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侯府小奶团飒爆全京城》 章节目录 第一章 小哑巴开口 “哗啦!”一盆冷水迎面泼来,昏昏沉沉跪在堂中的阮绵绵冷不防被浇个透心凉、打个冷战嗖地睁大眼睛。 周芸宁猝不及防猛地着扑过去,将阮绵绵揽在怀中她怒斥道:“若兰,你别太过分了?” “三夫人,你刚才说阮绵绵发热烧昏了头,我看他不过是想装晕,逃避责罚。现在他也该清醒了,可与我当面对质啦。”秦若兰边说边将手上的盆递给身边的丫鬟。 大夫人陈婉玉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弟妹,若兰年纪小,这事做得是有些过了,但也只是心急手快。现在绵绵醒了,辩完对错我再让她给你道歉,没必要如此动怒。” “她八岁还小?我家绵绵才三岁啊。昨儿落水后他就一直高烧不退,现在还烧着就被你们带来认错,还淋了冷水,你们这是想要他的命啊!”周芸宁眼眶含泪、声色俱厉。 “绵绵是你的孩子,但他更是阮家三房唯一子嗣。这满府的人都是他的亲人,谁会害他,谁敢要他的命?你的话过了。”陈婉玉满脸不怀好意。 原本还觉得秦若兰的举动有些过火的阮老夫人转眼间脸色变了,显然陈婉玉的话起作用了。 “大嫂也是做了娘的人,换了你,怕是比我还生气吧?事没说清楚,对错老夫人没判定,秦若兰一盆冷水浇在三岁幼弟身上,况且我儿还在发烧。”周芸宁瞄了眼秦若兰语带讽刺,“不愧是大嫂带大的,果然教得好啊!” 陈婉玉顿时语塞,阮老夫人的脸色却缓和下来了。 察觉状况不对,秦若兰挤到阮老夫人跟前,凑了过去娇声说:“阮祖母,您看看我的脸。” “老夫人,小姑娘伤了脸可是大事,留下痕迹、容颜有损麻烦就大了。”陈婉玉起身上前查看。 阮老夫人微微倾身端详着秦若兰的脸,在场的其他人也转过脸盯着以示关心。 安安静静坐着看戏、不掺和的二夫人顾清柔见状勉强起身,她走过去看了眼后忍不住翻个白眼,转身回到座位上。 秦若兰右脸上是有道抓痕,但也只是微微泛红、没抓破、更没出血,不过小题大做罢了。 此时,周芸宁的贴身丫鬟霜儿送来干净衣裳,她赶紧带阮绵绵进了厢房换上。 换好衣裳出来后,周芸宁紧紧抱着阮绵绵跪回原地,她神色茫然、贝齿紧咬朱唇,倔强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滴下。 孤儿寡母,她再怎么护着,绵绵还是被人欺负,周芸宁越想越难过。 大厅上有些混乱,谁也没留意到,阮绵绵似乎与过去有些不同了。 阮绵绵打小长得好,可惜是个哑巴。他生性怯懦,再加上年龄小又没法表达,经常被下人及秦若兰欺负,因此十分胆小。 而此刻的阮绵绵,粉雕玉琢般的小脸,那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异常灵动,看着就不像个胆小的。 “老夫人,绵绵是个老实的孩子,他不敢、也不会动手的。”周芸宁提高声音辩道。 “当时小喜在场,她可以为我作证。”秦若兰指了指站在后面的丫鬟,“你说,我的脸是不是阮绵绵抓伤的?” 小喜上前行礼:“启禀老夫人,表小姐的脸的的确确是小公子抓伤的。”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会抓伤她的脸?”稚嫩的童声响起,语气中有超越年纪的坚定。 在场众人惊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阮绵绵摇摇晃晃从亲娘怀里站起来。 刹那,大厅上的人都惊呆了,周芸宁怔了怔之后喜极而泣。 “小哑巴说话了。”秦若兰不敢置信喃喃说道。 “娘亲,地上凉。”阮绵绵没理会其他人,他伸出双手轻拽着周芸宁,示意她起来。 周芸宁抬头望着阮绵绵,有些惊疑又有些不安。明明是一样的小脸,为何她却觉得有些陌生,这真的是她的孩子吗? “娘亲,咱们回去再说。”阮绵绵靠近周芸宁耳畔,压低了声音。 微微颔首,周芸宁起身,她抹着眼泪哽咽说:“绵绵不是哑巴,他只是不愿意说话。我说过了,可没人相信。” 是啊,在座的人几乎都听周芸宁说过,可除了她与她的丫鬟霜儿之外谁也没听过阮绵绵出声,大家只当她是自欺欺人。 阮绵绵走到阮老夫人跟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个头后大声说:“请祖母为绵绵做主。” 秦若兰回过神来、脸上闪过惊慌之色,她毕竟只有八岁,之前笃定小哑巴没法辩驳,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话。 过去阮绵绵远远看到阮老夫人就躲开,这是他头回主动靠近、更是祖孙俩破天荒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 骤然间,阮老夫人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她望着阮绵绵粉雕玉琢的小脸百感交集。 像、真是像。阮老夫人看着阮绵绵,仿佛依稀看到了最心爱的小儿子阮祈年幼时。 不妙!陈婉玉留意到秦若兰的慌张,也发现了阮老夫人的神色变化。 “原来绵绵会说话,那这几年不声不响的,小小年纪藏得还挺深,三弟妹教导有方啊。”陈婉玉一石二鸟,既转移了话题,又暗示阮老夫人,分明是周芸宁教唆阮绵绵装哑巴的。 微微低头掩饰眼中闪过的精光,仰头时阮绵绵眼眶中有盈盈泪光:“祖母,娘亲说过我不是哑巴的,我只是不想说话。” 看着眼前这张神似小儿子的脸露出委屈神情,阮老夫人不由附和着说:“嗯,你娘亲不只说过一次。” 陈婉玉猛地攥紧掌,随即勉强露出笑容,阮老夫人当着众人不给她脸面,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祖母,她骂我有娘生没爹养,是没人要的野孩子。”阮绵绵可没忘记正事,他手朝秦若兰指了指。 闻言周芸宁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老夫人,您听听,您听听,明摆着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我没有。”秦若兰心虚地小声反驳道。 阮绵绵提高了声音:“你就是这样说的。我不想和你吵,转身要走,你却继续骂我娘亲。” “她骂你娘亲了?”阮老夫人满脸不悦瞥了瞥秦若兰。 “她骂我娘亲嫌贫爱富、爱慕虚荣,占着阮三夫人的位置不撒手。”阮绵绵停顿片刻,泪珠儿顺着粉嫩的脸颊滴落下来:“还说我不是爹爹的孩子,不配当阮家的小公子。” 章节目录 第二章 讨公道 阮老夫人睿智的目光扫过秦若兰,最后落在陈婉玉身上,尽管她什么都没说,不过在场的都是聪明人。 阮绵绵倔强地抹了把眼泪往下说:“我很生气,于是冲过去与她理论,没想到她和小喜合力将我推进湖里,落水时我双手乱抓就抓到她的脸。”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阮绵绵昨儿落水后就昏迷发高烧,早上醒来又浑浑噩噩什么都没说。 周芸宁原就起疑俩孩子究竟是因为什么起争执?现在看来,秦若兰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若阮绵绵没法说清楚,今儿这位骄纵的表小姐不知还要闹成什么样? 真相大白,不过在场的人都猜测,这事到这估计也就不了了之,毕竟秦若兰颇得老夫人的喜欢,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是阮绵绵能比的。 周芸宁双手合十话里有话:“老天有眼,绵绵开窍了,总算说清楚经过,要不然我们娘俩今儿可就冤死在这儿了。” 见阮老夫人神色不悦。陈婉玉抢先开口:“若兰,你可知错?” “我没说错,就是他抓坏我的脸。”秦若兰跺脚吼道。 阮绵绵毫不示弱回道:“那是因为你推我下水。” 陈婉玉深吸口气,抑制住内心的不甘,今儿被个小娃娃打得措手不及,是自个儿大意了。 “若兰,向绵绵道歉。” “我不,我受伤了。”秦若兰眼泪往下掉。 陈婉玉不舍的将秦若兰搂进怀里。 躲进姨母怀中的秦若兰侧转脑袋狠狠瞪了瞪阮绵绵,心里将所有过错全算在他头上了。 阮绵绵不甘示弱回瞪了秦若兰一眼、低头后嘴角勾起冷笑,秦若兰不愿就此善罢甘休?自己更不愿意。不着急,她们之间的账是要慢慢算的。 阮绵绵的小手牵住了阮老夫人衣襟,他仰起脑袋睁大眼睛问道:“祖母,我是爹爹的孩子吗?” 面对委屈巴巴的小团子,阮老夫人不由心疼。她拍拍小手、肯定地说:“你当然是阮祈的孩子,是我定安侯府的小公子。” 从开始就坐在旁边看戏的二夫人顾清柔突然接口道:“表小姐欺负到咱府上正儿八经的公子头上来了,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秦若兰彻底耷拉下脑袋,陈婉玉脸色愈发难看了,顾清柔这话直戳她俩的心窝。 没错,秦若兰就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她是大夫人陈婉玉娘家妹妹的女儿。 自己为什么不是姨母的亲闺女呢?秦若兰心里暗恨,如果她是,那她就是侯府唯一的小姐,岂是阮绵绵能比得上的。 顾清柔就是墙头草,刚才不见她为三房母子说话,现在见老夫人起了怜悯之心,就故意踩他们大房一脚,陈婉玉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了。 “小喜。”陈婉玉推出替罪羔羊,“你还不跪下。” “奴婢知罪。大夫人,饶了我这回吧。”小喜跪下连连磕头。 陈婉玉怒道:“都是你这丫鬟在若兰身边挑唆、教坏她的,来人,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大夫人,奴婢知错了,饶了我吧……。” 小喜嚷嚷着被家丁拖了出去,陈婉玉轻拍几下秦若兰的后背安抚着她,然后转身面对周芸宁。 “三弟妹,都怪这贱婢,我已经处置她了,你快带绵绵回去歇着,回头我让府医开个方子给他调调身子。” “大伯母,那表小姐呢?”阮绵绵天真无邪地追问,“将我推下水,这可是她的主意哦。” 小野种怎么这么难缠?陈婉玉笑着敷衍说:“绵绵放心,回头大伯母定好好责罚她。” 阮绵绵心知陈婉玉想要包庇秦若兰,不过没门,今儿她必定是要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我犯错,娘亲当时就会责罚我。打了手板就能长记性了,表小姐的责罚竟是不用打的吗?”阮绵绵转向阮老夫人大声嘀咕着,“她若是不长记性,明儿会不会将哥哥们或者其他人推下水……。” “闭嘴!”陈婉玉急忙打断阮绵绵的话。 阮老夫人朝陈婉玉厉喝:“要闭嘴的是你!” 在场众人吃惊地看向阮老夫人,阮绵绵却是茫然的咧嘴笑了笑。 悠悠叹息,阮老夫人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他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奶团,什么都不懂。 周芸宁低头掩饰简直不敢相信,今日绵绵的表现超出了她的认知,她都有些不敢认了。 糟了!陈婉玉不敢再多言,轻推下怀中的秦若兰,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绵绵,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你,我跟你道歉。”秦若兰惯会看人眼色,她已感觉不对劲了。 现在知道怕了?可惜晚了点,阮绵绵心里暗暗窃笑。 “你、你也会道歉?算、算了,我原谅你了。” 秦若兰是道歉示弱了,可阮绵绵表现出的惊诧慌乱却让人有诸多揣测。 这位表小姐是厉害角色不言而喻,哪怕现在有老夫人撑腰,阮绵绵都不敢得罪她。 “老大媳妇,若兰是你娘家的人,管教她我们阮家不便插手。”阮老夫人停顿片刻,“若是你也管教不好,那就送回去,让她爹娘好好管教管教吧。” 闻言陈婉玉与秦若兰均脸色大变,老夫人这是将人赶出侯府的意思了。 陈婉玉咬咬牙说:“若兰,这事终究是你做错了,去小佛堂跪上一天一夜,好好反省反省。” “姨母!”秦若兰惊呼道。 看了阮老夫人一眼,见她依旧板着脸,陈婉玉狠下心继续说:“回去后再罚抄三字经百遍。” “还要抄书!”秦若兰不敢置信地望着。 挥挥手,陈婉玉有气无力地说:“好好想想你错在哪儿了,下去吧。” “是。”秦若兰答应声后,再也忍不住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大厅上一片寂静,明面上是大夫人陈婉玉掌管侯府内务,可现在大家才意识到阮老夫人是府中的真正掌权者。 秦若兰毕竟阮老夫人宠了好几年的小姑娘,她心里头也不好受,只是这回她确实太过分、太令人失望了。 四下寂静,阮绵绵打破沉默,他跪下行了个大礼:“多谢祖母。”