己在班级一直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存在,不要说,往日能有几张毛票子都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今一下子分得了10万元的现钞,十元面值的(此时是最大面值),整整有1万张,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怎能让他不起飘、烧包?! 华伟也得到了同样的分红,表现的相对稳重一些,虽然他也难掩饰内心的激动,但还能把持住自己。 前世,他白手起家,没有贵人提携,在中年之时还是聚赞到不少的财富,看来他是有根基的。 现在,二黑子却成了范建新头痛之事! 弄不好,你带他攫取了巨额的财富,反而是害了他。他分钱后的种种表现,正应了那句“穷人乍富,腆胸叠肚”。 所以,他更要拉他来学校读书,让他能有些内涵、能有些城府。 他也一再敲二黑子的警钟,让他做人低调。逼他来学校上学,也是为了他今后能走的更远更高一点。 “汪老师,您不要听张翱信口胡沁,他在家排行老二,人确实有点‘二’,脑袋不灵光的……” 范建新指指自己的脑壳,又摆摆手。他想的是,离高考还有三个月零几天的时间了,抓紧时间复习才是最要紧的。 也许上辈子教书太久以至于思维固化了,便随嘴说:“况且,让我来教英语,我也没那个时间……” 这话,无疑捅了马蜂窝...... 章节目录 第66章 清冷月光 “你,你还越说越来劲了?!......给你点颜色就开起了染坊!去了一趟米国,就以为自己是说英语的华侨了?……哼,搞的跟真的一样,还没有时间呢,英语课让你来教?……哼!26个字母,你读的准么?!” “啊,哈哈……”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建新心里不免对汪鑫老师产生了鄙视。他本想怼她一通,但作为一个生活经历丰富,拥有着一颗油腻大叔心灵的人,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和怒气,用一阵大笑掩盖了自己不虞的情绪。 汪鑫,在他眼里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年轻女子,不值得跟她计较。 在他前世的印象中,汪鑫老师的业务水平还真不咋地,他听过她的公开课。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进班级读书。 “汪老师,您是位年轻有为,又有名媛气质的名师……在巉州市谁人不知?……我能拜在您教学的班级学习,真是莫大的荣幸!我向您保证,会好好学习英语的……” 范建新将汪鑫老师的人,和业务水平都好好的吹捧和夸赞一番…… 有时奉承与讽刺只差半步。 这一点范建新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脸上露出的都是真诚,直说的这位年轻女教师笑逐颜开。 范建新都为自己有这种表演的才能而感到骄傲,上辈子咋不善于这些呢?否则…… 上课铃响了第二遍,二黑子依然赖在办公室里死活不愿意进教室。班主任谢钿老师见状,打了个圆场,说“教室里只有一个空位……”其实,他想跟二黑子(张翱)单独谈谈,范建新只好跟着汪鑫老师去了教室。 等范建新跨入教室的一刹那,那个让他梦牵魂绕两世的倩影,悠然映入眼帘,他恍然如梦,仿佛堕入前世的情景之中。 他的重生,或说他的灵魂穿越历史的长河契入过去的自我中,让生活重新来过。 第一次,在南营房见到她时,猝不及防下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重生究竟是为什么; 现在,一股化解不了的引力让他偏执的回到学校,走入往昔的教室里,他的目的是明确的——他是回来收割爱情的,收割心中那片圣洁的白月光。 站在门口,教室里齐齐一堂坐满了似曾相识的同学,他们依然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稚嫩...... 他还是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在完这句话,范建新都觉得自己着实在犯贱,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叶贞见他如是说,翘起长长的睫毛,冷眼扫视了他一下,嘴上仍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却分明在说“哼,你说笑呢吧?!就你,英语能考的过我?……” 叶贞对自己的英语成绩是非常的自信,从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开始教她简单的英语日常用语…… 而且,她家是有录音机的,是可以听英文录音的。 在巉中,两千多号的学生中,家里有录音机的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那好,我就好好答题了……”范建新很小家气的......咕哝一句。 此时,他的心有点凌乱,甚至说有点抓狂! 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入了班级,他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态似乎变的很幼稚,甚至开始犯贱,变的更像曾经的自己? 题目确实太简单了! 范建新一口气做到第18题,方才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道单选题,竟然有两个正确答案,b和c都是选项。他估计是刻蜡板人的笔误,或是编辑题目时发生了错误,将双选题编入了单选题中。 他顿了顿,在试卷上写上b或c,并在旁边空格处写上一大堆解题的理由。 试卷最后的作文,其要求,简单的如小学生写日记。范建新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直写到没有空格可写。 范建新屡起袖子,看了一下手表,此时考试的时间刚过一半。 范建新甚觉无趣、无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重回学校真的有意义吗?…… 他在想,收服身边的这片白月光,还有没有更简洁的办法时,却见叶贞蹙起好看的眉头,眸光专注在第18题上,迟迟不落笔。 “值!……” 范建新心里冒出这么一个字,有这么美妙的女孩子伴在身边,再无聊也是有趣的。若是再能跟她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这场诡谲的生命重新来过,就是最值得的,补缺了上辈子的遗憾。 “老师,犯贱……,他老是拿眼瞟叶贞……的试卷。” 忽然,邻座的一个男同学举手站了起来,指着范建新厉色的说道。 此人叫陈家新,干部子弟,为人十分的阴狠,一条腿有点残疾。他的年龄要比同班的同学大的多,曾担任过副班长,但因学习成绩太差,后来被罢免。 范建新印象中,这个同学虽然一条腿不太方便,但并不妨碍他作恶、使坏,他的手劲很大,像铁钳一样……也没少欺负他。 只是后来,此人过得比较凄惨…… 他家里有关系,高中毕业后,幸运的进了市肉联厂,还被安排在管理岗位。 有过一段高光时刻,娶了一个很漂亮的媳妇。 可时代作弄人,生活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进入九十年代后,一向让人羡慕的肉联厂,却被个体的卖肉摊给挤垮了。 他虽在肉联厂工作多年,却没学过杀猪,做不了屠夫,卖不了猪肉,家里人又早不在职了。 他就早早的下岗,媳妇也跟别人走了,后来他靠残保、低保度日。 他生有一个女儿,长的很漂亮,却有娘养无娘教,在范建新教书的学校读到初二时就被人弄大了肚子,辍学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 英文新歌 从范建新入班坐在叶贞的身边,陈家新就气愤不过!如鲠在喉!别人在答卷,他却时不时的用眼监视着范建新的一举一动。见范建新停笔盯着叶贞看,他觉得机会来了,打起了小报告…… “范建新!” 汪鑫老师尖利的大喝一声,走下讲台,向范建新走来,说:“我俩可是有约定的……你,你不会为了多考几分而作弊吧?” 在办公室里,范建新的一番恭维,加上范建新承包粮油商店和卖服装等事,让汪鑫老师将范建新当着成人看。 这几句话,她说话的语调,完成了从严厉到温和的逐渐转化。 “啊,我?……我,已经做……完了。” 范建新不知该怎么回答,说自己会做,只是想看看同桌会不会做,这样说无疑承认了自己在作弊;说自己早已做完,只是在欣赏美少女在考试,那无疑于耍流氓,定然会遭到汪鑫老师的厌恶…… “做完了?!……” 年轻的女教师有点不相信,眉头不禁蹙了一下。考试的时间刚过一半,让她来做怕这么短时间也做不完。 “把你的试卷拿给我看看。” 汪鑫老师见范建新的试卷答得满满的,字母写的潇洒飘逸,很是诧异,伸手将范建新的试卷从课桌上拿走,对着陈家新说句“管好自己,赶快答题”,然后转身走上讲台去批改了。 依汪鑫老师嫉恶如仇又属鞭炮的鲜明性格,若是别人向她反映范建新的情况,她一定会瞬间爆发的!最常见的做法是,撕毁范建新的试卷,赶他出教室。 但,陈家新的举报却让她有些迟疑与不虞。 她不是看不起这个有残疾的学生,而是讨厌这个学生,讨厌他的眼神! 他的眼神,一直让她不适,让她抓狂!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老色鬼看失足女那样,色眯眯的,根本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 这一直让她怨怒而又无法发作。 陈家新的告发,并没引来汪鑫老师的大动肝火,这反倒让范建新偷着乐! 他剜了陈家新一眼,眼神中满满的挑衅和得意。然后,睁圆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起叶贞来…… 叶贞的确漂亮,纯天然美女,脸上绝无化妆的痕迹。不像后世的许多美女,一旦卸妆,将惨不忍睹。 她的脸型说瓜子脸也行,说鹅蛋脸也可,方桃譬李,端丽大方。 头发在脑后随意的扎成一束马尾状,乌黑青亮。肌肤白皙粉嫩,吹弹可破,似凝脂、似美玉,泛着青春期特有的荧光…… 她的五官生的立体而精致,犹如神来的刻刀精心雕琢出一般。嘴角两边各有一个迷人的酒窝,里面没有斟酒,看着却醉人。 黛色浓眉,似远山凝墨;乌亮的眸子,如黑宝石般晶亮。那长长的睫毛,就像微缩的黑色羽扇,扦插在好看的双眼睑上,遮蔽着明亮的黑色眸子。 当眼眸微微的转圜,便掀起眼底的秋波,美目盼兮,风情万种…… 她的穿着,朴素的近似随意。 上次在南营房,她给他的印象是飒爽英姿,巾帼英雄的形象。这一次是朴素的至简约,但厚实的衣服,却掩藏不住她发育良好的身体曲线。 也许是范建新先入为主,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军人子女正直和刚毅的特质,但她整个人看起来妩媚又温婉…… 清冷,却不失温。 她长得颇像她的小姨妈——辛娟,活脱脱的一对高贵的姊妹。 辛娟的身姿,因成熟而美艳与高贵,而她在清冷青涩的氛围笼罩下,愈发显得标致与高贵…… 范建新正不知羞耻的凝望着叶贞呢,叶贞似乎浑然不觉,目不斜视,全神贯注的答卷…… 忽然,她转移了钢笔,在草稿纸底边上写下一行字,裁下来,递给范建新。 “非礼勿视。女孩子的姿容,休得觊觎!请将你那污浊的俗眼,挪开!” 范建新接过纸条一看,顿觉羞愧难当! 尴尬无比! 简直无地自容! 此时,他多么渴望脚下裂开一个豁口,土遁而走...... …… 总算挨到了下课,多数同学的试卷没有做完,不想交卷,要是往常,汪鑫老师早就大声的催促了。 可是今天,她被范建新的答卷,震惊了! 从头到尾,整张试卷解答的没有任何错误,第18题,她反复看了几遍,确有两个正确答案。起初她还不愿意认同,可解题的理由范建新在试卷的空白处,写的明明白白,她不认可都不行。 改到作文时,她在欣赏范建新的文笔风采之余,举着红笔,却不知该怎样评分。因为,范建新所写的作文,竟然出现一个单词,她不认识! 苦于手上没有字典,她一时愣在那里…… 下课后,范建新逃也似的赶到教师办公室,只见二黑子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一张课桌旁,眼神空洞而涣散。往日贼兮兮的小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神情苦丧、落寞的发鸡屎愣呢。 “呆什么呢!赶紧的,进教室上课……” 范建新逼着二黑子抬起课桌走进教室,预备铃就响了。 “范建新……有创作新歌吗?” 这是叶贞今天见到范建新说的第一句话。 “创,创什么?……” 范建新安排好二黑子的座位,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能让这小子安心上课,一时没听明白叶贞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或说跟着感觉走,又坐到了叶贞的身旁。 按说,二黑子搬来一张两人坐的新课桌,他可以坐在那里。但作为两世为人的他,早就明白“好女怕缠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之类的精辟“追女真经”,他还是选择坐在了叶贞的身旁。 上节课的无礼非视,他早已不当回事了。 “上次你寄给我的歌谱,我早就收到了。你创作的那首歌,无论词曲,都像歌名一样传奇!……我没事的时候,经常弹唱……真的很好听,好感动人啊!” 南营房和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联合举办军民.联欢会的第二天,叶贞就收到范建新寄来的《传奇》词谱。她越看越喜欢,越唱越陶醉,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怀疑范建新创作这首歌曲的真伪。 春节期间,她先去了京城后去了沪市,竭尽所能,让亲朋好友帮着核查此歌的出处。所得到的反馈,都说是好歌,曲妙词更妙,找不到出处,都是第一次见到…… 即便如此,她也没完全相信《传奇》是范建新所原创的歌曲。 每每弹唱这首歌,少女的心似乎被歌中那深情、凄婉又伤感的词,如诉如泣、婉转悠扬的曲,所融化;少女的心,也不由得遐想万千、萌动不安…… 叶贞与范建新南营房的一别,今日再相逢,她不禁脱口而问,有没有新歌创作。 一来她想进一步验证《传奇》到底是不是范建新所创,没有哪个词曲的作者只孤创一首歌;二来,他若有新作,水平也不会差,讨来弹唱也是一件美事。 见范建新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美眸中闪现出一丝淡淡的幽怨,接着说道:“我是想问你……最近有创作新歌吗?” 直到此时,范建新才明白过来。 他寄给叶贞的那首《传奇》,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创,只是抄袭后人的,所以叶贞的问话,他一时就没往上面去想。 “啊?……嗯……,我,我最近是有新歌创作。” 范建新现在是彻底明白了,叶贞之所以放下骄傲和高冷,搭理他,是因为他会创作歌曲,而且是那种能打动她的歌曲。 这没有什么不好,可以说这是他的优势。他的大脑中存有很多后世优美的歌曲,当世的人,没人可以跟他竞争,哪怕是现在的歌曲原作者。 为博得女神的喜欢,他可以随时“写”几首歌给她。当当文抄公,就可以博得女神的欢欣,何乐不为呢? “哦,能写给我吗?” “当然!只要女(神)……你愿意!” 范建新琢磨一下,决定将华为推介新款手机mate8发布会的宣传曲《dream it possible》抄给叶贞,不过歌名他准备改一下。 “我春节期间去米国时,在那里突生灵感……”范建新恬不知耻的说:“创作了一首英文歌曲,歌名我暂定为《pursue the dream》,即‘追梦’,不知你可想要?……” “pursue”一词虽有着广义上的“追求”含意,却又常常用在对异性的追求上。既然是献歌给叶贞,范建新觉得用“pursue”比原作用“possible”更有深意。 “英……英文的?!你……你,还去了米国?” 叶贞虽然家境殷实,却没有出过国。见范建新这么说,杏眼圆睁,眸子中碎芒盈盈,满满的疑问…… 她愈发的看不懂眼前的少年了。 南营房,他们奇巧的相逢,他抚弄古筝弹唱的那首他说是自己原创的歌曲《传奇》,听的她如醉如痴,余音在她的耳畔萦绕数日,经久不衰; 与南营房子弟中的佼佼者夏罗可比武,他以弱者的面目示人,一个蹊跷的大背摔,看似他被夏罗可压在身下,却将夏罗可的手臂摔断。 ——后来,她从父亲那里知晓了那一摔的……阴狠。 两年多的同窗生活,他给她的印象一直是非常的糟糕。 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弱”! 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学习成绩,他“弱”的可以忽略不计,犹如一粒微小的浮尘,可以视而不见…… 若说他唯有的一点闪光点,就是他会抚弄古筝。 高一时,在班级联欢会上,他用古筝弹奏过俄罗斯作曲家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创作的《野蜂飞舞》。 此曲对演奏的技巧要求很高,既要有高精的准度、高质量的颗粒度、也要有高稳定的节拍,及对琴弦力量强弱的控制。 他弹的一般般,或说勉强成曲吧。 要不是南营房那场军民.联欢会,他惊艳的弹唱和打斗,让她记住他的音容都很难。 他注定是她人生中偶遇的过客。 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平平,没在班级垫底也算是倒数,英语更是很差!现在,他竟然说用英文创作了一首歌曲?! 这是真的假的? 若是真的,说明以往他在隐藏自己。 若是这样,他究竟还有多少让人惊奇的才能?…… 她的震惊与怀疑,多于期待。 难道与他同学的这几年,他一直在韬光养晦?在藏匿和隐瞒自己的才能?…… 第二遍上课铃响起,物理老师罗旻,踩着上课的铃声走上讲台,俩人停止了说话。 上午的第二节课,开始了。 …… 巉州第一中学是一所办学.历史悠久的学校,无论是教学设施、规模,还是师资,在巉州都是最好的。 在巉中上学的学生们,中午多数是在校食堂吃饭。高三有晚自习,高三的学生大多数晚饭也在学校吃。 叶贞也不例外,午饭后,她正准备回教室,被音乐老师曾藤子叫住。 “曾老师,什么事?” “这是范建新写给你的歌,他让我转交给你……能,能让我誊抄一份吗?” “啊……不,我还没看呢……” “你?!……” 曾藤子心想,这俩人怎么一样啊!…… 章节目录 第68章 音乐永恒 叶贞是个心思剔透之人,范建新写歌给自己,按道理根本没必要经过别人之手。而且,此人还是教音乐的老师,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她对曾藤子老师说:“这歌……也许,我还要……修改一下呢,不适合给你誊抄……” “这首歌已经写的非常完美了!无论词还是曲,根本无需修改。我誊抄一下,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叶贞才不给曾藤子老师的面子呢,伸手从他的手上抓过几张写有歌谱的五线谱纸,说声“谢谢”,便不再跟他啰嗦,转身就走。 “叶贞,叶贞……好歹我们还算是老乡老邻居呢……” 徒留曾藤子在身后叫喊。 几十分钟前…… 范建新一放中学,就来到音乐老师的办公室。他想找音乐老师要几张五线谱纸,好写歌送给叶贞。 办公室只有曾藤子老师在,范建新走进办公室跟他套起了近乎。 “曾老师,听说您最近准备出唱片了?” “哦,是犯……范小子啊,好久没看你来上学了。” 曾藤子正在收拾办公桌,准备下班,来了一个他面熟的小男生,叫什么名字他一时却想不起来,只记得他的外号。 “哪有的事呦,吾乃寂寂无名之辈,谁找我灌唱片啊?即便灌了,也卖不出去的……” 曾藤子,沪市巨贾的后人,自小就学习声乐、器乐的音乐人。老三届高中生,第一批下放到洛河省的沪市知青。因家庭出身不好,屡遭招演员的部门嫌弃,最后混到学校当了老师。 可以说他是被时代耽搁的歌手、音乐人,或者说他命不逢时,错过了流行音乐暴发的好时代。 这是范建新从一个重生者的视角,对他的评价。 再有几年,随着寻常百姓家收录机、电视机的普及,华夏将迎来第一次流行音乐的大爆发期…… 可是直到九十年代,曾藤子老师,不知是哪根筋清醒了或说搭错了,在四十多岁时才辞去老师的职业,跟别人组创了一支乐队,去南方城市搞起巡回演出。 可惜,那时曾藤子最美好的年华已逝去,哪怕他有再好的嗓音,再好的音乐天赋,也必然寂寂无名,泯然于众人矣。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人才,缺少的往往是机遇。 范建新因喜欢弹古筝,与曾藤子有过私下的接触,见曾藤子急着要走,便收起了恭维话,说:“曾老师,能给我几张五线谱纸吗?” “哦,你要那干嘛?” “我创作了一首歌曲……”范建新看了一眼曾藤子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往自己的小脸上挤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说:“准备送给一个女生,想……想请她批评、指正……这,这您懂的。” 曾藤子年龄约莫三十四五岁,虽然没有结过婚,却也处过女朋友,怎能不知道范建新话里隐含的意思呢? “你还小,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范建新找他要五线谱纸,他很是意外! 没想到,眼前这个有点文艺气质的小男生,竟然口口声声要创作歌曲,作为一个教育者,他嘟哝了这么一句。 当然,他认为范建新。 “你创作的?!……哼哼,我才不信呢。” “真的!”作为一个抄袭未来的文抄公,范建新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拉倒吧,就你能创作出这么优美的曲调?能写出这么震撼人心的歌词?……” “是的,词曲都是我写的。” 范建新心想,曾藤子老师倒是识货。 从曾老师的反应来看,这首后世炙手可热的歌,显然是能够跨越时空,被现在的人们所接受的。 据说,华为为了这首歌的版权,花了几千万,何况在现在这个音乐刚开始解禁的时代! 音乐是有生命的,可以跨越时空引起共鸣。 这首歌,范建新用了十几分钟写完;又被曾藤子麻缠了十几分钟。 曾藤子想誊抄一份,范建新没同意,说是此歌代表着他的心意,赠送的人还没看到呢,哪能给别人誊抄? 最后,曾藤子非要拿着歌谱给叶贞送去,范建新不给他誊抄,他想从叶贞那里抄。 曾藤子想的是,叶贞跟他算是沪市的老乡,总会给点面子。 范建新拗不过,一想,也好,若是此时他赶到食堂将歌递给叶贞,反而会引起别人的误会,造成叶贞的心理负担。 何况,此时的二黑子怕是在校门口的小吃部,等急眼了。 二黑子入班以后,从最初的不情愿、不乐意,很快就变的如鱼得水……因为,他有钱了。 范建新限制了他的穿着,不准他穿漂亮的衣服,却没限制他带手表,口袋里揣一厚沓人民币…… 他不仅口袋里装有高档香烟,还装有港岛产的高档防风打火机。 他约了几位跟他处得来的同学,说中午请他们去校门口的小吃部吃饭。 当然,他不可能不请范建新。 对二黑子的显摆,范建新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他还没去食堂买饭票……就同意了。 曾藤子老师缠人的本事比小孩子还强,范建新被缠的受不了,也就由着他拿歌谱去找叶贞了。这也不是什么原则的事,至于叶贞愿不愿意给曾藤子誊抄,那就是叶贞的事了。 他赶向小吃部…… “犯贱!他妈的怎么才来?!让老子们等到现在……” 范建新刚走入小吃部里间的门口,就听到了刺耳的抱怨声,接着听到一片骂骂咧咧的附和声。 范建新没想到,自己的这付年轻的皮囊,竟是如此的不受待见! 他扫视一眼围着圆桌坐着的五男二女,带头抱怨他的是一位名叫崇魁的男生,长得黑不溜秋的,一脸的欠揍相。 范建新对他后世已没有什么印象了,而坐在他身边的女生叫季亚兰,一位相貌平平、资质平平的女孩,范建新倒记得。 高中毕业后,她进了糖酒公司做了营业员。范建新工作后,偶尔能在她工作的糖酒商店碰到她。她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五十岁不到就抱孙子了。 “嘴他妈的放干净点!……这可是我最崇敬的新哥,犹如再生父母。妈蛋的!……谁要是对他不敬,我跟谁急!”二黑子站起来,小眼睛露出凶光,对众人怒吼道。 然后,他迎着范建新说:“新哥,就差你了,快来坐啊。” 不知何时,二黑子称呼范建新从“新仔”改成了“新哥”。 范建新本来想发火,他现在真受不了有如此口臭的同学,见二黑子如此说,一时反而找不到了借口。 心里却在琢磨,什么时候有必要在班级立威,总不能让一帮小屁孩给欺负了? 但,眼前的这几人太弱了,不够立威的资格。 二黑子吩咐上菜,这些人多是冲着来解馋的。二黑子现在已是十万元级的富翁,又很舍得,油腻腻的菜肴一上,一切……都化成了进食。 在这食物匮乏的时代,众人只顾低头海吃,如狼吞、似虎咽,连那两个女生也不甘示弱,大快朵颐。 随着可口的饭菜下肚,一个个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就像没发生过。 二黑子想喝酒,被范建新剜了一眼,没敢再造次。他见众人吃的欢,怕吃亏,也大口的吃起来。刚吃几筷子,见范建新坐着不动,二黑子有些诚惶诚恐,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新哥,对不起呀……” “你对不起什么?……我有这么小气吗?” 范建新看着桌上风卷残云的剩菜,彻底失去了胃口。看看时间不早了,让服务员给自己煮碗肉丝面,叮嘱多放一些青菜和辣椒,打两个荷包蛋。 ——这营养足够了。 重生以来,他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食,他可不想早早的就吃成了“三高”。 他要留个好身体,享受改革开放带来的美好生活呢。 “新哥,你不是不喜欢吃辣椒的吗?要不,我再点几个菜?” 范建新摆摆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 他们印象中,范建新一直是二黑子的跟屁虫,怎么俩人的关系逆转了? …… 下午,叶贞再见到范建新,似乎有话要说,可欲言又止……小妮子的脸兴奋的有些血脉偾张。整个人,就跟眼前仲春季节里的万物一样,生机勃发。 第一节课下课时,叶贞被英语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回来时人有些焉,看范建新的眼神十分的奇怪,像是在研究一件不明生物…… 范建新猜测,可能是英语试卷批改出来了,叶贞的成绩没有自己考的高,汪鑫老师找她谈话去了。 …… 时间从不歇脚,不觉得就到了晚自习的时间。 对范建新来说,乍一上学有些不适应,毕竟多年没这样从早到晚的坐在教室里,这真是件苦差事。 他暗自自嘲,真的有必要受这个罪么? 临近下晚自习时,叶贞悄悄的递给他一张纸条…… 章节目录 第69章 率真女孩(一) 范建新的复学,就像在古老的静潭中投入一块石头,砸出了水花,搅起了波澜。 班上的同学,各怀心思,大多数对他颇不友好。仅仅一天时间,范建新的表现就让人嫉恨的不行。 这个相貌平平、成绩平平、家境平平,辍学数月的一个弱鸡,一贯人人可欺侮的“犯贱”,居然咸鱼翻身! 早上英语测验,他竟然考了满分! 气人的是,他不仅跟巉州中学最美、最高贵的女神坐到了一起,而且俩人还有说有笑,大有独占花魁之势。 而且,班上的另一名花魁汤子怡,对他也笑靥如花…… 不仅班级里的一群雄性小动物,剑拔弩张,就连雌性的小动物们也恨得咬碎银牙,虽然她们与他们嫉恨的内容不一样。 班上的嫉涛妒浪,范建新可没有闲工夫去管。 他坐了一天的长条凳,人颇感疲倦。然而,值得欣慰的是,今天所上的课程他都能听得懂。 这得益于近几个月来,他为了辅导妹妹英子,有空就复习高中课程,上次去沪市他还买了一堆高考复习资料。 当然喽,高中的课程他毕竟学过,他的思维有中年人理解力的加持,和二十年应试教学的铺垫,假以时日,他相信他的学习成绩会很好的。 俗语说“鱼出一湾,鳖出一滩”。 巉中高三(1)班就像美女集散地,聚集了一帮子姿色颇佳的美人儿。 领衔的是三位校花级的人物,她们是叶贞、汤子怡和汪小兰。 三人的长相各有千秋,至于谁最漂亮,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汤子怡美的雅致、文艺,美的天真无邪,典型的小家碧玉一枚,似小庭院中种植的月季、菊花; 汪小兰美的端丽、冰寒、冷煞,如冬梅、彼岸花,可以说美的蚀骨,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而叶贞的美,美的高贵、清高,飒爽却又清傲,还带着几分神秘,像仙子一样淡然的不食人间烟火。 若从后世三人的经历看,叶贞的美更胜一筹。 十年二十年后,汤子怡活出了个性,活出了品味,成为沪市一个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婚姻生活也很完美。 汪小兰却红颜薄命,活的十分的凄惨,成了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黑寡妇。死了两任男人,成了让人指指点点的丧门星、克夫女,哪还有什么美丽,可言? 叶贞却把美冷冻了,把美束之高阁,活成了让人仰望的孤冷仙子,天边的孤星…… 范建新要做的,就是让叶仙子回归人间。 他悄然的入班,平平淡淡,看似没有多少变化,波澜不惊……然而,美人儿对他的格外青睐,让他不想成为公敌都难。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贞似乎很好“征服”。也就一首英文小歌曲,小妮子看他的眼神就已是满满的崇拜和折服,眸中小星星直闪耀…… 正如《追梦》中的一句歌词“看见星光灿烂”。 他很后悔,上辈子没敢向她发出哪怕一次爱意的试探! 似乎太平洋没有想象的那么宽;似乎珠穆朗玛峰没有想象的那么高;似乎银河系也没有多少光年长;似乎心中的女神,也是可以入凡间的…… 这跟他本来预想的不一样。 他预设的一些接触美人儿的巧合、偶遇,没有派上用场;情感的小陷阱、鸡汤文,没有了用武之地。 这反而让他有些失望,有些不真实,或说不过瘾,没有玩出激情和心跳的感觉!没有玩出生死相与,惊天地泣鬼神的场景...... 以至于,继续深入的“征服”叶贞,兴致缺缺。 这就是心理学中的“约拿情结”在作祟,当期许许久的机遇摆在面前时,反而产生了犹豫和退却的心理。 这不是说他真准备放弃,而是他觉得自己已掌控了俩人关系的锁钥,掌控了采撷白月光的先机……反而不美,没有了原先的激情和欲望。 当然,这也有范建新不想耽搁叶贞学业的想法;不想在这场情感的小游戏上,毁了这朵天地精华所孕育出的含苞待放的花蕾;不想这么早就影响她的命运进程。 他与叶贞的关系,他定位如烹小鲜,慢慢来才有味道。 等他和她考上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系,那时,才是他们感情绽放异彩的时候。 过早的采撷,花朵会早谢的。 此时,提升自己的成绩,包括提升二黑子的成绩才是当务之急。 二黑子是他此生确定的两个朋友和帮手之一,华伟已错过了读书机会,以后当然要对他进行一些商业管理方面的培训。而此时,对二黑子多付出一些,逼紧一些,还是能拔苗助长的。 前世,他在父亲失踪后,才开始拼命的学习,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考上了大学就是例证。 他接近叶贞,是理性的。 不仅仅是为了弥补上辈子情感的缺憾,更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伴侣,一个有强大身份和背景的靠山…… 他虽然学习过心理学,但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或说没往这方面去想,他与叶贞是处在不对等的隔代情感压倒式的关系当中。 这对叶贞很不公平,相当的不公平! 你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与一个有过很多情感经历加持的人纠缠情感,有意思吗? 叶贞生长在官宦之家,父系这边是军界出生,其祖父是开国功臣,伯伯叔叔多在军队中任职;母系却是沪市的大商贾之家,外公舅舅姨娘都是搞经营的行家里手。 叶贞从小就受着精英式的教育,音乐、美术、礼仪、外语是少不了的标配。 她从母系那边学到了接人待物,父系那边学到了文治武功。 上天的眷顾儿,天资聪颖,长相出众,自视极高…… 能入她法眼的同龄人很少,慢慢的,她形成了一种清冷的性格。 ——冷而不寒。 从小习学的“六艺”,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她最热衷的是音乐,常陶醉于音节音程之中,流连于音阶旋律之津。 春节前,南营房那场小型的军民.联欢会,范建新抚弄古筝弹唱的一首爱情歌曲《传奇》,像初春的煦风吹进她的心田。那清新、柔婉、空灵的曲调,那震撼人心的遐想、凄美的歌词…… 让她春心萌动! 夏罗可的军体拳,及夏家家传的拳术,她是领教过的。当夏罗可想借比武的名义,教训、侮辱身材单薄而矮小的范建新时,她提出了要与夏罗可比武。 不是她有把握赢夏罗可,而是她知道夏罗可不敢把她怎么样,或者说夏罗可在她面前只能“输”,她想以此来保护范建新不受伤害。 一个音乐人是不能被蛮力侵害的,那是对音乐的亵渎。 但,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范建新的武力值隐藏颇深,一个失手的大背摔,看似力量、体重不如夏罗可,范建新反被夏罗可压倒在的身下,诡异的是……吃亏受伤的却是夏罗可! 范建新从南营房回去,就给她寄了《传奇》的歌谱,她第二天就收到了。 这首歌让她春心荡漾。 使她情不自禁的想象着,与范建新再见面的场景…… 她为他惋惜,一个能写出如此才情歌曲的人,辍学了,也太可惜!她甚至想去找他,劝他来上学,劝他考音乐学院。 今天,他悄然的回到班级上课,他坐到了她的身边……她第一次发现,男孩子并不像以前感觉的那么让人讨厌。她发现他很成熟……成熟的让人喜欢。 ——她一向不喜欢幼稚的男生。 挨近他,她发现他的个子似乎长高了一些,唇上、下颔长出了准胡须……这让她欣慰、兴奋。 她还能保持着表面的冷静,还能以清冷的面目示人。 ——这是她家教的使然。 她暗自欣喜,在兴奋之余,她急切的希望,他有新歌创作。一个能创出《传奇》这样优美歌曲的人,绝不会只创作一首孤歌! 一问,果然。 中午,当她拿到他用英文写的《追梦》一歌时,她再也不能平静了。她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有机会精进了英文?难道只需去一次米国,英语水平就能飞速的提高? 她怀疑这首《追梦》是抄袭之作。 若真是他的原创,她可以肯定,他是位天才的歌曲创作人,前途无量! 她有些凌乱,有些抓狂,心尖儿开始颤栗,小心脏开始怦怦的乱跳…… 她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接下来的一件事让她更加的抓狂。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英语老师让她去办公室。 原来他的英语成绩竟然超过了她,而且是满分!在近三年的高中生涯中,英语成绩有人超过她还是第一次。 这让她相信了《追梦》这首歌,也是他的原创。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怪胎?! ——少女的心乱了。 她并不是嫉妒他,而是她难以理解他。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之前的两年多,他一直在藏拙,在隐匿自己的才华。 这有必要吗? 他…..在怕什么?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 她想起父亲对他和夏罗可比武的评价:“你的这个同学,有宰相的胸腹,心思缜密的可怕……” 夏罗可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成熟的,虽然他外表狂傲、不羁、纨绔,但她知道那只是他的表象,他的内心黑暗、阴险、龌龊。 她讨厌他的三观。 在她看来,范建新为了教训张狂的夏罗可,一个阴狠的大背摔,折断了夏罗可的手臂,这就不是阴险,而是策略、计谋。 不然,一个没有背景的平民子女,将会受到来自夏家怎样的报复?! 晚自习课间,她无意中发现夏罗可与陈家新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 然后,陈家新提前离校了。 她了解夏罗可的为人,也了解陈家新的为人。这俩人关系一直不好,两个都是有独断谋略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他俩在一起,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和今天的表现,她可以断定他们在谋划着对付范建新。她写了一张纸条给范建新,提醒范建新注意防范夏罗可和陈家新。 范建新接到叶贞的纸条,看后对着叶贞神秘的一笑,他才不在乎呢。 范建新第一天来上学并没有骑自行车,二黑子的自行车给了他哥大黑子。学校离他们的家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晚自习下课后,范建新和二黑子一同出了学校门,可没走多远,就被三个身材壮实的年轻人给堵住了。 这里有不少下晚自习回家的学生,这几人毫无顾忌,在这里就敢公开拦人,可见这几人的狂妄。 这三人的年龄都在二十出头,范建新从这几人的穿着、发型、气质、步履、举止……看,不像是社会上的混混,而像是练家子。 范建新皱了皱眉,心想自己这副年轻的“窝囊”皮囊,应该不敢得罪这样的人。看来,正如叶贞猜测的那样,他们是夏罗可或是陈家新找来对付自己的。 三人渐渐逼近,范建新发现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杀意…… 章节目录 第70章 率真女孩(二) 范建新自忖,自己一个学生身份,不至于招惹到这么大的仇恨吧?这三人得靠多大的关系或说花费多大的代价,才能请动他们啊! 心中暗忖“今天的事不好办啊!……不过,这正是在学校立威的好机会。” “你就是犯贱?!”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显然是三人中领头的,指着范建新蔑视道。 “我姓范,叫范建新……”眼前年轻人的话,范建新听了倍觉刺耳,不卑不亢的说。 “犯贱……新?打的就是你!”领头的年轻人说着,咄咄逼人的欺身上前。 范建新不是惧怕他们,他自信,动起手来这三人想占他的便宜,没那么容易。只是现在处在严打阶段,弄不好会被警察叔叔请进看守所喝茶,这三人可不是社会上的混混子,挨打了也不敢报警。 二黑子本来就好冲动,最近跟范建新学习散手、格斗,正愁找不到试试身手的练习靶子呢,书包一甩,就要往前冲。 “别闹,这几人可是练家子。” 范建新制止了二黑子,对着领头的年轻人,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武者礼,说:“哥们,我与你无仇无怨,不知为何要针对我?”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买账啊,一摆招式,冲着范建新就要过来。 “等等!……冤有头债有主,就是挨打也要挨个明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去你妈,打的就是你。” 领头的年轻人不愿多说,摆出几个虚晃的过渡招式,紧接着一招凶狠的“炮锤”实招,右拳就直捣范建新的心窝。 显然,这是把范建新当靶子练呀。 从对方舒展大方的招式,干脆利落的拳脚姿势……范建新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拳路,乃巉州一带流传的四大拳种之一“回门拳”。 范建新挥动双臂,挽出一组“大手花”护住中门,身体稍向左拧转,手臂封住对方的拳头,化解了此招。在对方还没有来及变招之前,顺势将右腿前伸半步,插在对方的双腿间,身体重心前移,猛的扭动右胯! 右胯便撞在对方的小腹上。 这一招,打人并不算疼,冲劲却很大。那领头的年轻人,腾腾向后倒退几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小子,看来真如……说的,是个练家子啊。” 从这句话,范建新就可以判断,这三人的到来与夏罗可有关。 这一下像捅了马蜂窝,对方另外两人,立即从各自的腰间抽出一副双截棍,挥舞着向范建新……袭来。 范建新头脑忽然闪现出一些印象,本地青龙回族乡有一位名叫马占彪的武师,极其擅长各种棍术,尤其是三节棍、二节棍。他的众多弟子,也都擅长使棍。 这三人莫不是马占彪的弟子? 这可真惹上了大.麻烦! 马占彪是出了名的护犊之人,一辈子娶过三个老婆,前两个被打跑了,最后一个上吊死了,却没有一个老婆给他留下一男半女。 年近半百,开始设馆收徒,却并不收学费,只为传承武学。 他的徒弟,那就是他的亲儿子或者说亲爹、亲祖宗,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他肯定会撵你家去。 终因对徒弟管束不严,徒弟们到处打架惹是生非,无恶不作,犯下不少罪孽,最终马占彪因教唆罪被公安机关拘捕。 算算时间,和这几人的年龄,这几人应该是马占彪收的第一批徒弟。武功学的怎么样,范建新没有考究过,但此时他们的恶毒性、危害性,尚处在泛滥之期的初期。 他们还不如社会上的混混好对付呢。混混多数为了钱,为了利,而他们是为了打架而打架,为了作恶而作恶。 这要是找上门来,自己还读个屁的书? 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 …… 范建新正思忖着对策时,那个被他右胯撞倒在地的年轻人,爬了起来,手中也多了一副双截棍,咆哮着对另外两人说:“给我狠狠的打,打断他的双腿,打烂他的屁股……叫他敢用屁股撞我!” 三人三杆双截棍,耍的眼花缭乱……奔着范建新袭来。 范建新此时,在心里问候了n遍陈家新和夏罗可的十八代祖宗,恨不得把陈家新的那只好腿给搉折了、把夏罗可的另一只手也给搉断了。 这仇恨可被他俩拉大了! 现在打也不是,跑也不是。 只要开打,就没完没了。打了小的来老的,打了今天,还得打明天。 这帮师徒找到了练手的靶子,还能放过他吗?! 除非,你装怂,让他们痛打一顿……范建新当然不干!索性打狠点,闹到派出所可能还有点保障,还能容易消停。 “狠狠地打!” 范建新对二黑子说了一声,突然调步,迎了上去,踢出一个旋风腿,紧接一个腾空铰踢……踢翻了一个手拿双截棍的年轻人。但他的左臂却挨了另一个年轻人的一棍子,疼的他嗷嗷的直叫! 二黑子乘机抱住击打范建新的那个年轻人,俩人纠缠在一起…… 从三人拦路到打斗结束,总共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三个手持双截棍的年轻人,就被范建新和二黑子打得手断腿折。 躺在地上,哀嚎一片。 范建新和二黑子也不好受,这三人的双截棍使得娴熟、刁钻。范建新的手臂、手背、腰背、肩头等挨了好几棍子;二黑子的额头挨了一棍,肿出了一个婴孩拳头大的青包…… 有人喊“警察来了!” 二黑子要逃,却被范建新制止了。 “咱俩是学生,刚放晚自习。这三人才是寻衅滋事的……记住,我们才是受害者!我们正当防卫!快,装晕……躺地下!” 范建新话音没落,身体就往侧后一栽,跌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熟悉又急切的女孩嗓音传来:“犯贱,别装了,赶快上车。” 二黑子正犹豫,要不要像范建新一样躺在地下,见大美女叶贞奔跑了过来,立即挺直胸脯说:“男子汉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要躺着生。” 范建新真想给他一脚,这逼装的也太假了! 对跑到他跟前的叶贞,说:“不能跑,跑了我们就悖理了……警察叔叔会找到学校的。” “放心吧,我会帮你把事情摆平的。” 范建新躺在地上,疑惑的看了叶贞一眼,与其说他选择相信叶贞,倒不如说叶贞细嫩的柔夷,吸引了他。 “拉我一把。” 叶贞正犹豫,范建新伸手拉住叶贞芊芊的细手,一个鲤鱼打挺腾跃而起,拽的叶贞一个趔趄,差点倒在他的怀里。 叶贞甩开范建新的手,狠狠的瞪他一眼……一边奔向轿车的驾驶位,一边敦促范建新和二黑子上车。 范建新厚着脸皮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想坐在副驾驶位上。 “滚!坐到后面去!” 叶贞柳眉倒竖,脸露怒容,范建新只好悻悻的和二黑子坐到了后排。 叶贞以极快的速度发动汽车,驾驶着轿车,载着范建新和二黑子往城南方向而去。 “这是上哪啊?……”汽车很快就出了城,二黑子看着周围漆黑的夜,头上的包块似乎更疼了,说话都有哭腔了。 “能去哪?……医院呗,南营房的医院。” “我会不会得脑震荡?” “等到了那里,不管你被打的怎样,肯定诊断为‘脑震荡’……” 叶贞听了俩人的对话,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范建新,心里腹诽“这个犯贱,竟能洞悉我的想法!……” 晚自习下课时,叶贞见夏罗可跟陈家新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商量着什么,听到他们在谈“犯贱……”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当陈家新说肚子疼,跟她请假提前离校,她就知道夏罗可今晚会对范建新下手了。 她非常了解夏罗可,他不可能不报复范建新折断他手臂之仇,更不可能继续看着范建新跟她亲近。 这学期开学,范建新一直没来学校,他没有机会。上午英语测验时,陈家新揭发范建新作弊……他不可能不利用这个机会。 叶贞猜出了夏罗可的心思。 下晚自习,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让来接她的车辆远远的跟在她身后,自己尾随范建新而行。 果然,刚一到街上,离学校大门并没有多远,范建新就被几人拦住了。 她的小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 虽然她自小就练习拳术、格斗,但真看到有人要对范建新动手,她的心里还是挺紧张的,希望范建新不要吃亏。 如果范建新对付不了,她肯定会出手的。 范建新没让她失望,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范建新的格斗能力很强,他和张翱(二黑子)两人,三下两下就将手持双截棍的三人全部打倒。 整个打斗的过程,她看的真真切切,那三人的手腿骨被打断的声音,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这回真的见识了范建新的狠劲,她更知道坏事了,这件事范建新怕是兜不住了。 当她听到有人喊“警察来了”,她决定帮范建新一把。她不想一个音乐天才,因这事被毁了。 她吩咐接她下学的轿车司机,“你留下来处理这事,要确保我这俩同学没事……注意,一定要让警察审出幕后教唆这三人打人的人。” …… 叶贞将车开到南营房医院,立即找大夫为范建新和张翱(二黑子)验伤、检查……并让人用照相机拍照伤痕。 经检查,俩人都没有大碍,只是受些皮肉之伤。可叶贞却坚持让医生安排他俩住院观察和治疗。 “你俩的住院费得自己掏。” 叶贞自从来到医院,就没再给过范建新好脸色,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知道,你俩不缺钱……安心住几天吧。” “好。” 叶贞的所作所为,范建新当然懂得她的用意,说:“请你带我去找一部能打外线的电话,我想给家里报个平安……” 范建新的家里现在已安装了电话。 为了安装这部电话,装机费他就花了500元,另外还请市邮电局装机班的所有职工,到国营饭店海吃了一顿。 在去有外线电话办公室时,范建新走路已是一瘸一拐的了,嘴里还不停的哼哼唧唧喊疼。叶贞见状,白了他一眼,没有上当,鄙视的嘀咕道“你真是犯……范会装。” 她喊来一个相貌丑陋的中年女杂工,搀扶着范建新。 范建新对叶贞做了一副欲呕吐的鬼脸。 叶贞没理他,安排好这些,不声不响的走了…… 范建新心里感慨良多,这只是个18岁的姑娘,做事滴水不漏,有条不紊。 叶贞不仅帮了他,而且还帮在了点子上。 这真是一个能干的好帮手啊! 就是有点冷。 范建新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的伤反而更疼了,人一下子难以入睡。 他想入非非…… 章节目录 第71章 作文风波 第二天一早,两名警察来到了病房,详细的寻问了范建新和二黑子昨晚事情的经过,并拿走了南营房医院开具的验伤报告和拍摄的伤痕照片。 照片竟是彩色的,在这个时代彩照是非常稀罕的。 叶贞没有再出现,好像在刻意回避,直到两天后,范建新再次去学校上学,才又见到了她。 清冷——。 无论是她的穿着还是表情,叶贞给人的感觉都是清冷、素雅的。 范建新在教室的走廊上见到了她,叶贞告诉他那三个打他的人,已经交待了,是陈家新指使的,“报酬”是三套迷彩军装。陈家新却抵死不承认,有这回事…… “你也别指望他能咬出夏罗可……” “嗯……谢谢你啊。” “先不忙谢,那三人伤的都不轻,两个腿断一个手折……你也真够狠的。” 叶贞停了一下,审视了一下眼前既不算壮实也不算高大的小男生,说:“若是按欺凌处理,你和张翱就是正当防卫,连医药费都不用给;若是按斗殴处理,你俩不仅要赔偿对方的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还可能被拘留……这件事最后怎么定性,还在调查。” “那三人的师父是不是马占彪?” “是啊,你知道?” “嗯,我从那三人的拳路猜测的……听说马占彪极其不讲理。” “是啊,我也听说了。马占彪的武艺很高、脾气却极坏……这次他的三个徒弟被你和张翱打的腿断胳臂折的,但他话说的似乎很‘仗义’,只说了一句‘技不如人……活该!’;我在想,若是技高一筹呢?……” 范建新听明白了叶贞话的意思,嘴上夸赞了她几句,又多说了几声谢谢。 这次马占彪没有像以往对待别人那样不死不休,是因为他和二黑子是高中生啊。他的三个徒弟可是成年人,被两个高中生打了,说出去丢人啊。 他只得选择息事宁人,否则传出去在巉州没法混了! 但,范建新明白此事并没结束。 果然,没过三天,范建新就收到一封挑战书。内容是:三个月后,马占彪的徒弟,要与他比武。 不过,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不想现在就被马占彪缠上,至于三个月后么,哼哼……再说吧。那时,高考也该结束了,他就更没有什么要忌讳的了。 见叶贞转身要走,范建新与小妮子的谈兴未尽,两天没见,他还是蛮想跟她聊几句的,恬不知耻的说:“这两天,我躺在病床上,断断续续的有一条主旋律在脑海中……酝酿。” “噢……你有了创作新歌的灵感?” “是呀。” “什么类型的歌?!”小妮子语气很是热切。 “喔,男女对唱的情歌,歌名暂定为《前世的情,今生的爱》……” 范建新在医院的这两天,把王菲和陈奕迅合唱的那首《因为爱情》的歌词进行了改编,改成“前世的情,今生的爱”为主旨,曲调没变。 “噢,要抓紧时间完成,然后第一时间誊抄给我……这次不许让曾藤子老师看见了。” “好的……” 叶贞跟范建新说,他在医院的这两天,曾藤子天天来班级找她要那首《追梦》的歌谱,烦都能烦死了。 叶贞敷衍他,说歌谱丢了。 曾藤子明知叶贞在诓他,也无计可施,便追问范建新什么时候来上学…… 他说他出钱,要向范建新买下这首歌的演唱权。 此时,国人是没有版权意识的,这是港岛艺人普遍的做法,曾藤子却了解。 叶贞觉得曾藤子既幼稚又迂腐,遂逗他说“这首歌是范建新送给我的,我有处理权……嗯,您要给我一万元就是您的了。” 曾藤子说“你这不是漫天要价吗?……著名的歌曲创作家施光南,创作一首歌曲,也就只有5元的稿费,人人都可以唱……” “那我不管,没一万元您甭来找我……我这里有范建新创作的好几首歌,想要可以一并给你,一首歌一万元,少一分免谈。” “那你先拿给我看看,值不值的……” “好,肯定值得……” …… 让叶贞吃惊的是,她的一句玩笑话,曾藤子老师却当真了!请假去泰国他叔叔那里,筹钱去了…… “他要真出一万元一首,那就卖给他。到时候,钱咱俩对半分……我要一高兴,再给他写几首。” “财迷!我是逗他玩的,不知道他当真了。” “我可是认真的,谁跟钱有仇啊?” 叶贞白了范建新一眼,忽然说:“我说范建新,你还是多在音乐上下点功夫吧,你报考音乐学院,考上的把握大些。” “不,我的高考目标是沪市的复旦大学财经系……” “什么?!” 这下摊到叶贞吃惊了! 她的高考目标就是复旦大学的财经系,这是她的家庭秘密,从未跟外人提起过。没想到,眼前这个成绩平平的差生,竟也痴心妄想的想上复旦? “你去了一趟米国,英语成绩是提上来了。可是其他科却是一塌糊涂的……” “你不要小看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人和事……” 范建新本想说“我的成绩不见得就比你差……”,但他毕竟有一颗油腻大叔的心性,遂转圜了一个口气道:“有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姐在前面做学习的榜样、楷模,我会拼命努力的,拼命追赶的……我有追你的动力,成绩怎会差呢?” “贫嘴!……” 叶贞听了脸竟然红了,范建新却有点小得意…… 范建新进课堂的第三天,就迎来巉州市教委组织的全市第一次高考模拟考试。 陈家新被警察找去谈了几次话,就像没事人一样,只是他不敢再招惹范建新了。他找来的三个练家子,被范建新打的腿断手折,他已知晓范建新的厉害了。 而夏罗可,看范建新的眼神愈发的阴鸷,每每透着杀意,特别是范建新在与叶贞说话时。 范建新知道,陈家新是干部子弟,夏罗可是现役军官的孩子,他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从心底讲,他根本就没把他们当回事,权当他们不存在,只要他们不触及到他的底线。 让他烦恼的是二黑子的学习态度,依然漫不经心,一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态度,就像一滩烂泥糊不上墙。 范建新买的四合院,离巉州中学倒不远,但至今仍没有修葺完工。他让工人腾出一间房,留着中午临时休息。 4月的7、8、9三天,巉州市凡是有高中的学校统一进行了第一轮高考模拟考。 老师们连天加夜的批改试卷,成绩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下午就统计出来了。 老师们的工作热情,让范建新真心的佩服。 这时候,计数器还是稀罕物,老师们靠算盘和心算统计分数,工作量之大、效率之低,后世用电脑做统计的人简直难以想象。 范建新的成绩在班级名列第16名,年级排名136。 这个成绩,想考个大专院校还够不上分数线,但足以让同学们刮目相看了! 毕竟他小半年没来学校上学了。 让同学们震惊的是,他的英语又考了满分。 最让同学们不解和震惊的是他的语文成绩,试卷满分120分,他只考了58分,60分的作文,他竟得了零分,这又让同学们有理由嬉笑怒骂他,“犯贱”了。 据说,教语文的姜老师,为他作文的事气病了,没来上课。 作文是材料作文: 讲述的是一个卫校应届毕业女学生,参加某部队招考女护士兵的事。 女学生在去招考现场的路上,遇到一位昏倒在地的老太太,她为了救治这位老人,耽误了考试…… 多数学生都是从学雷锋做好事的角度去写这篇作文的,而范建新是从尊重生命的角度去写的,整篇文章充满了人文主义的光辉。文笔练达,结构完美,认知新颖,意识超前,情感真心流露…… 这次模考,作文是由两位老师共同批改,取平均分为作文的得分。 他的这篇作文,一位老师给了满分,另一位老师给了零分。两位老师为了这篇作文的得分,各持己见,争论不休。 一篇作文,两位老师竟给出这么大的评分差,自然引起其他改卷的老师对这篇作文的关注。 老师们争相来看这篇作文,一致认为,这是一篇极好的作文,却对这篇作文应该给多少分,争论的面红耳赤! 建议给满分的老师说,这么有思想内涵和深厚文字功底的作文,不给满分,天理不容;建议给零分的老师说,中学生根本写不出有这么深刻思想内容的作文,认为是抄袭的,绝不能姑息养奸,给零分以示惩戒。 试卷是盲改的,在拆分前是看不到答卷人姓名的。当然,不排除老师认得个别学生的字体。 范建新的钢笔字写的洒脱漂亮、苍劲有力,这得益于他后来在书画方面的发展。 对老师们来说,他的字却是陌生的。 整个高三年级作文写的好的同学,是能数的过来的,主要有叶贞、夏罗可和薛传义等人。 他们几人的字,任课老师都认得,可以肯定不是。这篇作文是谁写的,在拆卷前,倒成了谜。 范建新现在写的字,绝不是上辈子18岁那会儿的字体,而是后世他中年时期的字体。即便教他的老师,认识他以前的字,也无法辨认他现在的字。 教他语文的姜老师,是位年近四十岁的女教师,革文前的老牌师范大学毕业生,工作认真负责。 这次模考,她负责批改阅读理解的题,任务挺重的,凑过来扫了一眼那篇作文,也认为写的不错,然后就匆匆的继续改卷了。 最后,那篇作文到底给了多少分,她也没在意。 等试卷拆封后,她发现那篇作文竟是她教的学生写的,就不乐意了。拿着范建新的试卷,去找改卷老师要求重新评分……而坚持给零分的改卷老师,根本就不买账,她气的找校长评理。 这篇作文竟闹了一场小风波。 范建新被班主任谢钿找去,询问作文的事,他看到了自己的语文试卷,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 “这篇作文是从哪抄的?”谢老师说话很不客气、很武断。 “啊?谢老师,您这么说话可伤人了……这篇作文是我考试时随便写的,怎么可能是抄袭的呢?” “随便写的?!……” 这下轮到谢钿老师疑惑了。 从范建新重新入学,他就发现范建新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神中每每流露出沧桑的气息。那种似乎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和冷静、那种被生活反复磨砺后的淡然和醒悟......让他看不透。 “是的,你不用怀疑。”范建新觉得再解释下去很无聊,说:“谢老师,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回教室上课了。” “事情还没弄个水落石出,你就想走?……跟我去一趟,校长室吧。” “这事,不用闹到校长哪吧?……” 章节目录 第72章 选择座位 范建新在巉州中学上了两年多的学,校长室还是第一次来。 进门一看,校长室里除了校长、教导主任外,还坐着好几位语文老师,个个神情肃穆……他的语文老师姜老师也在,脸色气鼓鼓的,眼睛里似乎还噙着泪。 显然,这里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这篇作文是你独自完成的还是有所参考?”校长是位五十几岁的老头,和善的向范建新问道。 “参考?……不!模考时写的应试作文,哪有时间参考资料?……随便写写而已。” “那就是说,这篇作文是你独立完成的?……”校长语气深长又认真。 “当然。” “我不信!”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教师从椅子上站起来,向着范建新说:“这篇作文立意新颖,视角独特,文笔犀利,很有前瞻性……我绝不相信一个高中生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谢谢您对我的作文夸奖……这样的文章,我一天写个十篇八篇不在话下。” 范建新见这人这么笃定他的作文不是自己写的,估计就是他给自己的作文打的零分,甚觉好笑,这又不是高考,干嘛这么认真! 他对着众人说:“各位领导和老师,我以一个高中生的名誉发誓,这篇作文是我自己写的!若没有别的事,我去上课了……” “范建……新,既然这篇作文是你独自写的,那我可以当作范文了?”姜老师面露喜色的问道。 “悉听尊便。” 范建新对姜老师的印象并不佳,她的颐指气使太重,竟学着西洋人的模样,微笑着向众人耸了一下肩,转身想走。 “范建……新,别忙着走,领导和老师都想弄清楚这件事……” 尽管范建新已经发誓了,但班主任谢钿老师还是较起真来。他明显的偏向姜老师,想给那个三十几岁的男教师一点难堪。 “谢老师,这节课可是政治课,我这次模考考的最差的一门,我可不想耽误课……” 范建新却不想为姜老师这不是事的事,再耗费精力。 “范建!怎么回事?……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怎能就走呢?!”三十几岁的男教师显然不清楚范建新的名字,说话的口气很硬、很强势,把他喊成了“范建”,让人联想到“犯贱”一词。 “你才‘犯贱’呢,你全家都‘犯贱’!听着,我叫范建新——!” “你?!…….” “你什么你?……你不觉得很无趣吗?写这样的作文我还用得着抄吗?说实话,别看你教语文的,你的文学功底未必如我……” 范建新突然发现,有一副年轻的少年皮囊真好,就是说话随便一点,放肆一点,喘点谬腔……别人也拿你没办法。 年轻人啊,冲动是正常的。 那三十几岁的男教师听了范建新这番话,气的脸色铁青正要发火,却被校长阻止了。 校长却饶有兴趣的说:“范建新同学,找你来我们就是想弄清事实,也好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你的这篇作文确实写的好,好的不得不让人怀疑你是抄袭的。我们也不想委屈你,你要拿出证据来证明是你独自写的才行啊……” “校长,您说我这篇作文是从哪里抄来的?” 范建新有些不耐烦,觉得这里的一干人等都很无聊。 这时候没有网络,更没有查重软件,要想查一篇文章的出处全凭读书人的脑袋。所以,此时文章的抄袭现象很普遍,甚至有些抄袭的文章因获得了大奖......才被原作者意外的发现。 他把难题甩给了校长。 见校长和老师们都很严肃,范建新忽然意识到,这次模考的分数可能关系到学校搞的“小钱游戏”,说白了与任课老师的奖金有关。前世,他教了二十年的书,这方面的体验可谓多多。 他也由不得不认真,可他也不知怎样说才能让这些人相信,这篇作文是自己独立完成的。誓也发了,总不能说自己是位重生者,思想和认知超前了几十年吧? “你没来之前,我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市面上常见的作文选,我们也熟知……问题是,那些作文选上的作文也不如你这篇文章啊!” 其实,在范建新来之前,众人也怀疑过范建新在考试前搞到了试卷,虽然试卷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这是因为他的成绩进步的太惊人了,即便作文零分,他的总名次在年级还排在了第136名。 但,上次英语测验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范建新不仅英语测验考满分,还在英语作文上用了一个新词汇“beatnik”,害的英语老师们为了这个词查了好多英文资料,才找到答案。 这是米国六七十年代才出现的一个新词汇,表示颓废、垮掉了一代的意思。 老师们手上的英文字典,多是七十年代出版的,就是八十年代初才出版的,也根本就没有收录这个词。 有一位英语老师,在一份英文报刊上找到了这个词。根据前后文意思推测,才知道这个词的大意,与范建新英语作文中的用法、用意一致。 老师们又听说他去了一趟说英语的米国……这样,范建新英语测验考满分,老师们就不觉的奇怪了。 所以,范建新这次模考能考到年级第136名,并没有人提出怀疑。 “呵呵……”范建新听了校长的话,只好干笑了一下,说:“我,我能成章回的背诵《红楼梦》,能不能证明我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上辈子范建新在米国修复古字画,与日裔奥地利混血儿蒂萝尔同居时,曾翻译过《红楼梦》的前几十回。 蒂萝尔长相虽像西洋人,却流淌着东方人的血脉,她酷爱华夏文化。她有一本英文版的《红楼梦》,范建新觉得新奇,曾随手拿过来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很扫兴,味同嚼蜡! 英文版的《红楼梦》,简直是糟践了曹翁的心血!根本读不出来《红楼梦》的文学之美,就像一本共少儿读的简洁版。 他遂尝试着翻译《红楼梦》,翻译了几十回,耗费了不少时间,甚觉不满意,最后不了了之。 他得出一个结论,《红楼梦》是无法翻译成英文的,或者说用英文是欣赏不来《红楼梦》的文学之美的。 范建新本来记性就好,《红楼梦》虽然没有翻译成,但前几十回的章节,他却能背的滚瓜烂熟。 “什么?!……你能背诵《红楼梦》?!” 这一下,校长室里的众人彻底的被范建新的话,给雷倒了! “是的……” 范建新开始背起了《红楼梦》…… ——他背的好不得意! 因为他发现,在场的老师和领导皆震惊不已,甚至有几位老师,听他背书竟唏嘘的哭了! 特别是校长,竟是老泪横溢! 他哽咽的说:“我是巉州市‘红学会’的理事,可以说研究了半辈子《红楼梦》,可一回我也背不得啊!你……你小小的年纪,竟然能背诵《红楼梦》?!也,也不怪你能写出如此之好的作文……” 老师们一片附和。 “是啊,后生可畏!《红楼梦》我看了8遍,还写过几篇分析文章,可我一回也背不了啊!” “是啊,能背得《红楼梦》,真是了不起啊!” “怪不得,他的文笔这么好呢……” 那位三十几岁的男教师,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口中喃喃道:“惭愧!惭愧!……我乃一只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不识文啊!” …… 几天后,范建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语文老师们,拿着他的作文作范文,在年级各个班级朗读、评讲,最后贴上了橱窗…… 这该风平浪静了吧? 谁知仍在发酵。 邻班的“一支笔”——薛传义,等人找来了。他对范建新说,巉中有不少同学要向他挑战写作文。 今年,巉州市团委、报社等部门在“五四”青年节前,要举办“巉州新气象”征文活动,薛传义等同学,邀请范建新参与。 薛传义是巉州中学校办刊物唯一的学生编辑,整天迷恋在写作当中,已经在不少省市级的报刊上发表过文章。 范建新印象中,此人后来走了行政路线。上学时,他因严重的偏科,高考落榜后他先去了乡镇工作,后来调入了市团委,再后来做了巉州西城区的区长…… 成年后,他是范建新仰望的存在。 范建新知道,自己现在的成绩想考上复旦大学还不行,他哪有时间凑这个热闹!便拒绝了。 可薛传义仍不罢休,以校办刊物之名,找范建新约稿。 范建新仍是拒绝。 他还是不肯罢休,找叶贞去了。 上高中以来,叶贞与薛传义常打交道,她是校刊投稿的积极分子,也常在校刊上发表文章。 “我知道,模考的那篇作文,并不能代表你的真实水平。我希望你抽点时间好好写一篇文章,为校刊添砖加瓦,也展示一下你的才华……” 见女神恳请,范建新不想驳她的面子。 “写歌曲行吗?” “当然行!”薛传义抢着说,“我们刊物很少刊登歌曲,你要是能写一首歌曲,那也是不错的。” 还没等范建新说话,他又说:“那我这次也写一首诗……” 变成跟范建新pk写诗歌了。 范建新看着他那张充满幼稚的脸,想到前世,他的那种深不可测,说话打着官腔……的人影子,一点儿也没有。 “叶贞,我想追……追上你……你的成绩,真没有时间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范建新故意将“追”字结巴了说,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总想逗一逗叶贞。 “上次我跟你说酝酿的那首歌,我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就将那首歌刊载在学校的刊物上吧?” 在学校刊物上登载文章,也是有质量要求的……可范建新却说的这么自信,好像他写的歌,就一定能登上似的。这让那些跟薛传义同来的学生,十分的不服、不爽。 叶贞呢,既知道范建新歌词写的极好,也知道他在挑逗她,白净的脸蛋不觉得涌上了一层羞赧,抿了一下嘴角,点点头。 …… 这次大考后,谢钿老师按照惯例重新排了学生的座位。具体做法是让同学们按考试成绩的名次,自己选座位。 叶贞从入巉中以来,不仅是班级的第一名,也是年级的第一名,选座位总是第一个选。通常她会选择坐在第三排的中间座位上,而千年老二的夏罗可,会选在她相邻的同一排旁边的座位上。 可是这一次,叶贞请求老师让她第17个选。 老师不解,同学们更是不解。 却弄的范建新的小心脏,一阵狂乱的跳,他是班级的第16名,第16个选座位。 她是想干什么?! 果然,正如范建新猜测的那样…… 章节目录 第73章 小妮子怀春 此时的范建新,虽然身体青春勃发,荷尔蒙分泌旺盛,体力和视力都好,但他的心态却是一个成年人,他才不想挤在一群小屁孩的当中。 他是班上第16个选座位的人,他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二黑子,这小子自从回到学校上学,就萎靡不振…… 范建新选在了最后一排。 他预设,自己会跟二黑子坐一位,这小子这次考了班级倒数第二。 让人惊诧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叶贞脸有些微红,紧跟在他身后,来到他的座位旁,开始清理座位,擦拭桌凳…… 然后,放下书包,坐下。 ——她抢了本该是二黑子的座位! 女神屈尊降贵,放低姿态…… 这是主动粘人啊! 关键是,粘的人是班级最让人瞧不起,这次考试有重大作弊嫌疑的犯贱! 此时,大多数学生还没选座位,三三两两背着书包或站在教室的空挡里,或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本来次序就乱,这一下更乱了!议论纷纷、吵吵嚷嚷、骂骂咧咧……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谢钿老师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发火——这是他自己设置的规制,范建新和叶贞并没有违反! 而且,范建新的作文经校长批准改为满分,那么范建新的名次就成了班级的第5名,年级的名次整整上升了100名,成了第36名。 语文试卷的卷面分已经更改过了,只是班级、年级统计的名次还没改呢。 但,这并不影响范建新选择座位——反正他选择了差生,才坐的最后一排。 让谢老师格外意外的是,叶贞竟主动的跟他坐在了一起。 他也是从年轻过来的,对叶贞的选择却疑惑和不解了。 叶贞是他教过的最优秀的学生,她不仅成绩好,品德好,出生好,而且长相还特别的漂亮! 她一直很沉稳,清丽无俦,做事从来都有分寸,没想到她竟会跟范建新一起胡闹! 范建新选择最后一排座位,是想跟张翱(二黑子)坐一起的,想帮助张翱提高成绩。这一点谢钿老师是明白的,也是无可厚非的,也是能包容的。 叶贞却也跟着胡闹! 范建新与叶贞根本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人啊!…… 他怎能不明白,同学们骚乱的原因?! 他想发火,又强忍住了。他不想在临近高考的节骨眼上,扰乱和影响叶贞的情绪。叶贞可是他的得意弟子,他还指望她今年的高考能为他争光呢。 若不出意外,她极有可能是巉州市今年高考的理科状元。 显然,范建新是个不安稳的因素,这才复学几天,就弄出了许多的事。不过,范建新的成绩像一只黑马,也许真如他所说的,他能考上一个本科。 维持稳定才是当下之道,至于叶贞,抽空再找她谈谈…… 谢钿老师也只能就坡下驴,他说:“同学们,看到了吧?……范建新的英语成绩十分的优异,最近两次考试都考了满分;他的语文作文,经校长室的研究和核实,确实是范建新独立完成的,已经从零分改为了满分……这,这触动了、激发了……叶贞同学的上进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叶贞同学为了进一步的提高自己的成绩,特意选择跟范建新同学同桌……” 谢钿老师的一席话,让班级的骚乱猛烈的大爆发了一下,就逐渐平息。 “是呀,犯贱虽然讨人嫌,谁叫人家外语考的好啊。你若能考满分,叶贞也会选择与你同桌的……” “这个犯贱,踩狗屎上了,竟时来运转!……” “哼!他极有可能事先偷得了这次考试的试卷,就他那‘犯贱’样,凭什么能考的这么好?!” “对对,等下次考试时他准会露馅的,会差的一塌糊涂!到时候,看叶贞还愿意不愿意跟他坐?!” …… 渐渐的同学们恢复了平静,可班级的第二名也是年级的第二名的夏罗可,他的怒火却愈发的燃烧起来! 其实,叶贞选择与范建新同桌,只是为了有机会跟范建新交流他所创作的歌曲。 就在今天,她收到范建新递给她的一首名为《前世的情,今生的爱》的歌。 仅看歌名,都让她脸红心跳;再看歌词和歌谱,又一次深深的触动了叶贞那颗情窦初开的少女之心。 晚自习后,叶贞回到南营房旅长居住的两层独栋小楼的家,走进书房,没有继续复习功课,而是用钢琴弹起范建新给她的歌谱。 这首歌太感人了,她弹了一遍又一遍,轻声的哼唱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又抚弄古筝继续的弹唱…… 这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歌曲的旋律和节奏,如诉如泣,空灵温婉,又缠绵无休,让她沉醉其中;歌词看似浅显,实则却晦涩,涵义看似易懂,却又深远,充满着想象…... 这一夜,她陷入了歌曲的旋律中不能自拔,她仿佛成了歌中那个为了追求爱情,而重生的人。 这首歌的情深意邃的主旋律,老是在她的脑海中绵绵的回荡…… 歌词写到: “给你一张尘封的re(追梦)》中的那句“the past is everything ho we are!(历史决定曾经,但并不能决定现在的你和我)” 抑或是这首新歌《前世的情,今生的爱》中的“因为爱情,获得了重生,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 不对,这首歌为什么不叫《因为爱情》呢?……名字得改,我明天就跟他说…… 叶贞随父来巉州快三年了,今年春节后不久,华夏开始大裁军,南营房的坦克旅也是在裁减之列。 母亲已先行回到京城,若不是高考在即,和她的坚持,她会转学去京城的。 这座偌大的二层小楼,白天有后勤人员打理,晚上也就她一个人。现在军队处在特殊时期,父亲平常多住宿在军营,很少回家。 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爷爷是著名的开国功勋,父亲是青年才俊;母亲家族的身份也是十分的显贵,是沪市屈指可数拥有巨额财富之家。 从小至大,她是受到母亲严格的管控。 她也知道,在她拥有金汤匙的同时,必然也会受到种种的限制。 比如说,婚姻。 不是说她的婚姻不能自由,而是有条件的自由。她的夫婿必须在她生活的圈子中选择。对于这一点,她没有什么怨言,她生活的圈子里的女孩都是这样。 若不是这样,下场会很凄惨。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她的爸妈就是这种圈子里的婚姻,说他们有多少感情还不如说他们有多少利益相互牵扯呢。 她作为他们的女儿,自小就生活在这种圈子里。 她的生活圈,从狭义上讲,主要就是沪市和京城;说广义点,她接触的都是与她有同样尊贵身份的人群。 在这群人里,女孩子可以像男孩子似的“疯玩”,但有一点却是本质的不同。 男孩子在未成家之前,哪怕再放荡不羁、风流成性、名誉扫地,却可以来个华丽转身,浪子回头金不换,照样娶名媛淑女、大家闺秀。 然而,对女孩子来说,恋爱的对象必须是这圈子里的人。你可以疯,但得有度,贞洁却是致命的。 不然,她的母亲也不会给她取名“叶贞”了。 她和她们一样,婚姻的最终决定权,一向来自家长或说家族。 她的自然条件,在她的圈子里属于上乘的,她自小就不乏追求者。虽然这种追求并不是谈婚论嫁,却是向着男女交往而去的。 既有她父亲的朋友,父母家族的友人,甚至她姑姑的儿子,她的表哥。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近亲通婚的禁忌。 夏罗可的出现只是偶然。 夏家也是京城的大家族,虽然叶家与夏家同朝为官,但并没有多少往来,是属于两条线上的人,两家的关系一直不温不火。 叶、夏两家的关系,却是高层最愿意看到的情况。 若是叶贞跟夏罗可结成秦.晋之好,并不违背两家的利益,却能促进两家的共同进退,不失是一种弥补关系。 从宏观面上讲,两家的大人虽不至于去促进,但也不会刻意的反对。 从微观面上讲,夏罗可是一个出类拔萃的年轻人。 只是,叶贞不喜欢夏罗可,她总感觉他英俊方正的外表下,包藏着阴毒的祸心…… 她的情愫之花,绝不会为他开放。 然而,再次见到范建新,她的心弦却为他而颤动…… 章节目录 第74章 汤姆森造访 自从范建新在南营房礼堂,用古筝伴奏自弹自唱了那首《传奇》,她的心就开始融化了,她的心就因歌曲那美妙的旋律而荡漾。再有他创作的《追梦》和《前世的情,今生的爱》——在她的建议下改名为《因为爱情》——她的心就再也不能平静。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不仅会创作歌曲,他的学习成绩也能拔地而起。 他的每门课的具体分数,她都记得。 数理化比她差一点,英语却是绝对的领先,只是政治他考的一塌糊涂,很多观点都跟老师教的不一样…… 当她听说他的作文校长准予了满分,她拿来他的语文试卷,看了他写的那篇作文。 心中不禁暗自惊叹,这确实是篇好文章! 语言清新、活泛,观点新颖、别致,文字功底扎实……不然,她也不会支持校刊学生编辑薛传义,找他约稿了。 若说后面的模考,巉中能有人撼动她在年级的名次,只能是他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奇才,竟能从一个差生一下蜕变成优等生?!…… 这一夜,小妮子失眠了。 范建新那有点忧郁的眼神,老是在她眼前晃荡…… 还有一个人,这几天睡的也不踏实,这就是谢钿老师。 范建新的复学,对班主任谢钿老师来说却是意外的惊喜。范建新的作文若按60分算,他的名次在年级排在了第36名,考个本科应该大有希望。 这样,他的班将多考一名大学生。 这让他感到欣慰! 可范建新复学后所做的种种……又让他有些隐忧。 以前,范建新只是个从不起眼、极易让人忽视的学生,要不是他有个“犯贱”的诨号,他都记不起他的名字。 可自从他当上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主任起,直至再次回到学校上学,他的整个人都变了! 成绩变的优异不说,思想也变的极其成熟,尤其是言行变的……“圆滑”? 对,就是圆滑。 最近,学校办的期刊刊登了范建新创作的一首歌,歌名为《因为爱情》。这首歌不仅让同学们喜欢,就连老师们也啧啧称奇。谢钿老师不识曲谱,但并不影响他欣赏歌词。 他从歌词中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幅生活的画卷: “当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让你感到疲惫的时候;当感情变成了亲情的时候;当你对感情产生厌倦情绪的时候…… “当你动摇、经历过后,才明白,我内心深处还是深爱你的!我以为我忘了,可我依然爱着你呀……这些生活过程就是情感的沧桑呀,虽然不会再红着脸躲避…… “一切还是幸福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沉淀积累了,爱不在是时时刻刻的嬉笑打闹,而是经历过很多挫折和痛苦后,你还会感慨,并且你还是放不了手……”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这要经历怎样的生活打磨,方能悟出的感悟?! 他这小小年纪的,哪来这样的感受?! 他觉得歌词写入了他的心怀,仿佛把自己平淡的感情生活,写成了诗歌。 被《因为爱情》这首歌,感动的人大有人在。 刚从泰国探亲回来的音乐老师曾藤子,也在为这首歌疯狂! 他竟出高价向范建新购买歌曲。 一首歌一万元! 据说,范建新答应为他创作10首歌,却不要他的10万元,而是提出要曾藤子老师家中墙壁上,挂着的那幅郑燮所画的《兰竹芳馨图》!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这一下,范建新再次成为学校的焦点人物,吸引了众多师生的注意。 连带曾藤子这个光棍汉,身边也开始围猎形形色色的女人了。 谢钿老师不由得沉思了…… 但,不管怎样,“犯贱”……新,是不能影响叶贞的学习! ——这是他的底线。 她可是他付出这三年班主任心血的全部希望。如果有闪失,他不仅无法向校长交待,也无法面对叶贞的家长,更是无法原谅自己! 为这,他警告过范建新。 可范建新的麻烦事,还是接连不断。 这不,范建新和张翱才请了几天假,刚回教室上课,门卫就带来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中年老外来了。老外说着蹩脚的国语,逢人就急吼吼的说“我……找……饭见腥!” 这是等鲜鱼下饭的节奏! 难道没有活鱼,就吃不下饭了? 此时,正是上课的时间。 只见一个身材硕壮、蓝眼红发的中年老外,在教室走廊四处探头探脑,嘴里大声的急嚷道“我……找……饭见腥!饭见腥!” 在这个刚开始解放思想、敞开国门的年代,华夏的外国人本来就少见,像巉州这样的三、四线城市,更是稀奇。 现在校园里来了一个洋人,怎能不引起轰动?! 整个学校受到了惊扰! 学生们虽然不敢擅自离开教室,却拥挤在窗口向外探头探脑;校长、主任和几名教师,撵到了老外的身旁…… 正巧英语老师汪鑫也在,校长立即让她上前询问,这个老外有什么事。 汪鑫老师的英语口语真的不行,俩人就像浙东人和浙西人,用方言在交流,说的都是吴语,实际上双方都不知对方在说什么。 汪鑫老师不咸不淡的问候语和难以让人理解的话语,让那红鼻子蓝眼的老外更加的着急,红胡子直抖,嘴中飚出英夹汉的语句,更是让人费解。 二黑子却早已看出明堂,汤姆森他是认识的,知道那老外肯定是来找范建新的。 自从他被范建新强制带回学校上课,整日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坐在教室里如坐针毡,教室外稍有风吹草动,他是最先知道的。 此时教室里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他见范建新却仍似老神在在的在看书、在刷题,很是不爽。 老师和不少同学都站在门窗边看稀奇,他却能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逼,装的也太过了吧! “范建新——,汤老外找你呢!” 二黑子本想不吭声的,因为范建新老说他沉不住气,但见那老外在走廊上急的大叫,他还是忍不住的向范建新喊道。 实际上,范建新真的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几十岁的心态,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异常世事,哪还有那么多能够引起他关注的事? 眼见离“二模”越来越近,他的紧迫感越来越明显。 惜时如金! 他现在的成绩,想考上复旦大学的财经系,成为叶贞的大学同学,还差很大的距离。 “一模”考试的成绩反映出他的许多弱项来,数理化还存在知识不全、知识遗漏、知识盲区……政治更是让他头疼。 此时政治课的内容,除了哲学内容他掌握的还好,其他内容跟他的认知脱离的太远,既偏左又教条……用他后世的眼光看,许多观点简直是愚不可及! 你要他用这愚不可及的所谓“知识”来答题,他的心灵深处都在受着煎熬! 可想而知,明清时代的学子,作八股文估计就是这种心情。 明明知道所学的所谓“知识”是无用的,还要奉为圭臬……否则,你就考不取功名。 此时,所有的高考科目都进入了总复习阶段,有些课程,范建新看看就懂,有些课程却需费一些劲。好在叶贞就坐在他的身边,他随时就可以询问。 碰到上易懂易学的课时,他就私下里刷题。二十年的教学生涯,他知道提高成绩的唯一途径,就是大量的刷题。将做错的、不会的题目集中起来,反复的刷......查漏补缺。 好在,他在沪市买了好几套高考复习资料。 在这书籍还是铅字印刷的时期,高考复习资料还很匮乏的年代,他抢了先机。那像后世,的印刷是采用全自动激光照排,盗印一本上百万字的书,只要几天的时间。 前些天,他和二黑子去了一趟沪市。 华伟在沪市负责监理服装厂的建设,说是监理还不如说他是看工地的呢。他既不懂监理的业务,也不懂工程的核算,虽然范建新叮嘱他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但他的文化功底太弱,实际上只能做范建新的传声筒。 他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麻烦事,范建新不得不出面解决。 当地供电所,有意刁难服装厂用电增容,不准许厂里升级变压器。范建新所征收的菜地和农户住宅,原先只有一个小功率的变压器,根本不够开工厂的使用。 范建新不得不出面。 无外乎,请客送礼一套,可忙了几天对方还是不松口。 最后……他才弄明白,供电所所长的一个在银行工作的亲戚,今年第一季度的放贷工作还未能完成任务,想让服装厂帮忙贷十万元的款。 范建新听了,乐得差点疯了! 银行主动找客户放贷,还是低息的,这样的事在后世简直难以想象! 范建新便以服装厂为抵押,贷了100万,那供电所所长的亲戚姓鲍,乐得生出悲情来,感激涕零,竟主动巴结起范建新来着。 这事惊动了浦东区的区长,专门让秘书将范建新请去谈了话。 区长是位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叫秦克勤,思想很活跃,问询了范建新贷款的用途…… 俩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从1983年起,沪市等开放地区的当地政府,为了扶持本地的个体经营和私企,筹集资金让银行向个体户和私企,发放低息或无息的商业贷款。 这种银行的福利来的不要太酸爽! 范建新手握100万的低息贷款,在别人眼里无疑是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 此时的人们,将贷款看成洪水猛兽。 华伟和二黑子对他的行为也是不解,银行只要他帮忙完成10万元的贷款,他却贷了100万,这一年的利息,还不把人给逼死?! 可是看看新仔,却露出了捡到宝似的兴奋神情。 购买服装加工的设备,约需10万元。 还有90万元可供他支配。 范建新在浦东置入的准备盖软件园的用地,原本既缺建设资金,又为时过早,本来准备囤几年的地再说的。现在有了这笔资金,只需花10万元就能启动工程。 后续资金若不足,可用建筑物抵押贷款。 他准备盖个综合性大楼。 他是按后世的建筑理念要求设计的,地面下几层是地下停车场,大楼的最下几层,是一个大型超市,上层是宾馆和写字楼。 他计划,等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再将宾馆和写字楼改成软件园。 作为后世核心技术的光刻机研发,在这时,沪市的光刻机研究所,还处在世界的先进行列。后来,因研究经费的匮乏,和研究成果不能及时的开发、转化和应用等原因,而被迫解散。 这栋楼,倒可以为光刻机的研究所留有一席之地。 后世,华夏光刻机被外国人卡脖子是事,他可记忆犹新。作为一个重生者,他若只是一味的追求资产和个人享乐,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剩下80万的资金,他可以做很多事。 沪市的大众汽车厂已经正式投产,范建新花了16万多订购了一辆桑塔纳轿车,一个月后可以提车。 剩下的资金,他想用来收藏字画、古玩等。但他苦于没有时间,而别人却又没办法代劳。 他清楚,后世收藏品的增值,比房地产更加的暴利,平均增值也超过了几百倍。 增值超过几千倍的藏品也是随处可见,有的个别藏品增值甚至超过了几万倍、几十万倍…… 章节目录 第75章 合资办厂(一) 作为前世有着二十年教书经历的范建新,通过和二黑子这段时间的相处,深刻的认识到二黑子真不喜欢读书。 这不是二黑子的智力问题,而是学习态度。 二黑子有点小聪明,学个电影台词,模仿一些人物的动作,他很有天赋。 原以为只要自己抓一下他的学习,他会像老妹英子一样,成绩会提高的,结果让他很是失望。 刚回校上课时,他对二黑子的穿着、行为进行了限制,后来又觉得这样做太霸道,就由他去了。 现在的二黑子是农奴翻身,骑着一辆二手的本田“幼兽”摩托车,戴着一副蛤蟆镜,梳着油亮的七分头,穿着花格子西装、喇叭裤,系一条大红的领带,尖头皮鞋擦的锃亮…… 在这物资匮乏,人们普遍贫穷的年代,他俨然是一个港岛时髦青年的打扮。 拥有百万人口的巉州,现阶段摩托车的保有量不超过10辆。二黑子能有一辆二手的本田“幼兽”,是怎样的一种富有和炫酷?! 在家里,他也学着范建新“家人至上”的观念,只是学的有点走样了。 现在,他的家人把他当大爷一样伺候,唯他的命是从。 他的老娘,对他是一脸的谄媚,到处显摆说她儿子如何如何能挣钱,绝不敢再向他挥动鸡毛掸;哥哥嫂嫂更是将他奉若神明,他放个屁,都恨不得用香炉收集起来,摆在供桌上供奉…… 只是,他一进课堂,就变的萎靡不振,呆若木鸡;只有下课时,才变的活灵活现,霸气侧漏。他的身边总是聚集着一群迷妹、迷弟,举手投足挥斥八极,恰似在指点江山…… 这也许是宿命吧,穷人乍富,碾心压肚! ——范建新也很无奈。 强扭的瓜不甜,与其让他继续坐在教室里受罪,还不如让他早早的在商海中摸爬滚打呢。 范建新决定,还是在巉州办一家工厂。 他毕竟是巉州土生土长的人,对巉州未来的发展和人事都很清楚,在巉州发展得天独厚。 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先办家用电器厂,而是办一家农机厂。 前世跃进面粉厂,被邵宝津买下……这个隔世的心结,总是让他放不下。 若在巉州兴建一家农机厂,偏重面粉加工设备的生产,就能早早的挤垮跃进面粉厂,促使跃进面粉厂改制重组。他也能早点入主跃进面粉厂,避免多年后跃进面粉厂的那次火灾。 这样,东大街魔头邵宝津,收购跃进面粉厂的事就不复存在,也就没有前世前妻杨淼红杏出墙的梗…… 想到这里,他有了一丝不明状况的苦笑“这辈子,杨淼与我何干?……” 他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不能放下。 办厂的最实际效果,还可以给姐姐范建红安排一个事做。 她才二十一岁,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四处打零工。虽然她头脑像老爸一样简单、呆板,现在却正是锻炼工作能力的年龄。他相信,这辈子有自己助力,她应该活的很好。 她所在的那家供销社,迟早是要改制的,她下岗也是早晚的事……早日辞职帮他料理事物,也利于她今后能独当一面。 这样,她也可避免嫁给那个平庸又无能的男人命运。 前世,她的婚姻是另一种形式的糟糕。 她成了婆家的生育工具,超生复又超生,总共生养了三个闺女,不知被罚了多少超生款……待女儿们长大后,原以为该享清福了,她却早早的病逝。 …… 范建新请了假,带着二黑子跑了一趟打办室。 可打办室的那位老肖主任,仍然不批准他这样的私企在巉州建厂。哪怕他再次拿出在米国注册的“龙腾”国际贸易公司的执照,并向其解释执照上英文的涵义,也还是不管用。 人的观念犹如樊笼,虽然没有实质的钢棂,却堪比钢筋水泥的墙壁,还困人。 巉州,这块他出生的地方,想说爱她还真不容易。 此时的巉州,跟全国大多数城市一样,为解决年轻人就业而犯难。可有些领导却思想僵化,本位主义,尸位素餐,故步自封,明明就业压力很大,却不支持私营企业的发展。 范建新预估,在巉州兴办家用电器厂,仅一套录音机的流水线,也至少需要招收200名产业工人,再加上管理岗、销售、售后、后勤等,怎么说也能直接解决280至300人的就业。 随着厂子的发展,增添流水线,扩大产能是必然。那需要的产业工人将成倍的增加。 若是办农机厂,需要的产业工人更多。 无论办什么厂,这都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而此时的范建新,缺少的就是时间。 在他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时,这不,汤姆森就找来了,范建新有了主意。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与汤姆森一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看汤姆森的整个人气色,他似乎又陷入了麻烦中。 春节期间,汤姆森在他的指点下,将所有的资金都购买了通用汽车的股票。 仅仅过了几天,通用汽车因宣布与岛国本田汽车合资办厂的消息,致使股票最高暴涨了百分之五十几。 按说,汤姆森应该赚的盆满钵满的。 而实际上,在汤姆森反复用手里的计算器,计算通用汽车这番涨幅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时,通用汽车的股票却开始回落了。 汤姆森四处不见范建新的踪影,失去了主心骨,急忙急乎的在通用汽车涨幅只剩百分之二十几时全部卖出了。这已让他赚的盆满钵满,妥妥的进入了米国中产阶级的行列。 可是,他如同大多数的股票投资者一样,在通用汽车再次冲高之时,又手痒难耐,再次追入通用汽车股票…… 这么反复的折腾了几次,他的账户资金收益只有百分之十了。 由于他加了杠杆,即便这样,通用汽车给他带来的收益也抹平了他前段时间在其他股票上的亏损,而稍有赢余。 若此时收手,他仍是赢家…… 但,在股市大潮中的弄潮儿,多数是盲从又无畏的投机者,在整个米国股市低迷时,哪有钱可赚?! 几番错误的操作,他又开始亏损了。 这不,他来找范建新了…… “范,我的朋友,我的幸运之神!”汤姆森张开粗壮的双臂,拥抱起范建新,弄得范建新拼住呼吸,眯起了眼。 洋人身上的味,他受不了。 范建新当然猜测到汤姆森来找他的用意,他很不喜欢汤姆森那种傲慢的性格,更不喜欢汤姆森作为米国白种人的那种高高在上救世主的做派,虽然汤姆森在他面前像一只温顺待宰的绵羊。 他不想再薅这只羊的毛,他很担心他对他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会不会成为一块撬动地球的阿基米德支点? 要是那样,这个世界就会改变原有的进程。那么,他这个重生者就无法预知未来,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优势。 最近手头的外汇几乎花尽,他还想去港岛赌一次足球呢。虽然这只羊的毛又长起来了,不薅一把,他都捂燥的难受,但他决定还是放弃了。 “啊,汤姆森先生,最近过的还好吧?”范建新明知故问,他已有了考虑,不会再指点他投资股票。 “不好,糟糕透了!整日被烈火煎熬,浑身起火……” “你们洋人,可没有上火一说……” “赤日炎炎,烈日当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身上到处上火……我的朋友,我期盼着我们再次的合作。” “哦?……财神可不是你的奴仆,每时每刻都会围在你的身边,听你调遣……” …… 范建新无话找话,跟他海吹调侃…… 当然,他们说的是英语。 围观的众人,多少都有点傻眼。就连教英语的汪鑫老师,也傻眼了,这次她才真正领教了范建新的英语水平。 她在一边,只能零星的听懂一句半载,听懂最多的一词就是那中年老外所说的“in hot water”。这句短语,她有印象,就是“to be in or get into trouble”的简单说法,翻译成汉语就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看来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不然,谁会跟陌生人说自己过的不好呢? 范建新想的是借助汤姆森的身份在巉州办厂,而汤姆森总是在谈股票的投资。 “现在股市的行情糟糕透顶,哀鸿遍野……我的朋友,东方的少年先知,您能给我指引方向吗?咨询费我绝不会吝啬……” 范建新听了汤姆森的话,不由得回忆起前世此时世界股市的行情。 当下和以后的几个月里,纽约股市一直低迷,直到年底纽约股市才进入行情启动之初。今后的几年里,纽约股市在反反复复、磕磕碰碰中,总体是上涨的,而现在,就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若说此时买入……对绝大多数的股票来说都是合适的。持有个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还是有可观的收入。 “岛国航空公司的股票可买吗?……我的新投资顾问,建议我大量的买入。” 汤姆森最近一直泡在股市里,他最近吃进了一些航空类的股票。 “不可买!”范建新脱口说道。 他不想汤姆森亏得血本无归,那样他在巉州办厂难度又大了。 从长远看,此时的岛国正面临着经济大崩盘的前沿,《广场协定》一旦签署,岛国的经济将一蹶不振,陷入长达十年二十年的停滞状态。 不过,那时却是并购或转移岛国制造业的最佳时期。 岛国的航空公司,范建新是很清楚的。 前世,在今年的5月初,具体是哪一天范建新记不太清楚了,岛国发生了一起人类航空史上最大的一次空难! 岛国的航空类股票受此事影响,出现了持续的暴跌。引发世界上所有航空类的股票集体下跌,最终引发许多国家的股票全面下跌。 此时,买航空类的股票,无疑是找死! “可是岛国航空公司的业绩,近几年一直稳定的增长,明显优于岛国经济的增长……” “汤姆森先生,套用你们米国人的习惯,朋友间最大的事就是诚信。我很久没有研究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了,我不能凭空乱说……” 范建新不想看到汤姆森的钱赔在股票上,但也不想指点他投资…… 章节目录 第76章 合资办厂(二) “但我知道,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岛国,与贵国的贸易存在很大的顺差,这种现象我想,贵国不可能一直容忍吧?!……” 范建新很清楚,作为二战中崛起的超级强国米国,是一贯善于玩着打击“老二”的游戏,八十年代中期,正是米国打压岛国的时期。 “汤姆森先生,我不知道现在投资什么股票合适,但影响航空类股票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建议你投资!” 范建新心想,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真作死,那就是你的事了。 汤姆森听范建新这么说,竟从手提包中拿出了五捆美元现钞,递到范建新的跟前。 “我知道,你们华夏人喜欢现钞。若是这次你能指点我买股票赚到钱,除了这5万美元之外,按你们华夏的习惯,我另外再给你一个大红包……” “汤姆森先生,股票投资的风险太大。你要想挣安稳钱,又能作为一个事业来做,你可以投点资金入股我的农机设备厂……” 范建新就跟汤姆森,详细的谈起创建“龙腾”公司巉州农机设备厂的事。 “八十年代以来,华夏政府力求解决国人的吃饭问题,农业现代化是第一位的问题,土地承包制的推行,小型化农机设备正有了难能可贵的市场。我们兴建小型农业生产机械、农产品加工机械正符合国策。估计投产后,一年多就可以收回投资成本;每年的复合收益率应不低于40%......” 听范建新这么说,汤姆森来了兴趣,年复合收益率能超40%的公司,就是一个传奇。 他相信范建新这位东方的先知有这个能力,可听范建新说只要他投资5万美元,就有点兴致缺缺。 “这只是‘龙腾’公司巉州农机设备厂的第一个项目,紧接着将创办生产小型拖拉机、收割机,甚至小型农用飞机等分厂……” “你有多少资金,我不能将其用于一个亟待发展国度的产业投资?……汤姆森先生,这只是第一期的投资。” 说白了,范建新现在最想引进的是汤姆森就职的米国约翰迪尔公司,农用机械小型面粉加工设备的流水线。 随着华夏农业包产到户的普遍推进,农村急需大量的小型粮食加工设备。 只要能生产出来,不愁卖。 从小型粮食加工机械入手,再逐步扩大到其他农用设备,为华夏这个农业大国早日走上现代化,添砖加瓦。 范建新又跟汤姆森谈了今后几年华夏经济的走向…… 谈到具体办厂的事宜,在股权方面,俩人又沟通了一会。汤姆森嫌他占的股份太少,范建新答应汤姆森以后纽约股市有投资机会,会提示他如何投资的,合资办厂的事才算谈妥。 “那这5万美元,就是入股你公司的钱了。我看你,还是赶紧研究一下米国的股市,那里可是有赚钱的捷径……” 汤姆森知道,跟着眼前这位东方小子混,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你看看,我这边还要上学,实在没有多少时间研究股市。不过我答应你,会提示你一次何时入市的。现在,我只能说,你不能投资航空类股票,这是良言,请相信我……” 范建新心想,你想的是让我指点你投机股票,这事可不能再干了,要干也是我独自一人,适当的时候给你一点汤喝喝吧。 前两天,他跟米国微软公司的创始人比尔盖茨通过电话,了解到由于他的投资,微软原先制定的申请在纽约股市上市融资的计划,延期了。 这是一个很及时的警示! 他可不想因他的行为而引发一场他不可控的蝴蝶效应,从而改变整个世界的历史进程。 否则,他这个重生者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他之所以要拉汤姆森入伙他的农机设备厂,主要为了行事方便,有着合资的旗号,巉州各个部门都会开绿灯。 这时候的华夏,物资极度匮乏,基建材料没有有关部门的批条,很难买到。 想建工厂,纸上谈兵还行,真要投建,比挖藕都难。 最起码,打办室不会卡了。 范建新理了一下思路,说:“汤姆森先生,既然你已参股了‘龙腾’公司巉州农机设备厂,那么所有的办厂手续和筹建工作,你都要积极参与……” 汤姆森点头答应,他也清楚范建新拉他为合伙人,就是想借他米国人的身份。 他在华夏一直受到超国民的待遇,满眼都是阿谀奉承的目光,和低三下四的接待者。 他来华夏工作,得到的最大满足就是被奉为上等人。 凭着他的大鼻子、凹眼……的面孔,和米国老外的身份,他在华夏可以横着走,被这里的人们视为移动的外汇银行。 但,只有眼前的这个东方神秘的小子,让他清醒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苦逼挣扎的芸芸众生之中的普通人,一个差点被股市榨干血肉的投机人…… 范建新愿意带他合资办厂,怎能不是一种幸运? 二黑子被范建新喊了过来,听范建新说让他协助汤姆森在巉州兴建一家农机设备厂,一脸的兴奋。他那生下来就垮塌的鼻子,都微微上扬了,那张扁平又庸俗的黑脸,激动的涨得紫红。 “我知道你不想读书,本想让你通过读书,能上一个层次高一点的平台……就你现在的状态,我的希望落空了。现在,让你跟着汤姆森先生去办农机厂,你乐意吗?” “正中下怀!求之不得……” 二黑子的高兴言于意表,手足恨不得舞蹈,像是受着深重苦难的奴隶,忽然,获得了一张解放证书似的! 有汤姆森参股,办厂的诸多繁琐事,迎刃而解,而范建新乐意做幕后的指挥者。 汤姆森的5万美元以40万计,被范建新换下来。他出资50万,占农机厂51%的股份,汤姆森占30%的股份,二黑子和华伟每人各拿出5万元,各占了9.5%的股份。 看起来汤姆森似乎吃亏了,但实际上,他占了大便宜。一旦工厂的产品上市,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疯狂?! 这一点范建新十分的清楚。 包产到户的农民,为了提高产能,对农机的渴求是空前的,买大型农机设备是没有能力的,而小型农机正适合。 接下来,由汤姆森带着二黑子飞往米国,与米国几家零配件工厂商谈购买制造小型农业生产和农产品加工设备的各种电机、部件等事宜…… 目标要达成所有的部件,在华夏码头钱货两讫的协议,横跨太平洋的运输,范建新可不放心。 此时华夏国内,还无法生产先进的小型农机设备的核心部件,即便是普通的零部件,质量能不能过关,还是个问号。 所以,第一批农机产品的部件,全部准备进口,以后视情况,再考虑从国内购置。 现在,范建新创建的这个工厂,说白了,更像一个农机代工厂,一个将零部件组合的组装厂。 这样,产品的利润,大部分被米国的制造商攫取。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然,范建新不会让这样的事一直持续下去,他会想办法解决国内基础工业水平不足的问题。 汤姆森投资股票的事,范建新不再过问,准备等到年底时,给他指明一个大致的方向,不再涉及具体的买哪只股票的事宜。 有些事,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他不想过多的干涉…… 看起来就跟稚子闹着玩似的,一会功夫,投资百万元的一家农用机械设备工厂,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谈妥了。 范建新与汤姆森全程都是用英语交谈的,但与二黑子说的却是汉语,他们谈的事还是被老师们弄明白了。 这惊吓到巉中的老师,也惊骇了巉中的同学! 犯贱的“犯”,不再是犯贱的“犯”,而是范儿的“范”。 范建新在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地位,随米国老外的到来,在学校里水涨船高。范建新的小身板,引来了不少女生的关注和青睐,也引来一些男生的嫉妒,当然,也少不了巴结的。 叶贞看范建新的眼神更加的炽烈,小妮子的那点小心思,在油腻大叔心灵的显微镜下,一览无余;就连那位不言苟笑的冷脸美女,汪小兰,在直面范建新的时候,也收起了冷脸…… 现在,在学校里,敢对范建新冷脸相待的只有夏罗可。 他很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可脸上的阴坏之意,在看向范建新时,时不时的会有所流露。 不知这小子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当然,范建新也不在乎…… 二黑子临跟汤姆森赴米国时,范建新对他说:“你说我的英语是到米国学的,这次看你的了......” 二黑子小眼露出憧憬,在他的意识里,只要人到了米国,当地话很快就能学会。只要在米国待一段时间,他就能像新仔一样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他哪知道,范建新两世为人才有今天的水平。 “你去新华书店买一本《英语口语九百句》带着,不然,你会抓瞎的!” ......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五月份到了。 “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高三年级也放了假。 这天,范建新一早去了一趟正在勘探、筹建的“龙腾”国际贸易公司巉州合资农用设备厂。 这里原先是巉河边一片砾石丛生的荒芜滩地,是范建新选中的,被市府批准为他们的建厂用地。 今后这一带,将作为巉州引进外地投资集中建厂的地方。二、三十年后,这里将成为令世人瞩目的工业园区。 不过,目前作为华夏大地改革开放相对落后的巉州,现在还没有引来外资。 要算有外资参与的,范建新筹建的农用设备厂是第一家。 这块荒芜的土地,是办厂绝佳的地方。 紧邻巉河,三面是贫瘠的农田或荒滩,土地成本极低,离省级公路不远,尤其是水运很省钱、省事。 工业用水可直接从巉河中取; 排污......更是十分的方便。 如果没记错的话,范建新记得,这附近所建的工厂直接向巉河中排污,直到20世纪末才开始限制和治理…… 生产农用设备的工厂用水不多,排污也少。 但,范建新清楚,即便这样,所产生的污水重金属的含量也非常高,危害极大。他没有图省事,图节约成本,而是坚持让建筑设计师,在厂区设计一套循环水体系,预防厂里排放的含重金属废水,污染巉河。 这,无疑增加了建厂的费用。 就连市里派来的技术监督人员,对此也是非常的不解。 现在,人们根本就没有环保的概念。 直到九十年代末,巉河成了一条让人头疼的臭水河,人们才慢慢的有了环保意识,才开始治理巉河…… 为这,范建新中午回家迟了。 范建新以为赶不上饭点喽,却发现家里来了几位中年客人,此时正吃喝的欢呢。 这种场面,范建新不是第一次见,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准是父亲的老战友。 好闻的酱香型酒气,老远就能闻到,让范建新很是讶异。老爸招待客人的酒,档次提高了呀。 忽然,一个不祥之兆笼上了心头!...... 章节目录 第77章 禀赋效应 走进家门,只见家中八仙桌,围坐着七个中年的糙老爷们。桌上的杯盘碗碟,胡乱的摆放着...... 刺入范建新眼帘的,是几瓶已经开了瓶塞的茅台酒! 在桌脚和椅腿,胡乱的放着一些茅台酒的空酒瓶,和几瓶未开封的酒瓶。 范建新的老爸范发贵,和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一人手里拿着一瓶茅台酒,抖抖撒撒地吆喝着,给客人斟酒。 “天妈妈呀!——” 范建新心里一阵痉挛,心脏似乎停跳了几拍......这比拿刀子割他的肉、剜他的心,还疼! 他在乡镇供销社,机缘巧合买的那12瓶准备长期收藏的五十年代产的茅台酒,竟被他老爸拿来招待了客人! 这种五十年代茅台酒厂生产的酒,商标上连酒精度都没有标注,更没有酿酒的粮食种类等的标注……只有简单的“国营茅台镇酒厂出品”的字样。 这是古董级的酒类收藏品啊! 后世,这酒比82年的拉菲还要珍贵——当然,这时候的“82拉菲”还不值钱。 范建新在21世纪10年时,见过拍卖八十年代产的茅台酒,每瓶的价格就已经飙升到25万元。 这些五十年代的酒,现在已有了近三十年的存放期,等到下一世纪,不说每瓶酒拍出上百万的天价,但拍出50万的价格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这么矜贵的酒,就被这几个糙老汉给……喝了?! 范建新头脑一阵的鸣响,人有些恍惚、眩晕。 只见老爸和客人,也包括粮食局的局长翟光耀......在对着他说些什么,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懂,可他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他的头脑宕机了! 范建新掰着手指,下意识的反复数着已喝的茅台酒瓶数。 “这瓶完了!这一瓶也完了,那瓶也开了......” 12瓶茅台酒,已经开了8瓶,未撕开包装纸的只剩下了3瓶。 “爸……各,各位叔叔……伯伯……”范建新的心犹如刀绞,痛的钻心,说话近乎了哭腔:“你们喝……酒喝多了,会伤……伤身体的啊!” “滚!......滚一边去!......哪有你这样招待客人的?” 范发贵醉眼朦胧,满是皱纹的额头亮着光泽,几条皱纹相互重叠显出几个“二”字来,说:“今天,田富贵,你田叔,我,我班的最勇猛的战士,从……丹东过来,我们……要一醉方休!” 说着,范发贵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酒,手脚麻利的撕去裹酒瓶的包装纸。 范建新想上前去抢酒瓶子,却被范发贵狠狠地瞪了一眼。 原本有些颤颤巍巍的范发贵,此时手也不抖颤了,手指捏着一根火柴,异常麻利的划燃,烧去酒瓶嘴上的红色封口,然后拇指随意一扣,就扣出酒瓶上的软木塞,将酒瓶递给另外一人。 “老马的酒司令,当的不......不行,他舍不得倒酒,哪那行啊?!小,小赵,你来当——司令......我就不信了,燃烧弹炸不了坦克......” “对,老范说的对,燃烧弹炸坦克管用......” 范建新的老爸,将酒桌当成了战场,要用五十年代出产的茅台酒,去炸坦克。 竟还有人附和! 范建新借重生的福源,机缘巧合才收藏12瓶五十年代出产的茅台酒。此时这12瓶酒,已存储了将近三十年,就这样被几个糙老爷们喝了! 范建新有种剜心割肝之痛,这比喝他的血,还让他心疼! “范小子,听说你出息了!”一个红光满面,范建新似曾见过的老爸战友,歪歪倒倒,举着泼泼洒洒的酒杯,对范建新说:“来,你也喝一杯......这酒真他妈的不错,就......就是太平和了点!” 哇塞! 这人还嫌酒不够劲,怕是孬酒喝惯了吧。 “我可不敢喝......”范建新摆手讪讪的嘟囔了一句。 “咋的了?......这都成年了,咋还不能喝酒了?” “这酒太贵!喝了心疼......” “是的,这酒就是他妈的贵。怕是要十几块了吧......” “十几块?......你往后面使劲的加零......零......零......” ...... “新儿,过来!不要扫了长辈们的酒兴。”母亲叶楠,在厨房门口向范建新招手道。 “不就是几瓶酒么!” 范建新将心一横,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势,跟老爸的几位战友胡乱的告辞一声,转身去了锅屋。 “妈,您知道那酒值多少钱一瓶吗?” “哦,能值多少钱一瓶?” 范建新比了“五”字的手势。 “能值五十块?” “后面再加四个零!” “乖乖,五万,不,五十万!”叶楠听了儿子的话,也愣在当场。 母子俩,看着屋里老爸二五郎当的醉样,跟几个战友喝的正嗨呢,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能值这么多钱?......” “不是现在,得再过一些年......”范建新应道。 叶楠叹息一声,柔声的说:“喝就喝吧。他们可是生死与共的战友,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本来呢,我是准备给他们喝‘巉州精酿’的,可你爸他......唉,你也别恼,你爸就是这样的人,见了他的那些战友,就忘乎所以......” 叶楠看着儿子的眼睛渐渐的失去了焦距,款款深情的说:“我看中的就是你爸这个傻劲......若没有你爸,我还不知会遭什么样的罪呢?” “以前,家里值钱的东西多了去了......那场动荡之后,就没留下什么。”母亲叶楠像是在对儿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若不是你爸,那几幅画儿也留不下来......” 叶楠思绪有些跳脱,言语散漫,跨度很长......向范建新讲述了她和夫君的一些零星的事,有些范建新以前听过,也有些是第一次听说...... 范发贵长工出生,若不是当兵,可能还在老家的山旮沓里种田呢。自知自己的水平和见识有限,能娶到叶楠这样有文化又漂亮的妻子,实乃三生有幸。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他表现出一点儿大男子主义,可是回到家里为妻命是从。 虽然不知怎么宠爱妻子,但妻子说什么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 妻子喜欢弹古琴,在古琴被列为“封、资、修”的当儿,他将从少女时期就陪伴妻子的那只古琴,半夜悬到跃进面粉厂后勤仓库的房梁上,才侥幸躲过焚毁的一劫。 古琴太难弹,范建新从小是先从学弹古筝开始,然后再学弹古琴。子妹三人,范建新从小身体最弱,反而最能安下心的学弹古琴。对妹妹英子来说,古筝还能凑乎弹,古琴根本就不会。 ...... 老妈跟范建新讲了许多陈年的往事。 范建新听懂了母亲要表达的意思,再矜贵的物品,在一个战壕里生死相依的老战友面前,都是尘土,不值得一提。 参加过那场残酷的保家卫国战争的人,他们的友谊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人和人的关系,不都是建立在金钱上的。 范建新真的懂了,哪怕他活了两世,今天才理解这些从战争中携手走过的战友之间的情谊。 以往,他还是轻看了父亲与这些战友的情谊。 翟光耀一个正处级的干部,能来他家,已经说明了一切。 母亲在知道茅台酒的矜贵,依然表现的这么平淡,也说明母亲是理解父亲的。 他两世为人,不也是这样吗? 二黑子和华伟,他什么时候把他们当外人了? 无论沪市的工厂,还是巉州的工厂,他都力争带他们分享。 他现在占工厂的绝对控股权,无外乎,想使工厂健康的发展,等到工厂发展稳定了,他让出股份来,未尝不可? 这一世,他偷得了财富之门的钥匙,挣钱比捡钱来的还容易。知道未来事态的发展,随便一个“截胡”的操作,也能获得花不完的财富。 财富与他,只是数字而已。 就他家的那幅张大仟临摹的八大山人的画作,后世变卖也够他花销一生的。更何况,他家里还有一幅李珂染的画和民国时期的一些名人画作,加上外公的十几幅遗作...... 说到外公叶安的画,存世并不多,现在在收藏界还是籍籍无名。不是画作水平的问题,也不是画的意境不易让人产生共鸣,而是缺少炒作。 如果范建新愿意,今后只要稍加炒作,外公的画也一定能卖上天价。 母亲兄弟姊妹4人,母亲有2个哥哥和1个弟弟。 母亲的大哥,也就是范建新的大舅叶柏,年轻时正赶上战争年代,随南迁学校在川蜀落脚生根;二舅叶松本来也在巉州,前两年被省城一家美术学院聘为教授,迁徙省城;三舅叶檀年轻时,正赶上动荡时期,外公忽然被迫害离世,让他愤然的不知所终...... 若说叶家继承家学的就是二舅叶松,近年来绘画、书法,不仅在洛河省崭露头角,就是在整个华夏,甚至海外也蜚声四起。 二舅的手上还收藏不少外公的画,他这个外甥,只要花点小钱或是小手段,就能将外公的画尽数收入囊中。稍微进行一些商业运作,外公的画就会被炒热翻天。 这里面的商机,既独一,又不可限量。 甚至范建新,可以凭自己的秃笔和装裱手艺,仿真外公的画,可以以假乱真,毕竟外公传世的书画作品并不多。 当然喽,只要二舅不揭穿。 还有,凭着范建新对书画的独具慧眼,现在人们还没有什么收藏的意识,只要拿点小钱出来,就可以收藏到书画大家的真迹。稍微放置几年,就是巨大的财富! 这比兴办任何产业都赚钱! 何愁此生不富贵! 仅是在沪市国权路买的那栋小洋楼,后世的价格也是数千万元甚至以上亿元计。更不用说,在沪市买的两块地,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他还收藏了不少钱币、邮票,特别是那一套“文”字系列的邮票,后世价值高的吓人。 想想自己重生五个月,所创造的财富就已很惊人……微软的20%股份,是怎样的一笔财富?! 不就几瓶五十年代的茅台酒吗? 再贵又能贵到哪去?! 自己心理的禀赋效应在作怪,对拥有的物品的评价,超过了没有拥有时的认知,而现在一下失去更是难以接受。 理智的想一想,现在的茅台酒就算贵,可又能贵到哪去? 何况,还是被父亲和跟他有生死过命的战友,喝了。 想想前世,父亲这时已失踪小半年了,自己的重生让他躲过一劫,现在能健康快乐的活着,不是天下最美的事么? 范建新之所以见到酒被喝了心疼,心疼的滴血,皆因前世他做了十几年的书画鉴定经纪人。他除了书画类也收藏了其他一些藏品,那些出厂近三十年的茅台酒,在他眼里就是珍贵的藏品。 一个收藏家,见到自己的藏品就这样被损毁了,心里怎能不心疼? 其实,人不过是一种被囚困在自我认知网中的生物。所谓的收藏品,只是认知网中排序靠前的精神层面上的物品。若从物质层面上说,不管什么样的茅台酒,也就是一种饮品。 他的重生,也许本身就是一种梦境,虽然那么的实实在在,他不能让梦境还存有遗憾。 想通这些,他决定,不跟父亲说出这种茅台酒的价值,免得让他老人家听了,心疼。 ——父亲一直很节俭,要是知道自己喝掉了未来几十万元一瓶的酒,还不心疼的疯了?!...... 章节目录 第78章 江湖救急 翟光耀临走时,问范建新愿不愿意去跃进面粉厂工作,并暗示会给范建新安排一个厂中层的职务。 范建新回答道“现在去面粉厂,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等面粉厂亏损的要倒闭了,我也许会去……” 他这番言论,引的范发贵差点扇他耳刮子。 在范发贵这辈人的眼里,粮食是国家的命脉,而加工面粉的国营大厂,怎可能倒闭?! 客人们走后,范建新清点了一下剩酒,完整没动过的茅台酒还有两瓶,另外还有两瓶剩有半瓶。 真是好酒,七个糙老爷们,喝了九.瓶足量的白酒,竟没有一人醉倒的。 这就是好酒的神奇?!还是那场腥风血雨的保家卫国战争,对人的体质有所改变?! 范建新有些尬叹,后来他四处找人收购五十年代的茅台酒,可再也没有找到。 有时收藏就是这样,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全凭缘分。 真实的人生,也许就是由许多遗憾和偶然……所组成。 范建新花了点外币,从友谊商店买了两箱共12瓶的茅台酒,然后灌入那些喝空了的老酒瓶中收藏起来,算是弥补心理上的不足。 几十年后,谁能说这些酒不是茅台酒厂出品的老陈酒?即便你找茅台酒厂的鉴定师,也是无法鉴定的。 范建新复原酒的包装,不在话下。 前世,他可仿画过民国时期书画大师的作品,也能做到很逼真。不是专家级的鉴定师,是难以辨别真伪的。 ——这是后话。 ...... 五一节假期刚过,范建新正在教室里刷题,街道服装厂的懋厂长,在一位穿着白褂蓝裤制服的警察陪同下,为了找他竟找到了学校。 这让范建新,在学校不想成为名人都难! 同学们对范建新的看法各异,他们眼里的“犯贱”已变的让他们难以理解了。 叶贞见有警察来找范建新,不禁担心的问道:“你又惹事了?......要不要我给派出所打个招呼?” “不用,我怎么会惹事呢?”范建新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似自言自语,又似跟叶贞说道:“估计是来送钱的......” “送钱的?!......” 叶贞清亮的眼眸露出不可思议的光泽,眼前的小男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五一节,她去了一趟沪市的外婆家,见到了小姨,小姨跟她提起过范建新。连一向自视很高的小姨,对范建新也是夸赞有加...... …… 天气突然的转热,对坐落在忠佑街的街道服装厂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害! 厂里生产的呢子料“幸子衫”和“光夫衫”成了滞销货,刚嘚瑟几日的懋厂长,就面临厂子里大量积货的局面。 这批货的布料,他是赊来的;他发动了不少会裁缝手艺的居民帮他代工,至今工钱他还欠着呢。 看着仓库中堆积如山,本钱就超十几万元的货,他心急如焚。这些货若销不出去砸在手上,他跳楼都嫌死的慢! 范建新给他的出厂价很高,让他尝到了甜头。他犹如一个无能的伙计,在东家默默无闻的做工几十年,眼见人老珠黄该告老回乡了,忽然当上了掌柜,情不自禁的开始拽了起来。 懋厂长不懂生产经营,他本来是市民政局下属的一家敬老院的院长,因与敬老院年轻的女服务员搞腐化,被降职处理在街道服装厂当了个混日子的厂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说起来有个好听的职务,其实,狗屁都不是! 就是想放屁臭人,都不够味。 街道服装厂只是个小集体性质的工厂,算起来上面有层层的主管单位。实际上,娘家不疼,婆家不爱。没有任何一级领导或部门,会真正关心厂子的生存和职工工资的问题。 一直以来,厂子都是自食其力,多劳多得、自负盈亏。 他们厂,其实有一个其他工厂无法媲比的优势,就是因厂里招收了十数名残疾员工,厂子的任何产品都不用交税。 这要是换一位有能力的厂长,还不高兴的飞! 但,即便有这样的优势,懋厂长每月都要为拉加工业务而发愁,为员工的工资而发愁。 小打小闹的生产几十件上百件的工作服,已是他们厂最大的业务了。 平时,他们厂连私人的服装加工活,也接。 懋厂长从不敢奢求大功,只要每个月能给三十几位员工发上工资,他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想想都是眼前的这个臭小子惹的祸! 年前他找到他,一开口就要厂里代加工5千件服装......这才吊起他的胃口,贪婪起来。 再后来,又有好几位慕名而来的服装经销商,找上门来央求他代加工“幸子衫”和“光夫衫”。 他不想拽都难。 谁不想被人拍马屁? 谁不想受人阿谀奉承? 谁又不想既赚钱又当大爷? 可是,因范建新给的价格太高,那些私底下找他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的经销商,因此与他发生了矛盾,而他又不愿意降价,厂里生产的这批服装就此积压下来。 此时,已是夏装上市的时节,那些央求他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的经销商,像寒风一样,消失的不见踪影了。 懋厂长,只能厚着脸皮来找范建新了。 而范建新呢,为了将精力集中在学习上,早就清仓了友谊商店的存货,一心扑在高考的迎考当中,哪有时间管街道厂的服装生产和销售? 当初,他是刻意提高了街道服装厂的出厂价格,既有垄断市场的需求,也有小坑懋厂长一把的意思。 跟懋厂长几次接触,他就发现懋厂长是个既贪财又贪色,还无信义的小人。 那么,既然你签过不私自生产“幸子衫”“光夫衫”的合同,那就应该遵循契约的约定! 随意违约,就该受到惩戒。 可随着高考的临近,学习压力的骤增,他将此事都遗忘了。 懋厂长出现在教室门口,既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深知,人一旦尝到甜头,就难以自制。懋厂长虽然年岁不小,搞经营还是个雏儿。 懋厂长来求他,只是时间问题。 懋厂长寻觅范建新已经好几日了,今天,火急火燎的在一位警官的陪同下,找到了学校。 在校门口,懋厂长遇到一位正准备出校门的老师,张口就说“我......找范建新救命”,搞得那位老师以为他家发生了什么要出人命的意外呢。 那位老师,刚好也教高三,怎能不知道近来风头无两的范建新?赶紧带着懋厂长,来到范建新所在的班级。 “小范主任,您得拉兄弟一把!......”一见面,懋厂长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拉住范建新的手臂说。 为了找范建新,懋厂长不仅去了友谊商店,也去了跃进面粉厂,这才打听到范建新现在在巉州中学上学。 起初他认为,他的难题找范建新未必管用,可还是死马当成了活马医。当接触了友谊商店、面粉厂的人后,他预感范建新真能帮他解决问题。 这一见到范建新,就跟见着了救星似的,抓住范建新的手臂就不肯放手。 范建新一见懋厂长赶到学校来找他,就估猜出了什么事,可他身边跟着一个穿制服的警察,还是让他惊诧了一下。 他的意识在脑回路里来回的转了数圈,不停的想自己最近好像没犯什么事啊!...... 警察怎么会来?! 教室里的一些同学,见一位警察和一个秃头干部模样的人来找范建新。那穿着中山装的秃头,一见范建新的面,就扯住范建新的手臂不松,像债主逮到了多年不见的逃债人似的...... 不禁在脑中恶补范建新的种种不堪画面,猜测范建新犯事的大有人在。 “你不要介意他,他是我女婿......”懋厂长脑壳油光发亮,眼露狡黠的目光,他看出范建新的芥蒂和同学们的异样,心里暗暗得意,连忙摆手道。 范建新豁然,这老小子,带个警察女婿出门找人倒是很方便,可这样很吓人的啊! 被东门派出所关了三天,范建新心里留有的阴影至今还没消呢。 “你在我们厂里订了一万套衣服,可只提走了2千件,还有8千件没提,我一直为你留着货呢......要不是看你为人豪爽、够处、聪明、讲信义,人又生的很帅气......我早就给别人了。” “呵呵......”范建新讪笑了一下,心说,我信你个大头鬼啊! 但他没有吱声。 从心理学上说,这时候少言寡语,就很容易把握谈判的主动权。既然懋厂长送钱来,干嘛不要?! “你要兑现订单啊,这天热的......不然,我们厂就玩了!” 懋厂长知道眼前的小子跟狐狸一样奸猾,不好糊弄,继续絮叨:“你可当过粮油商店的主任,友谊商店服装经营部领导,你可要兑现承诺啊!......” “噢?......懋厂长,我们签过代加工协议或说供销合同吗?”范建新露出一副顽劣的表情。心说:天热了,春秋装销售不是季节了,来我这里江湖救急了。 “可我们有口头约定呀!” “噢?......你有证据吗,比如说,录音证据?......要没有,我就回教室上课了。” 范建新真把此事遗忘了,他现在是没日没夜的苦读,想考上复旦大学的财经系,成为叶贞的同学。 重生一场,他想弥补前世情感上的缺憾。 未来浪漫爱情的体验和婚姻,都押在现在的高考一搏上呢,哪有闲工夫管其他闲事! “范主任,小范大爷......你可得救命啊!......” “你,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懋厂长听范建新这么说,一急,口不择言近乎用哭腔道:“你特意提高了收货价,虚报订货量,就是故意坑我的!想让我们厂完蛋......” “噢......你说的好像也蛮有道理的呢。嗯,你若不贪,会完蛋吗?......噢,对了,就算我真想让你们厂完蛋,这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你?!......” “你什么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我要上课去了。” 范建新是说过在街道服装厂订一万件“幸子衫”和“光夫衫”的,也叮嘱懋厂长签合同的。可当时,懋厂长觉得这两种衣服太好销了,不仅逼得范建新提高了订货价,自己还不愿意被牵制,不愿意签供销合同。 本来外埠的“幸子衫”和“光夫衫”已冲击了巉州的市场。现在,天气又转热,就更不好卖了。这时候,就想起来找范建新承兑口头约定了。 “这都火烧眉毛的事了,你还想着上课?!” “火烧的是你老丈人的眉毛,关我何事?!” “大路子,你别岔!” 懋厂长制止了女婿的插话,拉下老脸来,就差没哭出声来,没羞没臊的跟范建新,说: “大兄弟呀,你说过要一万件的......你可不能坑我啊!......我们厂三十六个职工,他们不仅上有老下有小,有些还有很重的残疾......全都指望这批衣服活命呢。不是你,我们也不会生产那么多衣服,你不帮着处理掉,真会死人的......” 章节目录 第79章 第三次请假 范建新听了,嗤笑了一下,是被气的。 你厂子衣服滞销,还怪罪到我的头上来了? 按这个逻辑,大黑子娶媳妇若生不出儿子,也应该怪他了?因为是他开着车子把大黑子的新媳妇,接到新房的。 不过,懋厂长的到来是在给他送钱啊! 此钱不赚,不傻吗?! 范建新印象很深,“幸子衫”和“光夫衫”直到1984年,还在流行,直至被人们穿成了工作服。 这时候,人们的经济条件,审美意识,信息交流,还很弱。懋厂长只要挨过夏季,熬到秋季,照样可以很容易的销掉这些库存。 只是他不敢等罢了。 这送上门的钱不挣,不是呆子么? 况且,街道服装厂也确实有十几位残疾职工,这让他想起水埠镇那位帮过他的闫大姐......那也是一个有残疾的裁缝,没有她,他可能会冻死饿死在水埠镇。 耽误几天上课时间,发点小财,还等于搞了一次慈善活动,干嘛不做? “你那批衣服,出厂价那么贵!我怎么帮你销?” 懋厂长一听,有门,只要范建新没有直接拒绝,就有戏。遂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价格好说,就按第一次我给你的供货价算......” “那也是太贵了!巉州市国营服装厂的出厂价,你去打听一下再来跟我谈......我要想卖衣服,国营厂出品的既便宜质量又好的货不要,干嘛非从你那里进?!” 懋厂长当然知道国营服装厂“幸子衫”和“光夫衫”的出厂价格。他在临来时早就已经想好了,只要范建新能吃下他这批货,能让他有个保本价就行,哪怕是少量的亏损,他也能接受。 可事情却没有按他的意志为转移...... 范建新以后世人的思维,跟已被积压衣服扰乱了思绪的懋厂长谈交易,懋厂长哪里还有主动权? 这种隔世的认知差,犹如农业文明撞上了工业文明,就像挥舞着冷兵器的勇士,去对阵手持现代兵器的士兵。 最后,范建新念在街道服装厂有十几名残疾人职工的份上,发了慈悲,与懋厂长谈定这批服装以国营厂的出厂价格结算。 这已让懋厂长感激涕零了。 但,货款需等货物销售完再付,若销售不完,无条件退货...... 十几万元的货物,就这样被范建新掌控,懋厂长哪能放心?主动提出派人手协助范建新销货。 范建新当然明白懋厂长的真实想法,无外乎想把控和监视货物的去向。 对他来说,这倒反而省却了不少麻烦。不然,他还得劳烦家人和身边的人帮忙销售和看管货物,便欣然答应了。 范建新同意这一点,多少让懋厂长心安一些,遂跟范建新签了一份书面的销售合同。 跟范建新的几次接触,懋厂长对合同的认知逐步加强了。 但,这份处处都对范建新有利的合同,看的他当警察的女婿,竟开始怀疑老丈人的智商了,继而怀疑自家媳妇的智商,更是担忧起自己儿子的智商来...... 可对懋厂长来说,只要范建新答应吃下或说帮他销售这批衣服,就感激不尽了。 十几万元价值的货,相当于后世的千万元级,这要积压起来能让人急疯掉。 与懋厂长签好了销售合同,范建新带着二人一道来找班主任谢钿老师。 “谢老师,实在没办法,我得协助警察叔叔去办一桩案子,向您老人家请几天假......”范建新知道,这时候请假,无异于在谢钿老师的眼里上药。 “对对对......范同学要协助警,警察同志......办案。” “你回学校才上了一个月的课,这是第三次请假了......”谢钿老师很不爽,也很无奈,这个学生太不安分了! 辍学了大半年,刚回学校上课的第二天,就因与三个社会青年打架,受伤住院,请过假。 事情并没了,后来,那三个社会青年的武术师父,找到了学校,煞有介事的向范建新递交了一张挑战书,三个月后,他的徒弟将向他挑战。 上课没过几天,他说是在沪市的生意有了麻烦,请一个星期的假。 还有几天,市教育局中教科就要举行高三年级的第二次模考,这又要请假! “我看,你这书不用念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 “别,谢老师,学业我哪能丢啊!这可关系到我未来的前途......” “呵呵,你还在乎前途?......”谢钿老师意味深长的呵呵一笑,笑意介于冷笑和苦笑之间。 范建新见状,对懋厂长耸了一下肩,装出实在没有办法的样子,说:“懋厂长,我是想帮你,可老师不准假呀,我也爱莫能助!” “老师啊!这可关系到我们厂几十个工人的生存问题,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你要准假啊!” 懋厂长露出一张哭丧脸的表情,双手抓住谢钿老师的手,又是摇又是晃,就差没跪下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只是范建新有意在刁难他、报复他。 “哼,都是千年的狐狸,谈什么聊斋?......” 他心里极为不满! 不过,为了那一万多件滞销的衣服,他就当回演员,演一场让范建新满意的苦情戏吧。 范建新白了懋厂长一眼,这演技也太夸张、太假了,哼!给了他一副弄砸了,我可不管的表情。 谢钿老师是个实在的人,他真不想范建新再请假。 上次高三一模考试,范建新复学只有几天时间,就考了班级的第5名,年级的第36名。 一个半年多没来上学的差生,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真让他难以置信。 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说实在的,自那以后,他曾多次暗中观察过范建新...... 他发现,范建新学习真的很投入、很认真,而且学习方法很高效,他甚至都在总结范建新的那种查漏补缺的复习方法。 他非常期待,范建新的二模考试,能够再创奇迹。 可看着眼前哭爹喊娘,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的秃头厂长,和一个满脸写着郁闷的警察,不想同意也不行啊。 “那就早去早回,争取回来参加二模考......唉!”谢钿老师知道,二模还有三天就考试了,范建新肯定是赶不回来的,说了也白说。 “谢谢,谢老师准假......” 请好了假,范建新与懋厂长约定两天后,去街道厂拉货。范建新等到下课,匆忙回到教室收拾书包。 “你又翘课?!”见范建新要走,叶贞问道。 “嗯,最近手头有点紧,我得挣点钱啊......” “哼!你会缺钱?我可听我小姨说过你......” “哦?......”范建新若有所思,脱口问道:“你小姨今年多大了?” “你问她多大了干嘛?!”女孩子忽然敏感起来,她发现范建新的眼神有点异样的光芒。 “随便问问......我看不出来她的年纪。” “她......”叶贞话到嘴边停住了,她真想问范建新,她和她小姨谁更漂亮? ...... 约定的这天一早,懋厂长就等在了忠佑街的厂门口。 很快,范建新就出现在他的视野。 有七八十公里路要赶,范建新也不想耽搁,早早的带着华伟及华伟大妹华雯,开着吉普车,领着一辆跃进面粉厂的大卡车,就来到了街道服装厂。 “走,我带你发点小财......” 华伟“五一”节回的巉州,这还没去沪市呢,他和大妹华雯被范建新拉了差。 华伟家最近的日子过的很不错,母亲的身体逐渐康复,早就回工厂上班了。 大妹自从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关张后,就一直在家操持家务。 三个上学的妹妹都很乖巧,每日按时上下学。 华伟虽然长期驻扎在沪市,但每月都有一笔丰厚的钱寄回家,全家人喜气洋洋。 对穷苦的人家来说,能温饱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了。 其实,她们不知道,华伟按照范建新的提点,不仅在巉州买下一座旧式的小院落,还在沪市买下了住房。 范建新在沪市的服装厂、综合商务楼,及在巉州兴建的农机厂,他都占有股份。 此时的华家,已妥妥的是富户了。 华伟接受了范建新的理念,一切以家人为先。这趟从沪市回来,他买了不少沪市的商品,给母亲和妹妹们...... 懋厂长见范建新如约而来,压在心中几日的石头,总算落地。他真怕这个毛头小子,变卦不来了。 立即指挥厂里的众职工,将那一万多件“幸子衫”和“光夫衫”全部装上了车。 众人七手八脚,忙乎了好一阵子才装完。 范建新准备挑选几名职工跟车帮忙的,可卡车车厢里早就坐上了几名带着行李的职工。 显然,这几人是懋厂长事先安排好的。 从这几名职工的面相看,就不是老实本分的人,怕不是去帮忙的,捣乱肯定是不会的,那是自掘坟墓,那会是?......忽然,范建新打了个激灵,“抢劫”——这个词蹦出他的脑海。 想到这,心中恼恨不已,顿生出一计“既然你没安好心,就别怪我挖坑了......” 范建新从厂里保管员手上接过出货单,对华伟使了个眼色,华伟会意...... 然后,两个人看着出货单,指指点点,范建新拿着笔,迟迟不肯签字。 惹的在一旁的懋厂长,忍不住过来了。 “小范,有问题吗?” “啧......”范建新咋了一下舌,说:“刚才我光顾着看工人们装货了,我让华伟点数的,结果......他点的数与出货单上的数值,有很大的出入……” “这?!......” 懋厂长听了只觉得脑门子充血,人有点晕眩。 这一万多件衣服,说起来只有“幸子衫”和“光夫衫”两个品种。可每个品种的尺寸却是很复杂的,数字也不是整数。 若是将这一万多件衣服重新再点一遍,是个不小的工程,必须卸车才能点清楚,这不是折腾人吗?! “小范,到底有多少件出入?......” “货单上的数,是一万三千八百件......”范建新看着华伟,递给他一个眼色“你点的数是多少?” “只......只有一万一千二百件......喔,要不我再数一遍吧。” 范建新听了华伟的回答,露出惊诧的表情,心说,你也真敢说呀,这差的也太多了。 “新哥,我点的数跟货单是一样的!男式的六千五百件,女式的七千三百件,总共是一万三千八百件......” 范建新看着忙乎的鼻尖都沁出汗的华雯,心想,这真是个厚道的憨妹子,是个好心办坏事的猪队友啊。 心里倒开始喜欢起她的这种,纯净来...... 章节目录 第80章 赚钱如儿戏 范建新不禁想起华伟的三妹华灵来,她比她的大姐,可要“坏”多了。 她要遇到这样的情况,能配合好自己吗? “你在这里瞎岔什么呢?!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 华伟大声的苛责起妹妹来。 华雯被哥哥训斥,向范建新吐吐小舌头,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少委屈之色。 可见,她似乎习惯了兄长的苛责。 这真是位贤妻良母型的女孩! “我们厂生产的‘幸子衫’和‘光夫衫’都在这里,早就封存了,数字不会错的。” “我看还是重新点一遍吧。不然,少了算谁的?!......” “你?!......” 懋厂长真是无语,跟这个毛头小子打交道,就是靠不住。 “十几个人装车都装了老半天,这要卸下......再重新装车,今天就不用运走了。天这么热,这可是呢子料的衣服!再不赶紧处理掉,真会砸手上的......你不急我还急呢!” 懋厂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说:“这样,到地头卸车时,再重新清点一下......” “那可不行,少了算谁的?!” “算我的!” 懋厂长真是急了,五月天已热的让人难受,等到了六七月份,根本就不要再提卖呢子衣了。 懋厂长越急,范建新越不急...... “懋厂长,华伟点的数,跟出货单相差两千六百件呢!这可是一笔巨款......” “我不是说了吗,到地头重新点货,少了算我的!” “可我不放心呀,我要是在这出货单上一签字,就算认可了这个数,到时候真少了两千六百件,那叫我怎么办?......我还不得亏死!我看,这次合作就算了,我还是回学校上课,衣服你自己想办法卖吧......” 懋厂长见范建新这么说,急的要跳墙。 可范建新呢,任凭懋厂长怎么承诺,硬是不搭茬。 懋厂长心急火燎,有了一种被人耍弄、愚弄的感觉。 他眼里的范建新,头脑贼灵活、胆子贼大、人只是一个小屁孩,办事真靠不住! 这批衣服,本钱就值十几万元,说关系到街道服装厂的存亡,毫不夸张。若是销不出去,积压下来,街道服装厂就真完了!到那时,哭都没地方哭去。 “我陪你去销售,出货单你也不用签字了,行了吧?!” 他也看出范建新故意找麻烦的意图,这还没出发呢,为衣服的数量就纠缠不休,到了地头,那销售时还不知会怎样呢。 懋厂长想想,还是自己亲自押车放心。 另外,他也好奇范建新怎样来销售这批衣服,虽然范建新在友谊商店销售衣服的方法,他也听说过。 临时念头一动,挤上了范建新开来的吉普车,嚷着跟去。 “懋厂长,你又不懂销售,又干不了什么,你去凑什么热闹?”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去帮忙看看货,总行吧?” “唉,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去可以,但不能干涉我怎样销售......” 范建新嘴上这么说,心中并没有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而得意。他知道懋厂长识破了他,仍故意这么倒巧而卖乖的说,意在麻痹这只老狐狸。 懋厂长跟着去,还是能起到积极作用的......不然,这几个难缠的职工,到时候若耍起了无赖,很麻烦。 不是他怕事,他的目的是去发小财的,不是斗气逞英雄的。若是直接邀请懋厂长,他还真不一定愿意去,即便去了,还未必听话,就对他使了激将法。 果然,奏效了。 懋厂长不但主动跟来了,还一再表示服从领导。 他知道,懋厂长识破了他的小计谋,不但没有加以掩饰,还装出一副计谋得逞的得意样,继续麻痹着懋厂长。 懋厂长本就不是善茬,也是一尾善于揣摩人心的老狐狸。 他知道范建新对自己安排的跟车人员不满意,见范建新故意在找茬,似乎在逼他跟着去。 心想,即便衣服卸车重新过数,他还会找其他理由拖延的,不如自己亲自跑一趟,来促成这件事。 只要这小子能把衣服卖掉,其他的他都可以忍。 吉普开道,装衣服的卡车紧跟其后,范建新一行人往巉州市下辖的长冲县而去...... 到了县城,范建新指挥车往县总工会开。 销售衣服不去商场、供销社,却去县工会——这番骚操作,让懋厂长不明究里,疑惑满满。 他哪里知道,前世的范建新,就见过市外贸局联合县工会,搞过出口转内销服装的展销会...... 起初,懋厂长只想做个冷眼的旁观者、监督者,范建新却将他推到前台。 还别说,懋厂长还是有领导的派头,很像那么回事。有他这个成年人出面,许多明面上的事反而很好解决。 范建新的做法在懋厂长的眼里,根本不像是在搞销售,而更像是搞一场游戏,或说在搞一场工会的活动。 尤其是范建新跟县总工会拟订的合作协议,让懋厂长认为是非常败家的事,他都开始后悔这批衣服,让范建新替他销售了。 协议的内容有两点,让他无法接受:一是临时租用总工会礼堂作为服装销售的场地,租金每天5百元;二是,每销售一件衣服,给总工会提成0.5元。 当范建新让他这位服装厂的领导签字、盖章,他实在忍不住了,跟范建新争吵起来。 “一天的场地费就是5百,若有个三两个月卖不掉,那还不得亏的脱裤子!......” “懋厂长,我警告你,我们之间是有销售合同的。我代表的是巉州市友谊商店。况且,这些销售的费用并不要你们服装厂付,你的工作只是协助、配合......如果因为你的个人原因,造成销售困难,我不仅不会付你货款,还要找你索赔误场费、经销费......” 范建新一大通说辞,说的懋厂长无话可说。 与范建新的几番接触,他现在对合同也有了认知。范建新处处拿合同说事,他也无可奈何,最终只得妥协、配合。 县总工会的领导,对市友谊商店来长冲县搞出口转内销的活动,认为是利国利民又利工会发展的事,十分的重视。 不仅主动出面跟当地的打办室、税务局等部门打了招呼,还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向县里各个厂矿、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工会,送发有奖销售的通知。 并派了十几名员工,协助范建新上街发放有奖销售传单。 传单是彩色的,其上印有《血疑》电视连续剧男女主人翁穿着“幸子衫”“光夫衫”的剧照,很是醒目。 这时候,国人还很少见印制宣传单的销售方式,在街上发放销售传单,效果好的离谱,人们争相索要、询问。 那像后世,见到街上递送宣传单的人,唯恐避之不及。 范建新搞的所谓有奖销售,就是每购买一件“幸子衫”或“光夫衫”,顾客就有一次抽奖的机会。若一次购买两件“幸子衫”或“光夫衫”,就有三次抽奖机会...... 奖品设项多样,价值最高的特等奖是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最低的只是一盒针线。 几乎每张兑奖券,都能兑到奖品。 这些堆积如山的奖品,范建新没花一分钱成本,是他从当地一家供销社赊来的。谈好了衣服销售结束,根据兑出奖品的数量、价格,一齐付款...... 供销社为了自家商品的安全起见,派出了好几名员工,无偿的为范建新兑奖、记录。 这一切,范建新安排的井井有条,大伙儿各司其职,都忙的不亦乐乎! 阵仗摆的很大,谱也摆的很足。 只有懋厂长心里不是个滋味,疑虑满满,却又无事可做,东游西逛。 范建新怕他无事生非,便安排他负责监管兑奖,谨防奖品被人糊弄走,否则一切损失将从应付的货款中扣除。 到了这个时候,销售的阵仗已摆开,花费已经上去了,懋厂长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也只能捏着鼻子替范建新做事了。 他真怕,范建新撂挑子不干了,找他赔偿也没用,他只是一个学生。 范建新为了制造出盛大的销售声势和影响,特等奖,在衣服售卖的第一天上午,就安排让人获得。 这一下就引起了轰动! 买一件衣服,竟然能兑到价值几百元的电视机! 这是闻所未闻之事。 这座十几万人口的县城,直接被搅动的沸腾了! 沸腾的声浪,波及到附近的乡镇......人们奔走相告,呼朋引伴,相邀前来县工会礼堂,购买衣服。 本来县城就小,信息就闭塞,在省城、巉州已滞销的“幸子衫”和“光夫衫”,可在县城却还是新鲜的事物,有了有奖销售的噱头,便引暴了市民的参与热情。 另外,范建新还让人放出一些所谓的怎样......容易获得大奖品的技巧和秘闻,更加速了衣服的售卖。 就这样,一万多件呢子料的“幸子衫”和“光夫衫”,哪怕天气已经转热,仅仅三天不到,就销售一空。 衣服本身定价不高,远低于市场的价位,符合人们对出口转内销衣服价格的认知。 每件衣服只有8元多的毛利,除去奖品、开销、县工会的租金和提成,及应付给街道服装厂十几万元的货款,发给跟车而来的街道服装厂职工,也包括懋厂长在内的每人二百元红包,净利仍超过了6万元。 范建新点付完街道服装厂的货款等,见懋厂长看着剩余的钱,眼红的滴血,没有继续清点剩下的钱款。而是让华伟将钱直接揣进一只大蛇皮口袋中,放在吉普车的后座上,由华伟兄妹俩看着。 范建新坐上驾驶位,对紧跟在身后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懋厂长,说:“这笔钱,我是要上交友谊商店的......” 范建新当然知道懋厂长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但他深知,你不说是一回事,他不信又是一回事。只要能暂时堵住懋厂长的嘴,此时一过,他再想翻什么浪花也不可能了。 说完,他猛地将汽车油门一踩,扬长而去,留下懋厂长闻着汽油味,抓狂...... 这笔钱,他会与华伟均分的。 自从老爸和他的老战友,喝了他收藏的茅台酒,他就想明白了,钱是永远挣不完的,这世界对他来说,到处都是挣钱的机会! 但,经过前世考验的兄弟情,才是最难得的...... 章节目录 第81章 小件毛瓷 见范建新逃也似的走了,懋厂长的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猫爪,狠狠的抓了一下。 本指望范建新能分给他或他的厂一部分钱呢,没想到这小子只给了每个职工2佰元的奖励,就没有下文了。 现在他明白了,范建新比他想象的更奸猾,这样做,是早就预谋好的。 一到长冲县,范建新也不提清点服装件数的事了,直接让人卸货,并在出厂的单据上,签了名。这就坐实了,这批货已转到了他范建新的手上,街道服装厂与他只剩下合同的履行关系。 范建新连假绕道一下,都不愿意做了。 街道厂跟来的人,销售时只负责维持次序,他宁可用县工会的人经手销售。 货款由华家俩兄妹保管。 可见,这个小屁孩心机的深沉和做事的谨慎。 销售的第二天,樊厂长估摸范建新已收有十几万的货款,曾提出让他先付他们厂的货款。 范建新没理他,也不解释,就像没听见一样...... 懋厂长有些想不通,他在敬老院时,接触的女服务员多是这个年龄的人,从没见过有如此心机的人。只要他看中的,最多一个月,就能哄到床上...... 可这个小子,也是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把控人心的能力?! 从他到巉州中学,央求范建新帮他销售衣服起,到范建新将他们厂积压的一万多件“幸子衫”“光夫衫”全部卖完,总共只用了5天。 真正销售衣服,不到三天,一万多件的衣服竟然销售一空。有些后知后觉的人,在最后一天才来排队买衣服,却被告知衣服已售罄,还满嘴的怨言。 整个县城的人,就跟中了魔似的。 买衣服的人,排成了多个竖行,从工会礼堂一直排到街上......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好像从腰包里掏出的钱都是捡来的,不花掉会扎手儿。 范小子拿着他厂里的衣服去挣钱,比他妈的捡钱还容易! 整个销售过程,热闹轰天,人们像过节似的,时不时的爆出,有人兑到了大奖品的消息。 自行车、手表、痰盂、手帕、玻璃珠、针线......什么乌七八糟的奖品都有,就像小儿过家家,如儿戏一般。 可长冲县的人,却买范建新的帐。 他在监督兑奖的时候,心里就在盘算,范建新这次销售能获得多少利润。 每算一次,他的心就滴血一次;每算一次,他的心就后悔一次...... 期间,他多次想插手管理货款,可华家兄妹俩,严防死守,连睡觉都抱着钱箱子不放,他根本插不上手。 并且,范建新还特意安排了工会保卫科的人员,时刻保护华伟兄妹。 他曾动过组织一同跟来的厂里职工,强行将营业款收为自己人保管的念头,把衣服销售也接管在自己人手里。 可姓范的小子,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再跟他说,不会亏待他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衣服销售的越好,自己或说自家的厂子就越赚钱。 他以为范建新事后,最起码会让些利润给他,或他的工厂。 可衣服甫已销售完,供销社的职工还在整理剩下的奖品呢......范建新付完该付的钱后,就驾车匆匆离去,毫不犹豫! 范建新只给了跟车而来的厂里职工,每人2佰元的辛苦费。 ——这就是范建新说的不亏待?! 自始自终,自己就是一个陪衬,一个背景板,一个十足的大傻,一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大傻叉! 他捏着范建新发给他的2佰元钞票,真想将其撕成碎片,嘴里不停的喃喃道“钱,就这么被范小子拿走了?!......” 20张十元的大钞,对街道服装厂的职工来说,是小半年的工资。那几个跟车来帮忙的街道服装厂职工,每人得了2佰块钱,个个兴高采烈。 可懋厂长,看着这几个喜笑颜开的职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悲!又可恨! 被人当成要饭的打发了,还不自知! 这些年,他也经历过不少起起落落,坷坷坎坎...... 可就没见过,赚钱是如此的容易! 范建新的那些销售小手段,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可是,却出奇的有效! 他以前听说过,范建新在友谊商店搞的营销方法,那时,他还觉得范建新利用了友谊商店的名头。 今番一见,即便没有出口转内销的名头,只要搞些奖品,销售照样会火爆。 他从范建新付给供销社提供的奖品款,看似兑出去的奖品高达一万多笔,可总金额只有一万四千多块。 对比销售的利润来说,只是零头。 按他的理解,范建新的这种销售手段,只是在顾客的鼻子上抹了一些蜂蜜。这些贪婪的小市民,就为了尝这点甜头,蜂拥而上! 一万多件的衣服,就像发工作服似的发放完了。 范建新在几天的时间里,就赚了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容易赚钱的事么?! 懋厂长后悔的呕心沥血,他在考虑,厂子里要不要继续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 懋厂长若真的再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那就掉进了范建新希望见到的深坑、泥潭里。 范建新逼着懋厂长来长冲县,就是要让他眼红,让他觉得赚钱容易,有将他带下泥坑的意图。 若是街道服装厂,陷入大量衣服积压的局面,无法经营下去,他倒想把厂子接下,或说承包下街道服装厂。 这可是一个享有免税的工厂! 可以让邻河省水埠镇的闫大姐,来经营。 他一直想报达闫大姐,上次去沪市,他买了一台录音机寄到邻省的水埠镇,想送给闫大姐女儿学英语用,可闫大姐却把录音机退了回来。 最后那台录音机,却便宜了二黑子。 若是能把街道服装厂,变成他在沪市办的服装厂的一个子工厂,那将是一件肥美之事。 一万多件积压的衣服,范建新三天不到就销售完了,这里面的背后工作,懋厂长并不知道。 范建新为了销售这批服装,提前就来到了长冲县,跑遍了整个县城的大街小巷...... 最后,才选定坐落县城中心的县工会礼堂,作为促销的场所。 范建新做了县工会领导的工作,不然,就凭给的那点租金和提成,县工会未必会买账。 县供销社的刘主任,他也早去拜会了,不然那堆积如山的奖品,是想赊就能赊来的? 为了快速的印刷出兑奖券和销售宣传单,他在跃进面粉厂印刷车间花了大价钱,人家才愿意加班加点给他印制的。 即便是跟他合作已久的巉州市友谊商店,也不是随便就给他开“出口转内销”证明的。 最重要的,是范建新见过后世各种花哨的促销场面,能把握此时广大群众的消费心理...... 懋厂长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并不知道长着一张幼稚尚未褪尽脸的范建新,有着一颗老辣又圆滑的处事心灵。 不提懋厂长动了凡心,单说范建新驾着吉普车,载着华家兄妹二人,并没走多远,而是拐个弯,再次来到县供销社的大院。 “新仔,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呵呵,一只绝品的茶杯......还是华伟了解我啊!” 自小玩大的发小,相互间总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与相知。 华伟是个非常好的助手,能沉住气,不像二黑子时不时的给你捅个娄子。 华伟在沪市待了几个月,人似乎成熟多了,不过话语更少了。 “我在沪市这几个月,帮你收了不少生肖票,仅猴票我就收了12张......” “啊……这,太谢谢你了!” “你跟我瞎客气什么?!” “这番有奖销售,我们与供销社是一场双赢。等于帮助供销社,销售了一批滞销的货物,也算与供销社结了一点人缘。我这顺便去收点利息......” 那天,范建新来供销社谈赊货的事,供销社领导刘主任手上端的那只茶杯,看的他心慌别跳。 当时,他不好要过来细看,也不敢多问,生怕宝贝被他惊扰的吓“跑”了。 范建新,虽然对瓷器只有粗略的认知,但“毛瓷”他还是识得的。 刘主任手上的那只茶杯,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凡物。 从色泽、器型、瓷质,特别是那红色的桃花图案看,就不是俗手能绘制出来的。花朵不勾勒,而是用毛笔蘸红彩,直接点厾而成,有着国画那种特有的神韵。 很像是1975年景德镇“红色官窑”出产的那种“毛瓷”,也就是后世所说的“7501”瓷。 促销衣服的这几天,只要一闲下来,那只茶杯上的桃花图案,就在他眼前晃荡...... 没把那只茶杯弄到手,他怎舍得离开长冲县? “既然我们已来到了长冲县,正事也办完了,还赚了点小钱,总要铲一点玩意儿再回去。不然,时间成本就亏大了……” 另外,收藏茅台酒的梗,让范建新对供销社心里怀着强烈的期许。本能的想来供销社转转,看有没有五十年代出产的茅台酒。 他让华雯就在车上清点钱币,带着华伟来到了供销社主任室。 “刘主任,谢谢您!真的要谢谢您!这次来贵地搞促销,多亏您的大力相助,不是您提供的大量奖品,那批衣服还不知要卖到猴年马月呢......” “啊,小范同志,感谢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否则就见外了!我们是互惠互利呀。其实,那些......” 范建新知道他要说什么,无外乎那些奖品多是供销社的滞销货,可见这人还是个挺实诚的人,忙说道:“怎能不感谢您呢?没有那些奖品,长冲县的广大群众,也没有那么大的购买热情呀。我希望,以后我们能再次合作......” 再次见到刘主任,范建新仍没有空手,随手递给他一件从巉州友谊商店买来的西洋电子音乐卡,做随手礼。 “这件生日卡片,送给您女儿......她肯定喜欢。您,可以打开来看看......” 刘主任闻言,随即打开范建新递过来的音乐卡片。 一阵清脆的生日祝歌的旋律,伴随着闪烁红光的电子晶体小灯泡,汩汩的流淌出来...... 礼物虽不值钱,但在这个时代,却是个稀奇的货! 整个巉州,也只有在友谊商店用外汇才能买的到。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这种电子生日贺卡,已是满大街的滥货了。 范建新上次来供销社,了解到刘主任有个八九岁的幺女,听说最近就要过十岁的整生日。 他想,这样的小礼物,送给刘主任是适合的。果然,刘主任没有过多的推辞,就欣然的接受了...... 章节目录 第82章 帝陀腕表 俩人寒暄了几句,范建新便向刘主任询问,供销社有没有五十年代出品的茅台酒。 “茅台酒?......这个时候哪有茅台酒啊?!我们县级的供销社,一年到头也分派不到几箱茅台酒。还不够春节期间,县里的头头脑脑分的......” 不用怀疑,这位干了十多年供销社领导的老供销,是最清楚自家的库存。 县供销社,不要说五十年代的茅台酒,就是近期生产的茅台酒,也没有存货。 “小范同志,你们巉州市的友谊商店,还能没有茅台酒?......” 刘主任嘴上这么说,眼神却在说,你是友谊商店的部门负责人,搞几瓶茅台酒还能搞不到? 第一次见刘主任,范建新是拿着巉州友谊商店开的介绍信来的,刘主任一直以为范建新是友谊商店衣服专卖的负责人。 准确的说,范建新以前是,自从服装专卖店关张了,就不是。 “店里茅台酒是有,却没有年份长的......” “哦,你要年份长的茅台酒干嘛?” “收藏。” “收藏?......” 刘主任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年轻人了...... 范建新轻扫一眼刘主任办公桌上的那只带盖的瓷茶杯,说:“刘主任,我有收藏的爱好......” “哦,你年纪轻轻的就喜欢收藏,这......不简单啊。” 对刚从“破四旧,立四新”的年代走过来的人们来说,是没有什么收藏的概念。虽说刘主任已是四十出头的人,对收藏之事却只有模糊的印象,过去那些有钱的人家,才搞物品收藏。 不过,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气质文雅,衣着光鲜,人很有点艺术气息,也许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呢。 便随口问道:“你都喜欢收藏些什么啊?” “实际上,不是我喜欢收藏,而是我的母亲喜欢收藏。” 范建新这么说,也没有说错。 母亲的娘家,以前就是开字画装裱和字画典当的......家里仅存的十几幅字画,都是母亲娘家流传下来的。若不是母亲爱惜,怕早就毁掉了。 之所以这么说,范建新是想打感情牌,好找借口要桌上那只茶杯。 “哦,看来你是收藏世家的子弟......那你母亲都喜欢收藏什么?” “母亲最喜爱收藏陶瓷......”范建新点明了主题。 “哦,陶瓷。可惜,我们供销社成立的年头太短,没有古代的陶瓷,那怕民国时期的也没有啊......” 刘主任接受了范建新的电子音乐卡,范建新帮他销售了上万元的滞销货,他总想为范建新做点什么。 “收藏,不管是陶瓷还是其他的物品,并不拘泥于非要是古代的,只要有一定的意义,或者说受收藏者喜爱、偏爱的......就值得收藏。” “哦......我还以为只有古代的物品,才有收藏的价值呢。” “怎么说呢,这就像花卉,稀少的、艳丽的、很难伺候的......就是好的,值得种植。比如说,刘主任,您桌上的这只茶杯,就很有收藏的价值......” “嗯,小范同志,你倒是很有眼光啊......” 范建新听刘主任这么说,心里顿时一阵的紧张,心想“这刘主任识货呀,想把这只杯子弄到手,就难了......” 刘主任接下来的话,却让范建新大跌眼镜! “这只杯子,真的很......很实用。” “哦,怎么说?......” “这只茶杯,杯壁很薄,不足一毫米,可隔热性、保温性特好!再热的天,倒上开水,也感觉不到杯子烫手;再冷的天,倒上热水,只要盖上盖子,半天水都不会凉......” 这几句话,听的范建新浑身热血翻涌,四肢轻微的颤抖,脑袋嗡嗡的都有点眩晕......他鞋子里的脚指头,下意识的用劲扣住地,防止摔倒。 ——这是“毛瓷”典型的特征之一啊! 起初,他仅从这只茶杯的光泽、瓷质和那没有勾勒的桃花图案,还不敢确定这只茶杯就一定是“毛瓷”,因为“毛瓷”的产量太低,流落民间的更少。 现在听刘主任这么一说,这只杯子是“毛瓷”无疑啊! “毛瓷”的出现,可以说是那个特殊时代的产物。 当年制作“毛瓷”,是当成一项政治任务来抓的! 上头定的基调就是,领袖他老人家工作繁忙,饮无定时,必须制作出能保温的瓷器。 所以,景德镇陶瓷厂特意选用了导热系数极低,当时几乎枯竭的临川高岭土做原料,而且,制作的无论什么器型,除了调羹,都配有盖子。 刘主任的话,这无疑是使用过“毛瓷”的一种......亲身体验啊! 当然,刘主任要是知道他桌上的这只茶杯的价值,他绝不敢拿出来喝水! 后世“毛瓷”的半成品,有裂隙的器具,都被炒到了天价。范建新记得,曾有一支小小的调羹,被拍卖到10万元的价码。 今天,若是能得到这件“毛瓷”茶杯,他这趟来长冲县就真的值了!那销售的一万多件衣服的利润,还算什么?! 范建新在心里琢磨着计策。 “刘,刘主任,您的这只茶......茶杯,是从哪得来的?” “噢,去年我去景德镇开供销会议,当地一位瓷器厂的朋友送我的......总共38件,八只碗,八个调羹,八只茶杯,八个小菜碟,嗯......四盏大圆盘子,一个大海碗,还有一支小醋壶。” 刘主任每说一件器具的名字,都如同拿着鼓槌,在范建新的心窝里,敲击了一下。 下面的几句话,听的范建新差点晕厥过去。 “今年过年,招待客人时,我媳妇不小心将那只大海碗的盖子给了......” 败家娘们呀!真是个败家娘们啊! 范建新听得心疼的要命,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撵到刘主任家,将他的媳妇臭骂一顿、胖揍一顿。 “后来,客人们酒喝多了,又了三只调羹、两只小菜碟和......” 听到这里,范建新的耳朵里“嗡......”的出现一声轰鸣......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直挺挺的往后一仰,昏了过去...... 华伟反应算快的,但也只来得及抓了一把范建新的衣角,范建新还是摔倒在地。 华伟虽然没有抓住范建新,但毕竟扯了范建新的衣角,缓冲了一下,范建新摔得不算重。 “啊!——,小范同志,你怎么了?!......” 华伟猜到了大概,遮掩道:“这几天销售衣服太累,小范主任没有休息好......” 他清楚,自从范建新失踪几个月后,性情大变! 比如,不再开幼稚的玩笑了。 不喜欢与他们谈论女孩子的种种......那怕是杨淼那样的漂亮女孩,他也懒得搭理。但却有喜欢成熟阿姨的倾向,遇到漂亮的阿姨,人就会犯花痴。 还有,范建新看问题的视角,总是跟别人不一样......一眨眼,就有一个挣钱的好主意。 跟着他,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和二黑子都发了财。 这让他非常的感激他。 也不知,他从哪学来的那么多古怪的学问,古怪的词语......真可以说,他无所不通,无所不能。 但有一样,范建新只要一见到邮票、字画、古钱币、古瓷器......那些老玩意儿,就走不动路了。 这一听刘主任说,家里的瓷器被打碎了,他就承受不住了。 这活的也太累了。 华伟和刘主任将范建新扶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范建新的神情才恢复了正常。 华伟见范建新清醒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主任桌子上的那只茶杯,发愣,就把那只茶杯拿给了他。 范建新端着手上,仔细的观摩,还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杯壁...... 心说,果然,是“毛瓷”无疑! “毛瓷”代表着华夏烧瓷工艺的最高水平,有无可比拟的四绝: 一,白如玉。 “毛瓷”选用景德镇独有的临川高岭土,烧制的瓷器晶莹剔透,洁白如玉。 二,明如镜。 “毛瓷”表面光滑莹亮,如镜面般泛着星辰银的光芒。 三,薄如纸。 “毛瓷”的壁厚不足1毫米,以光线照射几乎透明,注入开水却亦无烫手之感。 四,声如磬。 以手指轻扣瓷壁,其声清脆悦耳,犹如磬乐音。 范建新简单的一检,可以确定手中的这盏茶杯是“毛瓷”,便跟刘主任郑重的说:“刘主任,这只茶杯能让我珍藏吗?......” 范建新没有直接说给钱买,也没说让刘主任送给他,而是跟他商量,能否让他珍藏。 这句话,既表达了想拥有这件珍贵瓷器的心情,也婉转的表达了,这件瓷器在你手上,会损坏的;至于,您要开出多少价来,您看着办吧。 “嗨,我当什么事呢。你要喜欢,就送你了。” 听刘主任这么说,范建新知道刘主任并不识货,接着试探的说:“这种瓷器,您家里不是还有好几件吗?......” 刘主任听范建新这么说,眉头一皱,心有不悦,心想这人文质彬彬,温润如玉,没想到却贪得无厌,得陇望蜀啊! 范建新见刘主任只是不虞,并没有发火,就知道能够通融。 要知道,刘主任毕竟是一县供销社的主任,老供销,常在外面跑,是有见识的。 你要想糊弄他,只会弄巧成拙。 “这只瑞士进口的帝舵,我只戴了一个月......”范建新从手腕上取下腕表,递给刘主任,说:“原本我是买给父亲的,但因价格太贵,他不愿意戴......呵呵,他老人家节约惯了,只愿意戴他那只只有九钻的钟山表。您看,就用这只表,换您家里的那些瓷器,怎么样?……” 刘主任虽然官职不高,但作为这个物质匮乏年代的男人,哪有不喜欢表的?即使没有亲眼见过帝舵牌手表,但也知道帝舵表是瑞士出品的啊。 虽然今年手表取消了工业票,但想买只上档次的手表,特别是进口表,还是件不容易的事。 范建新递给他的这款1975年瑞士出品的帝舵手表,具有鲜明的标志性设计,打破传统制表的界限,尽显内外兼修的魅力。代表着七八十年代世界手表的潮流,表的外观大气、精美,内里用料讲究,在后世依然被人们喜爱。 况且,范建新买东西,肯定是要考虑保值的。 他是在沪市买的这款表,花了他880美元。这个价格,此时可以在沪市买到一套统建楼的两居室。 在他重生的那一年,这款帝舵男士手表,价格已卖到六十多万人民币。 他不想过多的占刘主任的便宜,这是个真挚厚道的人,却又是个不谙瓷器收藏的人。你要跟他说真话,说“毛瓷”未来可以值多少多少钱,他信你才怪呢! “毛瓷”放在他的家里,就是一套看起来好看,却不合用的瓷餐具,仅此而已。 刘主任拿着范建新递过来的帝舵腕表,如同珍宝。即便手中捏住的是实实在在的手表,他还觉得在做梦。 他怎么也没想到,范建新居然会用一只瑞士的进口手表,来换他的几件餐具! 范建新给他的印象是个成熟稳重又精明的年轻人,绝不会傻到拿一件昂贵的手表去换一套普通的餐具。 那么,那套餐具就不是普通的餐具了,若用那套餐具换这款手表,会不会吃大亏?...... 章节目录 第83章 宝贝蒙尘 沉默。 “这表怎么这么厚啊?......”过了一会,刘主任打破了沉默。 “呃,这是自动上发条的手表。只要您戴在手上,是不需要上劲的......” 显然,刘主任没见过自动机械手表,范建新耐心的给予解释。 “哦,这么神奇!......” 刘主任感叹了一下,并没有将手表还给范建新,而是将茶杯拿回手中。 “这种瓷器是不是很值钱?” “怎么说呢?......喜欢的人呢,觉得很珍贵;在不喜欢人的眼里呢,就一瓷器。呃,刘主任,我这有点夺人所爱了,您要是真不愿意换,也就算了......” 这是范建新捡漏的技巧,欲擒故纵。若是表现的太过想要,反而会让人多想、会让人犹豫。 “不!只是......这样,你,你太亏了。” “对喜欢收藏的人,没有什么亏不亏的事。凡事只要心头好......” 人的喜好,毕竟各有不同。 “好。那这样,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家就住在后面的院子。我去把那几件瓷器拿来......” “呃,不用,哪能让您费这么大劲呢,我跟着去取就行。” 此时,天色渐晚,只在西面天空的云层中,看到有一抹橙黄色的异亮。 范建新觉得是个好兆头。 他和华伟跟着刘主任,来到他家...... 开门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身材高挑,相貌很漂亮,身围围裙,似正在做饭。 “这是我最亲密的爱人......”刘主任讨好的介绍说,然后又向妇人简单的介绍了范建新和华伟。 “哦,姐姐好。”范建新看了妇人一眼,向她略鞠了一躬,华伟也跟着范建新照做了。 妇人见状,有些奇怪,现在哪有人见面鞠躬的?便用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看来人,见只是两个小青年,冷淡的哼唧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华伟一看妇人的年龄和相貌,心说“坏了,新仔怕是又碰到克星阿姨了......”不禁警惕和担忧起来。 谁知今天,范建新的神色却很是淡然,没有出现见到沪市“新潮”商场美女经理幸娟时的,那种失态。 他哪里知道,范建新的心里是多么的怨恨眼前的这个败家娘们呢!他这是为了瓷器中的瑰宝“毛瓷”而来的,哪有心思注意她的容颜? “小翠,那套老郑送我的餐具呢,找出来,拿给小范同志......” “什么餐具?!......我不知道!” 叫小翠的美妇,一听丈夫提那套餐具,就恼怒起来。 “就是景德镇老郑送我的......那套餐具。” “砸了......被我砸了!” 范建新身体晃了晃,华伟这次眼疾手快,赶紧上前一把扶住他...... “砸了?!……你说什么?!——” 刘主任的声音变的有些尖利,近乎吼叫,脸色骤然铁青,几乎要拯出水来。拉着媳妇的手臂,不由分说的就往卧室里走……却被媳妇赌气的甩开。 但,那美妇还是跟随丈夫走进了卧室。 不一会,美妇率先从卧室中走出,笑靥如花,朝着范建新点了一下头,竟直奔厨房而去。 很快,她端着一个纸箱,随手放到堂屋中的八仙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范建新,如小迷妹一般。 纸箱在落桌的一瞬,传出零乱瓷器的碰撞声,又差点让范建新昏厥! 范建新赶忙打开纸箱,残留着霉变的汤汁、饭渍,有着破损、裂隙的几十件大大小小的餐具,呈现在他的面前。 “暴殄天物!煮鹤焚琴啊!” 范建新头脑中窜出这么两个词语。 …… 春节期间,刘主任媳妇的娘家来了一帮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亲戚。媳妇就用丈夫出差才带回来不久的那套漂亮餐具,盛装菜肴,招待客人。 没想到,那套餐具看着挺漂亮的,却不经磕碰,稍不注意就碰破了。 为这事,客人走后,老公责怪她不该拿这套餐具给客人用。 妇人自小脾气就暴躁,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一气之下,又摔了几件。 气的刘主任骂了句“疯婆娘,不可理喻!”,摔门而走,几日不曾回家。 妇人生就的任性,半夜不见丈夫回来,家里又是一地的残瓷碎片,狼藉不堪!正是大过年的,怕第二天再有客人来拜年,只得一边清扫碎瓷,一边叨咕着“碎碎平安”。 遂用了一只纸箱子,将这套瓷器,连洗涮都免了,胡乱的盛装起来,束之高阁了。 这事,成了两口子的心结,都不愿再提,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让妇人没想到的是,今天来了一个巉州的小青年,看起来家中挺殷实的,竟拿着一块瑞士产的进口手表来换,妇人怎能不高兴?! 范建新看着一箱子被糟蹋的不像样子的“毛瓷”,心如刀割,眼泪差点流淌下来...... 他一句话不说,只是轻轻的将箱子搂抱在怀中,转身就走。 “喂,小,小同志,这块表不会是偷......偷来的吧?”妇人跟在范建新的身后喊道。 “我在沪市,花了880美元……买的。”范建新没有回头,他真不想再见到这个妇人的那张脸,“我回去会将发票寄过来的......” 妇人一听,喜不胜收。 ...... 1975年春,中央办公室向景德镇下达一项绝密文件,代号为“7501”工程。 至此,“毛瓷”的烧制研发,拉开序幕。 当时研制的瓷坯1万余件,烧制22窑,成品仅4000余件。经精心挑选,送京城千余件,送少量至湖南,剩下的封存在景德镇。 按规定,封存库里的应全部销毁,但考虑到专用瓷在使用过程中会发生破损,需要补充,所以只毁掉了一部分,尚留有一部分备用。 此套瓷具,主要有茶具、餐具、酒具、花瓶、挂盘等,共计138件。 档系有艺术陶瓷、精品陶瓷、通用陶瓷。 范建新得到的这几十件,只是通用陶瓷中的一部分。 “毛瓷”的工艺造诣,与宋、明官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是开创了红色瓷系。 瓷器图案,选用釉下红梅和釉上水点桃花等,“水点桃花”纹样为领袖老人家亲点。 1982年春节前夕,景德镇瓷器研究所,将封存的部分“7501”的小件瓷,连同其他库存的产品,一起当作福利分发给本所职工,从而有少量流落到社会上。 直至1997年的广州嘉德拍卖会上,“毛瓷”才首次公开露面,立即惊艳了众人。 当时作为拍品的一只红梅花碗,虽有釉裂,依然受到藏家追捧,最终以8.8万元成交。 范建新重生的年代,一只“毛瓷”的调羹,也拍到10万元,一个小瓷碗成交价170万元...... ...... 范建新抱着纸箱,直接上了吉普车的后座,坐在了华雯的身边,问道:“大妹,钱清点好了?” “嗯,新哥,清点好了。总共六万六千三百八十元。” 华雯的大眼睛闪现着异彩,新哥在她眼里就像财神一样的存在。她和妹妹们在家说起新哥时,说的最多的就是,新哥怎么怎么的会赚钱。 华伟见范建新一扫刚才那种痛心疾首的衰样,眼露狡黠的目光,脸浮得了大便宜的模样......就知道,刚才在刘主任家,范建新心疼的模样是故意装出来的。 目的:借机赶紧离开。 他在想,先头在供销社的办公室里,他的昏厥是不是也是装出来的...... 范建新才不管华伟怎么想呢,此时“毛瓷”到手,保护起来要紧。 他将华雯护在腿下装满钞票的蛇皮袋,扯过来。扒开袋口,掏出袋中的钞票,扯去捆扎钞票的橡皮筋......然后,用钞票将纸箱里的餐具,一件一件的仔细包好,再砸上皮筋。 华雯在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打工时,跟范建新的母亲学了几手捆扎票据的手法,这些钞票捆得整整齐齐,有模有样。 范建新拿出成捆的钞票,解开,揉皱,在纸箱的下面铺垫厚厚的一层,再小心的将包好的餐具,逐一放回到纸箱中。 并在餐具之间,塞上一团团揉乱的钞票...... 做好这一切,他便嘱咐华伟开车回家。明天,他还要参加最后一天的模考。 这箱“毛瓷”,经过仔细清点,共计31件。其中3件有缺口或小裂隙,4只圆盘,只有3个盘盖;有一只茶杯,断了一个把子...... “嗨......” 范建新长叹一口气,对兄妹二人说:“包餐具的钱是我的了,剩下的钱,就是你兄妹俩这几天的辛苦费......” 华雯大致点了点蛇皮袋中的钱,说:“新哥,包餐具用了不到一万元,剩下的钱还有五六万呢......这次生意,你出的力最多,你得的钱却也太少了!......” “你新哥我呀,有了这些餐具,什么钱也不在乎了......” 范建新感觉刚才用了不少钱包裹餐具的。不过,这时候的纸币,最大的面值只有十元,一千张才一万元。 这31件餐具任凭怎么包裹,也用不到一千张。 华伟小心翼翼的开车,半天没说话。当车出了县城驶上了省级公路时,问道:“这套瓷器能值多少钱?” “怎么说呢?......现在并不值钱,毕竟出产时间只有七八年,等十几二十年以后,才会慢慢的值钱的。” “哦……只是可惜了,这套瓷器摔了几件......我后天准备去沪市,绕道从景德镇走一下,看能不能给你凑齐了......” “凑齐是不可能的,这套餐具全套138件,刘主任只得到38件,即便一件没碎,也还差的远呢!” “哦......新仔,我知道你在刘主任家,心疼和发晕是装出来的。可是......你在刘主任办公室里晕倒,我却看不出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头晕?” “半装半真吧。” “哦......”华伟沉思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唉,刘主任不是市井之徒、走卒小贩,而是一位有能力的性情中人,一个统领着几百名员工的单位领导。他的朋友,能送他这么贵重的一套餐具,他不可能不知道这套餐具的珍贵。” “我帮他处理掉不少滞销的商品......他对我是有感激之心的,我只要开口找他要那只他喝茶的茶杯,他是肯定愿意送给我的。何况,我还说我母亲喜欢那杯子......” 刘主任是个真诚的人,应该也是个尊老爱幼的人。这是利用了所谓的孝道,来绑架他啊。 “嗯……我要让他知道,我是识那只茶杯的。这样,他送人才有意义。不然,他送给你一只贵重的茶杯,你却不当好的,他送你干嘛?” “所以,我越说那只杯子贵重,表现的越在意,他就越愿意送我。明珠总要送给懂明珠的人,否则不就是明珠投暗了吗?......” 章节目录 第84章 悄然转变 “在我听到刘主任说他媳妇毁了几件餐具,心里确实很心疼,也真的感到眩晕......我以为你能把我拉住呢,谁知还是跌了一跤。不过,这样效果更好,等于告诉刘主任,那套餐具只有放在我这样爱惜的人这里,才能妥善的保管,而放在他那里早晚会损毁的......” “当然,我的做法,更令他舍不得把餐具全部给我。”范建新眼神有些凝重,继续说:“这时候,我取下了手表,就是帮他下决心的......” 华伟似乎听懂了,华雯却听的一头雾水...... 范建新问了华伟在沪市监督施工的一些情况。 说白了,有没有华伟在工地上都无关紧要,沪市施工有一套健康的管理机制。即便施工单位弄假,范建新也不怕,他本来就计划服装厂车间建成后,另外找建筑监理单位验收。 他让华伟在那里,主要是想让华伟学习建筑管理、熟悉建筑行当,以后弄个建筑公司,搞房地产开发呢。 范建新希望华雯继续上学,不然,层次太低,走不了高端。 “华伟,还有十来天,我在沪市订的那辆桑塔纳就可以提车了。你去沪市前到我家来一趟,带上提车手续。到时候,你把车提回来......” 三人到巉州时,已是晚上九点钟了,三人在路边摊吃了碗油泼面。 华雯见范建新吃完面,催促华伟先送他回家,问道:“新哥,二黑哥去米国半个月了,有消息吗?” 范建新听华雯问起二黑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呵呵......他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嘴上说一切安好,勿用挂念,可我却从他的话音中听出他遭了不少罪......” “哦......怎么会这样?”在华雯这样小姑娘的意识里,米国那是天堂一样的国家,去那里怎么还会遭罪呢? “到了米国,华夏人就成了外国人。一个从贫穷、落后国度来的人,谁还会把你当一回事?!语言又不通,目不识丁,寸步难行啊......” 这话在二黑子没去米国之前,范建新说给他听,他也绝对的不信!新仔以前英语还不如他呢,去了米国半个多月,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赚了几十万的美钞。 你新仔能行,我张翱就不行? 二黑子选择性的忘记了,范建新没去米国之前,英语就很好的事实。 此时的米国,是上午十点来钟。 天色生铅,阴霾厚重,只能感知太阳所在的大概位置...... 二黑子依然迷迷糊糊,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这不是他懒,而是他不知自己起来要做什么。 汤姆森和他来到米国后,带他去了一趟约翰迪尔公司,然后对他就听之任之不管了。 再后来,汤姆森给自己放了个大假。 米国人可没有习惯带着一个影响他私生活的累赘,况且,汤姆森在华夏也待了一段时间,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二黑子身上并不缺钱,因他代表洛河省第一家中外合资的公司,特准他兑换了4千美元,作为出国的差旅费。 此时的华夏,外汇极其紧张,普通人即便是干部,去国外最多只能批准兑换1千美元外汇的额度。 他身上有4千美元,即便在此时的米国也算不少。普通的米国居民,也没有钱,身上能有几百美元现金的都是富人了。 买房、买车、看病......甚至一场旅行,都要贷款。 困扰二黑子最大的问题,就是语言不通。 说起来,作为洛河省第二大城市的巉州,小学就开设有英语课程,读到高中毕业,历时超过十年。 可学生的真实英语水平,特别是口语,却很堪忧。 由于政治形势的环境,早年他所学的英语很“政治化”,学了很多类似“抓革.命,促生产,促建设......”等口号式的英语。 上了高中,英语课程的设置,趋向于应试化。 这种为了考试而考试的设置,对提高口语交流的作用甚小,况且,二黑子本来学的又不好。 范建新寄给邻河省水埠镇闫大姐的录音机被退回后,他拿了去。他没有用来学英语,而是只用来听流行音乐。 他的年龄虽然满了十八周岁,长期处在相对封闭的国度里,对世界的认知,还是小白,对米国的国情所知甚少。 他说的那种发音不准,又脱离实际的蹩脚英语,根本没人听的懂。 说起来,他去米国是谈生意的,谈交易的,虽然范建新没敢指望他,但范建新还是让他去了。 一是他迫切的想去,想去看看心中的花花世界;二是范建新也想让他见见世面,明悟出自己的文化水平太低,今后也许能将精力花在学习上。 当他直面约翰迪尔农机公司的谈判代表时,他就是一个呆子、傻子...... 除了会说几句简单的歪瓜裂枣的问候语,他什么也说不了,也听不懂。 汤姆森没有义务给他翻译,况且,汤姆森的中文就跟他的英文一样,是咿咿呀呀学语阶段的水平,也翻译不了。 不是范建新让他带了一本《英语九百句》,他连日常的生活起居都无法跟米国人交流。 电子翻译机,同步翻译机......之类的智慧翻译器,即便在米国这样的发达国家,这时候还没开始研制呢。 在米国的这半个月,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范建新。 他们三个开裆发小,范建新一直是最弱鸡的一个,他怎么就能在米国赚到那么多的钱? 二黑子想在餐厅找一份每小时3美元的刷盘子的活,还是那么的难? ...... 岁月静好。 范建新毕竟前世有着二十年的教书经验,做起学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学习上运用的一些查漏补缺的方法,有了显著的效果。 5月9号,他赶回学校,参加了“二模”第三天的考试。 此时的高考是三天,考六门课,模考与之相同。 最后一天考试的科目是:上午物理,下午化学。 等“二模”的成绩出来,他虽只有两门课有成绩,但仍引起老师和同学们的热议。 物理科考了满分,化学考了95分。 全年级物理只有两位同学满分,他化学虽然只考了95分,却是年级最高的。 “二模”的化学卷,超难。 及格率不足10%。 叶贞一如既往的总分为年级第一名,她的物理考了98分,但化学只有89分,却是年级的第二。 同学们议论最多的是,若是范建新所有的科目都参加了考试,是不是总分会力压叶贞? 班主任谢钿老师,也开始这么想了,包括当事人叶贞本人。 范建新却不这么想,他看了叶贞的数学和政治试卷,他觉得跟叶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叶贞的数学满分,连附加题都得了全分。 数学的那道附加题,他不会做。 他仔细的看了叶贞的解题步骤,又问了叶贞解题的思路,他才算弄明白那道附加题。 其他题,让他做一道不错,很难。 她的政治科,更是考了可怕的满分。 这门科,仍然让范建新头疼,似乎他的头脑天生就缺少“政治”这根弦。 他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妖精似的美女,不仅有着漂亮的外表,还有着极其聪明的脑袋。 好在现在的高考题,还不算难。 他那颗成熟思维的脑袋,占有很大的优势。前世,他二十年的教学生涯为他提供了最优的学习方法,往往能猜透出题的思路、角度,复习起来就有了捷径。 他若不是重生人,在高考的田径赛道上与叶贞赛跑,就算他拼了命,仍然吃不到她的跑鞋灰。 ——望尘莫及! 真的,有时候学习不是仅凭用功、刻苦就能做到极致的,还需要天分。也不怪,她将来能成为一个华夏规模最大的基金经理人,她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着股市的涨跌。 她对数字也太敏感了。 也许她的出生,就是为了驾驭各种数据而来的。 不过,悄然间,他问她的问题越来越少,而她问他的问题,却渐渐的多了。 两人的关系,悄然在转变。 范建新清楚,若想有个聪明又漂亮的后代,叶贞是他最佳的人选…… 紧张的高考最后冲刺阶段,时间过的愈发的飞快。莘莘学子都在为将来谋个好前程奋斗着,“三模”就要开始了。 这段时间,范建新搬了家。 一家六口住进了坐落在巉州市老城中心,代表着巉州近现代史的“三街四巷”街坊中的一个四合院。 前后三进,大大小小共28间房。 庭院经过几个月的修缮和局部的改造,并拆除了原先住户私自搭建的房屋,恢复了原来的旧貌,并添置了一些家具、用品等。 搬家,一家老少皆欢天喜地。 奶奶感慨,托孙子的福,住进了侯门深院。 老爹范发贵,从进门就开始嚷道“当一回地主老财了......” 姐姐范建红进了自己的卧室,对着宽大、明净的穿衣镜,开始臭美起来。 她已是闺阁中待嫁的年纪。 妹妹英子,一会在自己的卧室蹦跶,一会跑进琴房,拨弄着各种乐器,一会又跑进画室摆弄起文房四宝...... 范建新事先跟家人说过,买了一套房子在装修,却没带家人来看过。家人以为就是一套大一点的房子,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大院落,家人怎能不兴奋? “妈,这座院落怎么样?”范建新见母亲仍是一脸的平静,问道。 叶楠回答道:“挺好。” 母亲的回答让范建新不禁心想,母亲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世事,方才变的如此的淡定?! 范建新小时候经常去二舅家,二舅家也就两间房。有一间房,铺有走在上面瓤兮兮、晃荡荡的地板。 二舅家的住宅,是叶家老宅的一个拐角,原先的庭院已不复存在了,早已分给了许多住户。 拆拆盖盖......为了进出方便,节省建筑用砖,有部分院墙被拆了,成了四通八达的大杂院。 “妈,姥爷家的庭院到底有多大?” “嗯,够住......” 母亲笑了笑,没再说话,转身去拾掇屋子了...... 范建新在沪市订的那辆桑塔纳轿车,华伟帮他提了回来。 华伟还给他带回来更多的惊喜,许多张珍贵的邮票,还有一套38件的“毛瓷”,是他在景德镇收到的。 范建新要给华伟钱,华伟不要。说上次在长冲县销售衣服,范建新分的钱太少,这些邮票和瓷器,算弥补范建新的,也正好给他当乔迁之喜。 范建新想想华伟说的也有道理,自己开档发小的一片心意,也就没再推辞。 二黑子也从米国回来,人胖了一圈,肤色跟常年喝洋啤酒的洋人有点像,变的灰白了一些,近似小麦色,不是那么黑了。 说话夹杂着洋词汇,不伦不类的;穿着花格子的西式小衬衫、笔挺的西裤,却更有港岛那边少爷的味了。 6月初,天气骤然变热。 范建新正在教室里刷题呢,有个同学通知他,老师办公室有他一封从米国寄来的信函,班主任让他去拿...... 章节目录 第85章 半年会通知函 范建新去办公室取信时,有位他并不熟悉的男老师,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坐在谢钿老师旁边,手捧着一本邮册在等他呢。 谢钿老师向范建新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然后继续批改作业。 范建新有点奇怪......原来这位姓冼的男老师,想要他信函上贴着的米国邮票。 “哦,冼老师,您好!......您也喜欢集邮?” “是呀。”男教师应了一下,问道:“范建新同学,你也爱好集邮?” “是,我集了快2万张邮票了。” “啊,2万张......真不少!” 范建新心想,我集的可都是珍贵的邮品,未来的价格高的吓人!见这位有点文艺的男老师也喜欢集邮,便说道:“不过,我最缺的就是其他国家的邮票......” “呃,你也在收集外国的邮票,哦,我.....那就算了。”冼老师说着,就准备离开了。 “别急着走呀......” 范建新没想到这位姓冼的男教师,这么的自爱,还有点腼腆,这哪适合教书啊! 没听说过“脸皮厚吃块肉,脸皮薄吃不着”吗? 他看他抱着一本邮册,本想吊一吊他的胃口,好跟他谈交换的,见这种状况,忙说:“这张米国的邮票,您要喜欢,就拿去吧。” 男教师一听,脸上一喜,可转脸又有点犹豫:“我,我不能白拿你的邮票啊......” “那您就用其他邮票换吧。” 范建新本来还想再谦让一下,可又怕这位姓冼的男教师不识味,脸皮太削,打总交换不成,白送了。 冼老师本着公平交换的原则,特意带着一册邮集来的,这给范建新有了很好的印象。 他把邮册递给范建新,让范建新随便挑选一张。 范建新也不客气,接过他的邮册从头至尾的翻阅起来。 邮册中收集的邮票,多数是六七十年代的邮票,多数是普通的平邮,也有少量的四张连、小型张、“文”字头纪念票等。即便是普通的平邮,有些在后世价格也能翻数十倍,数百千倍的。 范建新忽然翻到一张全红色的“文6-5”,是一位女拖拉机手耕田的画面,心里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也有一张这样的邮票,但品相、色泽、齿印......却不如这张保管的好。 “这张行吗?”范建新指着那张邮票说。 “可以。”男教师似乎松了一口气。 “唉......”范建新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这位只是一个没有见识的集邮爱好者。一张米国寄来的信件——用过的邮票,他竟然愿意用一枚“文6-5”来换?! 这是何等的无知啊?! 范建新直接将信函拆开,拿出信件一看,是一张通知函,内容是微软公司通知他去开半年度董事会。 他将信封递给了男教师。 这种盖过戳的邮票,要想完好的取下来,是要费一番事的。 男教师拿到贴着米国邮票的信封,如获至宝,对范建新连连道谢。 “吃了大亏,却不自知,还如此的感谢!”范建新头脑中不禁浮现,后世小品《卖拐》的镜头...... “你小子交际也太广了。哦,是米国来的信函,你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谢钿老师见范建新拆了一封英文书写的通知函,脸上露出疑惑与不爽的神情。 “嘿嘿,谢钿老师......”范建新皮笑肉不笑的说:“米国的一家计算机公司,通知我去开会。我......我要请几天假了。” “又要请假?!......”谢钿老师仔细打量了一会范建新,从座位上站起,伸伸胳膊,活动了一下身体,说:“后天就是最后一次模考了,不准假!” “嘿嘿,谢老师,您老人家别激动呀。我,我这也是没办法......您看,这信函上写的是通知我去开董事会,我身为那家公司的独立董事,董事会我不能不去参加呀......” “董事会?......什么董事会?” “米国有个叫微软的电脑小……小公司,聘我为其独立董事。这已到了6月份,公司要召开例行的半年董事会,我不能缺席呀!......” 范建新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我不管,不准假!”谢钿老师听了,直喘粗气,眼瞪得老大。 “谢老师,您老别急。我晚上回去,打个越洋电话给公司的董秘,看能不能推掉......” 谢钿老师见范建新这么说,没有再说什么。 那位得了信封的男教师,本想帮范建新劝劝谢钿老师准范建新假的,见范建新这样说,跟范建新点了下头,准备走了。 “冼老师,您别走。”范建新走到男教师身边,说:“我用这张米国的普通邮票,换您这张‘红色女拖拉机手’,您是吃亏的......” “没,没什么......对我来说,外国的邮票更希奇。” “嗯......”范建新想了一下,说:“我再给您10美元的补偿。您可以到友谊商店,买一些其他国家的邮票......” 他掏了10美元给那男教师,可男教师不愿意要,直到范建新说“若不要,就取消交换”,那男教师才接过钱。 这时候的10美元,足可以买到几张“文6-5”,但范建新还是坚持给了冼老师10美元。 “冼老师,文字头的邮票已成为历史了,您可要好好的保管啊......” 范建新知道,有人集了一辈子的邮票,还穷的跟什么样似的。 他也不好告诉那男教师,他邮册里什么样的邮票将来最值钱。自从听说微软暂停上市融资的事情,他就决定尽量少做能影响未来走势的事。 因他大量的收集邮票,现在邮市有些邮票的价格,已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生肖票,已提前涨价了...... 范建新跟谢钿老师说打越洋电话给董秘,本来只是缓兵之计,为了让谢老师准他的假,有个情感上接受的缓冲过程。 第二天,他让同学带个假条给班主任谢钿老师,开车赶往省城购买去米国的机票。 可是等他到了机场,却发现米国去不成了。 五月份,辽东发生一起建国后恶性的劫机事件。六名劫机者携带枪支,劫持了民航296号客机,飞往了南朝.鲜。 这起恶性.事件,造成不少飞机班次被临时取消了。从此,民航局对乘坐飞机人员的资格,开始了严格的把控...... 一时间,购买机票成了难事。 范建新从居委会开的购机票证明,机场根本不认可,这让他很是无奈。本身高考备考时间也很紧张,便打越洋电话跟微软计算机公司总裁比尔盖茨,解释此事...... 经过沟通,董事会他可以不去,但他需向公司交一份书面的独董报告。 时间紧迫,昨晚,他几近熬了一个通宵,才将这份独立董事的半年度报告,写出来。 他人远离米国,对微软公司最近的情况了解不多,虽然公司例行给他寄一些资料、文件之类的,有时还进行电话交流。但,写半年度报告,着实让他费了一番脑筋。 报告既要能指出微软发展的方向,也要符合微软的实际情况;又让微软的董事会信赖他,还又不能透露过多的计算机“未来”。 独立懂事是有丰厚的薪水的。 按前世微软发展的轨迹,今年是微软积极筹划上市之年,却因他向微软投入了30万美元,微软便暂缓了上市的计划。 他有两件事必须要筹划,一是说服比尔盖茨,要积极的争取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事。 在米国,上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家企业,想拿股东们的“傻钱”,总要使公司符合证券会上市的要求。 前世,微软经过好几年的努力,直到1986年才成功上市,才得以长足的发展、壮大。 这时候,哪能暂缓、掉链子? 二是,他提议微软公司要跟ibm公司进一步的合作,签订为ibm pc机提供basic解译器,还有操作系统。 这是微软走上快速发展道路的,最为关键的一步。 按微软历史发展的进程,微软最终跟ibm公司签订了basic解译器和操作系统。 但,过程曲折、反复,有好几次比尔盖茨都打算放弃了。 范建新担心的是,今年微软得到他30万美元的投入,可能就不在乎与ibm公司的合作了。 微软与ibm公司本身就存在竞争关系,谈判是非常不易的。范建新在半年报告中,费了不少笔墨论证微软与ibm公司合作的益处。 直到范建新将独董报告寄往米国,他的心里才轻松...... 因寄的是涉外信件,需要本人去邮局登记才能寄出,因此,他上学迟到了一节课。 一到坐位,叶贞报以冷眼相向。 “喂,叶大小姐,我,我又哪里得罪了您?......” 叶贞本就清冷的脸上更是挂满了寒意,她没有说话,连冷哼声都没发出嗓音,只是向范建新的抽屉里,瞥了一眼。 “啊,班长,我冤枉呀!” 范建新也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前世,他在学校里是多么的不受待见,经常遭受男同学的欺侮,女同学的嘲讽...... 想想,活着都是一种悲哀,或说别样的坚强。 可是,自从4月1号重新入班以后,他在班级所受到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老师眼里,他是一个勤奋好学成绩优异的学生;在同学们眼里,他不仅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同学,更是一个很有能耐的同学。 成了男同学羡慕嫉妒恨,女同学倾慕、爱慕、追求的优秀男生。 从叶贞的表情中,他知道,他的抽屉里肯定又放了——情书。 范建新放下书包,坐下,往抽屉里一摸,竟发现3封书信! 3封书信都没有署寄信的地址、姓名。 ——这类信件他不知收到多少封了。 有同班同学写的,也有其他班级、年级的同学写的。当然,都是女同学写的。 他的心理年龄,早过了冲动的年龄。对这些书信,他读都读了,但从不回信,也不做过分的举动。 前世,他就见过,一位女生将一男生递给她的情书当面丢进垃圾桶中。后来,那个女生,受到那个男生恶毒的报复...... 今天他收到的三封信,与以往一样,没有张贴邮票,是直接送来的。 拆开一看,无一例外,全是女同学写的爱慕的情书。 有一封,在落款处写了真实的姓名,另两封没有署名,只是在信中提到自己的班级和一些有显著个性的介绍。 比如说,她上身常穿一件白底粉红花的“的确良”短袖衬衫,下身黑色的百褶裙,脚穿红皮鞋。下课时,常站在离范建新班级门口不远的花台前...... 若是顺着提示,范建新还真能找到写信的人。 若是前世,他有这样的“礼遇”或说桃花运,高兴的睡梦也能笑醒! 可是重生一场,这些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即便他与叶贞同位,朝夕相处,而且小妮子的眼神早已出卖了自己真实的感情,他也没有急于采撷,也没有挑破那层如纸薄的关系。他只是在默默的做着,要与她当大学同学的计划。 叶贞的酸味还没消解呢,汤子怡脸红扑扑的向他走来...... 章节目录 第86章 第一次翘课 “呃,汤子怡,什么事?” “新仔,我爸在举办画展......我,我想借这个机会,让你跟我爸谈谈......” “新仔”都叫上了! 还要让他跟她爸谈谈! 叶贞听了汤子怡的话,小脸露出紧张的神色,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紧盯着范建新,想洞悉范建新的心事。 全班26名女生中,她最要提防的就是汤子怡! 汪小兰虽然漂亮,她发现范建新就像避瘟神一样躲避着她。而这个汤子怡,却是班级最会穿着和打扮的女生,女生中也唯有她,有时会跟范建新窃窃私语。 “谈什么?......”范建新有些纳闷。 “你,你上次不是说让我报考服装设计专业的吗?......我不敢跟爸爸说,我觉得你和他说,他比较能接受。” “嗨,我当什么事呢。你完全可以不听你爸的意见,等高考成绩下来填志愿时,你直接填服装设计专业就行了。” “我不是不想忤逆老爸吗,你跟他谈谈很管用的......” 汤子怡知道,现在的范建新,在她父母的眼里,那可是能人! 范家乔迁时,她没去,可她的父母一起去过范家的新居。回来后,二老对范建新可是称赞有加、羡慕不已。 她是真喜欢服装设计,可是她老爸总是想让她继承家传,走绘画之途,哪怕是学西洋画也行。 现在能做通父亲工作的人,非范建新莫属。 现在乘着父亲画展办的萧瑟、冷清,让范建新跟父亲提这事,父亲准能同意。 “子怡,能带我去你父亲的画展看看吗?” 叶贞幼时也学过绘画,她隐约知道范建新也画的一手好画。听汤子怡这么说,她估猜范建新一定会去看画展的,现在她提前这么说,省得让人说她往范建新的身上黏。 “啊,叶贞,当然可以。要不等这次模考后,我带你去。” “汤子怡,画展展的都是你爸的画?”范建新有些印象了,前段时间,汤子怡的妈妈曾拿几幅画作,让母亲帮忙裱糊的。 “不全是,还有周大民的一些作品。”汤子怡停顿了一下,说:“画展冷冷清清的,既没什么人来看,更是没什么人买......” “哦......”范建新记得汤子怡父亲的画,即便到了晚年,也没什么人认可,周大民的画更糟糕。 “嗯,我老爸收藏的一些画作,倒是卖出去几件......” “你说什么?!......” 范建新忽然想起,汤子怡爸的绘画虽很普通,但她家的收藏却一点也不普通,他记得她家收藏了好几位近现代著名画家的作品。 “我爸和周伯伯的画根本吸引不了人。所以,这次画展添了一些家里收藏的画......” “你家的那幅潘天叟的指画《凝视图》,也展出了?!” “是啊。” “糟了!......快带我去!” “现在?!......”汤子怡杏眼圆睁,马上就要上第二节课了。 范建新点点头,转脸看向叶贞问道:“翘过课么?......” “嗯?......”叶贞有些不解。 此时,上课的预备铃已经响了,范建新看到物理老师已站在教室的门口。他悄悄的拉着叶贞的手,向汤子怡做了一个走的手势,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叶贞还真是第一次翘课! 从入小学起,她只有一次因生病,请了半天假没到学校上课,除此之外,十二年来她一直全勤。 ...... 范建新先回到家,从保险柜中拿了几万块钱,开着桑塔纳载着俩女同学直奔文化馆。 汤子怡听说这辆轿车花了16万买的,嘴里不住说着羡慕、赞誉的话语。 “我跟爸妈说,你卖衣服就赚了几万块,他们还不信呢!......” “‘幸子衫’‘光夫衫’还是你帮着设计的样子......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范建新心想‘幸子衫’和‘光夫衫’可挣了不止几万块。 “你上次不是给我买了不少绘画的用品......” “那才几个钱?!......”范建新顿了一下说:“这次我多买你爸几幅画,算是还你的人情......” ...... 俩人一路聊着,而叶贞始终沉默,不做声。 每天接她上下学的轿车,不比这辆桑塔纳差,但她也被范建新能买得起轿车,而叫奇。 五一节期间,她回了一趟沪市,听小姨辛娟提过范建新,知道范建新给小姨的服装商场提供过服装。 小姨说,范建新能赚不少钱。 她奇怪的是,这个一向表现平平的男生,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优异生。 不仅学习成绩飞速的进步,打架也变的那么的厉害……顺便还赚了不少钱。 在沪市购置了地皮,正在筹办服装加工厂;据同学说,他和米国人合资在巉州投建一家农业机械制造厂;他还参股了米国的一家计算机公司...... 最让她意外的是,他会创作歌曲! 他所创作的每一首歌,都是那么的感人至深,让人喜爱的不能自拔,爱不释手。 他哪来的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些事的?! 这让她非常的不解。 她身边不缺乏有能力的人,不缺乏惊才艳艳的年轻人。可那些人,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家庭背景,而且年龄起码接近三十岁。 他一个平民家的子弟,靠什么获得了这些? ...... 这次画展是在巉州市文化馆举行的,看画展进门是要花五角钱买门票的。 汤子怡说要去找她爸带着进去,范建新拿出两元钱,递给卖票的工作人员,说声“不用找了!”,率先进了展厅。 文化馆举办画展不是第一次了,若不设置门票,歪鼻子斜眼的人都会来凑热闹,会增加画展的工作量。五角钱的门票费,就能挡住大部分的凑热闹人。 而且,还能增加一笔收入,何乐不为呢。 在这个年代,乱收费的现象是很普遍的,各行各业只要有机会收费,是不会不收的。 比如,街上就没有不收费的公厕;随地吐痰也会被戴红袖标的大妈、大爷撵着罚款五角;道路设卡收费,更是层出不穷,一段路分属两个县,可能就有两个收费站...... 画展分两个区域,一个是自画展,另一个是藏画展,共占用了四间房子。 见到汤子怡的爸爸汤国风时,他竟清闲或说勤奋的在展厅的一张桌子上,在作画呢。 范建新直奔藏品画展厅,里面多是近现代的画作,质量和名气参差不齐,也有几幅近代人仿古人的画作。 他寻到潘天叟的那幅指画,就呆站在画前,欣赏起来。 两个小女生很亲密,像多年的好闺蜜,手拉手,在各个展厅里观赏画作...... 其实,在这之前,她们就是一般的同学而已。 汤子怡成了叶贞的解说员。 按这个时间节点,华夏的艺术品市场刚刚才萌出一个芽胚,书画销售的渠道很少。多数的书画家,以开画展的形式来卖画,层次更低一点的,直接到街上摆地摊。 汤子怡的爸爸也是这样。 有时为了吸引观众,也会搭一些名家的画作,一起展览。 前世,范建新刚入职教师行业之时,就开始涉猎书画的收藏。由于资金捉襟见肘,只得在低端市场收集蓄藏,巉州的本土画家的画作,他非常的熟悉。 汤子怡爸爸汤国风,和这次跟他一起办画展的周大民的作品,早先他也有收藏,等他去沪市经营书画裱褙、鉴定和拍卖时,就拚弃了。 汤国风的书画传承于家学,却未能有所出新,亦不如其父的水平,未能跳出画匠的宿命和窠臼。 以现在范建新的眼光看,汤国风就是那种没有多少艺术细胞的人。虽然自幼学画,笔法熟稔......也悉熟华夏古今历代大家作品的渊源、流派、技巧,可却创作不出有韵味有新意的作品来。 所创作的画,具像是临摹的,总是缺乏国画特有的那种艺术气息和神韵,犹如死水一潭,意境还不如民俗高手的年画。 爱迪生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却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决定事物成败的关键。 这犹如不同的白酒,所含的化学成份99%是相同的,只有不到1%的不同。 正是这不到1%的不同,造成了酒的口感千差万别,价格更是云泥之别。 汤国风的画,在不懂画的人眼里,与古今书画大师没有什么分别,但在行家眼里却无甚价值。 也许,汤国风去当一个生物、医学之类书籍中插图的画匠,肯定是把好手。 这就是站在汤子怡爸画展里参观的范建新的……想法。 范建新翘课来看画展,绝不是为了汤国风和周大民的画,而是他俩的藏品。 四间展厅,有一间是俩人的藏品展。 这里的展品,若价格合适,也会出售。 范建新只是走马观花的在展厅里转了一圈,便站在潘天叟的那幅指画《凝视图》下,再也不愿意挪步! 这幅画,采用竖构图,简率的几笔就勾勒出一块近似长方形的巨石,竖立于画面的中央位置。 巨石顶端,矗立着一只用粗笔扫出的苍鹰。 笔墨给人一种苍古、凝炼又老辣的感觉;画风大气磅礴,雄浑奇崛,墨气.淋漓,有股慑人心魄的力量感,和现代的结构美。 从鹰到巨石,再到草丛,处处都体现出力的象徵,可谓霸悍味十足。 鹰头向身后凝视,与身体形成明显的转折,特别是鹰的那双眼,炯炯有神,神情专注,似有所警惕。 “范呆子,又傻掉了!” 汤子怡陪着叶贞在几间展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去找她爸了。叶贞便来到范建新所在的展厅,见范建新仍然盯着那幅《凝视图》不动,说道。 说实话,她就喜欢他的专注劲儿! 自从范建新复学以来,每每她都能看到他在专注的学习,即便下课时教室里混乱嘈杂......他也能全神贯注于,真能做到古人说的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境界。 “你怎么看这幅画?”范建新看了看叶贞,问道。 “苍古高华,沉雄阔大......” “嗯,你说的太笼统......你注意到了没有?鹰与巨石占据了画面上部与中央的大部分位置,这给人造成头重脚轻、上满下空的危险局面——这就是潘天叟惯用的‘造险’之法。你再看左下方,也就是巨石的脚下,画的这丛生长茂密的草植。这种以无限生机的暗示,平衡了生命的重压,从而达到平衡、稳定构图的‘破险’功效。这样,画幅的下部,视野得以延伸到画幅之外,让人有了画外有画的感觉......” 章节目录 第87章 凝视图 范建新的一番极其专业的解说,听的叶贞一愣一愣的。 她虽对国画的认知只是皮毛,但看画展却不是第一次了。刚才汤子怡的解说很细致,只侧重色彩、着墨、画法、流派等的方面,却没有范建新这种发自内心的品赏。 咳,她哪里知道,范建新可是一位资深的书画鉴定师。 她的小心脏,不由得又砰砰的跳个不停。 然而,此时的范建新,却在心里轻叹一声“怎样才能将这幅画弄到手呢?......” 后世,潘天叟的这幅《凝视图》几经易手,最后一次出现在港岛的一次拍卖会上,以一千六百多万港币成交后,再也没有现世。 范建新随便挑选了九幅汤国风的画作,及这幅潘天叟的《凝视图》,来到了汤国风跟前。 “汤叔叔,您的这九幅画作和潘老的这一幅画,我珍藏了......” 范建新一来展厅,见汤国风在作画,只是简单的跟他打个招呼。然后,就在四间房子里找那幅潘天叟的《凝视图》。 华夏前些年的闭关锁国,政治动荡,还发生过打砸抢......人们对艺术品的收藏没有概念,国画也是如此。 现在随着国门的开放,外国的文化、思想、包括糟粕,也随着科技、资金等,开始大量的涌入华夏,侵蚀和席卷一切。 在国人惊叹和仰视西洋人先进的科学技术的同时,许多人也开始拾人牙慧,附庸风雅,喜欢起西洋人的油画来,特别是那种不穿衣服的人体油画。 这更加造成国画的渐微、衰落。 像汤国风这样的国画小画家,既没有绘画大师的水平,又没有显赫身份地位的平民,在这个温饱还是个问题的时代,他们的作品很难被人们接受和典藏。 想用书画换几俩生计的碎银子,真难...... 范建新估猜,像《凝视图》等名家的画作之所以挂在展厅,只是汤国风和周大民用来吸引人参观,推销自己画作的一种手段,未必真的愿意卖。 他随便选了九幅汤国风的画,混入潘天叟的《凝视图》,这样看能不能蒙混汤国风愿意易手。 藏品展厅里还有其他一些画家的作品,有些价值尚可,范建新不是不识得,不是不想要,而只是为了得到这幅《凝视图》,现在不好选。 怕弄多了,这幅潘天叟的画就买不成了。 “汤叔叔,我家不是搬了新家吗,呵呵,家徒四壁啊......这十幅画我都要了,回去好布置房间。这总共要多少钱?......” 汤国风见范建新选了十幅画,也不作画了,兴奋的直搓手,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谢谢,谢谢......你选了这么多的画?!你家搬家,我不是送了一幅画吗?” 汤国风为办这次画展,花费了好几百,总共展出了60幅自己的画作和十几幅家中的藏画。画展开办了好几天,自己的画作只卖出2幅,不足百元。 来买画的都还是熟人。 他见范建新一下选了十幅画,激动的都有些哽咽,眼前都出现了水雾。 “不多,我家的新房大大小小28间呢,没有个几十幅画是不行的......” “哦......《水乡春早》、《荷塘风》、《路》、《牧牛与花狗》......哈哈,新仔,你的眼光如炬啊,选的都是我得意的作品!” 汤国风一扫多日的阴霾,有点意气风发,意得满满。当他翻看到那幅潘天叟的指画时,脸色顿时卡住了,犹如电脑死机。 “这......这幅画,我,我......不卖。这幅画,太,太贵了......” 用名人的画作做引子,这在目前的个人画展中是常见的操作。这虽有将自己的画作比下去的嫌疑,但不这样做没人气啊。 可画既然都挂出来了,若真要有人买,自己又舍不得卖,对付的办法就是让对方被画的高价格,吓走。 果然,如范建新猜测的那样。 范建新问道:“多少钱?” 汤国风说话都有些哆嗦:“一,一......” “一万元?” 范建新想的是快刀斩乱麻,买了画还要回去上课呢,现在离高考只有一个月了,时间紧迫,何况他还是没有请假,翘课而来的。 “啊,不!......” 范建新听了心头一紧,眉头也皱了起来。自己说的价格已经不低了,看来汤国风真是舍不得卖啊! 汤国风跟周大民办画展前就商量好了,遇到有人想买自己不想卖的画,就报价一千元,肯定能吓跑购买者。 一千元,在现在相当于普通工薪阶层两三年的工资。 可眼前的这小子的报价,让他非常的惊诧! 他是知道范家的这小子最近挣了不少钱,并且学习成绩突然就名列前茅了,他和妻子都有跟范家结秦.晋之好的念头。 可没想到,这小子竟是个如此乱花钱的主,为了这么一幅画,竟出价一万元! 他眼盯着自己的那九幅画,心里不禁思虑起来...... “有人买画?!......” 这时,周大民过来了。 范建新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他,这刚听说有人要买画,他就立即出现了。 若从外表看,周大民像一位嘴插在人家锅里海吃海喝的基层干部,与他喜好大写意、泼墨的画风,毫不沾边。 在这六月天,圆胖胖的大脑袋,垛在五短滚圆的身体上,撑的卡其布中山装,鼓鼓囊囊的。 范建新在心里嘀咕,这人也不怕身上焐出蛆来。 周大民来到近前,把眼四处打量,就见到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位小伙子...... 他实在看不出谁会买画。 “周老师,你来的正好。”汤国风像是找到了靠山,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指着范建新说:“他想买我的《凝视图》......” “嘿嘿......老汤,你说笑了。就他?......”周大民看了一眼范建新说,那意思在说,他买得起吗。 范建新今天穿的很朴素,普通学生的打扮。他只有出门办事需要装逼时,才穿在米国买的衣裳。 听周大民这么一说,汤国风似乎恍然大悟,心想,自己估计听错了。这段时间,他老是听自己的媳妇在他耳边唠叨范家的小子,挣了多少万块。 准是头脑出了幻觉,就这样一幅画,谁会出价一万元! “汤叔,我真的很喜欢您的画,还有潘天叟的这幅老鹰图......若嫌钱出的少了,我可以再给您加点,这十幅画——我都要了。” “你,你要买这么多幅啊?!”周大民听了眼都开始红了,抢先说话了,“小兄弟,我的画,你能不能也收几幅?” “周伯伯,我的同学是来力挺我爸的......” 周大民没有理会汤子怡,来到汤国风跟前,小声的问:“那幅《凝视图》,一千元,他也愿意要?” “不是一千元,他出到一万元!” “啊!一万......” 周大民听了几近晕厥,胖乎乎的脸摆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包,愣了好一会才把张大的嘴合拢上,说:“老汤,你的那幅《凝视图》,我听你说过,是花了90元买的......他愿意出一万元?!” 听了周大民的话,范建新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 这是1983年呀! 齐白石的画也卖不到一万元啊! 他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复习迎考上面,人也变傻了。 “咳咳......我是开玩笑的。” 范建新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必须绑上周大民,才能促成汤国风易画。 他指着墙上的画作,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俩这次所有展出的画作,无论是自己画的立轴、中堂、条屏、扇面,还是收藏的画作......我包圆了,一万元,怎么样?” “好啊!” 果然,如范建新预料的那样,汤国风还没说话呢,周大民就抢答了。 他紧紧的抓住范建新的手臂,就像逮到逃债的债主,唯恐他跑了。 汤国风还有点犹豫,他并不是犹豫范建新出的价格不满意,而是钱给的太多了! 他的一幅画,平均在30元到80元不等。当然,这与画的尺寸、品式,装裱的档次也有关。 他犹豫的是,怕范建新的父母说他糊弄不懂事的孩子。毕竟,汤家和叶家交好了多年,他与范建新的二舅是多年的画友,又经常找叶楠裱褙字画。 当然,是会送一些礼品作酬劳的。 可一旁的周大民,一个劲的撺掇汤国风……这次画展,他的画还不如汤国风卖的多呢,这都展览了好几天,他仅卖出一幅自己的画。 这边价格还没谈好呢,他就开始帮着汤国风收拾画作,唯恐范建新后悔。 若说他有所担心的,就是怕范建新没钱。 “汤叔,周老师,我总不能让您二位绘画大师吃亏吧。这样行吗?您俩的画作无论是什么品式:立轴、中堂、横披、条屏、还是扇面,都按50元一幅,我全收了;你们收藏的画作呢,我们一幅一幅的论价......” 汤、周二人都觉得这样既省事又舒心。于是,三人对画作一件一件的商讨价值,用笔记录后,分门别类的装入纸箱。 ...... “范建新,这幅画明显是赝品呀,你还要啊?!” 有幅画,几人刚打开,站在一旁的汤子怡,指着周大民的一幅收藏署名为南唐画家徐熙的《雪塘野鹭图》说道。 不等范建新回答,汤子怡对周大民鄙视的说:“周伯伯,一眼假的赝品,您怎么还当宝贝似的收藏?!” 这幅画,确实是“一眼假”的临摹画,从画中找出十样明显的假来,也不费事。 纸质新鲜,根本就没有那种历经千年时光的痕迹。无论裱还是褙,纸质都很新。 整幅画面,墨迹清晰,印章鲜艳,看年代,最多几十年,不会早于民国时期。 细看笔法,粗糙、随意、疏拙,还有明显的漏笔......可见临摹之人心性浮躁、厌烦,似乎在赶工、赶时间。 最大的假,此画竟还有作画者的落款、提拔和印章。 懂点古画知识的人都知道,元代的画才开始有印章、落款,即便宋代的画,有落款也是暗款。但画家的名字都是隐匿在画中的,不仔细寻找是看不见的。 “我也没说这幅画是真品......”周大民有些悻悻,摇摇头,将画随意拢了几下,准备丢掉。 “啊,您......您,别丢啊!” 范建新伸手要从周大民手中抢画,谁知周大民手一缩,拿到了身侧后。 “这幅画不能给你,这画伪造的实在是太假了!给了你,别人会说我糊弄小孩子。我之所以拿来展览,是为了衬托我的画精致......” 但,这幅画,从摊开的一瞬间,范建新就觉得有古怪! 一幅粗制滥造的画,竟然用海南黄花梨木做天地杆,这就像用名牌的包包装垃圾一样……不应该! 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这就是一幅大漏呢!...... 章节目录 第88章 画中画 “周老师!......这幅画,我看着挺喜欢的......” “你到底懂不懂画?!......国风兄说你是叶安的外孙,叶檀的外甥,是不是真的?” “周老师,叶安确实是我的外公、叶檀是我二舅。”范建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这幅画是赝品不假,可您注意到了没有,这......这幅画......装,装裱的却很漂亮,您看这杭娟的边衬......精美而华贵,我留着,好借鉴其中的装裱技法......” 范建新没敢提天地杆是海南黄花梨木的材质,仅这一付木杆,后世的价格也不菲啊。 “喔......” “我不亏您,这幅画算您10块钱。” 