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原来是这样 “小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阮老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云嬷嬷走上前,她伸出双手扶起阮绵绵。 “啊?”阮绵绵略显呆萌地复述,“什么鸣鸣惊惊人,嬷嬷你能再说一次吗?绵绵没听明白。” 软萌的小奶团阮绵绵脸上尽是疑惑,再加上他的童言童语愈发显得单纯,阮老夫人不禁笑了。 见状大厅上的人都跟着笑了,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 “老夫人,小公子真可爱。”云嬷嬷称赞道。 “绵绵,到祖母这儿来。烧退了,回头让府医给你瞧瞧。”阮老夫人摸了摸阮绵绵的额头,“你该回去好好歇着吧。” 话音落阮老夫人站起身来:“都散了吧,我也累了。” 云嬷嬷上前搀扶住阮老夫人,所有人恭送她离去。 陈婉玉紧随阮老夫人身后走得匆忙,看样子是去看秦若兰了。 顾清柔在经过周芸宁跟前的时候,难得朝她微微一笑,之后才缓步离开。 周芸宁直到牵住阮绵绵的小手,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暖心才踏实下来。 “娘亲,我们回去吧。” “好,我们走。” 牵着手默默朝后院走,过去的阮绵绵极少说话,她们俩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刚刚厅上的暗流涌动全落在阮绵绵的眼里,看来这定安侯府比她想象的复杂有趣多了。 没错,此刻的阮绵绵已经不是过去的阮绵绵了,并且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她,是货真价实的女孩。 原主落水发高烧,昨儿下半夜一命呜呼,而她是从现代穿越来的同名同姓的阮绵绵。 天才少女阮绵绵不过是在实验室忙活了几天几夜没合眼,一个晕眩她居然穿越到古代三岁娃娃身上了。 或许因为发烧的缘故,又因为不适应这具身躯,阮绵绵一直处于恍惚中。 现代的阮绵绵、古代的阮绵绵,过去、未来,许许多多的场景在她脑海掠过。 说起来还真要多谢秦若兰那盆冷水,当头浇下去令阮绵绵恢复了神智。 原主阮绵绵是定安侯幺儿阮祈的遗腹子。她爹从小备受宠爱,却因与她娘周芸宁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在阮家掀起轩然大波。 虽然拗不过儿子,老侯爷夫妇最后不得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但对周芸宁一直心有不满。 三年前,阮祈因一场意外失足落水,虽没有打捞到尸首,但因为那是处险滩,掉下去向来无人能生还,所以府里众人心底默认他已遇险离世了。 就在阮祈遇险当晚,周芸宁生下了女儿,也就是阮绵绵。 伤心欲绝的周芸宁根本不相信阮祈已死,为了留在侯府等待一丝希望,将原本是女儿身的阮绵绵伪装成儿子。 几年来,,周芸宁忍受着婆母的冷落、妯娌的嘲讽和下人的羞辱等待夫君归来。 院耿夫妇丧子,伤心不已。对周芸宁母子既有之前的不满、又有触景生情之悲,于是冷落着她们不顾不管。 即便是阮绵绵生时,也只是远远看了眼后便由着她们娘俩自生自灭。 府里居心叵测的人见风使舵,周芸宁母子被赶去后院最偏僻的篱落居,身边只有丫鬟霜儿一人伺候,日子过得还不如体面些的下人。 转眼三年过去,阮绵绵长得精致,总被说是男生女相。她生性胆小,除了在娘亲跟前偶尔说上一句半句,在外头压根不开口。 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三房长得挺好的小公子是个哑巴,因此他平素没少被欺负,尤其是表小姐秦若兰更是逮到机会就针对、刁难他。 阮绵绵回神抬头时,篱落居在前面不远,这里就是她们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 篱落居,其实就是篱笆墙围着三间木屋自成一处小院。若是不与前头那些亭台楼阁比较此处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可对比之下就显得异常寒碜了。 霜儿早在院门外眺望,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上前去。 “三夫人,小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周芸宁瞥了阮绵绵一眼,“进屋吧。” 进入木屋中,周芸宁和阮绵绵刚坐下霜儿就端着茶碗进来了。 “三夫人,没茶叶了,你和小公子喝碗水润润嗓子吧。” 阮绵绵真渴了,她接过茶碗喝光:“谢谢霜儿姐姐。” “霜儿且退下。”适才在大厅上周芸宁就起了疑心。 母子连心,周芸宁察觉到阮绵绵的异常并不稀奇,毕竟外表不变可内里是不同魂。 回来路上阮绵绵就想过了,实话实说怕周芸宁伤心,又怕她接受不了,再说真相太匪夷所思。 再三衡量,阮绵绵决定先说一部分,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屋里头只剩下娘俩面对面,周芸宁欲言又止,她想问个清楚但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阮绵绵扑过去抱住了周芸宁的脖颈,暖流刹那间同时在她们心中流淌。 真好!感受到母爱的阮绵绵红了眼眶,情不自禁小脸贴近周芸宁的脸颊,母女俩很是亲昵。 “娘亲,昨晚发着高烧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我落水后发高烧病死了。” “别胡说。”周芸宁捂住阮绵绵的嘴巴。 轻轻拉下周芸宁的手阮绵绵接着说:“你别急,听我说。” “好,娘亲听你说。” “我死后被发现女扮男装,别有用心之人心肠狠毒,构陷我不是爹爹的孩子。坏了名声的你被赶出侯府,可你不肯离去在侯府外头徘徊。” 周芸宁瞳孔猛地收缩,她进侯府不到一年阮祈就出事了,为了绵绵她低调隐忍,连娘家都不曾联络。 若连孩子和自己的名声都没保住,那她这几年的隐忍岂不显得可笑? 细想下周芸宁愈发觉得阮绵绵的梦不简单,若真被赶出侯府,她没脸回娘家、也不会离开京城、只能守在侯府外苦苦等阮祈回来。 “冬天特别冷,饥寒交迫的你撑不下去了,你倒在侯府大门前的台阶下,口中呼唤着爹爹与我的名字。雪很大很大,落在你身上慢慢将你淹没……。” 阮绵绵泪如雨下说不下去了,她没有撒谎,昏昏沉沉间她确实见到这些场景。 章节目录 第四章 偶遇一只喵喵 “你是说我死在侯府大门口。”周芸宁失神的喃喃说着,“一直到我走了,阿祈也没回来吗?” “我不知道爹爹有没有回来,不过我不要死,我也不要娘亲死。”阮绵绵抱紧周芸宁。 周芸宁抬起袖子帮阮绵绵抹去泪珠儿:“不会的,别哭,娘亲会护着你的。” 阮绵绵倔强又自信地说:“我要好好活下去,我要保护娘亲,我们一起等爹爹回来。” 周芸宁明白了,那场梦令阮绵绵开窍,三岁的小奶团都能勇敢挺直腰板面对现实,那自己呢? “我的乖乖。”周芸宁搂住阮绵绵,“是娘亲的错,是娘亲想差了。” “娘亲,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娘亲相信你。” 阮绵绵松了口气,最难的关卡总算是过了,自己定会替原主孝顺保护娘亲、夺回属于她的一切以及让作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思及此,阮绵绵心口处原本压着石头般沉重的感觉骤然消失了。 秦若兰与阮绵绵之间的这场闹剧表面看只是孩子间的打闹,实则上大房吃瘪,二房看戏、三房隐约有崛起之势。 经过几日休养,阮绵绵已无大碍,她发现当个天真可爱的小团子似乎也挺好的。 午后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阮绵绵跑出她的小木屋,随手摘了把野花野草。 悠闲地坐在树荫下乘凉,手上花香引来几只小蝴蝶围着阮绵绵翩翩起舞。 “小公子,你能自己玩会儿吗?”霜儿手上跨着个篮子从屋里走出来。 “霜儿姐姐,你要去哪儿啊?” “三夫人通宵赶出来的针线活今儿要给人家送去,我顺便换点银子买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阮绵绵飞奔到霜儿跟前踮起脚尖扒拉了篮子里头绣品端详着:“娘亲手真巧,绣得真好。” “是啊,三夫人的刺绣技巧高超。我无意中听来绣坊的贵夫人们闲聊,说绣品风格与江南那边相似,绣品说是贡品都没人怀疑。” 阮绵绵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悠着,她们的生活来源可全靠娘亲双手。 娘亲拥有这手绝活,阮绵绵看到了商机,她心中开始有个模糊想法。 “三夫人正休憩,我走了就没人看着你了。” 太好了,终于逮到机会了,阮绵绵心中雀跃表面上却装出副乖巧的样子:“你放心去,我不会打扰娘亲午睡的。” “那你不能出咱们的院子哦,我会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做饭的。” “知道了。” 阮绵绵满脸笑容朝霜儿挥舞着小手,她说“知道了”可没答应不出去哦。 望着霜儿的背影消失,阮绵绵转身就朝屋后跑。 屋后的篱笆墙破了个洞,大人没法钻过去,可阮绵绵这小奶团进出完全没问题。 一路走来,阮绵绵不由感叹:不愧是定安侯府,云台楼阁挺奢华,园子里的布置也很精致。 想想她们仨住的篱落居,跟这座府邸形成鲜明对比,简直就是格格不入嘛。 中午比较热,午后大多数人都在屋里头歇着,诺大的园子显得空荡荡的。 “瞄——!”突如其来的叫声打破了宁静也引起阮绵绵的注意。 左顾右盼发现声音是从左侧传来的,那边的小径与这边小径中间隔着密密的灌木丛。 两株灌木之间就有个较大的空隙,阮绵绵仗着个子小爬在地上就跟小狗似的钻过去。 咦!阮绵绵爬过去正好与只通体雪白的大白猫迎面相向。 大白猫圆头圆脑还有根毛绒绒的长尾巴看着挺萌的,阮绵绵咧嘴笑开了,她向来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儿。 “喵喵,你在干嘛呢?”阮绵绵眨着眼睛问道。 大白猫弓着身躯警惕地盯着阮绵绵,或许它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很快就放松了。 阮绵绵缓缓伸出手,大白猫退了半步后没有再退,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它的后背。 片刻后,阮绵绵坐在树荫下,大白猫蜷缩在她的怀里,一人一猫相处得极为融洽。 秦若兰闭门思过是假,丢了脸面不想出去是真,可连续几天在她的兰苑呆久了,她可坐不住了。 眼下是中午,估计外头没什么人,秦若兰忍不住带着小喜出门溜达。 小喜挨了板子后,几天过去走路还一瘸一拐。不过大夫人陈婉玉暗地里赏她不少东西、对她更信任了,叮嘱要伺候好秦若兰。 出门后秦若兰心情大好,她嘴里头轻轻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还顺手摘了朵花戴上。 “表小姐,你看。”小喜眼尖,隔着老远发现了阮绵绵。 秦若兰笑容消失在嘴角:“真倒霉,怎么又遇上小哑巴?” “别管他,咱们走吧。”小喜不由摸摸臀部可还疼着呢。 “不,别惊动他,咱们悄悄过去看看。” 秦若兰蹑手蹑脚抄小径朝着阮绵绵的方向走去,小喜见状赶紧跟上。 当来到阮绵绵不远的大树后时,恰巧见她站起身来,她们俩不做声藏在大树后。 “喵喵,我该回去了,娘亲醒来不见我会担心的。你也该回去找你的主人了。” 阮绵绵单手抱起大白猫,另一只手用力在它圆圆的脑袋上撸了撸后才放下它。 大白猫干干净净的,脖颈还戴着项圈,显然是有主的,要不阮绵绵还真想将它带回篱落居。 “瞄——!”大白猫通晓人性似的叫唤。 阮绵绵又蹲了下来,一人一猫互相凝视、依依不舍。 想了想,阮绵绵卷起裤腿拉下袜子露出脚踝。 脚踝处戴着个有俩小铃铛的脚环,阮绵绵从中拿出个铃铛,又取下大白猫的项圈,将铃铛挂上后再为它戴好项圈。 “喵喵,这是送你的礼物哦。” 大白猫蹭了蹭阮绵绵的手,她轻拍下它的脑袋后离开。 见阮绵绵走远,秦若兰从大树后出来,她飞快伸手将大白猫抱住:“雪儿。” 大白猫挣扎一下,听到秦若兰叫它的名字,回头看或许是认得她,叫了声后任其抱着。 “表小姐,小哑巴给了雪儿什么东西啊?” 小喜很好奇,隔得较远她们主仆俩并没有看清楚。 秦若兰没有回答托起雪儿的脖颈,主仆俩见到了阮绵绵送给它的那只小铃铛。 “铃铛。”小喜满脸嫌弃,“就知道三房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凑巧 低头细看小铃铛,当秦若兰抬起头时,脸上尽是算计。 “不值钱的小铃铛上还刻了字。” 小喜发现秦若兰神色兴奋疑惑地问:“表小姐,你这是?” “没想到报仇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秦若兰将雪儿递给小喜,“牢牢抱住它,不许让它跑了,否则我就再打你二十大板。” 小喜了解秦若兰刁蛮的性子,自己只要乖乖按照她的吩咐做就是了。 秦若兰指挥着小喜说:“你抱紧雪儿蹲下。” 莫名其妙蹲了下来,不过小喜还是听从吩咐紧紧环抱住大白猫顺便钳制住它的两只前脚。 秦若兰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她突然抬脚随即狠狠往下用尽全力一跺。 “嗷呜——!”大白猫雪儿发出声惨呼,秦若兰的脚用力踩住它毛绒绒的长尾巴。 雪儿挣扎想要挣脱小喜牢牢抓住了它,它低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 疼、真疼,被雪儿咬出血了,小喜强忍着却不敢放手。 “表小姐!它是老夫人的猫啊!” “忍着,跟我走,等会儿阮祖母必定重赏你。” 对于小喜的表现秦若兰很是满意,她说完率先转身朝前走。 听到等会儿老夫人有重赏,小喜突然觉得手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雪儿挣脱不得发出悲鸣,带着它小喜跟上秦若兰的步伐俩人快速离开。 她们刚离开,花丛中发打嗝声,窸窸窣窣片刻后,露出张满脸络腮胡子的老脸。 “若兰丫头一肚子坏水,偏偏老太婆不相信我这老头子说的。” 话音落,老头又打个嗝:“喝点小酒,怎么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转到这儿来了?” 自嘲的笑了笑后,老头坐下嘴里嘟囔着:“借酒消愁愁更愁。不对,都怪这园子太大,害得老子迷路了。” 阮绵绵去而复返,感觉忐忑不安,她心里惦记着大白猫,干脆回来看看。 突然,见小径边、花丛间露出两只脚,阮绵绵好奇地走了过去。 “老爷爷,您怎么坐在这儿了?” “好酒,真是好酒。” “呵呵。”阮绵绵捂嘴窃笑,“原来是个喝醉酒的老爷爷。” 若是别人,只要见到那身朝服就知道这位老爷爷必定是侯府的主人、也就是阮绵绵的祖父、定安侯阮耿。 原主连内宅的祖母都没近距离接触过,更何况常常不在府中的祖父。 再说阮绵绵也没想到堂堂侯爷竟醉卧园子里,并且身边连个下人照顾都没有。 “三儿!”阮耿见到阮绵绵眼睛一亮,随即闪过黯然,“你、你不是三儿。是啊,他已经长大了。” 不知道这个“三儿”是谁,不过阮绵绵从老爷爷眼里看到悲伤。 阮绵绵走上前笑着说:“老爷爷,地上凉,您快起来。” “你叫我老爷爷?”阮耿呆呆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你当然是老爷爷,难道还是老婆婆不成?” 说话间,阮绵绵毫不客气轻轻揪了揪阮耿的胡子,她还是头回见到这么真实的胡子。 阮耿对上阮绵绵好奇的目光不由笑了:“小家伙,别胡闹。” 乖巧的缩手,阮绵绵双手费尽地搀着阮耿的胳膊:“我扶您起来。” 摇摇晃晃站起身,阮耿去京郊兵营练兵半个多月,回京城来侯府没进就赴宴去了。 喝了不少酒,阮耿心情不佳,回府后,他摒退下人独自在园中散步,没想到醉倒花丛中。 阮绵绵走后,是秦若兰和小喜的说话声将阮耿吵醒的,迷迷糊糊的他听到猫儿的惨叫声时彻底清醒过来。 难得有不怕自个儿的人,还是个小奶团子,阮耿俯视着阮绵绵。 年轻时征战沙场,长年累月下来阮耿肤色黝黑,他又留着络腮胡子,看着是威风凛凛。 儿子们见到阮耿都恭恭敬敬,孙辈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就连同僚们见到他都敬畏三分。 “老爷爷,你在那儿坐下。”阮绵绵指着小径旁的大石头。 头回被人指使得团团转,还是个小娃娃,阮耿觉得挺新鲜的,他任由阮绵绵牵着走过去坐在大石头上。 阮绵绵松开阮耿的手从怀中掏出汗巾,她走到不远处的湖边弄湿拧干后飞快跑了回来。 “老爷爷,擦把脸,醒醒酒。”阮绵绵递上汗巾。 接过汗巾擦了擦脸,阮耿望着阮绵绵笑吟吟的脸若有所思。 “老爷爷,你是来侯府做客的吗?”阮绵绵将阮耿当成了来侯府赴宴的客人了。 阮耿不回答反问道:“小家伙,那你呢?” “这儿是我的家。” 听了阮绵绵的话,阮耿倒也不恼,阮家没这么小又这么萌的娃娃,童言无忌罢了。 “小家伙,谢谢你。” “不用谢,举手之劳。” “哟!你还懂‘举手之劳’啊?” “小儿科。” “什么意思?” “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意思。” 看着阮绵绵得瑟的神色,阮耿不由笑了,阮祈小时候也像眼前这小家伙般自信。 “来,给你点碎银买糖吃,就当是谢谢你。”阮耿正要掏银子却被双小手阻止了。 “老爷爷,我不能要,娘亲知道会责怪我的。” “这样啊?”阮耿看着阮绵绵认真的小脸愈发觉得他长得与幺儿阮祈有几分相像。 对了,书房还留有不少阮祈的旧物,还有几件他孩童时期的小玩意。 “要不这样,我送点小玩意给你玩吧。” “小玩意?”阮绵绵眼睛中有期待,古代的玩具,她正觉得无聊呢。 “嗯,好玩的小玩意,挺精致的。” “这、这不大好吧。” 阮绵绵纠结的表情太逗趣了,阮耿更觉得他委实机灵可爱。 “没什么不好的,小玩意适合小娃娃,老头子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正好。”阮耿拉住阮绵绵的小手,“走,跟我来吧。” 盛情难却,阮绵绵只得跟着阮耿走。她心想着跟去看看,若是不值钱的小玩具,她收下了,娘亲应该也不会生气的。 一老一少大手拉着小手慢悠悠朝前走,他们俩浑然不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可落在别人眼里,那是不得了的大事。 消息传得飞快,有人欢喜有人愁,下人们纷纷猜测着三房莫非要咸鱼翻身了? 章节目录 第六章 亲不亲近 老侯爷夫妇的住处在侯府正院,叫“福安堂”。 阮耿年纪大了不上沙场,皇上就将京郊外两个大营交给他、相当于将京畿安全交到他手中,对其是相当信任。 平日里阮耿大多在京郊大营,偶尔才回侯府小住几日,福安堂剩下阮老夫人,显得有些冷清。 午睡后醒来,阮老夫人独坐在大厅上,她单手拖腮陷入沉思中。 大房和二房各有两位公子,他们都去皇家学府“天道学院”读书,十天半个月才回一趟。 秦若兰三天两头到福安堂陪阮老夫人说话,不过最近她闭门思过,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想起三房,阮老夫人眼前自然而然浮现阮绵绵那张小脸,他有六七分像阮祈,小奶团子比他爹长得精致,至于眉宇间的神韵就更相像了。 阮老夫人长长叹息,坐直了身躯她伸出手,伺候在旁的丫鬟奉上茶碗。 喝了几口茶后,阮老夫人将茶碗递过去,丫鬟赶忙双手接住。 “怎么不见云嬷嬷?”阮老夫人话音落就见云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 “老夫人,老侯爷回来了。” “老东西,还知道回来?”阮老夫人嘴上数落着却不由露出笑容。 云嬷嬷嘴巴张了张,她想要说什么可又什么都没说。 阮老夫人察觉了:“阿云,你也学会吞吞吐吐了,难道老头子还带个女人回来不成?” 闻言云嬷嬷大笑道:“老夫人说哪儿的话,老侯爷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年轻的时候都没有更别说如今了。” 堂上伺候的几个丫鬟以及门外伺候的小厮听了都用手捂住嘴巴强忍住笑。 “就你嘴贫,一把年纪也没个正行。”阮老夫人的郁闷一扫而光目光落在门口处,“他回房更衣了?” “老侯爷还没到福安堂呢?” “他遣下人先回来禀报了?” “也不是。” 阮老夫人诧异地看了眼云嬷嬷,她走上前说:“老侯爷正带着小公子朝福安堂走来。” “小公子?”阮老夫人很惊讶,“你是说绵绵?” “是啊。”云嬷嬷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你们几个,都退下吧。” 看几个丫鬟鱼贯而出,阮老夫人端坐着等云嬷嬷说个明白。 “府里传遍了,老侯爷牵着小公子的手,一路走来笑容满面,据说他们聊得挺开心。” 阮老夫人也感到意外:“你是说老头子和绵绵相谈甚欢?” “是啊。”云嬷嬷忍不住夸赞,“几位公子见到老侯爷都挺拘谨的,没想到小公子入了他的眼。” “别说孙辈们,老大和老二都几十岁的人了,现在见了老头子不也还是战战兢兢的。” “三老爷倒与老侯爷挺亲近的。” “祈儿年幼时也怕他父亲,到十几岁与老头子沟通多了父子俩才比较亲昵。” “老夫人,府中现在说什么都有。” “你传话下去,侯府不留嘴碎的人,适可而止。” “奴婢明白。”云嬷嬷压低声音,“就是怕大房和二房……。” 阮老夫人不悦地说:“我们老俩口爱待见不待见谁,那个敢异议?” “是奴婢多虑了。” “也不知道三房给了你什么好处?这几日尽替她们说好话。” “奴婢伺候您几十年,除了您赏的之外谁给的好处可都不敢拿。” “若是别人说我不信,不过阿云说的,我信。” “不瞒老夫人,前儿看清小公子长相,三老爷是奴婢看着长大,见到那张神似的小脸,倍感亲切啊。” 点点头阮老夫人沉默了,片刻后她长长叹息,云嬷嬷突然跪下。 “阿云,你好端端的跪什么?” “奴婢冒大不违跟您说句掏心窝的话。老夫人,逝者已逝,望珍惜眼前人。” 阮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很难看,她的眼中闪过伤痛。 云嬷嬷眼眶含泪:“阿云我不为别人,我只是心疼您,不忍心看您自个儿折磨自个儿啊。” “也只有你才有这胆量当着我的面说掏心窝的话。我会好好斟酌的。地上凉,快起来吧。”阮老夫人伸手虚扶了把。 “多谢老夫人。” 云嬷嬷站起身来,主仆俩皆泪眼朦胧,阮祈落水是老侯爷夫妇心中的痛。 突然,外头有急促脚步声,云嬷嬷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朝门口方向走去。 “谁来了?这般喧哗。”阮老夫人眉头微皱。 “若兰小姐来了。”隔得有些远,云嬷嬷依稀看到,“咦!她身边的丫鬟手上好像抱着雪儿。” 就在秦若兰来到大厅外时的同时,阮耿牵着阮绵绵他们正好刚刚走进福安堂的大门。 阮绵绵好奇宝宝般东张西望,她从来没来过这儿,但她也看出这院子处处比别的地方更加精致。 “老爷爷,您住这儿,看来是侯府贵客了。” “错了错了,我不是客人,我是主人。” 小短腿猛地收住,阮绵绵的脑子转得飞快。 老爷爷不是下人也不是来做客的,侯府符合他这年纪的主人只有一个了。 阮绵绵恭恭敬敬跪下磕头:“见过祖父,给祖父请安。” 阮耿见状一脸懵:“小家伙,你认错人了吧。” “您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儿是您家,那您必定是我的祖父定安侯老侯爷啊。” “你叫我祖父?” “您是我爹的父亲,不就是我祖父吗?” “你爹是?” “阮祈。” “你是老三的儿子!你能说话啦!“ “禀祖父,我叫阮绵绵,我会说话的,只是过去不大愿意说话而已。” 阮耿抱起阮绵绵仔细端详口中喃喃说道:“难怪跟老三小时候相像,老子看走眼了,连自己的孙子都认不得。” “那您仔细看着,好好记住我。”阮绵绵的小脸朝着阮耿靠近随手又揪住他的胡子,“下回就不会看走眼了。” “小娃娃,放肆!”阮耿抬手敲敲阮绵绵的脑门。 祖孙俩相视哈哈大笑,不知不觉彼此的距离又拉近不少。 “祖父,既然来到您院里,绵绵觉得该去给祖母请个安。” “嗯,是个懂事的孩子。”阮耿抬头看看天色,“你祖母此时必定是在厅里头。走,祖父带你过去。” 章节目录 第七章 睁眼说瞎话 第七章 睁眼说瞎话 再说秦若兰脚步匆忙,离着进门还有段距离就提高嗓门:“阮祖母,阮祖母。” “雪儿怎么了?叫声这么凄惨。”云嬷嬷跨过门槛迎上前去。 随着秦若兰她们走近,阮老夫人在屋内也听到雪儿不同寻常的叫声。 “雪儿。”云嬷嬷走到小喜跟前伸出双手的同时愣住了。 小喜讨好地说:“云嬷嬷,您可要抱紧了,小心伤着。” “你手上的伤是雪儿弄的?”云嬷嬷边接过猫边询问道。 “不碍事,奴婢皮糙肉厚的。”小喜嘴上说着但是那副疼痛的表情却完全是两回事。 雪儿被云嬷嬷抱住后发出呜咽的低吼,蜷缩着身躯颤抖着,看着可怜兮兮的。 秦若兰抢先跨进门槛,云嬷嬷抱着雪儿紧随其后,小喜跟在她们俩身后,三个人鱼贯而行进入厅中。 阮老夫人伸长了脖颈:“阿云,雪儿怎么了?” “老夫人,雪儿好像受伤了。”云嬷嬷低头检查,“身上脏兮兮的,尤其是它的尾巴,都不让人碰。” 听到云嬷嬷所说,小喜心虚地低下头。 在来的路上,人齐了觉得雪儿看起来还不够惨,又让小喜将猫按在地上,她抬脚又在它的背上踩了几下。 “什么?快抱来我瞧瞧。”阮老夫人着急地站起身来。 飞奔过去秦若兰搀扶住阮老夫人:“阮祖母,您千万别急。” “若兰,究竟怎么回事?”阮老夫人伸手抚摸雪儿的圆脑袋。 被云嬷嬷抱住后,雪儿有气无力瘫倒在她手上,见主人靠近它喵喵叫了几声,圆圆的猫眼盈满泪水。 “快传府医来看看。“阮老夫人病急乱投医。 云嬷嬷看着雪儿也一脸的心疼:“老夫人,府医也不知道能不能医治雪儿?” “先传他来看看再说。”阮老夫人边说边接过雪儿。 发现了雪儿背上脏兮兮的看着向是杂乱无章的脚印,阮老夫人生气地问道:“谁这么大胆?不知道雪儿是我养的吗?” 见阮老夫人真的发火了,秦若兰抑制住内心的欢喜,可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刚刚在园子里,我远远见个小童正欺负雪儿,可惜我赶过去的时候人走了,只留下雪儿瘫倒在地上。” “小童?”阮老夫人满脸疑惑。 “远远看着像是小公子。”秦若兰朝小喜使眼色她接口道。 阮老夫人眉头一挑:“你是说绵绵?” “隔得有些远,我也看不太真切。”小喜含糊回应。 “老夫人,未必是小公子,说不定是下人的孩子淘气,不知道雪儿是您的猫。” 秦若兰心里冷笑给云嬷嬷又记上一笔。那天她夸赞小哑巴,现在又为他说话,自己定要告诉姨母,让她寻个机会找这老货算账。 “小喜,或许是我们看错了。” 听秦若兰突然转口,小喜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是个机灵的顺势接话:“表小姐说的是。” “雪儿一定很疼!”秦若兰假装抹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好可怜,我和表小姐赶过去时,雪儿都爬不起来了。” 主仆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秦若兰对小喜的表现十分满意。 “阮祖母,我想赶紧将雪儿带回来医治,可它受了惊吓压根不让靠近。你看,为了抓住它,小喜都受伤了。” 表小姐在替自己请功了,小喜脸有喜色:“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阮老夫人和云嬷嬷的目光齐齐落在小喜的手上,好几道抓痕渗着血珠,还有几个牙印,确实是雪儿的杰作。 “你叫小喜?” “是的,老夫人。” “嗯,你很好。云嬷嬷 ,带她下去,先帮她上药包扎。” “多谢老夫人。” 小喜屈膝行礼,她心里乐开了花,表小姐果然说话算话,老夫人记住她了,说不定大夫人会因此提拔自己。 就在小喜被带下去的时候,老侯爷带着阮绵绵远远走过来。 见老侯爷回来了,外头伺候的小厮和丫鬟迎了上去行礼问安。 “你们不在里头伺候着,怎么都在外头啊?” 福安堂的下人们知道老侯爷是武将出身,他素来不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也就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秦若兰带着雪儿来了,就在里头。”阮耿抓住了重点,“不用通报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吧,我自个儿进去。” 阮耿性子如同他的名字般耿直,他还真猜不透秦若兰伤了雪儿后为什么还敢亲自将其送过来。 当阮绵绵从下人们口中听到雪儿是只猫,立即就联想到园子里头的那只大白猫。 “祖父,咱们去看看。” “好。” 当阮耿和阮绵绵走到门前台阶下方时,里头传出异常动静。 原来,秦若兰见阮老夫人心疼又焦急地抱着猫,她故作好心凑上前去伸手想抚摸雪儿。 “啊——!”秦若兰惊呼着跌倒在地。 “雪儿,乖。”阮老夫人低喝。 乖巧被阮老夫人抱在怀中的雪儿在秦若兰靠近时突然迅捷伸出猫爪直接朝她脸上招呼。 “幸好,没事了。”云嬷嬷疾步上前搀扶起秦若兰。 该死的畜生!秦若兰情不自禁狠狠瞪了瞪雪儿。 秦若兰的狠毒的目光落在阮老夫人和云嬷嬷眼里,俩人心中均浮现疑团。 阮耿要进屋却被阮绵绵阻止了,秦若兰不像是爱猫之人,雪儿对她不友好,她还将其送回来。 凭直觉阮绵绵觉得秦若兰有问题,此刻进屋不合适,她倒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明明是个小奶团,偏偏故作深沉摆出副老谋深算的神色,还特地眨眨眼睛显摆自己。 看着阮绵绵可爱的小表情,阮耿心情大好迁就陪她玩玩,一老一小笑得贼兮兮,就躲在门外听着。 该死的畜生!它还会记仇,深吸口气,秦若兰按捺住火气。 不敢太靠近,秦若兰指了指雪儿说:“阮祖母,你看。雪儿的项圈上是什么东西。” 云嬷嬷靠近瞧了瞧:“老夫人,雪儿的项圈多了个小铃铛。” “我看看。”阮老夫人俯首随手拨弄,铃铛发出悦耳铃声。 “铃铛上还有字呢。”秦若兰引导道。 章节目录 第八章 露一手 云嬷嬷和阮老夫人眼中又齐齐闪过光芒,隔着老远秦若兰的眼神未免太好了。 “老夫人,是个‘绵’字。” “嗯,没错。” “看来果真是阮绵绵伤了雪儿。”秦若兰故作惊讶拍下手,为坐实自己所说又加了句,“这下我知道了。” “哦?你知道什么了?” “阮祖母,我知道事情经过呀。绵绵想为雪儿戴上铃铛,它不愿意,他不小心伤了它。” 无中生有,秦若兰又诬陷自己。阮绵绵瞪大眼睛,怒火从她的眼睛中冒出,可惜她不能动弹。 本想冲进屋里辩个是非曲直,不曾想小奶团子被阮耿单手捞起还捂住了嘴巴。 看了眼挣扎的阮绵绵,阮耿在她耳畔低语:“祖父知道你是冤枉的,别出声,咱们听听,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心有不甘,不过还是得给祖父几分薄面,阮绵绵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孺子可教,见阮绵绵瞬间恢复冷静,小小娃儿受了委屈还能沉住气,阮耿心中啧啧称奇,对小孙子的好感度持续上升。 一老一小不动声色,就这么安安静静伫立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对话。 “云嬷嬷,你说若兰她们见到那小童是绵绵吗?”阮老夫人语气中带着疑惑。 “阮祖母,您可别怪绵绵。”秦若兰深谙以退为进的招式,“他还小,不是故意的,只是淘气不懂事。” 物证就挂在雪儿的脖颈上,阮绵绵肯定是接触过猫的,再说不关他的事必定是说不过去的。 云嬷嬷不愧是云嬷嬷,她微微躬身说:“老夫人,就算铃铛是小公子的,下定论也为时过早。依奴婢看还是叫小公子来问个清楚再说。” 秦若兰的手攥紧又松开,云嬷嬷真碍事。这么维护小哑巴,谁知她打的什么鬼主意?回头定要在姨母跟前告上她一状。 “阿云说得在理。”阮老夫想起那日阮绵绵受委屈的情景,“是要问个清楚再下定论” “那奴婢就叫人去传唤小公子吧。” “不用传唤了。”开口的是阮耿。 “祖母,我早就来了。”接口的阮绵绵。 祖孙俩跨过门槛进入偏厅,秦若兰瞳孔猛地收缩紧紧盯着他们依旧牵着的两只手上。 侯府中,对秦若兰最冷淡的就是老侯爷,姨母常说他连亲孙子都不待见,让她别往心里去。 实际上,秦若兰打心里怕老侯爷,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似的,幸好他常常不在府中,她则尽量避免与其见面。 此刻见到阮耿亲近阮绵绵,秦若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小哑巴竟然能得到老侯爷的青睐。 “给祖母请安。”阮绵绵行了个礼。 阮老夫人叫阮绵绵起身后她就冲了过去:“喵喵,喵喵,你怎么了?” “瞄——!”雪儿看着阮绵绵委屈的轻轻叫唤。 阮绵绵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雪儿的圆脑袋,它发出低声呜咽回应着。 “祖母,让我先看看雪儿哪里受伤了?” “阮祖母,您听您听,就是他弄伤雪儿的……。” “闭嘴!”阮绵绵大喝,随即还扭头狠狠瞪了秦若兰一眼。 阮耿夫妇在半空中交换下眼色,俩人有默契地没有出声,他们都不说话了,云嬷嬷更是紧闭着嘴巴。 吼完了秦若兰后,阮绵绵转过来面对雪儿,小手从它的圆脑袋开始朝身躯方向轻轻移动。 “雪儿,忍一忍,我看看你是哪受伤了。”阮绵绵柔声哄着。 没想到雪儿真老老实实动也不动,阮绵绵的小手按到它背部时,它有些疼痛龇牙咧嘴;当手滑到它的尾巴处,它凄厉叫声响起猛回头张大嘴巴。 “小心!”阮耿忍不住出声提醒。 所有的人都以为雪儿会咬阮绵绵,秦若兰更等着她的哭声,万万没想到它只是轻咬下她的小手,接着还伸出舌头舔了几下。 “祖母,喵喵后背有伤,不过不要紧,倒是尾巴比较严重。” “府医还没到吗?”阮老夫人朝门口看了看。 阮绵绵摇摇头:“府医伯伯会医治人,可未必会医治猫,还是找个兽医来吧。” “兽医?什么是兽医?”阮耿也听不明白。 看来在这年代找专业兽医不是容易的事,阮绵绵修过生物医学,她决定还是自己动手。 “喵喵的尾巴应该是被人踩过,因为它奋力挣扎,结果骨头错位了。” “哼!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你能看懂似的。”秦若兰回过神来怼道。 “我就是懂。”阮绵绵白了秦若兰一眼,“祖父,你抱紧喵喵,抓住它的四肢,要让它不能动弹。” 云嬷嬷好心上前阻止:“小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是等府医来了再说。” 阮绵绵拍拍胸口自信满满:“嬷嬷放心,祖父、祖母请相信我。” 阮老夫人压根不相信:“绵绵,不要胡闹。” 阮耿见阮绵绵那神色认真,他突然觉得小团子或许还真有办法,于是上前从阮老夫人手里接过了雪儿。 “老头子!”阮老夫人吃惊地望着阮耿。 阮耿抱紧雪儿安抚说:“老太婆,稍安勿躁。” “祖父,您坐下。”阮绵绵指挥阮耿后又对雪儿柔声说,“忍忍,很快就好啦。” 阮绵绵究竟要做什么?在场的人摸不着头脑只是盯着她。 秦若兰则是幸灾乐祸,阮绵绵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所以做什么只会更糟只会引起阮老夫人更大的反感。 阮绵绵表情严肃,她的手依然落在雪儿的脑袋上慢慢朝它后背滑过去慢慢接近尾巴。 小手顺着尾巴末端方向快速滑过,感觉到手底下是骨头突出的位置阮绵绵用巧劲按,近距离可听咔嚓声。 雪儿惨叫,阮老夫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云嬷嬷也吓了一大跳。 “你伤了雪儿。”秦若兰脱口而出。 “大胆!”阮老夫人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若兰说你伤了雪儿,我原本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你当着我的面还敢。 阮耿和云嬷嬷则是惊愕望着阮绵绵。 “谁说我伤了雪儿。”阮绵绵胸有成竹,“祖父,您松开它。” “瞄——!雪儿的叫声与刚才相比大相径庭。 阮耿手稍微松开手,雪儿嗖地就蹿出去,它来到阮绵绵跟前跃起,稳稳当当落在她怀抱中。 章节目录 第九章 辩个是非分明 雪儿的圆脑袋在阮绵绵的怀里蹭,它口中还不断发出欢快的叫声,就像是在撒娇。 众人目瞪口呆,刚才雪儿病恹恹瘫着,现在却精神抖擞,阮绵绵真的治好它,还是转眼的功夫就治好了。 “小家伙,你是如何办到的?”阮耿见雪儿精神抖擞跟刚才的萎靡大为不同惊讶地问道。 阮绵绵云淡风轻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将喵喵错位的尾骨给按回原位纠正而已。” 小娃娃还有这样的本事,错位的骨头纠正了,这事闻所未闻,瞬间阮耿夫妇及云嬷嬷都愣住。 “阮祖母,他故意伤了雪儿又来假装好人。”秦若兰很清楚要咬住阮绵绵,否则自己就白费心机了。 沉下脸阮绵绵冷冷说:“你说是我伤了喵喵?” 秦若兰抓住最有力的证据反击:“你敢说你今天没碰过雪儿吗?别想抵赖,你的铃铛还挂在它脖颈上。” “铃铛是我送给它的礼物。”阮绵绵嘴角勾起冷笑,秦若兰莫名心慌。 “猫是很聪明的,喵喵,你叫雪儿啊,名字真好听。”说话间阮绵绵朝秦若兰靠近。 阮耿刚想开口说出真相没想到阮绵绵突然提高了声音:“秦若兰,你抱抱雪儿吧。” 秦若兰想要拒绝可阮绵绵已经将雪儿递到她跟前,来不及多想她伸手接过。 本来很乖的雪儿被秦若兰抱住时突然发狂般扭头狠狠咬了她的手。 “啊——!”秦若兰惊呼着双手用力将雪儿抛出去。 