周大民知道范建新的母亲叶楠,非常擅长装裱字画,虽然没有找她裱过画作,听范建新这么说,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心中却暗忖:一幅赝品,这小伙子竟出10元,真够大方的啊。 “其实啊,这幅画来历也不凡。据说是黄宾虹临摹的……” …… 经过一番评品,最后范建新买下了两人所有的画作,实付俩人一万三千元。其中包括租用文化馆办画展的场地费用,及汤周二人卖画应交纳的税钱。 范建新主动付税钱和租地费,只是想有个买卖的正式凭证,防止俩人反悔!毕竟汤国风是二舅的朋友,其妻又是母亲的闺蜜。 汤子怡见老爸一下子卖掉了多年积攒的画作,满脸流露出成功者的喜悦,便偷偷拽了拽范建新的衣角,示意他跟她父亲说高考填报志愿的事。 范建新得到了潘天叟的《凝视图》,还有汤周二人的这批收藏品,其中不乏当代名家的作品,心里止不住的暗喜,见汤子怡拽他衣角,甚是会意。 “汤叔,鬻画为生不易啊!” 范建新对汤国风说道: “现在咱们国家开始重视轻工业的发展,要依赖纺织业创外汇了。布票今年已被废除,布料供应不再限制,随着人们生活质量的改善,对穿着也越来越注重了…… “我在沪市办了一家服装厂......万事俱备,可就缺服装设计师啊! “现在全国各地的服装业,最缺的就是服装设计师。 “我觉得子怡妹妹,高考不如报考沪市美院的服装设计专业......凭她的美术功底,和您汤家人的艺术基因,肯定能成为一个著名的服装设计大师!......” 汤国风今天真高兴,虽然那幅他很喜欢的潘天叟的画,被范建新买了去,但自己的五十几幅画全部卖出,还是由衷的高兴。 他和周大民根据画作的数量、质量等,他净得了6千8百块,周大民得了4千8。对俩人来说,从步入绘画这一行,还是第一次卖画得到这么多的收入,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 1982年,华夏的人均gdp只有529元,与后世数万元的gdp相比,连零头都不到。 而相对落后的洛河省巉州市,还达不到这个数。 按现在的物价水平,汤、周俩人卖画得了几千元,真算是一笔很大的收入,买个十间八间的房子,不在话下。 汤国风想的是,自家媳妇说的不错,新仔这小子还真是有能耐!现在还在上着学,就凭一己之力买了一座超万元的三进院落,一辆价值十几万的桑塔纳牌轿车...... 这一百多幅画作,只是因为喜欢,说买就买,一下就掏出一万三千元! 这要是等他走上社会,还不知多能赚钱呢! 要是这小伙子做了自己的女婿,也是一件美事啊! 他听范建新说,他在沪市办了一家服装厂,缺服装设计师,希望自己女儿去学服装设计,不禁浮想联翩起来。 “哈哈,这意味着这小伙子对自家闺女有那么点......意思。” 当即就同意了。 只是,跟范建新同来的那位女生,让他生起一丝担忧。从那个女生的模样看,长相不比自己闺女差,身高似乎还高一些;从她的穿着、气质看,像是来自家庭条件很不错的人家。 那个女生与范建新的关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唉,这样的小伙子,怎能不吸引小姑娘? 幸亏自家的老婆跟叶楠是闺蜜,汤、范两家联姻的事,要赶快让老婆去提...... …… 范建新开车将两位女同学送到学校,已经是学校食堂开饭的时间了。 他没有请两位女生在外面吃饭,而是载着一百多幅画,直接回家。直到把那幅《凝视图》收藏好,他的心才安...... 上午翘课的事,免不了受到谢钿老师的批评,好在明天就要进行最后一次模考,谢老师也没过多的责怪。 晚上放学回来,他哪有心思复习功课,开始整理那些画作。 汤国风的画多为工笔,实在画的稀松平常,没有可圈可点的; 周大民的画风,反差较大,有泼墨、大写意,也有工笔勾勒的花鸟,但几十幅画作竟找不到一幅有生机、有灵魂的,可以说死水一潭。 泼墨画缺少意境,大写意缺乏魂韵......笔法油滑,构图平庸,所画之物,俗不可耐。 与艺术之境,毫不沾边。 若从纯经济的角度看,两人的作品糊弄不懂行又想附庸风雅之人,还是容易的。 他俩的那些藏品不算,仅俩人的近百幅画作,凭着范建新前世做过拍卖师的过往和忽悠的能力,弄点销售手段,赚个几倍的钱还是容易的。 这样,俩人的藏品就是白得的。 仅《凝视图》一幅,就让范建新赚得盆满钵满。 近三十幅俩人的藏品画中,还有一幅早年旅欧画家林枫眠的一幅表现石与竹的画。 范建新印象中,林枫眠很少画竹,这倒稀奇。 这幅石竹图,有点西洋画的味道,也有印象派的风格,甚至带点抽象派的意味。 不用想,仅凭林枫眠的名气,后世升值的空间肯定很大。 范建新不禁感慨,前世做教师时,为挣点养家糊口的碎银子,劳命伤神,勤勤恳恳的工作,也满足不了妻子杨淼的欲壑。 “你那也叫工资?......还不够我一件裙子!” 最后,杨淼投入邵氏集团总裁,邵宝津的怀抱…… 没成想,重生后赚钱比捡钱还容易! 他随便搞搞,钱财就跟长腿似的蜂拥而至,可以谓之为“降维”吸金,所向披靡…… 漂亮的女孩子,更像是寻到花香的蝴蝶,翩跹而至。就连心中的那片高洁的白月光,也被他俘获,光芒照耀在自己的身上。 ——明月不负心。 重生,无异于神力加持。 除了这两幅画外,其他画作也有不俗的,不再赘续。那幅彷南塘徐熙的《雪塘野鹭图》,范建新虽然觉得古怪,但一时却看不出所以然。 范建新捧着画去见母亲。 “妈,您看看这幅画......” 叶楠展开画,眉头轻皱,摸摸画裱、画禙,又仔细看了一会......最后,用鼻子闻了闻画的天地杆,说声“老海黄!” 然后,微笑的看着儿子不语。 “画中画?!”母亲的神情,让范建新恍然大悟! 范建新仔细的端详画的落款、提拔、印章...... 最后将眼光盯在落款、提拔上,虽然只有十几个小字,他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从这十几个字来看,极像黄斌虹的字迹; 当盯着这幅粗制滥造的画,时间一长,渐渐的画中那种心不在焉、急急耐耐之意,就变的浅显了,却从画中看出悲凉、沧桑、凄苦之意来。 范建新拍卖过黄斌虹的多幅作品,为此,范建新认真研究过黄斌虹的生平和创作思想。 也许是先入为主,他压根就没往这幅赝品《雪塘野鹭图》,会是黄斌虹仿作上去想。 现在,从整幅画的用笔、画技、着色,落款的字迹,他可以断定,这幅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画,就是黄斌虹的手笔。 说起书画大师、思想家、革.命家黄斌虹,范建新是有发言权的,他曾专门研究过黄斌虹的艺术历程。 黄斌虹,一生跨越两个世纪,两种时代,最终以国画大师名世。他的思考和实践,有着深刻的世纪之变的印记。 在社会激变而产生的精神文化困境,以及艺术发展的诸多难题面前,黄斌虹谨守华夏知识分子的优秀传统,从探索民族文化源头入手,以“浑厚华滋”健康和平的生存理想,和淳厚振拔的精神重塑,为艺术创造的美学指归,数十年孜孜埋头苦干。 他的成就是多方面的,绘画则集中体现了他对艺术史传统的深层热忱和洞察。 体现了他对国画发展前景的独特见解和创造。 这一创造的意义在于为国画史进入现代,竖起了一块新的里程碑。同时,他的创造精神也为我们展现了一分质朴而伟大的华夏知识分子艺术家,在时代激流中执着、智慧的一生。 他的座右铭:“画品之高,根于人品” 1937年6月,黄斌虹应北平古物陈列所之请,赴北平审定故宫南迁书画之事。7月,芦沟桥事变,抗日战争爆发,日寇随即占领北平,黄斌虹无法南返了。 七十多岁的老人,陷此境地,有什么办法呢? 最佳的选择,莫过于“伏居燕市”“终日杜门”了。 可以想象,当时的环境有多么的恶劣,作为一个爱国画家,他能做的、急需做的,就是保护华夏经典画作! 想到这,范建新跟母亲说“您……跟我去画室。” 范建新的新家,房屋大小共计28间,有专门的绘画室,用来画画、裱画。 “妈,您来将这幅画揭开吧?......” “你做吧,我看着。” 范建新将黄斌虹临摹的那幅《雪塘野鹭图》铺陈桌上,用大排笔蘸上蒸馏水,均匀的刷在画裱上。 也就过了数秒,就能看到画下有画,隐隐的显现...... 少顷,范建新用刮刀轻轻挑起画角,慢慢揭起画作......激动人心的一刻到来了,南塘徐熙的真迹显露出来! 为了这幅《雪塘野鹭图》,黄斌虹老先生可谓用心良苦啊! 他临摹的徐熙《雪塘野鹭图》,蒙在原画的外面,为了在日寇入侵的混乱局势下,防止狼子野心之人的觊觎。 为了使画作既能让人一眼看出是赝品,又能让懂行的人不忍丢弃,他费尽了心机。 画作临摹的粗制滥造、随意,却用上等的绢做边衬,上好的海南黄花梨木做天地杆,将画装裱的富丽堂皇。 这种保护画的方法,虽说古今有之,但也是极为罕见的。 机缘巧合,范建新揭开了谜底。 他一下得到了两幅名家的珍品: 一件是黄斌虹的临摹画,虽说粗糙,艺术性弱,但却能反映那个灾难动荡年代的境况,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价值不言而喻; 第二件,便是南塘徐熙的真迹...... 章节目录 第89章 降维答题 徐熙,为五代江宁(今南京)人,一作钟陵(今江西进贤)人,出身于江南名族。 生于唐僖宗光启年间,后在开宝末年(公元975)随李后主归宋,不久病故。 一生未官,郭若虚称他为“江南处士”;沈括说他是“江南布衣”。 其性情豪爽旷达,志节高迈,极善画花竹林木,蝉蝶草虫,其妙与自然无异。 他画花,落笔颇重,只略施丹粉,骨气过人,生意跃然纸上。时称“江南花鸟,始于徐家”,人谓“下笔成珍,挥毫可范”。 其作品,有“意出古人之外”而创立了“清新洒脱”的风格。可谓“骨气风神,为古今绝笔。” 这幅《雪塘野鹭图》,气势奇伟,笔力豪放,手法质朴而简练,创立了“水墨淡彩”之技。 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接下来的几天,范建新只要有空,就在裱褙这两幅《雪塘野鹭图》。 调浆、托底、修补、大托、加条、裱绫、上轴......样样亲力亲为,第三次高考模考,他也敷衍了事。 画作装裱好后,母亲看过,不由得称赞自家的儿子:“新儿,没想到,你的装裱手艺竟是如此的精湛!......” “嘿嘿......妈,还不是您传授的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新儿,你的裱褙技艺可堪称精湛,妈真的很欣慰。” 裱褙作为中国传统行业,追溯历史,距今已有两千多年。 书画裱褙必不少两层,正面向外者,谓之裱;以无染素纸衬托其背者,称为褙。 基本步骤包括:托底、修补、大托、晾干。其中需经调浆、托背、上墙、加条、裱绫、上轴、加签等数十道工序。 装裱是一件非常精细的工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由这个行业唯一性的特质,所决定的。 裱褙字画,常用纸,抑或用绢,丝织品做衬托,来装潢字画、书籍、手册等,遇到有损坏的字画,还要加以修补、掭笔,使之复原、美观,从而能耐久保存。 这就对装裱之人的绘画水平有一定的要求,有些装裱大师,本身就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绘画匠人。 有时为了修复一幅画作,需要花费数个星期的时间,甚至更长。对破损严重的画作,先要研究原画作作者的用笔习惯、风格......然后,用笔墨补缺、修复损毁的画面。 这不啻是一种再创作。 范建新在前世穷困潦倒时,也曾靠临摹书画大师的作品,博取过生活资料。 不过,他效仿古人,将他的名号隐藏在画里。 去米国修复字画的那一年,他观赏和修复不少件华夏书画大师的真迹,这对他后来做书画鉴定师,有了极大的帮助。 对一个书画鉴定师来说,观赏真迹是非常重要的。 有这么一个故事: 国学大师王国惟,曾担任紫禁城南书房行走一职,与末代皇帝溥仪是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王国惟除了在酷爱钻研学术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收藏各类古玩、文物。 有一次,王国惟花大价钱,偶得明末清初著名画家石涛(名,朱若极)的一幅画,欣喜之意按捺不住,便邀请溥仪来家中.共赏。 当画轴展开,不超三秒,溥仪就一口咬定为赝品。 王国惟本想让溥仪开开眼,听听溥仪的赞美之声的。谁曾想,溥仪一逮眼就说是仿品,王国惟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好不好了。 他与溥仪有过君臣之义,不好发作,只是在心里埋怨溥仪太过敷衍了。书画鉴别,犹如中医诊病,望、闻、问、切一样不能少,就这么随便一看,怎么就能断定真假呢? 王国惟岂能甘心?! 询问溥仪这幅画假在哪里,而溥仪仅仅说了一句很平淡的话,“这幅画和我以前在宫里看到的朱若极的画,不一样!” 这个回答,怎能让王国惟信服?! 于是,他就带着画,找了几位书画鉴定专家鉴定,经过一番考究,画的确是赝品。 事后,王国惟不禁感叹: 溥仪自幼生活在皇宫中,见过数不清的古董、字画,对古玩的认知,早已在潜移默化中铭刻于骨子里。这种仅凭感觉,就可以瞬间鉴定文物真假的能力,绝非一般“专家”能够达到的。 可见,大量的观赏真品、真迹,对一个鉴定师是多么的重要。 作为一个平民书画鉴定师,范建新有幸去米国几家博物馆,修复字画,却意外的学到了真章。 …… 第三次模考成绩下来,范建新的成绩和试卷又引起争议。 他考了年级第10名,班级第3名。若不是政治科考砸了,他的总分也许能接近甚至超过年级第一名的叶贞。 政治,他仅考了61分,勉强及格。 其中,有一道材料论说大题,满分20分,他得了零分! 并不是他得了零分此事就了,而是为这事,不仅政治老师、班主任找过他,连校长室也惊动了。 负责政工的副校长,把他找去,对他拍桌子打板凳,狠狠的批评了他一顿。 说他思想有严重的问题! 就差点没说他思想反动、现行反革.命了! 这道题是一道时政论说题,所给的材料就是今年五月份,那次劫机事件。 材料是这样的: 1983年5月5日上午,卓长仁等6名反革.命分子,携带枪支劫持民航三叉戟296号航班,企图飞往湾岛。 为达成目的,卓长仁等六名罪犯,穷凶极恶,连续向驾驶舱开枪,射伤2名反抗的机组人员。并用手枪指着机长等人,强迫他们改变航向,飞往湾岛。 机长说油料不够,卓长仁强迫飞机改飞汉城。 机长驾驶飞机在渤海湾等地上空盘旋,寻找机会摆脱劫持。 卓长仁极为狡猾,发现飞机航向不对,明白机长在糊弄他。突然,他猛推操纵杆,导致飞机急剧俯冲,并大声咆哮“不听我的,大家就同归于尽!” 飞机一直俯冲到600米高度,几乎坠海,机长奋力夺回操纵杆猛拉,才让全机人员化险为夷。 机上有96名乘客和9名机组成员,100多条人命,其中3人为外籍人士。 面对如此疯狂的歹徒,机组成员无法抵抗,只能屈从歹徒的命令,飞往南朝.鲜。 飞机抵达南朝.鲜,卓长仁提出要与湾岛外交人员见面,持枪继续控制客机,长达8个小时,期间不断威胁要炸毁飞机。 因朝.鲜战争的原因,华夏与南朝.鲜没有建交。 后在多方的周旋下,华夏大陆外交人员赶赴南朝.鲜,要求立即把飞机连同全体机组人员、乘客交还华夏民航,劫机犯交由华夏相关部门处理。 这件事爆发后,湾岛和米国方面给南朝.鲜施压,南朝.鲜人搞了个折中方案,除了对移交劫机犯不置可否以外,将其他成员全部移交给华夏方面。 10日,296号客机的旅客和机组人员,由汉城回到祖国。 此时的湾岛政府,如跳梁小丑,竟宣称卓长仁等6名劫机犯,为“义士”。 请根据上述材料,谈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范建新对这事一直有追踪的了解。 卓长仁等6名劫机犯,后来被南韩判处2—6年不等的有期徒刑,收入南韩监狱。 一年后,南韩将6人交给湾岛。 湾岛政府给予卓长仁等6名劫机犯“义士”的称号,每人250万台币的巨额赏金,后每人又追加了500万元。 一时间,6名劫机犯,被湾岛政府当作英雄楷模来宣传,甚嚣尘上,影响十分的恶劣。 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 卓长仁等人本来就是凶暴残忍的恶人,几年后再次犯罪。 由于挥霍无度,卓长仁等人输光了赏金,还背负了大量的债务,连家里的房屋都被用来抵债了。 在走投无路之下,他们武装绑架了湾岛某医院副院长之子,并残忍的将其杀害。 最终,卓长仁等人先后被捕,被处以死刑。 试卷的标准答案是: 要求学生从这件恶性.事件中,引申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作为新时代的革.命青年,要提高警惕,坚决跟反革.命分子作斗争;树立伟大的目标,为争取早日解放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湾岛人民,而努力学习。 范建新也许是近几日的心思都在那些画上,他没有按这个时代的条条框框答题,而是从这三个方面答题的: 一,这次恶性.事件,警醒了机场和有关部门要注意加强安检措施,所谓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二,这件事,虽然造成了恶劣的政治影响和一定的人员伤害及经济损失,但也有积极因素的一面。促成了华夏与南韩之间的接触,建立了比较合理的外交协商渠道,为华夏与南韩两国的建交,打开了融冰之门; 三,恶有恶报,湾岛政府逞一时之快,必定会为收留和嘉奖这6个恶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种隔世的降维认知,等于捅了尚没肃清前些年余毒之人的马蜂窝! 政治老师和班主任只是从答题思路、观点不正确的角度出发,进行批评教育的。 而校长室负责政工的副校长,却是上纲上线对他进行了批判! “南韩这个称呼绝不可用,我国承认过这个国家吗?!你这是搞分裂!......38线以南的地区,只能称之为南朝.鲜,是朝.鲜尚未解放的领土,与我们的宝岛湾岛省一样......” “这次劫机事件是彻头彻尾的反革.命事件,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又怎能促进我国跟南朝.鲜关系的正常化呢?一个华夏根本不承认的傀儡政权,米帝.国主义的走狗,我国岂能跟他建立外交关系?!......” “同学,你忘记了阶级斗争,忘记了革.命事业尚未成功,忘记了全世界还有三分之二的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忘记了美蒋反动.派反.攻大陆的狼子野心!......” 这位副校长,文化不高,思想极左,属于工农干部,在学校搞政工,虽然不会上课,但说起大道理是一套一套的。 1978年始,虽然华夏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国策,取消了成份的划分,但直到1990年才彻底终结阶级斗争为纲的口号。 范建新的面容是小鲜肉,人生阅历可以说历经沧桑,心态更是一个油腻大叔,对前事后往都清楚的很,也懒得跟这位副校长计较。 校长又在旁边打圆场,事情才没有进一步的扩大。 说起这位政工副校长,工作上倒是勤勤恳恳,有时左的愚昧的“可爱”。 每天早晨,他总是站在学校大门口,检查学生的衣着仪表。 凡是穿着新潮、样式别致衣服的,他都归结为奇装异服。必须回家换衣服,否则是不准许进校门的。 对女生的要求尤其苛刻! 烫发、化妆、穿高跟鞋的女生,他认为有失文明、败坏风尚,更是不允许入校。 范建新从复学后,一直穿着随便、低调,倒没跟他发生过矛盾。但二黑子却见到他就烦,那次不是范建新阻拦,他就揍他了......最新网址: 章节目录 第90章 俘获青梅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7月6号,第二天就是高考的日子。范建新还算运气不错,编排在本校参加高考,这省得去其他不熟悉的学校了。 但,他却遇到了麻烦。 这天下午,范建新来学校认考场,在校园里遇到了洋溢着浓浓青春气息和文艺范儿的汤子怡。 今天,她将扎着的马尾辫随意的散开了,根根发丝如细微流淌的墨汁,从头范建新“窝里横”“看家狠”,在家门口喜欢欺负小姑娘、小朋友,可从来没有欺负过她。 上高中时,他俩成了同班同学。 范建新的学习成绩在班级属末游,各方面的表现庸碌平常,偶尔还会受到强势男生的欺凌,有点软弱、窝囊,常被一些嘴贱的同学喊着“犯贱”。 他的外貌也很普通,不像他母亲那么漂亮。身高矮瘦、单薄......实在没有什么亮点,与她仅仅是同学而已,说起男女感情应该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三年的同学期间,俩人既没有过小时候那种亲密的相处,也没有过排斥、敌意。 俩人像同一个平面上的两条平行线,汤子怡在班级是一条耀眼的直线,而范建新只能算是一条可以忽略的虚线。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范建新再次回到学校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懦弱、窝囊、贱兮兮的样子荡然无存,人变的果敢、幽默、自信、成熟,有种冷酷酷的帅气,说话让人听了总是很舒服。 怎么说呢,“情商(eq)”这个词要到1990年才被米国两位心理学家约翰?梅耶和彼得?萨洛维提出来。若是汤子怡知道这个词,她一定会说范建新的情商极高。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范建新的学习成绩犹如神助,突飞猛进,已然跃居班级的前三,年级的第十名。 他的身高竟也往上窜了一下,肩膀似乎也宽阔了一些。脸庞的轮廓,犹如刀削斧凿,开始棱角分明,洋溢出青春期特有的帅气。 挣钱,他似乎更有天赋,随随便便就能挣到大把的钱。 别的不说,她帮他模仿设计的《血疑》电视连续剧中男女主人翁的戏服,范建新竟然找服装厂代加工了好几万件......弄的现在满大街的人都在穿。 听说仅这一样,他就赚了不少钱。 他为人也挺够大方的,送了她几件“幸子衫”“光夫衫”,还有一些她喜欢又舍不得买的高档画画用品和文房清供。 最让她感激的是,他一下子买完了父亲多年积存的画作,让父亲大大的抒怀一次,扬眉吐气一次。不然,老是听母亲叨唠父亲没用,画的画卖不出去,挣的钱不够家用。 她听家兄说过,范建新开的那辆桑塔纳轿车,价值16万! 这个钱,在巉州市可购买半条街道。 凡此种种,他到底多能挣钱?! 现在,本班的还有其他班的不少女生,都在打范建新的主意。最让她无语的就是叶贞,一贯高冷、孤傲、高高在上的军干子女,竟主动跟范建新坐在了一起,似乎在宣誓独占班草! 悄然间,她发觉自己会下意识的想起范建新的点点滴滴。 这就是“初恋”? 当母亲问她喜欢不喜欢范建新时,她有点意外,也有点懵,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却在母亲离开后,转而就想到了这个词。 母亲点醒了她。 既而,她又感到了庆幸。 自己不仅跟范建新是儿时的玩伴,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为过;母亲跟范建新的妈妈更是无话不谈的闺蜜。现在,母亲有意与范家结亲家,这难道不是得天独厚的机缘? 这弄的她,在班级再见到范建新时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的躲避。 今天在考场走廊上意外的见到范建新,又让她的小心脏一阵的狂跳! 回避?还是上前打招呼?......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呢,范建新主动的跟她打招呼、寒暄,这才让她扑通乱跳的心,稳定下来。 现在,有人要找范建新比武,找他麻烦……她岂能就走了?! 当她跟着范建新走到校门口,仔细打量过眼前这帮人,心里不禁紧揪起来。 为首的是一位头戴回回帽,留着长长浓黑大胡子的五十来岁的粗野汉子,穿着一身黑色丝绸唐装样式的练功服。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暴戾气息——让她不寒而栗。 他的身边分立站着八个身材魁梧像“金刚”般的弟子,穿着清一色本白色的练功服,年龄一般儿大,都在二十二、三岁。 个个似凶神恶煞! 她看了一眼范建新的小身板,不禁担忧起来...... 章节目录 第91章 生死契约 可范建新呢,却像没事人似的,看着那帮人,满脸流露出不屑和轻蔑。 范建新早已在心里几度踹度、评定眼前的几人。 留着大胡茬子的粗野老家伙,不用问,一定是马占彪!虽然范建新前世和今生,在今天之前都没见过他。他身边的八个年轻人,显然是他的弟子,就是让八十年代中期巉州人提起都害怕的“八虎”。 他们是一帮子为了打架而打架的祸害。 范建新觉得给他们冠以一个罪名——“打架犯”,假如有这种犯罪名词的话,是最合适的。 前世,范建新听人说过马占彪共有八弟子,个个属相为虎。入了马占彪的门下,都起了一个带有“虎”字班辈的艺名。 他们平素除了练武,就喜欢找人打架,找人练手,后来发展成无恶不作的斗殴团伙。 最后,有七人被公安机关拘捕,判处了不同刑期的有期徒刑或劳教,连他们的师父马占彪,也以教唆罪而被拘捕。 今日一见,这帮子只是一群无脑的脊椎动物,仅此而已。 这帮子中的三人,范建新见过,就是那晚被他和二黑子痛打一顿的那三人。 现在,他们那天被范建新打断的腿和手,看起来已经恢复了。 在这帮人的不远处,他看见俩紧贴着站在一块的,他的俩位同班同学——陈家新和夏罗可。 “呵呵......”范建新冷笑了一下,估计是这俩位引来了这帮人,“想搅黄了我明天的高考!”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渐渐的显露出怒容...... “犯贱!——” 这时,有个那晚被范建新打过一顿的青年,指着范建新若犬状狂吠道:“你的死期到了!我们今天就是来找你报仇雪恨的!”他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你身边的这个小妞,让她陪我一晚,我可以饶你不死......” 没等范建新答话,就听那位五十来岁留着大胡子的武师,狠厉的哼了一声,吓的那青年往后一缩,做鹌鹑状不敢言语了。 范建新也不说话,眼光肆无忌惮带有挑衅意味的打量起留着大胡子的壮年老汉子,满脸流露出不屑、轻蔑和厌恶的情绪,就像在审视一只拱屎的屎壳郎。 “我,我叫马占彪,巉州‘回门派’的拳师,听说过没有?” “马......蜷屎?......没听说过。” “你?!......果然犯贱!哼……你真够毒的,我的三个徒弟两个被你打断了手臂,一个被你打断了腿,这笔账我们要算算......” “哦......”范建新故作恍然状,说:“那是因为你不在......” “呃,怎么说?” “你要在,你的手或腿也会断一只!” “混账羔子!信不信,我立马弄死你!......” “哼!马大蜷屎,我信你......信你,才怪呢!” “犯贱!别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利,等,等下我让你尝尝我徒弟的厉害......我给你下的战书,收到了吧?” 范建新吊儿郎当的轻蔑样,让马占彪十分的愤怒,他今天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你说的那张‘便条’?......撕了,被我撕了。你以为约个架,像古代两军对垒呀,现在已是八十年代了,还兴下战书?” “撕了?!你把我下的战书撕了?......” 马占彪眼里的怒芒渐盛,脸色紫胀的难看,胡须不停的抖动着,粗大的喉结鼓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液,如同咽下一团怒火,道:“我们练武之人最讲究武德,与人切磋、比试,就要郑重其事,下战书就是一种礼节......” “哼!你想下战书就下战书,想向谁挑战就向谁挑战,经过我的同意吗?征求过我的意见吗?管过别人的感受吗?......今天,你们一窝子倾巢出洞,来到学校门口寻衅滋事,我应了你的挑战吗?!......” “你这是以众欺少,以大欺小,在搞欺凌、霸凌!......” 范建新指着那三个被他打过的青年,继续说: “你的这三个劣徒,就是三个黑道上的恶棍,受人挑唆,不分青红皂白,举着双截棍就打人,何曾遵守过你说的‘武德’?!......这种人人可诛的恶棍、打架犯、黑恶势力,严打的漏网之鱼!打别人可以,把别人打残废了都可以,一旦挨别人打你就心疼了?就想着伺机报复?......” “我打他们那叫自卫,你懂不懂?......我是在为巉州人民除害!” “他们三个的年龄都比我大,整天练武、练功,手中还持有兵器,打不过我两个赤手空拳的中学生,你这个当师父的是怎么调教的?......今天,你竟然还好意思兴师动众来寻场子、找颜面!真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的吗?!......” “我明天要参加高考,你们却来找麻烦,欲毁一个莘莘学子的前程,不怕天打雷劈吗?!......” 范建新口若悬河,一顿讽刺、谩骂,怼的马占彪浑身直抖,胡子乱颤,双手指节捏的咯吧作响,整个人也不怎么好了。 一旁的八个徒弟,好似被捅了窝的马蜂,嗡嗡的乱嚷、乱转。 跟过来的陈姓体育老师,不禁为范建新大胆的话语捏一把汗,心中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汤子怡没有被范建新那玩世不恭、讪皮讪脸、嬉笑怒骂的言辞所触动,她在担心范建新的安全,她在想怎么让范建新脱险。 高考是有警察来维持次序的,可今天没有开考,也没见到警察。 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对面一帮子都是练武之人,今天是特意来找范建新报仇的。 她心里很是焦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渐渐的人越围越多,多数是来认考场的学生,巉州市各个中学的都有。 这些学子,平时课业繁重,少有娱乐,加上受最近上映的电影《少林寺》的影响,这回有现场直播的比武,也有人认出了“回门拳”武师马占彪,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观战的机会,纷纷的围拢过来。 听了范建新与那帮练武者的言语,围观的人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的情绪大多偏向也是考生的范建新,对马占彪及其众弟子充满了敌意和不满。 这明显是以大欺小,以众欺少么! 他们本也是热血的年龄,极易冲动,有人已暗暗拿定主意,一会动手时,瞅准机会暗下黑拳助范建新一把。 这些人当中,却有俩人脸露喜色,盼着范建新被痛打、打残,甚至打死,这俩人就是夏罗可和陈家新。 从范建新复学回到班级上课的那天,俩人就开始策划坑害范建新。 这个平平庸庸、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贱种,不知怎么回事,却像脱胎换骨了一样。 人不仅变的自信、从容,成绩也变的拔尖起来。更可气的是,班级的女生仿佛都痴迷上了他,特别是班级的女神叶贞,对他竟然也青睐有加。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两个本来井水不犯河水并不友好的人,在范建新复学的第一天就却聚集到了一起,密谋了一个计划。 夏罗可负责提供三套军装作为酬劳,陈家新的表弟是“回门拳”武师马占彪的弟子,由他负责联系人教训范建新一顿。 结果,陈家新叫来的三人,反倒被范建新打折了腿、搉断了手。还惊动了警察,俩人都被找去谈了几次话。 特别是陈家新,差点被学校勒令退学。 此仇不报非为人! 这个年龄已二十好几岁,不知留了多少级,今年才将高中读完的学生,心里一直都在盘算着怎么对付范建新。 但,范建新表现出的武力值太高,成绩优异,连老师都对他亲睐有加。他想报复,却一时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三个月后的今天,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范建新忘记了马占彪送来的挑战书的事,他俩人却记得很清楚。 此次,夏罗可仍是出报酬,陈家新负责撺掇和联系“回门拳”武师马占彪的徒弟,也就是三月前被范建新打过的他的表弟,在高考的前一天,与范建新进行一场比武。 让俩人意外的是,马占彪亲自带徒弟们来了。 …… “大虎,上!” 马占彪被范建新的话噎的十分难受,气的胡子直抖,脸上的面皮青紫,太阳穴青筋暴露。他再也听不下去了,手一挥,对着一个弟子喝道。 “慢着!比武的规则还没定好,就急着动手?......你不是来比武的,而是来寻衅滋事的吧?” “看来你这个当师父的‘武德’也不怎么样,武功怕是更提不上手。哼!我说错了吗?......你的这帮子劣徒,这么的蛮横不讲理,不都是跟你这个不讲‘武德’的师父学的吗?教出这么一帮子弱鸡劣徒,你一大把年纪不觉得惭愧吗?!......” 那叫“大虎”的弟子,刚迈出几步,被范建新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给制止了。 范建新继续说:“要比武,也要有个章程、说法。不然,今天来搅和一下,明天又来瞎闹腾一番,我还要不要读书了?还有个完没有?......想让我成为你们马家拳练功的活靶子?” “大虎,打他!别听他叽叽歪歪......” “对,别跟他啰嗦,打他!” “对,打他!” ...... 马占彪还没说话,他的众徒弟七嘴八舌起来。 “好了!”马占彪对众弟子大喝一声,然后对范建新说道:“你要定怎样的章程?” “就按泰拳的规则......双方各出一人,单打独斗,除了不准用器械、暗器,什么招式都可......只比三局,三局两胜。无论胜负,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范建新知道巉州练习“回门拳”的人都擅长二节棍、三节棍,马占彪若说可以使用兵器,他就说回家拿枪。 他家真有一把苏制的马卡洛夫手枪,是父亲退伍时带回来的。这时候,枪支还没有管制呢,普通民众家里有枪支并不稀罕。跃进面粉厂保卫科的枪支就不下十几杆,连轻机枪都有。 “好——”马占彪重重的点了下头。 “俗话说‘相骂无好言,相打无好拳......’凡参赛者,都要签生死契约!” “小子够种!我答应你。”马占彪愣怔了几秒,竖着大拇指,点头道。 这区区的几句对话,让围在一旁的观众听傻了眼。 这是玩命的节奏啊! 汤子怡抓住范建新的手臂,要拖他走。 “子怡,没事,真没事。要不你先回家吧?......” 汤子怡咬住下嘴唇,摇摇头,没有再说话,可眼泪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放心吧,没事。待会打起来,你要注意观察,回去要凭记忆画几张我潇洒打人动作的速写......” 汤子怡听了更是一脸的幽怨,这个时候范建新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的眼泪像不受控制似的,簌簌落下...... 章节目录 第92章 勇斗“打架犯”(一) “呵呵,陈老师,您过来给做个裁判?”范建新安慰了几句汤子怡,跟陈姓体育老师说。 “你确定要这么做?……”体育老师一脸的沉郁,犹犹豫豫,还是走了过来。 “没办法,这次一定要把这帮人搞定。不然,下次还会受到这些人的骚扰......” 比武的生死契约,写的很简单,但表述了三层意思。 一是,这是一次民间的体育赛事;二是,比赛中若出现伤残、死亡纯属意外,后果由参赛者自负;三是,这次比赛后,双方再也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对方。 作为重生者,范建新当然明白这份契书是无效的,无任何的约束力,也是不符合现行的法规。 范建新之所以要签订这份契书,一是想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阻止他们以后的骚扰,在比赛中,他也可以放手一搏,少些顾忌。 你别看,这几个“打架犯”,平时张牙舞爪,见不顺眼的人就打,真要赌生死,他们的内心还是惧怕的。 二是,开脱自己的罪责,降低处罚,糊弄这师徒几人。 在八十年代,华夏还处在人治的社会。若是因比武而非斗殴,出了意外,打死了人,有了这份契约,多多少少是可以找理由减罪、脱罪的。 那打残就更简单,最多赔钱。 这师徒几个虽不是文盲却是法盲,有了这份生死契约书,范建新连医药费可能都不用赔偿了。 陈姓体育老师也是个性情中人,竟答应做裁判。这要是在后世,才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出力又不讨好的冤大头呢。 马占彪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想另选比赛地点,范建新却说“用不了几分钟,你的徒弟就会被担架抬着走......” 马占彪听了这话,气的要吐血! 陈姓体育老师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圈,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泰拳比赛的规则。 然后,让比赛的双方在生死契约上签字。 大虎是八个师兄弟中基本功最好的,见师父让他签名就签了。可是签过名之后,心里就开始犯怵了。 这可是打死不偿命的比赛呀! 等陈姓体育老师说“开始”,他竟愣起了神,直至马占彪在身后恶骂了他一句,他才想起自己应该干什么。 他亮了一个舒展大方的起势,就往范建新扑了过去。 说实话,巉州的“回门拳”演练起来是很有观赏性的,作为一种体育项目还是不错的。 拳架舒展大方,大开大合;节奏分明,招式阳刚,美轮美奂;腾挪如兔起鹘落,出拳似鞭打剑击...... 对比范建新那种像拳击、散手式的打法,外行人特别是常看古装武打电影的华夏民众,都认为范建新那是野路拳,输定了。 而实际情况却是,范建新使的是现代搏击术,集拳击、散手、格斗、摔跤、擒拿、柔术等众家之长,讲究的是如何有效的制敌、御敌,却并不在意招式的美观。 可以说,范建新的打法正是传统武术的克星,距离感极强,招式极其实用,一招一式都在克制“回门拳”。 头两个回合,范建新只是避让、躲闪、拦阻,想看看马占彪选定的高徒有何妙招。 谁知大虎的拳式看起来招正式圆,拳脚生风,威风凛凛,实际却如一套锻炼身体的拳操,花拳绣腿,招式固定,不知变通...... 不过尔尔。 范建新想不通,就这样的招式和拳法,也敢到处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真不知他和他的师兄弟们在今后几年中,究竟遇到的是怎样的一群弱鸡? 在大虎使出第三回合招式时,范建新已没有了耐心,瞅准机会,突然一个力道不大的仰肘,也谓之挑肘,击在了他的下颔上。 大虎吃痛,人有半秒的迟滞。 范建新乘机擒住大虎的手臂,一个大背跨将大虎摔翻,顺势一拧、一顿其手臂,只听“咯吧”一声,大虎的手臂就被范建新拧脱臼了。 整个动作看起来简洁明了,一气呵成,就像是事先排练过的武术对打动作似的,缺乏比武应有的那种拳头到肉的真实感。 只听大虎一声凄厉的惨叫,瘫软在地,疼的昏厥过去。 ——这更让人感觉俩人是在假打,那惨叫声也像是大虎故意装出来的! 其实不然,范建新为了让大虎吃点苦头,拧他肩关节时,手法故意粗暴、野蛮,这才让大虎疼的昏了过去。 “10、9、8、7.....1!” 陈姓体育老师用冷峻的语调倒喊数秒,当喊到1时,他抓住范建新的一只手举起,大声宣布道“第一局,范建新胜!” 围观的众人这才醒悟过来,跟着就是一片欢呼! 汤子怡跟随着众人欢呼雀跃,心潮澎湃。她的美眸盯着范建新,煜煜生辉,一副小迷妹般的痴憨、娇嗔和崇拜。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范建新竟是如此的英武!只那么几下,就赢得了比赛。 她的脑海中深刻的映入了范建新刚才摔翻大虎的场面。凭记忆,她真能用画笔将此情此景画下来。 她下意识的走向圆圈中央的范建新,她身边的一个女同学拉扯她一下,她也没有停步。 她真想嘤咛一声扑进范建新的怀里,为他高兴、为他骄傲,向他撒娇! 但,这时候的女孩还是很矜持的,怎可能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 众人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中,这时,蹿出一个人来。 此人是马占彪的四弟子,因少言寡语、性格蔫萎,人称“卧地虎”。身材生的敦实,肩宽胸厚,上肢明显强悍有力,下肢倒略显不足。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此人瞬间就蹿到范建新的身后,也不说话,突然,挥动拳头就是一记“捅天锤”,击向范建新的后背。 范建新与大虎虽然交手仅有三个回合,却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他的身心都很放松,正在舒缓刚才紧张的情绪和肢体,根本没想到有人会这么没有底线,没听裁判指示就开打。 汤子怡站在范建新的对面,看到了来人,起初她没有意识到来人要做什么,等她发现对方挥动拳头打向范建新时,本能的拉了一下范建新。 范建新的身体被她拉了一下,身形稍有改变,但还是没躲过“卧地虎”的一拳。 范建新的左肩胛骨,立即传来一阵痛天疼地的感觉! 疼的他脸都扭曲了、疼的他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了......身体不受控制的撞向汤子怡,俩人一齐栽了出去。 范建新面朝前,而汤子怡却是背往后栽下去的。 范建新头脑中忽地闪过一丝念头“要是这样摔下去,汤子怡的后脑会先着地,再加上自己的体重,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俩人落地的一瞬间,他抱住汤子怡将身形一扭,跟汤子怡换了个身位,他尽力勾起头,让后背摔在了地面上。 汤子怡跌伏在他的身上,只是受了点惊吓,却毫发不损。 陈姓体育老师反应算快的,立即用手臂拦住“卧地虎”,嘴里连声的喝骂,才让此人安静下来。 他拿出生死契约,对“卧地虎”厉声道“先签名,再动手!”,示意此人签名。 “偷袭!” 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声,围观的众人跟着就是一片嘈杂的叫骂。 “不要脸!‘回门拳’,耍赖皮!” “偷袭,无耻!” “偷袭!耍赖!” “偷袭!无耻!......” “偷袭!耍流氓!”...... 不想,这位人称“卧地虎”的马占彪四弟子,在众人喊着“偷袭、耍赖、无耻”的情况下,依然身躯一晃,冲向躺在地上尚未爬起来的范建新。 汤子怡摔趴在范建新的身上,羞怯难当,一瞬间就爬了起来,伸手想拉范建新起来,谁知“卧地虎”又冲过来。 陈姓体育老师也没料到他还会动手,再欲上前制止,已来不及了。 范建新肩胛骨挨了“卧地虎”的一拳,整个五脏六腑似乎都受到了震动。摔倒时,又垫在汤子怡的身下,摔的真够呛,此时正强撑着呢。 见对方恶狠狠的冲来,借势一个侧滚翻,双腿成剪刀状,向着来人的下盘就是一记铰摔。 这招侧滚“剪腿摔”,前世范建新在参加散手比赛遇到比分落后时,时不时的就给对手来一次,很少失手,常常能获得加分。 虽然招式伤敌不重,但却极具侮辱性,极易让对方愤怒,也极具观赏性。 “卧地虎”冲向范建新,使了一招“砸地锤”,想一招打残范建新。未成想,却被范建新一记“剪腿摔”掀翻在地,身上穿着的本白色练功服,立即滚满了灰土,气的他哇哇直叫。 范建新的这一招,干脆利落、巧妙又漂亮,极有观赏性! 立即引来围观的众人一阵喝彩! 汤子怡紧揪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 刚才范建新被偷袭时,为了护住她,摔在了她身下,这让她又是心疼又是喜悦又是羞怯。 从小到大,见到打架,汤子怡都是躲的远远的,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挨的这么近看打架,甚至连自己都牵扯进去了。 她的小心脏砰砰乱跳,不知是因身临比武现场紧张的,还是刚才摔趴倒在范建新的身上引起的。 “卧地虎”被范建新一记“剪腿摔”掀翻,嘴里发出一串莫名的呱噪音。他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还想继续向范建新攻击,却被陈姓体育老师阻止了。 他想对陈姓体育老师动手,谁知体育老师也不是好惹的,拧住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义愤填膺,辱骂和指责“回门拳”师徒不讲武德,不守比赛规则。 此时的“八虎”,才刚在社会上攒名气,巉州还没有多少人尝过他们的苦头。若是再过个一两年,这些围观的众人,怕是早就吓得躲避了,哪还敢围在近前起哄、谩骂。 作为武术师傅的马占彪,此时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的嘴里喘着粗气,虬长的胡须微微的抖颤...... 长期以来,都是他在给别人的脸色看,没想到今天被这个叫“犯贱”的小子,搞得下不来台。 巉州堂堂一代著名的武师,门下的徒弟竟然不堪一个高中学生的一击,这以后让他如何在江湖上露面! “卧地虎”看了脸色铁青的师父一眼,然后在生死契约上签了名字。 范建新正要跟着签名,只听背后有人喊道:“新哥,这局我来打。” 范建新觉得声音陌生,侧头一看,只见巉州东门一带有名的混世二号人物大霍,走了过来。 几个月前,范建新与邵宝津一伙在友谊商店后面的王家大院里,打过一架。 这个大霍,就是前世睡他妻子杨淼的邵宝津手下最得力的战将,那天被他下了重手,打残了手臂。 “呃,大霍,你怎么来了?邵宝津呢?” “别提他了!那混蛋裹着钱,跑深圳去了......”大霍一脸的怨气,说:“新哥,这局我来打......” 章节目录 第93章 勇斗“打架犯”(二) 范建新对大霍称呼他“新哥”没有感到意外,这种混社会的人,有奶便是娘,拳头硬的就是老大、大哥。 “你的手臂恢复的怎样?” “还行。” 此时天气已炎热,大霍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紧身的背心,身上青色的纹身,衬的他胸肌更有凸裂感。 他握起右拳,拱了一下弘二头肌,对范建新说:“新哥,杀鸡焉用宰牛刀?......这样的‘回回’杂碎,不用新哥您亲自动手,交给我就行了。” “你是什么人?!......竟敢搅合我马占彪的事!”马占彪恨的牙痒痒,指着大霍责问道。 “马占彪,我是新哥的小弟。你们师徒可以搞偷袭、可以搞车轮战......我替他打这一局有问题吗?!” 马占彪在今天之前,怎么也没料到范建新这么能打! 而且,他到现在也没有看明白范建新使的到底是什么拳路。初看,就是西洋拳击的路数,却隐藏着泰拳的肘法......;再看,又有点像蒙古式的摔跤,却又暗藏着小擒拿的技巧...... 动作娴熟、精巧。 也不怪,他的弟子不是他的对手。 三个月前,他的三个徒弟被他打断了胳膊、腿,他只怪自己这些年只注重徒弟们的基本功训练、套路训练,而缺少对练实打的练习。自从给范建新下过战书后,他就开始注重弟子们的实战训练。 大虎,是他八个弟子中习武最刻苦,基本功最扎实的,没想到仅三个回合就被范建新摔倒在地,手臂也给拧脱臼了。 他这才意识到范建新的难缠,自己低估了对手。 今天的糗丢大发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已无法收场了。后面的比赛意义不大,其他弟子上,他估计也是白给。 他只得暗中给排行老四,武力值却在几个师兄弟中排第二的“卧地虎”,使了个眼色...... “卧地虎”平时看起来蔫儿吧唧的,却是个阴狠恶毒之人。 见师父使眼色,当然会意,乘众人沉浸在一片欢乐海洋之中时,偷袭了范建新。 马占彪见爱徒一拳打的范建新撞倒了一女孩,又重重的跌在女孩子的身下。 他估计范建新受伤不会轻,正暗自高兴呢! 只要范建新在接下来的第二场比赛中能被打伤、打残,失去战斗力,就既报了前番徒弟被打的仇,也挽回了“回门拳”的面子。第三局比赛就不存在了,自己赢定了。 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个年近三十的青年壮汉。 这个青壮汉,面色白腻的有些瘆人,神情阴鸷、凶戾,身上纹着一条暴戾怒目欲腾飞的青龙...... 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士。 马占彪作为一个武师,整日沉浸在习武和练功之中,与这些混世的人,一贯井水不犯河水,此前更是没有过冲突。 若是再过几年,就一定不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了。 此时,他的八个弟子,还处在行为失控和刚步入斗殴惹事的初始阶段,只会选择弱小者、落单者进行挑衅、找茬。 随着欺凌次数的增加和尝到打人、凌辱人的甜头,自信心势必膨胀、爆棚,最终必然会与混社会的人员相遇,抑或发生冲突,抑或达成某种苟且的平衡。 他们都想在社会上横行霸道,只不过混社会的更在乎利益的攫取,攒恶名也是为了利益而行恶;而马氏的弟子,更在乎的是以打架斗殴,争强好勇为乐。 只是这时,他们行为的轨迹还没相交罢了。 所以,马占彪并不认识大霍,也认识不了几位巉州混社会的人。 “师父,我能搞定他。” 这是“卧地虎”第一次说话,嗓音暗沉,充满着阴煞之气。 范建新后背挨了一拳,又垫在汤子怡身下摔了一跤,他确实需要调息。 大霍被他打断胳膊,毕竟过去了几个月,虽然他从大霍汗毛偏重的右臂看,似乎去掉固定手臂的石膏绷带不久,但以大霍凶狠的身手,壮实的身板,正好可压制“卧地虎”,所以范建新便同意大霍替他打第二局。 马占彪虽然心里不爽,却也说不出什么阻挠的理由。 况且,他作为“回门拳”的一代宗师,那点自傲的面子还是要顾的。心下暗想,你范建新能让别人替战,第三局自己就能亲自上。 这么做虽有些丢人,但赢了比赛更重要。 “他的下盘弱......” 范建新嘱咐了大霍几句。 第二局开始。 大霍与“卧地虎”你来我往,相斗了十几个回合,大霍被“卧地虎”一拳打的趴在了地上。 待他爬起来欲再战时,却被范建新制止了。 “陈老师!”范建新向陈姓体育老师喊道:“第二局我们认输。” “新哥,我还能打。” “好了,别逞强了。你的臂伤没有好利索,发不出全力......不管怎样,谢谢你。以后,你若愿意就跟我混吧,只要对我忠心,不给我惹是生非,我保你此生富贵......” 此时的大霍,状貌极惨,七窍都见了血,右眼已肿成了熊猫眼,鼻梁似乎都有点歪。 大霍也没有受过专业的武术训练,只是从小到大打架的次数多了,积累了实战经验,加上体质好,又敢打敢拼,这才给人一种善打的感觉。 听了范建新的话,他“扑通”一声跪在当街的地上,就给范建新磕了三个响头,咧开大嘴嘿嘿的傻笑起来。 只是满脸的伤痕,让他的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范建新从大霍出拳的力度、速度,明显看的出来,大霍的手臂伤并没有完全恢复。虽说已过了伤筋动骨的100天,但筋骨具伤,手臂之力没有个一年半载是难以恢复的。 这回,他遇到“卧地虎”这样半专业的武术选手,就显得笨手笨脚,最终招架不住了。 范建新并没有后悔,几个月前自己对他下手太狠辣。当时,在王家大院,他若下手不狠的话,躺在地下的就是自己了。 这样的人,只服强悍的人,不然,今天他也不会出现。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自己的两个铁哥们太嫩,今天他也算帮了自己的忙,给自己赢得了调息身体的时间,把他收在自己的身边听用,也不错。 前两局,一比一平。 第三局,范建新对阵“卧地虎”。 马占彪本想亲自上阵,可范建新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屁孩,年纪比自己的弟子还要小几岁。自己一贯自负为巉州“回门拳”第一人,他怕丢不起这个面子。 况且,今天“卧地虎”与身强力壮的大霍交手,可圈可点,发挥超常。 他想,对付范建新还是有赢面的。 若是“卧地虎”真输了这局,他还可以提出自己出场与范建新继续比试......不管你范建新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都要把范建新打趴下、打残,直至废了武功为止。 不然,他在巉州地界再也无颜待下去。 “卧地虎”面对范建新还是有点怕的,这种惧怕的心理来自范建新那看人的阴恻恻的眼神,和冷峻的神情。 他清楚,自己偷袭范建新使出的那一拳力度有多大!可这小子依然能站立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交手。 他到目前也没看明白这小子的弱点在哪,师父也没给予指点。 当裁判说“开始”的时候,他双手收至胸前摆出一个虚式,正伺机进攻呢,哪知范建新突然一套组合拳就击向了他。 “先下手为强”,这是善斗者的经验。 两人刚挨近,范建新就抢先进攻。第一个回合,“卧地虎”就被范建新快如闪电的组合拳,打的有些懵圈和措手不及。 刚才他与大霍交手,只能说是险胜。 所谓的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虽然大霍被打的面目全非,但“卧地虎”也伤得不轻。 说起来,他跟范建新今天都打了两局比赛,他却吃了大亏。范建新与大虎交手,只是小试身手,消耗的体力不多。而“卧地虎”与大霍一局,几乎拼尽了他的体力和手段。 范建新要不是挨了他偷袭的一拳,肯定打的更轻松。 第一个照面,范建新只是试探性的进攻。看似手脚并用,招式连着招式,其实,范建新并没用全力。 就这样,已经让“卧地虎”很被动了,身上、脸上挨了几下。 接下来的第二回合,范建新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 对这种没有信义毫无底线的阴毒小人,怎会留有余地? 两人再次挨近,范建新瞅准机会,用擒拿手的招术“过桥担”,锁住“卧地虎”的手臂,用尽全力一脚刮踢,踢在“卧地虎”支撑脚的小腿胫骨上。 伴随着一声“咯吧”的骨头断裂声,“卧地虎”直接摔倒在地,疼的他在地上满地的打滚。 范建新以虚步伫立一旁,如同看待一只被放了血的待宰公鸡,任其垂死的扑腾。 如若他还有反抗能力,他准备随时补刀。 “你不准上!” 忽然,范建新听到陈姓体育老师的叫喊,意识到回门拳的人又搞偷袭了,身形急速的往旁边一闪。 说时迟那时快,“呜~”的一声破空之声,就从范建新的耳边掠过,带起一股寒风。 范建新回过头,见一个回门拳的弟子,手持着一根二节棍捂在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好险! 幸亏自己躲闪的及时,不然挨了这一棍子,不死也残。 范建新勃然大怒,转身向偷袭者踢出一组连环腿......最后,一脚大鞭腿,狠很的砸在那人的脸上。那人被踢的摔出数米远,栽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听“回门拳”一弟子喊了声“一起上!”,众弟子像是听到了冲锋号角似的,纷纷手持双截棍,往范建新就冲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多数是来看高考考场的学生,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回门拳”人的种种恶劣表现,已让他们气愤不已。这时又再次不守规则,竟手持兵器群起而攻之,个个恨得咬牙切齿,伺机出手。 大霍自从几个月前被范建新打伤,一直躲在家里不愿见人。直至最近手上的石膏绷带拆除了,才出门溜达。 今天才是第二次上街,看到学校门口有人围观,像他这种无事找事之人,怎能放过这种热闹?便挤进人窝,看西洋景。 让他没想到,竟是范建新在与人比武...... 章节目录 第94章 比武变群殴 几个月前,大霍被范建新打断了手臂,说不恨是假,说有多恨也假,真实的情况是折服和惧怕的。 他比范建新要大十岁,根本就不是一个年龄档次的人。不是邵宝津的缘故,他与范建新毫不相干。 第一次,他跟着邵宝津帮杨磊争夺跃进面粉厂粮油商店的管理权,他打了范建新的两个兄弟。 第二次,就是跟着邵宝津去友谊商店服装专卖店,假借买衣服,讹诈范建新。 结果,他被范建打断了手。 他对范建新又敬又怕,“敬”的是:人家范建新小小的年纪,能够挣到大把的钞票; “怕”的是:就这么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屁孩,他们几个常年在社会上混世的狠人,却被他打的哭爹喊娘,伤腿断胳臂的。 临了,他任性的一掷,就是绿花花的5张百元美钞。 这可是一笔巨款! 为这个数额,他大霍可以跟人拼命,可以替人索命。 可是,钱却被邵宝津那个混球卷跑了...... 后来,他虽然在家养伤,但也多方打听范建新的消息。耳中不时传来范建新惊人的举动:买房、买车、买画...... 所花销的金额,笔笔都是惊人的大手笔。 就连跟他混的二黑子,都穿起了西装革履,买起了手表、摩托车...... 这就是一尊财神呀! 我竟把他得罪了! 他那后悔呀! 后悔,竟然投到见钱忘义的邵宝津手下。为他打拼打死,钱没弄到,到头来自己被打断了手臂等钱治伤,邵宝津却卷钱跑路了。 这几个月待在家里养伤,他就在琢磨要找机会拜在范建新的门下,哪怕做一只看门狗也愿意! 他清楚的记得,范建新那天打了他们一顿走出王家大院时,对邵宝津说:“你以后要是混不到钱,就带上你的兄弟跟我混吧……” 邵宝津一再得罪他,坑害他,他都愿意带他混,这份心怀,让他佩服!只要自己诚心做他的小弟,他何尝不会收纳自己? 今天,也是自己的命好! 第二次出门溜达,就碰见了范建新与“回门拳”的一众师徒比武。他当然不看好“回门拳”的师徒,范建新的武力值实在是太恐怖了! 果然,第一局比赛,范建新三个回合就将马占彪的大徒弟摔翻,并拧脱臼其一只胳膊。 他看得出,范建新根本没出狠招、猛招,没有急功近利,而是在玩那几个师徒。 突然,“回门拳”的一个弟子偷袭范建新,而且还得手了。 事发的太突然,他本来就躲在人群中,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他看得出,范建新挨的那一拳不轻;为了保护他撞倒的女孩,他与那女孩在摔倒的一瞬间换了个位置,让自己的身体先着地,这一摔也不轻。 这一拳一摔,对接下来的比赛无疑有很大的影响,虽然他坚信范建新最后会赢得比赛,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不顾手臂伤没有恢复好,坚持为范建新打第二局。 在比赛中,他尽量拖延时间,虽然被打的有点惨,却迎来了范建新的接纳。 他毫不犹豫的在大庭广众面前,就给范建新磕了三个响头! 见范建新坦然受之,他一阵狂喜,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将要来了,笑的脸都开了花。 现在,见“回门拳”又输了一局,即三局输了两局,也就是输了整场比赛。 众徒弟又耍起了无赖,又搞偷袭! 于是,他一声“一起上,打狗日的!”的呼喊,跟他同出来溜达的几人,一齐打向“回门拳”的众弟子。 围观的学生见有人带头,也一齐冲进人群,逮到“回门拳”的弟子就是一番狠揍、胖锤! 其实,“回门拳”的弟子作战能力有限。 大虎被范建新下了肩臼,痛苦的坐在地上,盼着比赛快点结束好去医院,复位肩关节呢; “卧地虎”更惨,被范建新踢断了小腿,人蜷缩在一处墙角,也在等着去医院呢; 那个举着双节棍的弟子,被范建新一记鞭腿,踢的昏死过去,这才刚被马占彪弄醒。 剩下的五个人中,有三个三月前被范建新打断过手或腿,伤势没有了问题,但武力值远远没有恢复,而且心里有了阴影,很怵怕范建新。 很快,这几个“回门拳”的弟子,就被一群年轻气盛的学生,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本来一场比武,现在成了群殴。 而且,是那种一边倒的群殴。 这惹怒了马占彪! 此时,他也不顾什么面子里子了,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双截棍,往人群乱舞。 这个老拳师,虽年已五十,但一付双截棍舞的是炉火纯青,虎虎生威,意到棍到...... 乒乒乓乓的敲倒一大片! “住手——,老混蛋!” 范建新大喝一声,声若霹雳,振聩众人的耳膜:“你是恶霸军阀啊?!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学生,你一个‘回门拳’的宗师,好意思用兵器打不会武功的学生?有种我俩单挑!......” 马占彪被范建新骂的愣怔了一下,不怒反笑,嗤笑的回骂道:“小畜生,挺狂的啊,乳臭未干还敢强出头......” 说罢,手持着双截棍,缓步迈向范建新。 “老蠢蛋!你被这两个畜生当枪使了……” 范建新指着陈家新和夏罗可,说:“这个瘸子,人残心更残,专门好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不知阴过多少人……;这个叫夏罗可的人,生的道貌岸然,更是一肚子坏水,他将人卖了还让人替他数钱……你听这俩人的,不死也会塌层皮!” 马占彪看了一眼陈家新和夏罗可,也不搭话,继续向范建新逼来。 此时,周围安静极了,围观的众人都在等待事情的发展,心态各异。 陈姓体育老师欲上前阻挡马占彪,却被范建新推开了。 “陈老师,我不在乎他!” “哼哼,小子有种!” 范建新见马占彪走近,把眼看向马占彪的左后侧,右手的食指,悄悄的往马占彪身后微微的勾了勾,同时向马占彪身后侧递眼色,就像在跟马占彪身侧后的人在交流。 这是二黑子跟人打架时,常用的哄骗对方回头的方法,一旦对方回头,二黑子就一记大脚踹过去,屡试不爽。 不成想,范建新学了一下二黑子的幼稚小计谋,五十岁的马大拳师,竟然也会上当。 在马占彪回头的一刹那,范建新飞起身一记漂亮的360°旋身踢,一脚踢在了马占彪的脸颊。把马占彪踹出了好几米远,滚了好几圈……双截棍“啪嗒”一声也摔到了一边。 没等马占彪爬将起来,愤怒的众学生,一拥而上,对着马占彪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可怜,一代巉州“回门拳”的宗师,竟被一群并不会武功的学生给打的半死不活。 范建新迅急找陈姓体育老师要了那份比武的生死契约,对着大霍做了个“撤”的手势。 然后,抓住早已被挤到街边的汤子怡的手,拔腿就跑。 拐过了好几条街道,范建新才松开汤子怡的手,问道:“吓坏了吧?......叫你先走,你还不干呢。” 汤子怡嘤一声,白了范建新一眼,自顾自的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气息才平稳。 可她因奔跑而缺氧的粉红色脸蛋儿,依然如粉色桃花,泛着白里透红的晕色,仿佛水墨晕染的画一般。在有点紊乱的墨黑长发映衬下,人愈发显得娇弱婷婷、风情万种...... 真是一个尤物,煞是惹人怜爱! 说真的,若与这样妙不可言的小女生厮守一生,画画画,弹弹琴,喂马劈柴,养一窝漂亮的人类小幼崽...... 也是一种极致的幸福! 范建新一时陷入动情之中...... “新......”汤子怡从小喊范建新为“新哥”,现在不知为什么却喊不出来了:“范建新,你以后不准打架!......更不准与人赌生死!” “是,子怡妹妹......其实,我也不想啊!” 范建新想想重生之后,遇到的种种烦心事,叹了一口气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唉,人无害虎之心,虎却有伤人之意啊......” “你知道吗?......这些‘回门拳’的人,都是夏罗可和陈家新撺掇而来的......” 汤子怡没想到范建新这么的能打,更是没想到这件事还是那两位同学挑唆的。 “我从复学的第一天,就被夏罗可和陈家新坑了一回。他们找来三个‘回门拳’的弟子——今天那三人也来了——身上都藏着二节棍,蹲守在校门口不远处伏击我,想将我打残......我不自卫能行吗?只是那天下手重了点。” 范建新看了一眼小迷妹般的汤子怡,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那次打架......是叶贞,帮我化解了麻烦。不然,我不仅要赔偿他们一大笔钱,还可能会被警察叔叔请到局子里去喝茶......” “哦......” 汤子怡听了范建新的话,不知说什么是好。 说安慰话?用不着,是范建新将别人打断了手腿,好么;说赞赏话?那不是鼓励范建新跟别人打架? 此时,她的人生还是一张画着童话故事的画。 从小到大,她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有个爱女如情人似的父亲,有个聪慧、漂亮、能来事的母亲,还有一个视妹妹如掌上明珠的哥哥。 她生性乖巧,性格娴静,心思又剔透,还没尝过社会的毒打,更不知世道的险恶。 她怎能理解范建新的处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觉得就走到了汤子怡的家门口。 小时候,她经常跟母亲到他家玩,就像他常跟他母亲去她家玩一样,两家人是熟知的。 不觉的,俩人就走到了汤子怡家门口。 她邀请他去她家喝茶。 范建新记得汤子怡的爸爸汤国风,特喜欢喝茶,家里总是储存不少好茶叶。 他略一沉思,说“算了,明天就要高考了,改日吧。告诉你爸妈,将上次卖画的钱,都去买房子!......” 便转身告辞了。 从4月回到学校上学之后,范建新就在拼命回忆前世高考的各科试题。 但,年代太久远了,无论他怎么苦思冥想,他也只回想起当年高考的作文题,和一道他因没想起来画辅助线,而没能解答出来的几何题。 他本想将作文题和那道几何题告诉汤子怡的,后一想,前世汤子怡毕竟靠自己的成绩考上了沪市美院的服装设计系。若自己这么做了,会不会画蛇添足,反而破坏了汤子怡的人生轨迹? 他希望她还能按照前世的路途走,仍然能上沪市美院的服装设计系,成为一个服装设计师。 然后,他稍改变一下她的人生轨迹,让她成为他的专用服装设计师,为他的服装厂工作。 所以,他不敢造次,选择离开了汤家..... 章节目录 第95章 范建新的武力值 这次范建新与“回门拳”师徒的一场架,打的有点大。 一场比武,最后演化成了群殴。 “回门拳”师徒的武力值,他早就有预估,但他们做人如此的无底线,真是让他没想到。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围观的那些明天就要参加高考的学生,会那么的支持他、维护他! 回家的路上,他都在复盘、琢磨和预估这次事会招来多大的麻烦,马占彪接下来会怎样做…… 马占彪今天被打的惨呀,浑身就没有一处好的,连胡子也被人薅去了几绺。 这是他平生首次! 出如此大糗,被一帮子小屁孩辱打,皆因他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他低估了范建新的武力值。 他从陈家新的表弟,也就是三月前被范建新打断腿的那个弟子的嘴里,听到的范建新就是一个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的高中生,靠卑鄙的偷袭打断了他的腿。 当范建新提出比武要签生死契约时,他以为范建新害怕,故意弄出这种吓唬人的玩意儿,是为了达到不比武的目的。 马占彪是好面子的,自持武功卓越,当然不怕吓唬。 就让基本功最扎实的徒弟大虎,打第一局。他认为大虎必胜,即便输了,后面还有两局,就凭车轮战,累也能累死范建新。 他不相信,一个高中生能打得过他的徒弟。 让他意外的是,范建新竟然善于摔跤和擒拿。一个大背跨就摔翻了大虎,并下了大虎的肩臼。 作为从后世穿越而来的重生者,范建新是深知群众“口水”的力量的,所以他下手已经很温柔了。 按照常理,在对方人多势众时,捉到一个就该下重手,至少将大虎的手臂拧断。 但,范建新怕自己给围观的学生留下凶残暴戾的印象,所以只拧脱大虎的肩臼,让他暂时失去战斗力。 第二,马占彪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不可控。 他给“卧地虎”使眼色让其偷袭,就酿成了事态的不可控。 在一群血气方刚,正气满满,眼里还揉不得沙子的学子们眼里,你公然不遵守规则,搞偷袭,这就是世间最大的恶! 能不引起众人的反感吗? 第三,马占彪放任弟子。 在“卧地虎”被范建新踢断小腿,他就耍起了无赖,放任弟子挥舞双截棍,再次搞偷袭。 本来范建新一脚踢断“卧地虎”的胫骨,给众学子的感觉是狠毒的,虽然“卧地虎”先前偷袭过他,但“回门拳”弟子再次搞偷袭,而且还是手舞器械的偷袭,瞬时就将众人的情绪拉了回来。 对范建新只会同情,而对“回门拳”弟子更是憎恶。 在范建新将手持双截棍的偷袭者击倒时,“回门拳”的一众弟子,手挥舞棍子群起围攻范建新时,众人的愤怒已到极点。 在大霍一声“一齐上,打狗日的!”的呼喊下,众人本能的就往前冲。 而作为知名的“回门拳”教头马占彪,竟也挥舞着双截棍,频频的击打众学生。 先前,范建新为了保护汤子怡,垫在汤子怡的身下摔倒,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英雄救美。范建新早已博得众人,特别是女生的好感,虽然她们不参与打斗,但却可以怂恿男生上前。 现在,范建新再来一次英雄救众,扬言要与马占彪单挑,即便打倒马占彪也有偷袭之嫌,定然被众人忽略了。 马占彪被范建新踹倒,被马占彪双截棍打过的学生,此时有了报复的机会,怎能不一拥而上痛扁马占彪来出气? 马占彪被众学生打的面目全非,直到治安队的人赶来,才被众人放开。 即便,他被范建新一脚踹倒,他还是低估了范建新武力值。以他的认知,他只会认为范建新偷袭得逞。 其实,范建新现在的武力值,比前世他巅峰时的武力值还要强。 他有一个十八九岁的躯壳。 这个躯壳,不仅机敏灵活,出拳踢腿速度极快,还永不知疲惫。 这就够了,世间武功唯快不破! 前世,从上高中时起,范建新每天坚持力量训练。强身健体的原动力,来自他常遭受强势同学的欺辱。 受到的压迫越重,他训练的就越刻苦。 在这个贫瘠的年代,整个范家的最优伙食,在他的重男轻女的奶奶调配下,都进了他的肚子。 他每天都有两个鸡蛋吃,这是范家的惯例。 无论是比他大两岁的姐姐范建红,还是比他小两岁的妹妹范建英,都只有看的份。 在学校食堂带伙时,他一个人的伙食费,比姐姐和妹妹合起来的还多。 另外,他每天还有几分或一角钱的零花钱。 你不要小看这几分钱,在人均gdp只有二、三百元的年代,几分钱足够买几斤西红柿,几颗大白菜...... 在这个时代,他算是被家人娇生惯养了。 生命的历程有时会有奇迹,他上大学时,遇到了临河省武力值不如范建新的。他认为范建新耍诈,骗他回头,乘机袭击了他。 这也为马占彪再找范建新雪耻,埋下了祸根。 若是马占彪就此管住手下的弟子,不再在街上惹是生非。他和他的弟子就不会吃牢狱之苦了,巉州的老百姓也少受这群“打架犯”的欺凌。 这场群殴,引来了治安队。 马占彪作为一代“回门拳”的宗师,治安队里是有人认识的。他们将马占彪及被打的惨兮兮的一众弟子,送到了医院。 在盘问事情的原委时,马占彪拒绝多说,只说是比试武功,否定斗殴。 马占彪在打那群学生时,也没敢下重手,那些学生见治安队的人出现了,也都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斗殴事件,暂时也就平息了。 若说还有隐患,就是躺在病床上的马占彪和弟子们,在盘算如何报复范建新。 “回门拳”的师徒与范建新的矛盾,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章节目录 第96章 高考(一) 陈家新和夏罗可见“回门拳”的拳师马占彪,都被打了,也只能悻悻的离开。 当然,他们俩人都不是那种容易善罢甘休之人,肯定会想着其他法子报复范建新。 对后世了解的范建新,却不想过多的干涉这俩人的生命轨迹。 陈家新只在30岁前有过一小段高光时刻。高中毕业后,他进入了让人羡慕的巉州市肉联厂工作,娶了一位贫家的美女当老婆…… 可伴随着市场经济改革的巨涛骇浪,他的生活很快就跌入了谷底。他下岗失业了,老婆跟人跑了,女儿十几岁就被人弄大了肚子。 由“奢”入俭难,在后来依靠下岗、低保金过日子的生活中,他慢慢品尝着生活的吝啬、艰难和无助。 而夏罗可,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但在五十岁后,却因违纪、违法锒铛入狱,诠释了哀音似诉的晚年悲凄。 不过,范建新现在想着要不要把他的前半生风水,也给搅黄了…… 第二天一早,范建新收拾停当,告别一脸期待的母亲及家人,便往巉中考场走去。 刚出巷弄口,就碰到了汤子怡。 显然,她在路口已等他多时了。 其实,汤子怡昨天受的刺激不小,范建新送她到家,她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 反正明天就高考了,复习也没多大意义。她索性拿出笔墨,速写了几幅范建新跟人打斗的画面。 有范建新摔翻大虎的动作,有范建新鞭腿踢“卧地虎”的画面……甚至还有范建新一脚踹飞马占彪的招式。 但,她没好意思详细画出,她被范建新搂着摔倒在地的场面,只是用笔勾勒出一个影子…… 这一夜,汤子怡睡得很不好。她努力想让自己平静,可脑海中总是抹不去范建新的身影。 范建新还是她认识的范建新吗? 不,绝不! 他不仅学习成绩变的优秀,还很会挣钱……这个她印象中很胆小的小男生,什么时候又变的这么厉害,这么的能打? 她想到,他被“卧地虎”偷袭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她想到,别人议论他跟叶贞有暧昧,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 “范建新,你还好吧?” 汤子怡见到范建新过来,仔细的打量着范建新,似乎想从他的身上看出点什么名堂。 “啊,子怡妹妹,我怎会有事?......”范建新心想,这还真是个细心的妹子,她还在担心他昨天的事呢。他从她的眼睛看出,她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 今天,汤子怡似乎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样式别致的短袖碎花白衬衫,配一条紧身的黑色直筒裤……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算时尚了。 她穿的衣裤都没有标签,范建新估计,她的这身衣服,可能是她自己的杰作。 这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范建新若不是前世心里,就住驻着一片神圣的白月光的梗,肯定会被眼前妙龄少女的娇容,俘虏了。 俩人并肩走着。 在这个男女亲密会遭人非议的年代,羡煞了一帮子赶考的莘莘学子,撒了一路虐心的狗粮。 范建新本来就是一颗中年人的心灵,又有后世人们的观念和意识,他寻思着怎样能让汤子怡做他的服装设计师呢。一路上,任凭别人的眼光里闪着什么样的色彩,也全然不在意。 而汤子怡呢,从小就与范建新熟稔,童年的玩伴、小画友;现在,她母亲又有结两家秦.晋之好的意思;加上昨天范建新,在她倒地的一瞬挺身护她的动作,和打斗时表现的英武形象,她的心里已开始接受范建新了。 女孩子一旦克服了羞怯,一切变的自然而然。 汤子怡,紧挨着范建新并排走着,显得落落大方。 俩人聊着聊着,不由得就聊到高考的事。 范建新担心昨天的事,怕是对汤子怡考试有影响,有意无意的说起今天高考的作文。 “今年的高考作文,我觉得应该考议论文……去年考了记叙文,前年考的是说明文......” 范建新慢慢的引导出今年的作文题,谈了写作时应该如何把握中心思想,及论述的要领...... “新哥,受教了,真的受教了!” 汤子怡有点兴奋,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小时候她对范建新的称谓,说:“你的作文水平真高……新哥,你写的作文可以给《中学生作文》投稿的......” “没有那么夸张吧......你记住我说的,今天作文该怎么写了吗?” “嗯,记住了。” 其实,汤子怡娴静聪慧,从小学画画,形象思维很好,也擅长写作文。只是,她的作文思想水平稍差了点,还达不到叶贞、薛传义之流的水平。 俩人跟着赶考的人流,正往考场去呢。 忽然,一个骑着崭新凤凰牌女式自行车,穿着打扮很成人化,头戴洋气的遮阳帽,背着华美真皮的小书包……显然,也是考生的年轻女子,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范建新,我总算……碰,碰到你了!” 范建新抬眼一看,是杨淼,不耐烦的问道:“有事吗?” “嗯,你离开粮油商店虽然有好几个月了,但你承包粮油商店的手续,并没有解除!......” “哦,怎么,有何见教?!” 范建新有些不虞,想骂娘! 他承包粮油商店正是高盈利之时,被杨磊坑了一道,将他送进派出所,还痛打了他的两个兄弟,并违规霸占了粮油商店。 这桩牢狱之恨,他还没找杨家报呢,这家人还想怎样?! “是这样的,我听我爸说,你是商店的承包负责人,是商店投入资金最多的人。现在承包期还没过,你需要继续履行合同的......” “喂喂……你可真会说笑话!你哥抢了我的店,就等于是跃进面粉厂主动撕毁了承包合约。我没向粮食局反映你面粉厂强行毁约,就不错了……现在还要我继续履行合约?哼哼……就那么小的一个破商店,我已看不上了!” 现在,面粉厂的粮油商店,对范建新来说,连鸡肋都算不上了。 他刚重生那会儿,一时没有挣钱的门路,想借助粮油商店挣点启动资金。现在,仅他的巉州农机设备厂,就可以大展宏图,何况,他还有沪市的服装厂…… “范建新,我知道你去米国弄到了不少钱……若是你真不愿意继续承包粮油商店的话,也应该先把合约终止掉……到时候,也能退你千儿八百的承包费啊。” “呵呵......承包费才几个小钱,这不是拿我咂味吗?!我虽然在粮油商店经营的时间不长,可怎么算也赚有七八万元!以我占的承包份额,起码我也能分到三四万吧......就只打算退我千儿八百的承包费?!” 范建新隐隐的觉得,杨家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脸上不禁流露出鄙夷和不屑的神色,继续说:“哼,怕是现在粮油商店经营不下去了吧?又来打我的主意......” 杨淼听了范建新的话,俏脸有些挂不住,撇了撇嘴,不再接话茬,骑上自行车,匆匆的走了...... “她是谁啊?” “前妻。” “什么?!......” “啊,口误,口误......” 范建新在这大夏天里,忽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个女人是‘贱姬’......古,古汉语中的一个词汇,也就是下贱女人的意思。” 汤子怡疑惑了一下,也没多想,范建新就只是一个高中生,还不够法定的结婚年龄,哪来什么前妻?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她是跃进面粉厂杨厂长的女儿,淼淼吧?……” “嗨!女孩子不要有这么好的记性,好么!”范建新听了汤子怡的话,心里不免腹诽了一通。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汤子怡到范建新家去玩,接触过杨淼,就记得了她的名字。 范建新有些无语。 “她很会打扮……嗯,她没有叶贞……漂亮,但,要性感!”汤子怡若有所思的说,她的心思还落在远去的杨淼身上。 听了汤子怡的话,范建新不禁暗想:这杨淼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她只是一个历届的考生,一般都会被高考办编在巉州市偏远的学校,可她竟然也在巉中参加高考。 “她跟小时候一样,还是喜欢招摇、显摆……高考化化妆也就罢了,有必要骑自行车吗?!……” 此时的巉州,面积不大,百万人口都集中在街道逼仄的老城区。从跃进面粉厂步行到巉中,走的慢的话,也不会超过一刻钟,而杨淼的家离巉中更近,骑自行车真的没有必要。 范建新听了汤子怡的话,下意识的扇了自己一个不重不轻的耳光,惹得周围的人露出惊异的眼光。 汤子怡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出杨淼好虚荣、好显摆、好招摇......前世自己竟然有眼无珠,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也不怪她会给你戴绿帽子啊。 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我发觉她好像对你,挺关心的……不对,这该怎么形容呢?……” “你是不是想说,她想控制我?” “对!” 汤子怡的脸上掠过一丝怅惘和幽怨,继续说:“这个厂长的女儿,从小控制欲就很强!你,你要少招惹她!……” 汤子怡的心里却在想,有个叶贞已让人头疼了,若是再来这么一个喜欢在男人面前搔首弄姿的狐狸精,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嗨!我可不想招惹她!她就是臭狗屎一泡……我对她,能撇开多远就撇开多远!……” 范建新回想起,上次自己在杨淼给他的情书上,写上三个红色的大大的“滚”字,结果引来了一场牢狱之灾。不是多亏汤姆森,还不知结果怎样呢。 法院给你定性为投机倒把罪,又因数额巨大,判你十年八年的有期徒刑,你哭的地方都没有! 汤子怡一个小姑娘,都能看出杨淼的心思,难道杨淼真是自己宿命的灾星,想回避、撇清关系,就这么难?! 若真是这样,那就毁了她! 范建新的好心情,就这样被杨淼搅得不怎么好了。高考语文试卷发下来时,他还有点愣神呢。 对范建新来说,语文试卷也太过于简单。 作文题正如范建新记忆的那样,是一篇议论文。范建新早在心里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整个语文试卷,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做完了。 发了一会呆,他交卷了。 此时交卷的,都是成绩极差的,高考没有指望的。至于监考老师眼中的鄙夷神色,范建新根本不屑。 他刚出教室,身后紧跟着一个男生,也交卷了。 “犯贱——,你等等!” 范建新听人这么叫他,心里不禁泛起了一股不虞的情绪…… 章节目录 第97章 高考(二) 范建新听到有人喊他“犯贱”,非常的不爽! 他重新入学之后,与夏罗可和陈家新的一番较量,打的陈家新请来的“回门拳”三虎,腿断胳臂折的,早已在学校传开。 夏罗可的手臂,是被范建新在南营房摔断的事,也传到了学校。 连不可一世的夏罗可,都被范建新折断了手臂,谁还敢再找他的不痛快? 加上后来范建新,在学校的种种行为,早已让范建新成了叱咤学校的风云人物,谁还敢喊他“犯贱”? 况且,他还有二黑子这个忠实的……助力。 若男生胆敢喊他“犯贱”,不管是有意无意,还是习以为常,不用范建新吱声,二黑子就拿那人当练拳脚的靶子。 二黑子跟范建新学格斗、擒拿,正缺少实战的靶子呢,一顿拳脚伺候是少不了的。 若女生不知死活的喊他“犯贱”,二黑子就用钢笔甩那女生一身的墨水……有了钱的二黑子,身边早围着一帮子女生,他才没有怜香惜玉的情怀呢。 所以,后来范建新在学校上学,耳根子早已清净。 现在听到有人喊“犯贱”,他连头都没回,径直往学校外走。 “犯贱,范……” 身后的人,一路小跑,撵上了范建新。 “昨天,我,我看到你跟‘回门拳’的人打架了……”那男生见范建新没理他,也意识到他的叫法不妥,尬笑一下说:“你比武时,我也助拳来着……” 范建新听了这话,有了些触动,这是自己的铁粉啊! “我叫范建新,模范的‘范’,建设的‘建’,新旧的‘新’。名字是家父按家族班辈起的。嗯,凡是喊我‘犯贱’的人,均没有好下场……你可以称呼我‘新仔’,或是直接喊我大名。” 范建新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人介绍自己的称谓。 “哦,你不叫‘犯贱’啊?……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啊!我听别人背后都这么叫你的,我还以为你就叫这个名字呢……那,那我叫你‘新哥’行吗?” 男生想起,昨天那个年龄将近三十岁的纹身壮汉,都称呼范建新为“新哥”,他哪敢叫范建新“新仔”。 “也行。” 范建新没有客气,他觉得这样自己都吃亏了。眼前的小男生,叫自己范叔才是最合适的。 “你是谁?” “我是工农子弟中学的,叫柳二柱……” 范建新听了,一怔……工农子弟中学就是后来的巉州市第五中学,也就是他前世教了二十年书的学校。 这算碰到了校友? “你干嘛这么早交卷?” “呃,反正我也不会,高考对我来说就是参与一下,考是肯定考不上的。对了,我听你们巉中的同学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诶,可你为什么也这么早交卷啊?” “试卷太简单,我早写完了。” “啊,是这样……”停了一下,柳二柱说:“其实,我追你出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的……” “哦,什么事?” “陈家新是你的同学吧?……他想害你!” “哦……怎么个害法?” “他找到我们班的一个同学,那人叫羌石,一个软欺硬怕的猥琐男。就坐在你的旁边……他会在某一科考试的时候,举报你考试作弊。” “哦?……哼!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范建新愤怒之后,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整天让贼惦记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家新给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这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羌石就一小人,一肚子的坏水……他肯定会做的。” 这一世,真跟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范建新感觉自己屡遭小人的算计。 参加高考,也不得安生。 想想这一切,皆因是自己出类拔萃而招人嫉妒,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一个迈向成功的人,不知在路上要被多少小人算计。必需有一套防范小人的策略和方法,不然,将一事无成。 范建新又问了他一些情况,见柳二柱生的身大力不亏的,现在自己也缺少人手,就问:“高考后,打算做什么?” “看看哪里有招工……国营厂肯定是进不去的,能混到一家大集体厂,当个工人也就行了。” “我在巉州跟米国人合资办了一家农机设备厂,你若愿意,可以去我那里。” “什么?!……你,你跟米国人,合资办了一家工厂?!……可以招我进厂,你,你不会骗我吧?!”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你确定,能招我进厂?” “当然,我是厂里的最大股东……” “啊,这太好了!” 柳二柱听了,兴奋的直搓手,激动之情不易言表。 昨天,他听人说,范建新不仅武功卓越,还很会搞钱。没想到,范建新竟然跟米国人合资办了一家工厂。 这可是合资企业啊! 若能进这样的工厂,简直无异于天方夜谭啊! 合资企业,那就是高人一等的工作,能进这样的工厂上班,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若是自己的父母听到这件事,还不高兴坏了?!亲戚朋友知道,自己能进合资厂工作,还不羡煞人呀?! 激动了好一会,柳二柱才稳住情绪,说:“要不,我将羌石打一顿?别说他敢诬陷你作弊了,让他连考试也不敢来……” “嗯……他的成绩怎么样?” “还行吧,不过他考的是音乐专业……他会拉二胡、吹笛子,也许能考上吧。” “喔,那这样,今天下午你早点去考场……” …… 下午,考政治,开考前,范建新卡着时间来到考场。 三位监考老师仍站立在门外的走廊上,他走进教室,教室里几乎坐满了考生。 他与早已到了教室的柳二柱,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直接来到羌石的座位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座位上的羌石。 他目光冷峻、沉鸷,盯着羌石看了好一会儿,脸上流露出犹如中年人才有的那种被岁月侵蚀多年的……表情。 羌石就是一个身材瘦弱,脸色蜡黄,似那种缺少营养、孱弱的小男生。 他的头发留的很长,身上除了散发着明显的猥琐气息,甚至还有点文艺范儿。 “羌石,你准备诬陷我考试作弊?” 这话问的太突然、太直接! 范建新的到来,让本来就做贼心虚的羌石,感到不安。猝然间!又听范建新如此说,他的脸色不由得大变。蜡黄色的脸立即变成了苍黄色,心里慌得一比! 他不认识陈家新,陈家新是通过别人找到他的,在谈具体构陷范建新事的时候,只有他和陈家新。 范建新能知道这件事,也不算太意外,毕竟陈家新是通过别人找到自己的。 意外的是,范建新当面直接的责问自己! 陈家新找他诬陷范建新,他也不是随便就答应的。虽然他常做坑人的坏事,但他也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考试。 但,陈家新给的好处,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是答应了,可要真的实施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不仅要选择好时机,还要有能让监考老师信服的证据。不然,做贼不妙反被捉,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计划,在考最后一门课时实施,一旦揭发过范建新,他就立即离开考场,逃之夭夭。 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范建新竟直接揭破了他的计划。事发的是如此的突然,弄的他一时间话也说不出来,连为自己辩解都不会了。 “你知道吗?我的成绩考个名牌大学不成问题,如果你的诬告成功,那就意味着我的一生前途,都被你毁了……你知道你这样做是什么行为吗?这无异于挖人祖坟,毁人宗庙,断人后代!……从法律层面来说,你这是触犯了诬陷罪,你知道吗?!” “就凭这事,我把你掐死都不为过!”范建新恨的是咬牙切齿,说着,双手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吓的羌石一个激灵。 “陈家新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你竟敢要做这种伤天害理、断子绝孙之事?!” 范建新一番严厉的措辞和狠厉的神情,吓的羌石根本不敢言语。 “我,我……我没有!” “哼,这事我已向教育局的招生办反映过了,一旦你胆敢胡作非为,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等待你的,将是牢狱之灾。做小人,也要做个聪明的小人,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范建新之所以要当着众考生的面这么说,就是要提前将事情挑开,也好有人证。 不然,这个叫羌石的混蛋,又是个蠢蛋的家伙,真要诬赖自己作弊,有没有人信是另外一回事,弄不好真会惹自己一身的骚,影响了考试。 提前把事端扼杀在摇篮里,是正解。 至于,这事会不会给柳二柱带来麻烦,已经不重要了,毕竟范建新给他安排了让人羡慕的在合资工厂的工作。对柳二柱来说,这无疑已是捡到了天上掉下的馅饼。 况且,柳二柱要比这个叫羌石的病秧子,强壮的太多。 范建新在说这番话时,声音很大,不仅能让整个考场的学生听见,也足以引起站在门外的监考老师的注意。 果然,监考老师走进了教室,了解情况。 “怎么回事?” “老师,他有夹带!” 范建新用言语对羌石恐吓和语言暴戾了一番,见有老师过来,话语一转,指着羌石的课桌说。 “我,我没有……” 监考老师听了范建新的这话,皱了一下眉头,低头搜查了一下羌石的桌洞。 在抽屉里,真搜出一本政治复习资料来。 羌石有些懵逼,他还没有实施陷害范建新呢,没想到,自己却反被他陷害了。 “这不是我的……” 那本政治资料的封面上,赫然写着“羌石”二字,监考老师对照了一下羌石的准考证。 “这……你怎么解释?” 羌石一下子就慌了,说话已有了哭腔,这下他算是尝到了被人构陷的滋味。 “这,这不是我的……我,我被,被人诬陷了。” 羌石很是怀疑他抽屉里搜出的政治资料,是范建新干的,但他没有确切证据,而且,刚才范建新的一番话,让他也不敢乱说。 “诬陷了?……哼!这本资料上明明写着你的名字,你说不是自己的,你自己信吗?……” 章节目录 第98章 几何题 监考老师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考试的铃声还没响,严格的来说,这还不能算作考试作弊。 他严厉批评了一下羌石,收走了那份复习资料,又对着全部考生强调了一下考试的纪律。 这事也就这样结束了。 ——这也是范建新希望的结果。 他前世当过二十年的教师,参加过许多次高考的监考工作,对考试的程序、作弊的认定,都十分熟悉。 他在上午就跟柳二柱商量好,让他下午提前将一本写有“羌石”名字的政治复习资料,放到羌石座位的桌洞中。 他之所以选择在考前揭发羌石,目的就是教训一下羌石,让他不敢对他诬陷就行了。 对羌石这种小鱼小虾,年龄只有十八九岁的青年人,没必要一棍子打死,考前吓唬一下就行了。 若是在考试当中揭发的话,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那就是实锤子的作弊(夹带),处理起来事情就大了。也就等于毁了羌石的前途,虽然他也不一定能考上大学。 要报复,也是要针对始作俑者陈家新,一个二十三四岁才高中毕业的学生……和那个夏罗可。 这件事,他怀疑夏罗可极可能参与。 有了考前的这个小插曲,下午的政治科考试,教室里特别的安静,除了钢笔落纸的轻微“沙沙”声,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为了赢得分数,范建新学乖了,他不再像平时在学校模考那样,凭自己的感觉和认知答卷,而是刻板的按照政治老师所灌输的知识点,来答题。 他感觉此次的政治成绩,一定会比平时考得好。 交卷后,范建新心里惦念着前世高考那道他没做出的几何题。当时,他要是做出那道几何题,他的前世就可以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大学毕业后就不会回到巉州了,人生将是另外一番际遇。 杨淼,那个让他活的窝囊和屈辱的女人,也许就能擦肩而过。 他特意,在走廊等着汤子怡。 汤子怡一出教室,先问了一下下午考前的事,然后声音嗲嗲的说:“新哥哥,上午你交卷交的也太早了,我交卷出来,你早没影了……” 汤子怡嗔怪的看了范建新一眼,调皮的笑道:“我很怀疑,上午的作文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是呀,你说的对,我是早就知道了。” “嘻——,吹牛!你现在脸皮真够厚的,吹牛都不打草稿了……” “我说的是真的。” 汤子怡看着一本正经的范建新,说:“不过,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有了你提示的写作大纲,我写起来得心应手。那……那明天的数学考试,你有题目透露吗?……你是知道的,我就怕几何题了。” 说完,汤子怡自己先笑了。 范建新仅存的前世高考记忆,除了作文题就是数学卷中那道当年没有做出来的几何题。 这道几何题,告诉不告诉汤子怡,他曾做过一番思想的斗争。 他怕告诉了汤子怡,汤子怡的高考分数考高了,就会被沪市的国画系录取。而现在的汤子怡,很乐意上服装设计系,他也就没有了顾虑。 她能多考几分,录取沪市美院服装设计系,也更有把握。 “你确定要上沪市美院的服装设计系?” “嗯!” “好吧。” 范建新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若把明天数学卷中的几何题告诉你,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汤子怡轻哼了一下,一脸的不信和不屑,敷衍道:“行……你若真能猜到明天数学卷中的几何题,你想让我怎么感谢你,我都听你的……” “这?……” 这反而让范建新作难了。 本来他只是想逗弄一下汤子怡的,却见汤子怡竟露出一脸的期待和憧憬,这让他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此时的汤子怡,艳光照人,青春靓丽,尽显一枚小家碧玉婉约温柔又迷人的情趣,尽显一个热爱艺术女孩儿特有的灵气,尽显像水墨淡彩晕染了灵魂的娇姿…… 那意思,姑娘我就是一朵刚盛开的花儿,你尽管来采撷吧。 范建新心里怎能不知道汤子怡的心思,从他决定回学校复习迎考的那一天起,他心里的感情定海神针,就确定了……他所做的一切,只为收集心中的那片白月光。 否则,有必要回学校上学,参加高考吗? 汤子怡等其他女孩,也只能是他生活中的过客、看客。虽然,汤子怡在前世,他也是高攀不起的。 按他母亲叶楠的话“新儿是配不上子怡的……” “你只要答应我,做我的服装设计师……” “就这?……我不是早就答应过你吗?”汤子怡竟是一脸的失望。 …… 俩人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汤子怡的家。 “妈,新哥来帮我复习数学了……” “哦……新儿来了,快请坐。” 汤子怡的妈妈叫詹雅,在市妇联工作,是市直机关有名的美妇,知性又精明。见范建新来了,学着叶楠的口吻,称呼范建新为“新儿”。 她热情的招待范建新,又是泡茶,又是递糖果、点心的。 “子怡中午回来,说你猜到了今年的高考作文题……” 范建新听了,心里一凛,这要是宣扬出去可能会招惹麻烦,赶忙说:“碰巧猜到了,纯属偶然……不足挂齿。” 可是,汤子怡接茬的一句话,让他是心惊肉跳。 汤子怡笑咯咯的说:“妈,他还有更绝的呢!他说,明天数学卷上的几何题……” 范建新见状,赶紧用手去捂汤子怡的嘴,他真怕她继续往下说。 汤子怡的妈妈,见范建新对自家的女儿动手动脚,有点不满,可一转脸,她就回过味来,说“好好,我不打搅你们复习……” 美妇说完,转身走了。 “小丫头,这事能随便说吗?……” “哦,有什么不能说的?” “?……” 范建新真不知该怎么跟汤子怡说,他准备让她练习的这道几何题,就是明天要考的几何题。 自己前世高考时,因没想起来画辅助线,导致这道几何题没能做出来,影响了自己一辈子,哪怕现在重生了,还是一直耿耿于怀。 汤子怡天真无邪,让范建新有些无奈。但,他还是在纸上写下了这道几何题。 这是一道关于圆内多边形夹角相等的证明题,他写出来让汤子怡求解。边、角、圆心等的字母是范建新胡乱标注的,与明天的高考几何题有区别,但本质上就是一道题。 汤子怡只当范建新是想借着这道几何题来接触她,也没当回事,她根本不相信范建新真的知道明天的高考题。但范建新的认真样子,使她不得不装出认真的样子来配合。 汤子怡的善解人意,最是讨人喜爱的地方。 渐渐的,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这道几何题上。这道题并不简单,她看了一会,竟找不出解题的方法。眉头不由得轻拧成了一个似“八卦”的图案。 可一旁,有着一颗中年大叔心灵的范建新,却觉得此时的汤子怡,模样是分外的好看。 “美人凝神,就是与常人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汤子怡也没能将这道几何题解出来。 “哦……你试试在这里添加一道辅助线……” 汤子怡用尺子,连起落在圆边上的两个多边形的夹角……一下子,她就有了解题的思路。 也就过了二三分钟,她就写出了正确答案。 “真神了,有了这道辅助线,这题就变简单了……” “子怡妹妹,这道题真的是明天的高考题,你千万记住,不能跟任何人说!哪怕高考结束后,也不行!……” 见范建新满脸的严肃,连说话的嗓音都有点暗哑,汤子怡乖巧的点点头…… 但,她的心里还是不相信的。 …… 接下来的两天考试,羌石就像一只受惊的鸵鸟似的,连眼光也不敢与范建新对视。 他总是低着头,恨不得将头拱入课桌的抽屉里…… 这是因为范建新,先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举报他考试“夹带”有了效果;还是后来有人跟他说了,范建新在学校门口痛揙“回门拳”师徒的事,才使得羌石老实的。 马占彪,作为巉州市有名的“回门拳”一代宗师,在崇尚暴力的青少年眼中,那是威严、霸道的象征。 范建新连马拳师都敢打,去惹范建新,那无异于找死! 抑或,可能是柳二柱背地里将羌石痛打了一顿,让他老实了不得而知。 当然,考试中,最为激动的是汤子怡。 在数学试卷发到手,看到了那道几何题,她就魔怔了!一时间提笔却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三天的高考很快就过去了,范建新自我感觉发挥的超常。但作为一个有着二十年教龄的高中老师,这真不值得一提。 高考一结束,范建新就泡在“龙腾”农机设备厂。 经过这段时间的建设,基础工程已基本完成,厂子已初具规模。严格的说,这家厂子,还不能算是一家农业机械设备厂,只能算农机设备的组装厂。 他便打电话,敦促仍滞留在米国的汤姆森,一是从米国发先前订购的那些农机设备零部件。 这个时代,远洋船运没有数月的时间,货是根本到不了华夏的。 汤姆森在电话里,兴奋异常,说要给范建新一个大红包。范建新问缘由,他又不肯细说。 这老外也学会了卖关子。 二是催促他抓紧时间来华,协助办理办厂的后续一些手续。 范建新现在不再排斥汤姆森了,有这个老外在,犹如拉虎皮扯大旗,办起事来就容易的多。 范建新早有归划,先从组装小型化农机设备入手,逐渐过渡到国产替代。 现阶段,华夏的工业基础太薄弱,不仅农机机械的核心部件质量不过关,哪怕小小的螺丝钉,质量也堪忧。 不是钢材的质量问题,就是机械加工的精度不够,这着实让人头痛。 有时一颗不合格的螺丝钉,就会影响整个农机的质量。 来料组装,是必需经历的一步。 范建新的那辆桑塔纳轿车,目前国产化率极低,只有车标、车载收音机、天线和轮胎是国产的,其余的部件,哪怕是人造革的坐垫,也是从德国进口的。 他的“龙腾”农机设备厂的产品,并不怕国产率低,这个可以逐步提高。关键是,要有品牌意识。只有过硬的产品质量,才是生存和竞争的坚实基础。 他的目标,是要让“龙腾”农机设备产品,不仅要在华夏畅销,终将是要走向世界的…… 章节目录 第99章 挖掘人才(一) 范建新将厂子里的事物,进行了全面的规划,短期、中期、长期的目标都写成文件,跟二黑子一一交待。 招工计划也列入筹备工作,待高考分数下来后,尽量从高考落榜生中,凭高考分数按成绩择优录取。 范建新现在,急需能干事的人才…… 办厂最急切的,就是招聘职业经理人、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但,在现阶段想招聘,也太难了。 有经验有能力的管理人员,都待在国营大厂,对你这种刚刚兴建的工厂,还是持怀疑和观望态度的。 哪怕你有着外资背景的光环,但在国营单位端惯了“铁饭碗”的人,没人愿意来你这样看不到保障的工厂。 现时的巉州市,根本就没有“五险一金”之说,这还要等到九十年代国企改革启动之后,才逐步建立。 现在,谈这些为时尚早。 即便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中专生,也是抢手货,想招收也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的华夏,各行各业都急需人才。 毕业生,不要说是大学生了,就是中专生,也是国家包分配的。 范建新想起了跃进面粉厂杨厂长的助理小刘,听说他是学农田水土管理的,会修拖拉机,虽然不是农机设备专业,却也搭边儿。 若是能把他弄到自己的厂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那次,他跟着杨磊抢夺粮油商店经营权的事,他只是被杨磊假借厂里的名誉骗去的,责任不能怪他。 有本事的人就要用…… 二黑子,现在已是巉州市“龙腾”农机设备制造厂的厂长了。他比范建新前世印象中要聪明的多,能干的多。 凡是范建新交待的事,他基本上都能完成。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作为一个新人,没有工作经验的人来说,也能说得过去。 可见人的潜力是很大的,有时机会比能力更重要。 前世一事无成的张翱,也就是二黑子,在有机遇之时,还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但随着厂里的事物越来越庞杂、冗繁,二黑子开始力不从心、捉襟见肘了。 范建新有种拿狗耕田的感觉,但他相信,二黑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世事的打磨,一定会成长起来的。 至于收成,范建新相信,在这个嗷嗷待哺,百废待兴,亟待解决人民温饱,实施了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华夏,以卖方为主导的农机设备市场,价廉物美的小型农机产品,想不好销都难。 范建新看中的就是包产到户后,小型农机市场的前景。但范建新很快就要去上大学,没有多少时间等待张翱的成长。 他现在急需人用,也只能先从身边的人开始动用。 这些天,范建新都在做姐姐范建红的工作。 范建新建议姐姐辞掉供销社的工职,来“龙腾”农机设备厂工作,但姐姐思想顽固,抱残守旧,让他叹兴。 在八十年代初期,抱着“铁饭碗”的人,是没有人愿意撒手的。 他的提议,也遭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尤其是遭到了父亲的强烈反对。 甚至,姐姐刚处的男朋友周大军,听说了此事,也是持强烈的反对态度。 那男人,就是范建新前世的姐夫。 这段时间,范建新一心扑在苦读圣贤书上,准备高考,没留意,姐姐就交了男朋友。 “姐,你辞职,他就跟你分手,这说明他并不真爱你。借此与他分手,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兔崽子!你胡沁什么呢?!……”父亲范发贵,脸红脖子粗的嚷道:“大军可是个难得的老好人,我找人了解过,他家三代贫农,为人忠厚、老实、可靠……你姐若跟他分了手,你姐到哪找到这么一个国营单位的工人?!” 范建新听了此话,心里不禁冷哼! 姐夫周大军,在巉州市第一食品厂工作,为人呆板、守旧,前世时,在九十年代初就下岗了。 姐姐嫁给他,没过过几天幸福的日子。 姐姐生了两闺女,已属超生了,被计生部门罚了款、也被单位处以记过处分,他还是要坚持生儿子! 他的观念就是,周家不能断了香火。 最终,导致姐姐生完了第三胎,被供销社开除了公职。后来的生活,毋庸置疑,凄苦无比…… 就这样一个既无能又守旧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嫁。 现在,姐姐还没过门的呢,就干涉起姐姐的工作之事,这男人也太霸道,太专横了。 借此机会,摆脱这样的男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狗屁!国营单位的工人身份又有什么用?……等国企改制后,要不了几年,他就得下岗。就他那样死板的男人,养活自己都够呛!拿什么再养活老婆和几个闺女?……爸,咱姐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胡言乱语,信口雌黄!凭什么你姐以后就只能生养女儿?!她就不能生几个男孩?!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国营企业,不管怎么改革,‘铁饭碗’也打不烂!” 争吵无意义,况且,范建新对父亲的态度就是一味的孝顺和迁就,便决定拿些实际利益,来处理这件事。 “爸,咱们住的这套院子,本来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办房产过户时,就只写了我的名字。这样,我明天到房产局,在房产证上添上姐姐和英子的名字,这套院子就是我们子妹三人的产权了……” “呃……不,这不行!这座院子是我们范家的财产,你姐和你妹总是要嫁人的,不能写她们的名字……” 范建新听了老爸的话,气的想笑。 让他没想到,受政府教育多年的范发贵,满脑子竟还是残留着封建思想,根本就没把女儿当成范家的人。 “那这样,姐,我给你承诺,只要你去我的‘龙腾’农机厂工作,一年之内,我送你一座跟这差不多的院子……” 范建新虽然才收到微软公司发来的半年股份分红和独立董事津贴,仅这份钱,就够买十数套这种院落。 但,沪市的服装厂即将开工,要添置各种缝纫设备,原先贷的款被他挪用了一些,他要用这部分资金来周转。 “这个不用,家里的这座院子已经够大的了,那么多的房间都空着,还要房子做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家里搞一次卫生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我和妈,还有英子,有时连奶奶迈着小脚也来帮忙。就这样,将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打扫一遍,也得花半天的时间。” 范建新这段时间,一直忙于高考复习,十指不沾阳春水,还真忽略了居家的生活琐事。 现在,巉州还没出现吸尘器,扫地机器人更是还没问世呢。看来,真有必要请人来家搞保洁了。不然,本想给家人一个宽裕的生活空间,反而成了家人的负担。 “房子你不想要,那我给你农机设备厂10%的股份。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给你和英子每人10%的股份。只是办厂之初,我想拥有绝对的控股权和话语权。股份转让给你们,在十年之内,你们只享受分红权,没有表决权……” 范发贵听了范建新的话,很不乐意,他又感觉范家的财产要丢失了,刚想插嘴反对,却被妻子叶楠阻止了。 姐姐范建红的容貌十分的娇美,酷似老妈年轻的模样;智商却像老爸一样普通,但做个本分的会计还是能胜任的。 范建新想的是,先让姐姐去农机厂工作,适当的时候可以调去沪市,也许那座现代化的都市可以提升她。 这样,也等于增加了她与周大军恋爱的难度。 至于今后,她到底愿不愿意继续与周大军谈恋爱,他也不想过多的干涉。等她的身份、地位和工作平台提高了,愿意找谁做男朋友,由她自己决定。 他也不知道冥冥之中,婚姻到底有没有缘定…… 一家人争论的最终结果,是由母亲叶楠临时做农机厂的会计。姐姐范建红继续在供销社上班,业余时间学习会计知识,等沪市的服装厂正式开工,她再考虑去沪市做会计。 一个月只有22元收入的工作,范建新随便给姐姐的零花钱,也比这多得多。可姐姐,却生怕弄丢了这个饭碗,一点儿也没有范氏集团长公主的气度。 