事发突然,在场的人都来不及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雪儿被抛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它倒是身手敏捷,在门口处稳稳落地。 就在同时,小喜的手包扎好在安福堂丫鬟的带领下跨进门槛。 雪儿落地回头看见,它猛地蹿起半丈高,猫爪在半空中飞舞,小喜的脸被它抓了把。 一时间,秦若兰的哭喊夹杂着小喜的尖叫在厅内回响。 罪魁祸首雪儿却一溜烟跳回了阮绵绵的怀抱,一只大白猫和一个小娃娃表情相同,冷眼看着眼前的混乱。 府医来得凑巧,他赶紧先帮秦若兰包扎伤口,又给小喜看了脸,留下些药膏后就告退了。 闹腾过后,老侯爷夫妇端坐正中主位,云嬷嬷伫立在阮老夫人身后,闻讯赶来的陈婉玉将秦若兰圈在怀中坐在左边首位,阮绵绵则坐在右侧首位。 秦若兰捂住手,虽停止哭泣却还不断抽噎着,仿佛受伤多严重似的。 阮绵绵镇定自若,他抱着雪儿安安静静坐着,两双大眼睛都滴溜溜转悠着看热闹。 “行了,别哭了。”阮耿听得有些不耐烦了。 “老夫人,若兰可伤得不轻。”陈婉玉语气中明显有浓浓不满。 阮老夫人眉头皱了下:“府医看过,不严重,被雪儿咬了口。” “不是,是他。”秦若兰的手指向阮绵绵,“是他故意将雪儿塞到我手里,它受到惊吓才咬伤我的。” 秦若兰吃亏了更是死咬住阮绵绵不放,阮耿想要开口,不过发现小娃娃从容不迫,这令他起了看戏的心思想看他如何应对。 “祖父、祖母,动物有灵性,雪儿很聪明,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它虽然不会说话可却什么都明白。”阮绵绵慢悠悠地说道。 仿佛真听懂阮绵绵说的话,雪儿附和般喵喵叫了几声。 陈婉玉沉下脸指责说:“你别顾左言他,众目睽睽,都看见是你将雪儿塞到若兰手上的。” 阮绵绵微微笑,她抱着雪儿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云嬷嬷跟前将它递上前。 同样的状况,雪儿看了眼云嬷嬷后乖乖任由她抱着。 将雪儿抱过来又分别塞入阮耿夫妇的手上,最后,阮绵绵抱着雪儿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她朝着陈婉玉咧嘴一笑。 全程阮绵绵没说半个字,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陈婉玉顿时语塞只能干瞪眼。 秦若兰却不肯罢休:“我和小喜强行将雪儿带回来是出自好心,但它不懂,对我们有敌意是正常的。” 阮老夫人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阮绵绵若不将雪儿塞给我,它又怎么会咬伤我呢?” “意外,这个纯属意外。”睁眼说瞎话谁不会,阮绵绵随口应对。 秦若兰见状跪了下来,“阮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再说他弄伤雪儿也该受惩罚。” “精彩,真是精彩。”阮绵绵拍着小手称赞语气中却带着嘲讽。 这小奶团还有什么招数?园子里的事阮耿心知肚明,他是越来越好奇了。 “你们说亲眼见到我伤了雪儿,看清楚了吗?”阮绵绵笑得古怪。 “自然是看清楚了。”秦若兰和小喜笃定地说。 陈婉玉添油加醋说:“老夫人,别怪我说话不中听,我看绵绵缺乏管教,三弟妹出身低,也教不出什么好的来。” 闻言阮绵绵怒了,他毫不客气讽刺道:“哈哈,大伯母出身高、教得好,才教出秦若兰这么个心肠狠毒、假仁假义、满口谎言的东西来。” “反了你,老夫人,您可听见了,这就是他对待长辈的态度。”陈婉玉火冒三丈。 虽然说得过火些,不过陈婉玉毕竟是长辈,阮老夫人正想要斥责阮绵绵,手却被阮耿按住了。 诧异地望着自家老头子,见他使了个眼色,于是阮老夫人按捺下来静观其变。 “云嬷嬷,雪儿浑身雪白,出门溜达前是干干净净的吗?”阮绵绵转身问道。 看阮绵绵认真的神色,云嬷嬷不由认真回答。 “没错,雪儿经常洗的,中午在庭院回廊下见到它时还是浑身雪白、干干净净。” “那就是说,雪儿出去受伤回来后身上才脏兮兮的了?” “小公子说的没错。” “祖父、祖母请你们仔细端详。”阮绵绵抱着雪儿走到老侯爷夫妇的座位前。 发现陈婉玉和秦若兰伸长脖子张望,阮绵绵故意用小身板挡住了她们的视线,接着她双手给雪儿翻了个身让它侧躺着。 脚印!在雪儿侧面后肢接近腹部的地方有半个清晰的脚印,虽然只有半个脚印,但明显比三岁娃儿的脚大多了。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反转 厉害了小家伙,阮耿忍不住乐呵,他抚摸着胡子脸上尽是笑意。 “不是绵绵做的。”阮老夫人很肯定,“算了,云嬷嬷,以后让下人们看紧着雪儿,别让它跑出福安堂。” 陈婉玉熟知阮老夫人的性子,一听心知今儿必定是没戏了。 阮绵绵搞什么把戏?竟能让阮老夫人立刻相信不是他。如果上回是凑巧,那这回陈婉玉就上心了,看来三房难对付的不是周芸宁而是这三岁小娃娃。 “谁说不是他?我亲眼看见了,小喜也看见了。” 秦若兰大声嚷嚷,陈婉玉想拦都拦不住。既然如此,她倒想看看阮绵绵究竟有多厉害? 几日前栽在阮绵绵手里,今儿报仇不成还被雪儿咬了,秦若兰不检讨自己,反而觉得错全在对方,听阮老夫人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她可不甘心。 揭穿真相,从而一步步揭开秦若兰的阴险,还自己清白也给雪儿报仇,听出祖母的意思阮绵绵正惋惜。这下好了,不是她抓住不放,是人家主动跳出来的。 “你确定园子里伤害雪儿的是我吗?”阮绵绵慎重地问道。 秦若兰重重地点头:“阮祖母,我没看错。” “奴婢也没看错。”到这地步,小喜只能附和。 阮绵绵慧黠的眼睛灵活转悠着,他嘴角勾起抹冷笑,秦若兰瞄到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祖母,鞋面那对蝴蝶绣得可真好看。”阮绵绵小手朝秦若兰的脚指了指。 小奶团一出又一出的,说着事怎么就就说起鞋来了,心里都这么想,不过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秦若兰的脚上。 “咦,大小看着差不多哦。”阮绵绵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声音不大不小巧好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秦若兰察觉不对劲,她心虚地将缩了下,将双脚藏入裙底。 “云嬷嬷,将若兰带进里屋,脱下她的鞋子拿来我瞧瞧。”阮老夫人眼神锐利起来。 “不要。”秦若兰慌忙抓住陈婉玉的手,“姨母,我不要,为什么要脱我的鞋子?” 祖母英明,阮绵绵笑眯眯坐回座位,没自己什么事,安心看戏了。 阮耿很意外,他本想澄清事实、说出真相,没想到阮绵绵全解决了,而且是一环扣一环、条理分明。 看着笑吟吟坐在太师椅上摇晃着小短腿、满脸得意的阮绵绵,阮耿若有所思。 “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陈婉玉又怒又惊,“若兰是个姑娘家……。” “就因为她是姑娘家,我才让云嬷嬷将她带入内室。”阮老夫人语气渐渐严厉。 “老夫人,此举于理不合,此事若是传出去的话对若兰闺誉有损,再说她可不是阮家的姑娘,咱们这样做岂不是落人话柄。” 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阮老夫人犹豫了,阮绵绵差点鼓掌叫好,陈婉玉的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 “大伯母此言差矣,祖母顾及您的脸面不好说,还是由我来说吧,若说得不对您就当我童言无忌吧。” 陈婉玉别过脸:“长辈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长辈说话,我不该插嘴。可被诬陷的是我,总不能让我当哑巴,只听一家之言吧?” “没错,你说吧。”阮耿给阮绵绵撑腰。 “眼下有怀疑,祖母才请秦若兰入内拿鞋子出来看看以证清白,谁没有在房里脱过鞋子,谈不上损闺誉。她不肯,是不是心虚了?我倒觉得,连只猫都欺负传出去才是有损闺誉。” “说得好,我也不勉强,愿意不愿意随你们。”阮老夫人以退为进。 老侯爷夫妇顿时对阮绵绵刮目相看,几句话不只为阮老夫人辩解,还拿捏住陈婉玉。 “若兰,进去把鞋子脱了,我倒要看看能证明什么。”陈婉玉不得不屈服。 心中有鬼的秦若兰眼泪掉得更厉害,搀扶着她的小喜脸色发白、嘴唇轻颤、心知不妙。 看秦若兰的神色陈婉玉心知肚明,只是眼下已经骑虎难下了。 治不了阮绵绵,还令秦若兰几年来在阮老夫人跟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 都怪这不争气的东西,早就告诫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偏偏她爱招惹是非,陈婉玉心里着急不过也没辙了。 片刻后,云嬷嬷从屋里头拿出秦若兰的绣花鞋,鞋底往雪儿身上比对,大小吻合,纹理一模一样。 陈婉玉脸都黑了,上回阮老夫人就有意将秦若兰送回去,才几天功夫她又出了状况。怎么办才好?她可万万不能被送出侯府。 “真相大白了。”阮绵绵笑容灿烂,“祖母,让下人给雪儿洗干净,它背上还有轻伤到,要轻些别弄疼它。” 云嬷嬷见阮老夫人示意,她走上前将雪儿抱过来,转身吩咐小丫鬟抱下去。 此刻,秦若兰低着脑袋在小喜的搀扶下从内室走了出来。 “还不快跪下。”陈婉玉喝道,她自个儿也跟着跪了下来。 “祖父、祖母,没我什么事了,绵绵告退。” “小家伙,别急着走。”阮耿站起身来,“我说过要送你几个小玩意的,快随我来。” 祖孙俩径自离开,两人有说有笑在庭院中闲适漫步。 阮绵绵就是要让阮老夫人随心所欲处理,她倒要看看这位表小姐究竟在祖母心中有多重要? 没想到秦若兰才八岁就会耍心机,更没想到三岁的阮绵绵见招拆招从容应对。 当初,阮祈是三位儿子中最出色的那位,阮耿还打算让他接掌定安侯府,没想到造化弄人。 见阮绵绵比他爹更聪明、也更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阮耿内心倍感欣慰。 看着齐刷刷跪在地上仨人, 阮老夫人黑着脸半晌都没说话。 “老夫人,我管教不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阮祖母,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秦若兰早就想好如何为自己辩解,“我是不小心踩到雪儿的。” “不小心?”阮老夫人看着秦若兰,联系起事情的前前后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喜欢的小姑娘看着陌生。 秦若兰不敢否认但却继续编谎话:“雪儿在花丛中,我冲进去摘花的不小心踩到它的,当时我真没看到。” 阮老夫人满脸失望:“伤了雪儿是一回事,可你不该将过错推给绵绵。”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糊弄欺骗 眼泪唰唰往下掉,秦若兰跪着挪步上前去抱住阮老夫人的腿。 阮老夫人看着秦若兰哭得梨花带雨般可怜兮兮,她不禁现出不忍的神色。 “我不小心弄伤了雪儿,怕阮祖母不再喜欢我,怕您要赶我走。我不离开侯府,我舍不得您老人家。” “怎么会这么想呢?” “我想着您那么喜欢绵绵,如果将过错推到他头上,您必定不会责罚他的。”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虚虚实实,阮老夫人渐渐没了火气,看秦若兰哭得凄惨,她神色彻底缓和下来。 说得好,陈婉玉暗暗称赞秦若兰,也算是亡羊补牢,不枉费自己教了这些年。 松了口气,陈婉玉抬起袖子抹抹眼底莫须有的眼泪:“老夫人,若兰总说您就是她的亲祖母,第一次见就觉得亲切,她与您有缘分。看着她长大,您知道她是单纯的,也就一时想岔了,不像别人心眼多。” 听到最后那句阮老夫人眉头皱了下,陈婉玉为秦若兰说话,还不忘踩阮绵绵一脚。 “老大媳妇,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最后一回,再出差错我看缘分也就尽了。” “多谢老夫人。”陈婉玉没想到自个儿弄巧成拙,阮老夫说得很明白,再有下回,就难以挽回了。 阮老夫人挥挥手让她们离开,看着她们俩就觉得心烦。 阮耿去而复返,见阮老夫人闭着眼睛,云嬷嬷双手轻按着她的太阳穴。 “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阮耿走过去坐下,“我早说过若兰那小丫头不是个好的。” “行了,还是个孩子,你也别揪住错处不放,她伤害雪儿是无心之过。” “将过错推给绵绵分明就是有意为之。” “那是因为她觉得我喜欢绵绵,想着他不会受责罚。”阮老夫人为秦若兰辩解道。 “哈,她这么说你也信?”阮耿嘲讽地冷笑几声,“你喜欢绵绵,我怎么不知道?” “发现绵绵不是哑巴,我就……。” “行了,老太婆,在我跟前整虚的有意思吗?”阮耿打断阮老夫人的话。 “老侯爷,老夫人前些日子和小公子亲近过,这几日她可常念叨着他。”云嬷嬷解释道。 “这话我倒是信,绵绵那小奶团很有意思,越接触让人越是喜欢。” 阮老夫人很:“你说他怎么懂那么多,随手就治好了雪儿。” “我刚才问了,后院野猫不少,他治过相同的状况。”阮耿抚摸着胡子,“胆大心细,遇事沉着,好,很好!” “你这么称赞绵绵,看来是真喜欢他了。” “老太婆,实话告诉你,我午宴喝多醉倒花丛中,若兰折腾雪儿,我是亲耳听到,她就是故意的。” “什么?”阮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护短,她摆明了欺负我阮家人,若我来处置可不会给老大媳妇面子,直接将人赶出府就是了。” 阮老夫人和云嬷嬷面面相觑,若是别人说她们还半信半疑,但是老侯爷所说的必定是事实。 秦若兰伤害了雪儿、诬陷阮绵绵、还欺骗了她们,几件事联系起来细思极恐,她只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啊。 阮耿想起阮绵绵可爱的笑脸不由抚摸着胡子笑了。 “绵绵真聪明,从蛛丝马迹中顺藤摸瓜。对了,他临走前还为若兰求情,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闻言阮老夫人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她不由提高了声音:“云嬷嬷,你去老大媳妇那儿转转,绵绵说得对,有些人不打是不长记性的。” “奴婢明白。”云嬷嬷行礼后转身就朝外走。 云嬷嬷自是明白老夫人说过饶了秦若兰,可知道真相后她又气不过来,这是借自己的口传达惩罚的意思了。 当阮绵绵回到篱落居时已经是太阳西沉,霜儿早就回来了,她与周芸宁正着急的四处寻找她。 “娘亲。”阮绵绵扑上前去抢在周芸宁发火之前开口,“我去福安堂了,是祖父带我去的。” 原本要发火的周芸宁很是吃惊:“祖父带你去福安堂,你是说老侯爷?究竟怎么回事?快说说。” 阮绵绵没有丝毫隐瞒,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我的天啊!”周芸宁脸上有惊恐之色,“一次不成还来一次,秦若兰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为何要这么对你呀。” “娘亲,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阮绵绵记忆清晰,“倒是她向来爱欺负我。” 周芸宁疑惑地说:“咱们娘俩向来不招惹别人,再说侯府也不待我们啊。” “三夫人,或许只是看不顺眼。”霜儿在旁边插嘴道。 阮绵绵点头附和,她突然想起个事来:“娘亲,祖父祖母不待见我们是因为爹的关系吗?” “是因为娘的关系。”周芸宁神色黯然,“你还小,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见娘亲伤神,阮绵绵不再追问从怀中掏出几样小玩意:“娘亲,你看看,祖父送给我的。” “是吗?”周芸宁又惊又喜,“难得你入了你祖父的眼。” 府中对于阮耿的传言不少,周芸宁也就见过他而已,压根就没说上几句话,看着是个不好相处的人,没想到他倒与绵绵投缘了。 “嗯,既然你祖父赏给你的,那你可要珍惜,别弄坏哦。” “知道了,娘亲。” “这回就不罚你了,以后若是再乱跑的话,娘亲要加倍重重的罚。” “是。” “你乖乖自己玩会儿,为了寻你,这么晚了晚膳还没弄,我去厨房帮着霜儿一起弄。” 目送着娘亲离开,阮绵绵低头看阮耿送的小玩意。 刚才阮耿带着阮绵绵去了他的书房,大手往书案上一扫,把摆放在案上的小玩意一咕噜全塞给她。 匆匆赶回来,路上阮绵绵没细看,想不到古代还有这玩意。 阮绵绵伸手拿起个四方体,木头制成的魔方,还是个四阶的。试着拧拧,还真能拧动,制作工艺真精巧。 玩魔方阮绵绵过去喜欢的休闲方式之一,四阶对她来说是小儿科。没想到还能见到这个,她倍感亲切,玩得不亦说乎。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拿走要紧物件 尽管福安堂再三下令,不过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到半个时辰,侯府中风言风语四起。 尤其是云嬷嬷去过大房的衡芜院后,听说秦若兰被大夫人狠狠打了几十下手板,手掌都打肿了,还被关禁闭。 众人纷纷揣测,难道表小姐在侯府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 晚上,定安侯府的大老爷、阮绵绵的大伯父阮禅回府后,听说这事,他急匆匆赶到福安堂请罪。 不曾想阮禅吃了闭门羹,下人传话说老夫人吩咐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吧。 看来老侯爷夫妇还在气头上,阮禅无计可施只能先回去,想着明儿再上门请罪。 回到衡芜院,阮禅越想越恼火,他将秦若兰当女儿看待,之前看出她有不少毛病,可是每回他刚张口没说上两句,陈婉玉就为其撑腰。 秦若兰养成这样与陈婉玉有直接关系,此时听她絮絮叨叨,阮禅忍不住吼了她几句,见她哭哭啼啼的他愈发心烦,干脆转身去了书房。 见阮禅走了,陈婉玉冲着门口的方向晬了口,回头吩咐丫鬟进来为她梳妆打扮,然后她就朝兰苑走去。 走近秦若兰的卧房,里头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以及她的哭喊声。 陈婉玉眉头紧皱,只见几个伺候的丫鬟被赶出来,最后被赶出来的是小喜。 “见过大夫人。”看到陈婉玉出现,丫鬟们好像看到了救星般。 秦若兰听到外头动静,知道陈婉玉来了,她不再摔东西,人却和衣倒在床榻上哭泣。 陈婉玉进屋顺手将门关上,屋子里头就只剩下她与秦若兰。 终于安静下来了,小喜比划着手势,示意大家该干啥干啥去,她则在门外守侯着。 翌日清晨,天刚亮,阮禅就来到安福堂庭院中,他规规矩矩候着,就等老侯爷夫妇起身请安。 阮耿夫妇起身后晾着阮禅,洗漱后又用过早膳才打算见他 想起阮禅那媳妇和秦若兰,阮老夫人心里还是不舒服,她干脆寻个借口不见他。 阮耿知道自家老太婆的脾气,她最忌讳别人欺骗自己,等过几日她气消自然就好了。 既然老太婆不愿意见老大,阮耿干脆就将阮禅带到书房去。 阮耿的定安侯是世袭的,他年近花甲但身体康健,至今也没有奏请册封哪个儿子为世子。 阮家家风严谨,老侯爷教导儿子也挺严格的,三兄弟不仅没成纨绔子弟还各凭本事混上官职。 老大阮禅是三品礼部侍郎,老二阮祝是翰林院的五品大学士,老三阮祈那年出事前也正要进户部当差。 父子二人来到阮耿的书房外,看守书房的家丁见到他们行礼后将门打开。 阮耿的书房是侯府重地,也就他与阮禅父子俩能自由出入,其他人不经传唤不得擅自进入。 进屋之后阮耿在书案后落座,他示意阮禅也坐下来。 “多谢父亲。”阮禅规规矩矩拱手后才落座。 阮耿安抚道:“别怪你母亲,不是你的错,过几日她想通了就好。” “是儿子的错,若兰毕竟养在大房。”阮禅苦笑着,“因为她是姑娘,平日里是婉玉教导她的,没想到她胆大妄为竟敢欺骗母亲。” “她不是阮家的孩子,我早说过送回去,偏偏你们都不愿意。” “还不因为咱们阮家稀罕,再加上她能逗母亲开心嘛。” “是啊,阮家向来是男丁兴旺,从你这儿往上数足足有五代没有生女儿了。” “是啊,不只母亲喜欢若兰,家里那四个小子只要从书院回府不也围着她转。” “行了,家宅内的事轮不到咱们操心。说说吧,我离京半个多月了,京城没出什么状况吧?” 阮禅朝书案瞄了瞄:“父亲见到那东西啦?” “什么东西?”阮耿一脸茫然。 “我昨儿放在您书案上的东西呢?您没瞧见吗?”阮禅边说边着急起身翻找。 “老子压根就没见到什么东西。” 阮禅唰的一下脸白了:“丢了,不见了。” 神色严峻阮耿拍了下手掌,躲在暗处的两名暗卫现身跪在书案前。 “我问你们,谁进过书房?” “除了你和大老爷之外没有其他人进入。”两名暗卫斩钉截铁地回道。 想想侍卫又加上句:“对了,昨儿个,老侯爷您还亲自带着小公子进书房了。” “小公子?”阮禅反应不过来。 “三房的绵绵,小家伙挺可爱的,我带他进来,将你三弟当年玩耍的小玩意送给他。” 阮禅眼睛大亮:“父亲,我放书案上的东西只怕您当成小玩意送给绵绵了。” “等会儿,说半天究竟是什么东西?” “父亲,要紧物件,快先派人去找绵绵,让他将拿走的全带回来再说。” 看阮禅挺着急的,阮耿急忙让下人去找阮绵绵,想着物件重要还特地让暗卫跟着去。 阮绵绵用过早膳,此刻正饶有兴致坐在屋檐下把玩着阮耿送的小玩意。 忽然听到祖父的传唤,还特地吩咐要将昨儿从他那儿拿来的东西全部带回去,阮绵绵不禁感到奇怪。 周芸宁将阮绵绵拉到跟前压低了声音:“你不是说这些小玩意是你祖父送你的吗?” “是啊。娘亲,你不用担心。”阮绵绵也有相同的疑惑,不过她怕娘亲担心没有表露,“或许祖父想和我一起玩儿啊。” “真的是这样吗?” “一定是这样的。”阮绵绵肯定地说。 周芸宁也觉得阮绵绵说的是,她稍微放心些许松了口气。 昨儿半夜,起身给阮绵绵盖被子,周芸宁也看过了,老侯爷送的确实只是小玩意。 “那你去吧,记住要乖乖的,别惹你祖父生气哦。” “知道了,娘亲,我走啦。” 阮绵绵在来的路上,趁着这会儿功夫阮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知阮耿。 “绵绵给祖父请安。绵绵见过大伯父。” “绵绵,快起来。”阮耿迫不及待问,“昨儿我给你的东西没弄坏吧?” “没有,完好无损。”阮绵绵边说边起身,走到书案前他从怀中掏出小玩具。 “就是这个!”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不就是玩魔方嘛 当阮绵绵掏到第二件东西时,阮禅高兴地喊出声,他飞快将那件小玩意夺过来。 只是低头看了眼,阮禅抑制不住内心的震撼高声惊呼。 这可将阮耿和阮绵绵吓一大跳,一老一少齐齐朝阮禅瞪眼。 “混账东西!多大年纪了?还一惊一乍的,想吓死你老子我啊。”阮耿呵斥道。 阮禅满脸惊喜:“父亲,儿子等会儿再跟您请罪。” “绵绵,快告诉大伯父,这东西是谁弄的?”阮禅蹲下来与阮绵绵对视着 “大伯父是问这个魔方吗?”阮绵绵反问道。 “对、对、对,没错,这东西就叫魔方,是西洋那边送来。”阮禅喜上眉梢,“你快告诉大伯父是谁把这魔方归位的。” “我。”阮绵绵大拇指反手指了指自个儿的鼻子。 阮禅呆立当场,就在他发怔的瞬间,阮耿从他手上拿过魔方。 “你说的就是这小玩意?文武百官竟然拿它没辙?” “祖父,我玩给您瞧瞧。” “不可!”回过神来阮禅赶忙出声阻止。 可惜慢了一步,阮绵绵的小手灵活异常,飞快拧动几下已将魔方打乱了。 “完了,完了。”阮禅抢过魔方欲哭无泪,“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大伯父,这有什么难办,很简单的。”阮绵绵拿过魔方。 阮绵绵双手一通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魔方又归位了,阮禅接过来如获至宝慎重的藏入怀中。 伸手摸着阮绵绵的脑袋,阮禅笑得合不拢嘴:“好孩子,这下你可为我们阮家长脸了。” “老大,今儿这事就你知我知。”阮耿蹲下直视着阮绵绵神色严肃,“小家伙,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说。” “为什么?藏拙吗?” 阮耿连连点头:“对,绵绵真聪明。” 阮禅躬身道“父亲,我马上将魔方带回去交差。” “等等,交差就是了,千万别说漏嘴 。”阮耿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是又惊又喜:“他才三岁。” 阮禅意味深长看了阮绵绵一眼:“儿子明白了。” 祖父和大伯父在打什么哑谜?看着阮禅飞奔而去阮绵绵心中尽是疑惑。耶!不就个魔方吗? 阮绵绵眨了眨大眼睛,突然感觉自己凌空而起,祖父的双手托在腋下将其高高举起。 “好样的,绵绵。你大伯父说的没错,你为咱们阮家长脸,不过不是现在,是将来。” 阮耿仰头望着阮绵绵,只见小萌娃咯咯笑得可欢了。 早晨的一缕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正好落在阮绵绵身后,仿佛为其镀上光芒。 最初阮耿只是因为阮绵绵面对自己时那份坦然而对其有好感。连续两次见识了他的机智后,阮耿真正喜欢上这个粉雕玉琢、聪慧异常的小奶团了。 阮绵绵是阮家子孙,阮耿仰望着感觉像看到定安侯府光明的未来。 好不容易等祖父平复心绪,一番沟通阮绵绵终于知道事情始末。 半月前,西洋使者带来了五个魔方,说白了就是用这个来示威以显示他们的智慧,没想到小玩意难倒了朝中文武大臣。 皇上一怒之下除了兵部外,将五个魔方分别交给其他五部,限期半月将魔方归位。 万般无奈之下,各部尚书效仿皇上做法,将魔方依照官职高低传递下去。 昨儿早上,魔方传到阮禅手上,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接到老侯爷今日回府的消息,阮禅外出前将魔方放在书房书案上,想着老父亲见多识广或能解开。 没想到阴差阳错,魔方落在阮绵绵手里,更没想到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开了。 “这么说我是立功了?”阮绵绵试探道。 “立功了,大大的功劳。”阮耿朝阮绵绵竖起大拇指。 阮绵绵的眼睛滴溜溜转悠着,机会来到眼前她自然不会错过:“祖父是不是该赏我点什么?” “哈哈,你这小机灵鬼。要什么?你说来听听。” “银子。”阮绵绵毫不客气直接了当提出条件。 阮耿愣了下后问道:“你要什么东西,祖父可以给你买。” “我不买东西,我要的是银子。”阮绵绵微微垂下眼帘掩饰眼中闪过精光。 “你不买东西要银子干嘛?” “有银子,娘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银子不是你要的,是你娘亲要的。”阮耿听出阮绵绵话里的意思了。 “娘亲为了生计,日夜刺绣以换取银两,眼睛都熬坏了。” “什么?”阮耿大吃一惊,“你娘亲用绣品换银子维持生计?” 阮绵绵暗地里掐了把自个儿,抬头时大眼睛有盈盈泪光:“是啊,三年了,娘亲养大绵绵不容易,她太辛苦了。” 阮耿疑惑不解问道:“府里各房各院每月都有固定的份例,难道你们三房没有吗?” “份例?祖父是说银子吗?”阮绵绵很茫然,“娘亲说从我出生开始,她就没拿过侯府一针一线,更没拿过半文钱啊。” 看来胆大妄为的不只是秦若兰,陈婉玉的更是胆大包天了,阮耿轻抚着胡子神色阴沉。 “绵绵,这事祖父来处理,你回去等着,自然有人送银子给你娘亲。” “真的吗?” “祖父说话你还不信?” “我信。”阮绵绵挤到阮耿座位前踮起脚尖双手作势,“祖父若是食言了,那我就将你的胡子全揪下来。” “哟,好大的胆子,小心我揍你。” “呵呵,祖父慈祥,不会揍我的。”阮绵绵淘气地揪了把阮耿的胡子转身就跑。 看着阮绵绵的背影,耳畔传来她欢快的笑声,阮耿不由抚着胡子露出笑意。 若是之前,阮耿会认为小家伙没心没肺随口说说,可眼下他觉得或许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到的。 是时候提点下自家老太婆了,老三的事儿过去三年了,也该振作起。 至于定安侯府,也是时候该整顿整顿了。 回篱落居的路上,阮绵绵的小短腿慢慢朝前迈,她的脑袋转悠着,就算祖父没让她藏拙,她也不想要那功劳,谁稀罕谁拿去。 身为神童、天才,阮绵绵尝过光环加身的无奈,完全没有经历过童年。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解心结 眼下的阮绵绵只有三岁,她就想安安稳稳、快快乐乐当个小奶团子。 想要娘亲不再辛苦,那就必须手里有钱,阮绵绵深谙这个理儿。 从阮耿的片言只语中,阮绵绵不难推断出他打算为三房讨要份例的心思。 祖父太滑头了,这不偷换概念嘛,说好是奖赏,结果变成用原本就该属于娘亲的份例抵扣。阮绵绵寻思着有机会定要在他身上薅羊毛。 阮绵绵离开后,周芸宁焦急不安不时在门口张望,直到远远见她回来还扬起小手挥舞着,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娘亲,我说中了,祖父只是找我玩。”蹦蹦跳跳阮绵绵来到了周芸宁跟前。 “那就好。”周芸宁伸手捏了下阮绵绵脸颊,“霜儿,弄盆水来让绵绵洗把脸,瞧她满头大汗的。” 阮绵绵依偎进周芸宁的怀中,相处时日虽短,可她能感受到她对自己无私的母爱。 好温暖!曾经当过十五年孤儿的阮绵绵分外珍惜与周芸宁的母女缘分,打心里将她当成亲妈。 “好了,回来就好,等下霜儿姐姐帮你洗脸,娘亲还有绣活要赶呢。” “娘亲,你歇歇,昨晚我半夜醒来,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今儿天刚亮您就起身忙活了,您会熬坏眼睛的。” “不会的,娘亲习惯。”周芸宁伸手整理阮绵绵的衣襟,“你是个正常的孩子了,娘亲想着存点银子,过完年开春后你就四岁,也该启蒙了。” “娘亲想要送我去读书?”阮绵绵抱住周芸宁的大腿摇晃着小脑袋抗议,“我不要,我还小。” “不小了,三岁就该启蒙了,已经耽搁一年了。”周芸宁随手抱起阮绵绵,“最近好像重了些许。” “嗯,我吃得多。”阮绵绵拍拍肚子附和着。 阮绵绵嘴上说着心里暗暗吐槽,她是吃了不少,只是连续好多天没半点荤腥入肚。 想到这里,阮绵绵不禁咽了咽口水,再忍忍很快就有肉吃了。 什么减肥、节食,通通见鬼去吧。天大地大干饭最大,香香的肉肉,想想真馋了。还有自己最爱吃的甜甜点心和零食,阮绵绵口水流出来了。 “自己玩会儿,娘亲忙活去了。”周芸宁将阮绵绵放下来。 阮绵绵拽住周芸宁袖子:“娘亲,祖父说了,会有人送银子来给你的。” “好、好、好,娘亲等着银子。”周芸宁没有将阮绵绵的话放心上,毕竟三年来侯府压根就没管过她们娘俩。 “绵绵,这活儿过几日要交的,还挺赶的,娘亲不能失信于人。” “好吧。”阮绵绵只能松手。 再说阮绵绵离开后,老侯爷马上回福安堂后院找阮老夫人。 “还有这样的事?”阮老夫人听了阮耿所说的很吃惊,“照你这么说老三媳妇是靠刺绣养活绵绵的?” 在旁边伺候的云嬷嬷怔了怔,突然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老夫人,前几日,我到大厨房去,各房各院要的食材一堆堆摆放着,当时我就觉得有点怪,可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现在想起来压根就没有三房的份。” “别说食材了,她们娘俩三年来没拿过侯府一文钱。”老侯爷发怒了,“你去查查,我猜三房的份例八成让人给拿走了。” 阮老夫人和云嬷嬷听了俩人神色严肃起来,按理说下人决计没胆子敢冒领三房的份例,可是不管没拿走还是被拿走,追究起来陈婉玉这当家大夫人可脱不了干系。 “老太婆,府里的事我从不插手,但我希望你能处事公正。” “老头子,难道你怀疑是我指使的不成?” “几十载夫妻了,你的品性我还是信得过的。” “那是,我虽不待见她,但她毕竟是咱阮家的媳妇。” “老三的事你我心里明白,那是意外,不是芸宁的错。三年了,该放下了,就算放不下,也不该迁怒无辜之人。” 阮老夫人眼眶中浮现泪光:“阿云劝过我,这几日我也想了许多。” “三年多了,你该振作起来了。”阮耿隔着茶几拍拍妻子手背以示安慰,“绵绵那孩子甚是可怜,于情于理咱该对他好些。” “老侯爷,老夫人,奴婢一直心存疑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云嬷嬷躬身说道。 “阿云,有什么话尽管说,你我名义上是主仆,实则相伴几十年,我和侯爷早将你当家人了。” “当初三夫人和小公子迁住处的事老夫人您知道吗?” 阮老夫人想想依稀记得:“当时,我吩咐说祈儿的‘烟笼轩’要维持原样。翌日,老大媳妇就说芸宁睹物思人主动要换个住处。” “换住处的事您是知道的。”云嬷嬷停顿片刻,“那老夫人知道三房现在住哪儿吗?” “对了,绵绵那小家伙住哪儿呀?”阮耿想起起阮绵绵神色缓和下来。 “老侯爷,老夫人,三夫人和小公子搬到篱落居去了。” “怎么搬去那里了?”阮老夫人半眯着眼睛,熟悉、了解她的人就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 阮耿很是疑惑:“篱落居?什么地儿?咱们府上有这处院子吗?” “老侯爷忘记了吗?大老爷他们兄弟仨年幼时,犯错被罚关禁闭的那处院子。”云嬷嬷提醒道。 “哦,你是说那三间小木屋。”阮耿想起来了。 “就是那三间小木屋,后来三老爷吩咐围上圈竹篱笆,就成独门独院,还起名叫篱落居。” 老侯爷夫妇互相对视,篱落居就在后院,是整座侯府最偏僻的角落。 当年为惩罚儿子们、让他们修心养性,阮耿特地建了几间木屋,里头的一切依照普通穷苦人家样式布置。 时隔多年,篱落居也没有修缮过,可想而知那里是多么破落陈旧了。 云嬷嬷自言自语般喃喃说:“搬去篱落居是三夫人自个儿的意思吗?” “老太婆,这事交给你了。”阮耿眉头紧皱朝阮老夫人下令,“别的不说,你先将这三年欠三房的份例送过去, 绵绵说芸宁日夜刺绣,快熬坏眼睛了。” “云嬷嬷,伺候我更衣梳妆,十年了,或许有人将侯府家规都忘记了,是时候该咱们出手提点提点了。”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等着银子送来 阮老夫人挺直了腰板站起身来,看着就跟换个人似的。 “奴婢遵命。”云嬷嬷不由也挺直腰板提高了声音。 阮耿微微颔首表示满意,本想将阮绵绵天资过人的事告诉阮老夫人,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迟些时候再说吧。 年轻时,阮老夫人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她就带着人悄悄来到侯府账房。 老夫人亲自到账房来,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张管事、账房先生们以及账房的小厮们闻讯齐齐出来迎接。 “没有我的准许谁不许擅自离开。”阮老夫人霸气下令,“张管事,进来回话。” 云嬷嬷答应一声,她有条不紊指挥从福安堂带来的人把守住账房的各处出口。 姜是老的辣,身为世家嫡女阮老夫人未及笄就开打理内务,云嬷嬷打小跟在她身边,主仆俩配合默契从娘家到婆家当了三十几年的家,什么伎俩手段都瞒不过她们。 太阳西沉,天边晚霞格外绚烂,阮绵绵双手托腮坐在屋檐下,她对着篱落居的院门顺着门外那条小径远眺着。 最美不过夕阳红,在阮绵绵看来美景不切实际。她眼里天边的云彩变幻莫测,那朵最大红云看着像是烤乳猪、另外那朵像是烧鹅、还有那一朵…… “小公子,你还坐在这儿啊?”霜儿捂嘴窃笑,“还等着送银子的人啊?” 周芸宁从屋里头走出来:“她啊,从早上等到现在了。” “怎么还没来?”阮绵绵目光从天边转向竹篱笆门。 “绵绵,你是不是又做梦了?”周芸宁笑着走过来坐下,“快喝口水吧。” “谢谢娘亲。” 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顺便又捏捏她的脸颊,对上小团子清澈的眼神,周芸宁发出轻笑。 “自打你愿意开口说话,整个人看着活泼了许多。”周芸宁停顿下,“刚刚我才发现,你的眼神与你爹一模一样。” 对于那位连原主记忆中的都不存在的爹,阮绵绵委实谈不上有好感。 与周芸宁越亲密阮绵绵内心就对渣爹越不满,抛妻弃子暂且不说,若他之前能处理好,娘亲又岂会在侯府受尽委屈。 周芸宁偷偷抹了下眼角的泪不让阮绵绵看见:“走,进屋吧。” “再等等。”阮绵绵嘀咕着,“动作真慢,就那点银子,怎么这么费劲呀?” 霜儿隐约听到阮绵绵还在说“银子”大笑说道:“三夫人,您快劝劝小公子,跟魔怔似的,快成小财迷了,整天惦记着银子。” “绵绵,别瞎想,娘亲不要什么银子,只要你好好的,娘亲再辛苦也值得。”周芸宁抱住阮绵绵。 “是啊,三夫人最近可开心了,笑容比过去几年加起来还要多。”霜儿走过去坐在阮绵绵的另外那侧。 左手牵着周芸宁,右手牵着霜儿,阮绵绵奶声奶气但语气很坚定:“咱们会越过越好的。” “嗯!越过越好。”周芸宁和霜儿异口同声道。 阮绵绵猛地站起身,她的小手指向大门口方向:“娘亲,霜儿姐姐,你们看,是不是有人来了?” “咦,还真有人来了。”霜儿说道。 “来的还不只一人,怪了,天快黑了,怎么还有人来?” “送银子的来了呗。”阮绵绵笑着跳下台阶朝着大门口跑去。 “哎,绵绵,小心点,别摔着。” 周芸宁没拉住阮绵绵,于是大跨步跟在她身后朝大门方向走去,霜儿好奇地紧跟在她们俩的身后。 “云嬷嬷。”阮绵绵一看来的还是个熟人。 “云嬷嬷!您怎么来了?”周芸宁神色中带着戒备。 搬到篱落居后,最初那半年多,陈婉玉偶尔会打发身边的人过来看看,其实说白了就是故意上门挑刺的。 后来发觉阮绵绵是个哑巴,大房的人才渐渐没来。 