虽然范建新还没有成立起“范氏集团”,这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能克服这种时代局限的,一定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级人物,都是后来被称作成功的人士。 范建新心中的会计,或说“龙腾”国际贸易公司财务总监的人选,就是华伟的三妹华灵。那位在未来考上了省城会计中专学校,做了一辈子会计的人。 不过,她现在才十二三岁,两个月后,才上初中呢。 听说小升初,她考的不错,分数远超过巉州中学初中的录取分数线。 现在指望她挑起公司会计的业务,也不现实。 如果可能,他倒希望她的学业能更进一步,初中毕业后,不读中专,而是去读高中,继而上大学。 叶贞,他心中的那片白月光,未来可是个金融方面的天才人物。不过,等她学业有成,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人才,范建新急需可用的人才! 这天,范建新带着二黑子来到了跃进面粉厂。自从搬离了面粉厂宿舍,他还是第一次来面粉厂呢。 范建新非常务实,他的心态也不是玩虚头巴脑的年龄了,他下定决心为农机厂挖掘人才。 今天,他特意高调出行。 他不仅穿上了从米国买的衣服,连发型也特意修剪过……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后世的年轻学者,或说成功的儒雅商人。 而跟他同来的二黑子,更是穿着张扬,打扮的就像是港岛富家的少爷。 时髦、杀马特…… 他那黑黢黢的皮肤,像是欧美中产阶级刻意在日光下晒出的,倒显有几分贵气。 当范建新的桑塔纳轿车开进厂门时,立即受到厂里众人的关注,厂里的职工争相与他虚寒问暖,问这问那。 远不像,他承包粮油门市部时的光景。 范建新早已过了洞明世事的心理年龄,向众人一一回敬、寒暄,手上的大前门香烟,见人就撒。 他的心里,在盼望着国企改革早点开始,一旦跃进面粉厂破产清算,他就把面粉厂买下来。 这才能弥补他前世最大的缺憾。 忽然,住在面粉厂家属院的大顺子,从人群中挤出来。 “犯贱,你他娘的怎么来厂里了?……” 大顺子穿着肥大的可以兜鸡的工作服,舔着脸说出这句很刺耳的话,听的范建新直皱眉头。心想,这就一小畜生,寒毛还没褪去的雏,仍是吃屎的东西,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 一问才知道,大顺子新近顶了父亲的职。 他的那种进入好单位上班的得意和自豪期还没过去呢,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是一名光荣的国营大厂工人!” 范建新心想,十年后厂子垮了,有你哭的时候呢…… 章节目录 第100章 挖掘人才(二) 大顺子本能的想在范建新的面前炫耀一下,这是他近来见到亲朋的习惯。可一见范建新的那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不觉的就矮了一截。 “啧啧,他娘的……犯贱,你这辆轿车贼漂亮啊!听说他娘的要16万呢!……唉,犯贱,我真的没法跟你比,你他娘的会说外国的英语,跟米国的洋大爷都能攀成亲戚……” 大顺子说着说着就没有了底气,可又有些不甘,说:“犯贱,我在攒钱呢,争取今年底买辆自行车。我都在五金公司看好了,‘永久’二八大杠加重的那种,贼他娘的柱实,带个人没有一点问题……” 大顺子一脸的憧憬,仿佛他已买了辆自行车,载着女朋友在街上四处的兜风呢。 范建新连嗤之以鼻的感觉都酝酿不出来,他根本不想接大顺子的话茬。 这大顺子还在患少年人的那种“口臭”毛病,满嘴的脏话。 本来范建新,还有想招他去“龙腾”农机设备厂的意思,现在全然没有了。 在心里念叨“你的口臭,让你失去一个有好前程的机会……” 范建新上辈子对大顺子没有恶感,俩人也没有多少交情,只是后来面粉厂濒临倒闭时,看他生活不易,踩着三轮车到处兜售面条,买过他不少次面条而已。 现在,他正是得意满满的时候,招他去农机厂,他还未必领情呢。只有等个十几年后,面粉厂倒闭了,自己若能拍下面粉厂,用他做个车间负责人,还是可行的。 “啊,小范,你来了。走,到我办公室坐坐!……” 杨厂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见到范建新满脸堆笑,不由分说,拉着范建新就往厂长办公室去。 “考的怎么样?”一进厂长办公室,杨厂长问道。 “您,您是说高考?” “嗨,我不问高考,还能问什么?”在这炎热的夏季,杨银建残留不多.毛发的脑袋,锃光发亮。 “发挥正常……喔,国内的大学,应该能随便上。” “啊!……你小子牛呀,前程不可限量!” 范建新心里仍记恨,他承包的粮油商店被杨银建父子算计和阴狠的掠夺了。这回假惺惺的问他高考的情况,他没必要谦虚,甚至有点狂傲。 杨银建在陪着汤姆森等人去派出所,亲眼看到汤姆森递给范建新5千美元时,就再也不敢小瞧范建新了。 后来,范建新在友谊商店承包店面卖服装,找服装厂代加工衣服,以及重新返回学校上学,甚至范建新与米国洋大爷汤姆森合资办农机设备厂的事,他都很清楚。 现在,见范建新如此自信的说高考的事,心里竟有些发抖。他的女儿杨淼,今年再次参加高考,估计又是名落孙山。而,范建新对高考的如此自信,让他不寒而栗。 “想上哪所大学,就能上哪所大学!”这是怎样的一种狂妄?怎样的一种霸道?…… 他还在心里消化范建新话的意思呢,就听范建新向他问道:“您的那位大学生助理,小刘呢?” “他呀,空有高学历,却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只会捣鼓拖拉机……我让他下车间了。” “哦,这可能是他学的专业不对口……一个学农田水土管理的,在面粉厂是难以发挥作用的。” “哪里呀,他学的是农业机械制造,怎能说专业不对口呢?……我们面粉厂的机械设备,不就属于农产品加工机械吗?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能把他从粮食局挖过来。” 范建新听了,心中大喜! 真是天助我也!…… 范建新记不得听谁说的,刘助理大学所学的专业是农田水土管理,没想到竟是讹传。 他也无心跟杨银建讨论农业机械制造与农产品机械制造有没有区别,而是急于想见刘助理,原先拟定的聘请他的条件,他要进一步的提高。 “杨厂长,我找刘助理有点私事,您能给他放半天假吗?” “啊……行。” 杨银建流露出满脸的不屑和不解,却让范建新愈发的高兴。 “小范啊,你办的农机厂,要人吧?” 范建新点点头。 “我有个侄子,想进城打工,你能给予安排吗?” “近几天,我们厂就要出对外招工告示。招工的计划,已经报备到市劳动局。你可以让他报名,若可能的话,我会给予照顾的……” “哈哈,你小子就是有眼……贤惠。我问过你爸,他说他不知道这事……” 范发贵还真不知道农机厂要招工的事。 范建新心里想的是,只要你侄子符合厂里的招工条件,我照招不误;若不符合,那就再说了…… 范建新亲自开车,带着刘助理去了“龙腾”公司巉州农业机械设备厂,转了一圈。 厂子已出具规模,说白了就是两个组装车间、仓库和一些办公的房间。 厂里已招有七八个职工,柳二柱、大霍也已经上岗。 作为厂长的二黑子,如数家珍的向刘助理一一介绍厂里的基本情况。 然后,三人去了一家国营饭店。还好,只排了一会队,就有了座位。 “我听说,你会修拖拉机?” “我学的是农业机械设备,拖拉机的工作原理,很简单的……” “哦,那也不简单了。毕竟课本上的理论知识与实践还是相差甚远的……” “我专门研究过拖拉机……”刘启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说:“我们公社有一台50年代苏修援助的老式拖拉机,也是我们公社唯一的一辆拖拉机,三天两头趴窝,由于缺少更换的零部件,最后彻底不能开了。有年暑假,我捣鼓了近两个月,想了不少办法,最后终于又能开了。后来,一见到拖拉机,我手就痒痒……” 范建新就像遇到了老熟人,与刘助理相谈甚欢。他发现刘助理虽然傲气很重,却是一个有担当、家庭责任心很重的年轻人,心里愈发的想把他招募进农机厂。 他向刘助理询问了春节那会儿,他是怎么随杨磊一道强收粮油商店的事的。刘启龙说,是杨磊打着厂长的旗号让他去的。 但,范建新心里仍保留一些想法。 他便向刘助理介绍了创建“龙腾”农机设备机械厂的初衷,未来发展的方向,入资情况和股东股份等。然后,开出优厚的聘请刘助理来农机厂工作的条件。 刘助理听后,却轻摇着脑袋,沉默不语。 这让范建新有些不解,按说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相当优厚了,竟然还不能打动这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年轻人的心。 “华夏的国企改革势在必行,今后必然大力的发展市场经济。使用票证的年代很快就会过去,‘铁饭碗’终将被打破,‘大锅饭’更是无以为继…… 你别看,跃进面粉厂现在还是热闹哄天,一派繁荣景象……这只是计划经济国策下的繁荣。一旦国家步入市场经济,这种繁荣将失去存在的土壤,顷刻间即倒。若面粉厂领导故步自封,不认清时事,不转变思想,将精力用在经营上,厂子必将走向停产、倒闭…… 你看看南方一些城市的改革,就知道我不是故弄玄虚,危言耸听。现在乘着年轻,何不奋斗一把?拼搏一把? 不然,你要青春干嘛? 我给你开出的聘用条件,足以保障你现在和将来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把话撂这了,聘用员工,‘龙腾’公司能给出这么高的待遇,仅你这一例!以后哪怕是招聘海归博士,也不会给出如此厚重的待遇。 难道厂长助理一职,就这么让你恋栈?……” “这倒不是。我知道我在厂里的处境……说的好听点,我是厂长助理,其实,行政上根本就没有这个职务,我也就是一个厂长的传声筒、通信员……” “哪是什么让你下不了跳槽的决心?……” “你预付我现有工资标准十年的薪资,足以让我置房安家;你让我任分管技术、生产的副厂长,工资待遇跟张翱厂长一样,这就等于让我拿着双倍的工资……另外,最吸引我的,就是每工作一年奖励我0.5%的工厂股权,直至达到厂子5%的股份。我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助理介绍了自己,他名叫刘启龙,洛河省保山县龙须乡人。现年24岁,毕业于洛河省农学院,学的是农机制造专业…… “我也曾是一个骄傲的人,我是龙须乡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从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我一直是班级、年级的尖子生、优等生。也是倍受老师宠信的人……不是我吹牛,我的各种奖状,贴满了我家堂屋的几面墙。 虽然我上的是洛河农院,不是名牌大学,但在我们保山县,已算是名列前茅的了。 我们那里,整个县,过去一年也只考上二三十名大学生…… 不说小学、中学,即便是在上大学期间,我也是学校的佼佼者。不然,也不会被巉州市粮食局看中,也不会被杨厂长死磨硬泡的要到跃进面粉厂来了。” 范建新对洛河省最著名的贫困县——保山县,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作为洛省人,也知道那里是非常贫穷的。 地处三省交界的偏远山区,交通闭塞,自然资源极其贫瘠。山是光秃秃的山,地是砾石沙土盐碱地……农林牧副渔都不行,也没有矿产,自古就是不毛之地。 “我虽然是当代的大学生,时代的宠儿、佼佼者,但,我的知识面、认知、眼力……却远不如你。你是个非凡的人才,或说天才。你是我迄今见到的最让我服气的年轻人。你的见识、格局,特别是挣钱的鬼主意,根本就不是我能想象的……” “但我,并不傻……” 范建新发现,刘启龙看起来就典型的书呆子,连马屁话都说的书生味十足,文绉绉的。 但,他还是能客观的认知自我的。 “从上次接待汤姆森后,我就仔细的研究过你。你一个只有18岁的高中生,没有强大的社会背景,仅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将一个年年亏损的粮油门市部,经营的蒸蒸日上,毛利润竟然超过了8万……” “若不是杨磊用卑鄙的手段夺去了你的粮油商店经营权,害你蹲了局子。我相信,粮油商店在你的带领下,一年后,足以创造出商业的奇迹!不,实际上,已经创出了商业奇迹……”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我只能用‘天才’二字来解释和形容你了……” “你开创粮油商店的那么好的局面,在杨磊接手之后,没过多久,又开始亏损了。当然,这也有他涉嫌转移和贪污利润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还是他不善经营。粮油商店若放在你的手上,绝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范建新今天到面粉厂,也听到一些关于粮油商店经营又出现亏损的事。 有人匿名将事情反映到粮食局,据说粮食局近期准备派人下来查账,也有人说已经在做暗访了…… 章节目录 第101章 又一暗恋者 “别的不说,就凭你能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里,通过卖服装……可能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其他经营,就能买起一辆天价的桑塔纳轿车,一座三进共28间房的四合院。在巉州创办一家合资工厂,在沪市创办一家服装厂……我跟着你干,你手丫缝漏一点碎银子,也够我花不完的,这辈子还愁不富裕吗?” “轿车是贷款买的……”范建新咕哝一句,这些消息刘启龙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咋回事,刘启龙的话让他有一种被贼惦记的感觉。 “不怕你笑话,我虽是大学生,可在面粉厂并不受待见……早就有离开的打算了。 按照我现有的工资标准,哪怕工资将来能调到跟杨厂长一样的高度,也只能算解决了温饱问题。想富贵,根本就没有可能,更无法给我在农村的父母、弟妹多少帮助。 我早就想过,去深圳闯荡一番,这点勇气我并不缺乏。我不相信,我一个当代的大学生,还养活不了自己?……” 刘启龙说到这里,竟露出腼腆男孩才有的一丝羞涩的神情,眼神收敛起来,生怕别人窥到他的心思。 范建新发现,刘启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书呆子,眼光和见识还是超前的。 停顿了一下,刘启龙接着说道:“我,我之所以没有辞职,其实,其实是因为我暗恋了一个女孩…..” 范建新静等着刘启龙继续往下说呢,可刘启龙的话却蓦然一转,反而向范建新问道:“你应该能猜到她是谁吧?……” 范建新心想,我跟你不熟好吧,我干嘛要猜你的那点小心思,即便我懂点心理学。 一旁的二黑子,也是一脸的懵逼。 他见范、刘二人谈的正欢,在一旁一直没有插话。可听到这里,他的小眼睛,也泛出好奇的光泽,想知道结果。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裴多菲的这句诗,我想你们也知道的……我之所以留在面粉厂,就是因为期冀有爱情的奇迹发生。想,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范建新看看眼前这个从农村来的眼镜男,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还是有点意外,问道:“你是说,你相中了杨淼?……” 刘启龙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若能帮忙让杨淼跟我谈一次恋爱,其他的聘用条件都可以不要,工资和待遇跟在跃进面粉厂一样,我也不介意。明天,我就可以到你的厂里报到……否则,免谈!” 嗨,这还是个痴情男呢。 范建新立即说:“你说的这个忙,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其实,范建新从刘启龙鼻尖的沁汗,鼻翼翕动,瞳孔略有放大等的微表情,早就知道了,他所开出的聘用条件,早已震撼了刘启龙。 他的内心,是十分渴望来农机厂的。 然而,刘启龙又似乎对杨淼的迷恋入戏到了骨髓,早已陷入不能自拔的地步。 工作已近两年的刘启龙,对社会上的事渐渐地明了。 他也意识到杨厂长对他已失去兴趣,仅凭自己,他是追不到杨淼的。 而眼前的范建新,人小却老谋深算,鬼主意特多……杨淼似乎对他很有兴趣。但他,却是他追求杨淼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怎么着也要抓住他,让他帮这个忙。 但,范建新的直接拒绝,却让刘启龙更担忧了。 “难道,你也喜欢杨淼了?!……” 刘启龙急了,睁圆了眼睛,眸光透过他鼻梁上似乎有聚光作用的近视镜,看得出他的内心是焦躁的。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调查过你,你是很反感杨淼的。现在,你对她的态度转变了?!……” 范建新听了这话,又觉得被贼盯上了。 “呃,不!……我跟她从小是邻居,对她了解的很透彻。她的性格乖戾、行为无常,我很不喜欢,尤其是她的生活作……为,为人,我是驾驭不了的。你尽管放心,现在我不喜欢她,将来就更不会喜欢她了……” 范建新有点不知该怎么说杨淼了。 杨淼确实是个玫瑰般的尤物,貌美、性感,带点刺辣辣的味儿……不知撩拨了多少男子的心弦,也不知让多少男子为她痴迷。 但她更像一束罂粟,艳丽中带着毒素。 此时的范建新,对她已心如止水,才犯不着跟她有着任何的瓜葛呢,让他白嫖也没得兴致。 重生的一开始,初次见到她,他对她还残留怨气、痛恨,视她为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但,随着自己的身价逐步提高,财富的逐渐积累,自信心和视野的不断扩展,而且前世心中的那片娇美的白月光,已从沟渠照耀在他的心田…… 他对她已是漠视和无视了。 “你承包粮油商店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喜欢上杨淼……后来,你在她给你写的情书上,写下三个红色的大‘滚’字,才让我放心下来。” “哼,杨淼就不是个好女人!就不该给她好脸色看……”二黑子愤恨的岔了一句。 “欸,张厂长,打住!” 范建新不知刘启龙是怎么知道“滚”字情书事的,但还是立即制止了二黑子继续往下说。 二黑子说话的口吻,明显就能听出是违心之语。 范建新清楚,二黑子跟华伟一样,也暗恋杨淼。只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十分讨厌杨淼,二黑子出于要跟自己保持一致,嘴里的杨淼就不是东西了。 最近,二黑子的确挺忙的,不仅要为工厂的大小事务忙碌,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也给他增加了不少要忙乎的。 他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找老婆都费劲的二黑子了。 但,范建新清楚,他对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并没有投入多少感情。若是让杨淼跟他谈恋爱,他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范建新怕二黑子不慎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挑起刘启龙这个小知识分子的敏感和自尊来,那就难以聘用他了。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不管是帅男靓妞,还是歪瓜裂枣,都各自有各自的归属。这犹如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正是人们的想法各异,喜恶不同,这个世界才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才会如此的让人迷茫又迷恋,才会让人魂不守舍又奋不顾身的去追求……” 范建新不知怎么的,近来说话越来越啰嗦了,大有回到前世做教师的状态。 “嗯,你说的对,你哪怕说我不知自爱,我也认了。杨淼的性格确实让人难以捉摸、把握,她的喜怒哀乐变幻无常,花销无度,像娇惯的富家小姐……但这些,正是让我喜欢她的因素。我跟着你干,经济条件肯定能改善,恰好能满足她的物质需要……只要你能促成我跟杨淼谈一次恋爱,至于会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所谓,却能了却我少年时发的一个誓愿……只要你能帮我达成这个心愿,我就死心塌地、任劳任怨的跟你干一辈子。” “少年时发的一个誓愿……”范建新听了刘启龙的话,不禁回想起前世自己年少时。 刘启龙要比他强,最起码他敢想敢爱。 不像前世窝囊的自己,心里虽装着一片痴情的白月光,却从不敢将心扉向月儿打开,哪怕让一丝光亮,照进自己的心田。 若不是重生的加持,他哪还有采撷白月光的胆魄和机会?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真办不到,也不想去办,请你理解。我不想跟杨淼有任何的接触……所以,这个事我帮不了你。至于,你愿不愿意来农机厂工作,你酌情考虑吧……” 范建新的底线就是不想与杨淼有任何的瓜葛。 他是重生者,能知道许多未来的国家大事,能知道身边的一些人未来的事情……但,却预测不了与杨淼的接触,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后果。 但可以肯定,不会有好事。 他承包粮油商店时,因缺少一个承包人而无法签订承包合同,无奈之下,他接受了杨淼的参与,结果差点吃了长期牢饭,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怪罪于杨淼,实属歪怪。 但,他还是不想冒这个险。 范建新的一席话,却让刘启龙急了。 “我追不到杨淼,其实,都怪你!要不是你的突然出现,也许我已经和杨淼在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了,在平展展的柏油马路上牵手徜徉;也许此时,我正骑着自行车,载着她游山玩水呢……” “呵呵……” 范建新气的想笑了,这个书呆子的逻辑思维尚发育不全,还是挺糟糕的那种,问道:“你追不到杨淼,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呢?” “当然怪你!你忘了?……迎接米国约翰迪尔公司来华代表的那天,你凭着流利的美式英语,在众多的领导面前,出尽了风头!让我一个堂堂的大学生,在你这位高中未毕业的人面前,吃瘪! 从那以后,杨银建厂长就对我失去了兴趣,更不要说撮合我和杨淼的事了。现在,连厂里开中层干部会议,也不让我参加了……” 刘启龙的歪怪,似乎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但,范建新凭着对杨银建及他老婆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看上刘启龙的,更不可能把杨淼许配给他做老婆的。 上辈子,他能娶到杨淼做老婆,有许多的偶然因素。 一是因为面粉厂发生了重大火灾,杨厂长已停职接受审查的时候;二是杨淼跟银行某领导传出了绯闻,正是名声扫地的当儿。 当然,这些都是在他跟杨淼离婚后,才听别人说的。 当时,母亲因父亲失踪后,神智一直出于恍惚状态,失去了正常的判别能力;姐姐生二胎在家坐月子,自顾不暇;妹妹去乡下小学做了代课教师,消息不灵,也未能给他提出合适的意见。 而自己呢,却因与临河省师范大学音乐系同学姚娜娜的那场死去活来的恋爱,在毕业季,被姚娜娜的母亲生生给拆散,灰溜溜的回到巉州。 在第五中学浑浑噩噩教书之时,又听到同学说姚娜娜在沪市结婚的消息,原先残存的那点与姚娜娜复合的希望完全泯灭,心情彻底的坠入冰窟时。 这时,跃进面粉厂的工会干部蒋大姐,上门来撮合了他与杨淼的婚事。 在母亲期待抱孙子的眼神下,他跟杨淼结婚了。 没想到,这让他真正的坠入了生活的深渊…… 章节目录 第102章 人尽其才 范建新刚从临河省师范大学毕业回巉州教书的头几年,情伤难愈,他是自闭的。业余时间全部专注于绘画和书法,希望以此忘却与姚娜娜的那段恋情,不要说结交女性朋友了,就连跟二黑子、华伟俩发小也很少来往。 他的绘画水平,正是在那时候有了质的提升。 起初,他手上没有可临摹的古人、近现代名家的真迹,他就潜心的临摹外公叶安的手迹,已至后来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世上,除了他的二舅叶松,没人能够甄别出他临摹外公画作的真伪…… 那时,范建新最佩服的人,就是张大仟。 佩服他临摹的古人画作,不仅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有的临摹画作,无异于再创作,甚至其艺术水平已超越了前人。 “仟”或说“千”,按江湖分类属于蓝道,也就是在博.彩行业中专门从事作弊弄假。 “千”做动词时,指在赌局中欺骗、作假,谓之“出千”;做名词时,是指以在赌局中作假骗钱为生的人,谓之“老千”。 所谓小千窃铢,中千窃义,大千窃国。 据说“大仟”这个名字,是张大仟先生在松江禅定寺出家时,由住持为他所取的法名,出于佛经《智度论》“三千大千世界”的略语。 范建新却猜测,此名更像是在暗示张大仟作伪古画的精湛画技。 张大仟作伪的画作,即便是知名的古画鉴定专家,也难找出作伪的证据,常常被打眼。 以至于大仟先生的伪画作,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后来,明知其画为假,也有藏家重金购买。 前世,范建新常用的网名,就叫范小仟。 结果,他没有千到钱,也没有千到情。他与杨淼的婚姻,前后仅仅持续了7年,就终结了。 以他现在的认知,杨淼不是他能驾驭的女人,也不是他想要的居家过日子的女人。 他当教师的微薄收入,是满足不了杨淼的物质欲望的;他狭隘的社交关系,也满足不了杨淼的交际花天性…… 她因银行的业务,与“邵氏”集团总裁邵宝津结识,发展到滚床单,那是必然。 不然,她还会与其他有权势、有地位、有金钱的别的男人,滚床单的。 在当下,即便刘启龙是非常稀缺的大学生,也是难入杨家人的眼。杨家人怎么可能把杨淼许配给刘启龙呢?……即便杨家人愿意,那杨淼也未必会同意。 而那天,跃进面粉厂动员全体职工,夹道欢迎米国农机巨头约翰迪尔公司来华人员时,因随来的湾岛籍女翻译,临时了出点生理状况。范建新无奈充当了翻译,无意间却抢占了风头,改变了杨银建重用刘启龙的看法,是可能的。 但,这绝不是杨银建不愿意招刘启龙为女婿的理由,而应该是杨银建根本、从来,就没考虑过此事。 沉默,三人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刘启龙打破了沉默。 “范,范董事长,你看这样行吗?……” 刘启龙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用近乎乞求的口吻说道:“你只要把杨淼也招到你的工厂,安排她跟我在一起工作!至于我能不能追到她,能不能跟她谈一场恋爱,就不关你的事了。” “不!……我可不想招她进厂。”范建新毫不犹豫的说。 “新哥,我,我赞成刘助理的提议!”作为农机厂的大股东之一的二黑子,又岔了一句。 最近几天,范建新一直在二黑子面前叨唠人才的重要性,也说过想招募刘启龙的事。所以,二黑子今天一直都是很配合范建新的,范建新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 而此时,他却赞同了刘启龙的意见。 “你赞成的理由是什么?” “她……她能活跃工作的气氛,她也适合搞厂子的外交……” 听了二黑子的话,范建新一时陷入了沉思。 在跃进面粉厂职工宿舍大院里,杨淼是众多职工女儿中长相最漂亮、穿着最漂亮的。 杨银建没升任厂长之前,她家的经济条件也是最好的。 因为,她的外婆家是高干。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又是幺妹,从小她就受家人的宠溺,也深受她妈扈国卿的影响。 她很会打扮、好臭美,自视高人一等。 像个骄傲的公主。 可以说,面粉厂宿舍大院及附近的少年,都暗中喜欢这个姑娘。 她长范建新一岁,青春过早的青睐于她。也许是营养跟得上,刚上初中,她的身体发育就领先了同龄的女孩。 她是那种生来就喜好引人注目的性格,在她身上总是洋溢着青春少女的风采。 按命相说,她生就招蜂引蝶的命,红颜祸水的格。 范建新对异性的情感萌发,就是从她这个邻家女孩身上开始的。范建新曾不知廉耻,贱兮兮的跟二黑子和华伟说过,他喜欢这个小妮子,长大娶她为老婆。 前世今生,往事如烟,交替纷扰,激烈的碰撞…… “她毕竟就是一个小女生,就算轻浮点、浪荡点,你一个重生者,还能怕她不成?只要你对她没有想法,不贪恋她的身体,她又能拿你怎么样?……若是她真能跟了刘启龙,也免得来麻烦自己了。” 凭范建新对杨淼的了解,杨淼不仅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也是一个高傲又自恋的人,还未必看得上刘启龙呢。 作为浑身散发傲气的小知识分子刘启龙,既然有这个要求,那就成全他一次,也免得他跟着自己不贴心。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她愿意嫁给刘启龙,也很难跟刘启龙安稳的过日子。肯定会给刘启龙带来许多不确定的麻烦,既而间接的影响农机厂…… 范建新思绪重重,权衡利弊,推演招杨淼入厂的种种可能。 他心里是认可二黑子说的话的,若是招杨淼来厂里做公关,倒真是一个人才。 任何人能在世上立足,都必然有他立足的优势。杨淼虽然有着风流的基因,浪荡的劣根,但也有适合她的用武之地。 用人用物,只要得法,就能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她是能挑起厂里的对外业务的。 若其真不能为我所用,就想办法毁了她…… 想到这,范建新说:“好吧,招杨淼进厂的事由我来做。你抓紧时间辞职,或者先请假也行,但要尽快上岗……预付你的十年工资,只要你跟厂里签订了聘用合同,你就可以到厂里找我母亲支取……” 刘启龙听了此话,感动的快要哭出来了! 他心里明白,这样的待遇怕是此生他能遇到的最优厚的待遇,说千载难逢也不为过。 接触了刘启龙,范建新有了启示或说警觉,这世上惦记他的人还真不少呢。 陈家新和夏罗可,就盼着他倒霉,不惜用出卑鄙的手段。 “回门拳”的师徒,最近又被他痛打一顿,肯定在算计着怎样找回面子。 否则,马占彪在巉州是没法混了,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大霍,虽被他收到麾下,但邵宝津却去了深圳。 那邵宝津不仅是个狠人,同时也是个聪明的人。自己已跟他结下了大仇怨,打折了他的手臂……给他500美元,是让他和他的小弟看伤,和教训杨磊一顿的。 结果,他既没有将钱拿出来给受伤的小弟看伤,也没动杨磊的半根寒毛,却拿着钱跑到深圳去了。 给他的那500美元,等于资助了他一笔启动资金,反而让他提前步入富裕的道路。 他在深圳会有多大的发展,真是难以预估…… ——他终究是个隐患。 杨淼及杨家人对自己的惦记,唯一“利”字。杨淼对自己能用的手段无外乎投怀送抱,大不了解佩荐枕。 这又如何? 一个历经过沧桑的重生者,还能受她的诱惑?! 农机厂毕竟他才是主宰,即便是杨淼这样的搅屎棍子,也必须为他所用,只能为他搅活农机产品的销售市场。 重生以来,他发觉只要他不加干涉,世事就会按原来的轨迹发展。他猜测,冥冥之中他跟杨淼可能真存有什么要了却的孽缘。 回避,反而会让他诸事不顺?…… 况且,她的二哥杨垚,在今春大裁军中从部队转业,被安排到税务局工作了。 招杨淼进厂,不求避税、减税,却能省却不少麻烦。 范建新想,他与其他人的恩恩怨怨,毕竟都只是个人恩怨,现在暂时可以忽略。 但,巉州的市府一定在算计着自己。 前世的八十年代,巉州市确实成立了一家跟米国约翰迪尔公司合资的大型农机设备厂。 由于他的出现,以及他与汤姆森的偶然相遇……使得这个合资建厂的谈判,实际上已经停止。 而他却顺利的创建一家农机合资厂。 虽然,他的工厂走的是小型化农机设备的路线,但仍然与巉州市府的计划相竞争。他虽无意这种竞争,但实际的结果就是,巉州市跟米国合资建农机厂的谈判,却停止了。 范建新可不想截巉州市府的胡,他决定促成米国约翰迪尔公司与巉州市府的谈判。 他打电话给汤姆森,催他来华。 至于招聘杨淼进农机厂的事,他跟家人随便的提了一嘴,让他没想到,父亲范发贵却主动请缨,要跟杨银建去说。 范建新虽阅历颇丰,却对有点“二”的父亲的行为,也有些不解,但还是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爸,等高考分数下来再跟她爸说吧,也许……她能考上大学也说不定呢……” 范建新明知杨淼是考不上大学的,但还是让老爸等几天再说吧。 一是,高考分数没下来,杨家人未必死心;二是,这个世界从他重生以来,很多事都改变了轨迹。 父亲能办好这事更好,若办不好就罢了,这也说明这辈子他与杨淼再无瓜葛了。 范建新拟定了农机厂招工的计划,嘱咐二黑子照办。 在这期间,范建新凭记忆画了一些八十年代中期、后期流行的男女四季服装的草图。 然后,他让汤子怡根据草图,画成服装的裁剪图。 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街道服装厂该出事了,他很想把街道服装厂盘下来。 这天,他便拿着服装裁剪图样,去街道服装厂看看,顺便想让厂里按图样,做出几套样品来。 他要为即将开工的沪市服装厂,准备生产的衣样了…… 章节目录 第103章 五朵金花 果然,范建新一到街道服装厂,就发现一群人挤在厂长办公室里吵闹,几个厂里的职工与那群人争的脸红脖子粗。 而樊厂长,却不见了踪影。 一打听,果如范建新两个月前的预料,樊厂长犯浑了。 五月上旬,他带着樊厂长去长冲县展销街道厂滞销的那一万多件呢料的“幸子衫”和“光夫衫”。 因樊厂长心怀不善,他故意设计逼樊厂长跟着,让樊厂长看到了赚钱的容易,挑起樊厂长的贪婪之心。 樊厂长回来后,把该用来还债的货款,全部购进呢子衣料,加大力度的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 然后,如法炮制范建新的销售模式,到基层县乡去销售。 此一时非彼一时,不要说赚钱了,他甚至连租用的销售场地费,都付不出。 这不,债主找上门了…… 一打听,他不仅欠有银行的贷款,欠有其他厂拆借的钱款,欠有布料的货款,还欠有代加工人员的工费等。 樊厂长不在,并不影响范建新让人给他剪裁、缝纫衣样。 他将裁剪图给了厂里的裁剪师。男装就按自己的身材尺寸剪裁,而女装则是按叶贞的身材尺寸剪裁,并允诺给双倍的加工费。 几乎停工了的厂子,有活干,怎能不愿意? 虽然件数不算多,总也有二三百件呢。蚊子肉也是肉,总比等死强啊! 范建新才不怕街道服装厂,乘机“抄袭”他的衣样。 这样一个在狭缝中生存的偏僻地方小厂,缺少格局和眼光,也没有开拓市场的能力和魄力。即便你跟他说,这几款衣服明年会在全国大流行,他听完也不会入心,过耳不留,更不会想自己可以生产。 但要是将这些衣样的裁剪图交给巉州国营服装厂,范建新就会担心被盗版的可能。 “你们厂有着免税的极大优势,又有街道和残联的大力支持,怎么也不该经营亏损!……” 范建新向厂里的员工不失时机的调唆一番,说要是我来负责厂里的生产,工资、奖金翻番,福利、待遇全面提升…… 他让人转告樊厂长,他愿意接下街道厂这个烂摊子。 …… 处理好农机厂和服装样子等各项琐事,已是十几天后的事了。 高考的分数即将发布,但范建新顾不了这许多。高考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你急也没用。 他开着车,直奔沪市。 妹妹英子放了暑假,没事,听说哥哥准备载着华伟的四个妹妹,一同去沪市,也跟着去了…… 沪市的服装厂最先施工,已初具规模。一期工程已在搞内部施工,再有一两个月,就可以安装服装加工设备。 范建新是按照现代化的服装加工厂,要求沪市建筑设计院设计的;他准备从国外购置最先进的缝纫设备,力求人工的效率最大化。 像服装设计的研究室、办公室、健身娱乐室等的二期工程,很快就会开工。 明年,这里将建设成为华夏最先进的一座服装加工厂。 而巉州的农机厂,说白了,现在就是几间空厂房,用来组装、整合外来零件的装配工厂。 离自主生产农业机械设备,还早呢。 沪市的商贸大楼,一期工程最快明年底才能完成,现在虽然由华伟盯着,却怎能不让他记挂? 华伟毕竟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沪市,才是他最为关切的地方。 …… 六个人挤在一辆小轿车上,可五个小姑娘,一路上仍是兴奋地叽叽喳喳。 这时候的交通规则也不严格,也没有查超载一说。 范建新跟华伟通电话说自己要去沪市,华伟就让他顺便带他的四个妹妹来沪市开开眼。 英子要跟着一起去沪市,范建新当然不会拒绝,他对这个妹妹越来越宠爱。 而且,她能受宠。 古灵精怪,却不骄不躁,或说即便有点“骄横跋扈”,却也有分寸,很有“龙腾”集团小公主的范儿。 范建新是这么认为的。 范建英的记忆力特好,读书并不费多少力气。这学期期末,她的学习成绩又有了很大的进步,已排在班级的前列。照这样发展,未来考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母亲的聪慧,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妹妹,有着一颗油腻大叔心态的范建新,怎能不把她当成女儿般的宠溺? …… 此时,巉州到沪市的车程约四百六七十公里。范建新按地图开车,栽着五个花骨朵一样的小姑娘,走走停停,路上碰到景点,就停下来玩玩。 一路上,英子拿着照相机,到处拍个不停,一天要消耗掉二、三卷彩色胶卷。 这时候,普遍人照相用的是黑白胶卷,彩色胶卷主要还依赖于进口,国产彩色胶卷才刚刚起步。 一卷岛国进口的彩色胶卷售价,都抵的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英子才不管那么多呢,反正她老哥能挣钱。 华家的四姐妹,个个生的漂亮。身上的行头早就不是过年那会儿,穿的像乞丐似的衣服了。 这一点,华伟听从范建新的建议,挣钱就是用来花的。早让大妹华雯带着妹妹们,买了许多换季的新衣。 英子的穿着相对奢华,价格不菲,比华家四姐妹更胜一筹,已有些名媛的品味了。 这也许是她的身上,也流有从母亲叶家那里遗传的书画血脉的缘故吧。 不过,英子的长相却像父亲多些,脸型瘦小、狭长,不像姐姐范建红长着母亲那样端庄的鹅蛋脸,和精致漂亮的五官。 好在,英子的大眼睛继承了母亲,不然就是一个丑姑娘了。 在这个物质贫瘠的年代,人们的审美取向,是以丰腴的大脸盘为美的。 不过,英子的长相若放到后世,却是人们崇尚、追求的模样了。她天生的锥子脸,不知后世多少爱美女子花重金到韩.国,经磨骨、削骨才能整成。 英子指挥小姑娘们,在景区摆出姿势各异的造型进行拍照,很是能造精。 遇到好的景点,英子就把相机交给范建新,让他给她拍照。 几个小姑娘美美的姿容,引的路人、游客驻足观望。 范建新在一旁提着、背着,装有各类零食、水果、饮品的包包,为小姑娘们服务。 大妹华雯要帮忙,他挥手催她去玩。 他的行为,让一旁的游人嗤笑和不解——在这个男人抱孩子逛街,还被人认为怕老婆,没爷们味的年代。 小姑娘们玩腻了各种摆拍和组合照,非要给范建新也照几张。 作为见惯了后世,人人拿着手机肆意拍照的范建新,很不喜欢照相,他再三推辞,却拗不过众女孩子,也只得任由英子拍照。 英子想跟哥哥拍张合影,华家的几个姐妹说不会。却在一旁嘀嘀咕咕、鬼鬼唧唧,撺掇、怂恿三妹华灵跟范建新来张合影。 范建新的小心脏,竟出现一丝慌乱和加速…… 华家姐妹,此时比过年时,人不仅精神了,也都不那么瘦了。 唯独三妹华灵,身上不但没长出肉来,似乎更瘦、更高了。在这盛夏时节,衣服穿的本来就单薄,可她的胸部依然扁平如川,竟看不出一点儿女孩子发育的痕迹。 与前世范建新记忆中的那个穿着漂亮婚纱,身材丰满的娇艳新娘,根本不搭边儿。 范建新的头脑中又飘过,他参加她婚礼后,在微醺状态下谱写的那首歌。 ——《错过》 “时间将我们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个幸福的姑娘。 当你娇美的身姿穿上了新娘装, 我就没见过还有谁比你更漂亮。 我被圈在婚姻的围城里, 你还在课堂里听讲。 当我挣脱了婚姻的枷锁, 你却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我庆幸这种错过, 世界上因此多了一位幸福的新娘! 感谢时间,将我们错过, 祝愿你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现在,这位将来别人的娇美新娘,就在眼前。虽然只是个雏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她会长成一位丰满的姑娘…… “新哥,别分神啊!看着镜头,跟我一起喊‘茄子’……” 起初,华灵被姐妹们怂恿的不好意思,见范建新怔怔的注视她。便整理了一下衣服,缕了缕头发,来到范建新的跟前,大方的贴身站在范建新的身边,伸出细长的手指,摆出一个“v”形,让英子拍照。 她的尖锐的细胳膊肘,的是三妹华灵?……你这是听谁说的?” “二妹……还有幺妹。” 范建新有些无奈,那天在华家吃饭,醉酒后自己究竟说了哪些不当的言语,他真的断片了。但,从二黑子的片言只语,他肯定是说过喜欢华灵的话的。 这让华家人当真了? ——真是让人羞愧难当! …… 章节目录 第104章 二老吵架 再见到华伟,他的变化确实让范建新惊奇! 人是衣装马是鞍,经济状况和地位一经改变,人的气质也跟着改变了,原本他有些佝偻的脊背,如今已经挺直了。 现在的华伟,无论是谈吐还是穿着,俨然已是一个帅气的成功人士的模样。 说他是一个大家族的弟子,也没人不信。 华家人特有的棱角分明的脸,让他看起来十分的英俊、刚毅。 四个妹妹见到了哥哥,兴奋无比,依偎在哥哥的身边,叽叽喳喳,幺妹更是扑到华伟的身上,撒起娇来。 华伟摸着幺妹的脑袋,眼露柔情,就差伸舌头舔舐了。 ——长兄如父。 其实,华伟“五一”节时,才刚回过家。 范建新见到如此温馨的场面,被感动的不行……不禁想起前世自己的女儿来。 那可是个小祖宗,小姑奶奶! 骄横跋扈,情绪变幻无常,只要一跟她提起读书的事,就跟挖了她家祖坟似的,跟你不共戴天……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他每每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能又无奈。 英子也受了感染,灵机一动,用相机捕捉了华家兄妹这温馨的一幕。 她见哥哥的情绪有些异常,走到范建新近前,挎着哥哥的手臂,也撒起娇来…… 华伟带着众人参观服装厂的工程进度,向范建新汇报了施工的情况,言辞用句已初具专业人士了。 一问才知,华伟这段时间,啃了不少建筑、管理学方面的书籍。 一个初中文化底子的人,也真难为他了。 相比二黑子,整天与不同的女人纠缠,华伟明显要自律和上进的许多。 也难怪,他后世能成为小富之人。 有这样的助手,让范建新颇感安慰。 接下来,小姑娘们去了华伟在这附近买的住房。范建新与华伟谈了招工的设想,他按后世企业的管理制度,设定了招工的条件和职工的薪资福利待遇、养老医疗制度等。 没想到,招工计划报备区劳动局时,得到了区局领导的特别重视,甚至惊动了区长秦克勤及沪市市委,后来竟被作为沪市企业的用人制度…… 这是后话。 这天,范建新在华伟的办公室,接到两个来自巉州打来的电话。 第一个是姐姐范建红打来的电话。 “新仔,出事了……不得了!……” 听着姐姐气喘吁吁地语气,范建新惊诧出一身冷汗,他想不明白家里能出什么不得了的事,除非父亲逃不出失踪的宿命?…… “姐,别急,慢慢说。” “老爸跟老妈吵架了……” “什么?你说什么?……呵呵,老爸会跟老妈吵架?” 范建新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经询问才知是真的。千年恩爱的父母,真的吵架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在范建新的印象中,父母从不吵架,就是抬杠都没有。 “什么事会让他们吵架?……” “还不是因为你呀!” “因为我?……呵呵,我,我人在沪市呢,怎么会惹他们吵架?” “你不是高考考的好吗,汤家的詹阿姨……” “等等,你说我高考考的好?” “是呀,你是全市第一名,理科状元……” “真的?!” “是呀,高考分数昨天就下来了,你们班的班主任谢老师,带着一群男男女女学生,亲自把分数条送家来的……” “啊……我考了多少分?” “708分,全市第一名啊。” 范建新对自己高考的成绩还是很自信的,但真听到自己考了全市第一名,还是非常意外的,也是非常激动的。 姐姐范建红说话简直要命,不知抓重点,他都为她的智商着急。这么重要的事不先说,却先说起老爸跟老妈吵架的事,父亲就是再“二”,也不敢对老妈怎样。 转而一想,老爸对老妈一贯是言听计从,现在竟然跟老妈吵起来了,看来事情很严重,忙问道: “什么事让老俩口能争吵起来?” “就是因你的婚事……” “喂喂,老姐,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我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婚事?!” 姐姐絮絮叨叨的总算把事情说完整了。 也不怪她,家里虽然装有电话,她竟是第一次打…… “汤家的詹阿姨,今天下午来咱家,说想把她女儿子怡妹妹许配给你。妈妈一听乐意坏了,一口就答应了……” “哦……” 范建新听了心里有点小喜悦、小虚荣,却又有点烦恼。 欣喜的是,前世他根本配不上汤子怡,现在汤子怡的妈妈主动上门提亲,怎能不令他欣喜? 烦忧的是,这势必影响他与汤子怡的正常相处,便问道:“子怡妹妹考的怎么样?” “她考的很好,说是多亏了你,才能考的这么好……詹阿姨为这事要感谢你呢,她说大恩不言谢,只能让子怡妹妹以身相许给你做媳妇了……” “呃,还有这样的理由?……” “那老爸跟老妈怎么会吵起来呢?” “老爸今天上班时,去杨厂长办公室问他闺女今年高考考的怎么样……在得知杨淼的分数没有上大学的希望,就跟他说,你想招杨淼进农机厂当业务副厂长的事……咯咯……” 范建红笑了好一会,才忍住笑,说:“谁知,杨厂长没说他女儿去不去农机厂的事,却当场找来工会委员蒋姐,让蒋姐见证、做媒,把他的闺女许配给你。你猜,老爸是怎么回答的?……咯咯。” “能怎么说?” 范建新能想象出,老爸去杨厂长办公室的那种得意忘形的张狂模样……他儿子考了全市第一,依他的性格,他这个巉州市状元郎的老爹要不张狂,会被人看不起的。 姐姐学着老爸的口吻说:“哈哈,好呀!老杨,你欺负我半辈子了……总算让我有翻身的日子了!你的闺女让我儿子睡,我当然乐意了!哈哈……咯咯。” “然后呢?……” 范建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以为老爸会拒绝呢,没想到老爸竟是答应了,而且理由是那么的粗俗。 他在杨淼给他的情书上写下三个红色的大“滚”字,他老爸应该是知道的。 当时,虽然粮油商店已经下班了,但还有几个做了尾工作的人,这事还是能传到老爸耳朵里的。 然而,他被杨磊构陷入派出所的事,让老爸对杨家人恨得牙痒痒,怎么会同意呢? “什么然后?……”范建红停了一下说:“老爸回家直嚷嚷‘爽快’‘解气!……’然后就跟老妈说了这事……然后,俩人就吵起来了。” “老爸当真想让杨淼做范家的……媳妇?” “是呀。” 范建新听了有些无语,他明白了二老吵架的原因了:一个想让多年闺蜜的女儿做自家的媳妇;一个却想娶老对头、厂领导的女儿进范家。 老妈想的是找个文气贤惠又能帮助儿子的媳妇,而老爸想的是杨家女儿让自己儿子睡,是一件特别解气又自豪的事! 老爸果真是这么想的吗? 那他的脑回路要有怎样的特殊构造,才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 ——嗨,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范建新无奈的笑了。 “呵呵……那老爸、老妈最后谁吵赢了?” “谁都没赢……奶奶一句话就让他们停止了争吵。” “哦,奶奶怎么说的?” “奶奶说,这事得由我宝贝孙子说了算,你俩还想搞包办婚姻啊?” 范建新感慨,奶奶才是个明白人。 “不过,奶奶倒乐意杨淼做范家的媳妇?” “哦,为什么?!” “奶奶说,杨淼的胸脯长的丰满,屁股生的圆润,将来易生养,奶.水肯定足……奶奶还说,她妈扈国卿就是一肚子的男孩,会生出杨淼这个女娃,是因为生男孩生多了,身体拉跨才出现的异常情况。娶杨淼做媳妇,将来保准生男孩……” 嗨,在这独生子女政策下,老太太倒是想的深远啊! 她哪里知道,前世,杨淼嫁给她孙子,生的却是一个闺女。 “姐,你倾向谁做你的弟媳妇?” “当然是子怡妹妹。她清丽无俦,聪明伶俐,单纯贤惠,又有才华。还有一手好的裁缝手艺,将来生的孩子衣服都不用买了……杨淼除了有个好皮囊,就是个花钱的祖宗……是无法比拟的。对了……新仔,今天跟谢老师一起来的学生中,有两个女生长的特别的漂亮,你也可以考虑的……” “你怎么跟老妈似的,见到年轻的女孩子都说漂亮。” “我说真的,她们比杨淼中看,跟子怡妹妹一般的清纯、可爱。一个颧骨稍有点大,皮肤粉嫩粉嫩的,一掐能冒水儿。她的眼睛特别的大,清澈的如湖水,就是……不爱笑,冷酷酷的;另一个不光长的漂亮、身材高挑,气质挺矜贵……还有股爽利的劲儿……是她问了你在沪市的联系电话,说要通知你参加什么夏令营。不然,我还想不起来给你打电话呢。” 姐姐长相漂亮,她说某女孩长的漂亮,那就是真漂亮。她总是以自己作为参照物的; 而母亲嘴里的漂亮女孩,就不一定是真的漂亮,虽然母亲也曾是个大美人,她的参照物就是年龄或说青春了。在母亲的眼里,年轻的女孩子都是美丽的。 范建新听了姐姐的描述,他已猜出姐姐说的两女生是谁了。 气质矜贵、身材高挑的女生肯定是叶贞了;另一个不爱笑——冷脸而骨感的俏女生,应该是黄小兰。 黄小兰能跟老师一起到家里来,还是让范建新有些意外的。前世,黄小兰从不拿眼睬他,即便今世也是冷脸对他。 “子怡妹妹也跟着来了吗?” “她怎么会来?!……她妈跟咱妈提两家结亲的事,她不同意她妈能说吗?” 范建新想想也是,此时的汤子怡怎好意思来范家呢? “有个叫曾藤子的老师,也跟着来家里的。他说要花重金找你买歌……” “嘿嘿……” 范建新听了姐姐的话,不禁笑了起来,心里却琢磨“曾藤子老师真打算,花重金找自己写歌?……” 接完姐姐的电话,很快范建新就接到了第二个电话,是叶贞打来的。 叶贞询问他愿不愿意参加沪市的几所著名的大学,联合在复旦大学举办的全国应届高中毕业生(准大学生)的夏令营。 夏令营必须抢在高考填志愿之前结束,报到时间就定在了后天。 夏令营年年举办,但这却是高考恢复后,沪市的几所著名大学,为争夺生源举办的第一届高考成绩优异生的夏令营。 高考招生的争端,就是始于此。 魔都就是魔都,人们的思想和意识就是前卫。在其他大学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率先搞起了招生竞争。 不过,范建新记不得前世可有这样的事了,当年他的分数远达不到去关心这件事…… 章节目录 第105章 心有灵犀 前世,叶贞高考全市理科第一,省内第三,他是知道的。今世,她的第一居然被自己抢了,但她的分数肯定也不会低到哪去啊。 “我很忙啊,哪有时间参加!沪市的服装厂最多两个月后就要招工,急需购置电动缝纫等设备。我准备乘未开学前,去趟德国或是岛国定设备……真的没有时间啊!你准备参加吗?” “我倒无所谓,反正我本来就打算上复旦的。但,有些事……怎么说呢,你还是参加一下吧,总共没有几天的时间……很快我们就要填志愿了。” “哦……对了,你考的怎么样?” “呃,你还不知道我考的分数?!……” 范建新从电话里明显听出,小妮子不高兴了。 “嗯,不知道。我人在沪市呢,刚刚才知道自己的分数。” “哦,我跟你总分考的是一样的,只是我俩的各科分数有点差别而已……” “啊……”范建新有些怔愣。 叶贞逐一报出了俩人的各科分数。 她的数学竟考了满分,120分,而范建新的数学只考了100分。 数学卷100分,另有一道附加题20分。题后注明,报考数学类相关专业的,才计入总分。 在考数学的那天,范建新其他题目答得很快,不到一小时就全部做完了。 检查了两遍没有发现错误,才将精力用在这道附加题上。 这道题,整整花了范建新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三个小问,他一个步骤也没解出来。 他根本就看不懂题意,可以说不知所云! 叶贞竟然能全部解答出来! ——这真是神一样的姑娘,范建新想。 从绝对的总分来说,范建新的总分要比叶贞少20分。只是这道附加题没有计入总分,范建新才侥幸跟叶贞的总分相同。 即便这样,范建新的物理分数也比叶贞低了9分。 之所以他的总分能跟她持平,除了范建新的英语考了满分及语文分高出她几分外,主要靠的是政治,才赶上了叶贞的总分。 政治卷,范建新竟然也考出了满分! “我觉得……你应该参加一下,这些人都是各省的才子、才女……让你这只井底之蛙,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必要的。重要的是,能结识他们,可为你今后的商业版图储备优秀人才……” 范建新曾跟叶贞说过,他在米国注册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以及他今后的全球商业计划。 他之所以要跟她说这些,只是想看看小妮子的反应,看看她是否对他未来的商业规划有兴趣。 当时,叶贞听了没有吱声,没想到,她却记在心里了。 “是呀……磨刀不误砍柴工。” 范建新此时的身心是完全放松的,高考已尘埃落地,他再也不需顾忌谈情说爱,会影响叶贞的学业了。他可以收割前世就种在心中的那片白月光了,便挑逗的说:“你不怕前来参加夏令营……会有许多才女啊?” 范建新就差没说,自己会被才女吸引的。 “说什么呢?……哼,我……我是有自信的。”叶贞思索了一下,说:“才女是肯定有的,美女有没有,怕是会让你失望的……” 最后,叶贞不忘了补了一句“你听说过没有,才女多丑颜,才子多俊美!应该当心的是你……” “哦,这么说,你认为自己相貌丑陋了?” “丑鬼!——你才长的丑呢!” “喔……我看你需要在身边安排一位贴身保镖了!我的武力值,你是知道的,做你的贴身保镖怎么样?……” “哼,你打的过我吗?” “打……当然,是打不过你的……” “哼……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吗。” “不过,即便是世界拳王,身边也是有保镖的。” “那就看你的表现喽,若是你能让本小姐高兴,那就招你为保镖吧……” 俩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只是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个是聪明玲珑,心思细腻,早已芳心暗许;另一个再活一世,就是来寻找前世的情缘的。 话虽说的含蓄,心意却已昭然。 “不过,有个你不想见的人,也受到了邀请。”叶贞说话的口吻有些幸灾乐祸。 “他?……他考了多少分?” “只比我们少了8分,刚好排在全省的第10名。” 此次沪市几所大学邀请前来参加夏令营的考生,都是各省、直辖市的前十名。 让范建新意外的是,夏罗可赫然在列! 范建新印象中,前世的夏罗可,高考成绩还达不到上一流大学的成绩。 “有些意外吧?……他能考这么高的分,是亏你所赐……”叶贞的语气有些玩味。 “因为我?……我怎么会助他考出高分?!” “第一,你将他的手臂摔折了,等于强行限制了他学习以外的活动,使得他能将精力全部用来读书了;第二,你没听说过‘水遇阻碍才会激起浪花来’吗,有了你这个强大的竞争者,他能不拼命?……咯咯。” 真是歪打正着。 范建新有心想让夏罗可的学习受到影响,在南营房跟他比武时,故意摔折了他的右臂,让他不能写字。 没成想,到促成了他专心学习。 至于,他成了他的情敌,在他回到学校追寻心中积世的情愫,就成了必然。 “他不会也想上复旦吧?” “你猜对了……咯咯。” 他奶奶的,他竟然不准备上军校了,范建新忽然有点忿忿不平。 “你,你就这么喜欢看着身边的男孩,争得你死我活?!” “这就是布里夫法则,雌性的优先择偶权……” 范建新是知道进化心理学家罗伯特?布里夫提出的这条法则的。其解释了女人高攀择偶的本性,她们通常都是“向上结亲”。换句话说,她们与雄性发生关系就是为了男人赋予她们的好处。 那就是雌性与雄性.交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获得资源。 “你能说的再露骨点吗?” “呦呵?……不要忘了,人类是具有动物属性的。作为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哺乳纲,真兽亚纲,灵长目,人科,人属,智人种的我们,一样保留着动物的属性……” “哼!我,我会让你尝尝真兽亚纲,灵长目,人科,智人属……雄性动物的野蛮属性!以及征服世界的能力!……” “来呀,就你那小身板,有什么好怕的!咯咯……” “我说过成绩要追上你,如今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是对你的征服……” “你还想征服我?……哼,你省省吧。不知有多少优秀的男生这么想呢,我怕你争不过他们……咯咯。” 虽然隔着听筒,范建新发现叶贞与考前截然不同,仿佛人格都变了,清冷一扫而尽,矜持不见了踪影,人已变的欢实起来。 美色当前,夏令营能不去吗? …… 第二天,华家四姐妹被华伟带去逛街了。 范建新开车带妹妹英子,来到了国权路“倩影”照相馆——他买的那栋小洋楼。 此时的照相馆,已重新装修过,看起来相当的典雅和洋气。正值营业高峰,门前有不少顾客光顾。 “哥,这就是你买的那栋小楼?” “是呀,漂亮吧?” “嗯,漂亮是很漂亮,像欧洲的建筑。不过,要是我就买那种几十层的高楼……” “这你就不懂了,这种清末民初的仿西洋建筑,已经是绝版了,在整个沪市也是屈指可数的,说是古迹都不为过。它见证了沪市的近代历史……将来,很值钱的。” “哦,能值多少钱?” “现在我花了6万多买下来的,将来就是6千万怕也买不到。” “6千万?!……”英子吐了吐红舌头。 …… 兄妹俩正在门外转悠着呢,潘经理眼尖,丢下顾客,从照相馆里奔了出来。 “房东!呃,范少爷……快,快请进!” 潘经理奔到范建新的身旁,亲近无比,既像长辈又似奴仆,嘘寒问暖,谦卑恭敬。 当知道范建英是范建新的妹妹时,更是亲昵的一口一个“范小姐”的称呼范建英。 就像见到多年不见的亲戚,伸出手一左一右,拉着兄妹俩就往店里进;同时,嘱咐店里的一位员工,快去买冰淇淋…… 范建新知道潘经理这人眼头活,人市侩……可英子却受不了潘经理的热情,忙将手从潘经理手上挣脱下来。 潘经理却毫无尬意,见员工买来了冰淇淋,亲手将冰淇淋的纸盖揭去,递到兄妹俩手上。 然后,陪着兄妹二人,上楼参观。 “范少爷,按您的嘱咐布置的,还满意吗?” 这栋小楼,底层和二层都是两开间的,而三楼只有一间房,另外的空间是一个大露台。这间房,面积近三十平方,现在被隔成里外两个小间。 一间是卧室,通向阳台的另一间,做成了书房。 房间里放置的家具,都是红木的华夏老样式。仅看成色或说包浆,就知道这些家具有年头了。 范建新看着喜不胜收。 这潘经理也算是有心人了,在书房的书架上,已摆上不少书籍,竟还有几册线装的《红楼梦》残本。范建新一看,竟然是程甲本,激动的差点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 程甲本《红楼梦》,后世可以说价值连城! 只可惜,不全。 “范少爷,这几册《红楼梦》,你要喜欢,要付钱给我的。” “哦,多少钱?” “每本20元,3册60元。” “好,我给你100元,多40元算作你的辛苦费,若还有请继续帮我收集。” 沪市人有个优点,就是什么都精心的算清,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送你的就是送你的,替你买的,只是帮忙,是要找你要钱的。这非常爽利,不像洛河省人,含糊不清,有时出了力,还要贴钱。 房间的其他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 “范少爷,您吉星高照。这套家具,是沪市三阁老之一廖文龙祖上传下来的。当时,我按您的吩咐,让人四处打听老家具……恰巧碰到了这一套,就收下了。不过……” “价格有点贵?” “是,是呀。”潘经理点头哈腰,似乎还有点腼腆。 范建新无法用心理学来解释潘经理身上,存在着这种自来熟和腼腆二合一的性格。 “没关系,只要我喜欢,钱不是问题。” “范少爷,那个橱柜里装着几麻袋的旧底片、旧照片,连我师父当年留下的骨灰级摄影作品,我都拿来了。” 范建新曾让潘经理帮他收集老沪市风土人情的旧照片。这些在后世也有人收藏,有的藏品价格不菲,并不输给民国的字画。 范建新打开橱柜,随手从一只麻袋中拿出一叠旧照片,全是几十年前的,甚至还有超百年的景物和人物,不禁满心喜欢,连声对潘经理说“谢谢……” 三人在卧室、书房转了一圈,就步入露台。 此时的露台已完全变样了,原来的坛坛罐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盆栽的绿植。 在露台的一角,隔出一个卫生间。 站在阳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复旦大学的场景。 在露台上转了一圈,范建新看着后院中的那两间平房,问道:“彩色扩印机买回来了?” “嗯,买回来几天了,正在调试呢……” “我妹这几天照了不少照片,你给她冲洗一下……多少钱,你正常收。” “啊,哪能呀?!……你可是店里的最大股东,洗几张照片,还能收钱?!……况且,机器也还在调试阶段,没有正式对外营业呢。” 范建新买下这栋小楼时,“倩影”照相馆正准备关张。店里的照相设备老化,人心浮动,面临解散……他瞄准机会,对“倩影”照相馆进行了改制和投资。 不仅出资重新装潢了店面,增设了彩色照片洗印、放大的设备,用幻灯机替代了原先那种二维的照相背景板,增加了户外婚纱照等拍摄项目,还购买了一台岛国产的彩色照片扩印机。 八十年代,正是彩色照相大发展的初期。 他投入点小钱,却能赚大钱。 这样,他不仅能收取“倩影”照相馆的房租,还能参与股份分红。他让所有愿意留下工作的员工,都投入了股份,并根据员工的技术等级按技术入股。 这样,员工有了归属感,能积极的为照相馆工作。只要“倩影”照相馆能正常的经营,无疑,他是最大的赢家。 不用算,仅从照相馆获得的利益,就足以让他在复旦大学上学期间,过上富足的生活…… 章节目录 第106章 夏令营 “潘经理,上次你说要买的那辆西班牙皇家淘汰的旧敞篷车,做拍婚纱照的道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禀范少爷,车已到海关,现在正申报入关的手续呢,也许这几天就能批复了……” “哦……若生意好的话,明年我再投点资,盘下一个大一点的影楼,聘你做经理……” “那感情好!” “还有啊,你要留意下婚礼摄像市场,以后我们也可以搞婚礼摄像业务……” 潘经理笑逐颜开,点头哈腰道:“范少爷真是大手笔,我知道我跟着范少爷就对了。我带您和小姐,去参观一下彩色照片洗印室……” 在这栋小洋楼的后院处,有两间仿西洋样式的尖:“洛河省是挺落后的,但也不能说不是东西吧!” “啊……” 范建新没有再理会那位老师,只得挨个问老师模样的人,最后在最前排,找到了自己的辅导员。 这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老师,叫继红宁。 她的身材娇小玲珑,有着江南水乡女人那种特有的甜美容颜,又正值熟年……极易让男人对她萌生保护欲。 范建新看着她,竟一时有当她的护花使者的冲动……还好,范建新没有失态,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绪。 随着重生后的时间流淌,以及追逐心中的那片圣洁的白月光,范建新的心灵已逐渐适应了现有的年轻躯壳。他对女人的喜欢,慢慢的降低了年岁,已越来越喜欢同年龄的女孩了。 不然,这样的江南熟女,会让他迷失方寸的。 范建新向她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欸,你怎么才来啊?!……”年轻的女教师,上下的打量了一会儿范建新,然后迟疑了一下,说:“现在只有306室还有个空床,你,你就住那里吧……” 范建新从女教师有点埋怨又有点便秘的话中,他听出两层意思: 一是有人在找他; 二是306寝室有点不简单,住的室友好像不好相与。她并不想安排他住在306室,但谁叫他来迟了呢。 范建新心想,您多虑了,谁敢给我气受?!不就几个小屁孩吗,我不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 在继红宁老师的眼里,范建新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一脸的平和,是那种人畜无害,甚至说人人可欺的老实头儿。 她接触306室的学生仅一天,就尝到了那几个学生的难缠。 “噢,对了,听说你很有才艺……今晚的欢迎会主要是学生的才艺表演,我们班已有好几位同学在后台准备呢,你现在也可以报名的……” 这次夏令营的成员,是各省高考的尖子生,有许多学生不仅学习成绩拔尖,还有惊艳的才艺。 范建新否定自己有才艺。 继红宁老师盯着他看了一会,让一位学生带着范建新去认识一下,他同寝室的室友。 一室住四人,当范建新听说夏罗可也分在306寝室时,惊的他差点掉下了下巴。 此时的夏罗可,已到后台去准备节目了。 另外的两个室友,一位来自沪市,叫刘安,与西汉淮南王同名。 他见到范建新时,下巴微扬,鼻孔朝天,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似长在头顶上,那副嘴脸好像在挑衅的说,老子自称天下第二,别人就不敢称天下第一。 好一副“谁敢惹我?!”的欠揍模样。 不过,客观的说,他的相貌十分的标致,好看到无以复加,不是词语可以形容的。 怎么说呢? 他的长相漂亮的对性意志薄弱的人来说,是天大的杀器,极易让性取向发生改变。 美女,哼!在他的面前黯然失色。 ——这就是范建新此时的心理。 他活了两世,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生。不用问,能生出这样孩子的父母,非富即贵。 另一位室友来自京城,叫萧岳河。 显然被人当猪喂养了十数年,身体胖成了圆墩,那脖子粗的让人怀疑他是缺碘患者,脑后的皮肉,被粗脖子挤成了几道皱褶…… 人虽然胖,但他的肌肉却并不松弛,看来也常锻炼。 他的面容又黑又油腻,有种油盐不进,放在坛子里腌也腌不透的感觉,一看就是个狠人! 怪不得继红宁老师让他住在306室时,会是那种便秘的表情。 来这里参加夏令营的学生,无疑都是一省的学霸呀! 可?……眼前这样被猪油蒙住心的人,学习成绩怎么可能会好? 范建新脑中存储的常识,有些不够用了。 也许前世,他生活的层面太低,不知世上还存在这样的奇人。他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忽然觉得个个都很奇异、不寻常。 难道说,这些金字塔塔尖上的人物,就该有这样的外相? “呵呵……” 范建新哑然失笑,夏罗可在这两人的跟前,肯定没有讨到好,怎能不该乐一乐? 于是,他对两室友说:“两位室友吉祥!……我叫范建新,虽初次与二位见面,却倍感亲切、熟悉……” 范建新前世,最善于与这个年龄的人打交道,本想用文绉绉的调侃话语,赢得两人的注意和好感。 谁知,刘安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向主.席台,一副你不配与我说话的样子; 而叫萧河岳的胖墩,从范建新出现,脸上就没有激出一点变化来,仿佛石蜡塑的人像,表情亘古不变。 范建新的心理素质特好,知道遇到了一个叼毛骚,一个二百五。 他对刘安说:“淮南王,待会演出结束后,你带我认认寝室。” “没空!……你干嘛要来呢?你一来,我们的行李都没地方放了。” 他默认了范建新对他的称呼,虽然回话难听,但他毕竟开口跟范建新说话了。 范建新看了看二人,心里已有了主意……跟这种人打交道,就得强硬,不然,他准会欺负你的…… 章节目录 第107章 十面埋伏 此时,欢迎会正式开始。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复旦大学的一位校级领导上台讲话。 无外乎介绍复旦大学的建校史,出过的名人名事,现有的师资情况,学科专业的设置、优势、科研成果,及未来发展的方向等。 当然忘不了说,希望在座的考生,积极踊跃的填报复旦大学。 范建新觉得这位领导讲话还是蛮有水平的,也是必须的,不然免费请这几百口子学生来复旦参加夏令营,有这个必要吗? 可看看会场,很少有人关注他的讲话。 众学生倒也十分安静的坐着,并不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而是在各干各的。有看书的(此时大哥大还没有诞生,更不要说智能手机了,否则众人肯定都在用手机刷屏),有冲瞌睡的,有木然呆坐想心事的…… 就是少有人听讲。 看来这帮各省的学霸们,都是极有自主意识的。 接着,是这次夏令营的总负责人秦洛能——一位中年的男人,在台上讲话。 他讲的比较具体,比如夏令营的守则,学生们具体的学习和活动安排等。 范建新发现,还是没有多少人关注。 接下来,就是学生的才艺表演…… 第一个上台的竟是诗歌朗诵。一个穿着得体的小男生,领口别着黑色蝴蝶结,在这个时代,特别的显眼。 他的长相也太普通了,却满脸的自信,用中规中矩的声音,抑扬顿挫的朗诵普希金的一首诗,得到的却是一片喝倒彩。 接着有位女生,用美声唱了一首意大利的歌剧插曲,高音明显上不去……众人兴致缺缺,反应平平。 还有一男生,背起了圆周率,竟背到了可怕的一千位,不但没能引起学生们的兴趣,在他想接着往下背时,被轰下了台。 那男生非常的不忿和不解,他往年在学校的联欢会上,背圆周率是非常受欢迎的。 但他却忘了,来参加夏令营的学生都是一省的学霸,你玩这种低智商的游戏,谁会把你当回事? 会场出现一片嘈杂、混乱。 直到美女报幕员出场,才稍为安静。 “下个节目,萨克斯独奏《souche》(通常译为“丑角”或“胆小鬼”)。 当诙谐的旋律,慢慢地灌入众人的耳膜,会场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范建新觉得,这个小男生吹奏的还可以,但只换来稀稀拉拉的掌声。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跟继红宁老师说没有任何才艺是对的,不然上去弄个倒喝彩,才不值得呢。 这些各省的学霸,自视太高,甚至有点桀骜不驯,任谁也不服啊。 自己才犯不着跟这些人较劲呢。 萨克斯演奏一完,刘安就站起来了,转身面向四周的观众,大声的说:“各位,我姐马上就要表演了,大家酝酿好情绪,准备热烈的欢迎!……” 这小子有点“二”呀,竟要求整个会场的人都要为他姐喝彩,口吻竟然还不敬,带有命令式。 这真是没谁了。 刘安在大声的跟四周人说着的时候,还特意的向范建新这边看了看。那意思,你是我的室友,必须要拼命的鼓掌、喝彩。不然,我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这小子欠揍啊! 咦?…… 这小子还有姐? 范建新看着刘安帅气的脸,不禁期待起来…… 美女报幕员走上舞台,朗声的说:“下个节目是,古筝独奏《十面埋伏》,由沪市明达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生刘静同学表演……” “哼……”范建新听了曲名,心中不禁轻蔑的哼了一下。 一个女孩子选《十面埋伏》作为今晚演出的节目,此女不是异类就是怪物。 弹《十面埋伏》不仅太消耗精气神,而且那紧张感和压迫感的旋律,对操琴人的心灵也是一种煎熬……甚至说是摧残。 前世,在他发现妻子杨淼跟邵宝津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时,他就以弹《十面埋伏》来宣泄心中的苦闷和愤怒,同时也是在反省和自伤自己。 首先,这首曲的弹奏难度很大,对操琴人的技法和专注度也是一种考验;其次,那种火急火燎,困兽犹斗般的旋律,就像心灵被钝刀子切割似的痛,十分的考验人的精神承受力。 人们都说音乐可以陶冶情操,可以颐养天年,可以愉悦身心……但《十面埋伏》肯定不在此列。 西汉时,山东有个叫刘道强的音乐大师,最善于弹古筝。他弹的《单鹄引》、《寡凫弄》等曲子,借鸟类独栖孤飞之哀鸣,演绎人间的生离死别,使听者无不悲从心来,难以自制。 音乐也不都是张扬正能量。 现代的法国作曲家鲁兰斯?查理斯,所创作的乐曲《黑色的星期天》,它问世以后的13 年间,竟夺去了100多人的性命,被称为“死神的邀请乐”。 例一,有位匈牙利青年在酒吧里一边饮酒,一边聆听乐队演奏该曲。只见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然后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铅弹穿过他的大脑,他的左手仍握着《黑色的星期天》乐谱,乐谱的空白处写着:“此歌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 例二,米国的一位年轻姑娘,出于好奇心,将这首乐曲的唱片借回家听。 第二天,人们发现她倒在血泊之中,唱机上还放着这张唱片。她在遗书上写道:“我无法忍受它的旋律,请把这首乐曲当作我的葬礼曲吧!” 例三,法国一位酷爱音乐的老人,一天,他的朋友在他家里发现了《黑色的星期天》乐谱,请求老人用吉他弹奏一遍。 老人起初不愿意,被朋友央求不过,遂操琴弹之。一曲弹完,老人忽然情绪失控,纵身跃下阳台,当场身亡。 例四,一位自杀被救活了的青年事后说:“听了这首曲子,我感到整个精神世界都崩溃了,只想尽快地了结人生,寻找新的归宿……” 类似上述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首乐曲问世的13年间,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有一百多人的死,就是因为聆听这首曲,被催命的。 为了不使更多的人受到这首乐曲的残杀,西方许多国家的电台、电视台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号召各国联合行动,共同抵制《黑色的星期天》。 在1945年,这首乐曲终于被统统的销毁。 词曲的作曲家查理斯,在临终前忏悔道:“我没想到这首乐曲给人类带来如此多的灾难,让上帝在另一个世界里来惩罚我的灵魂吧!” 华夏一衣带水的岛国,本就有历史悠久的自杀文化,也曾出现过引诱人自杀的音乐…… 《十面埋伏》是根据垓下之战为背景创作出的乐曲,汉军以“四面楚歌”来涣散楚军军心,最终逼得盖世英雄楚霸王项羽,别姬自刎。 当然,《十面埋伏》不会引诱人去自杀,却能让弹奏者和听者的血脉偾张,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心跳加快,血压升高。 作为从小就弹古筝的范建新,他形容《十面埋伏》犹如自伤拳,在提高操琴的技艺同时,也会遭到乐曲的反噬,伤害自身。 前世,范建新跟杨淼离婚后,有一段时间,就整天弹奏此曲,自虐、反思…… 这个叫刘静的女孩,竟然选了这首曲! 此时,只见一个头发高束,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年轻女子,面带微笑,抱着一具古筝,缓缓的走向舞台。 报告厅的舞台不高也不大,观众席离台面很近,台上的人一举一动,甚至面部表情都可以看的很清楚。 这个女孩的长相,与刘安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个女版的刘安。 她与刘安是龙凤双胞胎,早出生一袋烟的功夫。 她化了浓妆,也许是穿了晚礼服的缘故,也许是女孩子青春期来的要早,她看起来要比刘安成熟的许多。 确实像姐姐。 重要的是,她漂亮的不像话,简直无以复加。 “女孩子可以生的这么美吗?!” 简直美到了天际! 打破了美的界限。 台下的观众,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皆全神贯注。他们都被女孩的气质、美貌所震撼,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女孩显然见过大世面,不慌不忙,放置好琴,微低头,看着琴弦,静默了一会儿,似乎在酝酿着情感、积蓄着体能。 突然,她的芊芊十指,轻掠琴弦,立即爆出一股急促的调子! 仿佛一下子就把众人从陶醉她的美貌中,拉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黑屋子里,心不可避免地受到震动…… 忐忑而不安。 随着曲子的越发急促,听众的心跳也在加速……仿佛,她手下的每根琴弦,都勒在了你的心上,让你紧张不安、惶恐和不知所措; 仿佛在黑暗的屋外,有十万危险,在逼近! 在逼近!在逼近!……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看战争片,仅从这旋律中,就可以想见出被敌人重重包围的紧张感与恐惧感。 随后,曲子暂缓,听者的心神也随之稍稍的放松。 但,这放松只是短暂的,马上曲调又渐渐急促,调子也铮铮有力。每一个音调都是急速跳跃的……跳跃之声,不断的增大、变急! 而每一次跳跃,都带动着心灵的震颤! 让你的脑海,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其他的,只能跟着曲调去感受那种压迫神经的急促与紧张…… 渐渐地,仿佛置身的黑屋子越变越小,眼看着就要变成坚固的樊笼。 置身其中的你,忍不住的拼命挣扎! 挣扎!挣扎!…… 音调在这最高最急处,却戛然而止。 不,不是,还是有音调传出的,只是这时的音调,低若未闻,慢慢体会,细细品味……仍能感受到它的急促,这仿佛是紧张的密谋,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果然,随后曲调渐大渐急,电闪雷鸣般的气势,让人无端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让人不禁的紧张,心由不得的颤动。 坚固的牢笼最终形成了,牢中之人只有殊死的顽抗,只能奋力的一搏! …… 杀气顿消,原来曲子已罢。 此时,曲虽终了,但人却还沉浸在其中。心脏兀自狂跳,似还沉浸在那紧张、恐惧之中,不能自拔! 这个看似貌美如花,心却藏有擒虎之魄的女孩,用娴熟的操琴手法,竟将《十面埋伏》的精髓,演绎的淋漓尽致。 人美,曲美。 范建新前世今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十面埋伏》竟有如此的魅力! 让他的心跟着旋律,汹涌澎湃、驰骋疆场、金戈铁马…… 没想到的是,这竟是舞台上的一位弱小女子给他带来的,还带来了他的心动。 这真是一个带刺的尤物! 也许重生后,范建新不觉间已成长为巨人,世间的那些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已伤害不到他了。 再听《十面埋伏》,所获的竟全是满满的正能量。 此时的刘静,款款起身谢幕,观众这才想起来鼓掌。 报告厅内,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直到,美女报幕员,走上舞台,掌声才渐息。 “下个节目,钢琴独奏……”说到这里,报幕员竟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报曲目名,“由洛河省巉州市第一中学应届高中毕业生,叶贞同学表演……” “喂,弹的是什么曲目?!”有人喊道。 “对,什么曲目啊?!”有人附和。 “能是什么好曲目?洛河省来的……”有人不屑的道。 “弹琴的可是叶贞!” “叶贞?……叶贞是谁?” “叶贞你都不知道啊!你还是咱们圈内的人吗?” …… 章节目录 第108章 女孩的战争 几名工作人员推来一架钢琴,叶贞一袭白色的古装裙,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飘然而至。 她的马尾辫不见了,过肩的长发飘落身周,上窄下松的古装裙,衬的她胸襟饱满…… 俨然,已是一位成熟女性的装扮。 淡妆粉黛,尽显高贵,矜持、漂亮、性感……小女生的模样一扫而光,犹如一只蜕变了绒毛的天鹅,一朵清池里刚盛开的睡莲。 比范建新前世从《时尚》杂志上看到的她的那组照片,更漂亮、更风情。 美的令人窒息! 她环视台下,将眼光停留在范建新的身上,带着戏谑、讥讽的意味……数秒后,嘴角微翘,才意味深长的移开。 然后,款款坐下,伸出双手开始击打琴键,一股刚刚才听过的旋律,燃爆当场…… 她弹的竟然也是《十面埋伏》! …… 就在刚刚,刘静伴着谢幕的掌声走入后台,径直的走向叶贞。秀目上下扫视了一番叶贞,嘴唇瘪了瘪,用满满的挑衅意味,说:“我妈说,只有你这样性格的人才适合弹古筝……意外吧,我也能弹古筝了。” “嗯,弹得还行。不过,像你这般弹《十面埋伏》的,实……实属罕见……” “哦,怎么了?”刘静惊异叶贞会这么说,她没觉得自己有弹错。 “没怎么。” 刘静疑惑的看了看叶贞,轻哼了一声,满脸不屑的说:“下面,就看你的了……” 叶贞嘴角略微上扬,轻嗤道:“我改了曲目,还换了乐器……不会让你失望吧?” 说完,叶贞不再管刘静的感受,鹅项微挺,径直向舞台中央走去。 刘静望着叶贞的背影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叶贞今天本来申报的演出节目,是用古筝自弹自唱范建新原创的那首《传奇》,她甚至想过和范建新一起合唱。但,直到同学们整队来到报告厅时,她也没见到范建新的身影。 在后台换装和化妆时,她心里似乎感应到范建新的到来。她从后台向观众席望去,果然,那个人就傻愣愣的坐在东部班的位置。 她知道,此时也来不及跟他商量,更来不及跟他试唱,这时若贸然邀请他一道演出,依他一贯藏拙的性格,他肯定会推辞,便没有造次。 问题是,你就这样坐着就好。 但,让她气愤的是,那个人竟是那么的配合刘静的演奏! 那种陶醉其中的镜头,那种销魂般夸张的表情,那种虔诚近似膜拜的小眼神…… 她简直难以形容!难以睹目!难以忍受! 就这么见不得美女?! 普天之下美女多的是呢,这才哪到哪? 她咬了咬嘴唇,找到报幕员临时改了演出的曲目,她也要演奏《十面埋伏》。 而且,选择用钢琴来演奏。 刘静的长项是钢琴,而她的长项是古筝。 沪市的刘家和叶贞的母族辛家,相识、相交几代,可以说既是朋友也是敌人。 说是朋友,两家人却从不交心,只是场面上你来我往,你好我也好;暗地里,却是互相拆台,勾心斗角,争夺利益。 说是敌人,他们却从不伤对方的根本利益,争夺只是在点到为止的层面上,从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就像围棋对弈的一种棋形,双活棋。 ——只有让对方活,己方才能活。 两家一直是商业的竞争对手,所涉猎的商业项目,有重叠,在各自的领域里,各有各的强项和弱项。 这两家人,不仅大人互相较劲、攀比,就连孩子也是在跟对方家孩子的对比中……成长的。 刘静,一直是叶贞妈妈辛淑嘴里的人家孩子,总是拿她来鞭策自家的女儿;而刘静的妈妈呢,也时常拿叶贞做榜样,指责自家女儿的种种不足。 今天,刘静以自己的弱项古筝,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竟赢得了全场的欢欣。 这本也没什么,她能弹古筝,只会激发叶贞更加努力的弹好古筝。 但那个呆子,竟如痴如醉的欣赏着! 难道没有发现,《十面埋伏》已被她弹的走样了吗? 难道没有发现,她在过分的渲染殊死的一搏吗? 难道没有发现,她弹的曲调已脱离了琵琶曲原创的精髓吗? 难道没有发现,有的音阶已被她弱化,而又的音阶又被她强化了吗? …… 叶贞承认,范建新的古筝弹奏水平在自己之上,她不相信范建新听不出刘静弹奏的问题。 她受不了他听曲时的那种陶醉的模样,更受不了他那种看操琴者的痴迷目光。 她也要一搏,用自己的弱项来击垮刘静。 但她哪里知道,刘静是有备而来的。 在她听说了叶贞要来复旦大学参加夏令营,她才特意来的。不然,这种小儿科的游戏,她怎会有兴趣。她要在夏令营中压倒叶贞,让家人看看,她刘静,并不比她叶贞差。 为了能盖过叶贞,刘静老早就开始练习古筝了,她选择《十面埋伏》这首激昂的乐曲,作为压倒叶贞的一个筹码。 只是这机会,今天才碰到。 当她发现,叶贞申报的节目是一首古筝自弹自唱的名不见经传的歌曲,她笑了。 哼,不过尔尔。 其实,她用古筝弹奏不了几首曲子,但这首《十面埋伏》,她反复练习了无数遍,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不仅请名家指导,甚至还让名家对曲子进行了适当的改编,让本是琵琶曲的《十面埋伏》,更适合于古筝来演奏。 这,才使得她能弹奏出如此撼人心脾的曲调来,才使得熟悉此曲的范建新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叶贞,却要用钢琴来演奏《十面埋伏》,意在让范建新明白,她才是他应该膜拜的对象,她才是他应该痴迷的人,她的石榴裙才是他要追逐和拜倒的地方。 ——哪怕她是他想征服的人。 人的恋爱可分三个阶段。 首先是互有好感,此时情感尚处在朦胧的状态,双方自觉或不自觉的为了吸引对方,都在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随着两人的关系和相互了解的深入,随着两人挑明了关系,双方的缺点也在逐渐的暴露。此时,关系反而是最脆弱的,一旦三观撞击的不能融合……就是分手之时。 此为第二阶段。 当男女相处到浓情处,双方都感觉离不开对方,一日不见就开始思念,已视对方是自己的一部分,或说是最重要的人,甚至愿为对方殉情。 此时,甜言蜜语已不能表达自己的情感,高级的情感表达方式反而不如低级的本能,更能表达爱意。到了那种非灵肉交融,不能表达自己对对方情感的地步。 那就进入了第三阶段,也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当然,这只是说的通常情况,一见钟情之类的就不在此列;若次序颠倒等,那都是属于异类、例外。 当然,男女双方有时并不是齐头并进的处在各个阶段,一头冷一头热也是常态。 叶贞跟范建新的关系,只能说还处在第一阶段,即将过渡到第二阶段的时候。 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叶贞又习惯深层次的思考。她知道,她的家庭与范建新的家庭相差甚远,这中间隔着无数道鸿沟、雷池。 很难逾越。 她也深知,范建新的优秀和难得。目前,他还犹如散落在海底淤泥里的珍珠,还没有曝光,还没有得以展示的机会。 若给他风,他可以飞摇直上九千里。 虽然,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才能,但,他表现出的每一点才能,却都是惊才艳艳的。 好像他表现出来的奇才、异能,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掩盖更大的才华。 她始终不明白,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为何要想方设法的掩盖自己的才能,这与他这个年龄的人,恰好相反。 辛苦的藏匿才干,究竟意欲为何? 他似乎在怕什么? 他又会怕什么? …… 高考成绩出来后,她就很想挑明跟范建新的关系,向世人宣布主权。她不想错过,她生命中最重要,也最值得拥有的人。 但她知道,这太难了。 她背后的家族,无论是母系还是父系,都很难接受范建新这样一个寒门家庭的子弟。 况且,沪市也好,京城也好,还有许多优秀的世家子弟,环伺在她的周围,觊觎她的美色,想尽办法在攻陷她…… 她要想让家人认可范建新,她就必须让他显示出,有让她家人愿意接受他的才华来。 从母系和父系存世的根基来看,似乎母系这边阻力弱些。 这次复旦大学举办夏令营,不失是一个让范建新,展现实力和才华的机会。 她跟着班主任谢钿老师,去范建新家送高考分数条和通知范建新参加复旦夏令营,就是预估到范建新是不会愿意参加的。否则,她也没必要去范家。 到了范家,才知道范建新去了沪市。 “那傻子果然不把高考的分数,当回事……” 作为今年参加高考的莘莘学子,高考过后,谁不心急如焚的盼着高考分数早点下来? 叶贞也不例外。 可是他,就能做到听之任之。 按他的话说“出了考场,你是多少分就是多少分……” 他怎么做到把高考看的如此之谈? 这也是范建新让叶贞着迷的地方。 范家的居住条件,她看后还是让她略有宽心的。在巉州,这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她和众人参观了范建新的书房,只见墙上挂满了字画,书橱里更是摆满了各类书籍,古今中外,应有尽有。 在他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幅用宣纸写的“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的横幅。 字体端庄又不失洒脱,笔墨酣畅淋漓,透着一股遒劲之力。字迹尚新,还未裱褙,题跋写有“赠恩师谢钿老师,劣徒范建新……”等字样。 显然,是范建新临去沪市之前写的。 谢钿老师看后,哈哈大笑…… 叶贞读书甚广,知道语出秦桧年轻时,做教书先生时写的诗文,“他为何要送谢钿老师这样一幅字呢?难道……” 叶贞又特意看了范建新的琴房,只见房中放置的乐器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犹如一个小型的乐器博物馆。 她看到一架古琴,看样子有人常弹。 叶贞清楚,能弹好古琴的人,弹古筝就是小儿科了。 还有些乐器,透着岁月的风尘,像古董、像古玩,她是第一次见到,更不要说如何演奏了。 她感叹范建新的学识渊博,才艺庞杂,能力非凡,更是感叹范家的这些家产,听说都是范建新挣来的。 他不仅在巉州兴建工厂,还在沪市兴建工厂…… 他跟她说过,他在米国注册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 他有着惊人的商业天赋! 她更加的认为,从沪市的辛家,也就是她的外公外婆家,找到接受范建新的突破口,相对容易一些。 跟她同来范家的同学不少,就连一向瞧不起范建新,千年难得一笑的冷面美女,黄小兰也来了。 她的高考成绩升学肯定无望,却也怀着异样的目的来范家,其心思昭然若揭。 这个百万人口的小城市,能出范建新这样一个人才,小女生趋之若鹜,也实属自然。 况且,范建新是有“前科”的人。 她跟他同桌的这三个多月,她看到他每天都能收到情书,有时一天就收到几封。 可以说范建新“罪行”累累…… 章节目录 第109章 带刺的玫瑰 汤子怡作为一个艺考生,今年高考文化课的成绩已考的非常高了,仅凭文化课的成绩,她也能考上大学。 况且,她的艺术成绩又列全省前几,录取一所重点艺术类院校是板子钉钉子的事。 高考分数放榜时,班级中除了考的一塌糊涂的学生,都急不可耐的返校来拿成绩条,而范建新却没有来。 田老师说要亲自送分数条去范家,考的好的同学都来了,考的差的同学也来了一些。 这有点古代中榜报喜的味道,却也是人之常情。 而她,却羞怯的离开了。 ——这太反常了! 事出无常必有妖,这反而让叶贞产生了戒备之心。她要严阵以待,必须将某些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高三年级,也可以说,整个巉中当今的“三朵校花”之一的黄小兰,已注定是够不上范建新的档了;而另一朵校花汤子怡,却离范建新似乎越来越近了,近的唾手可得。 她隐约的听说过,汤子怡的母亲与范建新的妈是闺蜜,这使得汤范二人从小就常在一起玩耍,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都不为过。 两人秉承家学,都喜爱书画、音乐,大有结为琴瑟和鸣之好。 她还真担心汤子怡,捷足先登了…… 这才有,她主动打电话,邀请范建新一道参加复旦大学的夏令营。若不是想让范建新,借此机会表现出色的才华,她才犯不着来参加这种没营养的夏令营。 当然,她也有借机试探范建新才华的边际,到底在哪儿。 这次来夏令营的学生中,就有好几位京城世家的子弟,也有好几位沪市豪门的子女。 当然,也不乏一省的翘楚和身怀奇才的寒门学子。 这群人才济济的学霸团队,是检验范建新才华的显微镜、试金石。这次夏令营,就是考察范建新的考场。 她平生没有服过任何一个同龄人,范建新是唯一让她都要仰视的存在。 他随便出手,做出的事情都是惊世骇俗、超凡脱尘的。 当然,她希望这不是错觉、误会,而是事实。 也不枉她芳心暗许。 这个习惯潜蔽掩藏……的小男生,确实让她来了兴趣。她要在这次夏令营中,找出答案,寻得正解。 可是,这个可恶的范建新,不但报到来晚了,一来还就迷恋上了刘静。 这么说他,她并没有觉得冤枉他,谁叫你看她的眼神是那种色眯眯的样子! 如果说,今晚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刘静,是一朵红玫瑰;那身着白色古装裙的叶贞,显然就是一朵白玫瑰。 至于红玫瑰未来会不会变成墙上的蚊子血,白玫瑰未来会不会变成黏在衣服上的饭粒,那是张爱玲要操心的事。 但,两朵诱人的玫瑰,虽然颜色不同,可都带有利刺…… 此时,坐在台下的范建新,就有了这种感觉。 也许是隔世的原因,也许是今世,他早就挣脱了“犯贱”这个名字所带来的桎梏。 他是非常的自信和理性,他是以欣赏的态度来聆听刘静所弹的《十面埋伏》。 起初,他是很不屑一个柔弱的女孩,竟不知深浅的选了这首以伏击楚霸王项羽的垓下之战为背景,创作的充斥金戈铁马、冲锋陷阵、围追堵截……为基调的曲子。 但,随着琴弦所震出的音频结成的旋律侵入他的耳朵,他便陶醉其中了。 至于刘静所弹的曲与原曲有所改动,在他这个心态为后世人的眼里,那是最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后世,就流行改编和创新。 一首你耳熟能详的歌,能被改编的面目全非,曲调儿能改动的八竿子打不着,但也照样能被人们接受。 甚至,有些改编的歌曲,其艺术性竟超越了原歌曲。 此时范建新的心态,根本就不是前世那会儿,他发现妻子与邵宝津暗通款曲的时候了。 他只是随着琴音,观赏着操琴的美人儿,情不自禁的燃放青春的热血罢了。 刘静的长相,确实招人喜欢。这种喜欢与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不能相提并论。他只是作为一个音乐的爱好者,一个也喜欢摆弄古筝的琴迷,对一次好的古筝演奏真心的喜欢罢了。 究其原因,叶贞对他的不满,源于她跟刘静从小就较劲。刘静是家人压制她、数落她的楷模、典范。 今天,刘静竟敢用自己的弱项来跟她比拼,等于发出了公开的挑战,她叶贞能不应战吗? 当叶贞用钢琴弹奏的《十面埋伏》的旋律,传入刘静的耳朵时,她很是惊诧。 “这就杠上了?” 旋即,她就得意起来。 她最担心的就是叶贞不买她的账。不然,她辛辛苦苦练了许久的曲子,就白费了。 她能被叶贞认作对手,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这些年,她的耳膜都被家人说的“叶贞是怎么做的……叶贞的学习成绩是多么的好……也只有叶贞那样文静、贤淑、沉稳性格的人,才适合弹古筝……”的话,给磨破了。 以至于她本来就有点暴戾的性格,变的更加的暴戾了。 有时,她甚至觉得,古曲《十面埋伏》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曲子,只有她才适合弹。 活跃一点怎么了? 强势一点怎么了? 厉害一点又怎么了? 我非要像叶贞那样文静,理性,沉稳,贤淑……不可吗? 这个世界就不能有不同颜色的花吗? 就不能有不一样的古筝弦音吗? …… 当叶贞手指敲击琴键发出的音符,汇成《十面埋伏》的旋律,涌入范建新的耳朵里,他从起初的惊讶、错愕……慢慢地变成了无趣、无奈。 这是在较劲吗? 这是在与刘静宣战吗?! 范建新很是纳闷,一贯低调清冷的叶贞,一贯遇事冷静的叶贞,一贯飒爽大气的叶贞,怎么也会变的如此小心眼了? 竟跟这里幼稚的学霸们似的,看谁都不怎么样? 她也学会了找别人较劲来着? 有意思吗? 范建新刚一接触这些学霸,就发现他们有个共同的特质,就是好胜心极强。 哪怕吐一口痰,也要比较一下谁能吐的更远。 也许,正是这种好胜的心理,他们才能成为学霸的。 从前天跟叶贞通电话,他就发现叶贞似乎变了,现在更觉得叶贞是另外一个人了,人格、习性……似乎都发生了根本改变。 也许,叶贞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自己不了解罢了。 自己这么一个拥有着中年油腻大叔心态的人,整日混迹于这些目空一切青涩味十足的屁孩堆中,有意思吗? 自己的这身年轻的不像话的皮囊,真要融入这群年轻人中吗? 有人说三岁之差就存在代沟,范建新的身体虽然与这些年轻人没有年龄差,可灵魂却有了十数条代沟。 这得如何相融啊?! 是不是非要自己拿出陪大姑娘去池塘边洗土坯的心态,去融入这群年轻人中? 范建新觉得没意思,太耽误时间,他的商业帝国的版图正在构建,他的雄踞世界的大计正在布局,他的收藏计划需要时间去实施……他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次的夏令营。 他的目的,只是捕获叶贞的芳心,考察叶贞适不适合做他的妻子。在今后复旦大学的四年读书生涯中,有的是时间跟叶贞来一场旷日持久马拉松式的恋爱。 好好品尝,跟心中的女神恋爱的滋味…… 他可以陪着叶贞慢慢的成长。 叶贞呢,也觉得夏令营没意思。 她虽出身世家,却一直不喜欢出风头,更不喜欢被“群狼”环伺。她从走进复旦大学的校门起,就被众多的男生盯住了,也被众多的女生盯住了。 她的一举一动,像被无数双眼监视一样。 她恨过自己的绝世容颜,总是招徕别人的注目和觊觎。 她的这种心理,若是让普通容颜的女孩知道,会气吐血的,凡尔赛也不带这样的! 反观这次夏令营中另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她就从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就是刘静。 她觉得长的美,就是一种资本,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资源…… 若从心理学分析,叶贞的心智正在从一个中学生的心态,过渡到大学生的心态;从一个少女的心态,在向成年女性转变,而她还没能适应而已。 她觉得夏令营耽误时间,没意思。 但她知道,利用这个时候弄出点她和范建新的“绯闻”来,是不得已的让家人知晓的方法。不管怎么说,总好过自己跟家人挑明她和范建新的关系。 若家人反对的不强烈,她就顺水推舟,承认此事,向众人官宣范建新是她的。她这个年龄的世家女孩,订婚并不鲜有,何况,只是处男女朋友; 若家人反对的过于强烈,她就否定跟范建新有任何关系,将他俩的事转入地下。只说,他们只是高中的同学,因相互熟悉而被人误会、造谣……仅此而已。 能进能退,这才是她邀范建新来参加夏令营的目的。 说起来,大学四年,有的是时间谈情说爱。若保密工作做的好,家人很难知道。 但,复旦大学的招生简章写的很清楚,财金系在洛河省只招两名考生。 按范建新的高考成绩,上复旦大学财金系是不成问题的。 可半路上,却杀出个夏罗可! 他的总分只比范建新少8分,肯定也够复旦大学的开档线。这样一来,范建新能不能录取复旦大学的财金系,就存在变数。 高考是公平的,可在录取规则内有点灵活的变化,是存在的。 夏家的实力对于范建新来说,就是一种恐怖的存在! 叶贞能做的,就是让家人尽快的接受范建新,给予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这样,她和他才能比翼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 …… 一曲终了,叶贞起身,没有谢幕,而是拿着话筒走到舞台边上,向着范建新的座位方向,说: “人科,智人属的雄性伟大生物,你不是想找机会展现你强悍的实力吗?现在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请你上台展示一下你的才艺……” 叶贞的突然讲话,让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众学生报到的时间不长,却已发现这次的夏令营,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女生。 早就有人在争论,她俩谁才是本次夏令营中颜值最高的女神。也有人暗自盘算,该追求两位女神中的哪一位。 众人在听刘静用古筝弹奏《十面埋伏》时,已是色授魂与,如痴如醉,震惊造物主竟造就出这么一个尤物! 喜爱的抓狂。 再听叶贞用钢琴弹奏《十面埋伏》,再一次受到一番神魂震撼,情痴意迷。 两场的演奏,让人一下子经历了两场灵魂间的殊死战斗。 更是惊叹造物主喜好双数,喜好对称,竟又造出了另一个尤物! 喜爱的再一次抓狂。 这些习惯争强好胜的学霸们,这些总是争当第一的学子们,这些非常喜欢将人或事分个等级、分个高低的鸡娃们,此时却无法分辨二女的琴技和颜值…… ——孰优孰劣。 让他们犹豫不定,要做谁的追求者,要做谁的粉丝团? 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叶贞鼓掌呢,叶贞端着话筒却在邀请台下一不起眼的哥们,上台演出。 这是什么情况?!…… 章节目录 第110章 学霸的特质 在叶贞手指触动琴键的一瞬间,台下的观众就知道叶贞在与刘静较劲。 刘静姐弟的张扬、乖戾,众人早就领教了。 本以为叶贞是个冷艳孤傲的仙子,不会在意世间的俗事,“呵呵”原来竟是同类,也喜欢与人较劲。 对于这些学子们来说,他们最喜欢看到这样的事。他们最喜欢寻找竞争的目标和比拼的靶子,也乐见别人相争、相斗。 能成长为一方的学霸,没有争强好勇的性格是难以达到的。 众人见俩美人儿,用音符撕逼、用弦音对抗……兴奋不已,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不管智商有多高,还没学会谦逊、退让,他们的生活中,唯有冲锋陷阵的模式。 叶贞手指间流淌出《十面埋伏》激昂又紧张的调子,让他们的热血再次沸腾。 泰拳手的比赛,相当的凶残、狠毒,那是因为他们从小就接受一个理念“打倒对手,你才能活。” 也许并没有人,去向学霸们灌输这种理念。 但,能成为学霸,除了拥有坚忍不拔的自信,若没有争强斗勇的性格,还是难以成为学霸的。 刘静先是静静的,听叶贞弹奏曲子,想从中找出瑕疵和不足……可是待到曲尽音落,也没找到,暗自叹服叶贞钢琴弹奏的娴熟。 便换下晚礼服,准备从后台回到自己的班级。这时,叶贞的一席话,也将她给整懵了。 她正在头脑中回味和理解叶贞所说的“人科,智人属的雄性伟大生物,你不是想找机会展现你强悍的实力吗?现在机会摆在你的面前,请你上台展示一下你的才艺……”此番话的含义时,却见后台一个已化了妆等待演出的帅哥,气鼓鼓的望着舞台方向,时而捶胸顿足,时而骂骂咧咧。 “有意思……” 接着,她就想到此人可以结盟,眉毛轻佻,上前问道:“呃,帅哥,看样子跟叶贞挺熟悉的,你知道叶贞在激将谁啊?……” 这为帅哥不是别人,正是夏罗可。 三年前,他随父来到巉州市驻军地南营房,就跟叶贞同学了。 双方虽是京城人,两家却不是一条线上的,家族间鲜有来往,只是从小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罢了。 再见时,没想到叶贞已出落成含苞欲放的美少女。 机缘巧合,他们成了同班同学。 他和叶贞的转学手续是由部队一齐给办的,当时为了接送方便,俩人被刻意的安排到一个班。 一位是政.委的公子,一位是旅长的千金,年龄相当,姿容相配,很容易被人误认为一对。 他也是想当然的……认同。 从上学的第一天起,他就有了追求叶贞的想法。 不知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认知,女人只会爱上征服者。要想得到叶贞的爱,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叶贞臣服于他。 有了这个念头,他在叶贞的面前和周遭,处处都要表现出强势。不仅在德智体各方面争先,对待同学,特别是那些对叶贞有好感、有想法的男生,他挥起了铁拳。 天生优异的身体素质,和后天的勤苦锻炼,加上家传的武学,在巉州中学,他很快就成了校霸。 但,他与那些以欺凌为乐,讹钱、抢劫财物为目的的校霸不同,他要的只是别人的臣服。 故而,他凶狠而不泛滥,霸凌而从不纠缠不休。 他行事十分的隐蔽,斗狠逞勇又十分的巧妙。自带军官子弟的光环,加上优异的学习成绩,他在学校并没有恶名,老师又被他的虚伪表现所蒙蔽。 对他认知不足的老师,认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只有那些被他欺凌的同学,知道他的凶残。 甚至在学校里,最怕他的反而是那些欺男霸女的校园混混。 当然,也包括那些欲围着叶贞石榴裙转悠的男生。而叶贞,很乐见这种结果,也省的在学校里有人相扰。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叶贞却并没有因他的强大而青睐于他。两人就像一个平面上的两条平行线,没有远离也没有挨近。 他以为这是因为女孩子的矜持,才使得两人的感情线没有相交。 可当一个已经辍学半年的差生,突然返校继读之后……他开始怀疑自己这近三年的功夫,白做了。 他非但没有赢得叶贞的爱情,甚至连好感都没有。 失败! 他怎会失败?! 他怎能失败?! 他当然不忿,当然不服。 这一切,都是那个摔断他手臂的小男生,给他带来的。 当那个以往被他玩弄于股掌的叫“犯贱”的家伙,在今年的4月1号重返教室时,他才意识到,他的手臂是被这小子故意摔折的。 范建新在跟他比武时,对他叫嚣“叶贞是我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去年寒假临近春节的一天,在南营房的小礼堂搞了一场拥军爱民的联欢会。那个外号叫“犯贱”的家伙,用古筝伴奏唱了一首叫《传奇》的歌,竟感动一贯沉静、淡定的叶贞,流下了热泪。 他气不忿,提出与他比武。 他了解叶旅长的喜好,也看出叶旅长对“犯贱”的欣赏,他可以肯定叶旅长会支持他的提议。 若“犯贱”不敢应战,也就消除了他在叶贞心中刚建立起的好印象;若他不知死活的敢应战,正好借机教训他一顿,让他尝尝撩逗女神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比武开始,他处处占先,逼的那小子只有防守,没有进攻。鼻子都被他打出血来…… 可,突然,他怎么就擒拿住自己的手臂,接着使出吃奶的劲想用过肩摔把自己摔倒,却因力量不够,反被自己压在了身下。 但,受伤的却是自己! 他的右手肘被两人的重量压的逆翻过去…… 他骨折了。 这种骨折,堪比凌迟,疼痛的钻心,让夏罗可立即昏死过去。 等他苏醒,手臂已被矫正过来,医生正忙着给他打石膏……可,他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直到,这个叫“犯贱”的孬种,再次出现在班级……他的英语测验竟考了满分,他开始有所怀疑。 为此,他找到那天做裁判的军中教练,询问此事。 教练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并告诫他,不要去惹那个“犯贱”,你俩的武力值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至此,夏罗可彻底的明白,那天的比武,“犯贱”只是故意示弱,瞅准机会,一击让自己的手臂骨折。然而,他却装的好像还是吃亏的那个,被打趴在自己的身下。 夏罗可一直认为,在同龄人当中,自己最擅长谋略、设计、构陷,可却被这小子阴了。 断臂之仇不报,他夏罗可枉为人! 接下来,他撺掇陈家新找来巉州市著名的“回门拳”教头马占彪的弟子,想让“犯贱”尝尝手臂被打折的滋味。没想到,那三个怂货,手持着双截棍,还被他打的手断腿折…… 接下来的几个月,这个该死的“犯贱”在学校出尽了风头。不仅成绩奇迹般的提升,似乎还获得了叶贞的好感。 这几年,他的学习成绩一直被叶贞压住,在班级总是千年老二,当范建新重返教室后,他又多了一个压制他的对手。 高考他超常的发挥,争得洛河省理科第十,却仍被叶范二人死死的压住。 他听说叶贞要来复旦参加夏令营,他是冲着叶贞才来的,他要在夏令营中大显身手。 他来报到时,并没有看见范建新,以为他不来呢,心中暗自庆幸“总算让我与叶贞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邀了几个男生,申报表演一场军人“冲锋舞”,他是旗手,也是领舞。 这舞最能表现他的阳刚之气。 当他看到叶贞申报的节目是古筝伴唱《传奇》,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这让他对“犯贱”恨的咬牙切齿。 这首歌,就是“犯贱”在南营房唱的那首歌。 他的意气风发,被一扫而光。 舞台上,当叶贞的十指在琴键上飞舞,《十面埋伏》的调子再次响起,让他很是错愕。 叶贞临时改了节目,竟弹了跟刘静一摸一样的曲子! 他没有想到,叶贞竟是那么的在意刘静,那么的想压倒刘静一筹。 叶贞弹奏终了,拿起话筒,突然说出一番怪话来,别人不明白究理,他可明白,她是在邀请范建新上台演出。 这让他怒不可遏,如遭雷击“这哪都有你?!……”,恨得他咬痛牙槽。 夏罗可在怒气难消之时,忽见美人儿刘静,面露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向他问话呢。 “哼!岂止知道?!……”夏罗可没有兴趣看叶贞的对手,双眼还是望向舞台。 “哦,能让叶贞在乎的……智人属雄性生物,不多呀!”刘静唯恐这人气的不够劲,继续添油加醋。 “哼!我会让那小子好看的!” 夏罗可说完,拿起靠在墙上的一面旗子,对身后几人说“走,跟我上台表演!” “急什么,报幕员还没报我们的节目呢……” “别管那么多,跟我上!” 夏罗可举着旗帜就要往舞台上上。 报幕员正盯住叶贞不知所措呢,想上去将叶贞请下台来,却又有点犹豫。 毕竟这本就是学生展示才艺的表演,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演出。叶贞邀人上台助演,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而且,叶贞是系副主任李教授的外甥女,沪市豪门辛家长女辛淑的女儿。 她没有必要去得罪人。 况且,她也想看看能让叶贞这般邀请的,是个什么样的牛人,竟值得叶贞如此的大费周章。 忽然,她看到后台一个男学生,举着一面旗帜要往台上闯,立马上前进行了阻止。 若此时,再有人上舞台,那就乱套了。 夏罗可见报幕员脸色严肃、冷酷,将手上的旗帜一摔,骂道“娘个屁兮,老子还不演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的几个男生,转身走了。 此时,叶贞拿着话筒,继续说道: “同学们,在你们的身边藏着一个才华盖世的人,他擅长的乐器数不胜数,就连繁难的古琴他也拿手;他创作的歌曲能让在座的每个人,听后情不自禁的落泪…… 但,他却胆小如鼠,十分的吝啬,不愿意把才华与人分享!似乎一旦展露才华,就会遭人抢劫似的! 装差生、装懦夫、装怂包……难道挖空心思的伪装、隐藏,就不累吗?! 明明高考数学能考120分,他却偏偏附加题一笔不写;明明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甘愿被人骂着‘犯贱’、‘窝囊废’…… 难道你就不能学学华夏的女排,拿出一点拼搏的精神吗?! 我,我跟你整整同学三年啊,不知道,也猜不透,你为什么要处处隐匿自己的才华?你到底在怕什么?!…… 你若是一个人科、智人属雄性生物,就上来演唱一首你原创的歌曲!” 叶贞慷慨陈词,说到激动时,眼泪忍不住的流下…… 章节目录 第111章 同桌的你 叶贞的话,引来台下众生一阵嘈杂的议论。 “叶女神这是在说些什么啊?谁他娘的整天想着隐藏才华,不是精神有病吧?!” “高考还隐藏实力,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创作歌曲,干嘛不去考美术学院、考音乐学院?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叶女神这是在说谁呀?一会‘犯贱’、一会‘窝囊废’的,这样的人还会有才华?”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看她,是在向那个什么人科智人属雄性生物,告白啊!” “喂,什么是人科智人属雄性生物?” “蠢蛋、弱智,不就是指男人吗……” “啊,这人是谁呀?!……” ……. 而坐在台下前排的范建新,从起初的惊诧、不解,到明白,再到被叶贞说的不想热血上头都不行。 他从叶贞的眼神里读出的信息,让他觉得,心脏像是被钢针扎了一下的疼。 高考数学卷,他怎能不想考120分?可是他花了五十分钟的时间,连那道附加题的题意都没读懂,如何下笔? 智商不够,不是努力就能补拙的。 重生前,他就是一个被人叫着“犯贱”的人,一个常被人欺负的“看家狠”“窝里横”…… 一个老婆被人睡,却不敢报复的“窝囊废”! 因重生的加持,他才显出优秀来,才显示出才华来…… 这是活了两辈子,才积淀下来的优势。 那些所谓的“原创”歌曲,他只是当文抄公照搬而来的,最多修改几个字,他哪有写出那些歌曲的才华啊? 叶贞的话,让他感动,也让他动情。 叶贞的语气中,有种焦灼的渴望,让他明白他不能再低调做人了。显然,叶贞急需他向世人一展才华。 她,似乎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他的本意是在跟叶贞大学同学的四年里,慢慢的释放自己的光芒,抽丝剥蚕的展现自己才华的魅力,细细品尝跟心中女神恋爱的甜蜜时光。 两世为人的他,什么事看不透? 他原以为自己这一世不会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不会有让他真正动情的女人…… 他还是遇到了,或说追求到了。 虽然在他年轻的面皮之下,隐藏着一颗油腻大叔的玩世心灵,但他也被叶贞的一席话说的心动,说的生出了真情。 他原以为,自己的感情生活,只会是一场温水煮青蛙,不温不火,仿若电脑配对似的匹配那么一个生活伴侣。 没想到,叶贞一番发自内心近似表白的话语,让他的心尖儿开始发颤,肾上腺素在快速的分泌。那颗前世就种下的情愫种子,迅速的发芽、扎根、生长…… 跟范建新同班的几个漂亮女孩,可以说各有千秋,各有各的美。 譬如,汤子怡美在清纯,如小家碧玉,温婉可爱。可伴一生,可琴瑟和鸣,可举案齐眉。 以他能知未来的能力,很快他就能财务自由,很适合跟她过那种与世无争的半隐居生活。 黄小兰,生就一副绝世的容颜,美是美,就是美的有点僵硬、瓷实,她仿佛一束祛水的干花,很难让他产生爱恋、激情。 他知道,她的命很硬,不适合做伴侣。 他想过,适当的时候拉她一把,以改变她不幸的生命轨迹。 美人遭罪,总是于心不忍。 还有一女子,虽然跟他不是同学,但从客观上来讲,她的长相也是很美的,身材更是发育的超好。 就是他前世的前妻。 上辈子,因在跟他婚姻持续期间,她出轨巉州市几大富豪之一的邵宝津,他怀疑过她曾经不止一次的跟邵宝津密谋,要害他性命。 这辈子,他对她是回避的,最是不愿意提到她。 杨淼的美,是一种狐媚之美,魅惑味十足。说真的,你看她一眼,都会让你心颤,让你瞬间产生最原始的冲动。 当然,是在她发嗲的时候。 她犹如一碗有毒的野蘑菇炖的热腾腾的鲜汤;一盘烹饪好的色香味齐全的河豚鱼;一只女巫送给白雪公主的红彤彤的苹果…… 除非你百毒不侵,否则还是不要碰她。 若与她结成伉俪,他不相信,她会给他带来哪怕一丝的幸运。即便,他这一生注定是位富翁,能满足杨淼一切想要的物质。 而叶贞的美,如濯清涟而不妖的夏荷,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前世,就因为她太完美,美的没有了瑕疵,美成了孤家寡人,美成了大龄剩女。 今世,他与她已撞出火花。 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结伴同行的最佳伴侣,也是最值得拥有的女人…… 本来,范建新坐在台下,在欣赏叶贞给他带来亢奋的琴音和激烈的旋律,在遐想未来……挥斥方遒,御临天下的美好生活。 他与她同桌三个多月,她从没有刻意打扮过,更没有在脸上施过粉黛。 他看到的是,她纯天然而无雕饰的少女之美。 今天,见她在脸上略施粉黛,长发自然飘垂身周,著一席白色古装裙,远远的望去,像极了仙女。 若是今天操的是古筝,而不是钢琴,那就更像仙子了。 “果然美人要远观,打扮的女人更美丽。” 谁知,一曲弹完,美人竟当着众人,对自己说了一段规劝之语,激将之言,肺腑之气犹似表白,让范建新不由得为之动容。 “唉,女神,我的前世和今生的女神,你都这么的看得起我,连女排的拼搏精神都搬出来了,如此的渴望我展露才华……我怎么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 这座老旧的报告厅,原本就不大,叶贞站在台上先是向范建新所在的地方看,渐渐地还向台前移动了几步,眼神也变成了逼视。 这时,众人当然看出来了,叶贞在对谁说话。 范建新在台下再也坐不住了,在青春的荷尔蒙的刺激下,一时间,他成了一个心灵和身体俱是年轻的年轻人。 只见他,起身小跑,直奔舞台。 临近时,腾身飞起,一招“燕子平衡式”……潇洒又稳稳的落在舞台上,不是表演近似表演,立即惊呆了现场的众学生。 “啊,这招式也太帅了!他准在少林寺练过……” “你看他文绉绉的,细皮嫩肉的,像是练家子吗?” “这小子是谁呀?头发这么长,哪个穷乡僻壤来的野蛮人?……” “是呀,大热天的,头发快遮住了眼……” “哼,就他这样的,也值得叶女神的青睐?……” “他看起来,文呼呼的,貌似有点才华…..” “我实在看不出来,他会有什么才华……” “不过,他的t恤样式蛮好看的,有谁知道哪里有买的吗?……” …… 周围的议论声,吵吵嚷嚷,褒的贬的,说什么的都有。 范建新的外貌,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瘦高的文弱书生。 上辈子他的身高只有174cm,没有随母亲的身高长,比他老爸范发贵高一些。可这辈子,特别是这大半年的时间,他的身高已长到178cm,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难道重生身高也跟着改变? 这与范建新的努力有关。 他从水埠镇回到巉州的家,他家的经济条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很注重营养的平衡,蛋白质比前世摄入的多的多;他的身高又处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每天坚持锻炼,经常跳跃,刺激跟腱。 所以,半年多的时间他长高了几公分,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他的头起, 喜欢跟我在一起。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得太慢。 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 转眼就各奔东西!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 谁把它丢在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 我也会有我的妻。 我也会给她看相片, 给她讲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啦…… …… …… ……” 范建新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高小松这首在九十年代创作的校园歌曲,来应付叶贞要他展露才华的要求。 他可以放心的演唱这首歌,可以恬不知耻的说,这首歌是他自己创作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高小松,年纪大约只有十三四岁,不知在哪旮沓顽皮捣蛋呢? 也是应景,他正好跟叶贞是同桌……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女神的考核 谁没有同桌呢? 这些学霸也不例外。 幼儿园可以忽略不计,从小学起,经过初中,再到高中,整整12年的读书生涯,谁没有几个同桌呢? 《同桌的你》所倾诉的就是毕业季伤怀离别的情绪,一首纯真怀旧的歌。 范建新也许是心灵早已苍老,虽然生着一副年轻的嗓子,却唱出了低沉有点沙哑的声音,给人一种历尽沧桑,伤感满怀的感觉。 范建新的嗓音一般,但在这个民族唱法占主流的八十年代,他的唱法清新脱俗,反而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台下的两百多名师生,在聆听范建新唱《同桌的你》的时候,不由得被这首歌,牵出了过往的那些沉淀在心底的种种往事…… 众人情不自禁,一股怀旧的情感,就涌上了心头。 过去的,那些模糊了的面孔,开始变的清晰;那些陌生了的声音,渐渐的熟悉…… 过去的一切,在歌声中被唤醒,让人沉湎其中,仿佛在品鉴陈年的老酒,根本停不下来,醉没醉不知道,却真的痴了…… 这首歌的旋律虽然简单,歌词虽然浅白,却正是暗藏了许多人心底的暗涌和记忆。让人对过去的人和事,感触万分,在感触之余才发现,原来最令人怀念的依然还是校园里的生活。 人非草木,都有同理心。 这群学霸,本就处在高中毕业,即将上大学的过渡时期。相处数年的同学,即将奔赴天南地北…… 这首歌,很容易就侵入到观众的心底,触动到听者那最脆弱的神经。 范建新一曲唱完,台下的观众唏嘘不已,感触不已。泪阈值低的人已满面泪水,即便泪阈值高的人,眼前也是雾湿一片,朦朦胧胧的。 “妈的,我想我的同桌了……呜呜。” “我想坐在我身旁的长辫妹了,不知她可安好……” “那小子的铁环滚的贼好,我好久没见到他了……” “不知道刘丽老师还在不在三中?……” “这首歌的旋律是如此的简单,歌词又是如此的白丁……却他妈的这么感人!” “怪不得叶女神这么的费尽周折,让他上台表演呢……” “我,我好想哭一场……” “今天听了这首歌,真是值了……” “这小帅哥,也太可爱了!我,我要爱死他了……” “这首歌真是这小子创作的?……我不信!” “嗯,反正我也不信……” …… 夏罗可摔了旗帜,赌气的离开了后台,想回寝室,却被钢琴弹出的旋律吸引住了。 下意识的伸长脖颈,听了起来。 当听到“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时,脑海中立即蹦出这么一句话“这唱的不就是我心中的她吗?” 他悄悄地返回了后台。 已换去演出装束的刘静,在听到这首歌时,不觉得面红耳赤,小心脏别别的狂跳……一股抑制不住的情绪,催促她往舞台上走。 当走到台口,她看见叶贞傻愣愣的站在钢琴前,痴痴的看着范建新…… 那走了魂的模样,是那样的专注和痴情。 范建新不安次序“插队”表演,是叶贞率先破坏了演出规矩,让她很反感。 她的眼里,规矩是订给人去遵守的,一切目无法纪规章的事,都是可耻的。 她本想离开后台,可不争气的腿,似乎被钢琴发出的成串音符,给绑住了,动弹不得;而心呢,已被叶贞嘴里的那个人科智人属雄性生物的沙哑嗓音,给拴住了,却砰砰的乱跳。 她想起她的同位来…… 她的双胞胎弟弟刘安,兴奋异常,开始不停的对身边的人说“唱歌的,是我一个寝室的……” 萧岳河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包零食,开始大快朵颐。 他一贯的作风就是化情绪为食量。 无论是遭遇让他喜怒哀乐的人,还是碰到悲喜交加的事,只要有食物,足够的食物,他都能化解,无往而不胜。 有两个小男生在悄悄对话。 “我现在只能去追刘静了……” “哦,为什么?” “哼,你看叶女神的模样,你会觉得我还有戏吗?” “也是呃,不过刘静也太强势了些……” “总比没有指望强……” 有三个小女生也在悄悄对话。 “这首歌也太感人了!他长的就是瘦了一点,不然,堪称帅哥了……” “这没什么,谁招了他当女婿,多给他追点营养品,会长壮实的……那时候他就是帅哥了。” “我的心,都被他唱的这首歌融化了……这歌真是他原创的吗?” “反正我没听过……市面上流行的歌曲磁带,无论是港台的还是国外的,我一盘都不落。我妈说,我花的买磁带钱,都够养一个儿子了……” “唉,让叶贞抢先了一步……” “你争不过叶贞,也别恼。她不仅漂亮,家世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的……” 学生们被歌曲感动的一塌糊涂,老师们同样也被歌曲感动的一塌糊涂。 谁叫他们都有过同桌的呢? 报幕员就一个,她忘了催促表演者节目演完要尽快下场,接下来还有一堆节目要演呢。 …… 也不怪,在八十年代初期,华夏不仅物资贫瘠,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很贫瘠。 像范建新这种偏瘦的身材,在后世会被奉为圭臬。 而在这个审美粗陋的时代,却是趋向能反映经济条件好的样貌……为美。 女子以大脸盘为美,男子以壮实略胖为美。 范建新虽然穿衣显瘦,褪衣显壮,依然不为当下人所认可。 不同时代的审美是不同的,这才有汉瘦唐肥之说,环肥燕瘦之对美人的评判标准的不同。 而这首《同桌的你》,提前了十年问世,照样引起了共鸣。 就如一股清流,就如一辆能载人回到过去的列车,让人缅怀逝去的最美好年华…… 范建新一面弹琴,一面被叶贞动情的样子迷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妮子,如此的真情流露。 这反而让他把眼前的人,就当成了歌中的那个同桌,使他唱的更加的投入…… 他真想时间就此凝固,他和她永远保持这样的姿势。但,他毕竟是重生之人,理性总是大于感性。 待到琴停音收,曲尽辞穷之时,他起身给观众鞠了一躬,在热烈的掌声中,他虚拉着叶贞的手臂,走向后台。 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刚到后台,叶贞也不管后台还有不少准备上场演出的学生在,问道:“歌是写给我的吗?” “你说呢?” “你,你是不是心里还藏有别人?” “怎么会呢!” “我,我可不希望……像歌词中唱出的那种结果……” “哦……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哼!你说呢?……”叶贞学着范建新的口吻,随即眉毛上挑,话锋一转,“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心里还装有别人?!” “不不,怎么会呢?其实,其实这首歌我还写有下阕……” “哦,真的?……唱给我听听。”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何时是时候?……不行,我现在就要听!” “我,我还没写好呢……” “那就快写……明天,最迟后天,你必须把整个歌的词曲都写好给我。” 说到这里,叶贞忽然想起曾藤子老师来,说:“曾老师听说你来了沪市,他也追过来了。” “哦,他追……追过来干嘛?” “一是回家要钱,二是找你买歌来着……” “他是沪市人?”见叶贞点头,范建新恍然,“怪不得,他说的普通话总有点沪市话的尾音……” “这你都能听出来?……他是沪市曾家的嗣子。” “曾家?” “嗯,曾家可是沪市七大家族之一,著名的商贾之家。华夏国政协主.席曾汝生,就是他的亲叔爷。只不过他父母死的早,他又是早年就下放到洛河省的知青,在巉州已有了工作,就很少回沪市了。他这房应得的财产,都掌控在他的叔叔们手上……前不久,他去了泰国一趟,找他的一个在泰国做生意的叔父要钱,可能给的不太多吧。这次直接回家要了……” “啊,呵呵,他要来找我买歌……” 听了叶贞的介绍,范建新眼里的曾藤子老师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歌卖予他不仅能赚钱,还能将自己当文抄公写的歌,推广出去,省的将来的原作者,再费尽心机来创作这些歌,反而会伤害到他们。 到时候,不是他范建新想把他们怎么样,而是等他们劳心劳力的创作出来,别人却说他们是抄袭的…… 这个中的委屈,怕跳楼也来不及啊。 “你真打算将歌卖给他?” “有钱不赚不蠢吗,我不偷不抢的……哪有送到手的钱不赚的道理?” “哼,你掉钱眼里了。” “贞公主殿下,你肉糜吃多了,哪里知道我等这样的一介草民,喝碗米粥都不易啊!……” 叶贞想想也是,他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就要为家里的经济操心了。 而且,他操持的还特别的好,早就挣得了万贯家财。 今天的第一堂音乐课的考试,算是完美的收工。范建新所唱的《同桌的你》足以让人难以忘怀,若是推广出去一定会流行。 叶贞坚信,范建新就是一个音乐的奇才,仅凭音乐创作,他也可以立世。 范建新见叶贞有点神游,问道:“你今天故意激我上台,意欲何为?……” “我,我只是……许久没见你创作新歌了。” “仅此而已?……”见叶贞不愿多说,也没必要追问下去,随口问道:“我今天的表现,还令贞公主殿下满意吧?” “哼,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应该得高分,给打个满分也不过分。” “只能给你打及格分……” “不会这么少吧?” “哼,谁叫你报到来晚了!” 叶贞心里有些遗憾和憋屈,她在想,今晚若是跟范建新合唱那首《传奇》,会得到怎样的反响? “哦,果然,人科智人属的雌性生物,从来都是……蛮,蛮讲道理的嘛。” “哼!”叶贞挥起粉拳,轻轻的砸在范建新的胸膛,问道:“你的书法、绘画水平怎样?” 她想,第二堂考试要抓紧时间进行,这堂课考的内容是美术和写字。 “嗯,书画我都会一点。为何有此一问?” “前天我去你家里……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跟田老师一起去的!去你家的人多了去了,连夏罗可也一同去了……” “哦……见家长了?” “要死!你说什么呢?!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叶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停了一下说,“我在你的书桌上见到你写的一幅字,我觉得字写的挺中看的。故而想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样的字,才可以称之为书法……” “哦,我可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字才可以称之为书法,愿闻其详……你是知道的,我是非常喜欢收藏字画的。” “哼,你那也叫收藏?……就汤子怡爸写的字,还有那个周大民画的画?” “?……” 章节目录 第113章 董其昌的字 范建新被噎得够呛,心里腹诽: 汤子怡爸和周大民的字画确实不怎样,可我那天还得到了潘天叟的《凝视图》,暗中巧得了南塘徐熙的《雪塘野鹭图》,即便那幅黄斌虹故意胡乱临摹的《雪塘野鹭图》,也值得收藏啊。 不过,这个秘密现在不能跟叶贞说呀。 范建新心里虽有些不满,但跟美眉说话,他还是很会把握分寸的,态度谦和又诚恳的问道:“那贞公主殿下,什么人的字画才值得收藏呢?……” “譬如,董其昌的字。” “什么?!……哪里有董其昌的字?!” 范建新在听到“董其昌”的名头,两眼放光,神情状似疯癫,一把就拽住了叶贞的手臂。 此时的叶贞,仍穿着演出时的白色古装裙,范建新的咸猪手就抓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喂,你抓疼我了……”叶贞拿开范建新的手,说:“我表舅家就有一幅董其昌的手迹……” “真的?!……你表舅家会有?……不,不会是赝品吧?” 董其昌的字,可以说是国宝级的文物,只有京城的故宫博物馆有收藏,却并不对外开放。 叶贞却说她的表舅家有收藏。 这也太骇人了! “真的有,百分之百的是真品,我骗你干嘛。我表舅喜欢书法、绘画什么的,他收集了许多古字画……” 董其昌是明朝晚期松江华亭人,也就是今天的沪市人。他的书画作品在家乡有存世,也是极有可能的。 范建新头脑飞快的在搜索沪市书画界收藏的名家,可没有姓叶的,也没有姓辛的呀。 “你的表舅叫什么名字?” “叫李瑞安,就在复旦大学财金系任教……” “啊!……” 范建新听到“李瑞安”几个字,浑身抖了一下,手又抓向叶贞的手臂。 这次是出于本能,不是咸猪手,而是为了站稳身体…… 这个消息对范建新来说,不啻像精神层面上挨了一击晴空霹雳,顿感天旋地转,让他一时承受不了。 “你怎么了?!” 叶贞这次没有拿开范建新的手,任凭他抓握住。 因为,她感觉出范建新的情绪真的有点不对劲,不像前一次抓她手臂时,有夸张、表演、借故之嫌疑;因为此时抓她手臂的那只手,一直在微微的颤抖…… 这可不是那么容易表演的。 “贞,贞公主殿下,你可不要吓唬我。我本来胆子就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你的话,让我承受不住啊。” “呃……你,你不是还要做我的贴身保镖吗?……就你这胆小如鼠,鹌鹑一样的胆量,让我怎么敢雇你?” “唉,小姑奶奶,李瑞安真的是你表舅?!……” “他跟我妈是姑生舅养的亲表姊妹关系。你说,他是不是我的表舅?” “他……家……真的……有……董……其昌……的……手迹?”范建新说这句话时,嘴唇似不听使唤的抖颤,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的。 叶贞见状,眉头微皱,将范建新抓住她手臂的手,甩开了。 今天她的手臂,被范建新抓握了三次。 第一次,在范建新谢幕后,引领她退出舞台的时候。他的动作很君子,虚触而已,自然而然。 第二次,听到“董其昌”三字,他确实很激动,但明显有夸张作势的成分,乘机抓住了她的手臂,有咸猪手之嫌。 第三次,听到她表舅是李瑞安,他真的很激动,似乎被这个消息震的有点晕厥,伸手扶住自己的手臂,尚在情理之中…… 但,在他情绪稳定之后,他的手性质就变了,又是咸猪手。 你这个“犯贱”,本小姐的身体男人是碰不得的! 叶贞自幼就对触摸自己肌肤的人,有戒心,特别是异性。渐渐长大后,情况愈重,就连她的父亲也不能触及她的敏感部位。 不然,她的身体就会突然变的僵硬,犹如木偶。 这种有点像癫痫病人发病的样子,却得不到医学的病理解释。也就是说,从医学的视角是查不出她有任何毛病的,只能归属于精神紧张造成的身体僵硬。 据说此病的“发病”率低于百万分之一,几乎都发生在少女的身上,成年女性罕有这种现象。 为了解除叶贞的这种怪病,家人没少带她去就医,收效甚微,只能盼其成年,看能否自愈。 有一次,母亲辛淑,偶去一座佛教寺院游玩,顺带为女儿向寺庙中的一位大师求解。 大师言道,“汝女缘浅,怕一生难觅夫婿……” 叶贞母亲辛淑,听完大师的话,很是悲切,问大师可否化解。大师言,随缘吧…… 在心理学上,这种现象一般归为精神高度紧张的一种应激反应。 但也有例外,叶贞在训练场上,与人比试武功时,与异性的皮肤接触时,就无此现象。 上一次“发病”,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今天范建新,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毕竟隔着衣服,而且还不是敏感部位,不然叶贞是否犯病,也未可知。 “老”成精的范建新,隐约的意识到,叶贞似乎在考察他。 这本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作为一个家世显赫的大家闺秀,一个各方面都优秀的女孩,在挑选心上人时,使点手段测试一下心上人的人品、才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把她的行为,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做一场游戏,由她去。 范建新今天三次抓握叶贞的手臂,第一次是一种礼貌和需要,他要带着发痴的小妮子,离开舞台; 第二次,他有点人来嗔,也有试探叶贞对他的反应,也有气叶贞激将他上台表演的事。 一个女人不排斥你,就不会讨厌你触碰她的手。 第三次,他确实被叶贞的话,给雷懵倒了。 董其昌离他很远,有人有董其昌的字画,与他何干? 但,叶贞的表舅是复旦大学财金系的李瑞安教授,他思谋收藏他的字画已经两辈子了;再者,李瑞安教授收藏有董其昌的手迹,这就与他有大大的关系了,也就有很多种可能了…… 前世,他作为一个字画鉴定师,一个书画装裱师,一个书画拍卖行的拍卖师,怎能不知道董其昌的字画? 不过,他所处在的档次太低了,终其一生,他也没见过董其昌字画的实物。 他只能接触到近现代书画家的作品,在拍卖行,他也只负责鉴定和拍卖近现代书画家的作品。 这不是他的能力不够,而是他的地位不够。 收藏界也是讲究门派、师从和背景的。他只是一个小地方来的,要实力没实力,要人脉没人脉。 他仅熟悉的几位古代书画大家的作品,还是在米国修复字画时,接触过,研究过。 董其昌的真迹,可以说件件都是国宝级,他还真没见过实物。着走着,就离开了后台,从侧门走到了报告厅的外面。 对范建新这样两世“年龄”堆积起来的高情商之人,达到目的才是人生的真谛。 为了得到叶女神的青睐,做只奴颜婢膝的舔狗,于他也是一种荣耀和幸福。 在他眼里,跟女孩子硬钢,才是世界上最蠢的行为。 “看你这么懂事,就这两天带你去见我的表舅……” 叶贞嘴角上翘,眼前的小男生越发的可爱了,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写秦桧的那两句诗,送给谢钿老师?……” “唉,你是知道的,我的公司现在急需人才,特别是急需那种高级的会计人才。在现有的体制下,我到哪儿能聘请的到?……谢钿老师就是我聘请的目标之一。” …… 章节目录 第114章 索要歌谱 “谢钿老师可是一个数学人才,我真希望他能到我的公司坐镇财务。但现在跟他提这事,他肯定不干。 今年他带的我们这一届高三毕业班,取得的成绩是巉州中学开办以来从没有过的辉煌。全省理科的前十,他一个班就占了3名,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接下来,他将任职的新一届班级,肯定炙手可热,不知有多少学生削尖脑袋想入他的班。 在他教学生涯的巅峰时期,你叫他离开有编制的工作岗位,来我这个刚起步的股份制小公司工作,他能愿意吗?……” 叶贞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三年后情况将大不相同,今年巉中被批复为省重点高中。高一新生是按中考成绩择优录取的,巉州所辖区县的优秀生必将涌进巉中,三年后的高考情况,将有质的改变。 将来的巉中,高考的升学率将会超过80%。 而谢钿老师所带的班,多数学生为巉州市区的各种关系户……成绩良莠不齐,三年后很难有突出的表现,势必被其他班级所压胜。” 范建新想起前世自己的教书生涯,生源才是出成果的第一因素,若有所思的继续说: “我给他写的那幅字,就是想给他一个人生还可以有其他路可走的启示。那秦桧,在没有考取功名之前,也就是一个教书的穷秀才,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小财主…… 送给他那幅字,就是让他慢慢地领悟其中的内涵,为三年后我去说服他改行,做我公司的财务总监埋下一个伏笔。 那时,我的公司有了一定的规模,足以让他看到美好的前景,我再去说服他就有了把握。” “呃……你年纪不大,看不出来却是只老狐狸。” 叶贞虽然嘴上骂范建新是老狐狸,心里却在暗暗的佩服他,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深远的谋划。 她的第三堂测试的内容,就是准备测验范建新的财商。 这需要她的小姨、舅舅,甚至外公等人来帮忙。这就等于向母亲及母亲的家族挑明,她与范建新的关系了。 不过,现在看来,范建新的财商似乎可以免考了。 “范建新,你唱的那首歌真是你的原创?……”这时,范建新的身后飘来一句软糯糯的女孩说话声。 不知什么时候,刘静刘安姐弟,就像一对行走江湖的雌雄双煞,翩然逼到近前。 “犯贱,我姐找你要今天你唱的那首歌的词曲……”这是刘安第一次正式跟范建新说话,口吻像是在讨债。 女孩子嗲嗲的说话声,让范建新心里发酥,男孩子生硬的话却让他连头都懒得回,继续跟叶贞聊着谢钿老师。 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刘安会叫他“犯贱”,不用问,准是夏罗可那个畜生让他这么叫的,估计他的老底都被夏罗可给抖空了。 有时忍耐真不是办法。 他早就该把夏罗可彻底的打服,打的他怀疑人生、打的他不敢生出坏心。 “犯贱!把曲谱给我!”刘安就像一个长不大的熊孩子,缺少应有的成长教训。 范建新现在当然不会理他,却在琢磨怎样让他长点记性。 “范建新,我挺喜欢那首歌的……词谱能写给我吗?”刘静软糯的嗓音,仿佛一阵吹过来让人犯春困的熙风。 “没得给。” 范建新看了一眼刘静,这小姑娘的脸似乎还没完全长开,稚嫩和青涩还没褪尽,不过却已经美的不可方物,魅惑万种了。 他耸了一下肩,转身继续与叶贞说话。 姐弟俩碰上软钉子,很是不甘。 “阿姊,迭(这)个洛河来的乡巴佬,不识抬举,嫌鄙侬(看不起你),不给伊(他)一点颜色看,伐来塞(不行)……” “唔……侬给伊几个洋钱,夸夸(看看)揽三伐(行不行)?” “勿灵(不行)!……” …… 刘安刘静用沪市土语商量起对策,言辞之中多有不敬和侮辱性,在一旁的叶贞,听了直翻白眼! 好在她涵养好,也想看看范建新的反应,故而没有吱声。 “犯贱,别不识抬举,不就一首歌谱吗……” “哈哈,小赤佬!……阿拉(我)从没想过要坐轿子,不劳侬来抬举……想要歌谱,没得给!” 范建新用半生不熟的沪市土话,回敬了刘安一句。 姐弟俩一听,脸顿时都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他们没想到范建新竟听得懂……沪市的土语。 范建新前世的第一个女人姚娜娜,就是地道的沪市人。 “你!……” “什么‘你’不你的?……我这人吧,天生的胆子小,有时候还有点犯贱……不过,比你的小身板似乎要硬实一些。不服?……你打得过萧岳河吗?” “什么意思?” “就你这副德性,难道你不想揍他一顿?……我很想哦,今晚回寝室,我准备把他揍一顿,要不,你代劳一下?” “你?!……”刘安听了,有点怂。 范建新随口的一句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萧岳河可不是好惹的,今天下午他已经领教过了。 要不是阿姊及时帮忙,他就吃大亏了。 范建新从见到刘安和萧岳河起,就盘算着要先拿萧岳河立威。不然,参加这么一次复旦大学举办的小屁孩聚会,他这把“老骨头”倒成了被欺辱的对象了。 “范建新,我只想要你唱的那首歌……”刘静的嗓音依然软糯,无形中给她的容颜加分。 一个娇滴滴漂亮的女孩,向你索求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你还真不忍心拒绝呢。 但,范建新心里却明白的很,姐弟俩一个是唱红脸的,一个是唱白脸的,本质上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有求于人,竟还如此的傲慢无礼。 “我还是那句话‘没得给’……” “我们可以出钱买的……”刘安刚才被范建新的话噎得够呛,这会儿回过劲来。 “哦,想买?……我写的歌,价格是很贵的哟。不过,这首歌已经有买家了,过两天他就送钱来……” “我出一百元,买了!” “哈哈……一百元,就想买我写的歌?阿拉没见过比侬还十三点的。”范建新用沪市的土话说了一句,引的刘安要跳脚,举起拳头要冲向范建新。 “够了,刘安!你姐弟俩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叶贞实在看不过,不得不说话了。 “刘静,范建新的这首歌只创作了一半,下半阕的词还没填好呢。况且,你们求人索歌,也不该是这种态度……” “贞子,你想要怎样的态度?!”刘静的嗓音还是软糯糯的,口气却相当的不善,不过听着依然悦耳。 比吴侬软语还软糯。 可惜了,范建新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是这副德性,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成…… 实在可惜。 不过,他从她的嘴里知道了叶贞的小名叫“贞子”。 “你不会越大越不明理事吧?” “怎么,他是你的?” “嗯哼~~~”叶贞看了范建新一眼,眼神里流露出范建新从未见过的柔情。 “京城傅家的大公子,不是向你叶家提过亲吗?……” “哼,就凭他傅兰波?……根本就不够格。范建新才是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叶贞如此大胆,让范建新很是意外! “咯咯,呃……”刘静一阵冷笑,差点岔气“贞子,你不会去了洛河省几年,连圈子里的规矩都不懂了吧?” “这是我的事。至于歌曲的事,你们也不要多想了,早有人订下了。” “谁?” “曾藤子。” “你是说曾家大房的那个老光棍?……” 此时的曾藤子,也就是刘静嘴里的老光棍,正在曾家的祖屋——愚园路的曾家公馆,与几个叔叔谈事呢。 刘静的一句老光棍,若是让他听到了,他嘴上肯定不屑,心里却是极度的不爽。 这些年,了解他根底的人,不知有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呢;而了解他为人的女人,是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的。 前者,是他的那些沪市的老邻居、老熟人、老亲朋,当然是为了女儿能做曾家的大少奶奶。 他是长房长孙,做了他的媳妇,那就是曾家的第三代管事的。在曾家的同辈中,有绝对的话语权和财产支配权。 曾家的实力,在旧社会的沪市那是相当庞大的,即便经过解放后的一化三改造、公私合营等兼并重组,曾家的实力依旧存在,即所谓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况且,曾家的实力在东南亚一带也有布局。 昔日的豪门,今天财帛依然富埒陶白,堆金积玉。 后者,就是巉州的那些对曾藤子熟悉的同事、朋友或街坊。 他们皆认为曾藤子为人拖沓、拉跨、不修边幅,工作缺乏进取心,更是不善于打理生活,经济拮据,却花钱大手大脚。还好高骛远,整日做着不切实际的音乐梦…… 这其中的女人,是不愿意嫁给他的,有闺女的也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他。 曾藤子从自身的经历、本心和爱好出发,他是不愿意经商的,更是不愿意继承家业,不愿意为了几两碎银子,整日像蚂蚁搬家、蜜蜂采蜜那样的过活。 他的爱好就是音乐。 他的理想就是当歌手,当音乐人。 刘静熟悉他,不只是从小就知道愚园路曾家公馆有这么一个人,还有她的家人不止一次的问过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就在昨天,她的爷爷、伯伯、父亲和母亲,单独叫上她,开了一次小型的家庭会议,慎重其事的再一次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曾藤子要比她大十五六岁,这是要自己嫁给一位老年的大叔呀,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同意? 她对曾藤子早就没有了多少印象,上次见到他时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可家长们,却提出让她跟曾藤子见上一面,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但,最后伯伯跟她说,她不用急着回绝,可以考虑几天再说。看那意思,家长们让她非嫁不可。 并让她保守这件事的秘密,连刘安也不准告诉。 刘静有时候也很纳闷,自己家已是如此的有钱,为什么还想让她嫁到一个更有钱的人家? 难道钱就没有满足的时候? …… 等所有的节目演出完毕,已是晚上九点半了,范建新跟着刘安来到了寝室。 范建新发现,刘安除了说话狂傲不羁,目空一切外,也是个无心无肺,没有坏心眼的人。 现在的刘氏姐弟,已给予范建新足够的尊重了。 这因为,刘氏姐弟与范建新打赌,输了。至于是输的心服口服,还是口服心不服,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叶贞使了个小计谋,促成的…… 章节目录 第115章 四霸寝室 “刘静,你以为这位来自贫穷又落后的洛河省的‘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 错!大错特错! 真实的情况是,这些年你引以为傲的所谓才艺、见识,在他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弹琴、谱曲、填词……什么的,咱就不说了。 比如,你自小就练习的柔道术,在黄浦滩上可以说堪称高手了。我记得你13岁那年,就入了七段,堪比职业选手……但,真跟他打起架来,你姐弟俩一齐上,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请务必相信,最好不要考究,否则丢人现眼的是你,浑身伤痛的还是你。 再比如,你姐弟俩自小就跟喝过洋墨水的爷爷学英文,也都去过英伦,你刘家在曼彻斯特还有庄园……不过,就你俩的英语水平,无论是写作还是口语,跟范建新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不信的话呢,这个可以比。不伤皮肉筋骨,了不少自己的坏话。不然,这个小书生也不会一进寝室,就放出这样的噘词。 他从塞满食物的嘴里,释放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嘿嘿,我们这个寝室啊,又有人想挨揍了……嗯,一次还两个。” 今天下午,因选床铺的事,刘安跟夏罗可发生了矛盾,俩人在寝室里就动起了手。 让他没想到,身材魁梧的夏罗可,竟然不是这个姓刘的俏公子的对手。 两人一照面,刘安便使了一个绊摔,就将夏罗可按翻在地,接着拳头如雨点般的砸下…… 寝室里唯一的一张课桌,也给撞倒了。 他只说了一句“寝室太小,你俩可以到外面去打……” “哟呵,大胖猪猪,你想管闲事啊?……要不咱俩单挑?” 刘安似乎打累了、也打烦了,停下手对着他撂出这番话来,听的他差点惊掉下巴。 他这个人称“饕餮王”的,都还没主动挑事呢,这个沪市的小瘪三,竟叫嚣着要找他单挑。 他萧岳河会怕这个? 他家几代都是行伍出身,从小他就拜师学习武术,打架犹如过年。只是近些年,他没有再遇到什么对手,有点迟滞了。 随即,三人离开寝室,来到楼下的院子,萧岳河与刘安较起劲来。 刘安虽然身体灵活,柔道技击掌握的也娴熟,但他使出的掌也好,拳也罢……打在萧岳河的身上,就像打在了成年的犀牛身上,不起任何作用。 更不要想用摔法了,他根本就撼动不了萧岳河。 而萧岳河,虽然挥拳稍慢,但却力如充气锤,刘安挡也好,格也罢,也不起什么作用。一旦身体没能躲掉萧岳河的拳头,轻则人被打的五脏六腑翻涌,重则人就被打飞了。 要不是刘静及时的出现,他怕被萧岳河打死。 起初,刘静发现刘安找人掐架,也没当回事。 她的这个比她小一袋烟工夫的弟弟,一贯霸道,喜欢到处撩事、惹祸。虽然柔道练的不怎么样,今年才算勉强挤进了黑带行列,在学校里却嗜好跟人比试,每每都能赢,很少吃亏的。 她只是跟其他吃瓜群众一样,在一边静静的观望。 但,她很快发现,萧岳河皮袍肉厚,像只穿了盔甲的蛮兽,体重不下250斤,任凭刘安怎么发力、击打……刘安那看似力道雄厚的拳脚,打在他的身上,犹如打在了死猪身上,对他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可是,他只要碰到刘安一下,刘安就承受不了。 刘静暗忖,自己上去帮忙也讨不到巧,反而落人口舌,徒被人看笑话。 况且,萧岳河一身油腻腻、脏兮兮的样子,她也不愿意碰。 随即叫来辅导员继红宁老师……终止了这场比试。 而现在的刘安,见范建新主动挑衅萧岳河,心里高兴极了。这场单挑,无论谁被打趴下,他都高兴。 先前听范建新说,回寝室要胖揍萧岳河一顿,他还以为说的只是呛他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他和阿姊联手跟范建新怼英语都没能赢,心里是极度的不爽。在回寝室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想怎样才能挑起范建新跟萧岳河的矛盾,他盼着范建新受到点教训。 今天,范建新的风头太甚,一首原创的歌曲《同桌的你》已引领了整个演出的风骚。不仅让全场的观众感动,就连一向高傲的阿姊,都流露出小迷妹的神情,非要拉着他去找范建新要歌谱。 一场英语口语的较量,又让他姐弟俩吃了败仗。是时候,也该让这个洛河省来的乡巴佬,吃点亏了。 刘安的智商可不低,今年高考,他虽考的不如姐姐,却也考了沪市的第六名,妥妥的一方学霸。 见范建新主动的挑衅萧岳河,还是让他喜形于色…… 306寝室的几个学生,让辅导员继红宁头疼,不光是刘安喜好惹事,萧岳河的蛮横也让她烦忧;那位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夏罗可,更是这个寝室的不安分子。 但,作为洛河省巉州市第一中学的一霸,夏罗可很是憋屈。自从来到复旦大学,他就遇到了种种的不顺,种种的烦心事。 这帮子各省来的学霸,个个难缠不好惹,他的那点儿自尊、自傲,很快就被踩在脚下,碎的成渣…… 想想都让他窝火。 本来,他也不屑参加这种所谓学霸的夏令营,因叶贞的参加,他才来的。 这次高考,他发挥超常,成绩在巉中虽只排在班级的第3名,但在整个洛河省理科考生中,却排在第10名。 家人都很高兴,尤其是爷爷,对这个孙子十分的满意。 竟答应给他买一辆米国产的,哈雷戴维森双引擎运动型两轮摩托,价格超过2万元。 在这八十年代初期,华夏的人均gdp只有几百元的时代,这辆摩托车,堪比后世的豪车。 夏罗可也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在同辈中好不狂傲。高考的优异成绩,给随父三年的巉州高中生涯,画上满意的句号。 但,唯一让他遗憾和痛心的是,三年的爱情追逐,却没有得到心中女神的青睐。 没想到来到复旦,他连跟叶贞说一次话的机会都没有,刚报到就被一个沪市的小瘪三,给揍了。 他一向自恃武力值超人,要不是去年被可恶的“犯贱”摔断了手臂,致使至今他的手臂发力还疼痛,并影响了他平时的锻炼。 不然,他怎会被一个小瘪三打倒? 憋屈。 接着,在夏令营的联欢晚会上,反见叶贞竟公然跟范建新唧唧歪歪,调起情来。叶贞那段激将范建新上台演出的话语,无异于心灵的告白、情感的表白…… 让他恨得牙痒痒。 而范建新一曲节奏简单,歌词浅显的弹唱,竟然震撼了全场,似乎还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其所唱的歌词,仿若在向叶贞表明夙情、在向叶贞倾诉心迹…… 那种恶心人的场面,让他怒不可遏! 他想甩袖而去,却又心有不甘。 待他表演旗帜舞时,台下的观众反应噤若寒蝉,几百名学生和老师,又仿佛熟视无睹,麻木不仁,甚或觉得多此一举,徒添无趣。 他夏罗可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堪?! 他一贯是一个擅长谋划的人,心思一向缜密,逻辑清晰。但自从范建新重新返校之后,叶贞主动跟他坐在一起时……他的心思就乱了,他的情绪就失控了,他的行为每每欲脱离正轨。 范建新的所作所为,让他忌恨不已。 班上那些本来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对他渐渐的疏远;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男生,开始对他带理不睬…… 他们似乎都在以范建新为中心、为榜样。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些曾围着他转的女生,也不在乎那些曾想依附他的男生。但,被那些女生主动疏忽、那些男生主动离弃,性质就不同了。 他可以不喜欢、可以不在乎,却容不下那些曾经身边的舔狗们的忽视、离弃。 而叶贞的行为,让他生出怨毒之气,生出更加强烈的征服欲望。 她竟主动黏住了范建新,范建新时不时的回报她一首歌,就能让她兴奋的忘乎所以,迷失神志。 有一次,叶贞竟然公开的旷课,跟着“犯贱”去看汤子怡爸的书画展览。 据说,汤子怡跟“犯贱”从小就认识,俩人卿卿我我也算正常,可冰雪美人儿黄小兰,对“犯贱”也另眼相看了。 巉中三朵瑰丽的校花,仿佛都在为他争奇斗艳。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章节目录 第116章 未来的大鳄 最让夏罗可受不了的是,范建新的学习成绩竟然奇迹般的提高了,他这个千年老二,竟然被取代了。 更有甚者,范建新后来的成绩,竟有了超越叶贞的趋势,成为年级独领潮头的弄潮者。 而当他听说,叶贞和范建新准备一齐报考复旦大学财金学专业,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他除了拼命的学习外,就在琢磨着毁掉范建新的方法。临近高考时,他想到一条让范建新堕入永劫不复的妙计。 他找到陈家新,让陈家新想办法找一个跟范建新在同一考场考试的学生,找机会构陷范建新考试作弊,由他提供高额的“报酬”。 陈家新还真找到一个愿做此事的外校考生,名叫羌石。 结果,事情并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发展。 那个叫羌石的,反被范建新揭发考试夹带。虽没有被监考老师认定为考试作弊,但已被吓得够呛,再也不敢干出构陷范建新的事来。 这还没完,羌石还被人莫名的狠揍一顿,差点连累到他。 考试的那几天,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考试上,以为构陷范建新的事能成,没有布置后手。 结果,范建新高考竟考了全市第一,并且是跟叶贞并列第一。竟有了并头莲的意味,似乎在暗示俩人将结成连理枝。 这样的结果,就像沾了嫉恨之毒的钉子,钉在了他的心间、眼里。 本来,他预设跟叶贞的男女关系在高考后,便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由于这个辍学又返校的“犯贱”横插一杠,彻底的改变了事情的发展轨迹。 叶贞高考后,去了京城,他也赶回京城,想挽救与叶贞的关系,却无缘见面。 他试图约会叶贞,可叶贞以种种的理由推脱了。直到高考分数公布时,他才在学校见到叶贞。 可他,却没有机会跟叶贞单独说话。 他甚至跟着班主任和众多同学,一齐到可恶的“犯贱”家,去送分数条。 即便这样,他也没能跟叶贞说上几句话。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叶贞说! 当他得知,叶贞要参加复旦大学组织的夏令营,他觉得机会来了,也积极报名参加。 报到后,他没见到“犯贱”的身影,心里颇为高兴。 听说叶贞欢迎会上要表演节目,他便邀了几个男生编排一场旌旗舞——他是领舞。 他想让叶贞看看他的文艺天赋,和军人子弟的雄壮情怀。 可没等他高兴多久,在晚上的欢迎会上,就发生叶贞激将范建新上台表演的……那一幕。 “犯贱”犹如鬼魅,卡着时间节点来到了会场……还出尽了风头。 在他得知范建新跟他分在一个寝室,他竟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一种即将雪耻前仇的期待和预感。 刘静刘安姐弟,他从侧面了解到是沪市有头有脸人家的子女,想用强势碾压的办法对付他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想复仇,得另寻他法。 但与宿敌范建新相比,今天挨了刘安的一顿揍就不算什么了,拉拢刘安共同对付范建新才是上策。 而萧岳河,更是他对付范建新的理想枪手。 这个皮糙肉厚又蠢又笨的家伙,竟然来自京城的豪阀之门,跟他拐弯抹角还能扯上点关系。 拉拉近乎,撺掇他对付范建新,是上上的人选。 在跟他一番的交流后,他发现这个吃货,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愚笨,而是个面糙心细的家伙。 他正愁怎样才能挑起萧岳河跟范建新的矛盾,没想到,范建新一进寝室,就主动跟萧岳河挑起了事端。 正中下怀。 问题是,这个可恶的犯贱,却把挑事的缘由扣在了他的头上。 可恶! 真的可恶!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一时找不到好的说辞。因为此时说的越多,越坐实他挑拨范建新跟萧岳河的关系。 范建新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闭口不再提夏罗可挑拨之事,多说反而弄巧成拙。 萧岳河看起来像贪吃的猪,却不是猪,反而还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 这一点,范建新看的明明白白。 他说出要与萧岳河单挑,观察了几人的反应之后,然后对夏罗可说:“老同学,我跟萧岳河单挑,你帮我做临场指导……” 又对刘安说:“你来做比赛的裁判,我相信你会公平的……” 最后对萧岳河说:“为了比赛公平,你也可以找个信赖的人,做比试时的临场指导。” 范建新这番话在向萧岳河暗示,夏罗可是自己信任的人,适合做己方比赛时的场上指导,而刘安与你我都没啥关系,适合做比赛的裁判。 这样,进一步的坐实了夏罗可跟自己是一伙的。 谁知,仍在往嘴里填食物的萧岳河,却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外的话。 “唱歌的,你琴弹的好,歌唱的也好,我不忍心打你。此事就此翻篇,我们参加夏令营可不是为了打架……” 萧岳河的话,确实让范建新有点意外,但却是狂妄至极!好一个“我不忍心打你”。 范建新故意装着不懂,说道:“呵呵……我不是跟你打架,只是单挑,或说比武、比试,一场武力值大小的区分赛。” 萧岳河眼神玩味,报以皮笑肉不笑。 范建新接着说道:“我们寝室4人,刘安为淮南王,一方霸主;夏罗可是咱们那儿的校霸,在巉中可是横着走的人;你萧岳河,一看就是位‘饕餮王’,食量无限,蛮力无穷;我呢,自认为也不弱……我们总要分个座次吧?那梁山的好汉,还排了108个座次呢。我呢,想当咱们寝室的老大,夏罗可肯定不会有意见的;刘安今天已经输给我一场,我当老大,他也不会有意见的。我想,我们这个寝室就你这个‘饕餮王’,有实力跟我比拼,我俩不比一场是分不出高低的……” “嗯,说的有理。不过,我今天不想再动手打人了……我答应继红宁老师,不再惹事的。” “行,那我就先当咱们寝室的老大,等哪天你想当老大了,我们竞争上岗……” 意外,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就这样歇菜了。 刘安感到没劲,实在的没劲。不过,他对范建新敢主动挑衅萧岳河还是由衷的佩服。 夏罗可失望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转而又开始担忧起来,他既怕萧岳河要对付他,更怕范建新伺机报复他…… 范建新当然听得懂萧岳河“我今天不想再动手打人了”话的弦外之音,他知道此事没完。 凭他前世做了二十年的高中老师,一下就看出萧岳河是个自主意识特强的人,绝不愿意受别人的摆布。 是那种你叫他往东,他偏偏会朝西的犟驴性格。 但范建新的心态是平和的,没必要继续跟萧岳河纠缠,愿打就打不愿就算。 便对刘安说:“淮南王,走,跟我回家洗个澡……” 这时候的复旦大学的寝室是没有卫生间的,每个楼层只有一个公共卫生间,其外面的走廊上有一排只提供自来水的洗漱水龙头。 暑假期间,学校的澡堂没有启用,洗澡很不方便。 虽然刘安家里的条件非常好,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想洗个热水澡,还真不容易。听范建新这么说,他稍微愣怔了一下,拿着换洗衣服跟在了范建新的身后…… “你家不会就住这里吧?……” 刘安跟着范建新出了学校大门,走向对面一个巷弄里,见范建新掏出钥匙在开一扇大铁门,不禁好奇的问道。 “是呀,我为了在复旦大学上学方便些,就将这座小院落买了下来……” “啊……”刘安惊愕不已,这天下竟还有这么任性的人!比之自己可要任性百倍。 此时,夜色渐深,范建新打开院中灯光,庭院中的景物映入眼帘。 “我,我看这院落像刚装修过……你买下有一段时间了吧?” “嗯,4月份买的,我那时已决定上复旦了。”范建新有些感慨,今生自己还真的可以任性点。 “我也只用前面的这座小楼的第三层,其余的地方都租给照相馆了。” “那能赚不少钱吧?” “嗯,租金足够我上学的花销了……” “哦……你就这么想上复旦啊?” “当然。我想两辈子了……” “两辈子?……瞎扯淡!清北还能不比复旦好?” “对我来说,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就是复旦……” 刘安在院落中发现了新大陆。 “呀,桑塔纳?……这车是谁的?” “能是谁的,我的呀。” “你,你有汽车?!” 这下刘安彻底的没有脾气了,他家有好几辆小汽车,都是长辈们在用。他要想坐,还得向长辈申请,只有在长辈们不用,他的理由又合理时,他才会有汽车坐。 他天生就对汽车亲近。 为了学开汽车,他不知偷了家人多少好酒好烟,去贿赂家里雇佣的司机……才学会开。 但平时,想开车依然很难。 在这里看到一辆新崭崭的大众桑塔纳,不禁手痒痒起来。 “这车能让我开开吗?” “行,只要你有驾照。” “要那玩意干嘛?……” “没有驾照,我是不能借给你开的。” “噫兮,我明天就去办个驾照。” “行,只要你有驾照,这个车你随时都可以开……” 俩人从院中的内门上了三楼……冲过淋浴,范建新取了一些简单的行李,准备返回学校的寝室。 “咦?老大,你这件t恤的样式也挺不错的……在哪买的?” 刘安第一次见到范建新,就发现他身上穿的t恤样式很好看,当时在乱糟糟的报告厅里,他听说范建新是洛河省来的乡巴佬,也就不屑问了。 见范建新洗完澡,换了一件t恤,样式也很别致、新潮,不禁询问起来。 “哦,你是说我身上穿的这件t恤啊……现在可没处买,是我才设计的衣样,明年夏天才会投放市场。” 范建新的话没有问题,他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先画出样式的草图,再由汤子怡转换成衣样的尺寸图。 他的工作是设计,而汤子怡的工作只要懂得衣服剪裁的人,都可以完成。 当然,汤子怡也会对范建新设计的草图,进行一些修改。 而范建新呢,非常重视汤子怡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这个才情横溢的小女生,可是未来华夏服装界的设计大咖啊!…… 章节目录 第117章 摸底考试 “什么?!你自己设计的服装衣样?……”刘安标致的脸蛋上,露出了不相信的夸张表情,堪堪一张俊俏的问号脸。 “我在沪市不是建了一家服装厂吗,再有几个月厂里就要生产了,我得提前准备服装的样子……” “真的假的?……”刘安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真的难以相信范建新所说的话。 “骗你有钱赚么?” “呃……你有多余的衣样吗?我出高价买一件……” “嗯,有是有,只是尺寸只有一种……也算你运气,你的身材跟我差不多。你要想要,我送你几件好了……不过,只准穿,不得送人,更不得让人仿制!” “嗯,商业秘密……我晓得的。” 当范建新从衣橱中拿出十几件不同样式的t恤,任凭刘安挑选时,刘安再一次的被震惊倒了。 这些t恤,件件样式别致、新颖,色彩、图案搭配协调,让人爱不释手。 这个从洛河省来的乡巴佬,不仅有一辆桑塔纳轿车,在沪市有栋小洋楼,竟然还在沪市建了一家服装厂。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就凭这些漂亮的t恤,不用说,他一定是未来服装业的大鳄…… 从小到大,刘安一向自视很高,一直觉得高人一等,几乎没有人让他佩服。 事实也的确如此,一个在优渥家境中长大,有着漂亮的长相和聪明大脑的少年…… 除了骄傲,还是骄傲。 周围的人,多数都是穷光蛋,能跟他家财富相当的人,在沪市少之又少,屈指可数。 在他眼里,外地来的人统统是乡巴佬。 可今天这个从洛河省来的乡巴佬,却不是乡巴佬,年纪轻轻的已是一个十分富有的实业家了! 从他的谈吐、才艺、财富……他家的富裕程度,不可估量啊! 怪不得叶贞叶大小姐,对他青睐有加,处处维护他,处处替他说话呢。 欸,我还想用一百元买他的原创歌曲,他能在乎才怪呢! 刘安在感慨,感慨自己眼拙,感慨自己说人家是乡巴佬,感慨世界之大,感慨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搞搞清楚,阿拉才是乡巴佬呢。 范建新从见到刘安的第一眼,就感受到此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狂傲之气。 他知道遇到了世家子弟了。 叶贞一向沉稳,绝不会无的放矢,她主动跟刘静在舞台上较劲,那是在较给他看的。 能值得叶贞较劲的人,能平凡吗? 再到后来姐弟俩向他索要歌谱,他更加的确信,这对双胞胎的家世绝不亚于叶贞。 他来夏令营,可不是为了学习的…… 他唱的歌让姐弟俩着迷,他的英语口语水平让姐弟俩吃了败仗。不管姐弟俩是心服口服,还是心不服只是开口敷衍,有了这个铺垫,他结交刘安就容易了。 他到寝室后,主动找萧岳河单挑,不管结果怎样,还是让刘安服气的。 这样,邀请他来“倩影”楼洗浴,就显得顺其自然了。 不然,这个高傲的公子哥,才不会搭理你呢。 几件t恤,又卖了一个小人情。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不由得多攀谈了几句。 范建新这才知道,民国时期在沪市就非常著名的“明熙”商社,竟然是刘安家开的。 一提“明熙”,范建新脑海中就有了前世的一些剪影。 沪市“明熙”集团旗下,有很多企业、分公司。 在上海路有个叫“静儿”的奢侈品商店,罗列了世界上应有尽有的奢侈品…… 据说,老板是位大美人。 只是范建新生活的层面太低,无缘见到这位美女老板。 现在看来,“静儿”乃刘静是也。 而“明熙”旗下的“安居”房地产开发公司,凡沪市的居民及常住沪市的外地人,没有不知道的。 只要你想买房、租房,哪怕你只是想问问沪市的房价,就没有不知道“安居”房地产公司的。 可以说“安居”房地产公司,在沪市家喻户晓。 而“安居”的ceo特爱车,拥有豪车无数,在沪市还开了一家超跑俱乐部…… 这常常是,沪市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谈兴。 范建新接触过沪市的一个收藏家,他曾说过“安居”房地产公司的ceo叫刘安,是他的好朋友…… 当时,那人说话的自豪感,哪怕隔了一世,范建新依然还有着深刻的印象。 彼刘安,一定是此刘安。 只是,眼前的刘安还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大男孩。 后世,他将成为一个能在沪市房地产呼风唤雨的大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沪市楼市价格的房产大亨…… 这就认识了? 他忽然想起,一个列强国的将军,说过这样一句话“你想结交强者,你必须要让强者认识到你的强大……” 范建新忽然有种想吻叶贞的冲动! 不是她,他是不会参加这次的夏令营。 …… 第二天,事情安排满满的。 范建新开始为自己的智商着急了,他曾引以为傲的记忆力,在这些学霸们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发现,身边的每个学生都能清楚的记得,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该到哪里去……虽然昨天开会时,夏令营的总负责人秦洛能,讲了日程和活动安排,他们当时都在各忙各的,似乎并没有在听。 可,他们都很清楚。 唉,这些学霸,真的可以一心二用啊! 范建新上辈子教了二十年的书,也没遇到过有这么高智商的学生,哪怕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不禁暗忖,在这期夏令营中,可能就数他的智商最低。 一天的时间,在紧张的学习、参观、研讨中就度过了。 第三天,上午去复旦在建的新校区参观,下午,摸底考试。 范建新本能的想到——弃考。 跟这些学霸短短的几天接触,他深感自己的智商远不如这些来自各省的学生。 若参加考试,他真怕老底会露馅,从而失去叶女神的青睐。他正在想找个怎样合适的理由躲考呢,叶贞却飘然而来。 “范建新,今晚你跟我去趟我表舅家吧?” “啊,太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行呀,马上不是要考试了吗?” “第一次去见李教授,我总得准备些礼物吧?” “这个不用,我老娘舅已经给送来了……” “呃?……我,我很讨厌考试的。” “哪有人喜欢考试?……听着,这次考试很重要,各个省的考生相互不服……你要好好的考,为我……我们洛河省争光。记住,不得隐藏实力,哪怕一丁点都不行!要拿出你最大的本领来……” “啊?……”范建新听了,五官不由得皱成了一个“囧”字,这回真的要露馅了? …… 试卷发下来,范建新忐忑的心稍有安定。 因为试卷全部是单项选择题,总计200道,每题1分,满分200分。 这对一个从事20年应试教育的教师来说,是最容易做的题型了。 浏览试卷,范建新发现题目所涉及的内容,涵盖了高中所有的学科,并不全是理科题。 这对一个有着两世生活经验的人来说,是最占便宜的。 前世,范建新为了提高学生的应试能力,曾对如何解答选择题,做过专门的研究。 不管题目懂不懂、会不会,只要能从4个备选项中找出1个与另外3个不同涵义的选项,就行了。 比如说,一个题目中有3个选项的结论都是肯定的,只有1个选项的结论为否定,那么,答案肯定是具有否定涵义的那一个; 反之,也然。 极其罕见会有那种4个选项的涵义,均不相同的题。 范建新既然躲不掉考试,也只得潜下心来答卷。 这份试卷,出题人为了照顾各省所用的课本有所不同,死记硬背的题目反而少,题目更偏向于实际应用,偏向于考察智力、理解力。甚至有些题,考的就是脑筋急转弯。 这对范建新非常的有利。 前世,范建新跟杨淼有个不肯学习的女儿。 为了提高女儿的学习成绩,范建新花了不少心血研究如何提高女儿的智商。 所以,他收罗了不少测试智商的书籍,没事的时候把玩研究,再让女儿测试。 结果,对女儿的学习成绩并没有起到什么卵用,倒是提高了女儿做测试智商题的正确率。 也就是说,仅仅提高了女儿智商测试的值,却并没有真正的提高智商。 在这期复旦大学夏令营的摸底考试上,没想到却意外的派上了用场。 会做的题,他尽量的做;不会做的,就用答案归纳法,找出4个答案中的那个与其他3个不一样的答案。 所以,他做题的速度很快,在别人还在磨叽的时候,他已经做到最后的二十题。 这最后的二十道题,极其费脑力,不仅古怪刁钻,有些题还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有几题,他根本看不懂题意,就跟高考数学卷的那道附加题似的。 他只能采用抽丝剥蚕的方法,一字一句的加以分辨理解,但效果仍然不佳。 好在,这二十道题中,有9道可以用答案归纳法来分析,虽然有些题的选项涵义非常的隐蔽,但还是被他破解开来了。 另外的11题,不是他根本就读不懂题意,就是看不懂选项所表达的意思。 他就根据4个选项文字的长短,采取“三长选一短”,或是“三短选一长”的办法,来答题。 有些题,他实在不知怎么答,就从上下题答案abcd出现的频次,推论哪一个字母出现的可能性最大。 别人在用知识答题,他却靠应试考试的技巧答题。 就这样,他总算在临近下课时,才将题目全部做完。 老师试卷还没收完呢,他就听到不少学生在抱怨,甚至还有骂街的。 “谁他娘出的题呀,老子连题意都看不懂……” “就给两个小时的时间,却有200道题,时间真他妈的不够用……” “是的,我只做了150道……” “呀,那你还不错,我跳着做的,究竟做完了多少题,我都记不得了……” 范建新听了这些议论,心里似乎放松了一些。 “老大,你做的怎样?”刘安走过来了,他现在真把范建新当老大了。 “胡乱填的,反正都是选择题嘛。” “你别谦虚了,我挺看好你的。” “呃……你做是怎么样?” “不算太好吧,190分左右吧。” “什么?!……” 范建新听了,身上不由得冒出一层冷汗。他有答对把握的题,最多三分之二,其余都是靠推论、投机、猜测做出来的。 这回真的要露馅了?!…… 章节目录 第118章 松涛体 李瑞安就是一个酒鬼,这是范建新见到他的第一印象。 范建新搬着叶贞老娘舅送来的一箱洋酒,进了李瑞安家门时,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酒味。再见到李瑞安本人,就确定这酒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重活一世,范建新不喜烟酒。 前世“三高”缠身,穷困潦倒,最后落得孤寡一人,生活失去了目标和乐趣。 虽然跟人合办了一家书画藏品的拍卖行,但业务量有限,晒网的时间总是比打鱼的时间多的多。 平时主要依靠装裱书画,仿字赝画,赚点生活的银两,但所挣的收入,多数都浪费在沽酒买烟上了。 新生伊始,生活翻天覆地…… 今年元宵节的那天,却在华家喝多了酒。当着华伟几个妹妹的面,口无遮拦,不知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差点暴露了重生的老底。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愿意沾酒,也不喜欢跟嗜酒者打交道。 李瑞安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与他心中的李瑞安形象,相差的太远。 当难闻的酒气从他身上飘来,范建新不禁轻蹙眉头。 眼前的老酒鬼,五十出头的年纪,寸发花白,却依然根根竖立,比年轻人还像刺猬。 他的身材颇为壮实,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像是个常年出体力的劳动者。 若不是早有了解,范建新根本不相信他的那双粗糙的手,能写出刻在校门口文化石上《虞夏传》的句章“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范建新看到客厅墙上挂满他的各种书画作品,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这人就是“松涛体”的创始人——李瑞安。 李瑞安的书法有两大特点,一是笔画雄浑力遒,结构沉稳,笔墨凝重而不失酣畅。 后人给予的评价“近看如松枝堆砌,远看似松涛翻浪。” 二是文字间笔画多有相连,如同精心设计的一般。 “贞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同学?……” “嗯,表舅。怎么样,他身上的文艺气息是不是很浓厚?” “呃……没,没看出来。” 李瑞安教授睁大了醉醺醺,充斥发红眼丝的老眼,端详着范建新一会儿,说:“我倒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一股子的铜臭味……” “啊?……” 叶贞有点意外,她一进门就发现两人似乎不对付,正琢磨着如何化解尴尬呢,却听表舅如是说,也只得尬笑道:“他确实有经商的天赋,他……他在巉州和沪市都创建了工厂……” “既然他有实业,你干嘛还带他来我这陋室?……” 李瑞安话外之意:我这里可是艺术的圣地啊,墨香雅室……岂容铜臭之人驻足?! “我,我看过他的书法和绘画,很有功底的……” “哼,笑话!书画艺术,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学的?!……” “啊?……”叶贞惊诧,无言以对。 范建新自知自己有点失态,满眼的李瑞安作品就挂在墙上,在后世这些都是成捆的钞票啊!作为一个有着收藏执念的人,他的眼神不出卖他才怪呢。 重生以来,最让他放不下的还是书画收藏。 作为一个童颜苍心,有着两世为人经历的人,范建新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心想,就你这老酒鬼,也敢学刘禹锡称自己的居所为陋室? 人却不含糊,弯腰给李瑞安深鞠一躬,说: “李老,恕学生有些失态……一进您家,我就被满眼精妙的书画作品,震撼的迷失了心窍。 前几天,我一到复旦大学的门口,就被您老书写的《虞夏传》句章石刻,给迷住了。那天,我比今天还要失态……我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欢之情,站在石刻前,对着上面的字,凭空临摹了不下百遍。 每临摹一遍,犹如做了一节健美体操,浑身的筋骨都得到了锻炼和舒展……那种愉悦之情,简直难以言表!所以,这才恳请叶贞带我来拜访您。” 范建新的一番话,听的李瑞安惊愕又唏嘘。他也有看到好的书画作品,用手凭空临摹的习惯。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作品竟能让这个满眼铜臭的后辈,痴迷的临摹百遍,他有些不信? 但他毕竟已是知天命的年龄,很是怀疑这个爱财的小子,是在恭维自己。 “你说你凭空临摹《虞夏传》句子,不下百遍,那肯定能记住字的笔划顺序?……” “那当然。” “既然如此,那你就用毛笔临摹一遍《虞夏传》的句章,给我看看……” 李瑞安眼中疑惑满满,他想看看外甥女嘴里的这个有书画天赋的小子,是不是在扯谎撂屁,哄骗自己的外甥女。 “行呀。” 李瑞安见范建新答应的爽快,也不磨叽,引着范建新就往书房走去。 一旁的叶贞,听了这话,心里却紧张起来。 表舅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是想看人出洋相啊! 她拽了拽范建新的衣服,想制止范建新。谁知,范建新却对她报以一笑。 范建新当然明白叶贞怕他出洋相,心里却暗忖:这正按照我的剧本走呢,我若不露点书法.功底,上哪得到你表舅的书画? 范建新前世不知临摹过多少遍李瑞安《虞夏传》的句章,虽然临摹的是刊物上的图片,却与真迹也是无差别的,无论笔顺、结构,还是用墨。 范建新来到书桌前,铺就好宣纸,遂捉起一支显然是李瑞安教授最常用的一支毛笔,沾满浓墨,一气呵成将《虞夏传》句章“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写在了纸上。 这不光看呆了叶贞,也看呆了李瑞安。 李瑞安不禁移步,从书架上找出他书写的《虞夏传》句章,摊开放在范建新所写的字旁边。 “表舅,这……这临摹的也太像了呀?!”叶贞说这话时,声音都有点颤抖。 “是呀,我若不仔细看,怕都会打眼……” 李瑞安的手也有点颤抖,摸摸搜搜从橱柜中摸出一瓶酒,拧开瓶盖,直接将瓶嘴放在嘴里,猛漱了一口,问道:“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老,恕我直言,我发现您老的书法极具个性,明显是吸收了董其昌的技法。我那天在临摹校门口石刻时,就发现您的行笔用墨,似乎在跟一种无形之力,发生抗争、扭打、战斗……这使得通篇文字,远看似松林随风翻浪;近看如遒劲的松枝,屹立在凛冽的寒风中……让我看的都入魔了。” 范建新不仅自己有收藏李瑞安的作品,经手拍卖过的李瑞安作品不下五六件,更是看了不少后人对李瑞安作品的艺术鉴赏文章。 他虽没亲眼见过李瑞安书写的《虞夏传》真迹,只看过书刊上印制的图片,但丝毫不影响他对李瑞安书法特点的研究和模仿。 前世,他也曾来过复旦大学,向李瑞安夫人求.购过《虞夏传》的真迹,却没能达成心愿。 今天,他既是迫不得已,也是怀揣目的,一展自己临摹的技能,和点评一下李瑞安书法的特点。 “哦?……小伙子,我的字,真有你说的这样的意境?”李瑞安若有所思,脸色已变的和蔼可亲。 他对范建新的态度,已判若两人。 “是呀,李老,如若让我给您老的书法分类、起名的话,唤着‘松涛体’最为合适……” “哈哈……‘松涛体’?嗯,这称呼,很符合我的心意……” “松涛体”的叫法,是千禧年之后的事呢,那时李瑞安已离世多年了。 现在范建新提出来,不免让此字体的创始人耳目一新,又十分的受用。 李瑞安再看范建新的眼光,已变的温和慈祥了。 “那我的画,你怎么分类起名?……” 范建新当然知道后世对李瑞安画的分类和叫法,但他不能说,否则就坏了他的目的。 “李老,我虽喜欢收藏,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的画作呢,虽然墙上挂了不少,可我一幅都没仔细看呢……岂敢随便的置评?” “啊……哈哈。” 范建新心想,一个老醉鬼,我还对付不了你? “表舅,我说过吗,范建新很有书法和绘画的天分……” 叶贞这时仿佛从社死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刚才她表舅对范建新的不待见,让她坐立不安,尴尬的要死。 “你叫范,犯贱……什么来着?” “表舅,他叫范建新。模范的‘范’,建立新国家的‘建新’……” “哦……范建新,好名字。你不是喜欢收藏吗?……这样,我送你10幅我不同时期的画作,你拿回去仔细的研究,然后给我写个分类、评鉴什么的,不得少于5千字……” 李瑞安的意思,是用10幅画,作为范建新写评鉴的润笔,听的范建新小心脏“砰砰”的乱跳……他暗中用手指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啊!” “李老,写您画作的评鉴不可能不提及您的书法,书画本就是一家嘛,您的书法作品也送我10幅吧?” “行,你随便挑吧,但尽量不要拿裱褙过的,我那可是花钱装裱的。哦,对了,我听叶贞说,你懂点装裱……” “嗯,我母亲以前做过装裱师,在巉州堪称一绝。我跟母亲学了一点,您老以后需要装裱的字画,我全部承包了……” 范建新不敢耽搁,当真就挑选起李瑞安的书画作品来,而李瑞安呢,也在选他的绘画作品。 范建新才不傻呢,他搜索脑中的记忆,专门挑选李瑞安那些被后世热炒的作品。 他竟然翻到那幅曾经过他手拍卖过的长卷《陋室铭》,当时的拍卖价超过了沪市一套百来平方的住房,不禁心花怒放。 “听说你准备上复旦?……”李瑞安很快选好了10幅画,看范建新还在挑选书法作品,问道。 “是呀。” “那你干脆做我的学生吧。” “我来复旦财金系上学,肯定是您的学生呀?” “不是让你跟我学经济,而是学书画……” “这……这恐怕让您老失望了。” “哦,你嫌我的书画造诣不高,做不了你的师父?” “不不,李老。我的志向在经商,不然我也不会准备报考贵校的财金系了。对于书画,我顶多也就在收藏的层面……” “诶……这也太可惜了。” 李瑞安说着直甩头,范建新却在担心他会不会头晕,本就喝了不少酒。 “李老,我听叶贞说您珍藏有董其昌的作品,我冒昧的向您请求,能否让我看一眼吗?……” “呃?……行,走,到我的卧室去……” “卧室?……” 章节目录 第119章 试衣(一) 卧室床正对着的天花板上贴着一幅字,这让范建新非常的诧异!这世上竟有人把书画作品贴在天花板上,怕李瑞安教授是第一人吧。 范建新仰起头,歪着脖颈去看,竟是董其昌的《早朝诗》,诗文如下: 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 銮輿迥出千门柳,阁道回看上苑花。 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 为乘阳气行时令,不是宸游玩物华。 银烛朝天紫陌长,禁城春色晓苍苍。 千条弱柳垂春琐,百啭流莺绕建章。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自惹御炉香。 共沐恩波凤池上,朝朝染翰侍君王。 怪不得李瑞安的书法有着董其昌的精髓呢!这幅贴在天花板上董其昌的字,就是最好的诠释。 可以想见,李瑞安躺在床上,每日入睡前眼里是董其昌的字,每日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还是董其昌的字。 多年的潜移默化,魂梦萦绕,董其昌书法的精髓……必然印刻在李瑞安的脑海中,下笔犹如董其昌抚笔,能不写出董其昌的神韵来吗?! 范建新没敢造次索要,或说用重金购买董其昌的这幅《早朝诗》,只是厚着脸皮表述自己非常喜欢董其昌的字。 说什么董其昌的字是“神来之笔……”“封神之作……”“字冠华夏……” 可李瑞安呢,就跟没听见一样,在一旁惬意的漱着老酒。 显然,这是李瑞安的命根呀。 范建新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与叶贞各抱着一捆书画,走出了李瑞安的家。 “你,为什么不向我表舅购买那幅董其昌的字?” “那是他的命呀……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墨宝,你这个贪心的家伙,还能不动心吗?” “怎能不动心?……用我的所有财富去交换,我也在所不惜!问题是,你表舅的书法精神支柱,就是那幅字……我能夺人所爱吗?” 叶贞听后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问道:“我表舅的字比之汤子怡爸的字,如何?” “他俩差的可不是一两个档次……说的难听点,汤国风的书画水平,连给你表舅磨墨都不配。” “哦……”范建新说的话让叶贞很受用,可她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喜色,稍有沉思说道:“既然如此,按你的习惯,你不应该花点钱,将我表舅的书画作品一锅端吗?” “人啊不能太贪,我今天的所得已经足够多了。这真要好好的谢谢你呢……” 范建新心想,仅他手中的这幅李瑞安书写的《陋室铭》,前世曾经就被炒到了近千万。 何况,自己仅需写一篇评鉴李瑞安书画的文章,就可得到李瑞安的10幅书法和10幅绘画。 这已占了天大的便宜! “哦,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对了,你写的《同桌的你》下阕呢?” “我构思好了,但总觉得词意太俗,缺乏深意、诗意,更是缺少青涩年华该有的浪漫,所以没有写给你……” “你写给我看看再说……”叶贞看了一眼范建新,话锋一转,说:“还是说说你想怎么感谢我吧?” “我按你的身材,定制了一些衣样,准备让你试穿。一来让我看看这批衣样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二来呢,只要你看中的,喜欢的,就送给你穿了,也算表达我对你的感谢。” “不会又是根据哪部电影、电视剧里人物的道具服装,模仿来的吧?” 叶贞的小姨辛娟,曾跟叶贞说过范建新模仿岛国电视连续剧《血疑》男女主角服装的事。 “我发誓,这次的衣样一件都没有抄袭电影、电视,全是我的原创,绝对独一无二。衣样的草图是我画,请汤子怡帮忙绘成裁剪尺寸图……一年四季衣样,男女都有,各十几个品种。男装是按我的尺寸裁剪的,女装是按你的尺寸裁剪的……每个衣样,我都让巉州忠佑街的服装厂缝纫了十套,只是花色有所不同。我准备拿给你小姨掌掌眼,她如能签订供货合同更好……” “我对穿着一向不讲究的……也行吧,等有空时,你将衣样拿来我试试。” 叶贞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暗暗的期待。可她面上表现出来的似乎有点不情不愿的。 反正衣样的尺寸是按自己身材裁剪的,也跑不掉。 不过,她很诧异范建新怎么会有自己衣服的尺寸。难道就是在与她同桌时,他那有意无意之间的偷瞄? “等看到衣服,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为什么?”女孩子有点诧异。 “那些衣服,你穿了肯定很漂亮!” “真的吗?”女孩子似乎来了兴致。哼!汤子怡绘的裁剪图,她怎能不在乎?说:“衣样在哪呢?……” “在我家里。” “诶,那要等夏令营结束回巉州填志愿的时候了……”女孩子表现出惋惜的情绪来。 “抱歉,怪我没说清楚。我在国权路,就是这所大学校门对面的街上,买了一栋小洋楼,衣样就放在那里呢。” “你在沪市买了房?”叶贞一阵窃喜,这是范建新获得家人认可的又一筹码。 “嗯哼……我来复旦上学,总得有住处吧!我可不喜欢好几人挤在一个狭窄的寝室里……” 俩人抱着画卷,往学校大门外走去。 “你好像……不太喜欢我表舅?” “啊……不是,只是他跟我心目中的李瑞安高大形象,太不一样了,一下子难以接受。” “唉,这些年,我表舅过的很不容易。在他三十出头岁时,被打成资产阶级的代言人,反动的经济学家,资本家的忠实走狗……关过牛棚,下放过农场……那些年,他就染上了酒瘾。” “喝酒会影响他健康的……” 李瑞安寿命不长,范建新是知道的。 “没有酒,他也许挺不到现在……” 听了叶贞这么说,范建新脑补了李瑞安以前的一些生活场景……怪不得李瑞安的字,有种抗争奋强之力,凝滞厚重又锋芒毕露,师承于董其昌,却又有独特的美感。 想想自己的母亲、舅舅,在那些年也没少受罪吧。 那时候,谁又容易呢? 珍惜当下,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 “对了,你为什么不愿当我表舅的弟子呢?……这可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 “唉,我怕我辱没了李瑞安教授创立的‘松涛派’……” 范建新感慨道:“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从事艺术创作的。比如,像汤子怡的爸爸,他更应该去从事自然科学书籍插图的工作;那个周大民更不行,画画年画也许能有点成就……搞艺术是需要极高天赋的,这种天赋不是靠努力、刻苦就能有的;这是根植于dna的东西,说起来有点玄乎,却是真实存在的。” “我看你的字和画,不是挺像那么回事吗?” “我只限于模仿……也许在模仿这一块我算是有天赋的。真要从事艺术创作,却不行!不要说养家糊口了,怕是养活我自己都不成……” “咯咯,你不会这么差劲吧?” 叶贞暗忖,这家伙又想隐匿自己的才华,说道:“仅从你创作的那几首歌曲来看,你就是一个极善于创作的人……不要跟我说,你那些创作的歌曲,也都是模仿的。在音乐这一块,我还是有点发言权的。” 范建新苦笑了一下,心想那些歌曲连模仿都不算,全是当文抄公照搬抄来的。 自己作了时间之弊。 “范建新,既然你不看好汤国风和周大民的书画,那你为什么还要花许多钱收藏他们的作品?” “这……这理由啊,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范建新有些头疼,他现在不好跟叶贞说实话,他是为了潘天叟的那幅《凝视图》,为了那幅“一眼假”南唐画家徐熙的《雪塘野鹭图》,才愿意出大价钱买下汤国风和周大民的所有作品。 “我呀,算是为了鼓励那两位画画的,才花重金将他们的书画全买下来的。” “哼,就这理由,确实没人信……”叶贞的大眼在眼眶里,轱辘的乱转,看的范建新心里发毛。 他知道她在猜测,他买汤国风的画究竟与汤子怡有没有关系。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赔本的。将来瞅准机会,我会对那些书画进行一番炒作,那些书画还是能赚点小钱的……” “我对你赔不赔本,没有兴趣!……”叶贞就差没有盘问范建新,买画的事跟汤子怡有没有关系。 …… 当叶贞来到卧室,见到满橱柜子样式新颖的服装,兴奋又惊奇的不行! 她原先是不相信范建新能设计出什么好看的女装来,现在已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了,而是又被范建新的一项才华给震惊呆了。 也不怪,他敢在沪市开服装厂。 原来,他真有服装设计的才能。 只能说,范建新就是一个怪胎,似乎只要他愿意,随便弄出一点东西来,都是惊人的。 书房里有一面穿衣镜,叶贞就在卧室和书房不停的穿梭……去卧室换衣,来书房照镜,试穿各季的衣样,顾影自怜。 范建新坐在书桌旁,叶贞每换一件,他就用笔对这件衣服做一下简单的评价,写上自己的感观。 很可惜,照相机被妹妹英子拿去跟华家的几个姐妹疯去了;楼下的照相馆也早就打烊了。 不然,叶贞试衣,他最该做的就是拍照。 叶贞就是衣服架子,若说汤子怡有着古典美人的模样,而叶贞就是标准的现代美女了。 也许是跳舞和习武的原因,叶贞的颈项偏长,肩膀更是比一般女孩宽且平;臀围略丰,衬的腰肢显得更细一些,试穿衣样就更加显得漂亮。 她的皮肤白皙的像白色的和田籽玉,光洁照人。 女孩子的皮肤可以这么白吗? 不是范建新设计的衣服增添了她的姿色,而是衣服因她来穿而变的华美了。 无论是布料少的夏装,还是臃肿的冬装;无论是裙子还是职业装,她穿着都十分的得体好看。 范建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心里几乎到了破防的边缘;而美人儿,也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起初,她是在穿给自己看,后来就是穿给范建新看了。 两人的情感几近决堤…… 前世,叶贞高中毕业后的这段生活轨迹,范建新是从《new时尚》杂志上了解到的。 1983年叶贞考入复旦大学财金系,本科毕业后,赴米国纽约大学继续深造。 1992年获得纽约大学颁发的会计和金融学博士学位,随后入职纽约一家著名的金融投资公司。 1992年范建新踏入刚成立不久的华夏股市,想从中发财。而叶贞,大约在九十年代的中后期回国,从事证券投资等业务…… 两人的生活轨迹从未发生过交汇。 今世的现在,范建新当然知道,借着叶贞进卧室换衣服的挡儿,是捅破俩人间那层窗户纸的良机。 她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设防…… 章节目录 第120章 试衣(二) 范建新却退却了。 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强迫自己的头脑去思考其他的事情,引流即将泛滥的情感洪峰。 他知道,在这场他已得了先机的隔世爱情的追逐中,现在还不是采撷这朵圣洁莲花的时候。否则就破坏了她的生活轨迹,改辙了她的前进道路,甚至会降低她的人生平台。 虽然这样做,炽烈如火的欲望会煎熬也委屈他的本心,却是呵护叶贞成长所必须要做的。 范建新在将服装裁剪图拿到忠佑街的街道服装厂,嘱咐女装按叶贞的身材订制时,就预感到会有今天的场面。 从情感上来说,他是“过来人”,他是“捕猎者”,而叶贞更像是猎物……他不能让场面失控。 现阶段,他要理智的维护好跟叶贞关系的分寸。 好在,他有着成年大叔的心智,上辈子也算阅过数位不同个性的弱水……很快,他就把控住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放在叶贞试穿衣服的效果上。 刚来复旦报到的那天,他之所以撩拨叶贞,多少是有点生叶贞激将他上台表演之气。叶贞的做法与他想低调的生活有冲突,故而他三次伸出试探的咸猪手,抓握叶贞的手臂。 他也想看看叶贞对他的态度。 叶贞当着刘静的面承认他就是她的人,这让他很满足,期冀两世的情感终于有了寄存处。 ——当然,这也可以解读为,叶贞为了应付刘静而故意这样说的。 对这个尚处在保守时代的少女,这已是天大的胆量了。 两人间还差什么? 就是亲口说出……那三个字而已。 有必要,这么急么? 当时,刘静提到一个什么京城的傅家大公子,似乎是叶贞的追求者,叶贞毫不犹豫的扬范贬傅……给于否定了。 这还不够吗? 今天,他前世今生的女神,美的圣洁的已让他不忍去撩拨和亵玩,不愿意过早的干涉她的命途。 他期望水到渠成时。 他还需要自我成长的时间,需要叶家和辛家的认可……他可不想弄得鸡飞狗跳,逼迫叶贞做艰难的选择。 说实话,叶贞确实是一副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末了,他由衷的感叹说:“叶贞,你,你不当模特真是太可惜了!” “哦,你希望我到处抛头露面?比如,穿着……泳装什么的,走在t型台上?” “这倒无所谓,只要你喜欢……” 范建新说的是真心话,他重生时的后世,人们更加听从本心去行事,更加趋向于张扬个性…… 就在最近,华夏的第一家模特表演队在沪市隆重成立。一时间,此消息喧嚣于尘上,各地报纸、电视台争相报道。 “魔都模特队今日进京表演……”“魔都模特队南下广州……”“魔都的著名模特沈晨雅,做客辽东电视台……” 范建新实在不想叶贞这副绝妙的身材,泯然在时光里,说:“叶贞,你看这样行吗?我明天去联系一下沪市的模特队,送你去那里培训一下走猫步……然后,你穿上这些衣样,我让潘经理给你拍些服装照,你以后就做我创立的服装品牌的代言人。” “不行,这肯定不行。”叶贞轻叹了一声,说:“你不了解我的家庭,更不了解我生活的圈子……” “这有什么?……咱一不偷二不抢,正当的商业行为。你既帮我解决了品牌代言人的问题,你也可获得不菲的广告收入……” “你觉得我是缺钱花的人吗?” 范建新无语。 俩人相视沉默了一会,范建新还是有点不死心,说道:“我下一步准备开发女士的内衣、泳装什么的,凭你挺立的胸……身材,也是可以做胸模的。”。 “想什么呢?……你醒醒吧。” 范建新望着叶贞姣美的模样,心中暗叹,看来在自己的商业帝国里,叶贞只能是一个手握巨资,执掌金融和风投的执行者……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新衣的? 满橱柜的衣服,四季样式都有,件件新潮时髦,虽然大夏天的,但叶贞还是试穿的不亦乐乎。 况且,这些衣服的样式现在是没有的,范建新是“抄袭”了后几年流行的样式,适当的添加一些后世的元素,在这个时代是非常新潮的。 而且,这些衣服都是按照叶贞的身材量身打造的,不肥不瘦,件件合身。 叶贞有些感叹,感叹到无语。 这个跟她同桌了几个月的家伙,经常有意无意的对着她发鸡屎愣。愣在那里,很像在思考问题,现在看来,那是他在偷瞄她…… 他的美术功底很好,模仿表舅的书法都能做到惟妙惟肖,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那么,他设计衣样,也是能得心应手的。 从这些衣服的合身程度看,她知道,他在偷瞄她时,已摸透了她的身材和衣服尺寸。 不然,这些衣服如何能这么合身? 想到这,她的心里不禁有点羞涩和慌乱……但却并没有反感,甚至还有点暗喜和得意。 从听他唱《传奇》开始,她的心就被他搅乱了; 再到后来他写的歌曲《追梦》、《因为爱情》,已让她陷入了不能自拔的地步……可以说,他的种种超常的表现,早已将她的心融化和征服了。 来到复旦,他唱的那首《同桌的你》,让她的心彻底的破防。 今晚去表舅家,范建新模仿表舅书写的《虞夏传》,惟妙惟肖,真假难辨,让她进一步的臣服。 当她听说,他按她的身材尺寸设计了十数套四季衣样,让她去试衣。 起初,她很是怀疑他有这方面的才能。作为军人世家的子女,她就没见到谁家的男孩子,会对服装设计有兴趣。 当听说,裁剪图样是汤子怡帮着完成的,她的心开始出现焦虑和不安。 她听说过,汤子怡是要填报沪市美院服装设计系的,这是巧合还是范建新的布局? 她听他说过,他的未来商业帝国的规划。 等走到范建新购置的小洋楼——“倩影”照相馆前,她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 一栋6万多的小洋楼,他说买也就买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仅凭自己之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创造出这么多的财富! 她的娘舅家——辛家,可是沪市屈指可数的商贾之家,聚积财富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她的母亲,在京城开的贸易行,赚钱也是不容易的。 可他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靠的是什么……这么快就取得了这许多的财富? 那天,她跟着谢钿老师去了他家。 说实在的,他的家庭也太普通了,若说他家有值得一提的就是他的母亲。 那是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美妇,谈吐举止十分得体,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他的父亲,唉……叶贞不想置评。 他的姐姐,除了相貌,一无是处。 他的妹妹,叶贞在学校里就见过,高一的一个小女生,生的古灵精怪……只是长相倒是跟范建新有几分相似。 可以说,他的家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可是范建新的思想、认知、眼光、处事能力……却远远超过常人。 最让叶贞着迷的,就是范建新的沉稳和遇事胸有成竹。 种种的迹象都表明,范建新是神秘莫测的,像是天选之子…… 最近,刘静见到她总是流露出怪怪的眼神,今天竟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句:“犯贱……家,是不是很有钱?” 叶贞知道,刘静还在生那天找范建新要《同桌的你》的歌谱不得,跟范建新斗英语口语又输了的气。 “什么意思?”叶贞见她这么问,有点幸灾乐祸的反问道。 “我看上他了……我要把他从你的手上抢过来!” 说完,刘静扭头就走,仿佛急等着去拔一颗萝卜,果腹似的。 叶贞不禁愣在当场。 说起来,刘静近来很是烦心,她的家人又再催促她跟曾藤子见面的事。 她的心里不仅是不甘,而且更是委屈的不行。 家人恨不得,让她立即就嫁了。 凭什么要让她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姑娘,去跟一个老年大叔去相亲?! 而且,是那种让男方挑选的那种见面。 相比于叶贞,她简直无地自容,失败的不能再失败,自杀的心都有了。 叶贞的外婆家跟她家住在一条街上,相隔不远,自小她们就认识。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比叶贞差,虽然她的家人总是拿叶贞做榜样。 可凭什么,叶贞就可以找一个年龄相仿,长相帅气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这让她不能忍。 刘安与刘静,虽然是异性双胞胎,却是无话不谈的。 刘安最近就像一只跟屁虫,纠缠着范建新。他当然会把他了解到的范建新情况,通报给姐姐刘静的。 这个从洛河省来的土包子、乡巴佬、瘪三,打破了她对外省人的认知。 他会弹钢琴和古筝,这倒不稀奇;他会作曲、填词,在她生活的圈子里,也是稀松平常的。 关键是,他能创作出那种让人听了心跳加速的歌曲。 这,她也能忍了。 可是一个男孩子,竟然能设计出各种好看的时髦衣服……这让她无法淡定了。 刘安跟她说,他在范建新的衣柜里看到了许多时髦的女装样子,都是按叶贞的身材订制的。 刘静的身高只有1米65,远不及叶贞的1米72,她是无法穿那些衣服的。 想想就来气,叶贞干嘛长那么高? 1米65已算很高了,好吗…… 那个乡巴佬,只是为了在复旦大学上学方便,就在学校的路对面买了一栋小洋楼;十八岁的他,就能有一辆属于自己的大众汽车厂才出品的桑塔纳轿车;他竟在沪市投建了一家大型的服装厂,还在沪市投建了一栋大型商业综合楼…… 刘安说,他家的财富不可估量。 可这样的有为青年,却被叶贞抢先了。 叶贞已经抢了她的傅家大公子,这还不满足?!……这又霸占了洛河省的杰出青年,这让她忍不了! 叶贞听她扬言要抢范建新,也忍不了。 从最初的愣神中反应过来,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你……你已没有机会了……” 刘静没有回头,嘴里发出的一声轻蔑的冷哼,叶贞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叶贞没再犹豫,立即联系表舅李瑞安,天刚擦黑就带着范建新去见李瑞安。 这才有叶贞来“倩影”照相馆,范建新刚建的窝,试衣的事。 叶贞跟随着范建新,抱着表舅送给范建新的书画卷迈进小洋楼时,她总觉得今晚会有什么……事发生。 起初试穿衣服时,她表现的很矜持甚至还有点害羞,试穿衣服也没有多少冗余的动作,一直像是在精心挑选衣服。 这些衣服的样式,确实时新、别致,穿在她的身上十分的得体好看。 而那个呆子,也就是衣服的设计者,却在一旁呆头愣脑的作笔记,俨然一副设计师在审视设计产品时的那种,公事公办的样子。 叶贞有点不满,她不相信自己吸引不了他…… 章节目录 第121章 考试结果 虽然叶贞仍是对着镜子摆弄、顾影,却在悄然间,已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故意展示给范建新看。 而他的反应,尤其是他那迷惑又痴迷的眼神……让她很得意,有种小计谋得逞的惬意。 可渐渐的,他又恢复起理智来,人甚至变得有些冷漠。 这让叶贞更加的不满,你一个大男人为何不能主动点,释放出一些暧昧来?…… 难道让我来这里,真的只是为了试衣? 橱柜里有一件很暴露身体的粉色连衣裙,不知为何,这个样式的裙子,仅此一件。 她几次想试穿,却犹豫再三,没好意思。见范建新的脸变的冷漠起来,她也就豁出去了。 等她穿上了这件连衣裙,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件裙子,无疑是今天所有衣服中最漂亮的一件。 当叶贞走出卧室,立即让那个呆子的眼神变得炽烈和迷惑起来…… 她轻移莲步,来到穿衣镜前,也被自己好看的样貌惊住了。 这件连衣裙,是这批女装中唯一含有暴露元素的衣样——双肩和前胸都挖去了一块布料。 说起这件连衣裙,是范建新到了街道服装厂后,才临时设计的。他只画了衣样的草图,并没有画裁剪图——况且他也不会画裁剪图。 他仅让街道服装厂的裁剪师做了一件,他只是想试一下水,看看这样的衣服在这个保守的年代,会不会被人们认可和接受。 若能接受更好,对他今后设计服装是一种启示;若不能接受,也仅做此一件,丢弃了也不可惜。 当这件连衣裙,穿在叶贞的身上,她雪白的肩头,明灼灼的呈现在眼前;她高耸的两抹事业线的雪白弧弯,乍隐乍现…… 范建新不淡定了。 说实话,叶贞穿这件连衣裙真的好看! 说是风情万种也不为过。 此时的叶贞,却像一个局促不安的小姑娘,时不时的用手去拉扯连衣裙的肩头和胸口,想把露出的肌肤……掩盖一些。 可是,却有点欲盖弥彰。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问道:“这肩和……有点露,合适吗?” “合适,非常的合适。这是当今欧美.国家现在女装的主流。你也别扯拽了,这件裙子设计的就是走隐露的理念……就是为了展现女性的肩头和胸部……之美。” “喔……可我,总觉得这裙子两边的肩……缝纫的不对称。你,你过来,帮我看一下是不是这样……” 这件裙子没有裁剪图,也仅此一件,也许是裁剪师随手的裁剪,两边肩头的掏洞,看起来还真有点大小不一致。 范建新听了叶贞的话,似乎不会思考了。两世暗恋的女神在向他召唤…… 他哪还有多少理智? 范建新的脸开始僵硬,头脑一片空白,像一只机器人,走到主人的跟前,执行命令。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左一右扯拽叶贞肩头的布料,却没能扯拽的对称。 “哦,怪不得两肩不对称呢,这里有一根线头,绕在了布料上……” 在连衣裙的右肩处,有根多余的线头缠绕在布料上,造成右肩布料打皱。 叶贞为了方便更换衣服,半高跟的皮鞋,是趿在脚上的。本来她的身高跟范建新就差的不多,加上鞋跟,此时,她的脸几乎贴上了范建新。 飘洒的长发,有几缕触碰到范建新的脸,口中呼出的如兰气息,也轻拂到范建新的脸。 这不禁让范建新的心跳加速,血脉偾张…… 范建新颤巍巍的手,总算找到了那根捣蛋的线头,轻拽了一下,线头并没有被拽掉。 随即加了力道,猛的一拽。 线头是拽掉了,叶贞也被他带的踉跄了一下,倒向了一边。范建新下意识的就用手兜住叶贞的纤腰,避免她摔倒。 两人自然的就拥到了一起…… 忽然,叶贞的身体开始颤抖,脸色变的瘆黄,呼吸也变的急促……最后,四肢乃至全身都变的僵硬,人犹如竖立起来的长条凳,双手前平举,却动弹不得。 “怎么了?……叶贞!叶贞,叶贞……你怎么了?!……” 上辈子,范建新有一次在上课,突然,班上的一个女生,身体抽搐,口吐白沫,双眼翻白…… 他当时吓得不知所措,却有个学生跟他说“没事,她发羊角风呢……没事的,一会就好。” 那学生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平静。 从那以后,范建新知道了什么叫癫痫病,也领教了癫痫病发作时吓人的场面。 可眼前的叶贞,症状明显不是癫痫发作,而主要是身体僵硬、神情木然。 范建新怕叶贞摔倒,遂将她抱起。谁知,这一抱,叶贞的身体僵硬的更甚! 没有办法,范建新只得将叶贞抱到卧室的床上。 叶贞在地下是什么样,躺在床上依然是什么样。双腿膝部支起,两手前举,一动不动,模样怪怪的……仿佛一只木偶人。 范建新再也不敢碰叶贞,在一旁静候……他希望,叶贞像羊角风患者那样,很快就自我好起来。 并没有让范建新等多久,只一会儿,叶贞就慢慢的缓过劲来,身体不再僵硬,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体软如绵,气若游丝。 “吓……吓住你了吧?”叶贞费力的说道。 “还,还好。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大约在我八九岁的光景,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一旦被男……异性碰到,浑身就会变的僵硬。即便是我爸,也不能碰我的……” “哦……”范建新沉思了一下,问道:“那天,我几次抓了你的手臂,也没见你出现这种情况啊?” “手臂没事的,主要是腰肢、腋下、还有……”叶贞没好意思说,刚才你的手已碰到了我的屁……臀部。 “哦,找医生看过吗?” “找过,医生也解释不清……说大概是一种心理疾病吧。” 叶贞有点难为情,她怕范建新有什么过度的猜想,继续道:“说起来也怪,我跟人比武、摔跤、打斗……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就是军人的女儿。 范建新有点释然,怪不得叶贞上辈子孤独一人呢,也许是生有这种怪病的原因。 范建新陷入了回忆中…… “范建新,你,你不会因这个……不,不理我吧?” 叶贞的眼前有了一层湿气,大眼睛愈发的晶亮……已失去了往昔高傲和清冷。 “啊?……”这还是范建新第一次见到女神落寞呢,他一时还没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是说,我有这怪病,你不会不理我吧?……” “怎么会呢?……” “你……我,要不你再来搂搂我的腰,看看我会不会发作……”叶贞的声音再次如蚊呐,她有几分委屈,也有几分怨天尤人。 “还,还是不用了吧……你,你是我心中永远的女神,我……” 范建新话还没说完,就听叶贞“啊——”的一声惊叫,猛的从床上坐起,两眼瞪圆,望着范建新的身后。 范建新顺着叶贞的眼光,转头一看,发现卧室门口伸进一个脑袋,正痴痴的看着叶贞,犹如鬼魅…… 不知什么时候,刘安拿着换洗衣服,就站在门口。 刘安自从第一次跟范建新来“倩影”楼洗澡,就每晚必来。今晚,没见到范建新,他估计范建新已来这里,就自己来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跟鬼似的,连一点声息都没有……” “你俩不会在谈恋爱吧?……”刘安答非所问,开口道:“喂,老大,你可不能跟叶贞谈恋爱啊!” “你说什么呢?……” 范建新心想,你小子知道叶贞有这种怪病,怕我不知,特意劝慰我放弃,心肠还算不错。但,自己才不管叶贞有没有怪病呢,喜欢她两辈子了,岂能随便放弃? “不然,我姐怎么办啊?……”谁知,刘安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你小子到底在胡说什么呀?!什么你姐怎么办?……” “总之,你是不能跟叶贞好的。嗯……要不然,你跟我姐谈恋爱吧,我呢跟叶贞好……怎么样?大家都不吃亏的。” “啊?……信口胡沁,滚!” “老大,即便叶贞不跟我好,她也不能跟你好的……” 范建新听罢默不做声,只是用阴沉的眼光看着刘安,看他还能放出什么怪屁来。 叶贞有没有怪病是次要的,他毕竟学过心理学,对叶贞身体的这种情况,心里还是有数的,估计就是一种性心理的障碍。 当她真心的接受一个男人,又处到情浓意切时……哪还会有什么僵硬症? 他想起,前世港岛的著名导演徐尅,拍摄过一部名叫《女人不坏》的电影,女主是个护士,就患有这种疾病。 直到遇到真爱,女主的病自然而然的就痊愈了。 他认为,这是上苍为保护幼稚的尤物不被异性的骚扰,才设置出这么一个天障来。 而现在,还不是公开他与叶贞关系的时候,若开口询问“为什么不能”,反而让人抓住了口舌。 “你还不知道吧,京城的傅家大公子,马上就要来了……” 叶贞听罢,不禁眉头紧锁,问道:“傅兰波来这里干什么?……” “我听萧岳河说,他是来向你求婚的……” “作死!……”叶贞的脸色一变再变。 当她听到,刘安对范建新说“我姐怎么办”,脸色就变了;再听到刘安说,京城的傅家大公子要来,而且是来向她求婚的,她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 范建新对刘安的话,存有疑问。说刘安聪明吧,他确实很聪明,可有时候,他的行为幼稚的令人发指。 …… 第二天,摸底考试的成绩张贴了出来。 这次夏令营,实际参加考试为261人。 190分以上的7人。 180分以上的26人, …… 达到120及格线的208人。 按东南西北中,五个地域划分,东部地区考的最好。190分及以上的有4人,180分及以上的人数也是最多。 西部地区考的最差,只有6人达到了及格分。 最让人奇怪的是,第一名是由3人分享。 被分散到东南西北4个班级的中部地区的学生,却考出了2个最高分。 范建新和叶贞都考了194分,与东部地区的刘静,三人并列第一。 刘安考了190分,正如他预估的那样,竟是一分不差。 萧岳河考了185分,正好进入了前二十强。 而夏罗可,只考了139分。不过,他在中部地区的考生中,还算不错的,却是306寝室最差的那个。 5个区域,均分最高的是东部地区,其次是北部地区,再其次是南部地区,然后是中部地区,垫底的是西部地区,而且差的很。 成绩公布后,是这群学霸们最为兴奋的时刻,似乎他们生而就是为了考试,为了跟别人一争长短的。 考的好的自然洋洋得意,考的差的垂头丧气,却暗自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考出好成绩。 但,地域的悬殊还是很明显的,从此,西部地区的学生就被烙上了弱智的印记。 这也必然引发,不同地域学生们之间的矛盾…… 范建新看到分数,竟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庆幸。 他在想,今后他跟叶贞上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究竟是好是坏?不然,入学后的每一次考试,对他来说,必将是一种堕入炼狱般的煎熬! 他这次凭着做选择题的技巧,凭着多活了一世的认知,才侥幸的考出了这个分数。 现在,他跟叶贞就差没互相说出那三个字了,真的有必要跟她再做同学吗?…… 章节目录 第122章 傅家公子 叶贞见到范建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让我有点小失望哦。” 范建新有点头大,说道:“贞公主殿下,我这次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也只能考到这个成绩。我的智商跟你是没法比的,怕以后来复旦上学,成绩会远远的落在你的后面……” 范建新想的是,先给叶贞打预防针,上大学后,自己的成绩肯定会落后于她,让她有个接受的思想准备。 前世,他是上过大学,教书育人二十载,从事书画装裱、拍卖等许多年,有那么点浅薄的处事经验。 但,前世大学上的是外语系,今生上大学将要学的是财金,而且是在学霸聚集的复旦。 自己的那点智商是不够用的,唯有英语、哲学等课程,可能还占那么点便宜。高等数学、高等代数、各类财金学……特别是高数,怕是考个及格分都难。 这以后跟叶贞在同一个课堂学习,肯定是弱爆了。 她会怎样看待自己? 不把你当弱智,就不错了。 “我……可是看好你呦。”叶贞调侃道。 “看好我?……帮帮忙好吧。这次考试,应该是我此生最接近你成绩的一次考试。以后成绩差的怕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考不到的。你是知道的,我的杂事太多……怕是以后上了复旦,你得想办法帮我把考试糊弄过关,才行啊。” 范建新有些哀叹,自己的智商就这样了,不是努力就能提高的。若不是重生,视角站在了时代的前列,生活肯定还是一塌糊涂…… 至于以后来复旦上学,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可是这次夏令营的其他学生,已把他当成偶像和竞争的对手。这次摸底考试,成绩摆在那,范建新想低调都不行。 报到的那一天,他唱的那首《同桌的你》,已让众多学生认识了他;这次摸底考试的成绩,恰好又跟两位女神并列第一,不让人羡慕是不可能的。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见到他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能结识这样一位多才多艺的学霸,也与有荣焉。 至于内心服不服气,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静看到范建新竟考出跟她一样的成绩,也是有点意外的。她对这个洛河省来的乡巴佬,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赶平了叶贞,是一种莫大的欢欣。可见到范建新跟叶贞聊的火热,心里暗自嗤笑“等着吧……” 因为,她昨天给那个人打了一个电话…… 可她的弟弟刘安,却一脸兴奋的舔着脸对范建新道:“老大,按成绩你也该是我们寝室的老大。可我想当老二,不知萧岳河同意不同意……” 范建新很奇怪,这位鼻眼朝天的未来“安居”房地产公司的霸道总裁,现在也学会谦逊了。 不过,刘安可没忘记贬低夏罗可。 “老大,夏罗可那孙子哪去了?……就他这成绩,也好意思跟我们一个寝室,我今天要好好的埋汰他一顿。” 刘安这几日,跟萧岳河学了几句北方话,从起床他就没见到夏罗可。 范建新也觉得奇怪,他可以确定,昨晚夏罗可是在306寝室睡觉的,可今天睁开眼就没见过他。 此时的夏罗可,正赶往飞机场接人呢。 他接的是他的表兄傅兰波。 昨天,傅兰波接到两个从沪市打来的电话,先是刘静那个小丫头打来的;然后就是京城夏家的“人面儿”——他的表弟夏罗可打来的。 两人说的基本上可以归结为一件事,都是与叶贞有关。 他接到刘静打来的电话不算意外,这个小妮子对他一直有意思,可偏偏她是存在于叶贞影子里的人,一直被叶贞的光芒所掩盖。让他比喻一下,刘静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味道。 傅兰波的家庭背景跟叶贞很像,父亲是京城人,母亲是沪市人。 他从小就认识叶贞、刘静及其双胞胎弟弟刘安。他比他们大三岁,今秋开学,他就上大四了。 他上的可是名校,燕京大学。 从小,他就比较喜欢叶贞,而叫“安静”的孪生姐弟,从没安静过、省心过,一直让他既爱又烦。 随着年龄的增长,叶贞和刘静都出落成花骨朵似的美少女。刘静对他热情,而叶贞对他冷漠,这反倒让他的心更倾向于叶贞。 叶贞美的庄重、大方、飒爽,甚至有几分豪气;而刘静美的却有些虚猲、娇作、妖媚,甚至有几分邪魅。 他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甚至心性与刘静倒有几分相似,却还是更喜欢叶贞。 为这,刘静可没少找他撒娇,没少动用歪脑筋、邪心思…… 刘静给他打电话,说叶贞爱上了洛河省的一个小瘪三、乡巴佬,他再不来沪市阻止,怕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他当然不会全信,也没当回事。刘静那点小心思,他还是能猜得到的,她巴不得叶贞爱上别人呢…… 可是,他接到夏罗可打来的电话,就不淡定了。 夏罗可在电话里说,他喜欢上叶旅长的女儿……却在复旦大学夏令营,遇到了一个来自洛河省穷逼家庭的竞争者,希望他能帮他搞定那个竞争者。 夏罗可是他的表弟,他姑妈家的孩子。 在夏家小辈中,夏罗可算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不仅性格沉稳,擅长谋略,而且长相更是出众。 这几年跟着姑父去了洛河省,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见过。 这遇到了麻烦,就想起他这个表哥来喽? 哼,这个混蛋竟然也喜欢上了叶贞!这不是挖他的墙角吗? 这让他很烦,甚至有些危机感。 傅兰波的外貌可以说英俊、潇洒,在父系的整个家族年轻人中,唯有夏罗可的外貌可以跟他相媲美。 不然,夏家人也不会称夏罗可为“人面儿”,意为夏家对外最体面的人儿。 他喜欢上叶贞,不能不让他警惕。 夏罗可给他开出很诱人的条件,只要他帮他搞掂那个竞争者,他那辆刚买来自己还没见到的哈雷戴维森摩托车,可以借给他骑半年。 这款摩托车,售价超过2万元! 关键是,有钱也还很难买到。 即便没有这个条件,傅兰波也会赶往沪市的。他不仅要搞掂夏罗可口中的那个竞争者,也包括夏罗可本人。 今年春节期间,他来沪市恰好遇到了叶贞,曾当着沪市一帮子世家小友的面,向叶贞求过爱,却被叶贞当场拒绝了。 还惹得刘静姐弟,跟他还闹了一场。 这件事,他一直耿耿在怀。每每自己安慰自己,叶贞还太小,还在上高中,不答应他也是符合常理的,他一直蓄意找机会再次向叶贞求爱。 今年高考的天之骄子和娇女们,汇集到了复旦大学。若是在那里营造出一个浪漫的求爱氛围,也许叶贞就答应了呢,他想。 至于夏罗可,能骗就骗,能屁就屁,把他的摩托车哄来骑个半年,也不错嘛。 他打电话通过复旦大学的校长室,联系到小师弟萧岳河,核实这件事。 那个吃货,起初是支支吾吾。 “吃货!……”傅兰波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师父的那本书是你拿的?我到沪市可不是为了这事。我要去教训那个叫‘犯贱’的家伙……要去向叶贞求爱……你得乖乖的配合!” “我,我没拿……” “再狡辩,我让你好看!……” 萧岳河被他一阵的责骂,才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叶贞在洛河省有个同班同学,人称“犯贱”,歌唱的极好……叶贞似乎对他很在意……” 萧岳河了解傅兰波的德性,为人傲慢、狠毒,猜忌心极重,从来没有实话。 他们虽然师兄弟一场,但关系并不对付。 说白了,他经常挨傅兰波的欺负。 然而,他拿他还没有办法……无论家族的势力,还是拳头他都不是傅兰波的对手。 况且,傅家的保镖更是让人惧怕。 教他们武术的师父,一直是向着傅兰波的。 无论他萧岳河,被傅兰波欺负的有多重,又如何的有理,挨尅、挨罚的总是他。 听傅兰波说,已安排人买明天来沪市的航班机票,他心里就有点犯怵。 因为高考结束后,他到师父那里习武,看到一本武功秘籍,听师父说准备给傅兰波的,他找了个机会给“顺”了过来。 他想从秘籍中学上几招,以克制傅兰波;即便自己学不会,他也不想傅兰波得到,哪怕将书毁了,他也不想让傅兰波如虎添翼。 傅兰波急吼吼的要来沪市,也许是东窗事发了吧。 傅兰波嘴上说是准备来对付范建新的,是准备来向叶贞求爱的,但实际上他要干什么,鬼才知道。 这些年,他不知被傅兰波坑过多少次。 他接了电话后,想找范建新说这件事,并不是他跟范建新的关系有多么的好,而是他现在寄希望范建新能拒止傅兰波……虽然他并不看好范建新。 谁知范建新直到晚上也没回寝室,他见刘安拿着换洗衣服准备出门,知道他要去范建新那里洗澡,便将这事跟刘安说了。 他将傅兰波的德性,武学的特点、流派,特别是阴招,一股脑的跟刘安说了,他让刘安转告范建新,以便让范建新早做准备。 可以说刘安的心很大条,也可以说刘安留了小心眼。萧岳河越是说傅兰波怎么怎么的厉害、阴狠,他越是将这事跟范建新说的轻描淡写。 他想看看范建新,真实的实力。 他只跟范建新说,萧岳河告诉他,京城的傅家大公子要向叶贞求爱,他不能跟叶贞谈恋爱。 傅公子是谁,刘安很也清楚。 心狠手辣,绝不是善茬,偏偏生的一副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的外表。 小时候,刘安跟着傅兰波玩,没少作恶事……但,犯了错却总是他顶包、背锅。 若说他跟傅兰波的所谓友谊,仅在于此。 别人怕他傅兰波,他却不怕。因为他掌握傅兰波很多的丑事,知道他很多丢人现眼的老底…… 他知道阿姊喜欢他,也知道他喜欢叶贞。 这一点,他弄不懂,也不想懂。 现在出现一个范建新,一个看起来很吊、很拽的家伙……他也想看看范建新怎么对付傅兰波。 昨天,阿姊跟他说,她喜欢上了“犯贱”,起初他吓一跳……可看阿姊的眼神,跟说喜欢一只猫或一只狗没有两样,他没当回事。 当阿姊告诉他,家里人逼迫她跟曾家大房的那个老光棍相亲,她甚至偷听到,大人们都在谈论婚期了。 他惊呆了! 他决定帮阿姊的忙,成全她跟范建新的好事。 这样,叶贞就很碍事、多余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阿姊跟范建新交好;叶贞长的也还行,长这么大,他还没对那个女孩子感过兴趣,就委屈一下自己跟叶贞好得了。 这样,大家都不吃亏。 后来,他听萧岳河说,傅兰波要来复旦大学向叶贞求爱,他心里反而有点酸了。 刚刚才有的一点感觉,就有人要来破坏。 别人怕你傅兰波,我刘安才不怕呢!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底互揭,让你傅兰波无颜驻足于沪市…… 刘安拿着换洗衣服来到“倩影”楼时,恰巧见范建新站在床边,叶贞躺在床上,正聊着什么呢…… 很像在谈恋爱。 他想核实清楚,就悄然趴在门边,跟小时候装扮特务刺探情报一样,将半拉脑袋伸进门里,谁成想被叶贞发现了…… 章节目录 第123章 引虎驱狼 傅兰波的出现还是有点创意的。 在这个既保守又闭塞的年代,他手持一把酷炫的电吉他,站在宿舍楼下用玫瑰花围成的“心”字形花圈中,边弹边唱,时不时的喊上一句“叶贞,我爱你——” 时髦、潇洒又浪漫。 立即吸引了众多的青年男女,有伸头从阳台往下望的,也有直接下楼围观的…… 范建新刚吃过晚饭,此时天还没黑,他便提笔继续写那篇评李瑞安教授“松涛体”书法的文章,就听到外面的喧哗…… 他知道竞争对手来了,便悄然下楼。 范建新远远的望去,傅兰波的身高绝对超过了185厘米。在这个贫瘠又穷困的时代,这样的身高真算很高了。 范建新见过很多过高或过矮的人,身材往往异样,长相往往丑陋。可眼前的这个人,不光长的高,身材还很匀称,颜值更是帅到了爆棚。 他身穿一套白色的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一头蓬松野拙的长发,半遮着白净的国字形脸,浑身上下洋溢着满满的文艺范儿。 这时明星的穿着,也不见得比他时髦。 傅兰波生着一双剑眉和星目,鼻梁高而直挺,嘴唇上薄而下厚,齿白牙齐……整个五官看起来硬朗有型又协调,妥妥的一个美男子。 比之刘安尚且显幼稚的美少年形象,颜高一筹。自己到他面前,简直是丑小鸭遇上了白天鹅,相形见绌啊。 范建新想,但凡是个女人,怕也难抵挡他这相貌的诱惑吧。 ——典型的少女杀。 范建新瞥见夏罗可立在傅兰波身后不远处,哭丧着脸,提着一个硕大的音箱…… 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无疑是引虎驱狼,呵呵,你夏罗可能得到什么哈? 夏罗可从机场迎到表哥时,是十分的激动和兴奋。表哥的功夫,在京城可算是远近闻名的高手,师从京城四大武术门派“燕子”门掌门,娄清都。 表哥的才艺更是出类拔萃。 有他在,范建新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只能算一只臭屁爬虫。 当表哥跟他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夏罗可就不淡定了,脸都黑了,反而担忧起来。 “诶,表弟,我总得师出有名吧?……不然,别人会说我以大欺小,寻衅滋事啊。” “我……你……你不会以前就认识叶贞吧?” “叶旅长的千金谁不认识?……我之所以要这样做,无外乎是要逼那个小子主动挑起事端,我再狠狠揍他一顿,既合情合理,又有礼有节……他是京城某世家的公子,专挑漂亮的女孩子下手……” “但愿叶女神,不要受他迷惑…..” “就这阵仗,哪个小姑娘经受的住呀……我准备给叶贞写情书的,现在看来也不用写了。” “叶贞是你这样的癞蛤蟆能吃的上的天鹅肉么?” “滚犊子!你妈才是癞蛤蟆呢……” “姥姥!……” 看热闹的几人正要冲突,却听有人喊道“叶贞来了!”,纷扰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傅兰波,你怎么这么幼稚?!……春节时,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对你毫无兴趣!你再这样,我俩连熟人都没得做……收收叠叠,赶紧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傅兰波没想到叶贞这么的不给面子、不领情,他精心设计的求爱场面,竟没能打动叶贞的心。见面就这么一顿数落,让一贯能说会道的他,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是不是……爱中了那个叫‘犯贱’的瘪三,而不愿接受我的?……” “哼,这与他无关。我早跟你说过,我俩的三观不合,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在两人的一问一答中,叶贞等于承认了跟范建新的关系。 “你没跟我相处过,怎么知道咱俩的三观不合?” “我俩认识的时间还短吗?……赶紧走!这里可是学校,你这样做影响很不好,难道要我提醒你?!” “为了能跟你在一起,我管那么多干嘛?……” “哼,所以说我俩的三观不合……” “你?!……让你的小贱男友出来!我要会会他……” “就你这——熊样,不配!”叶贞已没有了耐心,爆了粗口。 傅兰波称范建新为“犯贱”,她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谁叫他的名字前俩字就是这么个读音。但傅兰波称范建新为“小贱男友”就是明显的骂人了,这她就不能忍了。 叶贞怼出的这句话,立即引来周围的吃瓜群众,特别是雄性人科智人属动物,一阵的喝彩! “骂得好!” “对,这人就是一只大狗熊……” …… 傅兰波没料到叶贞话说的这么决绝、难听!春节那会儿,她虽没答应他的求爱,但拒绝的还是挺婉转的。 可这回的言辞,显然是翻脸的节奏。 “果然,一对男荡女淫的狗男女……”他不由得动真怒了。这个世界上,何人敢如此的对他这样说话?便挖苦道:“你爸不就是个撤了番号的坦克旅光杆旅长吗?有啥值得嘚瑟的……” 他的话音未完,被叶贞兜头一盆凉水浇在头上。 傅兰波求爱不成,倒成了落汤鸡! 他飘洒的长发,时髦的衣着……被浇了个透心凉;酷炫的电子吉他,因水淋的缘故而发生短路,发出刺耳的电流啸声…… 周围的吃瓜群众,却是一片的叫好声! 傅兰波一气,从头上取下电吉他的背带,“咣当”一声将琴掷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支离破碎。 作为一个集傅家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世家长孙,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和侮辱? 追求他的女生多了去,离开你叶贞,他傅兰波也勿须去做和尚。 他冲到叶贞跟前,双手猛的扯住了叶贞的头发,使劲的拖拽,想把叶贞拖拽倒地,嘴里还不停的辱骂。 “臭俵子,竟敢用水泼我?!……” 范建新就是泥菩萨,这时候也沉不住气了,飞奔而至…… 章节目录 第124章 求爱闹剧 范建新没料到叶贞竟然对傅兰波会有这么大的反感;也没料到刘静竟然让一个女孩递给叶贞一盆凉水;更是没料到,傅兰波这么的不绅士,竟然对美女也下狠手! 范建新奔到近前,伸手扇了傅兰波一个耳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范建新这么做,想吸引傅兰波的注意而松开抓住叶贞头发的手。 谁知,傅兰波却像一个受了委屈而倔强撒泼的熊孩子,不但不松手,反而拽的愈发的紧了,疼的叶贞直皱眉头…… 同时,傅兰波的嘴没闲着,不停的骂出侮辱人的脏话。 “犯贱!就你一个山沟里来的杂种羔子,也敢打本少爷的脸?!我不弄死你这对淫夫荡妇,誓不罢休!……”说着用力的扯拽叶贞的头发。 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的模样?! 活脱脱一个市井的悍妇! 范建新前世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散打、擒拿、柔术、摔跤样样精通。 见傅兰波拽住叶贞的长发不愿意放手,不禁动怒了! 上前,使了一个破解搂抱的掰指动作,掰开了傅兰波抓住叶贞头发的手。 傅兰波嗷嗷大叫,是气的还是疼的,不得而知。 “退后,这事交给我吧……”范建新对叶贞柔声的说。 “唉,该退后的是你。这事,你参乎不起……”叶贞顾不上梳理凌乱的头发,语气很沉重的说。 范建新听了心中一凛,联想到很多……但,事已至此,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 “我,还能撇开干系吗?” 叶贞沉默…… 傅兰波早料定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男生,必是表弟夏罗可嘴里的那个“犯贱”,抢走叶贞的穷逼。乘两人说话时,突然使出一招必杀技“黑虎掏心”,就朝范建新的心窝打来。 这招十分的歹毒! 凭着傅兰波人高马大的身架,和出拳的力度,若被他打中,非死即伤。 范建新不敢怠慢,伸手格挡,卸去傅兰波的力道……傅兰波见这招无效,绷紧脚尖一个弹踢,往范建新的裤裆踢来。 范建新急忙退让…… 好悬!傅兰波的脚尖,擦着他的裤裆扫过。 这招真毒啊,欲致人断子绝孙! 傅兰波见范建新又躲过了,随即招式一变,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成钩状,向范建新的双眼挖来。 这招更歹毒! 只要得手,范建新的双眼不瞎即残,比丧失生殖能力还让人绝望。 这是多大的仇恨啊,招招皆是如此的歹毒,比战场上对敌还狠! 范建新知道捅了马蜂窝,今天若不将马蜂封堵在窝里,非被马蜂蛰死不可。 侧身让过傅兰波的双指钩,顺势擒住傅兰波的手腕,反向的一拧、一顿…… 只听“啪嚓”一声,傅兰波的一只手臂就被范建新拧的脱臼了。还没等傅兰波疼的叫出声来,他一脚就将傅兰波踹倒…… “这他妈的还算人吗?比地痞流氓还歹毒……”范建新不由得骂出声。 这时,刘静从人群中走过来,帮着叶贞整理凌乱的衣裙和头发…… 范建新却不敢大意,紧盯着傅兰波,提防他再使阴招。 “青鸾,你这个废物!你家少主被欺,你还不去助拳?!……”夏罗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引起范建新的注意。 说时迟那时快! 范建新就感到一道人影猛地蹿将过来,他头脑中刚意识到是那个“平头哥”,耳边就听到一股雄劲的掌力破风声…… 劈掌震动的空气产生出哨音,足见此人功夫了得,其力度和速度已快到了极限。 范建新不敢硬行接招,而是侧身躲过……他的身形还没站好,那道人影只是一晃,一组急速的连环鞭腿,就扫了过来。 这一组连环腿,犹如甩出的连续鞭子,也或如飞驰的风轮,覆盖区域很大。范建新想躲已来不及了,只得将力道灌入双臂,护住中门…… 硬生生的受了此人的一脚。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就击在范建新的手臂又撞向胸膛…… 顿时,他的胸口仿佛被踢的炸裂开来!整个身体如同遭受电击似的疼痛,就连头脑都跟着嗡嗡的作响。 范建新踉跄的后退数步,勉强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摔倒。一股血腥味,从胸部直往口中翻涌…… 那人盯着范建新看了一眼,没再进攻,而是将已躺在刘静怀里抽泣的傅兰波……扶站起来。 “少爷,莫怕……我来帮您复位关节。” “呜呜,别碰,疼啊……” “没事,少爷,您放松就好……” “平头哥”抓住傅兰波的手臂,轻柔的晃动几下……突然,猛的用力一拉、一推,傅兰波“啊”的一声叫喊,脱臼的手臂就复位了。 “青鸾,打他,打死他!一定要打死他!……” 被傅兰波称之为青鸾的“平头哥”,疑惑的看了傅兰波一眼,轻轻的点了下头。 范建新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忖“今天可算见识了世家公子的凶残、歹毒和肆无忌惮,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也不怪,叶贞说“这事,你参乎不起……” 刚才,仅一个照面,范建新就挨了“平头哥”重重的一击。他当然意识到,遇到了真正的高手。 这是他重生以来的第一次。 前世,他也遇到过几位真正的高手。 比如,他的老师黄鑫教授,就是格斗的高手。 可以说,黄鑫教授的技击水平已达到了化劲……神出鬼没。可以随心所欲的击打人体的任何位置和要害,可以随时锁住人的关节、肢体。 黄鑫教授对人体的结构、关节、穴位,以及肌肉在人体的分布、走向、作用……了然于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但,他出招的速度似乎比这人要慢些,这也可能是他更偏重技击的技巧和打击的效果。 可这人,速度快的似虚影,拳脚瞬间就至,让人防不胜防。 这就是厉害之处啊。 俗话说,世间武功唯快不破! 刚才,仅一个回合,范建新就被踢中手臂连带着胸膛,已有少许的内出血,人还差点跌倒。 若是这人,紧跟着再进一招,范建新怕是要嗝屁了。 见那叫青鸾的“平头哥”,复位好傅兰波的手臂……朝自己走来,范建新知道,重生后的第一场硬仗要开始了。 他清楚,即便此时自己装孬、求饶,也没用;何况叶贞还在旁边看着呢。 两世为人的他,阅人无数。 今天跟傅兰波短暂的接触,就知道傅兰波是个连夏罗可都不如的小人、混蛋、伪公子。虽然,他长的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像个正人君子,其实一肚子坏水。 也不怪,叶贞看不上他。 今天,范建新出手将傅兰波的肩膀下脱臼,也是迫不得已。 一是因他揪住叶贞的头发不放,这让他不得不下重手; 二是因傅兰波身材高大,出招歹毒,又毫无顾忌。若不出重招,不解除傅兰波的攻击能力,那无异于等死! …… 刘安和萧岳河早就隐藏在人群中,他们看出了事情的严峻,毕竟他们也是自小就练武的。 他们这些大家族子弟,从小多多少少都学习点武功、防身术。主要是为了应付不测,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都不会遇到劫匪的打劫、绑票。 这里面的惨痛教训,古今有之。学点武功,有时能起到绝处逢生的作用。 今天的这一架,刘安算是见识到范建新功夫的厉害。 近几年,他跟傅兰波接触的不多,但自小跟傅兰波常在一起玩,对傅兰波的功夫还是有所了解的。 他跟他阿姊联手,也不是傅兰波的对手。 傅兰波苦练的索命必杀绝技,三组合招术——“掏心、踢裆、挖眼”,刘安却并不知晓。 萧岳河跟他说过这事,让他提醒范建新,他当时并没当回事。 今日见傅兰波使将出来,让他十分的惊悚!暗忖,要是自己跟傅兰波过招,怕早就中招了。 正如萧岳河所说,这组招式是傅兰波的必杀技,又狠又毒又迅速……好在范建新技高一筹,全部防守住了。 并且,范建新只一个照面就打赢了傅兰波。 这让他十分的震惊,同时也不解…… 也许,范建新能化解掉傅兰波的招术,是因傅兰波的衣服被水淋湿,仿碍了出招的速度,他想。 但,不管怎样,叶贞所说的话不虚,他姐弟二人联手也不是范建新的对手。 这个叫青鸾的人,他听傅兰波吹嘘过,是傅家的第一保镖。 一掌偷袭,紧跟着一组连环腿,踢的范建新够呛。 这几日跟范建新相处,他对范建新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甚至有点依赖了。 他,不禁为范建新担心了。 他向四处张望,竟没见到一个学校保卫科的人。他很疑惑,这个点值班人员应该早就吃完晚饭了呀,可为何不在岗?…… 他知道,自己上前也是白给,帮倒忙。 这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围观的众人里,受到震惊最大的是萧岳河! 这个“饕餮王”,从没把范建新放在眼里。若不是他答应辅导员继红宁老师不再惹事,他早就把范建新揙一顿了。 可是今天,他的师兄傅兰波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发起大少爷的脾气和疯劲,扯拽叶贞的头发。 真的让人看不起。 范建新打了一个响亮耳光,真是活该! 范建新能轻易的扇到傅兰波的脸,他觉得那是因为范建新下手有偷袭的性质,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当傅兰波,突然向范建新使出必杀技“掏心、踢裆、挖眼”时,范建新从容不迫的应对,一挡、一让、一擒……就下了傅兰波的臂臼,他看出了范建新高超的技击水平和娴熟的擒拿功底。 他就吃过傅兰波的这招必杀技的亏……现在想想,还蛋疼呢。 接下来的事,更是让他震惊! 范建新竟然能接下傅家第一保镖,青鸾的一组……进攻! 青鸾踢出的连环腿,也仅是让范建新退后几步,就站稳了身形。可见,范建新的功力绝对是超群绝伦的,绝不是他这样的习武者所能敌的。 别人不知,他是知道青鸾底细的。 傅兰波常在师兄弟面前吹嘘自家的保镖青鸾,功夫如何了得。起初他不信,后来他问过师父,才知道青鸾是个让师父都忌惮的强悍武者。 青鸾出自四川峨眉派,原本做傅兰波沪市外公家的保镖,后来做了京城傅家的保镖。 青鸾是傅家谜一样的存在,他听人说,傅家曾几次遭险、遭贼,都被青鸾轻易的化解掉。 傅兰波之所以敢在京城吆五喝六,飞扬跋扈,还不是因为傅家有这么个保镖?…… 章节目录 第125章 众人心思 萧岳河听说青鸾的武功从不外传,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然,傅兰波不仅多了一样可吹的牛皮,而且还能学上几招,那就更难对付了。 正是因为这一点,傅兰波对青鸾是极为不满的。 江湖人就是这样,有自己的规矩。何况,像青鸾这样的高手,怎可能轻传武功呢? 傅兰波不满也只能不满,却也没有办法。 这些都是传说或是听说,萧岳河虽然认识青鸾,知道他功夫了得,却从未亲眼见过青鸾施展功夫。 可是今天,却让萧岳河开眼了。 青鸾出掌之快,踢腿之迅速,让他看的眼花缭乱……但,范建新也不逞多让。 先避开了青鸾的一掌,接着又挡住了青鸾的一组踢腿! 这个与自己同年的家伙,功夫强的也太不可思议了! 范建新,到底是什么人啊?…… 怪不得他入寝室的第一天,就敢找自己单挑呢,他是有这个实力啊。自己竟不知深浅,狂傲的说他琴弹的好,歌唱的好,不忍心打他……那天要是真跟他动手,挨揍的就是自己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范建新的功夫要比青鸾差。 当他听到傅兰波下令青鸾将范建新打死,还是为范建新担心起来。 虽然,他跟范建新相处的很一般,但他并不希望范建新挨外人打。不管怎么说,只要有范建新在,傅兰波就不敢来找他挑事…… 刘静的心态最为复杂,也很纠结。 她从小就懂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这句话的真谛。 她不会傻到亲自将水盆递给叶贞,那样她就成了叶贞的“帮凶”,永远也得不到傅兰波的爱恋。 她找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女生,代劳了。 当叶贞一盆冷水浇在傅兰波身上时,她立马准备出场,给予傅兰波热情又温柔的安慰,以博取傅公子的青睐。 谁知,傅兰波竟下作的薅住了叶贞的头发,使劲的扯拽…… 这颠覆了她对傅兰波的认知! 从小到大,她跟傅兰波接触不算少,傅兰波对女孩子一向绅士,尤其是对叶贞,那可是百般的呵护。 看着就让人嫉妒。 她知道,傅兰波带着刘安做过不少糗事、恶事、歹事……这些可归为熊孩子不懂事的行为。 可今天,傅兰波竟然能对叶贞下手,这让她非常的震惊! 这也太不尊重女性了,这也太不把美女当回事了。 不就浇一盆冷水吗?一个大男人在这大夏天里,又有何妨? 男人的大度呢? 绅士的风度呢? 叶贞兜头一盆凉水,确实没给傅兰波的面子。可不管怎么说,你傅兰波是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扯叶贞的头发啊。 谁……要是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还不被虐待死啊? 怪不得叶贞对他这么的反感,看来还是叶贞了解他呀。母亲介天让她向叶贞学,看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个京城傅家的大公子,也就是一个好看的绣花枕头,锦绣其外,败絮其内。 她见傅兰波被范建新踹倒,本想上前假意的搀扶一下,可不知怎么的,竟迈不开腿。 傅兰波挨范建新打,她竟觉得活该! 不要说让她上前献温柔了,她倒想给傅兰波两巴掌。 此时的叶贞,狼狈之极,不仅头发凌乱,衣裙皱巴,鞋还掉了一只……一股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她甚至觉得有点对不起叶贞,自己不该打电话招傅兰波来沪市的。 她走到叶贞身边,想安慰叶贞,谁知叶贞却跟她耳语道:“这时候不上,机会可就错过了……我的头发也被白扯了。” 刘静听了,一下子惊醒! 是呀,这个傅兰波不管怎样,也比那个老男人曾藤子强啊! 她奔向傅兰波,“兰波哥哥,手臂疼吗?……” 刘静的话软糯无比,嗲嗲的酥麻一地……落入傅兰波的耳里,比亲妈的呵护还让他感到温馨。 傅大公子仿佛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刘静上前,将他的头搂在怀里…… 周围一片唏嘘、嘲讽、辱骂…… “唉,没想到,这小子求爱叶女神不成,却俘虏了刘女神……” “这么个孬种玩意儿,徒长一张俊俏的脸,连女人都打……” “对,活孬种一个!有本事去找范建新打呀……” “这刘静也太不识好歹人!这种畜生,还往怀里搂……” …… 叶贞表面上是在促成刘静和傅兰波,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深知,刘静和傅兰波是一路人,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俩人若能成了,能省却她不少麻烦。 长这么大,今天她还是第一次遭受别人这样的对待。她的秀发被傅兰波揪去几绺,到现在头皮还丝丝的疼痛。 她被傅兰波扯住头发时,毕竟她学过功夫,想给予反抗。但,无奈傅兰波人高马大,手臂很长,她想打他也够不着。 今晚,当她从楼上看到傅兰波操着电吉他,唱着《传奇》,呼喊着“叶贞,我爱你!”她就决定,今天一定要表明立场,既要断绝傅兰波的纠缠,也要让范建新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而促成刘静跟傅兰波成对,只是副产品。 她想过,一盆冷水浇头,傅兰波这个伪君子肯定会翻脸,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与这样的花花太岁绝交,不失是一种明智之举。 但,她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揪自己的头发。 危急之时,范建新果断出手,解救了她。 ——这既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范建新只是洛河省一个地级市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人家庭子弟,他是无法承受京城傅家一根指头的一戳。 范建新所做的一切,犹如积木堆积成的“高楼大厦”,是经不起熊孩子一根指头的一戳。 这事处理不好,范建新的麻烦就顶天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叶家人认可了范建新,这个麻烦才能消除。这也迫使她,要尽快的跟家人挑明自己跟范建新的关系。 可现在,摆在范建新跟前的麻烦…… 无解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傅兰波来沪市竟会带上有京城第一保镖头衔的傅家大保镖。 以范建新的身手,是无力一战的。 事已至此,青鸾若出手伤害范建新,她也只有挺身而出了。她不相信,作为一个世家保镖的青鸾,敢打京城叶家的女眷。 她将注意力放在青鸾的身上…… 对青鸾来说,出道的这十数年来,不知跟多少习武之人进行过比试、交手,所接触到的高手也不少。 大家族的子弟习武,也就那么回事。有真功夫的极少,多是些花拳绣腿,徒有其表者。 今天,他却是一惊,遇到的这个颇有文气的小书生,无论他的拳法、技击,还是反应能力,都是一流的。 小小的年龄,竟然能躲过他偷袭的一掌,竟然能封堵住他的一组连环踢腿。 什么时候,江湖上竟出现这么个年轻的高手? 青鸾是面谦骨傲的人,他不喜欢傅家的大公子也不是一天了。 说实在的,傅兰波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衣冠禽兽,一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 拈花惹草,玩弄女性,飞扬跋扈也就罢了。你再看看,这些年,他练的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啊?! 京城“燕子门”是正派的武术宗门,门主娄清都是一个饱受江湖人士尊重的一代宗师。 可傅家这位大少爷,对“燕子门”正宗的功夫却敷衍了事,整天练习一些下三滥的功夫。 笑话! 他青鸾的功夫岂能传给这样的不肖? 这次沪市之行,实属迫不得已。傅家老太爷发话了,说傅兰波要去搞定情敌,恐有危险…… 他不得不来。 傅大少的这个情敌,功夫远在傅兰波之上,其招式极其简洁、实用,像是专门为了打斗而创建的。 凭他对华夏武学的了解,却一下子判断不出其拳法的出处、流派。 傅老爷子还是明智的,若派傅家的其他保镖前来,还真难护住傅大少的周全呢。 刚才,范建新的出招,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料到,这个文弱的小书生,轻易的就化解了傅兰波练了许久的下三滥招术。 好在他手下留情,只下了傅兰波的肩臼,让他暂时丧失了战斗力。 可见这个小书生,还是蛮明智的。 要是别人有他这样的功夫,遭受到傅大少这样下三滥招式的攻击,怕是早就打废了他。 若是傅兰波受到伤害,他这个保镖名声也就臭了,该卷铺盖滚回峨眉山了。 之所以,他没有立即出手,实在为傅大少感到丢人。 现在,傅大少下令让他打死这个叫“犯贱”的人,他该怎么办? 他并没有打死人的顾忌,傅家对这点事还是能摆平的。而是他不想毁了范建新这么一个练武的奇才。 问题是,若他不执行命令,他这个保镖也就做到头了。 打,肯定是要打的。 当然,他不会真把范建新打死,哪怕打伤范建新也不会的。但,总要给范建新一点教训,要让他知道,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青鸾得了少主的令,向范建新走去…… 这却让夏罗可高兴怀了! 今天给表哥傅兰波提溜音箱,助其向叶贞求爱,他觉得自己活得窝囊极了。 好在叶贞一盆凉水,兜头浇在了傅兰波的身上……这让他暗自欣喜。 但他没想到,傅兰波竟然不是范建新的对手! 自己远不是傅兰波的对手,那他与范建新的武功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的。 想想去年,他跟范建新在南营房比武的事,他一直占先,打的范建新节节败退,直到范建新一个大背跨,被自己反压在身下,而受伤的人却是自己。 现在,他更加坚信,范建新是故意将他的手臂摔折的。 这个“犯贱”,是多么的阴毒! 当表哥被范建新下了肩臼,他的心里灰暗极了!原指望表哥能帮他一雪前耻,没想到也被打的凄惨。 他及时骂了青鸾一句,青鸾才出手。 谁知,青鸾的一记劈掌,轻易的就被范建新躲掉;一套组合腿,也只是让范建新踉跄几步。 这又刷新了他对范建新武功的,认知。 本等着看青鸾继续教训范建新呢,谁知青鸾却终止,而是给那个“落汤鸡”复位肩关节。 扫兴! 本来今天是多么的美好,叶贞浇了傅兰波,范建新打傻傅兰波,青鸾打残范建新…… 叶贞身边的障碍全部清除,多么好的事。 谁知,青鸾却不给力。 正当他沮丧之时,傅兰波下了少主令:打死范建新! 啊!这是件多么让人激动的事…… 章节目录 第126章 曾藤子驾到 范建新刚调理好气息,青鸾的进攻就到了。 他很是无奈,觉得继续打下去真的不值得。但,为了叶贞,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去。 几番交手,他就看出青鸾的武功出自峨眉派。 明显兼备佛、道之长,既吸收了道家的动功,又融合了佛家禅修的功基,动静相合相宜。 善用五峰六肘出击,既有放长击远的大开大合的刚猛动作,也有适宜近距离的短拳寸劲招式,兼备挨肩挤靠……身姿飘逸、洒脱,招式唯美硬实,不仅实用,还很具有观赏性。 而范建新的招式,却简单明了,实实在在,不偏不倚……但,只能勉强的应付。 他虽多为招架、躲避,但偶尔也有还手之时……青鸾想一下击倒他,也不容易。 周围的众人多偏向于范建新,在一旁看的是提心吊胆,连大气都不敢喘…… 十几个回合后,范建新似乎渐渐的适应了青鸾的招术,防守应接有暇,进攻的次数反而多了。 这反让青鸾烦躁起来。 青鸾始终处在矛盾之中,他既想给范建新一次深刻的教训,又不想伤到范建新。 这让他很犯难,倘若真的祭出自己的绝学、必杀技,范建新非死即伤;如若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他这个傅家的保镖也没脸做了。 然而,在一旁的傅兰波,唯恐事情不大,不顾周围众多怨恨他的目光,对着青鸾不停的大喊“青鸾,打死他!打死他……” 这让青鸾更加的心烦意乱,招式频频的出现破绽,而范建新乘机抓住破绽,给予反击。 从表面看,范建新渐渐地不落下风,看的叶贞等人一阵的兴奋…… “傅兰波!你这个混小子,在这里瞎起什么哄?!……给我闭嘴!再起哄,我掌你的嘴!……” 一道声色俱厉的呵斥声,惊愕了傅兰波和众人。 不知何时,走来一个三十多岁不修边幅的男人,对着青鸾说道:“青鸾……请停手!这个准大学生你不能打……” 青鸾很是诧异,遂放慢了手中的动作,而范建新更不想打,乘机跳出了圈外。 “曾……舅,老娘舅,你怎么来了?”傅兰波有点懵逼,他没想到曾藤子会来。 “把你的咸猪手挪开!这个小姑娘是你未来的舅妈……” “什……什么?” “都说你聪明,头脑好使,这回怎么呆板了?……她是你未来的舅妈,你的爪子搂着她合适吗?” 周围的众人,有莫名其妙的,也有哄笑的…… 一直依偎在傅兰波身边的刘静,这时却不干了! 跳将起来,杏眼圆睁,说话一反往日的娇柔,尖利的怒声吼道:“曾藤子!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老婆了?!……” “哈哈……”曾藤子一阵开怀大笑,眼角的皱纹叠成了花,戏谑道:“静儿,这……你得回去问你妈。” 刘静听了,眼泪如泉,往外喷洒……稍倾,她转身扑向傅兰波“兰波哥哥,我可没答应做他的老婆啊……” “曾藤子!……” 傅兰波气急败坏,也跳将起来,手指着曾藤子道:“我尊称你一声老娘舅,那是给你曾家的面子,你还他妈的当真了?!……我从小就喜欢刘静,她还这么小,怎么会做你这个老男人的老婆?!” 曾藤子脸色一沉,上前就给了傅兰波一脚,踢的傅兰波一个趔趄。 “混账东西!怎么跟我说话的?!皮痒痒了,找打?!……”曾藤子瞪着傅兰波,说:“大人的事,你个小屁孩……懂个屁!若不信,你可以去问刘家的家主,也可以去问静儿的父母……” 傅兰波听罢,简直气的要发疯,求爱叶贞不成,眼见刘静又要失去,心里憋着的一股邪火,燎的他野拙的长发,向四周炸散开来! 睚眦欲裂,怒发冲冠! 可曾藤子,看都懒得再看他,对着围观的吃瓜群众道:“我们这是在处理家务事,各位请回吧,请回吧……” 众人见状,大多数人转身离去,只有少数几人兴意未尽,稍微离得远一点,不肯离去。 “青鸾,我们有四五年没见面了吧?” “是呀,曾爷,一向可好?……”青鸾抱拳,给曾藤子行了一礼。 “唉,这些年浑浑噩噩的过呗……一言难尽。”曾藤子说着指了指范建新,说:“这不,我遇见了他,我的生活已有了确切的目标……” “哦?……”青鸾听罢一脸的不解。 “这个小子,是个音乐天才、奇人。他谱写的歌曲,可以说惊天地泣鬼神,感人至深……怎么说呢,让我深陷其中,不得自拔!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来向他求歌的……” 曾藤子说着,向远处一个穿着花衬衫的中年男人,喊道:“裘助理,过来!” 被称作裘助理的是位约莫三十七八岁的矮胖男人,提溜着一只硕大的密码箱,走了过来。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港岛娱乐圈著名的经纪人,查理裘……现在,是我的经纪人和助理。” 曾藤子向查理裘一一介绍众人,说: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传奇》、《因为爱情》和《pursue the dream(追梦)》的词曲创作人范建新。你别看他年岁不大,小屁孩一个,但所写的歌曲,比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还深刻……;这位叫青鸾,我的好朋友,峨眉派著名的拳师……;这位小美女叫叶贞,沪市‘厚德’贸易集团就是辛家的……愚园路的辛公馆,就是她母亲的娘家。她爷爷叶冀飞,那可是开国的功臣……” “静儿,你也过来认识一下……” 刘静这时正跟刘安在一旁嘀嘀咕咕呢,听到曾藤子喊她,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这就是静儿,她也是玩音乐的,钢琴早过了十级。今后在音乐方面有什么不懂的,还请裘助理不吝赐教……” “哇塞,靓女呀!我在港岛娱乐圈混了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港岛的那些明星、歌手,没法跟她比呀!曾爷,还不如将她一道捧吧。” 刘静脸上的妆容,早已花了,泪痕还没干呢,虽然刘安给她摖试了几下。但,听了曾藤子的话,羞羞答答的给查理裘请了一个安,就站到了一边。 “纯啊!她可以走纯情路线,往玉女方向打造啦……” “她啊,注定只能做幕后的人……”曾藤子有点小得意。 “哎呀,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查理裘又将眼看向叶贞,道:“这位靓女的形象、气质也蛮佳的,包装一下很容易捧红的啦……” “她呀,注定也进不了娱乐圈……”曾藤子用手指向站在稍远处的刘安,“那个靓仔,叫刘安,是静儿的双胞胎弟弟……” “哇塞,好靓的后生啊!……” …… 傅兰波直接被曾藤子忽视了。 曾藤子最后跟众人说:“我今天是来向范建新,买歌的……” 每首歌一万元买断,范建新当然没有意见。 有钱不赚不傻吗? 随随便便“抄”几首后世的歌曲,就有大把的钞票进账,何乐不为。 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交易很快就谈成。 傅兰波见曾藤子跟范建新谈的火热,本就被叶贞浇了一盆冷水,又被范建新打了一顿。青鸾帮他报仇又没报成,便将全部的怨恨都集中在青鸾的身上,对着青鸾骂道: “青鸾,你这个狗奴才!认敌为友,背叛主家……我,我一定让爷爷炒了你的鱿鱼!” 说罢,转身就走,路过愣在一边的夏罗可身边时,说:“别忘了,摩托车送我家去……” “啥?……” 眼前的突变,让夏罗可不知所措。他往昔在同学间玩的那点屡试不爽的小伎俩,在这成人的世界里,根本就不够看的。 他绞尽脑汁给范建新挖的一个坑,没想到就这样填平了。傅兰波还要他把新买的摩托车送给他骑,怎能甘心? “表哥,你可没帮我完成任务……” “去你妹的!……”傅兰波抬手给了夏罗可一巴掌,心说,不是你,我能这么惨吗? 还好,他没有骂夏罗可的妈,因为那是他姑母。 “傅少!请您跟老家主说,青鸾学艺不精,有辱傅家,今日请辞……青鸾即刻回峨眉修炼了……”青鸾见傅兰波走了,对着傅兰波的背影喊道。 傅兰波闻言脚步稍有迟疑,转而加快步伐,走了。 “青鸾,你干脆做我的保镖吧?”曾藤子见傅兰波走远,跟青鸾说道。 “曾爷,算了。我也好几年没回峨眉了……” “嗯,也好,等下我们去喝两杯……” “唉,不用了……” 青鸾看了看范建新,对曾藤子感慨的说:“这位小兄弟的身手不凡!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然后,他问范建新“小兄弟,你的武学师从何处?” “哦,我也就瞎练呗。我的老师……就不提了吧。” 范建新心想,临河省师范大学的黄鑫教授,此生怕是与我没有任何的交集喽,你叫我怎么回答? 他很清楚,今天青鸾对他是留有后手的,并不想至他于死地。不然,此时他恐怕不被打死,也被送往医院了。 这也怪他最近忙于高考,训练的太少。 况且,他此生根本就没想过要靠武力去获得生活物资,也不想与这些练武之人有什么来往。 青鸾今天确实隐藏了实力,但跟范建新明面上算是打了平手,脸面也是极不好看的,转眼就跟曾藤子告辞了。 “这世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临走时,他跟范建新说。 “谢谢前辈指点……”范建新抱拳示谢,心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何曾不想安安稳稳的赚钱,安安静静的谈一场恋爱? 可安静的了吗? 裘助理从皮箱中拿出一式三份的写歌合同,范建新仔细看过,便签了名。 “曾老师,近几年我恰好创作有10首歌,都写给您……我也不要您的钱了,只要您把家里堂屋挂着的那幅郑燮的画,给我就行。” “想什么呢?……”曾藤子白了范建新一眼,向裘助理示意了一下。 裘助理打开皮箱,跟范建新说:“这箱钱,正好十万港币。虽然港币兑换比华夏币略低,但在华夏的实际购买力,却超过了华夏币……请过目。” 范建新一看,一箱子花花绿绿的港币! 一旁的众人,看的也是一阵惊羡、唏嘘…… 这钱也太好赚了吧?! 但,范建新的心里却很遗憾,没能得到曾藤子老师家里挂着的那幅清代画家郑板桥的《兰竹芳馨图》。 不过,范建新想,等下次你再找我写歌,除了那幅画,免谈…… 章节目录 第127章 所谓的下阕 第二天,范建新到教室后,便将“抄”好的十首歌的词曲,交给了刘静。 ——这是曾藤子授意的。 刘静,显然昨晚没有睡好,眼眶有点发乌……似乎一夜之间,她好像成熟了许多。 她默然的接过曲谱,手指尖儿都有些颤抖,美眸里可见哀怨的情绪流露…… 昨日,那个天真烂漫又傲慢的少女,只剩下了让人讨厌的傲慢,而却失去了宝贵的烂漫。 范建新,当然读得懂刘静眼里的哀怨。他不禁感慨,豪门财阀的子女,看起来衣着光鲜,高高在上,甚至不可一世……但,其背后的心酸,又是怎样的一个无奈,普罗大众哪里又知? 突然,他的脑海中蹦出《昨日重现》的旋律……可惜,这首歌是1973年由卡朋特乐队创作演唱的。 不然,他就买十送一,再给曾藤子添一曲了。 前世,他曾数次路过“静儿”奢侈品商店,但因囊中羞涩,没有进去过。 但,现在想来,店主刘静,肯定过的也不尽如意。其内心的哀怨,不是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的光芒,可以遮掩的。 他记得,九十年代初——那时,他已在巉州市第五中学教书数年了。听说了一侧轰动巉州教育界的新闻:曾藤子老师辞去教师的工作,组建了一支乐队,去南方演出了。 至于前世,曾藤子是否娶的是刘静,就不得而知了。但,此世,刘静怕是犟不过家人了。 他“抄”后世十首歌的这番神操作,无疑会促进曾藤子提前辞去巉州中学,音乐教师的职务…… 叶贞免不了好奇,她浏览了范建新所“写”的10首歌后,悄悄的问范建新。 “那首《同桌的你》,怎么只有上阕啊?……” “呃,下阕……只,只适合给你看啊!” 范建新想,无论从意境、思想性、艺术性,下阕写的都很平庸。若公开,很丢人的…… “哦,那你总得写给我看看吧?……” “好吧。” 范建新,遂写给了叶贞。 这是他绞尽脑汁,按高小松的《同桌的你》模仿来的。可总觉得不满意,不禁哀叹……他就只有这样的水平。 歌词是这样写的: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高中的点点滴滴?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我做不出的习题?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你提出刁钻问题。 可是我依然深爱着,曾经是同桌的你。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看到我在你的日记里……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老了后我们再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幸福的走下去。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你总说未来遥遥无期。 转眼就是一生一世,我觉得还没爱好你。 我爱着善良贤惠的你,你却把我写的信藏心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你也成了我的妻。 我会有我们的baby,给她讲同桌的你。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高中的点点滴滴? 明天你是否还记得,球场边欢呼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可是我依然深爱着,曾经是同桌的你。 我看着你的日记,日记里记着我和你……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老了后我们再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我爱着你的小脾气。 我藏起你对我的好,我把它放在心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你也成了我的妻。 我会有我们的baby,给她讲同桌的你。 地老天荒我依然爱着你,曾经是同桌的你。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我看着你的日记。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啦…… …… …… ……” 叶贞读罢范建新填写的所谓《同桌的你》的下阕,眼前竟是一片润湿,泪花盈目…… 范建新觉得,他补填的歌词真的不怎么样,像是一场爱情的告白,未成想,却依然感动的叶贞一塌糊涂。 范建新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人,所填写的这首歌的所谓下阕,充其量只能唤醒人们的一些感受。 而高小松填写的《同桌的你》,却能让人们体验到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这是白云跟黑土的区别。 无奈,他只有这样的水平。 勤,只能补上缺少的那部分“拙”,却不能造就天才。 一个天资平庸的人,无论多么的努力,只能成为人才,却永远也成不了天才。 但,在叶贞的眼里,眼前的小男生,却愈发的灵气和帅气了…… 曾几何时,哪个少女不幻想收获一份甜美的爱情,哪个少女不希冀有个幸福美满的婚姻? 高小松所写的是生活的遗憾,这在立意上就占了先机;而范建新写的却是完美的结局,无论怎么写,也达不到上阕的意境。 但,范建新所填的下阕,恰恰符合叶贞此时的心态和希冀。 下阕的词,犹如某人在向她告白一般…… 范建新提出分叶贞一半的卖歌所得,叶贞却拒绝了。 “那些歌又不是我写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若不是你跟曾藤子老师开玩笑,说每首歌要一万元……我怕一千元一首的价,都会卖给他。况且,我还跟你说过,曾老师若花钱买我的歌,带你分一半的……” “留着吧,你的那什么商业帝国,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至此,俩人的关系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可是,当叶贞陪着范建新去了一趟小姨辛娟所负责经营的“新潮”服装商场时,却被小姨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范建新带来的各式衣样,惊艳了小姨!当时,就跟范建新签了两百多万元的供货合同。 待他们要回去时,小姨却让范建新在商场外面稍等一会,把叶贞留下,说了几句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话。 “贞子,我看出了你俩的关系……你要立即斩断这段感情!千万勿要越陷越深……你毋庸多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他的家庭情况……唉,辛家,倒还有可能接受他。但你叶家,怎可能接受他这样的人?!……” 回去的路上,叶贞一脸的心事重重。 范建新立即估猜到,她的小姨辛娟一定跟她说了些什么。起初,他想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叶贞,今天我与你小姨签订了两百多万的供货合同,你怎么不高兴啊?” “唉——” 叶贞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认为范建新是能听的懂她的叹息声。 即便,她没有叹息,范建新就已经从叶贞的脸色猜出了大概。 辛娟对他应该没有成见,那么就是叶贞的家庭了…… 前世,范建新对叶贞的认识,就是高冷、不食人间烟火。而重生后的叶贞,起初仍给他是这样的印象……直到高考结束后,他才真正的认识到,叶贞的高冷是不得已,那只是为了防范无谓的滋扰。 她虽罩着一个冷艳的面具,却有一颗澎湃的青春之心。 不像黄小兰,那才是真的冷美人。 快回到学校,叶贞突然对范建新说:“你以后设计的女装,都必须送我一套,让我最先穿……” “啊?……”范建新想了一下,说:“行。” “你是不是还要征得汤子怡的同意?” 这话有点酸,却很考验范建新的情商。 “嗯,你这么说也对也不对……以后服装设计这一块,基本上交给汤子怡负责,我最多提出点建议,把握一下大方向……不过,让你最先试穿,是没有问题的。” 叶贞沉默。 范建新也沉默。 他不知该怎么向叶贞解释,汤子怡可是未来沪市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抓住汤子怡,也就抓住了未来服装的先机。 虽然,他是穿越时空的人,拥有未来的灵魂,但他对服装的认知只是凭借着记忆。 在八九十年代,服装业尚处在单调的发展期,他前世的些许记忆,是有着绝对的优势和对服装走势的把控能力。 但在这之后,服装业开始呈现百花齐放时,他的那点可怜的记忆就没有多少优势了。 汤子怡是他经营服装厂,必须依赖的人才。 …… 接下来的几天,夏令营的活动一切按照计划有序的进行。 范建新无疑成了众多学生中的焦点人物。这期间,他也跟不少豪门、财阀的子弟,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有几人提前退场了,刘静姐弟,还有夏罗可。 对于夏罗可,范建新决定还是放过。 一是夏罗可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要是一棍子将他打死,有些残忍。 他是想过设计一个下三滥的陷阱,引诱夏罗可跳进去……万劫不复。 但,他还是放弃了。 二是,这个世界本就有他自身的轨迹,他不想过多的干涉。 只要夏罗可的本性不变,承受不住这个时代的各种诱惑,在他晚年时,自有等待他的凄惨命途,又何须他来改变呢? 他印象很深,夏罗可在50出头岁时,因严重违纪、违法被双.规,最后锒铛入狱,判了十几年的有期徒刑…… 还有什么惩罚,能比晚年到来的囚禁还惨? 身败名裂,身陷囹圄,众叛亲离……一辈子为之奋斗的一切,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由奢入俭难,待到他刑满出狱时,已是垂暮之人,连生存都是问题。 这世间又有何种惩罚,如斯? 况且,自己现在还很弱,若挖坑来让夏罗可跳,弄不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青鸾的话“这世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历历在目。 经过傅兰波的求爱闹剧,范建新也了解到夏家的强大……哦,也不怪,傅兰波与夏罗可的长相有那么点像,他们可是亲姑舅的表亲。 现在,跟夏家斗,是以卵击石之蠢。 快意恩仇易,事了拂衣难。 当下,韬光养晦,韫匵藏珠,才是要务。 但,范建新的一时心软,却换来无穷尽的麻烦和障碍…… …… 这天,“倩影”照相馆的潘经理来到学校,范建新正在跟叶贞说话呢。 “范少爷!”潘经理老远就跑过来跟范建新打招呼:“我们店订的那辆西班牙皇家敞篷车,已经到家了……” “哦,是吗……入关的手续都办好了?”范建新问起这辆“倩影”照相馆,买来用于拍照的道具公主车。 “是,范少爷,海关批准了……” “车能开吗?” “能……慢慢的开,还是可以的。我特来请您去剪彩的……” 这本也是范建新的提议,公主车到家,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剪彩活动,对提高照相馆的知名度和经营是有裨益的。 “叶贞,你跟我一起去剪彩吧……” “好啊。” 范建新发现,最近叶贞总是主动与他亲昵,这一反叶贞惯常的高冷个性。 不过,他喜欢。 至于为什么,哪怕他有一颗洞明世事的灵魂,也没多猜。 三人来到了“倩影”照相馆,见到了人头攒动的热闹场面…… 章节目录 第128章 丈母娘约谈 范建新老远就看见“倩影”照相馆门口,停放着一辆敞篷的公主车。 车身披红挂彩。 也不知潘经理从哪请来了一支洋号队,在一旁敲鼓吹号,好不热闹。 “范少爷,您和这位美女同学一齐剪彩吧……” 潘经理见叶贞跟着范建新一起来的,就猜测俩人的关系不一般。遂递给范建新和叶贞,一人一把剪刀。然后,让几名店里的摄影师准备摄像机和照相机,他朗声的宣布剪彩仪式开始。 顿时,鼓号响起,闪光灯频闪…… 叶贞经常在校会上发言,组织一些会议,剪彩时显得落落大方;而前世做过酒吧驻唱,又当了二十年教师的范建新,更是丝毫不怯场,举止从容磊落。 看的潘经理满心欣喜,小声的说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剪彩仪式结束后,潘经理对范、叶二人说:“范少爷……我们订的西班牙婚纱,还没有人穿过呢,刚好我们店的橱窗尚缺婚纱照的样板照。您二人的形象俱佳,能给我们当一次模特吗?……” “不行啊,我,我们……” 范建新想说,我们还没确定那种关系呢,拍婚纱照放在橱窗里,哪怎能合适? “潘经理,可以的……”谁知叶贞听后,没加思索就同意了。 “啊?……”范建新倒是很吃惊,这小妮子也太胆大了。 “啊什么啊?……不就拍几张照片吗?” 这是拍几张照片的事吗?况且,叶贞这样的家庭,是不喜出头露面的。 潘经理却在一旁极力的撺唆。 叶贞都乐意了,范建新还能说什么? 潘经理立即换来化妆师给二人化妆、换装,然后,亲自给二人拍照。 那辆敞篷公主车,当然也成了道具。 自始至终,范建新都处在类似梦境的状态;而叶贞虽有点羞涩,但却举止从容,落落大方。 第二天,“倩影”照相馆的橱窗里,就摆放出范建新跟叶贞的几幅婚纱照…… …… 辛娟自从跟范建新签订了服装供货合同,心里就泛起愁来。范建新的精明和经商的天赋,她是看的清清楚楚,也是十分的欣赏和佩服。 说实在的,她觉得范建新还是能配得上叶贞的。 问题是,叶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 这个来自洛河省巉州市普通工人家庭的子弟,想做叶家的乘龙快婿,简直是痴心妄想! 哪怕你是一只山沟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阶层的跃迁,谈何容易?! 何况,还是开启了一步登天的跃升模式。 她惊觉,她的这个姨侄女儿已深陷情感之中,不可能自我斩断情丝的。 这事要不要告诉姐姐辛淑,便成了她挥之不去的烦恼。想了几天,她还是决定将这事告诉姐姐。 不然,依姐姐的性格,知道她刻意隐瞒这件事,怕是姐妹都没得做。 辛娟拿起电话,拨给姐姐辛淑。 “阿姐,我,我有个猜测,想跟你说一下……” 辛娟斟字酌句 ,唯恐一不小心说错了话。 “前几天,贞子带她在巉州的一个叫范建新的同学来我这里。那……小青年,在浦东开了一家服装厂,带了好几件服装的样品……我看样式挺不错的,就跟他签订了供货合同……” “喂……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看贞子跟那小青年的关系……挺亲密的……” 辛淑近来一直在京城做贸易。昨天,她接到沪市娘家的邻居刘静,打来的电话,说叶贞跟人谈恋爱了。 起初,她很是怀疑刘静所说之事的真实性,自家女儿什么性子,她还是掌握的。 一个巉州的乡巴佬,会让她高傲的女儿动心,想什么呢? 辛家人跟刘家人争强好胜、争名夺利了几辈子。 那小丫头,会不会没安什么好心? 虽然,她常在女儿叶贞的面前夸赞刘静如何勤学、如何优秀……要叶贞向她学习。其实,她对刘静的印象并不好,那小丫头贼精,甚至还有点蔫坏。 这也是叶贞最缺少的,她并不是希望叶贞学坏,而是担心叶贞太纯,将来走上社会容易吃亏。 若能像刘静一样“机灵”……就让人放心了。 当刘静说那男生会写歌,辛淑就不得不信了。 春节期间,叶贞曾拿着一首歌名叫《传奇》的歌谱,向身边的人打听、询问,有没有听过,或是知道歌的出处。 辛淑发现那首歌很好听,词优美,曲空灵,情真切…… 叶贞说是她巉中的一位同学给她的,说是他自己创作的。她不相信,可又找不到出处,便利用春节亲朋聚会,找人打听、甄别。 辛淑听刘静说,跟叶贞谈恋爱的那男生,很擅长创作歌曲,不由得就相信了刘静的话。 刘静之所以给辛淑打这个电话,是愤懑不过,嫉妒心作祟罢了。你叶贞凭什么就可以找一个同龄的男生?她哪点儿差了,凭什么只能跟一个老大叔?! 当她接过范建新递给她的十首歌谱,她的心都颤栗了。 六首独唱,三首男女声对唱,还有一首她第一次见到的“说唱”形式的歌…… 首首堪比经典,词曲皆妙。 叶贞在夏令营准备演唱又放弃的那首《传奇》,赫然在列! 那天,傅大少在楼下向叶贞求爱,唱的就是这首歌。 她试着弹奏后,立即就被这首歌的旋律和凄美的歌词,给征服了。能写出这么优美歌的人,却被叶贞霸占了。 她气不过! 凭什么,她喜欢傅兰波就不行,而你叶贞就可以喜欢范建新?! 当她从夏罗可的嘴里知道了范建新的真实身世,她要不搅和一棍子,不得活! 大不了,大家一起臭! 她给叶贞妈妈辛淑打电话,理所当然。 对辛淑来说,刘静的电话让她很是烦心,立即打电话去巉州,让人打听范建新的情况。 为了等对方的回话,她才没有立即飞往沪市的。 没想到,妹妹辛娟竟然也知道了此事,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被蒙在鼓中。 外面敲得叮咚响,而端坐鼓中的人,却失聪。 “哦……知道了。” 辛淑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语气十分的不耐烦!她不想多说,免得让人觉得她是个失败的妈妈,女儿恋爱了,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机票已经订过,我下午就能到家……” 辛娟放下电话,暗自庆幸,幸亏她打了这个电话…… 让范建新没有想到的是,辛娟会来学校找他,而且是通过辅导员继红宁,传话的。 他见她来,头脑中的第一反应,以为服装合同出了问题,可转念一想,就猜出她不应该是为服装的事来的。 否则,没必要绕过或说回避叶贞。 果然,当范建新跟随辛娟来到校园外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时,里面已有个气质优雅的中年美妇,坐在那里等他们。 从她的长相,他就知道她是谁了,也知道了什么事。 “怎么称呼?” 美妇语气冰凉,让范建新不禁回想起,前世姚娜娜的母亲。那也是个来自沪市的美妇……却硬生生的拆散了,他跟她女儿的关系。 历史重现?! 范建新向美妇问候了一声,然后说:“我姓范,名建新。” “哦,犯贱——新?……” 听美妇的这口吻,他知道有人在针对他了。他已经特意将名字拆开来说了,可叶贞的妈妈还是这样说。 辛娟经理,似乎不会这么无聊吧,哪是谁呢? 傅兰波、夏罗可都有可能,还有那个刘静也有嫌疑…… “叶贞,跟你说过她的家庭背景吗?” “没,没有……我倒是猜到一些。” 美妇闻言,眸子中立即闪现出一丝嫌弃……和冷厉! 她昨天接到刘静的电话,就让人去了解范建新的家庭情况……要不然,昨天她就来沪市了。现在听范建新这么说,她的厌恶情绪就涌了上来。 哼,好一个癞蛤蟆针对天鹅的一场精心算计! 呵呵,你配吗?! “听说你投机赚了点小钱……对你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了。但是,你知道叶家的门槛有多高吗?……” 范建新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沉默。 “去年,叶贞的一个堂姐出嫁,男家给了100万的彩礼,还不包括应有的聘礼……” “这……这我也出的起。甚至,我可以在彩礼后面加个零……” 范建新已说的比较保守了,等他向叶贞家提婚事时,最早也要等叶贞大学毕业后,甚至博士毕业,短则4年后,长则要10年。那时候,他的身家早就过亿了。 “什么?!……”美妇,有了一瞬间的语塞。 范建新的话,让美妇愈加的生气!她现在很后悔任由叶贞在巉州,读完高中。 转而说道:“男方家给叶家带来的无形益处,是难以估量的……你一个工人子弟,能给吗?” “可我,能一辈子将叶贞当成手中的宝……” “谁娶了贞子,不把她当宝?” “阿姨,我,我跟叶贞同学了三年……是有感情基础的。” “谈感情有意义么?……” 范建新有点无语,只能选择沉默。 “本来我还想资助你一些读大学的费用,现在看来也不必了。你可以提一个作为主动离开叶贞的条件,我想办法帮你办了……” “呵呵……不必了。” 范建新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这个场面是多么的熟悉,哪怕他重生了一世,也难忘记。 只不过,跟他说话的美妇换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他在心中不禁暗诽,有你这样的母亲,也不怪叶贞上辈子孤老一生,哪怕叶贞长相再美、再优秀……也只能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他本来想说,叶贞患有不近男人的怪病,可我绝对不会嫌弃的。可又一想,这不是昭示俩人的关系已过于亲密了?在这还很保守的八十年代,无异于拉仇恨啊。 不然,你怎么知道叶贞会有此怪病? “阿姨,从今天起……不,即刻,我就离开叶贞……” 范建新说完,起身告辞,离开了咖啡馆。 心想,自古女大不中留,叶贞不仅聪慧而且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会不会听你的话还很难说。即将开始的四年大学生活,自己与叶贞究竟发展成怎样的关系,不是你能把握的。 从心理学来说,现在绝不能激怒已炸了毛的叶贞妈妈,也没有必要过多的解释、辩解、游说,那只会适得其反。 哼,我的爱情之路,才刚刚启程…… 章节目录 第129章 不辞而别 “阿姐,你为什么不能冷静点?……” “哼,冷静得了吗?!……粗鄙、无知、狂妄!……一百万还加个零,你当钱是大水淌来的啊?!巉州的一个小乡巴佬、小瘪三,真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说话真是噎死个人!” 辛淑从叶家筹集本钱,以辛家的名誉在京城成立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经营范围极广,既有国内业务,也有国际业务。投资近千万,可每年的净利润,也就只有100万左右。 范建新的话,当然刺激到她了。 “阿姐,他的话是夸张了。不过,他的商业眼光特别犀利,‘幸子衫’和‘光夫衫’就是他率先搞起的哈……;这次他给我们商场提供的衣样,真的不错……” “那又怎样?……就算他有很好的经营头脑,叶家又岂能容忍他这样的一个凤凰男?……他呀,也不算什么,投机倒把赚点小钱而已。我们的大哥,十八岁那年,不就负责一家几千人的大厂……” “嗯,说的也对哈。不过,阿姐,我觉得我们家的老爷子,怕是会欣赏他的……” “就算我们家的老爷子会欣赏他,又有何用?……贞子毕竟是叶家的人。” “也是哦……”辛娟轻叹了一声,说:“你不是说,他的母亲似乎有些教养吗……” “识几个字罢了……”辛淑忧心忡忡,说:“我很后悔同意贞子在巉州读完高中……” “她高考……考的还是不错的。” “我不是说这个,而是觉得她被这个叫‘犯贱’的给带坏了……” “哦,怎么说?……” “她竟然兜头浇了傅兰波一盆凉水……”辛淑简单的将傅兰波在叶贞宿舍楼下,求爱的事说了一遍“唉,这件事不仅得罪了傅家,还会让贞子的名声在圈内受到影响……” 辛娟听罢,沉默了一会,问道:“阿姐,是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刘家的静儿。” “她呀?……”辛娟的情绪变幻莫名,过了一会说:“阿姐,那囡囡怕是嫉妒吧?” “哦?……” “我听说,刘家最近用刘静跟曾家攀亲呢。攀合的那人就是曾家大房的那个孤儿……” “曾藤子?” “嗯。那曾藤子也太老了点!” “哼,曾藤子再老,那也是曾家大房的继承人……刘家,真好算计!”辛淑无不忧心忡忡的说:“这以后,怕咱辛家不是刘家的对手喽。” “大哥说没事,曾藤子的志趣是玩音乐,是不会管曾家的任何经营……” “曾藤子无心经商,我相信。但那刘静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能甘愿放弃大少奶奶的权力?!……” 辛娟不想跟性格好强的姐姐辩解,也许,范建新才是能提振辛家实力的人呢。 她听叶贞说,范建新随便写了十首歌,就引的曾藤子出了十万元去购买。 数年、十数年后,他究竟能创造出怎样的奇迹? …… 范建新出了咖啡馆便直接回到寝室,将衣物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李瑞安的家。 关于李瑞安作品赏析的文章,范建新是按书法和绘画两部分来写的。他现在只写好了关于书法方面的文章,而绘画方面的文章还没动笔呢。 即便这篇关于书法的文章,他还想再改改的。 主要是,他在文中多处提及李瑞安为了领悟董其昌书法的精髓,特意将董其昌所写的《早朝诗》真迹,贴在卧室对着床的天花板上,昼积夜累的观摩,才吸收了董其昌的笔韵,得以书法大成。 可今天,遇到了看不起他的丈母娘,也就没有了心情去弱化这部分内容,便直接交给了李瑞安教授。 关于绘画方面的赏析和评鉴,他准备上了复旦以后再写,也留下了再次接触李瑞安的由头。 他的心里,惦记着李瑞安教授卧室天花板上张贴的那幅,董其昌的手迹《早朝诗》。 临走前,他只跟辅导员继红宁老师,打了声招呼。 他玩了个小心眼,故意没有跟叶贞告别。 他想,凭着叶贞的聪慧,肯定能猜出是她母亲在从中作梗。这样,反而会激起叶贞反抗母亲,投入他怀中的决心。 这就像,流水遇到了山石的阻力,才会激起奔腾的浪花来。 人总是对未完成的事,耿耿于怀,从而在内心深处会念念不忘,继而产生较高的渴求度。 感情的世界里,也同样会如此。 心理学上,称这种现象为“蔡格尼克效应”。 范建新相信,有叶贞母亲的阻扰,凭叶贞学霸的性格,会更加的倾心于他。 范建新收拾好这次来沪市的所得,驾车往浦东他的服装厂驶去。不知妹妹英子带着华家的四姐妹,是不是玩疯了? …… 兄妹相见不再赘叙,范建新载着五个小姑娘回到巉州……就直奔农机设备厂。 他要在上大学前,将农机设备厂的事处理好。 没进厂大门,大霍和几个搞保卫的人就迎了上来。范建新问了他们工作的情况和厂里的一些情况…… 在建筑工地上,他见到了二黑子。那小子开始发福的身上,竟吊缠着一个妖冶的女孩。 范建新用“吊缠”二字来形容他见到俩人的状态,还是挺贴切的。那女孩就像葫芦藤上结的一枚葫芦,吊缠在二黑子的身上。 在这八十年代,是没有人敢在公开场合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 二黑子和这女孩就做了。 可,在农机厂工地上施工的众工友,却见怪不怪。 那女孩的年龄与二黑子相仿,身材娇小玲珑,长相不俗,有几分姿色;烟熏妆、爆炸头……穿着打扮典型的港岛太妹的打扮。 二黑子突然见到范建新,先是皮笑肉不笑,后来就变的拘谨和严肃起来,他推女孩离开。 可女孩却把他搂的更紧了,媚眼如丝,问道“他谁呀?” “别闹,快叫新哥……” 范建新从临河省水埠镇归来,二黑子对他从不解、惊诧……到由衷的佩服,现在已是崇拜了。 所以,他现在见到范建新已有些拘谨。 女孩听了二黑子的话,不情不愿的放了二黑子,却并未向范建新请教、问好,而是上下打量起范建新来,眼神里很是轻蔑。 “就他,是新哥?……就这么个弱爆了的小子,整天听你说,他如何如何的了不得……” 女孩的声音虽然小,却足以让范建新听到。 范建新不禁想,赋能、赋财于二黑子,到底是件好事呢还是坏事?二黑子已活成了前世,他自己最鄙夷、最嫉恨的那种人。 ——有几个臭钱,整天纠缠在不同的女人之间。 不过,又一想,前世一生,他也就二黑子和华伟两铁哥们,就由着他吧。 范建新遂问了车间建设的进度和配套设施的安装情况,总体还不错。有刘启龙协助和母亲的督促,二黑子办事还是有板有眼的,虽然他身边的女人经常换。 等厂房的附属设备建好,组装设备和元器件一到,就可以开工了。 “招工简章公布出去了?” “是,新哥。报纸、电台、电视台都递交了宣传稿,街头、巷尾等要道,正由柳二柱带人在张贴呢……”二黑子撇了一下嘴,说:“市政府和劳动局,不同意我们招收非本地户口和农业户口的人员……” 范建新去沪市前,就拟定了招工简章,对户口、住地没有设限制。听了二黑子的话,范建新沉思起来。 当下,各地的就业压力都大,除了少数开放的沿海城市。市里的做法可以理解,解决本地城镇青年就业,是他们的职责。 “汤姆森呢?” “哦,那老外跟刘启龙去搞市场调研了……” 范建新去沪市的这段时间,汤姆森已来到巉州,他接到过二黑子的告知电话。 “杨淼呢?” “她呀,说等你亲自招她呢。” 范建新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嗤笑,心想,愿来就来,不来拉倒。刘启龙若问起,就让他去招她好了。 “听着,张翱厂长,以后上班时,闲杂人员不得带进工厂……”范建新叫了二黑子的大名,说完转身离去。 “啊?……”二黑子听了心里一怔,小眼睛一眨,对着范建新的背影喊道:“新哥,今晚我在国营饭店,给你接风……” 范建新摆摆手,只听背后那女孩跟二黑子抱怨道:“他说谁是闲杂人员?!……你不是说让我做你的秘书吗?” 二黑子哼哼唧唧的说着什么,范建新都懒得听了。 范建新离开了工厂,开车径直去了街道服装厂…… 许多事他要抓紧时间办,不然,开学就身不由己了。 有时候,他都在想,真有必要上大学吗?叶贞的心意已昭然若揭,何必非要跟她一起上学呢?会不会弄巧成拙,反倒影响了他俩的感情? 可又一想,现在,叶贞的母亲已出面加以阻扰,不去复旦上学,真的不行啊! …… 很快,就到了填高考志愿的时间了。 范建新去了学校,却没见到叶贞。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她来了没有。 范建新脑补了在夏令营,叶贞发现自己不辞而别后的场面……;脑补了,她与她母亲种种相斗的画面…… 他拿到招生志愿表后,很快就填好,离开了学校。 等谢钿老师看到他所填的内容,追出来找他时,他早就没有了踪影。 谢钿老师本想撵到范建新的家,让他把志愿重新填的。可又一想,这小子的心性成熟,分数又考了全省并列第二,这样填也没什么。 只是在心里责骂了一句“狂傲的小子!” 后来,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向范建新进行了核实。 “是的,谢老师,我志愿填的没有问题……” “你这样填,很冒险的……就不怕撞车?” “这,最符合我的心愿……” 叶贞压根就没来学校,她的高考志愿是由她母亲辛淑派人到学校代填的。 即便达分数线的同学们集体去医院体检时,范建新也没见到叶贞的身影。 叶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接下来,就是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时间。范建新却整天忙着农机厂的招工事宜…… 二黑子又活跃起来,他每天都往学校跑一趟,查看有没有范建新的录取通知书。 这天,他摩托车骑得飞快,老远就对范建新喊道:“新哥,叶贞被复旦大学财金系录取了……” 范建新心想,前世叶贞上的就是复旦大学财金系,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等着二黑子说下文呢。 二黑子却说起了,班上某某录取了什么学校,某某某又录取了什么学校…… 听了半天,却没有自己什么事。 他忍不住的问道:“张翱同学,你们班的范建新同学,录取了什么学校?” “新哥,我特意找了半天,可没见到你的录取通知书呀……” “你说什么?!……” 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范建新的心头…… 章节目录 第130章 意外的录取(一) 这时候,巉州中学为了统计高考录取的情况,要求高考录取通知书一律送到学校,再由学生来学校拿取。 这就有点奇怪了,叶贞的通知书都到了,他范建新的呢? 他和叶贞报的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 此时的高考志愿分三个批次,每个批次可填报四个学校,每个学校可填报两个专业。 而,范建新的高考志愿,只填了唯一一所学校——复旦大学,专业也只填了唯一一个专业——财金系。 并且,他没有填服从分配。 一旦复旦大学没有录取他,他的档案就成了死档。 在这个时代,他这样填写志愿,绝对是个异类! 八十年代初,全国大学(包括大专)的录取人数只有二十几万,考生数却远比后世还庞大,录取率极低。 此时,没有人填高考志愿,不填服从分配的。能有一个大学上,不论什么专业,已是受万人崇仰的。 二黑子是知道范建新只填报了复旦大学的。 他在巉中专门为高考设置的收发处,见到叶贞的录取通知书时,也见到了夏罗可的录取通知书,俩人都被复旦大学财经系录取。 他发觉事情有些不对,按说一个大学发来的录取通知书,应该是一道的呀,可却没有范建新的。 “你仔细找过吗?” “嗯!仔仔细细的找了,还问了收发处的老师……确实没有你的。” 整个巉中,今年大学也就考取五六十人,负责收发的老师对每张录取通知,都登记的清清楚楚,如数家珍。 二黑子可能弄错,负责收发的老师不会错。 二黑子见范建新着急,便吞吞吐吐的说:“我,我发现……夏罗可也被……复旦大学财经系录取了。” 范建新一听,脸顿时绿了! “新哥……没事的,你的录取通知书也许正在路上走着呢……我,我下午再去学校看看。” 范建新听了,呵呵的冷笑一声,可他的双拳,攥的手指都变形了…… 二黑子见状,真怕范建新出事,连忙安慰…… 可第二天,范建新就一切如常,继续忙碌着农机设备厂的事,再也不提高考之事了。 眼看高考录取工作就要结束了,范建新也没收到复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差池? 他身边的人,都焦急起来。 “新哥,没事的,你的录取通知书也许正在路上走着呢……我马上再去学校看看。” 二黑子的这一句同样的话,一连说了几天。通知书没有等来,却等来一位大学的招生干部。 当临河省师范大学招生办的谭副主任,在谢钿老师的陪同下,找到范建新家时,就有了答案。 “你填的志愿有问题,肯定是撞车了……” “这,怎么可能?!……” “也是哦,你的分数是洛河省理科并列第二,按说不可能填报复旦大学会落榜的。即便你填报燕京、清华这样的大学,也应该能录取的。但,你确实没有被录取。我想……这是因你的志愿,只填了复旦大学的财金系,而没填服从分配的缘故……你没被录取,也唯有撞车能解释的通。” “不是您说的那样,我清楚自己为什么没被录取……撞车的可能只有唯一性,那就是洛河省理科的第一名,也填报了复旦大学的财经系;实际上,我们巉中的成绩排在我后面的学生,已被复旦大学财经系录取了。那么,即便发生撞车,撞下的也不应该是我!……我清楚,我是被人抵下来的。” 范建新前世教了二十年的高中,对高考的招生规则是很清楚的。不用猜,是夏罗可将他抵了下来。 “呵呵……”谭主任无措又讨好的笑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谭主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 “前几天,第一批次的录取工作就结束了,即使像我们这样第二批次的大学,录取工作也到了尾声…… 我是无意中从几份不予录取的考生档案中,发现了你的档案。 凡是不予录取的考生,档案袋上都写有简要的理由。不予录取的考生,多数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或疾病或残疾,只有极少数的考生是因为犯有严重的错误,比如高考作弊等……而没被录取。 可你的档案上,在不予录取的一栏上,却写着‘该生涉嫌投机倒把……’,不知是谁,竟会给你按这么个理由,我看了甚觉好笑!……就仔细的看了你的档案,发现你竟是一个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范建新当然听得懂谭主任的话意,一旁的家人也都听得懂谭主任的话意,包括七十多岁的奶奶。 此时的他们,比范建新还急,眼巴巴的希望范建新能跟谭主任说几句请求、帮忙……之类的话。 范建新没有说话,心里却暗流汹涌…… 这次高考录取中,给他冠以“涉嫌投机倒把”这,终究是个隐患。杨磊想搅黄他上学的事,却不能这么做。 那会是谁呢? 陈家新。 对,他的可能最大。 范建新眼里的陈家新,是个“双残”之人。 不仅腿脚不便,心灵更是龌龊! 他对自己一贯是嫉恨的,几次三番想祸害自己。 前世,在学生时代,他就一直欺负范建新。成年后,在街上碰到,也总是抠着眼看范建新……直到他的女儿来范建新工作的学校上学,他才露出讪讪的笑脸。 今世,范建新复学的第一天,他先是向英语老师举报,范建新考试作弊;接着,与夏罗可密谋,找来巉州“回门拳”的三个弟子,晚上拦在校门口不远处,准备痛打范建新一顿;再后来,他又买通一个叫羌石的外校学生,企图诬陷范建新高考作弊…… 种种迹象表明,陈家新的嫌疑最大!对了,夏罗可也可能跟他一起做了此事…… 章节目录 第131章 意外的录取(二) 不! 想到这,范建新立即否定了陈家新,因为陈家新做这事是损人不利己。 从事情的恶毒性、有效性,而更像是夏罗可在构陷他。 夏罗可构陷他,既损人、报仇怨,又利己。 夏家的人,不仅有这个智商,还有这个能耐。 夏罗可又跟他有高考竞争! 只有剔除了他,夏罗可才能被复旦大学财经系录取,才能继续成为叶贞的同学。 范建新在填志愿时,不是他托大,因为在参加复旦夏令营时,他听洛河省理科第一名柳川志说,他只想上燕京大学;饕餮王萧岳河跟他说过,他跟夏罗可已约好,都填报军校。 而前世,夏罗可确实上的是军校。 若说范建新填志愿存在错误,就是他没有研究复旦大学今年在洛河省的招生简章和计划,他甚至并没有注意到,复旦大学财经系仅在洛河省招收2名学生。 直到近几天,没他的录取通知书……他才仔细研究复旦大学的招生计划。 不过,这已是马后炮——迟了! “范建新同学,你打算复读吗?……”谭主任等了好一会,见范建新依然沉默不语,问道。 “啊,复读?……绝不可能!”范建新毅然决然的答道。 “哦,如果,你现在愿意上临河师大,我可以破格录取你……实际上,我们的招生计划已经满额了。想录取你,我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谭主任,谢谢您的好意,大学……我不准备上了。” 范建新知道,谭主任破格录取他是要冒一定风险的,最起码要走很多很麻烦的流程,他的内心还是十分的感激他的。 但,他真的不想上大学了。 不能跟叶贞同学,上大学就失去了意义。况且,最近一段时间,他跟叶贞已发展到心有灵犀的程度,上大学真的会影响他的商业布局。 可此话一出,范家的人立即炸锅了! 范建新的话,无疑是一击晴空的炸雷,将范家的老老少少全炸翻毛了! 无论是七十多岁的奶奶,还是父母,姐姐和妹妹,立即反对起来。就连站在一旁陪着谭主任一道来的谢钿老师,也看不下去了。 “小祖宗哎,大学你不上,是想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吗?!要不要我给你跪下?!……” “范建新!我老范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子孙?!你要不上大学,从此以后,你就不准姓范!……” “新儿,大学怎能不上呢?!……临河省的师范大学,听说还是不错的。你年纪还小,需要学习,有上大学的机会,岂能白白的放弃?!……” “弟弟呀,你傻不傻呀?……你要是不上大学,我的脸往哪搁啊?……因为你考了巉州市理科的第一名,小胡家的人,都对我另眼相看了……” “哥,你先上再说,骑马找马……若嫌不好,以后再想办法换一所学校……” 范建新听了众人的话,知道自己若不答应上大学,不得善了!而妹妹英子的话,让他差点笑出声来,大学是能随便换的吗?! 他印象中,大学有“调剂”一说,那是直到21世纪之后,才有的事情。 “唉——” 谢钿老师长叹一声,说:“我真后悔,没悄悄地在你的志愿上,填上服从分配几个字!欸……范建新,你若真不想复读的话,那就上临河师大吧。上大学跟没上大学的人生平台、境遇是截然不同的,你上了就明白了……谭主任不辞辛苦,从省城赶来,给你创造了上大学的机会,你可要珍惜啊!……” 范建新听了谢钿老师的一番话,心里感慨颇多。他感觉自己的身边,还是好人多,坏人少。 虽然他是重生者,早就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但他依然觉得这个世界值得去爱,值得为之添砖加瓦…… 但,此时的范建新,真觉得读书耽误时间,影响他的商业计划;现在又不能跟叶贞同学了,上学还有什么意思?! 见家人反应的如此激烈,他脑袋转圜一想,就把皮球踢给了谭主任。 “谭主任,去年阴历年底,我确实因涉嫌‘投机倒把’的罪名,被本地东门派出所拘留过……你还敢录取我吗?” 此话一出,范家的人如再遭雷劈,个个瞪大惊异的眼睛,看着范建新。 范发贵已在心里骂娘、问候范建新十八代的祖宗了…… 叶楠满面泪流,心在滴血,她知道他的儿子是真不想上大学了…… 而姐姐范建红,在心里直犯嘀咕,自己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弟弟!有上大学的机会,却舍弃。 奶奶气的一下子没顺过气来,当场昏厥! 全家人一时间惊慌不已,手忙脚乱,乱作一团!…... 只有妹妹英子,听了范建新的话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她猜测老哥也许有了什么歪主意。 这次跟老哥去了一趟沪市,大开了眼界……才知道,她这老哥,在沪市已混的风生水起,产业大的吓人…… 其实,范建新什么歪主意都没有,他就是不想上大学。谁知,他小瞧了谭主任想招他的决心。 只见,谭主任从身上的背包中,拿出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范建新的名字,赫然写在纸上! ——原来谭主任,早就写好了录取范建新的通知书。 “哈哈……”范建新一阵大笑,不是发自内心高兴的那种,而像是被道德绑架到神坛上的那种! 他是服了,这个谭主任,宁可违规也要录取他。 此时,看你还敢说不上大学! 奶奶那血红又浑浊的老眼,正瞅着你呢,只要你敢说个“不”字,这回她真的会晕过去! 老爸范发贵,有些讨好儿子的眼巴巴看着范建新,那眼神卑贱的让范建新心痛! 哪还有当年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面对强敌环伺,手拿冲锋枪率先冲锋……那种不畏生死的气概?! 母亲叶楠,眼里依然噙着泪,神情中既有感激谭主任,又有期望儿子能立即答应下来的意思。 姐姐范继红,将期望写在脸上,似乎唯恐弟弟一旦不答应上大学,她谈的对象胡家,就会悔婚似的。 范建新却巴不得胡家能主动的悔婚呢。前世,他的那个姐夫,除了人长的帅一点,一无是处。 可我的老姐,也是个美人胚子好不好! 妹妹英子,看了看写着老哥名字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伸伸舌头,望着老哥做了个鬼脸。 那意思,看你怎么办? 范建新从起初的无奈,慢慢变的更加的无奈! 他感觉头顶上的“丫”字疤,隐隐的作痛,灵魂都要抽离……恍惚间,前世的事和今世的事,搅合成一团乱麻…… 他犹如发烧的病人,思绪变的狂放而瞎想—— 他感觉他被一只无形的不可抗拒的命运大手所控制!或者说,他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妥了,无论你怎么挣扎,也逃不出命运的桎梏。 前世,他上了临河省的师范大学,今世,他还必须得上?!无论之前他为了高考,做了多少的努力和挣扎,他都逃不过命运之手?! 不,他不信! 否则,重生对他又有何意义?! 不,他绝不屈服! 从他从临河省的水埠镇归来之后,他改变了许多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比如:他的父亲没有失踪,现在依然活的好好的! 他也做成了,许多前世未曾出现过的事情! 他不相信,命运能左右或说主宰他的命运!他想起前世一部动画片上的著名台词“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冷静下来想想,他重生之后,若他不去特意改变现状的话,这个世界还会按原来的轨迹发展。 这也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否则,他又如何能在现实中处处的领先,处处的主动? 高考这件事,他是企图进行改变的,以他这次的高考成绩,上复旦是没问题的。 但,因他在这个过程,得罪了夏罗可及其家族,包括那个道貌岸然的傅家大公子傅兰波,他必遭构陷。 这说明,在他改变命运轨迹的时候,命运也会对他反噬。或者说,生活中的其他因素,也会影响他改变命途。 夏家的横插一杠(假设这次构陷他“涉嫌投机倒把”的事,就是夏家所为)使他的命运之车……变轨了,走入了岔道。 现在看来,即便他在高考的志愿上填写服从分配,他也上不了复旦大学。 因为夏家的人,将这段轨道,人为的篡改了—— 他顶着“涉嫌投机倒把”的帽子,哪些不乏人才的名牌大学,是不会录取他的。 只有像临河省这类的大学,才稀罕他这样的人才。现在,他被临河师大录取,看着偶然,其中也含着必然。 也可说,命运之轨,既执着又强悍,可以自行纠正命运的轨迹,只要他不刻意的去改变,就可以让他再次回到前世的轨道中来。 临河师大冒着违规的风险,也要录取他。若从学校的视角考虑,录取范建新在许多数据统计上,无论是入学的最高分,还是单科的最高分,皆可创出办学以来的历史新高。 这只是表象,爱惜人才才是办学者的宗旨。 这样的学校难道不值得去上么? 前世,他只是匆匆过客,并没发现这点。今世范建新不仅要上,还要好好的报答和扶持这样的高校! 也许,在冥冥之中,他跟前世的他的第一个女人姚娜娜,还有一段情缘需要了结?还有一段命运之途要相携而走? 当年姚娜娜听从母亲的话,无情的离开了他,起初他是非常恨她的。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积累,慢慢地他不仅在心里原谅了姚娜娜,甚至觉得对不起她。 她把她的一切交给了他,他却给不了她要的幸福,还给她带来无尽的痛苦。他听说,她的婚姻很不幸……以至于他后来决定到沪市去谋生,潜意识里就有想撞到姚娜娜的想法…… 那些跟他同窗四年的同学,他还要与他们再叙友情? 那个教他格斗术的黄鑫教授,还要与他再续师徒之缘? 凡是种种,家人至上的他,不去也得去临河省上大学了。此时,范建新的心里,竟有了些许的期待…… 作为临河师大,今年来洛河省招生的负责人谭秀华,心中也有些期待。 他庆幸,他听从了宗能庆校长的话,来到了巉州。不然,他是招收不到这样成绩的好学生。 虽然,他的做法是违规的,但他觉得值。 刚一见到范建新,他就被范建新那种泰然又理性的性格,和孝顺懂事的行为,所吸引。 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竟是那么的沉稳和睿智!对家人又是那么的有爱心和担当。 不是来到他的家,这事就黄了。 昨天他打电话,把范建新被复旦大学不予录取的事,汇报给临河师大的校长宗能庆,校长一听,立即让他想办法录取。 “十几岁的孩子‘涉嫌投机倒把’?……真是搞笑!哼,‘涉嫌’也就是一种怀疑罢了,难道李树下摘帽、瓜田下拔鞋就一定是贼了?甭管他,招进来再说……” “是呀,我也觉得复旦给出的理由挺搞笑的……” 谭秀华听从校长的指示,也不管招生人员在招生期间不得与考生见面的规定了,今天一早,乘着火车就从省城赶来巉州。 他先见了巉州中学的校领导和范建新的班主任谢钿老师,了解范建新的情况。 一经了解,他犹如捡到了大漏! 几个月后,范建新给他和学校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这是后话…… 章节目录 第132章 无耻无敌(一) 录取通知书在家人手中传阅,还是英子仔细,问道:“谭主任,这张录取通知书有点不对啊,怎么没有录取的专业呀?!” “哈哈……按照范建新同学的成绩,他想上咱学校的哪个专业就上哪个专业……” “乖乖,分数就是话语权啊!……”英子满脸流露出神圣的光辉。 …… 范建新虽然接到了临河师大的录取通知书,但他的心里还是憋着一股邪气的。 第二天,他专门去了东门派出所,找到了所长。 “去年春节前,我遭人陷害,被贵所拘留,第三天被你们释放了。因你们没有给我的案子下书面的结论,结果,影响了我上大学……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 所长对范建新所说的事没有异议,这事他当然记得。当时一帮子市里的头头脑脑,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他官大,陪着一个洋大爷来派出所要人。 领导们当时就作了指示,说他们误会了、抓错了,让他们纠正错误,立即放人。他们照做了,以为放了人就了事,没想到,这事还留下了后遗症。 范建新后来的种种行为,他是清楚的,最后成了引进外资的合资企业法人,是属于要特别保护、扶持的对象。 所长当即表态,那次是抓错了,所里愿意出具无罪证明。 “现在开还有什么用?现在大学录取工作已经结束了……” 不过,最后范建新还是让所长开了一张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明。谁知道砖头瓦渣子,今后会有什么用呢? …… 上大学这件事,对范家的人来说,不亚于娶媳妇。 范发贵两口子为这事,四处张罗,邀请亲朋好友前来家里赴儿子的升学宴。 酒席整整摆了一天。 范家地方大,房间也多,又不缺钱,既在房间里布置了雅间,也在院子里摆了敞席。 从东大街的国营饭店请来了一位大厨,喊了一些亲朋帮忙打下手。像二黑子及妹妹黑丫,华伟的大妹华灵等……也都来帮忙了。 中午和晚上,摆了两顿流水席,菜品丰富,荤多素少,酒是巉州酒厂酿制的最高档次的酒,“巉州精酿”。 客人是吃两顿还是吃一顿,主随客便。 ——事事彰显出主家的豪气。 范家老家那乡旮旯的亲戚,赶驴车来的有之,乘拖拉机来的有之,骑自行车来的也有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组团来到范家贺喜。 有不少亲戚,范建新都没有什么印象了,见面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有一穿开裆裤,留着鼠尾巴辫子的小屁孩,奶奶却让他喊他七爷爷,范建新感慨这辈分低的,简直掉孙子窝了! 范建新的大舅叶松一家,拖家带口的特意从川蜀远道赶来;二舅叶檀一家,更是提前从省城而来…… 大舅二舅对外甥子能考上大学由衷的高兴,更为范家经济条件的改变高兴。 父母的一些表亲和老同事人等,当然也来赴宴了。 华家除了仍在沪市工作的华伟,大妹华雯头一天就来帮忙了,另外三姐妹包括华伟的母亲,也都来了。 范建新又特意和二黑子一道去巉州中学,请了他们所有的任课老师,来他家赴宴。 曾藤子老师去港岛拍mtv,不在巉州,没来。 范建新的小友也来了几位,如农机设备厂的领导和职工,有大霍、刘启龙、柳二柱等人。 最让人意外的是,汤姆森带着一张5万美金的支票来,他说是给范建新上大学的贺礼。 这直接引起了来赴宴的众宾客的轰动! 上次,汤姆森咨询范建新能不能买纽约股市的航空类股票,范建新坚决反对。 这却启发了汤姆森,他卖掉了已入手的航空类股票,反手卖空航空类股票的期指,虽然遭到了他的投资顾问的坚决反对,他还是坚持做了。 当然,他没敢投上最大的身价。 就这足足让他赚了上百万美元,不仅弥补了前段时间的亏损,还净赚了六十多万。 汤姆森卖空航空类股指期指后,没过几天,岛国就发生了一起人类航空史上最大的一次空难! 岛国在纽约上市的航空类股票受此事件的影响,出现了持续的暴跌。引发了世界上所有航空类股票的集体下跌,最终,引发许多国家的股票全面下跌。 而卖空航空类股票期指的汤姆森,却成了股市的大赢家。 他在跟范建新一次通电话时,说是要给范建新一个惊喜的大红包,指的就是此事。 由于他从米国携带外币出境的额度早已满了,这次范建新的升学宴,他只能给范建新开支票了。 范建新不肯收,可一旁的二黑子等人竭力的撺掇,他现在是英语说的不好的人中最喜欢说英语的人,他用华夏语夹着英文竭力的相劝,汤姆森也是一脸的诚意。 范建新心说,下次可不能给这个老外提供什么股市的咨询了,免得引起蝴蝶效应,打破这个世界原有的轨迹。 汤姆森贼精啊,卖空期指也能赚钱! 他当时就没有想到,期指是既可以买空也可以卖空,他当年炒沪深的股票,唯有股票涨了才有钱赚。 这让他不禁回忆起,前世港股这段时间的走势……也许,可以利用股指期货,赚点钱呢。 …… 前世,他上大学那会儿,他家是巉州东门这一带,有孩子考上大学唯一没摆升学宴的人家。 那时,父亲失踪快一年了,已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力量,也早早去派出所报了案……耗尽了全家的精力、财力,去寻找父亲,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跃进面粉厂不但没给说法,父亲的工资,从失踪后的第二个月就停发了。 在范建新拿到临河师大录取通知书后,母亲去找过厂里……想让妹妹英子爱,可厮守终生,可居家过活…… 但,汤子怡自有她的生活轨迹,有爱她的白马王子。前世,范建新跟母亲一道参加过汤子怡的婚礼,新郎官是个不错的男人,跟汤子怡很相配。 何况,范建新现在已有了叶贞,何必去破坏汤子怡的婚姻轨迹。虽然,他和叶贞之间的阻力和关隘……重重。 至于杨淼,最是让他不想见的,偏偏她来赴宴了,而且全家倾巢出动,还上了厚重的贺礼。 杨银建和夫人扈国卿,大儿子杨磊,二儿子杨垚,女儿杨淼。若不是三儿子杨.晶仍然在部队上,不得回来,否则也一定会来的。 杨家人到场,就跟走亲家似的,扈国卿话里话外都在跟众人暗示,杨淼是范家的准儿媳妇。 翟光耀夫妇应邀也欣然到场,被安排在一间雅室里就坐,杨银建早就屁颠屁颠的叨陪末座去了。 杨淼跟她妈坐一桌的,可她毫不安分,频频起身帮忙传递菜肴和酒水。扈国卿两杯酒下肚,嘴巴更是没有把门的,就差没说杨淼跟范建新睡过觉了。 范建新很是气恼,真想掀翻扈国卿坐的那张桌子,可看着乌泱泱的一院子和满屋子的客人,他只得忍着! 晚宴后,客人都走了,除了范家老家来的一部分亲戚和帮忙的一些人。 杨家的人也走了,但杨淼却没有跟着走,她貌似范家准儿媳的身份,留下来帮忙收拾物什。 瞅个空,她来到了范建新的书房…… 章节目录 第133章 无耻无敌(二) 范建新最近很忙,他要在上学前,将农机厂的许多企划案写好。反正家里有保姆,还有众多帮忙的亲戚朋友,收拾宴席的残羹剩饭、打扫卫生,也用不着他动手。 送走了客人,他就来到书房,伏案写着企划案。 隐约间,他感觉一个人影走进房间。他写的正酣呢,认为来人是家里的女眷亲戚……就没顾的上搭理,继续写着手头的文案。 忽然,他的一侧大腿,搭上一双细皮嫩肉的女孩子手……侧脸低头定睛一看,杨淼竟跪在他身侧的地下!可怜兮兮的张着美目,审视着他呢。 一股积累了两世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他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到杨淼白嫩的脸上。 杨淼的脸,本能的往后一躲,略做迟疑,竟又把脸斜翘过来,伸向范建新,一副你想打就打吧的模样…… 这跟前世的杨淼,反差也太大了! 前世的杨淼,性格乖戾、跋扈、任性,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脾气,凡事没有不要强的。家务事赖得做,女儿也不乐意带,除了上班,业余时间不是逛街、做美容护理,就是跟她的几个闺蜜打麻将…… 今世,她竟成了一个受气的丫鬟?一个想攀附主家的奴婢? 显然,这只是她表演出来的。 范建新知道她擅长表演,演技还蛮高超的,又长着一副好皮囊,嗨,干嘛不去当演员啊?! 心理学关于“面具”的教程,有这样的内容:人类属于群居性物种,人人都佩戴面具。 在文明秩序的规范下,每个人都希望自己与其他人的交往是体面、友好的。于是,大家纷纷隐藏起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从而把人格分成了可展露和不可展露的这两部分。 正是因为虚假和真实有了区分,所以人格面具,才成为了划分界限的重要手段。 但不管怎么说,人格面具所展示出来的样子未必是真的,其背后隐藏的性格,才是一个人真实的本我。 前世,杨淼嫁给范建新,倍觉委屈,始终难以安分,最终以出轨被结束了婚姻。 今世,范建新的生活状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拒绝过杨淼的求爱,已至杨淼在范建新的面前早就没有了大小姐的戾气和高傲,或说甘愿臣服了。 范建新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慢慢的收回……据他对杨淼的了解,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杨淼不知会怎么闹腾呢! 这个女人耍泼、放赖、寻死觅活之类的拼闹手段,范建新可是领教过的! 那比甲鱼还狠,咬住你绝不会轻易的松口…… “起来!……起来说话。”范建新轻喝道。 杨淼动了动身体,像个受罚的丫鬟得到了主人的宽恕后,低眉顺眼,又满脸委屈还夹带着窃喜……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想怎样?……” “我,我要……做,做你的女人。” 范建新发现杨淼没有说“嫁”、“娶”之类的字眼,而是只说“做”这个字。 可见,她也知道范建新没把她当回事儿。 这时,范建新才仔细的观察起杨淼来。 说实话,这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身高足有168厘米。身材苗条,却不失丰腴…… 杨淼的腰很细,盈盈一握,臀部却很丰满;胸部明显发育的超标,让整个身体,显得前凸而后翘…… 她的身形各处的弧度、线条,像是按照男人喜好的模样……整容整出来似的。 今天她的黑发,被一个红色的发箍固定,整个白腻的鹅蛋脸没有了遮掩,其上镶嵌着的五官,精致、立体又和谐。特别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妩媚含情,勾魂摄魄。 而此时,她的眼眶中,竟噙着晶亮的泪光,脸蛋上布满了委屈和柔弱……让人看了想不心疼怜爱、色授魂与,都难。 她上身穿着件半袖浅红色暗花的收身白衬衫,也不知什么时候,领口上面的两个纽扣已解开,里面的粉红色蕾丝边胸衣,几乎罩不住胸前那两团呼之欲出的柔软…… 她的下身,穿一件淡蓝色碎花百褶裙,宽阔的松紧腰带,勒细了她的腰肢,仿佛稍有微风拂过,她便如一只长着白蓝翅翼的蝴蝶,翩跹飞舞。 她的脚下,蹬一**白色的高跟皮凉鞋,逼的她身体不得已似的前凸后翘,才可稳住身形…… “诶……”范建新想,“这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主啊!……” 重生以来的这段时间里,因他对她的厌恶,他选择性的忽视了杨淼的美艳。今天,她的打扮素中含艳,却又不失一个良家女孩子的形象。 若美色,可以做成各种层次的表情包,她肯定是人们使用频率最高的那一种。 但,范建新的内心清醒的认识到,她今天是故意这样打扮的,企图以这种不失纯情的装束,既能博得众客人的认可,也能打动他的心。 因为,她之前的浓妆艳抹……在他面前失效过。 也许是太过于性急,她弄出了一个败笔,就是刻意让领口最上面的两个纽扣,自由散漫了。 “我已有心爱的女人了……我俩,没有缘分,懂吗?”范建新放下在手中绕转的笔,用带有一丝寒冷的语气说道。 他想和平的解决今天的事。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杨淼的眼中已充溢着泪水,“我俩自小相好,青梅竹马,从小就一直扮夫妻……” “哦……有这样的事吗?” “当然有!你还说过,长大要娶我的……” 杨淼说着,任凭泪水从眼框中流下,不擦也不揩……她眼中的范建新,已被自己眼中的泪水,折射的早已模糊的变了形。 “有一次,咱俩假扮夫妻,你妈训斥了你。后来,你爸还跟你妈吵嘴来着……” 范建新现在真的记不得有这么一回事了。小时候玩“扮小家”游戏,与女孩子扮夫妻,与男孩子扮父子,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 前世,他被杨淼伤害的太重,选择性的遗忘掉一些他跟杨淼间的零星之事。 从心理学来说,这是一种极好的自我保护机制。 现代医生,在干预遭受虐待、遭受强暴之类的心理疾患时,常用选择性遗忘机制的方法,来治疗病患。 甚至某些治疗精神问题的药物,在心理医生的暗示下,也能促使病患选择性的遗忘。 医学谚语:好了伤疤忘了痛,遗忘专治心理病。 杨淼说的事,似乎有发生的可能。 按说,父亲是一贯听从母亲话的,唯有牵涉到能压制杨家的事,才可能会跟母亲顶嘴。 也许是父亲在厂里受到了杨银建的欺侮,看到了杨银建跟女人乱搞腐化,无处得以宣泄情绪吧。凡是压制杨家的事,哪怕稚子的荒诞童言,他也是极其赞成的。 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老爸,希望他娶(睡)杨家之女的事了。 但,对范建新来说,他的心里却不想承认杨淼说的事,哪怕是童年期的无忌言行。他总觉得,即便小时候会有这样的事,也一定是被杨淼逼迫的,或说利诱的。 杨淼的控制欲,从小就表现的极强,他又是一个“窝里横”“看家狠”,怕是不会轻易的被杨淼摆布,只能是被逼迫的或是利诱的。 今生今世,他绝不想跟杨淼再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 虽然,范建新两世为人,但他还是低估了杨淼的决心。 “我从未得罪过你,也一直对你不薄,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无情无义呢?!” “呵呵,你……” 范建新总不能说,上辈子我娶你做了老婆,你不仅给我戴了一顶大绿帽子,还极有可能勾结奸夫邵宝津,制造车祸索我性命。要不是那个货车司机,误以为小陈老师是我,那死的就是我! “你所说的不薄,也就是在面粉厂宿舍大院众多的男孩子中,你不屑搭理其他人,而只愿意搭理我,对吧?……你是不是觉得亏大了,为我降尊纡贵?这能算作是一种恩情吗?……难道你忘了,春节前,你杨家人害的我还不够惨吗?!……” “你,你那次被拘留,是我们杨家人的不对。当时,你那粮油商店的生意也太好了……让我大哥鬼迷了心窍,他只是想接手你的粮油商店;另外,他也有替我出口恶气的原因,谁叫你在我写给你的情书上,写上那三个侮辱人的红色‘滚’字?!……这个好办,我可以用我的身子,来……向你赎罪。” “哈哈……我是有洁癖的!” “你?!……你混蛋!”杨淼的脸一阵青,一阵红,“老娘还就不信了,你现在就可以来……‘验货’!看看我是不是处女?!” 杨淼说着,双手已放到裙子两侧的松紧上,看那架势,只要范建新点头,或是再激将她,她随时可以脱裤子! 这杨家人的脑回路里,到底都装的是些什么啊?! 我生意太好了,就设计陷害我坐牢?我拒绝你的求爱,就把我弄进派出所? 现在,见我又活的好的很……就想色诱? 范建新才不能去检验她是不是处女呢,虽然……但,那无异于陷入沼泽,坠入深渊。 他突然想起,前世,他看过的一个视频段子,讲的是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向一位成功人士讨教的事。 “某总,我怎样才能成就一番事业?” “这很简单,只要你明白了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哦,某总,那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成功的秘诀就是,不要脸!不要脸能抓住很多机会,不要脸,才能走向成功。你看看当今社会:有本事的都不要脸,没本事的都要脸。最后呢,要脸的都没了脸,不要脸的都得了脸……” 范建新感慨,人间的事啊,无耻无敌! 若杨淼现在说的话不假,前世,她嫁给范建新之前跟银行行长的一些花边传闻,就一定是真的。不然,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可能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银行信贷部的主任……最新网址: 章节目录 第134章 无耻无敌(三) 不过,这有意义吗?! 范建新才犯不着去梳理这些前世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呢,今生能活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就是想做你的女人……你若娶我为妻,将是世间最完美的珠联璧合。你别动怒啊……你要是不想娶我的话,也不要紧,我可以做你……哪怕是见不了光的……那种!” “你何必呢?!……我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去做?” “当然有!你放眼看看整个巉州市,还有谁,小小的年纪有你这样的能耐?!……” 杨淼从范建新吊打邵宝津兄弟的事,开始说起……每件事都说的绘声绘色,连范建新听了都觉得吃惊。 不觉间,我都做过了这许多事? “邵宝津是东门一带恶名在外的大魔头,但被你三下两下,就打趴下了……仅凭这一点,哪个女孩子不会钟情于你?!” “面粉厂的门市部,我大哥负责的这几年,每况愈下,亏损的连职工的工资都要靠厂里发放!划分出最亏钱的粮油销售给你经营,你只给鸽子协会发些买鸽子食的优惠券,几十万斤即将变质的鸽子粮,几天就销售一空!你不仅将职工的当月工资发全了,还发了不少奖金……” “接下来的粮油销售,你搞了个买面粉送筒子面的返利销售……每日的营业额大几千!” “这些倒没有什么,售酒……那简直就是奇迹!你刚将酒厂积压了几年都卖不掉的‘巉州精酿’,花巨资全部吃进来……酒就神奇般的涨价了!说你事先不知道酒会涨价吧,谁都不信。但,就凭你家的社会关系,绝无可能知道酒会涨价!” 杨淼说的没错,八十年代酒的售价掌握在国家糖酒总公司,全国一盘棋,不要说巉州市了,就是洛河省也无权调价…… “而事实上,酒不但涨价了,还飙涨了50%!说你运气好吧,也不能这么走运吧?……好像财神爷,是你家神似的,专门保佑你。” “你在电视上,一通广告宣传……难卖的巉州精酿,即便涨价了,也销售的火爆。” “我哥坑了你一下,让你蹲了班房,以为这一下,你的财运会被彻底的切断呢。 结果呢,你的财富来的却更加的容易!更加的随心所欲! 本来,我哥也只是想将粮油商店的经营权弄回来,关你几天,给你一次教训就得了。 可你在派出所里作死,竟敢得罪审讯你的打办室的老肖!那老东西,可不是个省油灯!他把你的案子当成投机倒把的要案、大案上报了。 按照你所涉的金额,关你20年的牢,都是轻的……” “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远万里来自米国的老外,竟然会给你出头撑腰!…… 我至今还在纳闷,你一个巉州面粉厂的工人子弟,怎么会跟米国的老外扯上关系?还那么的熟悉、要好?!……还有,你怎么会说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别跟我说,你是在课堂上学的……” 杨淼越说口齿越利索,对范建新的孺慕之情愈说愈盛…… “那老外前来解救你就算了,可一见你的面,竟然会递给你一厚沓的美钞!……那是多少钱啊?听人说,整整五千刀,是不是?” “咳,不就区区的五千美元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范建新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话,却明显有着凡尔赛之嫌。 “什么?!……五千美元还叫区区?乖乖隆咚抢!你这人……让人没法跟你说话。” “我又没找你说话……”范建新撇了杨淼一眼,心想,面对今世的杨淼真没啥意思,若此时的杨淼是前世红杏出墙那会儿的杨淼,才有点意思哈。 “今天,那老外怕是抽羊角疯了!一下子竟给你上了五万美金的升学贺礼!呵!这,这简直不让人活了!……” “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活了?” “好好,不提这事。我继续说你后面的事。哦,对了,听说你去了米国一趟,挣了一帽窝子的钱?!” 范建新白了她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挣到钱没有?” “你私设公堂,搞刑讯逼供啊?” “好好,我不说这个。”杨淼已恢复往昔那种千金大小姐的模样,但面对范建新,说话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你从服装厂弄了点滞销的中山装,没两天就销了几万件……那是多大的一笔收入啊!” 范建新没有岔话,他想继续听杨淼还要说些什么。 “卖完中山装,你又搞起了‘幸子衫’‘光夫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幸子衫’和‘光夫杉’不仅卖到了省城,还卖到了沪市……结果,弄的满世界的人都在穿‘幸子衫’‘光夫杉’!哦,对了,不管是做生意的还是收电费的……手上都拿个‘大岛茂包’,满世界的转悠。” 杨淼说到这里,吞咽了一口唾液……她说的口干舌燥,心潮澎湃,这事像是她也参与其中似的,与有荣焉。 “‘幸子衫’‘光夫杉’我总共只做了几笔……满世界的人在穿,那是他人模仿的……我上辈子,她入职银行,也能过的滋润惬意,却为何突然愿意嫁给我?…… 不过,今世再来追究这些事,挺无聊的。 “反正我老爸,已跟杨厂长说过招你进农机设备厂的事,你愿去就去,不去拉倒!” 范建新嘟囔一句。 “我干嘛不去?!你当我傻啊?……有你这样会挣钱的老板,我若不去,那真傻哈。” 杨淼从粮油商店职工的嘴里,听到的都是范建新的好,他特别爱给职工发奖金、福利、补助什么的。 “你就是个怪才,平时表现平平,一到关键时候就异常发挥。比如说,你痛打邵宝津。平常看你尽被别人欺侮,谁知关键时,你是那么的勇猛!比如学习,从小我愣是没看出来,你的学习成绩有好过,可你今年高考竟然考了巉州的理科状元……” “不过,你这个大学真没有必要上,虽然你的成绩很优秀,但,挣现钱才来的实惠呢!再好的大学毕业生,还不是给人打工,不管是在工厂里上班,还是在单位上班……你只要生意做大了,什么样的大学生招不进来?” “你看,像面粉厂的小刘,还不是被你聘去了?……”说到这里,杨淼竟露出诡异的一笑。 范建新从杨淼的这一表情猜测,刘启龙大概率向杨淼求过爱……估计,杨淼已将刘启龙耍了。 杨淼所说的范建新近来所做的事,基本涵盖到了,除了创作歌曲,收集藏品等没有提及。听的范建新的心都开始膨胀了,一度被杨淼说的轻飘飘的。 杨淼有一点说的很对,上大学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浪费时间。没想到,这个厚脸皮的小骚蹄子,倒还是个人才啊! 他相信,这辈子自己富可敌国,任凭杨淼怎么败家也糟蹋不完的,娶她为妻,她大概不会给自己带绿帽子吧?…… 刚有这么个念头,他就立即否定。 恨不得,自扇自己一个嘴巴。 这是个从骨子里不安分的女人,无论你用什么颜料去染她,肌肤会变,但她的内里是不变的。哪怕你摘一颗天上的星星给她,她还想弄个黑洞来玩玩呢。 她永远不会满足的。 想到这,范建新逗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接受你吗?” 杨淼轻轻地摇摇头,大眼睛忽闪着迷人的光泽……看着范建新,想从范建新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你听说过人的dna会遗传吗?” “呵,上过中学生物课的,哪有不知道这个?”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原因了吧?” 杨淼还是摇摇头…… 章节目录 第135章 无耻无敌(四) 忽然,杨淼如同醍醐灌》你还能没读过?‘……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我就是一朵洁身自爱的白莲花……真的,我说真的!” 范建新心说,你是花,还很妖艳,却不是莲花,而是一朵罂粟! 杨淼伤心的哭了好一会,说:“我也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人……你不让我做你的女人,那也要给我一条活路啊……”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跃进’面粉厂厂长的千金……哪里要我给你一条活路?” “我要出人头地!财富自由的那种……” 范建新心想,你穷还是富与我何干!随即一想,还是让这个“缠人精”知难而退吧。 “好!这个我可以帮你。”范建新心里生出了恶趣味,说:“但就看你能不能经受的起……组织的考验了……” “好,你说,什么样的……考验吧。” 杨淼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松开两个扣子的衬衫领口,里面的一对快要遮掩不住的晃眼白……说:“反正我的身子随时都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对你的身子不感兴趣,而是对你……你的胆量感兴趣。我的沪市的服装厂,今年底就能投产了,一年四季的衣服我都设计好了。现在只缺内衣的款式……我想让你做服装厂的专职内衣模特,当然也不是仅限于内衣,也作其他样式服装的模特,不知你是否愿意?” “这个……收入怎么样?” “普通工人工资的五倍,我说的是沪市的工资标准,比华伟厂长的工资要高…..至于奖金吗?肯定是有的,到时候视业务开展的情况而定。” “好,我答应。” “你知道什么是内衣模特吗?……那是需要光着身子,让设计师在身上比划的。而设计师有时是女性,也有时为男性……工作场合隐蔽性不是很好,除了设计师,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 “这有什么?……不就是一种工作吗!” “好,那现在就测测你的胆量。你若敢将衣服脱光,从这屋子里走出去,在我家的院子里转一圈,我就帮你达到财富自由……若没有这个胆量,今天的事就算我没说……” “哼!……” 杨淼咬了咬嘴唇,恨声的道:“你以为这就将住我了?……你也太小看我们杨家的人了!” 杨淼说着,没有任何的停滞,真的脱去了衣服,一丝不挂,连皮凉鞋也踢掉了……用有些怨毒的眼神看了看范建新,然后光着脚丫,径直的从屋里走了出去…… 她每迈出一步,虽然轻软无声,但却如同重锤,敲打在范建新的道心上。 “砰!……砰!……” 杨淼走入院中时,范建新的心,紧张的几乎承受不住了。 此时,他的头脑昏昏的,神情惶惶的,也不敢声张,只是在心里说“回来,小姑奶奶,快回来!我真是服你了……” 有这样的脸皮和心性,世间一切,无坚不摧!……真的没看出来呀,她上辈子真是瞎眼了,竟然嫁给了我! 屈才了! …… 离开学只有一天了,范建新才匆匆驾车前往临河省而去。临行前,他去了一趟高中的母校,做了两件事: 一是,他捐给母校2千元钱,让校长以高考奖金的名誉发给教他这一届毕业班的老师们及相关负责的领导。并拜托校长,他朋友的孩子可能会来巉州上学,到时候请他帮忙安排一下。 他见到校长时,校长正在办公室翻看《红楼梦》呢,见到范建新非常高兴,拉着他,讨论了一会《红楼梦》。 “你呀真了不起,《红楼梦》都能背得,我尝试背诵过……可能我太老了,一个章回也记不住!” “校长您不老,正是大有作为的年纪……” 二是,他将他抄写的秦桧当孩儿王时所写的诗句“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条幅,赠送给了谢钿老师。 他从谢老师的嘴里知道,叶贞自从去了沪市参加夏令营后,就再也没来过学校。填志愿,包括拿录取通知书,都是南营房派工作人员代劳的。 越是这样,说明她与家人的冲突越厉害! 她的命运轨迹没变,被复旦大学财金系录取了。而夏罗可,却如蚁附膻似的,也进入了复旦大学的财金系。 叶贞,是范建新临行前最想见的人,那天在复旦大学的不辞而别,怕是伤害到她了。他预计填志愿和拿录取通知时,能见到她的……到时,再向她解释和赔罪。 现在,不要说见面了,联系到她都很困难。也只能等上大学后,他从临河师大给她写信了。 这个没有手机的时代,人们的交流太不方便了。 现在,就是固定电话的装机量也很低,整个巉州市,也没有几户居民安装。看看邮电局的电话号码簿,就知道了,一百多万城镇居民的巉州市,还在使用4位电话号码呢。 邮电局的“114”话务员,上岗技能的要求,就是能记住巉州市所有的电话号码。 有些业务能力强的话务员,能记得整个华夏所有的电话号码。 但,此时的电话费用却是昂贵的。 范建新家里装有电话,却不知怎么联系叶贞。 刘静刘安姐弟家的电话号码,范建新是有的。 他通过刘安,也许能找到叶贞外婆家的电话号码,但从叶贞没再在巉州露过面这件事,就知道她的家人对她是多么的严防死守。就是有她家的电话号码,也不能打呀。 他想她了。 想那个清高又飒爽的美妮子了。 不知她可安好?…… 特别是前天的晚上,杨淼脱光衣服站在他面前,让他受了很大的刺激。要不是前世,她对他伤害的太重,那天,他就把她就地“正法”了。 杨淼转身走出房门时,他流出了鼻血…… 一个血气方刚、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 他这是找虐。 以后,这种游戏他绝不会再玩! 他高估了自己的克制力,低估了自己年轻肾脏分泌肾上腺激素的能力……当时,若是杨淼没有走出房屋,而是直接扑向他的怀里,他能控制的住吗?! 怕是又要坠入前世婚姻的窠臼。 杨淼走入院中,很快就传来二黑子猥琐的惊呼声……;刘启龙愤然的怒吼和摔门的离去声…… 这,反倒让范建新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二黑子现在不缺女人,让他深刻的了解一下杨淼的为人,也不错。省的他怀里搂着别的女人,心里还惦记着她。 至于刘启龙,他真的不希望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学生,被杨淼毁了。或者说陷入杨淼搅起的男女感情纠葛的漩涡中,而痛苦的不能自拔。 杨淼真的不是刘启龙的菜,这次的事,范建新倒希望能歪打正着,杨淼不顾形象的出现在他的眼前,能彻底的歇了他心中的那点菜。 杨淼也不是他范建新的菜,哪怕他已磨砺了一世,尝遍了三千弱水,再回转重新来过,他也啃不下,无法消化。 还是,让她去祸害也许能降服她的人吧。 反正他范建新,举手投降了…… 第二天,范建新找到昨晚愤然离去的刘启龙,谈了杨淼的事……才知道,农机设备厂预付刘启龙的10年工资,现在已被杨淼拿去,说是放高利贷了。 那女人,果然…… “你看起来很成熟、很稳重,我才愿意辞去面粉厂的工职,跟你干的。可你为何会做出那么伤害杨淼尊严的事?!……你到底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把她逼成了那样?!……” 虽过去了一夜,但刘启龙仍然很激动,很难平复情绪,即便他跟他的老板说话,也近乎是吼。 “我只是试试她合适不合适,做内衣模特……” “胡说!有你这样侮辱女性的吗?!有你这样逼迫一个小姑娘家……的吗?!” “搞搞清楚,她才是事情的主体,若她不愿意,谁逼她也没用!” “你?!……我辞职!我不能忍受我的老板是这样一个不尊重女性的人!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看来,刘启龙昨晚一夜都被这事折磨,辞职报告就是一夜情绪的凝结。 “唉,我,我做的是有点过分了。当时,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她真敢脱光衣服走出去……但,你也不必辞职吧?……杨淼,真的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了?!她未嫁,我未娶……” “她的性格、三观和生活作风,不是常人能理解和接受的……” “我管那么多干嘛!……哪怕她是一个伎女,我也愿意娶她!” 范建新没看出来,刘启龙竟是一个痴情种!问题是,她愿意嫁你才行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封辞职信我收着……你若反悔呢,我就撕掉。”范建新很无奈的说完这句话,沮丧的扭头走了…… 章节目录 第136章 母亲动怒 为杨淼这件事,范建新也反省了自己……还是自己没有彻底的走出前世的阴影,没有能摆脱心理学所说的“创伤经历”。这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哪怕隔了一世。 现在的杨淼,也就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姑娘,不管她以后会怎样,那是以后,而不是现在。 自己的做法,对她还是过分了。 那晚,杨淼的裸身,引发了母亲的愤怒。 范建新坐在书房里,外面时而安静时而嘈杂……让他忐忑不安。 杨淼走回书房时,妹妹英子紧跟在她后面,手拿一件厚实的橡胶雨衣,试图遮住杨淼的身体…… 可杨淼,却倔强的用手挥掉。 两个人一个盖,一个扯……来到了范建新的跟前。 母亲叶楠紧跟着也进来了,俯身将地上杨淼脱下的衣服拾起,往杨淼的身上穿…… 杨淼站立不动,任由叶楠为之,只是双眼中的眼泪不住的流下。 叶楠将衣服给杨淼穿好,转身手指着范建新,大吼一声“跪下!”然后,走到儿子的跟前,往范建新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也许是气的,也许是这一巴掌太消耗体力,叶楠这一巴掌打过,气喘吁吁,几乎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这时,姐姐范建红赶过来,搀扶住母亲。 “你记住,无论将来你有多大的成就,都不得胡来!” 母亲说完这句话,将杨淼带出书房。 “哥,看你干的好事!淼淼姐虽然不好相与,你不喜欢她,但也不能让她在咱范家的院子里,裸奔啊!……” 是的,这里毕竟是范家,她杨家的一个小姑娘,在你这一亩三分地里一丝不挂,不仅她丢人,你范家还能好看?! 妹妹的话像传声筒,代表着母亲的意思。 范建新印象中,母亲一直是贤惠的、温软的,从没有打过他。没想到,活了两世,灵魂的年龄都老迈了,还挨了母亲一个大嘴巴子。 他懂得母亲的意思,她杨淼再怎么不要脸,那是她杨家的事……你躲得远远的就好。 你这样糟践她,有失范家人的身份。 范建新直挺挺的跪在书房,一时忘了起身,就听母亲在院子中,大声的对着众人说道:“这只是一个游戏,谁也不准对外说出一个字!否则,就永远不要跟范家来往……” 叶楠说完,将杨淼独自带入自己的房间,好生的安慰去了…… 当晚,范建新不得不草拟招聘杨淼为沪市服装厂专职模特的合同,聘期10年,基础薪资是沪市服装厂工人平均工资的5倍,奖金视工作的成效另算。 这收入,已经高的离谱了。 比在沪市那厂里担任具体负责的华伟,工资还高呢。 不过,范建新为了防止杨淼扰乱工作场所的次序,特别怕她骚扰华伟,加了约束杨淼的附件。即,聘用期内,不允许她与本单位职工谈恋爱,否则服装厂有权无条件的解除合同。 这种规定,也是后世很多公司约定俗成的惯例。不然,那杨淼一旦放飞自我,哪里还有安稳的地方? 华伟上次被杨淼泼了一脸的酒,对杨淼已经死心。又有了这样的合同附件的约束,应该能避免杨淼的骚扰吧。 随即,范建新让杨淼不几日就去沪市学习模特表演,具体事务由华伟安排、接洽,费用均由服装厂出。 范建新被母亲教训的时候,老爸范发贵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杨淼在范建红、范建英姐妹的护送下回家,才冒出头来。 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甚至说严肃,但他偷看范建新时,眼梢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意味…… 姐姐范建红的行为也是没谁了,范建新做了她很多次的工作,让她去沪市的服装厂工作,都不管用。自那晚送杨淼回家后,便不声不响的辞去了供销社的工作,主动要求去沪市的服装厂上班。 范建新问缘由,姐姐却不说。 后来,他从妹妹嘴里知道,那天姐妹俩送杨淼回家,杨淼在路上说,她为了求范建新招她进沪市服装厂,才脱的衣服…… 第二天,奶奶才知道这件事,昨天晚上客人多……她累了,早早的就上床歇息了。 她听到这事后,很是惋惜,那杨淼可是生男娃的身子……无奈,她的大孙子不喜欢。 在范建新准备去临河省上学的头天晚上,范建新接到刘启龙打来的电话,说他不想辞职了。原来是杨淼不准他辞职,说他要是辞职了,就再也不理他了。 石膏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整件事并没有让范建新开心,此一世非彼一世,当事人似乎还是这些人,可事情已经错峰了。 让范建新认识到,报复是一件有反噬的事,获得的不都是快感。特别像这种隔世的报复,已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要彻底的摆脱前世的“创伤经历”,摆正自己的位置。 恨就像矛,总是要伤人的;而爱才是盾,才能保护自己和家人。以后就事论事,不再做这样无谓的事了。 一个整天抱着武器的人,何来安全感? …… 水埠镇为三省通衢之径,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洛河的一个支流流经此地,形成了一个泄洪湖。从巉州去临河省省会临城,必须从此经过。 范建新一早驾车从巉州出发,按照地图摸索着前进。 其间,也有绕道的,也有走错道又重新折回……直到过了中午的饭点,才来到水埠镇。 对这个小镇,他怀有特殊的感情。 他在这里浑浑噩噩的滞留了三个月,人世间却倒退了38年的光阴。 也就是说,他这一生将重享38年的华年。 这不是重点,而是他知晓这38年人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才是他的幸运所在。 他很普通、甚至说很平庸,却因为这点,他可用降维的眼光看待和处理世事,事事皆能抢占先机。 车辆临近水埠镇,他没有急着进镇,而是来到湖边,眺望一望无际的湖光秋色…… 让思绪徜徉在这湖畔、天空和光阴之中。 去年的此时,或者说38年后,他驾车前往临河省首府,去组织一次书画的拍卖会,途径此地遭遇了一场车祸,生命就莫名的溯回到38年前的1982年。 这座小镇和这片湖水,就是一个时光宝盒? 在某种机缘巧合的作用下,时间就可以倒流? 问题是,重生后的他,失忆了。 恰巧忘记了自我。 那时的他,是最软弱最无助的,犹如丧家之犬。 他依靠乞讨,奇迹般的苟活了下来。不管怎么说,是小镇的人让他活了下来,他一定要为这里做点什么…… 范建新看着眼前广阔的湖面,思忖最多的是在这里修建休闲、娱乐、观景、游玩……的场所。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等自己赚够了钱……也许用不了多久。到时候,找最好的规划师来设计,找最好的建筑团队来建设。 让这里变成一个集游玩、休闲、度假的景点。 建好后,将景点的产权捐赠于这个小镇,让小镇的人们从此躺在家里,也能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足生活。 在这片湖畔,建一个主题公园,名字就叫“新生”公园。既纪念自己的重生,又带上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 到时,可在公园立一块气势雄伟的大石碑,刻上“新生”二字,再刻上自己流浪的经过?…… 喔,这不合适,那会暴露自己是重生人的底细。 忽然,清代无名“诗丐”流传下来的一首诗,出现在他的脑海。 “身世浑如水上鸥,又携竹杖过南州。饭囊傍晚盛残月,歌板临风唱晓秋。两脚踢翻尘世界,一肩挑尽古今愁。而今不食嗟来食,黄犬何须吠不休!” 以这首诗,纪念自己在这里当了三个月的乞丐经历,恰好! 这首诗,立意旷放悲怆,行文工整绝妙。写尽了人世间风光的萧清,世事的苍凉,及文人的疏放,乞讨的悲酸!特别是末句,明为斥黄犬,暗指社会的黑暗,表现了落拓文人的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气节。 诗的前半部分,颇有柳永的放浪不羁之清风;后半部分,却又笔锋陡转,气吞河山,傲骨铮铮!反映出诗人胸襟之豪放、义气之豁达,不同凡响。 可以断定,作这首诗的乞丐,绝非凡夫俗子,定有一番曲折悲惨的人生经历。 只可惜,其一生唯留下此绝命诗一首,姓氏名谁,家境经历,都随着他的死,而成为永远无法解答的谜团。 据说,其死后,郑板桥读了他的这首诗作,惺惺相惜,亲自为其收敛、掩埋,立墓碑。 范建新想,也许诗人也是一位失忆的人,忘却了自我…… 失忆的痛苦是无法与世人相说的,没经历过的人,无论如何也是体验不到其中的悲苦! 到时,一定要把这首诗刻在“新生”公园的石碑上。 想到这里,范建新又惦念起曾藤子老师家中挂的那幅,郑板桥的画作…… 面对此景,范建新的头脑中忽然有了一丝的印象,甚至可以说近似于幻觉:他在出车祸时,有个粗壮的汉子将他拉出已变形的轿车。 可,这一切,形同虚幻…… 范建新在湖畔徜徉良久……终于收回思绪,驾车进镇。 一进小镇,他迫不及待的将车停在了闫大姐,那间裁缝铺的边上。 “小,小先生?!……” 闫大姐正忙着缝纫呢,听到外面汽车停车的声响,转过脸来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光鲜,帅气又高挑的小伙子,手上拿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崭新书包,从汽车上下来,笑盈盈的走到她面前。 “闫大姐……”范建新不出声说话还好,一张口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在女人的面前。 “小先生,真的是你啊!……快,快起来……弄脏了衣服。” 裁缝店的女老板,看着穿着上乘布料,缝纫极好西装的范建新,也是一脸的高兴。她是裁缝,仅从范建新这身行头,就知道衣服的主人非富即贵。 她是非常敬仰和尊重有文化的人,去年范建新在这里乞讨,她就发现他很有文化。 今天范建新的样貌,才是她心目中该有的形象…… 章节目录 第137章 人间世态 范建新的这套西装,还是春节时去米国,为见比尔盖茨在西雅图买的,样式、布料确实都是极好的。 在这个还是以灰蓝黑为主色调的时代,以中山装为主要样式的时代,能穿西服的都不是普通人。 况且,范建新身后的那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在这个有辆自行车都幸福满满的时代,更是招人眼。 “快进屋坐!……” 范建新还是第一次走进裁缝铺呢,铺面不大,到处堆放着物什。 去年,他常在铺面周围转悠,即便跟闫大姐的两个孩子交流,他也没有进过裁缝铺。 最多,在店铺的外面看看。 因为,他不敢。 ——虽然店铺主人很和善,经常接济他。 “你长高了!……人也帅了。” 重生后的近一年里,范建新的确长高了不少。 前世的范建新,身高定格在174厘米。这一世身高,却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现在的身高已有178至179厘米了,看势头还能长一点呢。 “闫大姐,您也更漂亮了……” 闫大姐的性格特好,似乎从不知道愁字,听了范建新的话,温软的一笑。 但,范建新知道,她过的很不容易。 丈夫过世已有几年,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养育,本来身材就娇小,一条腿还生有残疾。 去供电所水井打一桶水,都是很吃力的。 这座小镇还没有自来水,居民的用水、吃水,依靠的是井水。这个时代人们的生活,就这个水平。即便像巉州那样的地级市,今年市区才开始给居民每家每户,铺设自来水管道。 去年,还是许多居民家,关用一个水龙头呢。 唉,岁月哪有那么多的静好,只是别人为你遮挡了风雨罢了。 “哦,小晴和小朗,去上学了?……” “是呀,他们今天发课本什么的,明天才正式上课呢……你怎么有空来此地的?” “哦,我刚好要去临城上大学,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您……” “啊!太好了!你考上大学了?……真让人高兴!我总觉得,你就是个读书人……” “嘿嘿,还是多读点书好。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您,愿不愿意迁往巉州?……那里的教育资源可比这里要好的多。若是您想迁入沪市,我也可以想办法的……” 范建新让二黑子在巉州买了一处临街的老房子,前面两间临街,可以开裁缝铺子,后面两间住人。房屋他已找人修葺维护过了,也添置了居家的各种用品。 巉州市忠佑巷的街道服装厂,被樊厂长彻底搞垮了……他还在跟街道和区里谈,想把那家厂买下来。但,区领导到现在还犹豫不决,既想甩掉服装厂的债务,又不想承担出售集体资产的责任。 这对后世来说,资不抵债,破产清算……根本就不算个事,可在八十年代初,还是让基层的领导干部,畏首畏尾。 若闫大姐来负责这个厂,是最好的人选。 他甚至可以将厂直接送给闫大姐。闫大姐也不用担心厂子的经营,范建新只要分一些沪市服装厂的业务给她,就足以保证厂子的运转。 “啊?……举家搬迁,这个不容易吧?!” “闫大姐,您放心,户口和粮油关系我会找人给您办好的……若去巉州即刻就行,我打个电话让人开车来接你们;若是去沪市的话,要费点功夫……” 范建新现在在巉州已有这个能力,只要以他的农机设备厂需要引进人才为借口,相关部门没有不开绿灯的。 现阶段,合资厂的名头特别的管用。 这次在巉州兴建农机厂,无论是买钢材、水泥等建筑材料……相关部门,一律给予照顾、优先,所用的建筑材料都是平价的。 此时,由于农村实行包产到户,数亿农民收入大增,家家户户要盖新房,钢材、水泥等建筑材料非常紧缺。以至于议价物资,要比平价的贵50%以上,甚至翻倍。 有人利用关系,搞到平价物资的批条,都能发一笔横财。 打着合资厂的名头,闫大姐俩孩子上学的事就容易了。况且,范建新还恳请了巉州中学的校长,帮忙。 若闫大姐想去沪市,户口和粮油关系他准备找刘安帮忙,再不然就找曾藤子老师。 他舍得出走门路的费用,凭着这两人的关系,即便是沪市,他也能帮着闫大姐一家,办下来户籍和粮本。 实在不行,他可借助沪市服装厂招工之名,将闫大姐招入工厂,再想办法办理户口。 最起码,可先办理集体户,也不会耽搁俩孩子就读的。 “你说的事很诱人的……小晴现在上初三了,若是明年能考上高中,也得去通洲上学。这事,容我考虑考虑,还要跟她的伯伯、叔叔商量……” 前不久,范建新给闫大姐写过信,提到这事。从闫大姐的神情看,显然,闫大姐并不太相信他信中所说,或说没敢指望吧。今天见面,闫大姐才真正的考虑这件事。 “闫大姐,不急,明年春天或夏天办理,也行。” 不一会,小镇就有许多无事佬、多事精……围拢到裁缝铺,议论纷纷。 “啧啧,这辆车真漂亮!谁的?……” “呶,大疤头的!” “那个帅哥,是大疤头?!” “是呀,你看他跟闫裁缝的那个亲热劲儿……” “这辆车,真是他开来的?!” “咳,这车一进镇,我就注意到了!我们镇可没来过这么漂亮的车,所以我一直盯着的。结果,车直接停在了裁缝铺,大疤头就从车上下来了……” “乖乖,他家准是当大官的!” “大官?!……大官家的孩子怕也不能随便的把车开出来吧?估计,家里不仅是大官,还是那种贼有钱的……” “乖乖,这下闫寡妇得济了……” “是呀,她帮过他不少,这像是来报恩的!” “唉,当时,我怎么就……” “这也不能怪你,当时那大疤头傻愣愣的、脏兮兮的……谁见了不躲的远远的。” “咳,这下便宜了闫寡妇!” …… 范建新跟闫大姐说着话,看见了炸油条的那对夫妇,也围在裁缝铺门口,瞧热闹呢。 “闫大姐,这里是一万块钱,是给您搬家的安顿费,乘现在信用社还没下班,赶紧去把钱存起来……” 范建新说着,从一个双肩背包中,取出10摞大团结,每摞一百张。 在这个时代,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闫大姐怎可能要?!……连忙推辞。 范建新说:“闫大姐,这钱对我来说,就是九牛一毛,随随便便就挣来了。请您无论如何都要收下!……您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您?!” “这也太多了!我对你真的没帮过什么,哪能要你这么的多钱?……” 围观的众人,虽然各怀心思,却都出声劝闫裁缝收下。 “闫大姐,今天您不要也得要!我呢,还要去镇医院补交去年在这里的住院费。这样吧,您坐我的车,我顺便把您送到信用社……” 闫裁缝在范建新的肯请和众人的怂恿下,心情恓惶惶的坐上了小轿车。 这是八十年华夏生产的第一批桑塔纳,实实在在的名车。 其上只有轮胎、收音机、天线和小标牌4种零件是国产的,其余零部件都是从德国进口的。 几乎跟原装的德国车没有两样。 合资投建大众汽车厂的德国人,给出的建议零售价为3万元人民币,可有关部门最后敲定为16万。 此时的16万是个什么概念呢? 范建新在沪市买的那栋三层可做门面的小洋楼,加上院中的两间西式尖顶平房,花了6万元人民币;范建新在巉州市买的三进院落,共28间浮梁扶柱、青砖小瓦民国时期的建筑,购买时还高于市场价,只花了1万2千元…… 这么说吧,此时,京城的一套民清时期的四合院,约莫5万元。 范建新傻么,花16万买一辆普桑? 在这个时代,华夏国内的汽车就是这个价。比如,后世那种十几万的进口本田雅阁轿车,现价要五十多万人民币。 范建新当然不傻,他需要用车啊! 他开的这辆桑塔纳是以沪市服装厂的名誉买的,办的是沪市的牌照,仅上的靓丽车牌号在将来就能值几百万,而且还可以抵扣服装厂部分的税金。 那么,范建新赠予闫大姐1万元,在这座小镇居民的眼里不啻一笔巨款。 作为一个独自养育两个半大孩子的妇人,这笔钱足以能够抚养两个孩子成人,甚至连两个儿女的嫁娶金,都有了。 范建新才不管什么“升米恩斗米仇”呢,他这是发自内心的一种行为。 闫大姐不要,他不依不饶…… 最后,范建新用车载闫大姐去了农行信用社,办理了存款手续;他呢,去了镇医院补交了去年在这里住院时所欠下的住院费,并给医院捐赠了一笔善款。 他向医院的人打听,谁把他从车祸中救了出来。 医护人员,却说不清楚…… 等他带着闫大姐再回到裁缝铺,小镇人的那种穷困疯了和贪婪,暴露无遗……让他再次刷新了三观。 “大……大疤头,你能给闫裁缝1万元,最起码也该给我1千元,有次我给过你半个窝窝头……” “是呀,大疤头,我给你盛过半碗玉米粥,怎么的你也要给我几百块吧?……” …… 小镇的一些妇女和男人,围着范建新索要起回报来。 甚至,炸油条的那对夫妇,说起范建新临从小镇离开时,抓了他几根油条没有给钱……当然,隐去了赌约之事。 范建新对这些施舍过他的小镇上的人,有的还有印象,有的已经模糊了。 他肯定要报答这个小镇的善,但,却不会给他们一分钱。 去年,在他向闫大姐提出回家需要借路费的时候,闫大姐几乎将家里的结余都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件冬衣,虽然是件旧衣服。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就凭这份信任,不管闫大姐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没有理由,不报答闫大姐。 他也不相信,小镇上的其他人,会如此的慷慨。 他没有理会围着他要钱的人,更是没有解释、争辩,而是把母亲和妹妹帮他准备的带在路上吃的零食,从车上拿下来,给了闫大姐。 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水埠镇….. 章节目录 第138章 音乐系美人(一) 本来范建新,还准备见见闫大姐的两个孩子。 这次的事,让他对古人所说的“财不露白,贵不独行”的含义,又有了新的理解。 他不该当着众人的面,给闫大姐那一万块钱的,这挑起了众人产生“吃大户、打秋风”的心态。 本来,他只是想气气那对炸油条夫妇,没想到给自己和闫大姐都带来了麻烦。 最后,他不得不将零食拿出来,表面上是给闫大姐的,实际上是让闫大姐分点给那些人,平复一下那些人的贪婪之心。 其实,他送给闫大姐两个孩子的书包里,早已放满了零食和学习用品。 他估计,那些人不会过分的为难闫大姐的,更多的是自责、后悔,最多骂他几句。 毕竟,闫大姐只是受惠者,而非施惠者。谁也不能逼着闫大姐去信用社,取钱来分吧…… 范建新饿着肚子,又开了几十公里,直到通洲,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才吃上午饭。 他在通洲找个旅馆,休息了一晚。 有了这次教训,第二天,在进入临城离临河师大老远,他就找了个机关的院落,把车停在了那里。 然后,背着简单的行囊,徒步走向学校。 今天是新生报名的最后一天,其他年级早已上课了,范建新来到临河师大校门口时,并没看到人头攒动的场面,只是偶尔有人进出。 记忆中的学校门楼,仍是印象中的那样狭小、逼仄、陈旧……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在心中珍藏着的信念。 这里毕竟是他前世第一次离开家,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原以为,这里再也与他不相干,没想到重活一世,自己兜兜转转又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 似乎,命运之神,在安排他的一切…… 前世的往事如烟尘、雾霭,一缕缕、一丝丝、一粒粒……随秋风吹进他的心田。纷乱杂糅,往昔时光里的琐事,犹如细沫般的记忆磁粉,向他汇集、叠加,诉说着过往。 最后,那场轰轰烈烈、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爱情,占据着他的脑海。音乐系的那个美人儿,凝聚在他的眼前…… 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校园的门口。 好像也是这个时间的节点,她在秋天上午的阳光中,从接新生的大巴车上下来……背着一具硕大的古筝。 可没走几步,她的脚下一软,连人带琴撞在了他的身上…… 范建新看看校门口马路的两侧,并没有看见任何一辆汽车的影子,哪怕是一辆手扶拖拉机。 他略感失望,下意识的摸摸口袋,想找根烟抽抽,却摸了个寂寞。一想,今世自己已不抽烟了,带在身上的那包大前门香烟,给了那个他停车机关院落看门的老头…… 他愣怔了一会儿,悻悻的转身,准备步入校门。 可就在这时,一辆客车不疾不徐的驶了过来,停在校门口。 车上陆续下来一群虽然疲倦,却兴奋的学生模样年轻人。最后面下来的是个背着古筝、手里拖着一个牛皮行李箱的漂亮女孩。让范建新的眸子一亮,更是让他的心,一阵……撕裂般的痛。 对,没错,撕裂般的痛! 想想前世,他爱的是那么的深,受到的伤害又是那么的重! 隔了一世,留下的竟全是痛。 范建新重生以来,前世与他有过交往的女人,基本上都出现过了,除了眼前的女孩和中年时交往过的那个米籍日裔奥地利混血儿,蒂罗尔,他没见到过外,其他的女人他都见到过了。 比如,那个跟他曾同居一段时间,却没有勇气跟他结婚的离异女人,现在正在上高中呢…… 若说能让他心里泛出柔情涟漪的,大概只有叶贞了,其他的人也就那么回事。 他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坚如磐石的中年大叔的心灵。 但,在他见到姚娜娜的一瞬间,他的心竟然出现了不该出现的撕裂似的痛,情感也出现阵阵的悸动。 这件事,他以为他前世就已释怀了。可当他真的见到了当事人,他还是心潮澎湃,情牵魂绕,不由得色授魂与,又痛心疾首…… 前世,他与姚娜娜的第一次照面就是在这校园门口。当时,他背着被褥、衣物,手提着水瓶、脸盆等洗漱用品,被她莫名的撞了一下,手中提着的东西跌落在地。 水瓶被摔的发出一声巨大的瓶胆内爆声;崭新的搪瓷脸盆,摔去了一大块搪瓷…… 他的心里一阵心疼和愤怒,却见一个美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忍住痛楚,对他报以歉然的一笑。 他蹙了一下眉头,看着她娇美的脸蛋儿,没好意思说出一个埋怨的字。 俩人就此擦肩而过。 那时的他,还只是个直男,根本就不懂得怎么跟女孩子搭讪、套近乎,更不要说撩妹了。 水瓶胆摔破、新脸盆摔掉一大块搪瓷,也不知道索赔。 但,女孩姣好的笑容,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后来的某一天,他在“西洛”酒店的酒吧当驻唱时,发现她跟别人去那儿消遣,打过照面,女孩给他一个微笑,也就没有了下文。再后来,她也来到酒吧当了驻唱,俩人渐渐的熟络起来。 有一次,她被同系的一女同学设计,在那家酒吧,差点失身……结果,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他俩的关系有了实质的发展。 范建新跟姚娜娜学会了弹钢琴和说俄语,姚娜娜跟范建新学了几手弹古琴。 他送给她一架古琴,她送给他一把吉他。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爱到同居,直至恋情被姚娜娜的母亲亲手扼断,戛然而止……他的感情可以说,经历了一场犹如实质性的蜕变。 ——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却又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毕业后,他回到巉州,她回了沪市……往后的几十年间,他俩再也没有相见。 只是他知道,她在沪市生活的并不如意。 他后来选择去沪市经营书画裱褙和拍卖的工作,潜意识里也有想撞到她的祈盼。那成想,在人海茫茫的偌大沪市,他们再也没有了相见之缘。 俩人分手后,起初他是记恨她的,随着生活的磨砺和尝遍世事的艰辛,及年龄的增长……他渐渐地原谅了她、理解了她,最终甚至觉得亏欠了她、伤害了她。 那场爱情,她是受到伤害最重的那一方,虽然他也被伤害了。 隔了一世,他以为他早已完全放下了。没想到,见到她的那一瞬儿,那种蛰伏在心灵深处的情爱火种,竟又被点燃了。 可,他现在已有了叶贞,情感已有了寄托之所,这不就成了一种煎熬?! 真有必要来这里上学吗? 隔世相见,能如初见?!…… 范建新思绪汹涌,人却慢慢地移步到前世姚娜娜腿软的地方,下意识的预防……她摔倒。 古筝实在是太大了,她费了很大的气力才从学校接新生的班车中下来,在背着大包小包甚至丑陋难看的花色被褥的人群中,她是那么的显眼、突出,说鹤立鸡群一点都不过。 她的穿着打扮,散发着地道的沪市人那特有的洋味儿。 范建新后来一直生活在沪市,直到重生……他对沪市人(包括沪市的女人),有着深刻的了解。 可以说,沪市人是华夏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 他们有着许多心照不宣的生活秩序,和内心的规范,已形成了一整套文化方式。 一个沪市人到外地,往往显得十分触目,即使他(或她)并不一定说沪市的方言; 同样,一个外地人到沪市,不管是在公共汽车上,在商店里,还是在街道间,很快就会被辨认出来。主要不是由于外貌和语言,而是他(或她)的地域气质。 此时,来报到的学生中,很少有人用得起行李拉箱。多数人,用的是合成革或帆布的拉链包——土的不能再土的那种包。 可这女孩,却拉着一只真牛皮制成的拉箱。这种成本很高的旅行拉箱,范建新以后就再也没见过。 她背上背着的那架硕大的古筝,虽然有琴盒装着,但范建新一眼也看出那里面装的是古筝。 而且,他知道那是一架24弦的沪市改进型古筝。 洛河省、临河省一带流行的古筝多为14或16根弦,比起沪市24根弦的古筝来说,表现力稍逊。 当然,对古筝的高手来说,这点不足是可以通过弹奏的技巧弥补的。 但,这多了近10根弦的古筝,体积和重量却增大了许多,携带起来就不方便了,甚至让女孩有点狼狈。 但,这并不影响女孩的美丽…… 今天,姚娜娜的上身穿一件浅卡其色的确良小风衣,下身穿一条蓝色磨砂紧身小脚牛仔裤,脚蹬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 她的身材本来就瘦高,穿小脚牛仔裤、高跟鞋,更凸显两条笔直的筷子腿。 她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皮肤非常的白皙。生着轮廓分明的瘦削瓜子脸,下颏尖尖;她的鼻梁高挺,眼睛特别的大,眼神迷离而魅惑……嘴巴却小巧削薄。 她特别的会打扮,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恰到好处。 哪怕隔了一世,范建新也记得:她没有眉笔时,就用燃过的火柴梗,描眉;没胭脂时,她就在雪花膏里加一点点儿洋红;红纸,她也常用来染口唇…… 衣服皱了,她就用装满开水的搪瓷缸,熨烫。 范建新印象很深,有一次她的裤腿被刮了个小洞,她就在小洞周围绣了几朵花…… 竟引来一些女同学竞相模仿。 说真的,这女孩是那种心灵手巧又漂亮的女生,或者说,这时候也只有沪市的女子才有的那种洋气十足的漂亮模样。 浓妆淡抹总相宜。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即便家庭经济条件不错的她,生活用品也常常不足。 但,她总能利用身边最普通的物什,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音乐系是临河师大美女的集中营。毋庸置疑,姚娜娜是音乐系美女的标杆,有着音乐系“三美”之首的称呼,漂亮、洋气就是姚娜娜的标签。 她是前世范建新,有着心灵和身体交融过的第一个女人。 前世的场景——再现! 那也是这个时间,也是在学校的大门口,他见到了这个背着古筝的女孩。 不仅是因为她非常漂亮,还因为她背着一架硕大的古筝…… 章节目录 第139章 音乐系美人(二) 前世,范建新与她在这里有了第一次的交集,却遗憾的擦肩而过。 今世,范建新本能的想找她打招呼……当然,这只是一瞬的念头,他摇摇头,还自嘲的一笑。 ——他认识她,她却还没有认识他呢。 正因为她有这架24根弦的古筝,他俩才有了后来的情缘。 上大学的第一个元旦联欢会上,他借用她的古筝,在全校师生的面前,演奏了一首华夏古典名曲…… 范建新暗想,前世的生活轨迹他若不刻意的去改变,不久后,那场狼狈又惨痛的“英雄救美”,一定会出现! ——奠定了他和姚娜娜的关系。 虽然,那一回,他被几个流氓打的一塌糊涂,伤得面目全非…… “还是顺其自然吧……”范建新想。 此时,在人群涌动中的那个女孩,为了避免拥挤,身体往路边挪了挪,女孩的脚不知怎么的就崴了一下,身体就向一侧倒去…… “姚娜娜!——” 只背了一只轻便双肩包的范建新,正等着这一时刻呢,疾步向前,用身体挡在失去重心的姚娜娜身侧……女孩只是一只腿单膝跪了一下,就被范建新抓了起来。 但,姚娜娜的脚还是崴了。 范建新在做这些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他的手触碰到姚娜娜,是那么的自然而然,虽然可能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女孩,蹙眉忍疼的当儿,侧目看了一眼范建新,一脸的疑惑和诧异! 她从火车站出来,被举着写有“临河师大接待处”牌子的志愿者,指引到一辆停在火车站广场学校派来接新生的巴士上,她几乎没怎么跟旁人说过话。 这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她被临河师大录取,是相当意外的。 她的高考志愿中,并未填报这个学校。但是,她有填服从分配一栏,不知怎么回事,就被录取到了这所学校。 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她复读重考,她却实在的不想再次面临高考了。接到临河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时,她也纠结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先来上学再说。 这个时代,让一个沪市的人,来这穷乡僻壤又籍籍无名的外省学校读书,实在有些不情愿。一旦来临河师大上学,她的沪市户口就要转入临河省,这对沪市人来说不啻是一种煎熬,或者说是一件不划算的事。 很多沪市去外地读书的人,毕业后被分配到外地,户口就再也迁不回沪市了。 此时,沪市的户口迁出易,迁入却非常的难。 范建新就记得,在八九十年代,巉州市曾出.台过农转非的政策,一个农村户籍的人,花几千元可将户口转换成城镇户口。 这时的几千元,相当于后世的好几十万元。一大家子,好几代人的积蓄,还不够一个人转户口的。 姚娜娜最后还是来了临河省上大学,因为考上大学更难。 人生的选择,往往情非得已。 她半夜就起床……连续坐了近10个小时拥挤的绿皮火车,腿早麻了。她的鞋跟本来就高,校门口的地面,是墙砖大小的花岗岩铺就成的,因年代久远,凸凹不平。 突然,她拖拽的拉箱轮子,被一块斜翘的地砖挡了一下。她用力的一拉,鞋跟不知怎么的就踩进了一个砖块的缝隙中,脚下一软,背后笨重的古筝,便压的她就向一边倒去。 她的心里一阵的紧张,暗忖“完了!……”她不是担心人摔了一跤,而是怕摔坏了背后矜贵的古筝。 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怕是找不到会修琴的人。 她只感觉身体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腿一软,脚踝一疼,就被那人抱住了。 “你,你这人怎么回事?!……有意……往我身上……撞……”女孩用有些嫌恶的语气说。 她的前半句声音响亮,后半句声音却明显的变小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眼前的人故意撞了她,还乘机揩油…… 范建新有些诧异,诧异的不是女孩在说什么,而是诧异这女孩的说话声音,竟然很是陌生…… 也许,是隔了三十多年又一世吧,他想。 他有些讨好的提醒道:“呵呵,这里的地面不平,你的拉箱不该拉着,应提在手上……” 女孩的脚踝还在生疼,不悦的回道:“箱子是拉还是提着,关侬啥事体?!……”心里却在腹诽:傻瓜,古筝够重了,皮箱也不轻,我一个女孩子提的动吗? “哈哈……” 谁知眼前的男生听了此话,却报以一阵爽朗的大笑,引的周围人一片的诧异注目。 这句“关侬啥事体?”,范建新是那么的熟悉!哪怕隔了一世,也不能让他忘怀。 ——这是姚娜娜标志性的口头禅。 女孩见他笑,眉头皱的更紧,更是不悦,甚至有了几分怒意。 范建新发现,剧情似乎跟前世有点不一样了。他的好心相扶,却成了肇事者;扶女孩的手,也成了咸盐腌过的猪蹄子。 前世,他被撞的水瓶胆碎裂、搪瓷脸盆摔掉一大块搪瓷,那时,他是受害者……;而今世,他没有任何损失,似乎还早有预判……也不怪,让女孩误会他在乘机吃她的豆腐呢。 “你,你认识我?!……”女孩见范建新莫名的大笑,思绪千转百回…… 这人好无聊呦! 竟然,还认识她! ——这怎么可能?! “看样子,你是音乐系的新生……”范建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也是新生,刚到。” 刚才见姚娜娜要摔倒,范建新下意识的叫了一下她的芳名,这时候已厘清了现实,忙岔开话题说:“喔,你的这架古筝,是沪市那种改良24弦。喔,琴上装的应该是丝弦……”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女孩诧异的看着范建新,眸子里甚至露出了惊恐之色。 “呃……刚才在你摔倒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琴弦的震动音……”范建新耸了一下肩,说:“看这琴盒的大小,也只能是沪市产的那种24弦古筝。” “这么说,你,你也会弹古筝?” 女孩刚才摔倒,根本就没注意琴弦是否发出过响声。但,眼前的男生,竟然能判断出自己的古筝用的是丝弦,而不是惯常人们喜好用的铜弦、或缠绕尼龙的钢丝弦,可见此人一定是弹古筝的高手,或者是制作古筝的匠人。 当然,眼前男生的模样,不可能是匠人。 “嗯,会弹一丢点儿……喔,我更喜欢弹古琴。” 范建新眼睛发亮,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想在女孩面前卖弄,想跟女孩多多交流,甚至于挑逗她。 作为以古筝为乐器考上大学的姚娜娜,对古筝和古琴的区别是非常清楚的。 古筝与古琴是两种不同的乐器,不仅音色、音域、音质、表现力等不同,演奏的方法更是不同。 古筝是战国时期兴起的一种下里巴人乐器;而古琴的历史更为悠久,传说是伏羲创造的一种阳春白雪——乐器。 古筝琴体宽大,有雁柱,发音洪亮,表现力更丰富一些。 而古琴的琴身像长形音箱,只有七根弦,定调尤为复杂,调式有35种之多。 按五声音阶定弦,音域有四个八度加一个大二度…… 弹奏比之古筝,繁难太多! 若是掌握好的话,演奏效果比之古筝更胜一筹。 古琴在演奏时,是以左手按弦,右手拨弦……这对弹奏人的技艺要求,极为严格。 古琴高手弹出的曲调比之古筝,更加的震撼心弦、更富有感染力。才有孔子闻韶乐“三月不知肉味”之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古筝适合给大众演出,而古琴更适合弹琴者的自我欣赏。即便是两个古琴大师,也未必能听懂对方所奏之曲的意境。 故而,才有千古知音难觅一说。 会弹古琴的人,肯定会弹古筝;反过来,就不一定了。 这就像会舞剑的人,一定会拳术;而会拳术的人,不一定会舞剑。会骑摩托车的人,一定会骑自行车;反过来,未必行。 这也像毛笔字写的好的人,钢笔字一般不会差;而钢笔字写的好的人,可能毛笔字根本就不会写。 女孩听了范建新说会弹古琴,不禁肃然起敬! ——这是找到知音的节奏! “你也是音乐系的?……”女孩眼睛晶亮,热情的问道,似乎忘了追问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啊……不,不是。我还不知道,我被录取到什么系呢。校方说,专业让我任意选……” “这怎么可能?!……” “真的。” “哼,你骗人!”女孩满脸是遇到了大骗子的表情。 范建新无奈,从双肩包中拿出临河师大招生办副主任谭秀华,给他的那张录取通知书。 女孩一看,上面还真的没有录取的专业呢,不过她记住了范建新的名字。 “那你准备上什么专业?” “喔,还没想好……” 女孩一边问话,一边好奇的审视起范建新来。 女孩眼里的男生,身材、身高、相貌还算不错,浑身散发着书卷的气息。头发特长,刘海都过眉了,这在男生中是少见的。要说有多帅,还谈不上…… 不过,他身上穿着的西服却是很亮眼。 “oh,my god!拉夫劳伦?!……”女孩见到范建新西服上的马球标志,露出了见到新大陆的表情。 范建新背着的双肩包上的包带,将衣服勒的有些皱褶,也半遮住衣服品牌的标志,但女孩还是看出了其上的马球logo。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在临河省这个穷乡僻壤,却有人穿着昂贵的米国名牌服装。 她有些晕眩。 一瞬间,沪市人的那种看待外地人或说乡下人的认知系统,要崩溃了。 “你穿的这套衣服,是拉夫劳伦的牌子?!……”她双眸放光,认真的问了一句。 这时候,华夏刚刚取消布票的使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拉夫劳伦这个服装品牌,更是不可能去模仿。 不过,作为华夏的魔都沪市,拉夫劳伦的服装等奢侈品,早就入驻了。 范建新的这套西服,是为了去西雅图见微软公司总裁比尔盖茨,才买的,没想到姚娜娜却识货。 女孩眸中流露出的热烈、惊羡神色,却让范建新的心头一紧……随之一股不虞的情绪就涌了出来,对姚娜娜有点兴致缺缺了。 “不会又是一个杨淼吧?……” 章节目录 第140章 校长的担忧 那次,范建新谋划承包“跃进”面粉厂的门市部,带着烟酒去杨银建家时,迫不得已送给杨淼一支雅诗兰黛口红,当时的杨淼就是这样的眼神。 这个念头一出现,范建新立即就否定了。 杨淼可是个稀有人类,这次他高薪聘她为沪市服装厂的专职模特,家人和熟悉他的人,都认为他是被杨淼逼的。 其实,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杨淼的身材,在他认识的女孩中是最棒的,最性感的,也许只有叶贞能与之媲美。 他前世记忆中的杨淼,已是生产过孩子的少妇——他俩离婚时,他的记忆。 即便那时的杨淼,身材也是一流的。虽然她的胸和身材,因生孩子有了走样,但杨淼对自己身材的把控,已到了自虐的地步,依然保持的良好。 前几天,家中摆高考酒宴的晚上,杨淼脱光衣服,在自家的院子走了一圈,差点让范建新把持不住! 此时此年龄的杨淼,无疑是一生中最漂亮、最性感的时刻。 聘她做沪市服装厂的模特,无疑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商业价值。而且,她的最美好的韶华,被他一纸合同就给圈住了。 姚娜娜确实很美,肌肤白皙的如凝脂,身材也是一流的。但她偏瘦,她哺育孩子的“奶瓶”,发育的不如杨淼,更是没有杨淼那种“敢”豁出去的泼辣劲。 她可以当模特,但做不了胸模。 每一百个女孩中可以挑选出一个模特,而胸模的挑选却是非常苛刻的,一千名的模特中大概也只能挑选出一名来。 挑选胸模,并不是唯大,标准非常的严苛…… 姚娜娜虽然做不了胸模,依然美的不可方物,风情万种。 但,此时范建新眼前的洋气美人儿,已没有了乍一见到时的那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亲切感觉了。毕竟,范建新的心态是一位饱尝世事艰辛的油腻大叔。 而且,她的这种洋气,对见惯了后世形态各异、穿着讲究美女的范建新,并不觉得稀奇。 他也不想再逗弄她了,只想在今后帮到她,助她达成人生的理想,还上他上辈子欠她的情,却并不准备拥有她。 她还只是一块单纯的璞玉,来日方长,可在今后四年的同学生涯里,慢慢的雕琢。 心中有了这个基调,范建新跟女孩说了句“腿崴了,用冰水敷一下,好的快……”便转身准备离去。 “喂,范建新同学,既然你可以随便的挑选专业,那你也来我们音乐系上学吧。弹古筝的人太少,我来之前给学校打过电话,他们这里只有一架16弦的古筝。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费老大的劲,从沪市背一架古筝来了……” 范建新听了有点诧异,姚娜娜竟然知道自己的姓名?……转而一想,她刚才看过了他的录取通知书。 但此时,他对她已没有了多少的激情和兴致,敷衍道“再说吧。”向女孩挥挥手;心想,一切顺其自然吧……不必刻意为之。 便走进学校大门,径直往学校行政楼走去。 这所学校,他熟悉的很。 …… “啊——,范建新,你这才来啊!刚才宗校长还问你来报到了没有呢……”校招生办的副主任谭秀华,从摆放着一堆文案的办公桌前站了起来,迎向范建新。 “哦,谭主任,我一个大一新生,怎敢劳校长大人费心?” “哼!——”谭秀华故意的冷哼一声,说:“你小子要是不来报到,我怕要被校长骂呢!” “哦,有这么夸张吗?” “走,跟我去校长室……” 宗能庆校长是位年过六十的老者,偏瘦,精神矍铄,身上散发出儒雅、书卷的气息。见了范建新,毫无顾忌或说很不礼貌的对他一番审视,明显的带有不虞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范建新同学,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哦,宗校长,您怎么会认为我不来了?” “起初,我听说复旦不录取你,是因为有人举报你涉嫌‘投机倒把’,我以为那只是复旦不录取你找的一个借口……谭主任回来后,详细的跟我说了你的一些情况,我就在想啊……估计你不会来我们学校上学了。” “宗校长,您为什么会这样想?” “谭主任为了录取你,到你所在的中学了解过你……从各个方面看,你已经是个成功的商人了,你的理想应该是学经济方面的吧。” 范建新颔首,感觉宗校长话中有话,他思索了一下,向谭主任询问道:“哦,谭主任,您到我的母校,都了解到些什么?……” “咳,你可是巉中的名人!也可以说你是巉州市的名人。从你辍学搞粮油经销,到你卖‘出口转内销’服装、还有‘幸子衫’‘光夫衫’,以及和米国人合资办农机设备工厂……这些事,我都了解到了。” 谭主任说完,看向宗校长。 宗校长接着话茬,说:“我当时极力让谭主任录取你,是不了解你的情况,现在看来多少有些唐突……你来我们学校上学,有点屈才了。今年我校已经最大限度的扩大了招生,12个专业,足足招了560人……” 范建新听了却很吃惊,临河师大的规模不算小,在临河省的大学里,排名是靠前的。他记忆中,在八九十年代,临河师大一直是划在第一批次招生的。 没想到,今年只招收了560人,还算是扩大招生。跟后世动辄就招上万名的学生,简直没法比啊。 “我们学校立足为国家培养教育人才,为各类学校输送合格的教师,现在已开足了所有中学开设的教学科目。下一步,我们将开设特种学校的教师班……” 宗校长稍停了一下,说:“你的志向是学经济、搞经营,我们学校没有合适你的专业……” 范建新听了,心中也暗叹一声。 前世,范建新之所以选择上师范类大学,主要考虑的是省钱。上师范,除了费要自掏腰包,其他的费用,包括伙食费……均由学校提供。 另外,还可以申请助学金,奖学金。 今世,真的有点不一样了,范建新真不知道来临河师大上学,自己要学什么专业。若上复旦,他很明确,学财金或国际贸易什么的,好为今后纵横世界商圈、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然而,临河师大根本就没有开设财金系或类似的专业,都是围绕培养教书匠的专业。 那学什么专业呢?…… 范建新有些苦恼,临河师大给予了他任选专业的自由。反而选择多了,让他不知所措。况且,又没有哪种专业对他将来的事业有大的帮助。 要不是姚娜娜看见他衣服上马球标志时的那一声“oh,my god!”的惊呼,也许他就上音乐系了。 美人相伴,弹弹琴、唱唱歌,时不时的“写”一首惊世骇俗的歌曲……也活的滋润。 美术专业,他也考虑过。但,临河师大这样的大学,美术专业不是为了培养画家,而是中学的美术老师。 “我上外语专业吧。” 最后,范建新考虑到自己肯定会经常翘课,也只能上跟前世一样的专业——外语专业。 他突然想起一句电影台词“生活就是这样……” ——那种面对现实生活的无奈。 “你想清楚了?” “是,宗校长。” “我们录取你,是要冒一定风险的……从你过往的所做所为看,你确有‘涉嫌投机倒把’的可能。希望你入学后,能一门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要辜负了我们的希望……” 宗校长不免对范建新进行一番勉励教育。 范建新等宗校长说完,说:“宗校长,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被我们那儿的派出所拘留,是误抓,派出所给我开出了无罪证明……” 范建新向宗校长出示了巉州市东门派出所开具的那张无罪证明。这种证明,东门派出所从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开出呢。 宗校长看了看,仍是有些忧心的说:“录取你,真不知道是件正确的事,还是错误的事……” “宗校长,我会用行动证明贵校录取我是件英明的决定。而复旦大学没有录取我,我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宗校长和谭主任听了范建新的这话,怔怔的看着他!不明所以,尤其是宗校长,脸上更是露出担忧之色。 范建新愿意来临河师大上学,并不全是因家人的期望,其实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既然重活一辈子,知道了生活的底牌,他肯定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总要有些家国的情怀。 本来,他准备上复旦,是想将自己的生活重点放在沪市,借助复旦的优厚教育资源,实现他的多种梦想。 而现在,既然来到了临城,那这里将是他开辟新天地的又一发祥地。那么,这所临河省最顶尖的师范类大学,他也要影响它,将它打造成当今世界的科学、教育的前沿。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不然,重生一场又有何意义? …… 出了校长室,范建新见到一个人,他很是诧异。 这人竟是羌石! 他走路很特别,内八字,摇摆步,男人却有股阴柔之气……他走路,很像在田间里挑担的农妇。 他从他的背影,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的前世记忆中,没有羌石这个人。 高考那会儿,若不是他心中留有善念,在反制他高考作弊时,他一定会让这个叫羌石的贪婪、猥琐,又阴毒的小子,身败名裂的。 不知怎么的,像是鬼使神差,他竟然也考上了临河师大。 “羌石!” 范建新走到羌石的身后,猛的大喝一声! 在这阳光明媚的晌午,羌石像只被吓了一跳的田园犬,浑身直哆嗦,夹着尾巴往墙角躲避。 他那张本就蜡黄的脸,更是多了一层煞白…… “陈家新唆使你诬陷我高考作弊,这事还没完呢!” 羌石听了这话,几乎要哭了…… 章节目录 第141章 隔世的同学 范建新实在记不起前世有没有羌石这个人,他应该没跟他发生过交集。 也许,前世时,他上的是其他大学,或者根本就没有考上大学。 但,这一世,他却跟他在临河师大,成了同学。 “我,我都还没来及陷害你作弊呢,你就把我举报了……呜呜。”羌石说话已有了哭腔,原本脸色就蜡黄的家伙,竟显出一脸的委屈和可怜相。 范建新在高考的前一天,看考场时,将马占彪及其众徒弟打了一顿的事,羌石直到高考结束后才听说。 他要是早知道,范建新如此的英武、勇猛,他哪还敢接受陈家新的唆使?! 这就是一尊煞神,别人躲还躲不及呢,他却赶着往枪口上撞?! “呜呜……为这事,我已被柳二柱打了一顿,牙齿都打掉了两颗,也算是咎由自取了……您,您老人家就像放个屁一样,把我放了吧……呜呜。” “行了,别假惺惺的淌猫尿了!” 当时,范建新专心高考,也没在意他被柳二柱的暴打,“从今往后,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 范建新脸上露出点儿痞坏的模样,像校园里欺凌同学的校霸一样,对羌石进行一番训斥、威胁,直到羌石哭的眼泪吧擦的,才罢休。 羌石,被录取在音乐系,不禁让范建新心里产生一股不屑又不安的情绪,也感慨起音乐系的不幸,竟然录取了这么个混账的羔子。 羌石会拉二胡和吹笛子,他是知道的。可又一想,在音乐系放只听话的狗也不错,能及时的了解音乐系的动态。 姚娜娜太漂亮了,小事精明,遇到大事脑子却有点拎不清。她身边的追求者肯定不会少,他倒有点担心她。 前世的自己一无长处,姚娜娜还不是投入了自己的怀抱?既然都投怀送抱了,干嘛又舍弃?…… 他可不希望,姚娜娜这颗好白菜,被某头猪给霍霍了。 撵走了羌石,范建新去了外语系办公室,见了辅导员赵静秋老师。她是今年才入职临河师大的…… 他与她絮叨了一会儿。 他赶到食堂时,食堂已准备下班了……他胡乱的吃了顿饭,便向宿舍而去。 当他走进前世曾经待过4年的寝室,他的心里还在感慨命运之“轨”的强悍和顽强。 他,又被分到了107寝室。 这间十几平方的寝室,整整住了八个人。现在,七个同学都在寝室里,他是最后一个报到的。 整个房间犹如记忆的商铺,四张高低铁床,像货架,铺陈着范建新对床铺主人的记忆。 陈旭东,临河省社县人,农家弟子…… 雷元峰,省会临城人,其父是当地某局的局长,也就是后世公务员…… 谭振清,焦山人……他吗,情况有些特殊。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一家偏远的矿山子弟中学任教。毕业后,他几乎失踪,鲜有人知道他的经历。等范建新再有他的消息时,却是他已过世的消息。 年龄不到四十,据说是病逝。 范建新想,既然我二茬与你同学,一切的一切……都会改变的。 吴良浩,临河省乾元县坞乡人……疑是农家子弟。范建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是因为吴良浩自称是农村的,却跟在农村生活惯的人不一样。 他身材魁梧,皮肤白皙,口袋里总有零花钱。 年龄是本寝室第二大的人物。在家排行老二,妥妥的被同寝室人戏称为“浩老二”,为这他没少跟人翻脸。 因为他的“老二”,也名“小弟”,长的是又黑又小,屡遭同学们背后嘲讽。 范建新与他打过架,至于为什么他俩会打架,范建新早已记不得缘由了。 他只记得,那场架,自己吃了大亏。 可,没过多久,范建新拜黄鑫教授为师,学习散手、格斗术。吴良浩见范建新每日勤学苦练,十分的不屑和不服,竟然主动招惹范建新,结果挨了范建新像打沙包一样的虐打。 吴良浩是有一定武术功底的,他被范建新打过之后,缠着黄鑫教授要学武功。结果,被黄鑫教授的一个弟子一顿胖揍,武功没学成,人却被揍的鼻青脸肿。 不过,后来他跟范建新成了好友。 范建新发现,原属自己的床铺,却被他占住了。 ——这跟前世有点不一样。 闻震祖,自称“老叟”,年龄最大。跟范建新同学时,他早已成婚,大学毕业时,已是俩孩子的父亲了。 不过,上大学时,他填写的婚姻状况,却是未婚。 他没教几年书,便调入临河省出版局,任外语书籍的编辑和翻译…… 另外俩位室友,一个叫林立,眼睛奇大……看起来,小屁孩儿一个,年龄却并不算小。整天瞪着一双无辜又好奇的大眼睛,仿佛没长大就来上大学了。 不过,他尽干蔫坏的事。 另一个,叫胡庆,是107寝室里,故事最多的人。 大学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临河省的全乡县,当老师。是同学中与范建新来往最多的人。 全乡县,紧邻洛河省的巉州市,直线距离仅有60公里。 胡庆一年总有三两次,来巉州见范建新。直到,他向范建新借了一大笔钱,从此就消失了…… 往昔如烟,却历历在目。 同寝室的几人,出了两位校长,一位县教育局局长……雷元峰和林立根本就没当过一天的老师。 雷元峰从政,先在省城的外事局任职,后来去了人大。 林立移民到以色列。 多年以后,范建新才知道林立是犹太教信徒,他的父母都是犹太人。 范建新想想,自己算是这个寝室里混的最差的那个。至于覃振庆,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到死时,还没娶过老婆。 …… “各位同学,我叫范建新。来自洛河省巉州市,喜好音乐、下围棋,擅长绘画、书法……,诸位的情况,我已有所了解。以后,我们要在一个寝室共寝4年,还请诸位多多指教。今天晚上,诸位若是没有要紧的事,我想请……” 范建新自报家门,多数室友报以善意的笑容或是点头示好,但他却看到一双不屑的目光,那人直接打断了范建新的话。 “哼!你小子是难得的人才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呀……我看,你就是一个喜欢吹牛皮的筒子。你是最后一个来的,怎可能了解我们的情况?……” 范建新话还没说完,吴良浩就从高低床的上铺伸出不屑又豪横的脑袋,口气及其不善的向范建新,责问道。 那张床铺应该是范建新的,或者说,在前世,那张床铺范建新睡了整整四年。鬼使神差的,他今天才决定上外语系,他是临时被分配到107寝室的。 107室的其他学生,早就报到了。现在,只剩下拐角的一处下铺空着,看来他也只能睡那张床了。 范建新当然不可能真的在这里睡四年,只要得空,他肯定会在学校附近买一套住宅的。 吴良浩睡在他的铺位,他仅仅诧异一下。没想到的是,他的话却让吴良浩钻了空子。 范建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又将前世今生……混为了一谈。 不过,从吴良浩的这番话,也让他回忆起眼前人的性格。 感情这小子就是个刺头,眼里看不得别人的好,也是个好强争胜的学霸性格,一点包容性也没有,有的却是挑事、惹事的性格。 他后来,究竟是怎样当上了县教育局局长的?! 就他这臭脾气,怪不得,前世自己会跟他打架呢。 想想前世的自己,就一“窝囊废”、“看家狠”,怎么敢主动找人挑事? 看来,一定是被眼前的这小子惹急了。 “我,我不能从辅导员那里看你们的档案吗?……比如,我知道你叫吴良浩,临河省乾元县坞乡人。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 吴良浩被范建新一番话说的两眼发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范建新…… 但,范建新紧接着的话,更是让他惊悚。 “你父亲从事土木建筑行业,也就是一乡镇泥瓦匠的包工头……你呀,正在争取当我们107寝室的室长。” 范建新进门之前,寝室里的几人正在“议”室长一职的事。而实际上,前世吴良浩就是107室的室长,学校学生会的干部。 吴良浩年龄在107寝室排行老二,年龄最长的闻震祖无意于此事,吴良浩便有了势在必得此职的想法。 此时,寝室里的众人对此事也议的差不多了。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基本上就可以定为吴良浩了。唯有的变数,就是那个没来报到的学生。 范建新一来,自信、自来熟的向众人介绍了自己。而且,介绍的内容,却是让人高不可及的。 这就引来吴良浩的不满。 其实,对范建新来说,见到这些前世的同学室友,说不激动是假的,除非他刻意的去掩饰。 否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些同学,毕竟是他韶华年纪的同窗好友,刻骨铭心的纯友谊同学。 见到这些人,这本也是范建新重生以来,最愉快、最舒心的事。 他之所以要主动介绍自己,就是想尽快与这些同学“熟悉”,尽快进入角色,也不想他们误念错(或故意)自己的名字。他也想尽快的从这些人中寻找和挖掘,能做自己帮手的人。 来此地读书,对他来说,只是权宜之策。还能真的傻乎乎的,按部就班的在这里上完四年大学? 那无疑是生命的一种极大的浪费! 没想到,他想尽快融入这个团队,可有人却不买这茬。 在吴良浩的意识里,范建新已经把自己夸成了一朵花,这让他很是不服气。 他的“领袖商”天赋还是蛮高的,不然,前世的他也做不了一地的教育局长。一来学校报到后,他就想找机会在同学间立威。那么,首先要在寝室里有话语权,然后才是班级、学校。 范建新显然碍事了,这个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就来上学的文弱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才艺双全……无疑,他把他当成立威的靶向了。 其实,范建新已经很谦虚了。 两世为人的才学和见识的积累,说范建新是才艺和技能的天才,也豪不夸张。 “哦,刚才我忘记说了,我还是位武术高手……”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挑衅!…… 章节目录 第142章 老夸羊肉馆 范建新的最后这句话,说的吴良浩再也忍无可忍,暴喝一声从床上坐起,那架势要与范建新一拼。 范建新的心理年龄,不知要比吴良浩大多少,即便自称“老叟”的闻震祖,在他面前也就是小朋友一枚。他一眼就能将吴良浩这样的小屁孩,看的透彻、光溜溜的,无论是把控他的情绪,还是利用他的性格……十分的驾轻就熟。 今天一见到他,他不禁想逗弄这个小刺头一番。 他看了寝室的众人一眼,然后,对游走在盛怒边缘的吴良浩说:“我无意于吓唬你,说真的,要说打架,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位幼儿园的小朋友。” 赤裸裸的挑衅、蔑视! 范建新的这一句话,确实刺激了吴良浩,但也镇住了吴良浩! 他在吴良浩要发作又没发作之时,终止了逗弄,对他说: “你别激动,这一点,有的是机会展露和证明。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今天是大家初次见面,晚上我想请大家去外面的馆子搓一顿。我来时,看到一家叫‘老夸羊肉馆’的饭店很不错,就在那个叫‘西洛’酒店的对面……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赏光?” 此话一出,短暂的寂静,接着犹如如炸锅! 在这物资生活贫瘠的年代,能去馆子吃一顿,对这些刚入大学的学子来说,还真是件难得的事。虽然,他们刚吃过午饭不久。 这也让他们对范建新刮目相看。 跟他们一样的大一新生,一见面,就主动提出邀请全寝室的同学去饭馆搓一顿,足可见,这人的性格豪爽和家境的优渥、不简单。范建新前面的自夸话语,让他们信了几分。 当即,就有几人应和,唯有吴良浩没有吭声,一脸的阴郁。 “吴良浩,你不去?……”林立露出一脸的天真无邪,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向颓然的吴良浩问道。 “嗯,我,我有点事……就不去了。” “我就知道,吴良浩同学会有事的……”林立适时的补了一句。不过,这句话大家都听出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今儿个,吴良浩憋屈啊! 范建新的一席话,将他的心搅得五味杂陈,既有满满的恨意和不服,又有满满的期待和憧憬。 他练过几天武术,从身材上看,他对范建新有着绝对的压倒优势。但,范建新的那双清冽的眼睛和泰然自若的神态,却让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 他想要立即找回面子,怕是难! 让他就这样跟着同学们一道去赴宴,他的面子是过不去的。 “吴良浩,你不会来例假了吧?……”范建新唯恐天下不乱,煞有介事的一脸认真的对他说。 吴良浩21岁的生平,从未遇到过今天的这种情况。他的心情十分的郁闷、压抑,不知怎么了,头脑似乎宕机了,范建新的话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寝室里的其他几位闷骚的公鸡头子,却是一阵的坏笑……就连林立也差点没把气笑岔。 当吴良浩醒悟过来,气的脸红耳赤,一翻身,赤着脚就从上铺跳了下来。 那架势,要找范建新拼命,却被睡在下铺的闻震祖拦住了。 范建新见状,也觉得这位未来的县教育局局长被他逗弄的差不多了,换成一脸肃然、语重心长的表情对吴良浩,说: “你我将要同学四载,不管你对我有多么大的不爽……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今天,先给我一点薄面,跟大伙去饭馆大吃海喝一顿……再说。不然,好酒好饭没吃着,寝室的其他人都去了,你就被孤立了,谁还会选你当室长?至于选班级干部的事,就更别指望了……你对我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咱们可以……慢慢的统一看法。” “是啊,吴……良浩,咱们一个寝室的,行动要一致,才能得胜利。” “对!一顿愉快的聚餐,能化解世上所有的矛盾……” “胡庆说的没错!……” …… 众人一片附和。 “羊肉可是咱们临城人喜爱的美食,用羊肉招待客人,那是最热忱、最有面儿的事……”作为临城本地人,雷元峰不得不说话了。 “喂,吴良浩,你若是对我不服,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服气的……”范建新见吴良浩妥协了,还不忘在他的脸面和心里再补一刀,好让这位未来的县教育局局长更难堪一点。 “你?!……” “什么你不你的?……放心,今天这顿饭,我不会让你掏钱的。”范建新看着吴良浩想去又不好意思的表情,觉得挺有意思的,也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语气一转,又变的友好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你?……” 吴良浩的情绪,被范建新调试的一会儿在波底,一会儿在波峰。 范建新见吴良浩仍是阴沉着脸,向闻震祖递了个眼神,“老叟”闻震祖立即会意,说: “咳咳,诸位,明天就是大一新生正式上课的日子,今晚无疑是可以放松一下的。范建新做东,今晚邀请诸位聚餐,是合适的、也是恰当的。这种活动,我们寝室以后要经常的开展,让大家联络一下感情……我提议,今后只要是咱寝室的集体活动,所有的人都必须按时参加。从今晚的聚餐开始……所有的人都必须得去!嗯……今晚吃饭时,咱们正好议一下咱寝室的室长事……同学们,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众人一片附和声。 吴良浩在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裹挟下,“不得不”一道赴宴了。 说来也巧了,没想到这顿饭,就让107寝室的众同学,见识了范建新的厉害…… 当107寝室的全体人员倾巢出动时,太阳还照的老高——他们的方向“西洛”酒店,那是临城西城区一带最高的建筑。 范建新对临河师大周边一带的商铺、建筑……熟门熟路。 今天他来临河师大报到时,根本就没有从“老夸羊肉馆”跟前走过,他凭着前世的记忆,知道那儿有个羊肉馆。 他之所以对这家羊肉馆熟悉,是因为其对面的那座此时可算临城地标性建筑,“西洛”酒店的缘故。那是由一栋高楼和几栋小楼组成的群落建筑,由港岛商人在八十年代初投资建造成的。 主建筑有12层,在此时的临城,鹤立鸡群。 “西洛”酒店集宾馆、会议厅、餐饮、酒吧、咖啡馆、健身房、保龄球馆等一体,既可作为大型会议的接待,也可以招待外来的散客,甚至接待国际友人。 宾馆有没有够上星级,范建新已没有印象了。 但在此时,它在临城还是非常有名的,且带点神秘!因为来这里消费的人,非富即贵。 前世,范建新在临河师大上了四年的学,却因囊中羞涩,无力来这家酒店消费。也正是因为囊中羞涩,他在这里的酒吧做了驻唱歌手,从而结识了姚娜娜。 他与姚娜娜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甚至他们的第一次心灵和肉体的交融,就发生在这里…… 这座建筑,给他留下了隔世也难磨灭的记忆。 若说来这里消费,那是临近大学毕业时,他被姚娜娜的母亲约到了这里,他这才第一次成为这家酒店的客人。 不过,成为这家酒店的客人并没有让他愉悦,结局却是悲惨的——他必须离开姚娜娜。 大学毕业后,他一年总是来临城几次,继续向黄鑫教授学习武术,后来渐渐地稀少。但,每年逢黄鑫教授的生日,他肯定会赶来贺寿的,也跟黄教授的其他弟子欢聚一次。 不过,这座让他与姚娜娜的爱情从开始到终结的“西洛”酒店,他再也没来过…… 不知怎么回事,他第一次请同学吃饭,立马就想到了“西洛”酒店。 也许是因为,今天上午他再次见到了姚娜娜吧。 但他今天,并不想请同学们去“西洛”酒店。不是他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而是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经济实力。 他特意选择了“西洛”酒店对过的这家“老夸羊肉馆”,算是感受一下“西洛”酒店的氛围;也让他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样跟姚娜娜相处。 …… 赴宴,总是兴高采烈的,几个年轻人,兴致勃勃,一路叽叽喳喳。而作为临城本地人的雷元峰,自然做起了向导。他家虽然不住在西城区,但对临城的西城大致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帮学外语的年轻学子,多是话痨,思维又极其活跃,一路上漫无边际的什么都谈。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老夸羊肉馆”门前,同学们的注意力全在羊肉馆,而范建新的注意力却在对面的“西洛”酒店。 他望着酒店高耸的楼房,思绪穿越到前世……直到有人喊他,才回过神来。 “老夸羊肉馆”的服务员,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二楼挺大的一个包间。 范建新让同学们随便的点菜,却没有一人好意思点。 “吴良浩,我一看就知道你善于搞接待……菜就由你来点了!” 他说着,并向吴良浩眨了下眼,那意思就像在说:“你不是不爽我吗,那就用点贵菜……来坑我、报复我吧。” 吴良浩愣了一下,环视了一众期待满满的同学一眼,便下楼向饭馆的灶台间走去。 胡庆,鬼鬼祟祟的也跟了过去…… “老夸羊肉馆”是一栋两层小楼,一楼主要接待吃羊肉面、羊肉汤的零星散客;二楼全是包间,接待包席、聚餐的顾客。 “老叟”闻震祖,刚在包间里坐下,端起一杯清茶还没入口,不知哪根筋竟然达线了,说:“如此奢侈的聚会,若能有几个美女相陪,就嘚瑟了……” 同学们一听,一时间安静下来,各怀心思…… 这也让范建新不觉得想到了姚娜娜。 姚娜娜原本是不吃羊肉的,而范建新却喜欢请她来这家羊肉馆,吃羊肉面、羊肉粉丝汤之类的。起初,她有所抱怨……最后,她竟然接受了范建新的饮食习惯,也爱喝羊肉汤了。 其实,羊肉并不是范建新的喜好。 他之所以带姚娜娜来这里,原因很简单:囊中羞涩,而羊肉便宜。 此时,猪肉是凭票供应的,每斤要七角三分,没有肉票,价格更高。而羊肉不仅不要肉票,三四毛钱,就可以买到一斤。 不像后世,羊肉的价格远比猪肉贵,甚至超过了牛肉。 前世,范建新从上大学起,就没有再找家里要过一分钱,他的所有生活开销,全靠他自己挣…… 章节目录 第143章 邀请美女 现在回忆起来,范建新觉得跟姚娜娜的这段爱情,还是很甜美的……姚娜娜为他做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也受了不少委屈。 他呢,同样为她做了很多,改变了很多,说起委屈……也许他受的委屈,比她更多。 若说这场刻骨铭心的爱情,唯一的不足或说千古遗恨,就是他们没能成为眷属。 按说,重生后的范建新,应该重拾这份情缘…… 但,姚娜娜离开他时表现出的冷酷和无情,真的让范建新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为她竭尽所能的做了一切,她却听从她母亲的意思,连一点余地都不留的离开了他或说抛弃了他。 他后来的婚恋生活,过的一塌糊涂。 起初,他把根由归结为杨淼的轻浮、浪荡、物质和不贞,但若不是有姚娜娜的无情在先,杨淼也就不会出现。对姚娜娜义无反顾的弃他而去,直到他有了女儿,人到中年……才慢慢地释然。 现在,范建新有了叶贞,而此时的姚娜娜,只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他很难跟她再续前世的爱情了。 不管怎么说,他是被抛弃的一方。 他只会为她提供学习、生活和事业上的帮助,这一点范建新毫不含糊,从他隔世再见到姚娜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定下了基调…… 今天“老叟”的一番话,却复燃了范建新前世残存的情感火焰。 前世,范建新也算尝过三千弱水,比之隐婚的“老叟”,更是知道女人之于男人的不可或缺。 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与姚娜娜相处,也是他今后大学校园生活的一部分,早点接触姚娜娜,也可避免她走弯路、歧路,被人伤害。 自古红颜多薄命,他的角色,就是她的护花使者。 他不禁感慨的说:“唉,‘老叟’,你要早说,我就邀几个音乐系的美女作陪了……” 这是范建新的真实想法。 他相信,他邀请姚娜娜,她一定不会拒绝的。 与姚娜娜相处,他并不避讳,他对她的态度绝不会像对待杨淼那样。他肯定会为她无偿的“写”歌,他知道她的歌喉、嗓音还不错,只要她愿意,他就把她打造成当红的明星,哪怕花费再多的重金,也在所不惜。 而且,他绝不会,向她索取任何的回报…… “吴良浩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牛皮筒子!牛皮吹的好像……你无所不能似的。音乐系的女生,你也能邀请的到?!……”谭振清忍不住的插话道。 这些同学,虽然跟范建新相处只有几个小时,已然与范建新熟络了,准确的说,是范建新跟他们毫不见外、熟络。这也让他们跟范建新亲昵、随便起来。 “范建新,咱校的音乐系,可出美女啊!” “是呀,她们的眼光,可高了!……” “就是呀,怕是瞧不起咱们外语系的学生啊……” “范建新牛批嘻嘻,还想邀音乐系的女生呢,就是其他系的女生,也甭想啊!” “就是……” …… 同学们一片议论,都说范建新邀不到音乐系的女生,大有激将之意。 “嗨,找几个音乐系的美女来陪吃饭,这还能是难事?……但,我怕你们耗(hold)不住!”范建新知道,仅姚娜娜寝室的那几个女生,也生着绝色的姿容。 “我发现啊,你这人说话喜欢往大里说,还经常冒出莫名其妙的词。耗不住?……这话什么意思?” “‘hold不住’,是由‘hold住’演变过来相反的意思。你们是知道的,在英语中,hold有拿、抱、握住、着,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食品盒,扬了扬“这份信,只要送到202寝室姚娜娜的手上,回来……这盒巧克力就是你的了。” 林立表现的真像个孩子一样,拿起信,拔腿就跑。 “你不是已同意就在这家羊肉馆里聚餐的吗?为何不把信上的聚餐地址改一下?……”林立走后,雷元峰有些不解的问。 “我这样写,她们好找,‘西洛’酒店的目标大呀……等下,我去楼下等着,她们一来……我就带她们到这里来。” “你这样做,女孩子会不高兴的……” “放心吧,没事……” 几人正说着话呢,楼下却传来了吴良浩和胡庆,跟人发生争吵的声音……接着,发出打斗的声音。 起初众人也没在意,当觉得动静不对时,便迅速的下楼来到后厨。 现场的惨景,让众人吓了一跳! 只见,吴良浩满脸是血的歪坐在地上,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而胡庆呢,双手抱头,蜷缩在地面油腻的后厨地下,一动不动。饭店的老板,蹲在他身边不停的呼喊着。 旁边,还站立四个神色或愤慨或傲慢或恓惶惶……的年轻男人,其中三人穿着崭新的工商制服。 从他们的神色、状态看,就知道是施暴者。 “怎么回事?!……”看到这样的场景,着实让范建新吓一跳,他老远就大声的怒道。 他没想到,他只是想请同学们聚一次餐,却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误会,一场误会……”饭店老板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误会?!……人都打死了,你还说是误会?!” …… 章节目录 第144章 索吃野羊 范建新快步走到胡庆身边,弯腰想查看一下情况,却见这小子眯缝着眼,偷偷地朝他挤眉弄眼呢。 范建新紧张的心情才缓和下来,感情这小子装死呢。 范建新发现,107寝室的几人,人人都善于表演,不管是年龄最大的“老叟”,还是看起来像个小屁孩的林立。 这一点,前世,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一经了解,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吴良浩和胡庆正在点菜,这几个后来的人却要先点,他俩也忍让了,也许人家有急事呢。可是,这几人像是吃定了店老板,磨磨蹭蹭,尽点一些稀奇古怪的,像什么羊球、羊肾、羊脸、羊脊骨髓…… 所要的吃食,有的店里有现成的,有的需要临时采购,还有的要安排人赶制。 最后,竟要店老板烧一盘红烧野羊,也就是羊獐子。 老板说,野羊是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哪敢卖那玩意?! 可这几人不依不饶,说哪那的饭店有……缠着老板想办法,哪怕到其他饭店匀一盘野羊肉也行。说是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非要有野羊不可。 这里是羊肉馆,有的只是家养的羊,哪有野生的羊啊?!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吴良浩和胡庆被人卡先、压队,已有些不爽,见这几人又这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帮着老板说了几句话。 这下可好,捅了马蜂窝! 这几人在为首的“秦片长”的带头下,出手就将吴良浩和胡庆一顿的好揍。 范建新弄明白了事情的原由,心想,这几人真是找死啊!…… 范建新清楚,在后世,国家对野生动物保护的力度非常大。像羊獐子之类的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只要偷猎一只,至少要判3年有期徒刑。 不过,现在是八十年代,猎杀或吃羊獐子,会受到怎样的处罚,范建新还真不知道。 但,作为有着后世保护野生动物意识的人,范建新顿时怒从胆边生! “你等身为国家的工作人员,保护野生动物不得贩卖,是你们工商部门的职责!你等竟敢枉顾国家的法度,公开索吃国家二类野生保护动物,知法犯法,还出手打人、伤人!是谁给你们这样的权力?!又是谁给你们这样的胆子?!……你们必须向我的同学道歉!” 临河省的工商局比洛河省先成立2个月,此时,工商局的职工已穿上统一的工商制服。 在范建新的意识里,这身制服,绝不是索吃野生动物的保护.伞,而是更要遵纪守法、维护市场不准销售野生动物的紧箍咒。 可是,这几个身着工商制服的执法者,竟然敢公开向店家索吃野生保护动物! 这不是找死的节奏吗?! 范建新忍不住,对他们就是一顿训斥。 “呦呵,哪来的多嘴驴呀?!竟敢在老子面前乱叫?!……想找死啊?!”秦片长面露凶光,对着范建新狠声道。 范建新冷笑一声,按他中年大叔和做了二十年高中老师的思维,只要这几个人认个错,再赔偿两位同学一点医药费、营养费也就得了。但听了这人这番猖狂的话,暗忖,若不教训一下眼前的这几人,自己的一身武功岂不是瞎掰了?! “哼哼,身为市场的管理人员、工商局职工,竟敢公开索吃野生动物,被劝阻还打人……你这才是找死呢!”范建新回怼了一句,然后对身周几位同学,说:“你们把吴良浩和胡庆带到一边去……等下我教训他们时,你们几个只准看,绝不准动手!” 几位同学,见过逞能的,却没见过范建新这样逞能的! 见范建新这么说,扶着吴良浩和胡庆站到一边,几人却在暗中交换眼神,若是范建新不敌,他们准备一拥而上的。 这几个工商局职工的行为,早让他们义愤填膺! 羊肉馆的老板,听了范建新的话,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哀叹声,心里在想,这又来一个多事的、找死的…… 范建新不再说话,径直往秦片长跟前走去。对方几人也都摆出迎战的架势,那秦片长更不搭话,往前迎着他摆了个“三七”式。 这种“三七”式,范建新格外的熟悉,是黄鑫教授门下弟子搏击时,接招的起始动作。身体的重心分配十分的合理,前面的腿占三分,后面的腿占七分…… 虚实结合,可攻可守。 但,此人摆出的此动作,明显的不地道、规范,没有得到“三七”式真正的要领,仅仅是形似而已。 一看就知道,他绝不是黄鑫教授的亲传。 范建新想,莫不是黄鑫教授在这一带名声太大,以至于西城区的小青年,都学了此招…… 好用来吓唬人? 正值青春的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只见他,右腿猛地一跨,双手从下往上朝秦片长的胸口一插,双臂内裹,搓开秦片长的双手,紧接着双手外翻,一个虎扑……双掌就扑在了秦片长的胸脯,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秦片长便被打的后仰摔了出去。 后厨地面本来就滑,秦片长仰面摔倒后,还往前又呲了一节,直到撞到地上放置的装着生羊肉的盆,才停下。 另外三人也不是省油灯,一齐向范建新扑来。怎奈,范建新出手速度太快,三下两下,就将三人打倒在地…… 范建新干脆利落的几下,就让107寝室的几位同学,看傻了眼。 他们见过打架的,双方那种你来我往,你撕我拽,缠斗半天……;也见过电影中的各种武打场面,招式不断变换,明招、暗招、阴招、损招……皆出,极具观赏。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让人看的惊心动魄,悬而又悬,多有反险、反败为胜者…… 却从没见过,这么干脆利落的打人场面。 可以说,范建新的出手,没有什么招式,只有击打,类似于毫无章法的王八拳;更没有虚招、假招,多余的招式,有的只是拳拳到肉……犹似快刀在斩乱麻! 范建新的动作太快! 犹如在打几个伫立不动的人偶,那还用得着多余的动作?! 可,饭店老板一看,这下可糟了! 本来他以为又来一个送揍的,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文弱的学生,爆发力却是如此的了得! 这位秦片长,他可得罪不得!就是管他们这一片商户的负责人,平时巴结还来不及呢。这倒好,来了这么一个愣头青学生,一下子将这几位打办室的工作人员,全都撂倒了。 你叫他这生意,今后还怎么做? “小祖宗欸!他们可是打办室的人,你也敢打呀?!……” “哼,他们身为国家工作人员,竟敢公然索吃野生动物!不听劝阻,还敢动手打人,又拒不道歉……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他们一顿?!”范建新用有些厌恶的眼光看着羊肉馆老板说道,但在他的心里,却也能理解羊肉馆老板做生意的不易…… 秦片长从地上爬起,崭新的制服沾满了油污,心里那个气呀!他刚才挨了范建新不轻不重的一下,并没伤到,但屈辱性极强,心里既憋屈又惊疑。 憋屈的是,就这么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竟然无需多余动作,干净利落的直接一个“虎扑”,就将自己击倒。 仅这一招,他就知道眼前这人的功夫远在他之上。那么,自己苦练多年的拳术算是白给了。 惊疑的是,对方所用的招术,他是十分的熟悉,也正是自己所练的拳种。 这是黄门拳的基本招术。 西城这一带,甚至可以说半个临城,会此招式的人,都与黄鑫教授有关联或是间接的关联。 他今天就是想拜入黄鑫教授的一个徒弟门下,才攒了这个饭局。没想到,就遭到了黄鑫教授的人或是关联的人,打了。 黄鑫教授择徒很严,临城人都知道。 除了跟他上学的学生外,黄鑫教授只招收过寥寥几个弟子。而黄教授的学生,只是学生而非徒弟,黄教授并不传他们家传的拳术,即便上武术课,他也只教统编教材上的拳术课程。 而眼前的这人,不可能是黄教授的徒弟。据他所知,黄教授的徒弟年龄都不小了;也不像黄教授的学生,文质彬彬的,看起来高瘦,根本就不像体育系的学生。 也许,他的心意拳是跟别人学的,就像自己早先所拜的那位心意拳师父,虽不是黄教授的正宗弟子,却跟黄教授学过几天功夫,接受过短期的培训。 今天,人丢的大发了! 但,今天的面子决不能丢! 他心里急切的盼着,他请的那位黄教授的徒弟,赶快来!只要他来了,今天的这事就好摆平了。 秦片长正在思索怎么办呢,这时却听对方说话了。 “第一,从今以后,你等发誓绝不吃野生动物;第二,必须向被你们打的两位同学道歉,并每人赔偿一百元的看伤费……否则,我再打你们一顿!” “哼哼,就凭你?!……”秦片长说话色厉内荏,一边跟范建新说话,一边把眼看向羊肉馆老板,“刚才我被地滑了一跤……走,我们到外面再比划几招!” 能开饭店的老板,哪个不是精的跟猴似的?!而且,店老板很快就选好了站边。 “几位大学生,你们一来,就弄得小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我的店太小,容不下诸位大神,请你们到别处吃饭吧。” 羊肉馆老板说着,就开始撵人。 这时,范建新才开始注意店老板。 前世,他是来过不少次“老侉羊肉馆”,但对这个老板已没有任何的印象了。 眼前的这人,像是饱经了风霜侵蚀,历尽过沧桑的洗礼。根本没有开饭店老板的那种油头粉面、脑满肠肥的圆滑模样,却活像一个受尽虐待苦哈哈的长工。 范建新不由得同情心开始泛滥,也想息事宁人,说:“我们不在这里吃饭可以。但,我的两位同学被打了,他们不道歉,不赔偿是绝对不行的……” “好,好好……是我们的不对……”店老板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大团结,“这是陪给两位兄弟的看伤费……” 范建新没有接羊肉馆老板手上的二十元钱,不是他嫌少,这已是普通工人半月的工资了,而是理解羊肉馆老板的无奈和不容易。 “记住!你们是工商局的职工,打击市场销售野生动物是你们的责任……”范建新也不想再跟这几人啰嗦,对着几位同学说:“走,我们到对面的‘西洛’酒店去……” “哼!你不会以为今天的事就完了?……”秦片长双眼盯着范建新,露出一丝阴笑,近似于淫笑。 范建新从他的微表情知道,他说的不是大话、威胁的话,而是真话。 这让他非常的不爽! 今天若是换一个场景再次与这几人发生纠缠,他没有现在占“理”,毕竟这次的斗殴,是因这几人索吃野生动物而引发的…… 想到这,范建新假意要走,忽的一个急转身,伸手就是一记勾拳,打在秦片长的下巴上……力度足够这小子昏迷几秒。 范建新不再理会那几人,带着同学们出了“老侉羊肉馆”,往“西洛”酒店而去…… 章节目录 第145章 心理设计 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只隔一个院墙,林立穿过一个圆形门洞,就来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 稍一打听,就找到了202室。 这个时代,大学根本就没有宿管,由学生自治,男生进出女生宿舍很罕见,却并没有人管。 “请问,谁是姚娜娜?……” 这个季节,又是白天,女生宿舍的门也是敞开的。林立站在202室的门口看了一会,想找到范建新所描述的收信人。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想象,又带有几分怀疑,范建新所说的收信人的模样。 “高挑、漂亮、温柔,一头卷曲的长黑发……” 他想,被邀请的人应该很漂亮,最起码不会丑,不然,范建新也犯不着大动干戈、逞能的让他来邀请了。 但他一到202寝室门口,却发现,这间宿舍的女生,人人漂亮,都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卷发。 他实在不能确定谁是范建新要邀请的人,只得问了一句。 “哦,我是姚娜娜。你是谁?……”一个女生从门口的一张高低床上铺的蚊帐中,伸出半个身段来。 “我,我叫林立……外,外语系的,新生……” 林立一看,眼前的美女比他想象的还要漂亮,是那种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 心里不禁对范建新称赞了一句,这老范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么漂亮的美女他都认得……他本想好好的自我介绍一番,却不知怎么的了,他说话都有些结巴。 “哦?……找我什么事?”女生下了高低床,趿着鞋,从房间走了出来。 “我,我的同学,要……要请你吃饭……”林立越说越紧张,随着姚娜娜的走近,这种紧张感愈浓。 原来,美貌是有威压的。 他不知怎么再说下去,只得把范建新写的便条递给了走过来的女生。 “有意思……” 这是姚娜娜看到范建新便条时,脑海中最先出现的感觉,紧接着有点得意、窃喜…… 但,接下来的文字,却让她下意识的挑了挑细眉……不由得,又再次读了一遍便条的内容。 可以说,这张没有几行字的便条,涵义却非常的丰富、信息量非常之大。 她今天上午才来学校报到,期间,没见到一个熟人或说沪市的人,举目无亲朋。 可这个落款叫范建新的人,却知道她的名字——名字的三个字,一点不差,并没写成同音的不同字。 这个写便条给她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上午在学校门口撞了她一下的那个人。 她上午就记住了他的名字。 便条的内容,很是有趣! “你想见识一下我的古琴奇妙的弹奏技法吗?……” 他似乎会弹古琴……就算你会弹古琴,可技法又能有何种奇妙? 故弄玄虚! 姚娜娜没有专门学过古琴的弹奏技法,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甚至能用古琴弹奏出一些简单的曲调,糊弄一下外行都是可以的。 可这人用“奇妙”来形容自己的琴技,不免让人觉得是在故弄玄虚。 上午,她被他会弹古筝、古琴,和可以在临河师大任意挑选专业,以及身上穿着米国的名牌西服等事,一瞬间给怔住了。这让她觉得,他很神秘…… 她有了那么一小会儿的失态。 没想到的是,跟她很有眼缘的男生,在她想跟他拉近乎时,他却突然失去了兴致。 仅仅隔了半天时间,或说几个小时,折了一个弯,他这就来追求自己了? 不去! 对,不去! 哼,本姑娘哪有那么好请的? 这是她看到头一句话时的反应,但便条后面的几句话,让她立即否定了之前的决定。甚至可以说,即便这时天上掉冰锥子,她也义无反顾的要去。 因为便条上的后面几行字,句句让她惊异、惊诧!甚至有了惊悚的感觉! 她是最后一个入住202寝室的人。 这个寝室的七个女孩子,似乎都很矜持,对她这个从沪市来的洋味儿十足的漂亮美眉,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的热情。 没有主动跟她做自我介绍。当然,也可能在她来之前,她们已经相互介绍过自己。 现在是,202寝室的女生大多知道她的姓名,而她并不知道这个寝室其她女生的姓名。 可是,这个叫范建新的,一个也是早上才来报到的新生,他甚至连自己上什么专业都没想好的人,却让她邀请跟她同一个寝室的,名叫颍莹、焦芬等人,一道去……赴宴! 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又细思极恐! 问题是,我的寝室有叫颍莹和焦芬的人吗?! “西洛”酒店,一定不难找,眼前还有个小男生可以问或是带路; 便条上,用圆珠笔勾勒的马球图案,作为落款人的身份标记,或说身份的显摆……这也能理解。问题是,便条最后面,用俄语写了一句话,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已经很多年,全国的中小学的外语教学,一直教授的都是英语,早没有五六十年代学俄语的盛况了。 这人懂俄语,也就罢了。 他可以选择临河师大的任一专业上学,似乎是很有学问的样子,也许他来自某个书香门第,懂点俄语似乎并不算稀奇。可是,他怎么知道我懂俄语的?! 不然,他绝不会写上这么一句俄语! 而,这句俄语的意思为“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反映的是青年夫妻恩爱的生活场面。 你用这句话,想表达什么意思?…… 干嘛不直接用俄语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 姚娜娜想到了诗经《关雎》中的句子……这个人,追求起女孩子,也太着急了! 随即,姚娜娜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也许人家只是想跟自己交流一下古琴的弹奏技巧呢。 上午时,那男生突然兴致索然的样子,浮现在她的眼前…… 这张便条的信息量太大,可以生出无限的猜测,可以产生无限的遐想! 这让姚娜娜不由得疑惑满满,继而惴惴不安;那个人真是神秘莫测,似乎对自己有着深刻的了解…… 她有许多的疑问,要当面向那人咨询。 今天无论如何,她不可能不去那个叫“西洛”的酒店,她必须要搞清楚,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于是,她回身向寝室里喊道:“我们寝室有叫颍莹和焦芬的人吗?……” “我是焦芬。”一个女生的声音,从一个蚊帐中传出,闻音未见其人。 “姚娜娜,我的名字不是告诉过你吗?……”另一个女生有点抱怨的应道,走了过来。 “你没……” 姚娜娜说了半句话,就咽了回去,感情这个寝室还真有叫这两个名字的人啊! “什么事?……” 姚娜娜有点发蒙,有种撞到鬼的感觉。她将便条递给了来到门口的女生。 “是谁要在‘西洛’酒店弹古琴?……就这个范建……新?他谁呀?……” “嗯……今天上午,有个男生在校门口撞了我一下,害的我脚还崴了一下,当时很疼的……” 姚娜娜已把她撞在范建新身上的事,说成了他撞了她。哼,谁教他当时乱伸咸猪手来着。 “这不,他就设宴请我了……诶,他是谁,我也说不清。” 姚娜娜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指了一下仍站在门外,手足无措的林立,说:“呶,你问他吧。” “我,我也说不清……”林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神里似乎还有些茫然、委屈。 颍莹的临近,让他的压迫感顿时陡增,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他今天……上午,才来的……我们是外语系……107寝室的。来的早的,已来一个星期了,他是最末一个来的……就说要在羊肉馆……请,请我们寝室的人……吃饭,想让……你们音乐系的女生……陪。” “不去!” 姚娜娜总算听明白了,感情这个姓范的,请室友聚餐,想让我们坐陪呀!我们音乐系的女生就这么不值钱,还特重口味?!……谁会愿意吃那种膻味熏天的羊肉?! 顿时,她就开始反胃了。 而颍莹呢,林立的一番话,听的她更加糊涂了。这个叫“犯贱……新”的人,与她何干?!干嘛要去赴他的宴请?! 当即表示不去。 “谁要在‘西洛’酒店请客?!……”这时,又走来一位美女,问道。 “不是‘西洛’酒店,是‘西洛’酒店对面的‘侉子羊肉馆’……”林立答道。 当第三位美女临近时,他反而不结巴了。不过,“老侉羊肉馆”说成了“侉子羊肉馆”。 “可,这字条上写的不是‘西洛’酒店吗?……” “是呀,这不是骗人吗?!” “这?……”林立不知怎么回答了。临来时,范建新嘱咐他不要多说话,送完便条立马离开。 他逗留的时间,早已超时了;话,更是说了许多。 见此情景,他意识到是解释不清的了,事情似乎给他弄砸了。便不声不响的,连走带跑的溜了,留下三个美女,不解甚至怨怼的互相对视。 范建新简单几句话的便条,布满了心理设计,让这三个姑娘欲罢不能。 …… 范建新几人,挨近“西洛”酒店的门口,就感觉出不一样的氛围……进了大门,这家酒店豪华、大气、又高档的装潢和布置,就呈现在眼前。 对这些学生来说,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到什么物什都觉得稀奇。即便是范建新,也觉得这家酒店气派、豪奢,就算在后世,也是上乘的。 当然,除了内部、外部的照明设备,稍逊一些……不过,此时后世的那种绚烂的电子灯具,还没被人类发明呢。 但,这里的生意,显然很是清淡。 像移居外埠的人,初来乍到,水土不服。 范建新选择了一间可以看到对面街景的包间。他不是惧怕秦片长被他打了一顿,会找人前来报复,而是能提前看到姚娜娜等人的到来。 像姚娜娜这类美女,是高傲的、矜持的。 进了包间后,他查看了吴良浩和胡庆的伤势,发现没有大碍,只是肌肤之伤。 “吴良浩,菜还是由你来点……你今天可吃了大亏,要多点几样菜补补身体呦!”范建新又对众人说:“你们注意一下,音乐系女生来时,去迎接一下。我去买一架古琴……不然,美眉们来的时候,没见到琴,会很失望的。” 现在的众人,对范建新的看法,已根本的改变了。这个看起来夸夸其谈、不靠谱的家伙,说话总让人感觉虚头巴脑的,尽喜欢往大处说……其实,并没有一句虚言。 他所展现的实力,是让人望尘莫及的。 吴良浩今天亲眼目睹了,范建新出手如厨艺精湛的厨师,切瓜斩豆腐似的打人过程。 他认识到,这小子真的是个武术高手,自己那点功夫,在他面前就是个屁。 其实,107寝室的几人中,还有一个练过武功的人,就是自称“老叟”的闻震祖。 华夏人习练武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真正能算得上高手的人,却少之又少。 闻震祖的眼里,范建新绝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他比看起来还要不得了。 范建新说要去买古琴,他跟着去了…… 章节目录 第146章 为搏美人笑 范建新带着“老叟”闻震祖,出了“西洛”酒店,只转过了一条街道,就来到一家琴行。 这家琴行,面积不小。 前面三间是临街的门面房,后面是后扩大的不规则的几间房舍。 这里主要卖的是西洋乐器,顺应了这个时代华夏的国情。乐器与其他西洋的物什,随着西方先进的科技也涌入华夏,挤占华夏原有的乐器市场。 华夏古典的、经典的乐器……势必衰微。 若不是这样,前世,范建新只花300元,还买不到那架他送给姚娜娜的古琴呢。 一进店,范建新直接越过摆放西洋乐器的货架、柜台,直奔后面房间摆着的华夏乐器货架。 那架尘封在他心坎上的古琴,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一处货架的角落,任凭着时光的消磨和灰尘的附着。 店家似乎对这类无人问津的老乐器,已失去了打理的兴致,任由尘埃滋扰。 这架古琴,是范建新无意中从这家琴行发现的……仅从琴的外表包浆看,他就知道这架古琴有年头了。 琴的标价是360元,范建新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跟商家还了三个月的价,才被他磨到300元,商家就再也不愿意降价了。 为了这把古琴,范建新拼命的挣钱。 他去给这条街上的一家字画装潢店,装裱字画、临摹或说模仿字画……他记得很清楚,那家店的字画装潢的活儿很少,他干的比较多的事,就是临摹字画。 临摹一幅近代名家的堂联,店家会给他1角钱的报酬;临摹一幅几尺见方的山水画,最多有5元钱的收入——这要花费他一个星期的时间(除了必要的上课)。 他的劳动是多么的不值钱! 即便是这样,临摹字画的活也不多,有时店家几个月也不找他。这时候的人们,最关注的是吃饱饭的问题,而不是精神领域的事。他临摹的字画,虽然惟妙惟肖,但销售的情况也不好。 店家给不了他几个钱。 这时候,临城还没有大学生当家教一说,他虽为临河师大外语系的学生,却找不到做家教的活的。 此时的教育氛围就是这样,多数家庭不会在孩子的教育上,投入多少精力和财力。 因为大学太难考了,谁愿意将钱花在无望的事上? 去酒吧唱歌,也是一种无奈。 他在“西洛”酒吧做过驻唱,因演唱的技能平平,也没有贵人捧场,一晚上也挣不到几角钱。 跑场赚钱多,但他又没有那个时间。每晚下了晚自习,他就到“西洛”酒吧,唱歌——主要是从事乐器的伴奏和调试电子音响。 而酒吧经理,对他这样水平的学生歌者、乐器的演奏者,只是为了增加人气,有时为了调节气氛,才让他上台唱一首歌,给来酒吧消费的顾客,换换口味。 他被轰下台去,可不是一次两次…… 他真正的长项,是弹奏古筝和古琴,但却没有人懂得欣赏。这时候的人们,以懂点西洋乐器为荣。 他不得已或说为了爱,学弹吉他、钢琴、电子琴,甚至学吹单簧管、双簧管……即便架子鼓(爵士鼓)他也能敲的像模像样。以至于后来,他在米国修复字画,业余时间跟人玩音乐时,他只弹古筝或是其他的华夏乐器,绝不碰西洋乐器。 因为,他之前为之所做的一切,都付之了东流…… 想到这里,即便已隔了一世,仍让范建新心寒、心酸! 是啊……他为了买这架古琴,送给心爱的姑娘,他付出了多少辛酸和屈辱! 今世再看这架古琴,不禁唏嘘! 这架古琴,无论从琴的本身,还是这架琴的收藏价值,确实值这个钱…… 他的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往昔的点点滴滴,犹如有记忆的磁性质点或说像素,渐渐地汇成了过去的生活画面。 当时,他是多么的爱姚娜娜啊! …… “同志,这琴300卖吗?” “不卖,你搞搞清楚?!我们是公家的商店,隶属文化局,所卖的商品哪有还价的道理?……” 范建新问了一句,店员有十句等着呢。 这时候的买卖,还不兴还价。因为许多商品还是凭票供应,价格是由物价局统一定价,哪有还价的事? 范建新来这家琴行的时间节点,整整提前了两年。他不知道这家店,现在是不是还没被人承包。若是由公家经营的,还真没有还价的余地。 范建新从双肩包里,拿出一叠“大团结”,随手点了360元,递给店员…… 这个动作,并没有触动店员。 乐器就是一种奇怪的商品,再贵都会有人买,买的就是一个喜好、乐意。不喜欢的人,你就是白送给他,他也不稀罕。 但,却惊呆了闻震祖! 这真是一个有钱的主啊!…… 走出琴行,憋了半天有一肚子话要问的“老叟”开口了,却问了另外的一个问题:“范建新,你显然来过这家琴行……你不是今天才到临城的吗?” “哦……谁说的?我来这里几天了,只是今天才去学校报到而已。” “哦,怪不得你没有行李呢……”闻震祖很想问问范建新的家庭情况,想问问范建新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架360元的琴,可是普通职工大半年的工资收入啊,他说掏就掏了,难道不心疼吗?! 闻震祖想问,却没有问,他觉得跟范建新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然而,范建新却把俩人的关系,当成亲密无间。 “唉,你是知道的,我欠姚娜娜的太多……”范建新的思绪有些游走,眼神迷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闻震祖说:“今天,只为搏她一笑!她想要的,今生我给不了了……我也只能在金钱上、事业上帮助她喽。” 这句话,听的闻震祖更加的莫名其妙。 姚娜娜——,他是知道的,范建新写给音乐系女生那张便条的收信人姓名。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生?!…… 竟能让范建新为了承诺便条上的一句话,或说为搏美人一笑,毫不犹豫的掷重金买一架古琴,就为弹奏一曲给她听?! 这样做的女生……他也想见识一下。虽然,他已是结过婚的人,他的妻子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长相却是很美的。 当“老叟”闻震祖,在“西洛”酒店真的见到姚娜娜时,惊为天人,疑为仙女! 想到了自己妻子的容貌和身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当范建新和闻震祖回到“西洛”酒店时,姚娜娜一行四人,已来到了范建新请客的包间。 这几个女孩,很会捯饬和打扮,在这物质贫瘠的时代,女人们还整天为着鸡毛蒜皮伤脑筋呢,她们却个个收拾的漂亮、洋气;她们更是不嫌事大,每人都带了一样自己喜爱的乐器。 你还以为,她们来酒店是准备开音乐会的呢。 颍莹,带来的是一把造型独特的吉他,箱体硕大,远比普通的吉他要宽、要厚。箱型的造型特异,做成了极好看又夸张的弧度…… 范建新有印象,这把吉他,是颍莹的男友送给她的。 她上高中时,就恋爱了。 不过,大三的时候,颍莹却发现自己的男友,跟别人好了。 为这…… 诶,范建新不想再回忆了。 焦芬,带来的是一把上低音萨克斯,这小妞的嗓音也很低沉,还有点沙哑,近似于男音。 她是姚娜娜的死党、最贴心的闺蜜。 最初,她是最反对姚娜娜跟范建新在一起的,后来却是最支持范建新跟姚娜娜恋爱的人。大学毕业后,有关姚娜娜的情况,范建新都是从焦芬的嘴里得知的。 不过,她后来旅居了米国。 让范建新没料到的是,史婧琳也来了。她并不是姚娜娜同寝室的同学,她住的寝室,离姚娜娜的寝室隔有好几个房间呢。 就是她,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为一个流氓头子物色容貌姣好的女大学生,骗姚娜娜入火坑的人…… 她的结局,令人大快人心! 大三时,她被一个假港商玩大了肚子……被学校开除,最后不知所终。 她带来的乐器是一把挺袖珍的小提琴。 范建新算是服了姚娜娜,她竟背着她的那架硕大的古筝……来了。 “姚娜娜,你腿好了吗?……我也就是随便请你吃顿饭,给你压压惊、洗洗尘,你怎么还把这架笨重的古筝,给带来了?……” “你都准备展露古琴的奇妙弹法,我总得给你和弦吧?……” 范建新心想,就你那架24弦古筝一弹,声音震天响,压的古琴还有声音么? 他从姚娜娜的状态看,她的腿应该没有了大碍。上午自己,早有准备的一扶,看来她的腿崴的并不重。 “你就是范建新?……哼,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颍莹是性情中人,她盯着范建新看了一会,眸子放着侵略性的目光,问道。 “你们音乐系的女生,我几乎都能叫出名字……” 范建新看了一眼焦芬和史婧琳,对颍莹说:“这位带降e调上低音萨克斯来的女生,芳名焦芬,南宋名将焦赞的‘焦’,芬芳的‘芬’。是临城的本地人,母亲是小学音乐教师,父亲是市工会的干部……她的萨克斯吹奏,就是跟她父亲学的。” 史婧琳跟焦芬坐在包间里的一张沙发上,从范建新一进房间,她就在观察范建新……见范建新这么说,急忙站起身,笑靥如花,迎着范建新,说:“帅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范建新点点头,张口说道“史婧琳……”,心中却冷哼一声,名字是好名字,心肠却似毒蝎……一定要警告姚娜娜等人,远离这样的人。 “你是克格勃啊?!什么都知道啊!……” “克格勃弄得都是一些小儿科的玩意……我比他们能耐大了去喽。比如说,你吗,原来是拉中提琴的,为了高考才改的小提琴,对不?……” 范建新说的这事,可以算是史婧琳的隐私了,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这事并不打紧,也不是需要隐瞒的事。但,如此私密的事,这人都知道,这也太让人胆寒了!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我看你一眼,就猜的出来了。” 史婧琳当然知道这句话范建新是胡说的。 但却让她细思极恐! 她的脸色变幻莫定,最后竟定格在惊恐之中……而反观范建新,却是一脸的喜形于色,甚至在故意夸张自己的表情。 他清楚,心里黑暗的人,是最怕被别人看透心思的。这样很好,也许她今后行事,会收敛一些,少害人呢…… 章节目录 第147章 豪奢的饭局 范建新与几个女生打机峰的当儿,他注意了一下包间里的几位男同学,一个个正襟危坐,如临女王挑选东床快婿……除了傻傻的赔笑,不要说插科打诨喽,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从几个女孩子来了以后,他们一直就是这样拘束。 当然,“老叟”闻震祖并不在此列。但,他的“老”眼一直没闲着,借着抽烟动作的掩饰,在几个漂亮的音乐系女生身上来回的逡巡,心里的龌龊……范建新也懒得去猜度。 看着几位室友,范建新心里暗自发笑,“呵呵,你们不是能的很吗?怎么,一见到美女就怂了,就不知所措了?……” 范建新看时间也不早了,向服务员要来点菜单。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便把菜单递给了姚娜娜,眼里却流露宠溺的眸光,说:“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再添几样?……” 菜单,范建新虽然只是瞄了一眼,但也看出了个大概。所点的菜肴,既有海味也有山珍,像鲍鱼、海参、鱼翅、燕窝、石耳、松菇……应有尽有,似乎专挑贵的点。 菜单的末尾上,赫然还写着一瓶标有“xo”字样的法国brandy。 “呵呵,连白兰地都点了,捉傻小子呢?......” 今天这顿饭,花费肯定不菲。他料定,吴良浩不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这肯定是胡庆的杰作。 “胡庆,这菜是你点的吧?!……” “啊?……”胡庆张大嘴巴,啊的一下说不出话来,眼神变幻不定,复杂莫名…… 范建新从胡庆的微表情,就知道自己估猜的没错。便没再理会胡庆,他从进入107寝室起,就没考虑过招揽胡庆入自己的商业帝国。 不是因为上辈子他借了自己的钱,就玩失踪这件事,而是这人真的是个纰漏手,做人毫无底线。 你敢让他手握经济大权?或是独当一面?…… 你要敢,他就敢把你卖了,顺道也把自己卖了,你又能奈何他?你就是将他安置在眼皮底下,那无疑也是放了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他就会给你捅个天大的篓子,炸的你体无完肤! 他做的没底线的事,数不胜数! 他曾听陈旭东说过,刚毕业那会,他就被胡庆坑过一回,若写成故事,可以在《故事会》上发表。 这样的人,即便有才、聪明,你敢用吗? …… 姚娜娜拿着菜单,心思却不在菜单上,见颍莹、焦芬伸头张目,索性就递给了她们。 虽然颍莹和焦芬的性格都是能放的开的人,但毕竟与范建新初次接触,也不好意思再添菜肴——即便菜单上的那些菜,并不是她们喜欢的——因为,这一餐的花费已经不菲! “挺,挺好的,菜已经够多了,不用添加……”两个女孩子这样说。 “服务员……加一道糖醋排骨和一盘清蒸鳜鱼,再来一份西式甜点和一大杯鲜橙榨汁……” 范建新这么寥寥的几句话,却听的姚娜娜心跳加速,当场愣在那里。 她从上午第一次见到范建新,就发现,他似乎对自己很了解……问题是,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这让她很不舒服。 他似乎有看相猜心思之能,或者像史婧琳所说的,他就是“克格勃”,什么事都能侦查到。 今天跟她同来的几位女生,他竟然对她们的情况也清楚。 这一点,史婧琳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他在临河师大可以任选专业,说明他跟学校的领导很熟或说关系不一般,是有可能看过她们入学的档案,从而了解了她们的底细。 让她不解,甚至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他竟然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她来时,就问过林立等人,原本范建新请客的地点是安排在路对面的“老夸羊肉馆”,因有人提议,想请几位女生来作陪,才改在“西洛”酒店的。 难道他知道她不吃羊肉?! 现在,范建新又让服务员添加了糖醋排骨和清蒸鳜鱼,这简直魔性了! 说他也喜欢吃这两道菜吧,也太牵强和巧合了。若是他特意为自己点的,更是让人费解!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两样菜的?! 至于甜点么,喜欢吃的人很多;橙汁,女孩子都喜欢,但怎么也解释不了他要添加糖醋排骨和清蒸鳜鱼?!况且,今天的菜已经点的够多了,他的室友,可没有为他省钱。 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也太神秘了! 他的眼眸在看向自己时,坦荡、磊落、温和,很像一位兄长……绝没有猥琐男的那种色眯眯的意味,也没有同龄男生那种渴望接触、交往,可又拘谨无措的样子。 他的举止,并不让人讨厌,甚至还有点让人喜欢。有时,她甚至觉得,他很像一位嘘寒问暖的长辈……这就是他给她的感觉。 她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却是那么的熟悉自己。 这让她怎么也想不通,也不舒服! ——有种被人放在玻璃橱窗里做模特的感觉。 林立送信……“逃”也似的走了以后,她跟颍莹、焦芬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一个刚来大学报到的外语系新生,怎么会对她们音乐系的女生,这么的熟悉?! 颍莹和焦芬跟她一样,也猜不出任何头绪,唯有来赴宴,她们才可能解开谜题。 三人正说着话呢,史婧琳刚好路过她们的寝室。她跟焦芬打过照面,算是认识。焦芬是临城本地人,正跟俩女生说“西洛”酒店在临城的名气呢…… 史婧琳问她们遇到了什么事。 姚娜娜便将那张便条,递给史婧琳看,并说了自己的疑惑。 “哦,我估计,他是看过你们的录取档案了,或者……”史婧琳说。 一个外语系的学生,看她们音乐系女生的档案,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但,这是有可能的。 遇到这样的奇事、趣事……,史婧琳当然要来凑热闹! 她心里想的是,这个叫范建新的家伙,打听姚娜娜及寝室女生的姓名,是容易的。只要找一个熟悉这个寝室的人,比如,向音乐系的辅导员问这个寝室的女生情况,就可以了。 但,这个人的目的……也太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姓范的,说会弹古琴……呵呵,有点张扬啊!我跟你们一起去,他肯定不知道我的姓名……” 几人都不会弹古琴,但都是玩音乐的,一合计,每人各自带一件自己拿手的乐器……不然,怕被他比下去。 就这样,几个女生打扮、捯饬了一番后,美美的各自带着乐器来赴宴了。 史婧琳跟着202寝室的三个女生来到“西洛”,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范建新竟然连她的名字也知道!并且,还知道她原来是拉中提琴的,为了高考才改的小提琴! 这就过于惊悚和荒诞了! 惊悚是因为被人揭了老底;荒诞是因为超越了事理的边界,已不真实了。 这个叫范建新的,也太让人疑惑了! 这弄的她,收敛了往昔自来熟的性格,隐藏了自己喜欢在人前表现的欲望…… 说真的,她都有点怕范建新!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来凑这个热闹。 整个饭局,史婧琳都在思考范建新是怎么知道自己底细的,是怎么知道自己以前是拉中提琴的。 她的眼神若即若离的游走在范建新的身上。 …… 一瓶洋酒根本就不够几个男生漱口的,胡庆让服务员再上一瓶。但很快,第二瓶洋酒也告罄了,胡庆让服务员上第三瓶。 领头的服务员叫姬丽,圆脸,穿着性感的职业装,干净、利落、漂亮。这时,她悄然地走到胡庆跟前,小声的跟他说:“先生,您确定再上一瓶xo?……” “是呀!” “这种窖藏20年以上的法国白兰地,每瓶的售价680元,您,确定再来一瓶?!……” 姬丽很善于察言观色的,见这桌人只是一群大学生,傻了吧唧的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肴,喝完了两瓶陈酿xo,竟然还不知道节制…… 这桌酒席已经是天价了! 结账时,能不能买得起单怕都是问题,她不得不提醒。 胡庆听服务员这么问,“啊”的一声,猛地站直了身体……身上立即浸出一身的冷汗! 一瓶酒680元! 这不是喝酒,这是喝人血啊! 不!人血也没有这么贵啊! 今年他顺利的考上大学,全家人跟着他着实兴奋了一阵子!这是一件,让整个村子都跟着光彩的事。 他所在的公社,今年总共考取两人。一人考取了省内的一所中专学校,他考上了大学。 这怎能不让人骄傲?! 他央求他的家人,能给他买块手表,他非常羡慕手上能戴着手表的人。 可是,家人东凑西借,也只给他筹了八十多元。 他想买一块国产的梅花表,但,还差几十块呢。而且,上大学是要缴30元的报名费(主要是费),虽然学校管伙食,但平时生活多少还是需要花点钱的。 这样,买手表的事也就成了奢望。 还好,他来到学校以后,却发现很少有同学戴手表。在他的寝室中,只有雷元峰和今天请客的这个同学戴手表。 他多少有点嫉妒。 来饭店吃饭,他抱着宰一顿是一顿的心态,反正他是不会回请的。所以,在点菜时,他专挑名菜点——他从一些书籍中,看过一些菜肴的名字;在电影中,他看过有钱人喝法国xo酒的剧情,他当然要点一瓶尝尝。 但他并不知道,这酒会这么贵! 今晚这顿饭,有女生在,男生们喝起酒来都不知道推让。一瓶酒很快就喝光了,他当然要再点一瓶。可还是不够喝,他都还没喝出这酒究竟是啥味道,当然要点第三瓶了。 请客哪有不让客人喝好酒的道理? 当服务员对他小声的说出了酒的价格,惊的他差点没叫出来! 这一瓶酒,就是好几块梅花牌手表啊! 乖乖,这不是喝人命吗?! 此时,他却见范建新在用刀叉切割刚上桌的一盘清蒸鳜鱼……叉了一块鱼身上最好的肉,殷勤的放入姚娜娜面前的餐盘中。不觉的,一股嫉妒之意就从胸中涌起,他对身边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再上一瓶xo……” “再上,你买单啊?!你今天……已够了!”雷元峰坐在胡庆的旁边,服务员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见胡庆还要上这么贵的酒,不禁瞪着眼苛责道。 胡庆沉着脸,看了一眼雷元峰,“呃——”的打了一个酒嗝,没再说话。 今晚刚吃饭时,他将吃剩的骨头等垃圾,直接就吐在地毯上,已被雷元峰批评过一次…… 章节目录 第148章 机会之说 这个细节,范建新看在眼里,多少也猜出了个大概。他没有给予理睬,也没有理睬其他人的目光,而是继续给姚娜娜夹鱼。 姚娜娜有些羞涩,嘴里不住地说“不用夹了,我已吃好了……” 然而,在史婧琳的眼里,姚娜娜是欲拒还迎的……她嫉恨的牙根都酸痛了。 一桌的年轻男女,推杯换盏的欢声笑语……均没能让史婧琳高兴起来;满桌子的丰盛菜肴,也挑不起她的胃口。 她的心里始终在揣测范建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姚娜娜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才不相信姚娜娜所说的,与范建新只是初次见面! 直到众人酒足饭饱,开始谈论古琴的弹奏技法时,她才把思绪转圜到众人的谈话内容上…… “古琴的弹奏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左手、右手都可以拨弦呗……”范建新应道。 “嗨,你这不是废话吗?!……”众女生一阵失望,也引得几位男生跟着一阵的失望。 虽然这几位女生都不会弹古琴,但毕竟是学音乐的,对古琴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尤其是弹古筝的姚娜娜。 她们都知道古琴的发音原理和基本的弹奏技法,但说起来简单,真弹起来,却很难找准音阶! 要不然,古琴就不难弹了。 “卖关子有意思吗?……”颍莹扬起泛红的俏脸,冲着范建新说。 众人附和。 “欸,我说真的,古琴入门很容易的,当然,想弹好肯定不容易……弹奏的技法甚多,古书上说有一千多种,我觉得这未免太夸张了。现今,常用的指法算起来,也就几十种……” 范建新还是有点敷衍,他的思绪还在回忆前世姚娜娜对糖醋排骨和鳜鱼……的喜爱。 “乖乖,几十种的指法,这还不够繁难的啊?”焦芬说。 “哦,都有哪些指法?……”姚娜娜问道。 “好吧,我给大家普及一下古琴弹奏的常识。首先,右手弹弦有手指之别;指背甲弹与指面肉弹之别……右手弹弦,是由大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承担的。一般说来,大指与中指力度较强,食指较弱,无名指更弱。小指是古琴中的禁指,是不能弹弦。 指背甲弹和指面肉弹,前者弹出的音色比较轻、薄、亮,后者音色比较重、厚、实。例如,右手常用:抹、挑、勾、剔、打、摘、擘、托之法,即所谓的‘右手八法’;还有轮、拔、剌、撮、锁、滚、拂、如一、双弹等。左手常用上、下、进复、退复、吟、猱、罨、跪指、掏起、带起、爪起,撞、牵、全扶、半扶、龊、间勾、转指、索铃……等。”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即便几位音乐系的女生,也是听得如坠云雾之中…… 胡庆的心情是复杂的,也是亢奋的!今天这顿饭,他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在这之前,不要说像“西洛”酒店这样的高档饭店,就是一般的小饭馆,他平生也没进过几次。 今天有同学请客,不吃白不吃啊! 一桌饭,桌旁竟有四个漂亮的年轻女服务员,伫立伺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若不放开量吃一顿,真对不起人生啊。 一瓶酒竟然680元,他是无法想象的! 本来,他也没觉得这酒怎么好喝,味道有点怪怪的……不像他尝过的红薯干白酒,那么辣。可是,当他知道了酒的价格后,酒的味道就陡然升华了,如同他想象的仙露琼浆。 他知道,凭他的经济实力,这酒怕是再难喝到,借着酒劲说:“范建新,你今天请客,总要让客人把酒喝好吧?……” 其实,他的酒已喝到了极限。 当服务员跟他说了这种酒的价格后,他要再上一瓶,却被雷元峰阻止,他便把雷元峰和别人杯里没喝完的酒,匀到了自己的杯里。现在,他见范建新乐呵呵地跟几个女生谈什么古琴的弹法,便说了这句话。 “噢,你若再喝,就参加不了下面的活动了……”范建新看了一眼胡庆,然后对领头的那位服务员说:“给那位先生,上两瓶xo……” 姬丽见做东的客人发话了,示意另一女服务员拿酒。 “呃,下……下面还有什么活动?”胡庆睁圆了眼,问道。 “我们等会儿去这里的酒吧唱歌……喔,你这样……反正也去不了,你还是喝你的酒吧。” 胡庆听范建新这么说,眼睛游离不定……最后,看了一圈其他同学,说:“这酒也就一股酸涩的石榴味……我也不喝了,还是跟你去酒吧。” 范建新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了。 “范建新,你请我们来,不是说要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古琴奇妙的弹法吗?……现在,我们就要听你弹一曲!”焦芬还是要听范建新弹古琴。 “对,范建新,别光说不练,你不会是跑江湖的假把式吧?你现在就弹一曲,让我们欣赏一下……”史婧琳紧跟着说道,这是开始吃饭后,她第一次说话。 众人一片附和、支持。 “就在这?……”范建新看看四周的环境,似乎有些不乐意。 玩音乐的人都知道,弹古琴的人都十分的讲究。古人更是规矩繁多,弹一次古琴,比穆斯林教徒做礼拜还复杂,需要沐浴、更衣、焚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弹的。 “琴我才买来,还没来及调弦和定调呢……”范建新说的是实话。 “我们不计较,你随便地弹奏一首曲子就行。”吴良浩说,立即得到众人一片的赞同。 “我的意思是,等我们吃完饭,去这里的酒吧,再弹……” “你可是八十年代的年轻人,你不会还尊崇古人那种陈规陋习吧?……你随便的那么一弹,我们也就随便的那么一听。”颍莹露出小迷妹般的表情说。 范建新虽没喝酒,但听了这话也是有点亢奋的。前世,他就是靠这架古琴,最终赢得了姚娜娜的爱情。无奈,古琴今天才买来,没经过仔细的调试,还真的弹不了。 于是,他向姚娜娜说:“娜娜,你的古筝,让我弹一下吧?” “好。”姚娜娜爽快地答应了。 “不行,我们要听古琴!”焦芬哑着嗓子说。 “对!我们只听古琴!……”史婧琳呼应道。 “你到底会不会弹啊?!……”吴良浩伸长被酒精晕红的脖颈,说。 …… 姚娜娜见众人喧哗不休,说:“诸位请安静一下!范建新的古琴刚买来,没调试过音,确实不好弹……弹了也反应不出他的弹奏水平。我有个提议,就让范建新用我的古筝弹奏一曲。然后呢,我们几个带乐器的,每人轮流演奏一曲,给大家助助酒兴……怎么样?” 姚娜娜从再次见到范建新,她对这个自信满满,有点高傲、高深……又神秘兮兮的家伙,不仅摸不着头脑,还有点无可奈何。 这种情绪,在此时,不知怎么地就转化成了不服气。 她从小就学弹古筝,是很多人眼里、嘴里的才艺女孩,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也想看看,这个自称“会弹一丢点儿古筝”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莫被他说会弹古琴给唬住了,怎么的也要让他上场遛一遛。 她的提议,立即获得了大家的认可。 范建新呢,一眼就看穿姚娜娜的心事。表面上,她似乎在护着他,实际上她是想考究他。 这一点小小的变化,也是范建新想要的。他需要姚娜娜在短时间里就能信服他,这样,他好开展助她的学业、事业,飞黄腾达。 他想把她捧为明星,只要她愿意。 他已经很注意对她的称呼了,叫她“姚娜娜”,可是,今天还是下意识地叫了她一声“娜娜”。没办法,这是前世,他对她习惯的称谓,她寝室的几个女生那时也是这么地叫她。 范建新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这一声喊,但都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异样。这是因为,今天是他范建新在这样高档的饭店做东请客,而且是他特意请来了姚娜娜。 可以说,别人都是陪客,而姚娜娜才是主客。 从某种意义上讲,范建新就是要向外界宣示对姚娜娜的“主权”,这样能更好地保护姚娜娜。 他跟姚娜娜的关系,众人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不一般。至于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众人都是初次见面,没人会乱问的。 姚娜娜也注意到范建新这么叫她,不由得一股羞涩之情就写在了脸上。 这点情绪变化,立即就被史婧琳捕捉到了。 当她听到范建新叫姚娜娜为“娜娜”时,她的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脸上竟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嫉妒之情。 这个女人的心机,范建新早已感受到了。 “哼哼,接下来,她肯定会……” 说实在的,以范建新两世为人的观察力,这些跟他生理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他眼里就是一群幼童,他一眼就可以洞穿他们的心事。 哪怕隐婚的“老叟”闻震祖,就他的那点小心事,在他面前也难隐藏。 今天请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快速进入他的计划正题。他来临河师大,可不是真来上学的。 他是为了挑选他未来商业帝国的人才,才来的;顺便让姚娜娜成为一个明星,还他上辈子欠她的情。 他信奉这样的话,“机会比才能更重要”。 无论是他的俩发小二黑子和华伟,还是他从跃进面粉厂挖掘过来的厂长助理刘启龙……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都可以做出了不起的成就。 就连有些愚钝,不喜欢思考的阿姐范建红,和怀揣一颗永不安分之心的杨淼,用不了多久,她们的潜力一旦爆发时,也会惊人的。 这就是机会的重要性。 纵然你是一匹千里马,若是没有人发掘,遇不到伯乐,也难逃拉车、耕田、推磨的命运;即便你只是一匹驽马,若有造化,也有大放异彩的时候,即所谓“骐骥之跼躅,不如驽马之安步。” 穷人之所以穷,不是因为智力因素的限制,而是他们缺少机会,确切的说,是他们缺少试错的机会。穷人一旦犯错,就是万劫不复;而富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错,直到积累下生活的经验。 范建新深知,他在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创下出如此的成就,不是他有过人的智力,而是他有前世几十年间无数次的试错或说失败,从而积累了人生的经验; 还有他能知晓后事,从而他就有了生活的主动权,能够抓住别人看不到的机会。 重生后,范建新就清楚,无论他在绘画、音乐,还是收藏等方面,只要他全神贯注的投入精力,他都能成为大家。 因为他,不仅能在技艺上达到极致,而且他还知道怎么去推介自己。 这……有时候,比技艺的本身还重要。 所谓的成功人士,就是他抓住了人生的机会。不管是他确实发现了机会,还是误打误撞的偶遇了机会。 有人说,人生一世只有4次重大的机会,次次都能抓住,你就是一位让人瞩目的人物了。 而范建新,能给身边的人提供n次机会!而且,次次都可以说是重大的机会!…… 章节目录 第149章 一曲惊四座 重生以后,范建新最缺的就是时间。 满世界都是形形色色的机会,都是足以让他赚得钵满盆满的商机,他却分身乏术,没有时间去一一的把握和涉足。 对于挖掘人才,也一样。 他要想走捷径,可以满世界地寻找后世那些成为了一方大佬级别的人才,去为他工作、为他效力。 但,这就失去了他重生的意义。 他从重生后的最初惊喜,和迫不及待地想觉得第一桶金,已逐渐步入到补缺上辈子的遗憾中,再到了燃情于民族和家国情怀。 挣钱已不是他的唯一目的。 没来临河师大时,他是没准备跟姚娜娜再发生任何的交集。他相信,她自有她的生活轨迹和宿命。凭着她的容貌和才艺,她这辈子生活的肯定不会差,他也没必要去打扰她的生活。 既然,命运之轨非要让他跟她再重逢,那么,他肯定要提携她生活的层面,拔高她的社会地位。 让她拥有一个很多人都朝思暮想、羡慕又嫉妒恨的生活。 他挥挥手就可以做到,何乐不为呢? 前世的他,就是她的舔狗,无论他为她做过多少,但自身不硬,被她抛弃也是必然。 按照法国的进化心理学家罗伯特·布里夫的理论,女人高攀择偶是本性,就是说女人通常是“向上结亲”的。换句话说,她们与雄性发生关系,就是为了男人赋予她们好处。 “雌性,而非雄性,决定了一个动物家庭的所有状况。当雌性不能从与一个雄性的结合中获取好处时,这样的结合就不会发生。” 布里夫法则的推论如下: 推论1:雄性在过去对雌性所提供的好处,并不能维持两者的未来关系。 推论2:雄性为了维持未来与雌性的关系所提供的任何当前好处,都是无效且徒劳的。 推论3:雄性向雌性承诺未来好处,对当前及未来两者的结合所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这种作用与时间成反比,直到所承诺的好处被落实,这与雌性对雄性的信任程度成正比。 若这个理论真的符合人类社会,前世的范建新,无论为姚娜娜做过多少、吃过多少辛酸和苦痛,也不能唤起姚娜娜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望。 他从歹人手上解救过她,她感激他,也为他奉献了所有。 但,当毕业季来临,面临着决定将来生活的状况时,姚娜娜听从母亲的意见,毅然决然地跟范建新断绝关系,选择回沪市,就是一种理性的选择。 然而,这不应该受到谴责。 这是范建新,经过几十年的生活磨砺……才悟出的道理。否则,他也没必要今生,想要扶持、助力姚娜娜了。 他的七位室友,他不欠谁的。除了谭振清,他毕业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其余的几位都比他混得好。 即便,这个不靠谱的胡庆,生活得也不赖。他伤害的永远是别人,收益的却是自己。 他大学刚毕业时,被分配到基层的一个中学教书,与一个代课女教师恋爱了。 很快,女教师就怀孕了。 他想结婚,条件又不允许;女友人流,就是必然。 胡庆找到在外县的一所中学教书的陈旭东,陈旭东的女朋友在当地县医院当护士。 于是,女护士就安排了那位女教师在她工作的医院做人流。 胎儿的月份有点大,女教师流产后就被安排在医院的住院部,观察一天。 第二天,陈旭东的女友刚上班,就被告知,她昨天安排留院观察的人流病人,住院费没结,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才知道,胡庆凌晨时分,带着女教师离开了。 一拉瓜子的医药费、手术费、住院费……最后,都由陈旭东的女友承担了。 结果,陈旭东也因此失恋了。 这样类似的事,胡庆没有少做,虽然,背后他没少被同学们抱怨、讥讽和吐槽,甚至咒骂…… 但,受伤的却不是他。 范建新在心里确定了对待室友的基调是,如可用,他顺便带他们发财,让他们成为一个前世时可望而不可及的富翁;若不可用,就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浪费精力。 范建新有着强烈的时间紧迫感,他没有多少时间去甄别和考察可用的人才。就近取材是最节约时间成本,而他最熟悉的也就是外语系同学,其次就是音乐系。 隔一世,再跟眼前的同学相聚,他当然是高兴的、兴奋的。但,他的眼光是犀利的,是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慧眼”,观察众人。 他的想法是,通过短兵相接,让众人随着他的意图和计划行事。若不合适、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勉强。 为了尽快达到他的目的,他当然要展露一下自己的各个方面的实力。 不然,谁会理睬你? 请这顿饭,就有了必要。 本来,他只是准备在自己闲暇时,再去接触姚娜娜。在“老夸羊肉馆”里“老叟”闻震祖的一席话,让他决定一锅炖了。这才有,将请客地点改在“西洛”酒店的事。 而发生与秦片长打架一事,纯属偶然,他也全没当回事。 晚饭进行到了这一步,在姚娜娜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音乐才华,就是必然。 “好吧,那我就用古筝给大家弹一首俄罗斯作曲家,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创作的名曲《野蜂飞舞》……” 几个男生听了这话,一片的茫然,也漠不关心……他们都不懂音律,至于范建新是弹野蜂飞舞还是蝴蝶翩跹,对他们来说都一样。然而,对四位音乐系的女生而言,她们知道范建新想干什么。 不是这首《野蜂飞舞》的曲调多么的赏心悦目,而是这首曲子的节奏极快,极能反映出弹奏者的弹奏水平。 范建新,这是要展示他的演技啊! 颍莹听了,不厚道的一笑。她是弹吉他的,她当然知道用古筝这类弹奏乐器,弹这首曲子的难度。 她静待范建新的演奏。 焦芬,是吹萨克斯的,还是上低音萨克斯。她根本就无法用她的那把萨克斯,来吹奏这首曲子。 因《野蜂飞舞》的旋律太快,若用她的萨克斯来吹的话,无异于龟兔赛跑,那是用乌龟的速度演绎矫兔奔跑的节奏,那不是找虐吗? 吹出的声音,怕是“嗡嗡”的一片,分不清音节。 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想一看范建新到底怎样用古筝来演绎尼古拉·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这首曲子。 不知怎么的,她竟有些担心范建新,会不会把古筝弹成了木匠的锯片音…… 史婧琳现在拉的是小提琴,她自小始学的是中提琴。小提琴对她来说,还不算精湛,若是让她用小提琴来演奏《野蜂飞舞》,想拉出这首曲子十分的意境,她还做不到。 可这个范建新,却不自量力,竟然选择这首曲,在她们几个玩音乐的人面前献技,无异于班门弄斧,自找出丑! 她不相信,一个外语系的男生,能把古筝弹的怎么样。 在四位女生中,最期待的是姚娜娜。 此时,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从今天上午,在学校大门口偶遇范建新开始,范建新每每都在刷新她的见识。无论是范建新从她摔的那一跤,就听出她的古筝用的是丝弦,还是范建新身上穿的拉夫劳伦品牌的西装,以及后来发生的种种…… 她已被范建新的行为震懵了。 在这间“西洛”酒店餐饮部的包间里,范建新总是以她为主的种种行为,既让她窃喜、有面儿;也让她疑惑满满,难以适应……现在,她既希望范建新能演奏好这首曲子,不想让几个女同学看扁了;也希望他的演奏水平不如自己,或说略逊于自己。 就在这样的心情下,姚娜娜见范建新试了几下音,开始演奏了…… 古筝,自古就有用真指甲弹和假指甲弹的两个流派。 以真指甲(肉甲)演奏,称为拨筝;以假指甲(义甲)演奏,称之为弹筝。 肉甲触弦,是以真指甲的指盖兼指肉拨弦。演奏者手指与琴弦直接接触,其发音浑厚温和,但音量较小;义甲触弦,是指演奏者戴上仿造指甲盖的假指甲来演奏,其发音华丽清脆,且音量较大。 自古,这两种弹弦的方法一直并行,没有什么孰优孰劣之分。但如今,琴弦因多采用钢丝尼龙弦,因此,演奏者多采用义甲来弹奏古筝。 而古琴的弹奏,一直都是用肉甲弹奏的。谁要是用义甲来弹奏,那无疑是个棒槌! 姚娜娜的这架24弦沪市改进型古筝,配的却是现在少见的丝弦,非常合适肉甲弹奏。 范建新一上手,一阵急切又诙谐的旋律,就席卷而出…… 顿时,震惊了众人! 《野蜂飞舞》这支曲子,表现的是野蜂袭击织布工和厨娘时的戏剧音乐。 它是a小调,活泼的快板。 乐曲从快速下行的半音阶开始,然后是上下翻滚的音流,生动地描绘了野蜂振翅疾飞,袭击那两个坏人的情景。 节奏十分的快捷、急切。 当然,比这个曲子快的曲子多呢!比如,肖邦的《冬风》《大海》和《激流》,李斯特的十几首狂想曲,拉赫玛尼诺夫的一些曲子等……也都非常的快。 但,范建新所弹出的《野蜂飞舞》不仅仅是快,更是演绎了野蜂飞舞时,发出的嗡嗡声的艺术模拟,仿佛使听者见到了野蜂在空中忽高忽低、忽远忽近飞舞的形象…… 这首曲,简直被范建新演奏的活灵活现! 即便不懂音乐的几个男生,也听出了曲子中的含义,何况那几个玩音乐的女生! 一曲终了,举座皆惊! “嘿嘿,老范,我仿佛看到一群蜂子,四处的乱窜……”胡庆手摸着桌上已被他开开的一瓶xo酒,醉眼朦胧的说。 “可不是吗……”吴良浩想起小时候,哥哥带着他烧马蜂窝的事,隐隐的觉得那被马蜂叮过的地方还疼呢。 这首曲子给几位男生的感觉,就是满屋子的蜂子狂舞乱飞,嗡嗡的追人叮咬…… 几位女服务员,也被范建新所弹奏的乐曲震撼了。 她们从乐曲极快的节奏中,也感知了乐曲的魅力。她们期待起那几个带着别的乐器的女生,也能弹一曲,让她们也跟着欣赏一番。 领头的服务员姬丽,刚才也被乐曲的旋律吸引住了,愣着神听了一会。此时,乘着弹奏的间隙,她用眼色示意其她几个服务员,赶快为客人换盛装垃圾的盘盏。 范建新注意到这个女孩很细心,他让她给胡庆上两瓶xo,而她只上了一瓶…… 其实,在今天这个包间里的人,要数四个音乐系的女生最为震惊!…… 章节目录 第150章 大师兄 范建新的弹奏,让四个音乐系的小女生,震撼到无以复加!简直被琴弦释放的旋律所征服,以至于她们看范建新的眼神都是一脸的崇拜! 她们从小到大,不知听过多少专业人士演奏乐器,却从没有听过如此娴熟至臻、出神入化的弹奏。 旋律,仿佛是范建新心灵的吟唱;琴弦,仿佛是范建新灵魂的延伸…… 范建新的手指仿佛跟琴弦融成了一体,共同述说着范建新对这首乐曲的理解和感悟,就像久别的情人在述说衷肠…… 整首曲子,无论弦音的准度、颗粒度都高精无比,节拍却能十分的稳定,琴弦力量的控制达到了极致。 姚娜娜、焦芬、颍莹和史婧琳,她们毕竟是临河师大音乐系的学生,从小就学习音乐,接触乐器,她们将来是要靠音乐为谋生的手段。 但,她们乐器的演奏水平,在范建新这个外语系的音乐爱好者的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姚娜娜,从小就开始学弹古筝和钢琴。 这两种东西方不同的乐器,陪伴她度过了童年、度过了少年,也陪伴着她步入了青年……可以说,古筝和钢琴是她立足世上的两根支柱,音乐是她生活的主旋律。 可范建新古筝的一曲弹奏,让她自愧不如,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哪里是“会弹一丢点儿”,这是古筝的演奏大师好吧! 她的母亲是她古筝的启蒙老师,钢琴却是跟奶奶学的。她生活在音乐氛围的家庭,接触的人大多懂音乐。从小至大,她不知参加过多少次音乐会、音乐沙龙……也数不清,听过多少次古筝的演奏。 但,范建新的演奏却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古筝,竟可以弹到这种程度?! ——这让她很是迷惑。 她哪里知道,范建新两世为人,他的音乐素养和才能是两辈子才积累的,是两世灵魂的叠加才获得的。 他从小身体孱弱,弹琴是他唯一的乐趣。前世,他生活的磕磕绊绊,历尽沧桑……弹琴是他消弭烦恼、苦痛的唯一方法,弹琴是他寄托情感、消磨时光唯一可做的事。 他从小弹到中年,从幼童弹到老大叔……然后,生命又折回头,重来了一遍。 他对音乐的理解和操琴的手法,岂是常人能比的?! 他是弹古琴的出身,弹古筝更胜一筹。特别是,他在用真指甲弹古筝时,古琴的指法可以得到如同降维般的应用。 人手指的灵敏度,到了16岁便达到了峰值,25岁后,随着年龄的递增逐渐衰退,50岁时只有年轻时期的一半。 一个从小练习弹古筝的人,哪怕终身不辍,到了老年也一样不如年轻时的手指灵活。。 范建新的这句明显在指点别人的话,让众同学听了心急如焚,就连一向稳重的“老叟”闻震祖,都焦急起来……来人明显不善,你管他收谁做徒弟呢? “这要你管!” 果然,范建新的话让大师兄樊家驹听了动起怒来:“听说你小子有两下子,走,到外面去……咱们比画比画。” “大师兄,你确定要为这个向羊肉馆老板强索野生动物吃的人,打你的同门师弟?……” “谁跟你是同门?!……” “我当然跟你是同门!”范建新侃侃而谈,说:“黄鑫教授,一辈子收过四个徒弟,大徒弟邢恩斌,二徒弟夏龙飞,三徒弟乔爱兵……四徒弟,就是我。” “我整天在师父家转悠,怎么没见过你?!……” “你,这不是见着了吗?……” “油嘴滑舌!你到底是谁?!……” “我是黄鑫教授的关门徒弟,叫范建新……” 范建新唯恐樊家驹不信,将黄家心意拳的出处、拳法特点以及黄鑫教授学艺、游历的经历等,都细细地讲述一遍。 有些事,是大众知晓的,有些事却是只有门人才能知道的。 这由不得樊家驹不信。 临了,范建新又补充道:“大师兄,你有一个儿子,乳名虎子,今年6岁……” 樊家驹听了范建新的一席话,沉思了一会……眼前的小男生,虽然生得面生,但所说的事有板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自己虽然被黄教授的众徒弟尊称为“大师兄”,其实,却不是真的大师兄。他没能入黄家拳的内门,虽有遗憾,但也不存在怨恨,谁叫你学艺不精呢?…… 而眼前的年轻人,被自己堵在包间,可他的神态悠然而自信,眼神清澈而宁静,说话更是伶牙俐齿、滴水不漏……绝不像冒牌的。 樊家驹本就是个真诚、忠厚的人,听眼前年轻人说是自己师父的关门弟子,不禁肃然起敬! 今天,他在别人的引见下,见到了秦片长。对方资质不错,学艺恳切,态度又恭敬……他就答应传授他一些心意拳的拳法。 这也没什么,他只会传授一些书籍、影像上可以见到的路数,至于心意拳的绝招、独招、杀招,他是不会传授的。 这人说,今天为请他吃野羊肉被几个大学生打了,而且用的还是黄家心意拳……他不禁想来会会。 范建新的一席话,让他相信范建新就是黄鑫教授的正宗弟子,他的态度立即鲜明,站到小师弟的一边。 “跪下!——” 他看了看秦片长,命令道。 秦片长见樊家驹绷着脸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他本来兴冲冲的带着新拜的师父,来找范建新算账的,怎么也没想到樊家驹会让他给打他的人跪下,一时他难以接受。 这人油嘴滑舌,自称是黄鑫教授的弟子,而樊家驹就信了! “他,他说是你的师弟……就是你师弟了?” “嗯——,别啰嗦……跪下,给师叔赔罪!” 秦片长像个委屈的孩子,不情不愿的只得跪下,嘴里咕哝道:“师叔,小徒有眼无珠,惹了师叔的同学……被师叔教训,咎由自取,请师叔谅解……” 范建新摆摆手,示意小事一桩,欲留樊家驹坐下喝几杯。 樊家驹见范建新一行人数众多,还有几位漂亮的女生,自己这边人也不少,说了句“后会的机会多呢”便要走,范建新忙让服务员姬丽,拿两瓶xo来。 姬丽稍犹豫了一下,拿出两瓶xo,递给了樊家驹,并跟樊家驹小声的说:“你的师弟对你真不错,这种酒680元一瓶呢……” 樊家驹虚推辞了一番,带着一帮人,满面笑意的就此告别。那秦片长,臊眉耷眼的跟范建新说“师叔,告辞……” 一场剑拔弩张的较量,转眼风平浪静。 不论是在座的男生还是女生,包括几位女服务员,更是对范建新的身份有了进一步的好奇。 一个大学生,出手却如此的阔卓,才艺也是十分精湛……的人,他的背景怎能不让人猜测? 樊家驹走了,范建新向着姬丽微笑一下表达谢意,而姬丽也向范建新报以会意的一笑。 这个女孩真聪明! 此时的飞天茅台酒也不过十几元一瓶,姬丽从来人的状貌,就看出他们未必识得窖藏白兰地的价值,所以特意告诉樊家驹xo酒的价格。 不然,范建新花了重金,别人却不识货。 范建新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讨好樊家驹,而是在做给他的同学们看。 这样,他就有引导他们跟他一起创业的说服力。 范建新本就不喜欢打杀,更是没必要跟樊家驹硬钢;说自己是黄鑫教授的徒弟,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黄教授的徒弟可不是随便当的,想到这,他轻轻地摇摇头,心里泛起了一丝愁云…… 章节目录 第151章 原创在此(一) 范建新想啊,他这不是在冒充黄鑫教授的徒弟吗?这不是在打着他老人家的旗号,吓唬人吗? 这肯定不好玩,会不会被黄鑫教授的徒弟找上门揍一顿,还真不好说。 黄鑫教授是一位很爱惜羽毛的人,格外的看重名声! 据范建新所知,临城西城区一带就没有人敢打着他的旗号为非作歹的……冒充他的弟子,而被他的弟子教训一顿,那算是轻的。 范建新来临河师大上学,本不打算跟黄鑫教授多接触,若是机缘凑巧,他准备送几件家用电器给黄教授……绕过前世的这段交汇,节约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看来,肯定是不行了,他必须主动地去接触黄教授。 该有的缘分或说交集,又何必特意回避呢?也许,他溯回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厘清前世的不足,解决前世留下的遗憾和遗恨呢…… 前世,范建新自小就是一个身体孱弱,自信心极差,偎在窝边的“看家狠”、“窝里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直到上大学后,他的自信心才逐渐地建立。 这与黄鑫教授选择他作为搏击训练课题的研究对象,是分不开的;另外,就是他跟音乐系的“三美”之首的姚娜娜,恋爱有关。 一个弱鸡的小男生,武力值陡升,又得到校花的青睐,自信心怎能不爆棚? …… “大师兄”一行不速之客,将这顿饭局搅得也没心思再继续下去了,范建新提议去“西洛”酒店的酒吧……唱歌。 这时候,岛国人刚发明的卡拉ok,在华夏还没有广泛流行,酒吧不仅是个喝酒聊天的场所,也是个跳舞、唱歌的去处。 多数人表示愿意,特别是几个带了乐器的女生,谁不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但107室有几个男生,已经表达不了自己的意愿了,他们醉酒了。 谭振清明显的不胜酒力,已醉得东倒西歪,在雷元峰的搀扶下才勉强地站住…… 胡庆呢,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喝剩下的半瓶酒揣在怀里,若即若离于众人。 他有些担心范建新付不起这顿饭钱,随时准备开溜。 最后,范建新只带着“老叟”闻震祖、林立和吴良浩,还有四个女生去了酒吧。 …… “西洛”的这间酒吧,规模不小。进门是吧台,中间是个舞池,三面卡座围成一个马蹄形,另一面是个小型的演出台……像是酒吧跟舞厅的结合体。 在临城,绝对的现代、时髦和豪奢。 可在范建新的眼里,却是传统、保守。 酒吧四周的墙壁和:“走,咱们进去……唱咱写的歌!” 前世,他可不是这样的,在这些同学的面前,总是如同鸡入鹤群,唯唯否否…… 众人坐定,台上的歌手也唱完了这首歌。 颍莹睁大好奇宝宝的眼,向范建新问道:“范建新,这,这人把你的歌唱得怎么样?……” “喔,还行吧……” “什么叫着还行?……”颍莹不依不饶,很是不服气。 “是哦,那……哪里不足?”焦芬扑闪着大眼睛,泛起小迷妹的神情。 “这人的嗓音和演唱的技巧……还是不错的。但,他缺少生活的打磨,难以唱出这首歌的真实意境……” 这个唱歌的人,是这家酒吧的驻唱之一,名叫甄崂雄,临河师大音乐系的大三学生……范建新当然认识。 那次,他若有些胆魄,勇于拼命,敢于拦在姚娜娜的身前……挨打的就不是他范建新了,当然与姚娜娜相恋相爱的也就是这人了。 甄崂雄长相英俊,身材修长……长期的音乐熏陶,让他的举止有股奶油小生似的倜傥、风流;对异性有极强的亲和力,很讨年轻女孩子的喜欢;是那种可往偶像明星方向打造的小男生…… 凭着他的条件,范建新如何拼命也竞争不过他。 前世的这段时间,范建新对姚娜娜只是暗中的喜欢,并没有妄想能得到女神的青睐,他只是个苦兮兮的暗恋者。 而这位大三的仁兄,当时,已在主动地追求姚娜娜了。可就在姚娜娜开始动心之时,一场人性的大考,却突然降临!……最终,让姚娜娜选择了范建新。 前世的过往,如同窖藏的陈酒,愈久芳香愈浓…… 这座酒吧,就是范建新与姚娜娜产生爱情的场所,这里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即便过了一世,范建新也依然记忆犹新。 此生,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重温旧梦,而是要把控事态向他预设的方向发展。 他要把姚娜娜捧为当世的明星,闪耀在当今的歌坛…… 当然,范建新是不会跟姚娜娜谈恋爱的;当然,他也不会让甄崂雄这样的人,入戏…… 他不配。 范建新让服务员上了果盘、零食、果汁和啤酒……他没有让别人点,这酒吧的鸡尾酒价格高得离谱,没必要再乱花钱。 今天来这里消费的人并不多,主动上台演唱的观众更少。四个女生都轮流上了舞台或演唱或演奏了一曲。 当然,如此靓丽的女生献艺,受到了台下观众热烈的欢迎。 在吴良浩极力的煽动下,众人一致怂恿范建新和姚娜娜上台合唱一曲。 “娜娜,我们用俄语合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好吗?……”范建新见推辞不过,低声温言地向姚娜娜建议道。 “好……” 姚娜娜今天一直是蒙蒙的,有许多话她想当面问范建新,可一直没有机会。即便是她跟范建新挨坐在一起,她也不好意思与范建新多说话…… 她已感觉到众人眼神里的异样,特别是史婧琳时不时投过来的那种似怨又似恨的眸光。 “你用钢琴自弹自唱,我用吉他给你伴奏,适当的时候,我喊两嗓子,做你的和音……” 姚娜娜听了范建新的话一愣,暗忖“哪有这么安排的?……钢琴与吉他,这两种乐器能协调好吗?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还是第一次听闻或说见到,这两种不搭界的乐器协同演奏呢,她竟还是其中的一个演奏者。 姚娜娜愣了一下神,也就照做了。 也许姚娜娜就是为音乐而生的,黑白琴键在她的手下自如翻飞,一股股清脆的钢弦音,如同山涧的溪流汩汩而出。 而范建新呢,抱着颍莹那把硕大的吉他,煞有介事的跟着钢琴的节奏,弹着和弦…… 这两种落差极大的乐器合奏,何谈协调? 那钢琴音犹如是一件阳光下的闪亮实物,而吉他音就像实物投下的影子,完全淹没在钢琴的声音之下,似有似无,也可有可无…… 这引得台下的几个音乐系女生,极为不满。 颍莹想,范建新简直是在糟蹋她的宝贝吉他。 史婧琳露出不满的嗤笑,鬼灵灵的大眼睛透出猫眼般的精芒,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 而焦芬呢,却是一脸的憨痴和疑惑,这范建新在干嘛呀? …… 前世,在临近大学毕业时,范建新已把弹奏乐器当成一场游戏,即便姚娜娜在琴房潜心练习乐器呢,他也缠着姚娜娜,跟他用不同的乐器,甚至根本不搭界的乐器来合奏。 既无聊、幼稚可笑;又放肆、恣意妄为。 他下意识的想使两人忘却世俗,将身心沉浸的在音乐的海洋……结果,等来的却是姚娜娜母亲的约见。 现在想来,无论他花样怎样的繁多,但终究还是脱离不了……不协调。 今晚,范建新之所以提议这样演奏,是他发现姚娜娜看他的眼神已有了异样。 他没有想到,她的情感萌发的这么快。这股不该出现的火苗,他必须将其掐灭在萌芽状态!…… 章节目录 第152章 原创在此(二)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 树叶也不再沙沙响 夜色多么好,令我心神往 在这迷人的晚上……” 姚娜娜纯正的俄语,清丽又温婉的歌喉,甜中带着柔美的演唱……把这首情歌唱的抒情又缠绵; 而范建新,虽然长着一副年轻的相貌,但他的嗓音却有些低沉、沙哑,甚至嗓音中还夹杂着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龄的金属音。 一首爱情歌曲,给他唱的苍凉而绝望! 两人,无论演奏的乐器还是歌唱的声线,都不在一个频率上,哪还有协调一说? 范建新记得,前世他跟姚娜娜合唱的最后一首歌,就是这首歌,也是姚娜娜弹钢琴,他弹吉他…… 这种不协调中的悲凉,这一世又有谁懂?! 他只想给前世的自己和姚娜娜的情感有个结束的仪式,也希望姚娜娜能悟出其中的滋味。 确实,钢琴跟吉他是两种不搭的乐器;他跟姚娜娜的合唱,也是不搭的两人。 可是,让范建新没想到是,两人用俄语演唱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竟然也会受到热烈的欢迎。 只见,台下的一众酒客,在拼命的叫好和鼓掌…… 范建新感慨,这些酒客们像是没见过美人儿似的,或是酒喝的太多?情绪过于亢奋? 叫好也不怕喊哑喉咙、鼓掌竟也不觉得手疼…… 嗨,干嘛这么激动?! 他当然自知,这些叫好声、掌声不是给他的。 他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他就想让人觉得他跟姚娜娜这样的组合是不协调、不合适的。特别是想让焦芬觉得,他跟姚娜娜之间是不协调的,继而男女关系也不合适。 前世,焦芬是最先反对姚娜娜跟他在一起的。他希望今世的焦芬,也能率先反对姚娜娜跟他来往…… 范建新还没走到卡座,焦芬就对他憨态十足地吼道:“范建新,不行!你这不是糊弄人吗?你得重唱一首歌……对了,就唱《问情》!” 焦芬这么一喊,颍莹立即响应,史婧琳更是跟着起哄……无奈,范建新只得返身,走回舞台。 在这家酒吧,客人无论唱歌还是玩乐器,都是要付费的。那个准备放唱片的dj,见范建新回来,笑嘻嘻地离开了舞台。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朋友们: 你们相信有前世和来生吗?…… 我却深信不疑。 我不知多少次在梦里,梦见自己回到了前世。梦里,有个漂亮的姑娘……我与她爱的死去活来!可是,前世里的我,太穷了!我不能给她,给她想要的生活……终究,我还是没能和心爱的姑娘成为眷属。 这种情感或说梦境,经常折磨的今世的我,即便再过一世,我也难以忘怀……后来,我把这种情感写成了歌,歌名叫《问情》。现在,我把这首歌分享给大家,希望能给诸位带来一个愉快的晚上!” 范建新说完,操起吉他,弹唱道: “光阴在穿针将前尘绣进了掌纹 千针万线穿梭无声又无痕 破漏的记忆想温存拥紧悲剧传闻 谁护我天真 并非谁首肯我们才能叩前世的门 攒够一瞬妄想永恒在今生 可你的眼神多陌生双唇多冰冷 我仍想触碰你的余温…… 当思念一寸一寸滋生 莫怪春风一阵一阵转身 如春草一寸一寸新生 是我的情深一再等 当命运一句一句探问 切断缘分再也无来生 当爱恨如潮生多残忍 这天下来时哄哄去时空空 回首改了面容 寻不见前事纷纷余情深深深几寸 若要问是我愚钝是我天真 是我不想懂 缘分若停顿轮回何用! …...” 不知怎么回事,范建新小小的年纪,声线中似乎卡了一个暗哑的金属簧片,将这首歌唱的是那么的苍凉又凄清,执拗又率真,苦楚又辛酸…… 显然,范建新似乎就是歌中的人,让人听了不禁潸然泪下。 范建新一唱完,颍莹带头鼓起了掌,史婧琳也赶紧鼓了掌。 焦芬更是感动的直流泪,梦呓般地说道:“这种意境……就是他说的生活‘打磨’?……”她不禁在想,这个傲气十足,又神秘兮兮的范建新,到底经过了怎样的生活磨砺,才能唱出如此动人的腔调?! 而姚娜娜,听完范建新唱的这首歌,竟痴痴呆呆的,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样。 范建新所说的前世女孩,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台下的观众,给予了由衷的热烈掌声。那个穿着红色皮裙的女子,竟让服务员给范建新送来一束花朵…… 范建新才不在乎这些呢,今晚他虽没喝酒,但饮品却喝了不少。演唱完,他将吉他还给颍莹,悻悻地去趟卫生间。 当他走回卡座,不知什么时候,甄崂雄已坐在他原先的座位上,正跟史婧琳聊得甚欢呢。 嗨,这两人倒是很配对! 并不是范建新有什么恶趣味,而是这两个人,男的外相英俊、潇洒,内心却龌龊、埋汰;女的外貌漂亮、风流,内心却狭隘、恶毒。 这样的两人,不恰好是一对吗?! 很快,范建新就发现,甄崂雄的目标显然不是史婧琳,而是姚娜娜。 “娜娜学妹,你的钢琴弹得真棒!歌唱的也超好耶!……” 范建新听了甄崂雄故想让自己听见的一连串恶心的彩虹屁,心里竟生出一股酸涩和无聊感。冷哼一声,心想,就你这干巴巴的奉承词,能打动谁呀?…… 但他却发现,姚娜娜似乎很乐意听。 “喂,先生,您坐在了我的座位上……不好意思哈,请让一下。” 甄崂雄看了看范建新,屁股没有动窝,脸上竟露出一丝玩味和亵慢的表情。 他睁着一双好看又阴柔的星目,答非所问地说:“就你一个外语系的新生,也敢说是玩音乐的?!……哼,你刚才跟娜娜学妹在舞台上干嘛来着,不会是抱着吉他做做样子滥竽充数的吧?我都怀疑你到底会不会弹吉他……呵呵,你说《问情》这首歌,是你写的?!你不怕牛皮吹大了,闪着舌头?!……” 甄崂雄选择性地忽略范建新用吉他自弹自唱了《问情》,而只将话题定格在他跟姚娜娜合奏的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然后呢,又纠缠着《问情》的原创问题。 这人明显的思维混乱、割裂,怕是脑子进水了吧?……范建新本不想再理他,可他却占着他的座位呢。 “‘孬熊’学长,你不相信《问情》是我原创的?……” 甄崂雄听范建新这么说,嘴里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和讥讽的意味,眼中流露出:这种事,你糊弄一下这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怕都唬不住,在我面前就更不要扯谎了。 “小学弟,你知道吗?……《问情》这首歌是前天才从港岛带来的新歌,你说是你写的,这牛逼吹得也太大了,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啦?!……” 范建新看着自己的三位室友,甚至焦芬、颍莹,也都被晾在了一边;而史婧琳的模样鬼窃窃的……真不知道这个坏妞,跟甄崂雄都说了些什么。 他看向史婧琳……此时,这个女人也在看他,她的眼中甚至露出一丝的得意……几欲向他抛媚眼来着。 可在范建新看来,却是别样的不怀好意。 心机女! 绿茶婊! 果然,她的德性跟范建新前世的记忆是一致的…… 此时,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范建新猜想,她极有可能在撺掇甄崂雄,去追求姚娜娜。 这样,她就有机会来骚扰自己了。 哼哼,范建新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孬熊’学长,你坐的座位可是埋单的位置……今天咱们的花销可不少啊!……要不,您这位资深玩音乐的学长,顺便把咱几位的单,埋了?” “你这人不光会吹牛逼,脸皮也比较厚啊!……” 范建新看着眼前男生那张尚未褪尽幼稚的脸,微笑道:“哦,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若能证明《问情》是我创作的,今天几位小姐姐和小哥哥的单,你都买了?……” “哼!……”甄崂雄盯着范建新看了一会儿,说:“你要不能证明《问情》是你写的,怎么说?……” “哦……我若不能证明,那我就送一百束花给你。不过,我的赌注有点大哈……” 这间酒吧,有给驻唱送花的活动,类似于后世网络直播间的客人打赏。 每束花,酒吧的标价为10元。 驻唱演出所得的客人送花,事后与店家分成。 范建新前世,在这家酒吧做过驻唱,对这些门道很清楚。一百束花已是天价,反正他没见过哪个驻唱得到过。当年在临城,一个当红的驻唱,一晚上得到十束花,已是天花板了。 “好,赌了!”甄崂雄看了一眼几位漂亮的女生,阴沉的语气中有了一丝决绝,说:“问题是,你有这个钱么?……” “用钱可以解决的事,那都不是个事……”范建新拿出一叠一百张捆扎在一起的十元面值的钞票,撂在了桌上。 “约翰!……” 甄崂雄冷哼一声,将酒吧的经理兼调酒师,喊了过来,对他做了一个眼色,说:“我与这位客人打了一个赌……他说,那张刚从港岛带来的唱片上的那首《问情》,是他原创的……若那首歌,他能证明是他的原创,今天这几位客人的所有花销,都记在我的账上……” 范建新的赌注比之几人的酒水、唱歌等的消费,可要高多了。这不是主要的,甄崂雄之所以愿意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范建新会写歌,更是不相信他能写出《问情》这么深刻又好听的歌! 那盘从港岛才带回来的唱片,其上所灌制的歌,可以说每一首都是佳作,虽然风格迥异,但首首精妙、好听…… 他最喜欢的就是《问情》。 不知从哪旮沓……来的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语系的新生,竟然敢吹那首歌是他创作的! 这样的赌,他准赢。 有人往他怀里塞钱,何不快哉?! 几个男生和女生,也听明白了范建新跟甄崂雄的赌局,几人心思却各异。 吴良浩、林立和闻震祖,今天已被范建新反复的震撼,已有些麻木了。他们不通音律,也不知道写歌的难度,范建新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虽然范建新看起来满嘴的大话流言,可直到目前,他的话却句句不落虚……而眼前的这个嚣张的大三男生,傲慢的让人讨厌,他们当然希望范建新赢。 今天,他们也算见识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了。范建新的所作所为,已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了。 本来,他们也就是来打酱油的,陪吃听讲就得了。 女生中的颍莹,是最不相信范建新能写出这样的歌来。她的男友是创作型歌手,每每通宵达旦,绞尽脑汁,恨不得搓绳上吊,将鸡屎塞嘴里找灵感……也难创作出一首有点味的歌曲来。 她深知创作的不易。 若《问情》这样的好歌,真的是范建新所创,那她男友的创作之路,还怎么走? 史婧琳绝不相信的是,姚娜娜所说的她与范建新只是初次见面,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就像一个窑子里的姐儿,看中了一位恩客,而恩客在意的是姚娜娜,她就暗中在挑唆甄崂雄对姚娜娜发起进攻,这样她才好对范建新下手。 只是,她有些性急了。 焦芬是个憨直、率性又执拗的女生,她对范建新已开始有点小意的崇拜,就差没帮范建新摇旗呐喊喽,她盲目的相信范建新……能赢。 而,姚娜娜一直是懵圈的状态,今天所发生的事对她来说,犹如在梦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章节目录 第153章 原创在此(三) 在姚娜娜心怀忐忑、犹疑不决地来到一个遥远的陌生城市时,生活仿佛突然对她优待了…… 这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是一个有多少主见的人,虽然她心灵手巧,但她的生活是靠着感性来维系的,总是跟着感觉走。 今天,范建新给她带来的震撼,早在她心里引起了十级以上的大地震,烈度比她十九年的生平所遇到的震撼,加在一起还多。 刚上小学不久,她的父亲就弃她和母亲而不顾……她早已习惯跟母亲二人过着简单的生活。 这些年,要说她第一次自己拿主意,就是来临河省上大学这件事。 遇到范建新,她觉得来临河师大是来对了。 在她眼里,范建新根本就不是寻常的人,不仅有着惊艳之才,还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晕…… 她对他,已没有什么分辨能力了。 至于范建新跟甄崂雄打什么赌,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范建新即便输了,她也不会认为范建新不行。 他那一手绝妙的古筝弹奏手法,就已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就够了。 另外,她和女生们都看到,范建新的双肩包里装着一叠又一叠的十元大钞…… 这范建新究竟是什么人啊?! 她急切的是想弄明白,范建新的底细;她最为关心的,范建新怎么会对她是那么的了解! …… “‘孬熊’学长,不仅你说的唱片上的《问情》是我创作的,估计唱片上的其他歌曲,也是我创作的……” “你小子牛逼越吹越大了!……哼,你若是再能唱出那张唱片上的任意一首歌,我就承认《问情》是你创作的……” “嘿嘿……”听甄崂雄这样说,范建新憋笑憋得很是辛苦,哪怕他前世做了二十年整天板着脸的高中老师,也忍受不了。 “‘孬熊’学长,牛吹得大不大,先放一边不说。你的赌注有点少啊,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你不敢赌了?……” “怎,怎么不敢赌啊?!……”范建新的语气有些色厉内荏,他将目光在几位女同学身上转了转,像是在寻求支持,他对几个女生说:“他,他的赌注太少……不加点,我不赌了。” 范建新的话,让甄崂雄想反驳,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崂雄学长,你就加点呗?……”史婧琳看了一眼范建新,嘴弯成了明媚的月牙,含着会意的笑容对甄崂雄说道。 “加,加什么?……”甄崂雄的脸色像便秘,明知故问。 “各位同学,你们知道吗?‘孬熊’学长家道殷实,为人爽气又大方……”范建新先给甄崂雄一个高帽子戴,然后对几位同学说:“他所下的赌注要跟我的赌注对等,才符合他的身份哈……‘孬熊’学长,你看这样行么?让调酒师给我们每人来一杯鸡尾酒尝尝……这应该是可以的吧?史婧琳,娜娜……你们说是不是?” 甄崂雄见女生们都把目光看向他,他却犹豫不决。 “咳,不就几杯酒吗?……这只是赌局,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你不会对自己没信心吧?……” 局势成了现在的情形,甄崂雄不得已,只得点头同意。 于是乎,范建新对着那个叫约翰的经理兼调酒师,打了个响指,说:“exary、a singapore sling、a manhattan、a sex on the beaopolitan、a long island、a margarita......please?” 这句话的意思是“打扰一下,请给我来一杯血腥玛丽、一杯新加坡司令、一杯曼哈顿、一杯激情海岸、一杯干马提尼、一杯大都会、一杯长岛冰茶、一杯玛格丽特......好吗?” 这位叫约翰的经理,来自港岛。范建新印象中,他跟“西洛”酒店的经理沾亲带故。 他是调酒师出身,现在聘为这家酒吧的经理,兼调酒师。他的英语口语极好,这一点范建新是清楚的。前世,范建新在酒吧做驻唱的时候,还向他讨教过英文俗语、俚语。 约翰听后,先是一愣,接着爽快地答应去了。 这可算是笔大买卖,范建新点的全是“西洛”酒吧里,最昂贵的几样鸡尾酒。今晚,除了那个穿红色皮裙一直独坐的女士,点了一杯鸡尾酒外,范建新是第二位点鸡尾酒的客人。 不一会,约翰亲自端个大盘子,送来八杯鸡尾酒。 范建新一边让众人挑选酒,一边说:“‘孬熊’学长,这几位漂亮美眉和帅哥,头一次来酒吧,总应该尝尝这里的鸡尾酒吧……我的赌注比你的多太多,算是给你添补些赌注,合情合理吧?……” “咳,啊,是……” 甄崂雄看着八杯各异的鸡尾酒,却没有自己的,心里很是不爽,却又舍不得再叫一杯。 他跟范建新的赌注,是八个大一新生今晚的消费,他若再让上酒,就得自己付账。 此时,他虽仍然坚信,自己是今晚赢的那个人,但范建新的随意和坦然,让他有种不妙的感觉。 于是,他催促道:“范建新,你说《问情》及那张唱片上的歌都是你创作的,你赶快证明吧?” “好。你不是说,只要我再唱一首那张唱片上的歌,你就认可吗?……” “谁说的?!……我,我是说那张唱片上的歌,你一首不差的全部会唱……” “哦……”范建新有些意外,这小子竟改口了! 此时的范建新,也没有底,他不知道曾藤子老师在灌制这张唱片时,换没换歌曲…… 不过,事情已到了这一步,也无法退缩了。况且,他本来就是请几位同学过来,玩玩的。 “你说的那张唱片,是在港岛才发行的,是不是?” “是呀……” “那张唱片上,是不是总共灌制了10首?” “是呀……一张唱片上,不都是灌制十来首歌吗?” “喔,若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张唱片上收录的10首歌,应该都是我的原创…….” “你这牛逼吹的,撑破了天!”听范建新这么说,甄崂雄的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张唱片,在大陆有发行吗?” “没有,肯定没有!我听说,现在只是试发行,下个月才正式发行呢……我们‘西洛’酒店的老板,是通过内部的关系才弄到的。现在不要说大陆了,就是港岛那边怕也买不到!……” 范建新心想,曾藤子还是蛮听话的,估计是接受了他的饥饿营销建议…… “呵呵,‘孬熊’学长,这好办…….我既没有见过你说的歌曲唱片或磁带,也没有歌曲的歌谱,我若能把你说的那张唱片上的所有歌,全部演唱或者演奏一遍,这就足以证明我就是那十首歌的作者了吧?……” “这?……可以的。但,你弹唱时必须一字不差!一个音符不能错!……” 甄崂雄知道,对一个歌手来说,一字不错、一个音符不错地演唱完这10首歌,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练习。即便这样,在录制歌曲时,还是要看着歌谱的。 这张唱片上的歌,有两首的歌词很是晦涩、拗口,他从上午就开始刻意地学,也没能记住。眼前的这小子,哪怕之前听过这张唱片,也不可能记清楚上面的十首歌的曲谱和歌词。 况且,他根本就不相信范建新是歌的作者,更不可能记得清楚歌词,顶多侥幸地听过这张唱片,仅此而已。 就算他的记忆力惊人,在自己唱《问情》时记住了歌词,但整张唱片上总共有十首歌呢…… 他不可能每一首都记得清楚。 “好吧,我上去将这十首歌全部演奏,或是唱一遍……你就会心悦诚服地承认,我就是歌曲的作者。” “好!你,你不要再啰嗦了!尽管上台去……去证明吧。” “好……不过,我这一上台,你的赌资又要添加喽。”范建新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鸡尾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此时的甄崂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范建新似乎在喝他的命呀!他无力地挥挥手,示意范建新快上舞台。 范建新知道这家酒吧的规矩,客人每上台玩一样乐器、或是唱一首歌,都是要单独计算费用的。 既然,甄崂雄作死地想买单,就让他多花点钱吧。 此时的酒吧,客人渐渐地多了。 只见,范建新轻快地走上舞台,先拿起鼓槌,打起架子鼓。顿时,一阵激昂的鼓点声,立即响遍酒吧…… 甄崂雄从范建新对鼓点把握的娴熟程度,和操弄节奏镲(ride cymbal),及踩镲(hi-hat)轻重音的处理……他就知道,这个叫范建新的家伙,不知玩爵士乐多少年了。 这让甄崂雄的心,开始紧张起来…… 架子鼓节奏分明的铿锵声,早将酒吧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范建新挥动鼓槌的那股劲儿,和浑身散发的韵律感,撼动着众人的眼球和情感。 当鼓音落定,范建新对着麦克风,说“……下面,我所弹奏或弹唱的所有歌曲,都是我的原创,请诸位多提宝贵意见!” 说完,范建新弹起钢琴,演唱了《传奇》;接着弹起电子琴,唱了《追梦》;紧跟着,他用萨克斯吹了一段《因为爱情》的旋律…… 他将“写”给曾藤子老师的那十首歌,除了前面唱过的《问情》外,其余一股脑的用不同的乐器,或演奏或自弹自唱……几乎把舞台上的乐器都疯玩了一遍。 他操控乐器的娴熟程度和歌唱的技巧,让人叹为观止! 舞台上的每一种乐器,仿佛都是他的专项!他唱的每一首歌,他的情感都能灌入歌中! 他所带来的音乐,既传统又时尚,既华丽又简约。在他的演奏中,人们不仅能够感受到音乐的美妙,也能感受到乐手对音乐的热爱和执着。 起初,台下的酒客惊诧于这个年轻人激昂的鼓音,而对这个年轻人并不没有多少留意。但,随着他用不同的乐器演奏不同的曲子和深情的演唱…… 众人的感觉就慢慢地上来了。 这个人,简直就是个万能乐手! 而且,他所演奏或唱的曲子,既清新不俗,又都是原创的,更是让人折服。他们不仅被他所弹奏或演唱的乐曲所吸引,有不少人还情不自禁的走进舞池,跟随着节拍跳起舞来…… 整个酒吧的气氛,被带向了欢乐的海洋。 跟范建新同来的同学,也被他的音乐天赋,震撼的无与伦比! 特别是那四个音乐系的女生,她们自愧不如……眼前之人,才可称之为玩音乐的! 此时的甄崂雄,已后悔今天赌的这场赌局! 他从范建新表现出的音乐才能,隐隐的觉得……这人,怕是真能写出《问情》这样的歌。 他开始后悔了,但范建新,在舞台上还再不断的给他添加赌注! ……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原创在此(四) 此时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范建新一通激情的演奏和演唱下来,浑身竟冒出不少汗渍。 他略作休息,甩了下垂在额前的浓密长发,朗声地说道: “各位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谁没有几个同桌呢?我,上高中时……爱上了我的同桌,她叫叶——贞,是个大美女!我曾为她写过许多首歌,其中有一首歌,名叫《同桌的你》。现在,献唱给大家,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也祝我心爱的姑娘,在远方……平安吉祥!” 说着,范建新拨起吉他,放开歌喉唱到: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高中的点点滴滴?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我做不出的习题?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你提出刁钻问题。 可是我依然深爱着,曾经是同桌的你。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看到我在你的日记里。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老了后我们再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我爱着你的小脾气。 我藏起你对我的好,我把它放在心坎里……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你也成了我的妻。 我会有我们的baby,给她讲同桌的你。 地老天荒我依然爱着你,曾经是同桌的你。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我看着你的日记。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啦……………………” 这首歌,像是一则回忆初恋的故事,在向众人自揭情感经历,也在向在座的人们宣布,自己的恋情! 当他最后一曲演奏结束,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范建新,用自己的音乐,给大家带来了难以忘怀的体验! 台下的听众,在为听到这则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感动着呢,但却让两个女生,产生了极大的情绪波动! 一个是姚娜娜,她怎么也没想到,范建新已经心有所属! 失望! 还是失望! 本来,范建新对她特殊的照顾,她想当然地以为,那只是一个想接近她的男生正常的行为。而当范建新唱起这首《同桌的你》,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一股难言的失落又酸涩的感觉,就袭上了心头。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很在乎范建新了!而范建新所唱的歌词,让她惊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娶了温柔善良的你,看到我在你的日记里……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范建新的这首《同桌的你》,就像在告诉她,他范建新已是名草有主了。 她心中刚要绽放的情感之花,这就被风吹折了?! …… 另一个被这首《同桌的你》震得不知所措,慌乱不行的人,就是史婧琳。 台上的这个小男生,是她平生遇到的最强优质男……没想到,她刚一遇到,就有人挡在了她的前面。 这个人,就是身边这个傻大妞——姚娜娜!徒生的一副好看的皮囊,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眼睛只要不瞎,谁都能看出范建新在宠她,这甚至已超出了普通恋人的关系……可她却一再否认,老是说她与他只是初次见面,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有意思吗?!…… 范建新在唱《同桌的你》这首歌之前,说他爱上一个叫“叶贞”的女同桌。 刚开始,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史婧琳劈得不知所措! 可当她看到姚娜娜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比她还不如,“呵呵……”史婧琳突然窃窃地笑了,一种嫉恨之情得以释怀的笑。 不管怎么样,范建新唱出的这首歌,足以说明姚娜娜并不是他所喜欢的人…… 这就好! 至于范建新所说的那个叫叶贞的女人……并不在他的身边,她史婧琳就还有机会。 “从前的日子都远去,你也成了我的妻。 我会有我们的baby,给她讲同桌的你。 我将你的长发盘起,你为我穿上嫁衣……” 是的,范建新唱得没错,她史婧琳将会成为歌中的那个幸福女孩,为心上人穿上嫁衣。 很快,史婧琳就从最初的不知所措,慢慢地有了对爱情的憧憬,人一时有点痴痴呆呆的…… 在整个酒吧中,还有一个心情受到此歌巨大的刺激的人,就是甄崂雄。 今年暑假,他没有回家,几乎整天泡在这间酒吧里——为挣一点平时花销的散碎银两。 能供孩子学音乐的家庭,经济条件一般都不会太差。不然,也玩不起。 不过,甄崂雄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他是过继到姑姑家的养子,姑姑、姑父不能生育,而收养了他……却对他把控得很严,包括在经济上,生怕他攒路费与原先的家庭有来往。 他上大学后,零用钱是要靠自己挣。 昨天,酒吧的约翰经理,带来一张唱片,说是“西洛”酒店的老板,前天刚从港岛带来的新人新歌。 起初,酒吧里的几个玩音乐的,谁也没在意。今天上午,闲来无事,有人用留声机播放了那张唱片。 不得了! 唱片中的歌,美妙得简直……神了! 这虽是一个新人发布的新歌专辑,但里面收录的十首歌,无论词曲,可以说首首都是上乘之作! 他们立即被唱片中的歌曲所吸引,几人急不可耐地学习跟唱…… 因为这十首歌也太过于好听,以至于他们决定,每晚只准在酒吧里演唱其中的一首,以确保酒吧里歌曲的新鲜劲。 甄崂雄今晚演唱了《问情》。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今晚来了一帮子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其中的几个女生模样十分的漂亮,但却是陌生的。一了解,才知道他们是临河师大刚报到的新生。 其中的一人,不仅会唱《问情》,竟还说此歌是他创作的。 这牛皮吹的,简直是没谁了! 他当然不信! …… 甄崂雄见那男生,先抱着一把硕大的吉他在舞台上,胡乱地拨动着琴弦,竟然还假模假样地跟着一个漂亮女生弹奏钢琴的旋律……做和声。 可笑至极! 后来,那男生独自唱了《问情》。他那嗓音,就像一个在西北流浪数年的歌者,把《问情》唱得苍凉无比…… 简直糟蹋了这首好歌! 作为学长,又作为一个资深玩音乐的人,他决不能容忍这种满嘴牛皮言行的渣滓人的存在,决不能让这几个漂亮的女生受到蒙骗! 他要揭穿这人的谎言! 不然,这几个大一音乐系的漂亮女学妹,不知道要被这个人怎么欺骗呢?!……特别是,那个叫姚娜娜的高挑俏女生,她要是上当受骗了,他的心会痛的,那简直是对美的一种亵渎! 当范建新提出了赌约,他那个高兴呀! 这不是白捡100束打赏的花束吗?!即便是跟酒吧四六分成,那也是600元啊! 不过,他表现的还是冷静的,甚至是傲慢和冷酷的。他知道,这种必赢的赌约,必须要让对方觉得能赢,对方才会真的下注。 谁知,对方表现得轻描淡写,说是到舞台上将那张唱片上的十首歌,都演唱一遍。 一派胡言! 可是,当范建新一番精湛的不同乐器的演奏和深情的演唱,立即让他失魂落魄,心中惶惶然…… 这个小子绝对是个音乐高手,记忆力更是超群!他竟然真能将那张从港岛带来的唱片上的十首歌曲,一一地演唱了! 这不科学! 那张唱片,据说刚刚在港岛限量发售,肯定还没有在大陆上出现呢!他和他身边玩音乐的人,在这之前都没听过这张唱片上的任何一首歌…… 可是,这个小子,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歌?! 唱片上的十首歌,他竟然一首不差地都演唱或演奏了一遍,而且还是在没有曲谱的情况下。 就凭这份记性,也说明这十首歌,他事先是非常熟悉的。否则,他是无法完整地演奏或演唱。 难道这些歌,真是他创作的?! ——这就意味着,他输了今天的赌约? 想到这,他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暗自骂了自己一句…… 即便这些歌,真是这个叫范建新创作的,他也决不能承认!否则,今晚这四男四女在这里的消费,就要自己买单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怕是他这个暑假在这座酒吧里挣的钱,还不够买单的! 怎么办?! 甄崂雄心里火急火燎,浑身却冷汗淋漓,屁股下的椅子,像是在上面放置了几个仙人球…… 忽然,他头脑灵光一现,那首《同桌的你》,范建新唱的歌词与唱片上的歌词,似是而非! 而且,他记得他曾在唱片上找过歌曲的作者,但他并没有找到……唱片上,只有演唱者的名字。 想到这,他的心绪稍有宽慰…… 范建新的演唱,受到了客人们极大的欢迎,竟然有不少人给他送来了花束。 范建新粗略一数,竟然不少于二十束! 那位穿着红色皮裙的女子,一人就送了十束花。 这……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他饱经风霜两世的心,像是被放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先烙了一下,然后被无数张散发着不同气味的嘴,吹拂的那个……肆意。 想想前世,他卖尽力气在这家酒吧里唱歌,却很难得到一束观众的献花。 是自己的歌喉,因重生而变的优美了? 这绝无可能! 一时间,范建新陷入了迷茫…… 其实,范建新重生之后,他的身体还是原来的自己,喉咙、声带还是原装的,并没有得到优化,也不可能得到优化。 若说优化,那是他的唱法和对歌曲意境的认知和把握。 毕竟,前世的他,被不堪的生活磨砺了几十年,被无情的岁月鞭挞了无数鞭…… 所谓“少年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范建新喉咙的生理特征没变,可是他的心境和唱歌的方式已经变了。故而,他声带发出的声线、音质也跟随他的心理和心绪发生了变化。所唱出的歌的感染力,已与前世时这个年龄的他,截然不同。 范建新自己没有发现这一点,并不代表观众听不出来。 此时,能来这里泡吧的人,层次并不低,也有真懂音乐的;而且,他唱的这几首歌,本身就有很强的感染力,是经过后世时间检验过的经典之作。 怎能不让人感动? …… 当范建新走回卡座,甄崂雄立马向他说道:“歌……你,你是唱了几首,乐器……你也玩了几样……可,可我怎么……看不出来《问情》……这,这首歌,与你何干?!” “呵呵……”范建新听了甄崂雄的话,不禁气笑了。 他发现甄崂雄说话的声音,变的尖利,声调中含有了颤音。但,这些却难以掩饰他色厉内荏的心虚…… 章节目录 第155章 乐坛一姐 “‘孬熊’学长,难道你没发现,我演奏或是演唱的这十首歌……每一首我都是那么的熟悉吗?与你们酒吧从港岛带来的那张唱片上的歌,不是一模一样吗?……这不就说明,这十首歌的词曲,都是我原创的吗?” “胡说八道!……你先说《问情》是你原创的,这会又说,那张唱片上的十首歌,都是你创作的……呵呵,我会唱的歌多呢,难道说,只要我会唱的歌,就是我创作的?……简直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哼,你若有创作这些歌曲的本事,还用得着来临河师大上学吗?!……” 甄崂雄思维似乎有些混乱,明显地在强词狡辩……但有一点,他说得没错,范建新若真的有创作这些歌曲的能力,还用得着来临河师大上学吗? ——凡是听到他俩对话的人,都是认可这一点的。特别是,跟范建新一道来这里的颍莹,她是知道创作歌曲的不易。 对甄崂雄来说,无论如何,决不能承认这些歌是范建新创作的。否则,今天这八个人的巨额消费账单,他就要买了。虽然,他先前是说过范建新若能唱出唱片上的其他歌,就承认这些歌是范建新所创作的。 现在承认,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那你说,我是怎么会唱这些歌的?” “呵呵,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甄崂雄双手潇洒的一摊,甚至还耸了一下肩,接着说:“而且,你唱的那首《同桌的你》,唱的是驴唇不对马嘴!……” “呵,你懂个屁!我唱的那是下阕,专门为叶……你,你去把那张唱片拿来。” 范建新心想,这位“孬熊”学长,是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呀。 “哼,唱片拿来……也没啥卵用!”甄崂雄说着,立即上台,将那张唱片拿了过来。 “奶奶的!……”范建新仔细看了甄崂雄拿过来的那张唱片,不禁爆了粗口,心想“曾藤子啊曾藤子,一万元一首歌……你是不是觉得花了冤枉钱?搞搞清楚,你只是买断了商演的歌唱权,出唱片也不能不署歌曲的作者名字吧?……” 这张唱片的中心位置上,贴着一张印有十首歌的曲名,和演唱人曾藤子和一个不知名的女歌手的名字…… 但却没有,歌曲作者的名字! 这时的范建新,有种想把曾藤子拎过来揍一顿的冲动! “甄崂雄!先前咱俩可是说好的,只要我将唱片上的十首歌,哪怕是其中的一首给演唱出来,你就承认这十首歌是我创作的……” “呵呵,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像一个大学生说的话吗?……要不,你从这间酒吧里随便找一个人问问‘只要会唱这张唱片上的歌,就一定是歌的作者?’这句话对不对……若是这里有一个人认同,今天的赌约就算我输!” “这……这张唱片的外包装呢?” “没有,约翰经理给我时,就只有唱片……”甄崂雄说着指了指在吧台里的约翰。 范建新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这张唱片竟没有外包装,也没有贴上印有完整歌曲信息的标签。 这……赌打的,没有坑到甄崂雄,却反坑了自己。八杯鸡尾酒要好几百块呢,他不是在乎这几个钱,而是没有坑成甄崂雄,让他心不甘。 他的几个同学,以“老叟”闻震祖为首,试图为范建新的赌局主持公道,但他们也不好意思用“会唱的歌,就一定是自己写的”作为理由,去帮他争辩。 虽然,他们都亲耳听到甄崂雄说过,只要范建新会唱唱片上的其他任意一首歌,就认可他是《问情》的作者。 史婧琳心里很想为范建新的赌约打抱不平,可说出的话……也是苍白无力,并没有得到众人的呼应。 甄崂雄更不会认可。 范建新真想给这个嘴不怂的甄崂雄一拳,将他俊俏的脸蛋打变形,但他不能这么做…… 他正生着闷气呢,酒吧经理兼调酒师约翰,来了。 “范建新同学,听说你是临河师大的新生……你的音乐玩得很溜呀!要不,你来我们酒吧做驻唱吧,收入还是挺不错的!” 范建新想起当年,他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求得约翰录用他为酒吧的驻唱,轻哼一声,说“你雇不起我!” “哦?……”范建新的话,让约翰很是吃惊,他还没见过大陆有这么狂的人,问道:“说说看,你要开多少底薪才愿意干?” “刚才我唱的或演奏的那十首歌,都是我原创的词曲……你觉得,你这间小小的酒吧,能雇得起我吗?” “呵呵……”约翰心想“我才不管这些歌是不是你的原创呢……”他心里根本就不相信范建新能创作出这些歌,更不想搅进范建新跟甄崂雄的赌局中。 他的关注点是范建新在舞台上表现出的演出才能,那份临场的从容和对观众情绪的把控,像一个久经舞台的老歌手……这让他极为的佩服! “我们这座酒吧,怎能雇不起你呢?……只要你来这里做驻唱,我的乐队就可以减掉大半的人手,把这些人的薪酬都给你,还能不够?……” “哈哈……你不知道我的身价啊!我要是一高兴、一冲动,也许会把这栋‘西洛’酒店,给买下来呢!……” 约翰经理被范建新的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来到临城“西洛”酒店工作有一年多了,还没见过大陆有这么狂妄的人呢。 “西洛”酒店的定位很高,而临城人此时的消费水平很低,准确地说,大部分居民还未能摆脱贫困。 约翰经理一来这里,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是造成,他负责的酒吧生意不好的根本原因,他想。其实,整个“西洛”酒店的生意也都是半死不活的。 他曾想了很多办法来改善酒吧的经营,但却没有什么起色。没有办法,他这个酒吧的经理才兼任调酒师的,不然,还得再雇一个调酒师。 问题是,这不仅增加费用,而且这时的临城,根本就找不到会调鸡尾酒的调酒师。 这个叫范建新的临河师大的新生,今晚在舞台上的一番演唱和弹奏,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从酒客的反应中,他想,也许范建新能给酒吧的生意带来转机呢。 故而,他向这位新生投下了橄榄枝。 可是,人家竟然说他雇不起他,一高兴就买下整个“西洛”酒店呢,这口气大得让人咋舌! “你一个学生,能找到‘西洛’酒吧这样的驻唱兼职,还不算幸运了?……” 范建新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他唱片的来历,他的回答跟甄崂雄一样。 “你们店的老板在吗?……我要见他。” “今天老板在不在店里,我真不知道。即便他在店里,他也不可能见你的……” “我必须要见他!现在,我无法联系这张唱片的歌手曾藤子……只能请你们‘西洛’的老板来一趟。这张唱片是他从港岛弄来的,他应该能证明这张唱片上的歌,是我原创的……” 约翰心想,这个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说话的口气却是如此之大,竟不知天高地厚!…… “这肯定不行!我不好打搅他的……”约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并开始犹豫,要不要请这个人来酒吧做驻唱。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建新有些尴尬了,他也不好再强求。跟他一起来的几位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说什么好。 而甄崂雄,长长的松一口气,露出一副逃出生天的庆幸模样……这让范建新愈发的生气。 “真孬熊!反正你先头说过,只要我能再唱出唱片上的任何一首歌,你都认可唱片上的歌是我写的!……” “笑话!你会唱的歌,就是你写的了?!……那我会唱的歌多了去了,只要我会唱的歌就成了我写的?!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你别再啰嗦,愿赌服输,赶紧送100束花给我!哈哈……” 范建新被甄崂雄挖苦、讽刺得正要暴起,出手打这个出尔反尔、毫无信用的家伙,却突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说:“我能证明,这张唱片上的十首歌,都是他创作的!……” 说这话的,正是那个穿着红色皮裙的神秘女人,也就是给范建新送了十束花的那位女子。 范建新眼里的这个女子,很不普通,无论她的穿着、打扮、气质和仪态,还有她那孤独、冷傲、自矜和优雅的举止,都透着一股高贵和神秘莫测的色彩。 酒吧灯光暗淡,直到这个女人走近,范建新才看清她的真实面容……似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范建新两世叠加起来的目光如炬,这位虽然打扮精致,保养很好的绝色女子,范建新还是看出了岁月的风刀在她的脸上留下的轻微痕迹。 她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十岁,但她的真实年纪,范建新估计应该有三十七八岁或者更大…… “哪里来的臭女人,你凭什么说他就是唱片上歌曲的作者?!……” 甄崂雄眼见范建新等人被自己抵赖和将的没有办法,没想到这时来了一个女人,却信口说能证明唱片上的歌是范建新写的,不禁勃然大怒,出口不逊。 众人在一愣之际,就听到“啪”的一声,那个穿红皮裙的女子就给了甄崂雄一记耳光,打的甄崂雄当场愣在了那里,怂的不知所措。 “哼,凭什么?!……就凭这张唱片是由我们华星唱片公司出品,我是这张唱片的监制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说谁是词曲的作者?!亏你还自称是玩音乐的……我今天这巴掌,是教你要尊重女人!” 接着,女子指着范建新,气势逼人的对甄崂雄说:“你这个鼠目寸光的小人,你知道这位靓仔是谁吗?……我可以断言,他是当今世界上最有音乐才华的歌曲创作人;我可以肯定,在不远的将来他会成为家喻户晓的音乐人……” 女人说完,将脸看向了大家,视甄崂雄就像不存在似的…… “齐……齐美珍!你,你是齐美珍?……” 在众人一片惊异之中,约翰手指着穿红色皮裙的女子,像是忽然在一堆废弃的河蚌壳中,发现了一颗璀璨的珍珠似的。 女子微笑作答,遂将目光聚集在范建新的身上,说:“范建新,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女子说这话时,竟有了几分哽咽…… 章节目录 第156章 敲定星途 约翰的话,及女子那会说话的灵动眼睛,让范建新脑海灵光一闪,他想起港岛拍摄的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的女主,就是眼前这个穿红色皮裙女子出演的。 她是港岛著名的歌手、演员和音乐经纪人,叫齐美珍。 九十年代,齐美珍担任过华星唱片公司的高级总裁,曾成功地挖掘和捧红了许多著名的歌手。 她在港岛音乐圈的影响力和地位非常之高,被誉为“港岛流行乐坛天后经纪人”,也被称作港岛“乐坛一姐”。 齐美珍因早年做过歌手和演员,在处理艺人事务方面深有感触,故而能得心应手。她有着出色的商业头脑和丰富的音乐经验,对打造艺人的形象和音乐事业,有着独特的慧眼和方法。 正是她的出现,推动了港岛乐坛的迅速发展。 她所经理的歌手,有很多人成为了港岛乐坛的代表性人物,所创下的经典音乐作品,不胜枚举。 她的成功,也为当时的女性经纪人,树立了榜样和标杆…… 而此时,尚处在八十年代,齐美珍刚入职华星唱片公司,事业正处在萌发期。前不久,港岛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经纪人查理裘,带着曾藤子和十首新歌的歌谱,来华星公司制作唱片,就是由她负责对接和协助灌制唱片的。 有着曾藤子那种歌喉的歌手多着呢,在港岛可以找到一大片。但是,能写出那十首脍炙人口歌曲的词曲作者,却是极为稀罕的。 当时,齐美珍看到曾藤子带来的歌谱,激动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动,呼吸都在加速,心跳都在加快。 她知道,这十首歌的作者是个音乐奇才。 她头脑中立即闪现出一个决定,就是尽快找到这十首歌的作者!不然,这样优秀的词曲创作人,一旦被其他唱片公司发现,就不会再有她什么事了。 她说服了华星公司的总裁,跟曾藤子签订了歌手协约……顺着曾藤子这条线索,她来到大陆,一路苦寻范建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刚到临城,就在“西洛”的酒吧里遇见了范建新。 当范建新在舞台上演唱《问情》时,就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加上那几个年轻的学生,叫嚷着歌曲的作者是谁,打赌呢。 待范建新将她监制的那张由曾藤子主唱的唱片上的十首歌,全部演唱完……她就知道,她遇到了歌曲的作者。 让她意外的是,这个年轻的歌曲作者,不仅歌写得好,歌唱得也非常好,尤其是舞台演出的经验和曲风,是那样的独特、新潮和丰富! 她的心情激动万分……既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也是发自内心的由衷欣赏,第一次,她给范建新送了一束花;第二次,更是送上了十束花。 花了她一百多港币,这些钱已够她在临城大肆挥霍一番了。 不为别的,她要把这个当今音乐界的奇才和瑰宝,收到华星公司的麾下…… 而此时范建新的心情,也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本来,他还愁闷如何来打造姚娜娜的音乐之路呢,这不,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齐女士,找我有什么事?……”范建新轻描淡写地客气问道。 “我已观察你许久了,能否单独一谈?……”女子眼睛黑亮,谜一样的深幽。 “有什么事就在这谈吧,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 “啊,是这样……我是港岛华星唱片公司总裁助理、唱片监制,主要负责公司艺人的栽培、挖掘、协调和唱片的监制……” 女子说着递给范建新一张名片。 “曾藤子,你肯定很熟悉,他现在已成为我们华星的签约艺人。他能被华星签约,并不是因为他的歌喉和形象符合我们公司打造新人的条件,而是他带来的那十首歌,也就是你写的那十首歌,实在是太撼动人心了!……很多年了,我没见过有哪位词曲作家,一下子能创作出这么多首好歌……” 齐美珍看了看范建新等人,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范建新说: “嗨,我要是早认识你,就没有曾藤子什么事了。刚才,在台下听你唱歌,真是一种享受!你对那十首歌的用嗓、唱法……把握的比曾藤子要强的太多!演唱的情绪控制更是到位,特别是你对台下观众情绪的把握、舞台气氛的拿捏,都是十分的到位……想来也不怪,你毕竟是歌曲的作者吗,用真心投入过。” 范建新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深感惭愧。那些歌,都是他“抄袭”后人的经典之作,唱法也是模拟后世歌手的。 “我诚心邀请你签约华星,成为华星的签约艺人。我向你保证,华星将会尽最大的资源和人脉捧红你,让你成为世人瞩目的明星……华星虽然是港岛最大的唱片公司,但若没有你的加入,将会失去一次腾跃的机会;而你没有华星的鼎力帮助,你的音乐之路,也会走的崎岖弯弯……” “哈哈!……” 听了齐美珍的话,范建新一阵大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他对自己的歌唱水平是有清醒的认知,只能算一般般吧。 那十首歌,他之所以唱的好,是因为他模仿了后人那种超过这个时代的新颖唱法;这当然也因他有一颗苍老和饱经风霜的心灵,以及对歌词意境的感悟和用真情在演唱。 让他无奈的是,这一切是因重生而获得的加持。 他一个前世有着二十年教龄的音乐爱好者,把握课堂教学气氛的能力却自然的转化成了舞台的经验;一颗沧桑老迈的心灵,反映到唱歌上面来,却成了拿捏歌曲意境的技巧。 这是不可复制的,也是一种无可奈何! 范建新表面在笑,内心深处却想哭,心里似乎憋着一种无人理解的痛! “齐女士,谢谢您的看重……我,我可没时间做艺人,更没有做明星的打算。写歌、谱曲,纯属业余爱好,只是喜欢用五线谱记录一下生活的体验,有感而发吧……” 范建新的这番话,听得他身边的几位同学如同被利刃剜心,特别是几位音乐系的女生,“这可是华星唱片公司的签约”啊! ——这么美好的前程,这个范建新竟然不屑一顾! 颖莹和焦芬,急的要伸手去阻止范建新;姚娜娜,也想去捂住范建新的嘴;而史婧琳,真恨不得上前替范建新答应下来…… 真正后悔的要数甄崂雄! 他听到“齐美珍”的名字就已感觉很惊诧,当听到“华星唱片公司”……心里立即翻江倒海!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出言不逊得罪了眼前的乐坛大姐大,此时他心急如野猫抓心…… 他是玩音乐的,怎能不知道港岛的华星唱片公司?! 那可是港岛年产唱片最多的一家音乐公司,是影响整个东亚乐坛最大的唱片公司。 作为一个玩音乐的,不要说跟华星签约了,就是能见到一个华星的签约艺人,与其说上一句话,也够他在别人面前吹嘘半年的、骄傲一生了。 可,眼前这个叫“犯贱——新”的家伙,竟然一口就拒绝了华星投来的橄榄枝,拒绝了华星总裁助理的加入聘请,真是犯贱啊! 这个运气要是给我,我肯定会磕头烧香,好好珍惜! 又一想,我今天可是得罪了这个华星的唱片监制,这摆到手边的发行唱片的机会,就被自己,不!……被这个“犯贱”,给搅合的葬送了! 这“犯贱”,真是讨人嫌、遭人恨啊!…… 齐美珍的聘请和范建新的拒绝,都让“西洛”酒吧的约翰经理,很是震惊。 他知道,华星在港岛乐坛的份量,更是了解齐美珍在乐坛的地位和实力;不禁为范建新拒绝华星的签约,而深感惋惜。 这个范建新,真是个怪才! 也不怪他不愿意做“西洛”酒吧的驻唱,连大名鼎鼎的华星音乐公司,聘请他都不愿意,“西洛”酒店又如何请的动他?! “诶,这也太可惜了!……” 众人的想法和情绪都写在脸上,齐美珍也看在眼里,这也是正常的反应。问题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以港岛乐坛的顶梁柱华星为背景,邀请范建新加入,竟然会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多少也从曾藤子处了解一点范建新,她来找范建新也早就有了范建新不答应做艺人的准备,便说道:“你不愿意做华星的艺人,可以做华星的专职词曲人……凡是你写的歌,我们华星一概采用,并付以重金买断商演权。” “这个也不行啊!我太忙了,没时间啊。你知道吗,我上次之所以会给曾藤子写歌,是因为我的同桌事先答应了曾老师……” 范建新将曾藤子找叶贞求歌的事,变了“调”的跟齐美珍说了一遍,所表达的意思,他是为了叶贞的面子才给曾藤子写歌的。 “啊……这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齐美珍由衷的感叹一句。她从范建新的话里话外,听出了范建新爱上了一个叫叶贞的女同桌。 “那你看这样行么,我们华星可以跟你签对你没有硬性要求的合约……歌你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只要你写的歌,华星全部采用,会付给你世面上最高的润笔,肯定超过你给曾藤子写歌的报酬。” 齐美珍不愧是个精明的经纪人,一连退了三步,只为能跟范建新签成合约。 先以捧范建新为明星为诱饵,让他跟华星签约;然后,降为签约为华星专职的写歌人;最后,是软签约,只要是你范建新所写的歌,一概包揽…… 范建新老滑若狐,当然听明白齐美珍所给的诱惑条件背后的厉害。“一概包揽……”就意味着,他只能为华星写歌。 上面的三种签约方式,不论哪一种,只要他范建新签了,今后他范建新所写的歌,就握在了华星之手。 他可不想受此限制,但他又不想放弃利用华星为姚娜娜打造星途。他思维略为转圜,用俄语跟姚娜娜说。 “haha,tыxoчeшь6ыtьпeвnцen-3вe3дon?(娜娜,你想当歌唱明星吗?)” “Чyшьco6aчьr!ktohexoчet6ыtь3вe3дon?(废话!女孩子谁不愿意当明星呀?)” 说的也是哈,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明星梦呢?范建新不再啰嗦,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姚娜娜。 姚娜娜虽然说了女孩子都有明星梦,但她对自己的嗓音却是缺少足够的自信,她并没有学习过声乐。 范建新对她不免又做了一番工作。 “otkyдatы3haeшь,ecлnheпoпpo6yeшь?Чto-toвжn3hn,kaky3hatь,ecлnheпoпpo6oвat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人生的事,不去尝试怎知道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