两年多了,侯府就没人到篱落居来,今儿破天荒有人来,而且来的还是老夫人身边的第一红人云嬷嬷,周芸宁猜不透是什么状况。 “奴婢给三夫人和小公子请安。”云嬷嬷走近前来行礼,跟在她身后浩浩荡荡一行人也跟着行礼。 “嬷嬷免礼。”周芸宁有些心慌,赶紧双手将云嬷嬷搀扶起来。 阮绵绵圆溜溜的眼珠子转动着,云嬷嬷身后那些人两人一抬、抬着好几个箱子,数了数足足有六大箱。 这么大的箱子装银子吗?看来祖父还挺靠谱。 “还愣着干嘛,快送进去。”云嬷嬷吆喝后转身陪着笑,“三夫人,你看这些要放哪儿呀。” “这、这、这些都是什么呀?”周芸宁说话都结巴了。 云嬷嬷笑着说:“老夫人赏给小公子的,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有,还有些衣料子和首饰是赏给您的。” 看这阵势不像来找麻烦的周芸宁稍微安心些许:“霜儿,带他们进去,东西放进东屋吧。” “是。”霜儿激动得脸都红了,总算是熬出头啦,从送东西这事不难猜出老夫人惦记着三夫人她们娘俩了。 原来不是银子,阮绵绵看下人们将东西送进自个儿的小木屋小脸上神色平静。 不简单,果然不简单,连三夫人都难掩激动之色,小公子却如此沉得住气,难怪他能得到老侯爷的赏识,云嬷嬷望着阮绵绵思量着。 庆幸没有昧着良心做不利的三房的事、更没有欺负过她们娘俩,云嬷嬷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三房的崛起或许就从今儿开始。 云嬷嬷暗暗感慨,大宅院里头浮浮沉沉、谁起谁落不到最后那刻谁也说不准,安守本分按规矩办事准没错。 “三夫人,老夫人还命奴婢带来这个,您且收好。” 云嬷嬷话音落,一直手里端着个木盒紧跟在云嬷嬷身后的小丫鬟走上前去。 望着递到跟前的木盒周芸宁愣了愣:“嬷嬷,这是?”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阮绵绵挤上前去,小丫鬟见他过来微微蹲下,高度正好可以让他打开盒子。 小手轻轻掀开盒盖,周芸宁不由惊讶地叫出声来,整整齐齐排列好的,竟然是一整盒银子。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阮绵绵看了眼,八锭银子,看娘亲的反应这盒银子不算少。 “三夫人,这是八十两银子。”云嬷嬷走上前拿起两锭银子示意周芸宁看。 云嬷嬷她压低了声音,“底下是张一千两的银票。” 突然给这么多的银子,侯府该不会打算将她们娘俩赶出去吧?想到这儿周芸宁的脸唰的白了。 “云嬷嬷,这些也是祖母赏的吗?”阮绵绵很是淡定问道。 “小公子,不是老夫人赏的,这是奴婢奉命替三夫人从账房拿来的,是三房三年来的份例。” “份例?”阮绵绵很快就反应过来,“三年一千零八十两,每月就是三十两了。” “侯府中,夫人月份例是二十两,公子月份例是十两,三夫人和您加起来每月就是三十两。” 阮绵绵老成地点点头,看云嬷嬷要将手上的两锭银子放回她阻止道:“嬷嬷,天快黑了,还劳大伙辛苦跑一趟,两锭银子拿去分了吧。” 真是个通透的娃儿,简直跟个人精似的,云嬷嬷拿着两锭银子笑容满面。 “三夫人和小公子有赏了,你们拿去分了吧。” “多谢三夫人,多谢小公子。” 随行的下人们欢天喜地连连说谢,对他们来说相当多一两个月的月钱,是笔极大的收入。 见周芸宁不知所措傻站着,阮绵绵提醒道:“娘亲,还不快将银子拿进屋收好。” “哦,好,好。”周芸宁手忙脚乱盖好盒子转身就朝屋内奔去。 “嬷嬷,您跟随祖母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您看不上那些俗气东西。”阮绵绵退后两步拱手躬身,“您的好,绵绵记下了。” 阮绵绵话里的意思是欠你个人情,改日我定当回报。 云嬷嬷心里赞叹:真是个八面玲珑的小人儿,才三岁就如此圆滑,长大后必定更是不得了。 “小公子言重了,奴婢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怠慢云嬷嬷郑重回礼。 阮绵绵笑了,云嬷嬷也笑了,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多说,彼此明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篱落居,盏茶功夫后他们又欢天喜地离开了。 霜儿望着塞得屋子显得拥挤的箱子以及那盒银子神色恍惚:“三夫人,我不是在做梦?” “霜儿姐姐,不是做梦。我早说过有人会送银子来的。”阮绵绵得意洋洋地转向周芸宁,“娘亲,我说中了吧。” “绵绵,这是怎么回事啊?” 阮绵绵将自己故意在阮耿跟前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一遍,当然关于魔方的事她跳过了。 “如此说来,侯府并没有不管咱们娘俩,你祖父祖母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娘亲,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有时未必的是真的,更何况是别人转述的。” 阮绵绵说完拉着霜儿开箱子去看祖母送来的东西,周芸宁若有所思。 消息仿佛长了翅膀般,转眼就传遍了侯府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都窃窃私语议论着,焦点集中在大房和三房,而向来低调的二房如往常般被忽略。 其实最早收到消息的是衡芜院大房,阮老夫人从账房拿走银子离开后,张管事就飞奔去给陈婉玉报信了。 陈婉玉手抖摔碎了茶碗,她万万没想到阮老夫人不声不响就插手内务,而且直击要害去了账房。 片刻后,手底下的人又传来消息,福安堂的云嬷嬷带着一大堆老夫人的赏赐去了篱落居。 听到这个消息,陈婉玉思索良久,半晌都没出声。 张管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夫人,眼下该怎么办呢?” “除了三房的账目之外,老夫人还查看了什么账本?”陈婉玉自个儿都没察觉声音在颤抖。 “没有。”张管事也很困惑,“老夫人进门就吩咐拿三房的账册,看过后让小的准备千两银票和八十两现银,她也没再多说什么,拿了就走。” “三房的账册上没有问题,周芸宁那点份例也挂着,老夫人拿走的入账吧,银两我私人补上。” “那小的让三夫人那边签收就是了。” “按规矩办。”陈婉玉深吸口气定定神。 “是,小的明白,就是怕老夫人再来一趟的话……。” “你回头赶紧的,记住你亲自动手,侯府账目那些显眼的痕迹想法子抹平了,实在不行的咱们再商议。” “小的明白了。”张管事火急火燎离开。 坐在陈婉玉身旁听着的秦若兰安抚道:“姨母,阮祖母不就是帮三房拿份例嘛,多大点事,您慌什么啊?” “你懂什么?”陈婉玉眼中闪过精光,“老夫人十年不管府中的事了,你别小看她这手,里头可大有含义。” “您别自己吓唬自己。”秦若兰不以为意,“不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就算您真的拿了,补上不就完事。” “老太婆为三房要份例,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她不记恨那娘俩,以后三房就没那么好拿捏了。更糟的是,她分明是在敲打我了。” 秦若兰似懂非懂:“为什么要敲打您呢?” “自从阮绵绵落水醒来后,那俩老的与三房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了。”陈婉玉一脸担忧。 “姨母,您究竟在担心什么啊?” “说了你也不懂。” “您说嘛,我听听,多少学着点,那也是好呀。” 陈婉玉微微点头:“说你听也无妨。侯府规矩,你姨父月份例三十两,我是二十两,你俩表哥各十两,你也是十两。” “才这么点银子怎么够花?”秦若兰惊呼道。 “大房所有人加起来才八十两银子。别的不说,单单是你,每月花的就过百两。这些年,咱们的花销可全靠我在公中周转。” 这下秦若兰明白:“那怎么办呢?若是老太婆查账的话?” “她只是开始敲打我,三房的那点份例都有问题,更别说其他的。”陈婉玉渐渐冷静下来,“为今之计,只能先尽量把账面上明显的漏洞错处抹平,免得她突然发难,到时候就真的是措手不及了。” “姨母,老太婆该不会想要剥夺您的掌家大权吧?”秦若兰忧心忡忡地问。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拨开云雾 秦若兰与其说是关心陈婉玉,不如说关心自己,她的花销可全都来自姨母处。 “二房,三房没个话间云嬷嬷对周芸宁微微躬身打招呼,随后牵着阮绵绵的手转身进屋。 周芸宁走到屋前台阶下脚步稍微停顿下,她深吸口气后才步上台阶。 “绵绵给祖母请安。” “起来吧,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过来了?” “娘亲带我来的。”阮绵绵退到侧边。 周芸宁进屋后有些拘谨地请安问好,阮老夫人手朝身侧的太师椅指了指,示意她坐下。 一时间相对无言,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阮绵绵马上开口调和气氛:“祖母,娘亲带我过来,是来道谢的。” “是啊,多谢老夫人赏了那么多的东西。”周芸宁站起身来神色犹豫欲言又止。 阮绵绵赶紧助攻:“祖母,娘亲有东西要回赠给您哦。” 小团子开口了,周芸宁只能从怀中掏出递了上去:“这是我亲手绣的几件小东西,还请老夫人笑纳。” 云嬷嬷接过周芸宁递过来的东西:“老夫人,您看看,是香袋、荷包、手绢还有这个是?” “那个是套暖手炉的。”周芸宁接口说。 “我看看。”阮老夫人接过来端详,料子不怎么样,但上面的图案却是绣得极其好,就算她见多识广也不由赞叹。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老夫人,三夫人绣得可真好,奴婢瞧着除了宫里头赐下了的,还真没有比得上的。” “是挺好,配色好、刺绣技巧更好。”能让阮老夫人说好,可见周芸宁刺绣技艺非同凡响。 “祖母,四件绣品是整套的哦,图案一样的。” “是呀,正面枝繁叶茂、花儿绽放围着中间是喜鹊报喜,背面则是团云纹和福寿纹结合,看着大气又精致。”云嬷嬷夸赞说。 阮老夫人露出笑容:“相同的图案,是一整套的,芸宁有心了。” 周芸宁见阮老夫人和颜悦色松了口气:“之前特地为您准备的,正好今儿借着这机会送过来,老夫人喜欢就好。” 眼看天色渐暗,周芸宁不敢多呆起身告辞,没想到阮老夫人竟留她们用膳。 最初,不管是阮老夫人还是周芸宁都有些局促,不过有阮绵绵在其中调和,很快就欢声笑语不断。 晚膳后,阮老夫人特地派人送她们回去,到篱落居后,周芸宁恍恍惚惚觉得今日像是场梦。 “娘亲,你看看,听我的没错吧。” 去福安堂叩谢阮老夫人赏赐是阮绵绵提议的,周芸宁犹豫再三,拗不过她才决定走这趟。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头回出府溜达 上回阮绵绵落水,阮老夫人公正处理,周芸宁心生感激,之前她赶出几件绣品作为谢礼,可想想又觉得拿不出手,正好趁着机会送上。 “我从来没见过你祖母这般亲切过。”周芸宁抱住阮绵绵,“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娘亲,你恨祖母他们吗?” “谈不上恨吧,不过日子最艰辛时,我倒是挺恨你爹的。” “很多事情或许并非祖母授意的。” “你说得对。”周芸宁并不傻,这番近距离接触,她发现阮老夫人与传言、与自己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娘亲,一千两银子多吗?” “娘亲不眠不休,最多时,每月也就赚个三四两,一千两挺多了。” “娘亲的绣品才换那么点银子吗?”阮绵绵皱起眉头。 “现在好了,你的束脩也有了,待我寻个机会禀明你祖母,你也该启蒙读书了。” “我不读书,我还小。” “不小了,你看看府中的哥哥们都早早启蒙。” “好吧,好吧,读书就读书,只要娘亲开心就好。”阮绵绵边说边打了个呵欠。 周芸宁阮绵绵抱起来,她有些害羞微微挣扎反抗着,终究还只是三岁的娃娃小身板,不过片刻,她就觉得眼皮沉重很快就睡着了。 抬头望望天边那轮明月,乌云正慢慢散开,周芸宁觉得今晚的月儿特别圆、月光格外皎洁。 这些日子,篱落居内的欢声笑语越来越多了。 侯府大厨房更是定时有人将三房的食材送上门来,伙食得到极大改善,阮绵绵终于能天天吃上肉了,只是没能吃上甜甜的点心。 周芸宁手头宽松、心情舒畅,她时常抽出时间陪阮绵绵玩耍,娘俩的感情愈发好了。 斗蛐蛐、玩弹弓、扑蝴蝶、编花环……,阮绵绵彻底放飞,她真的喜欢上这简朴生活,享受着三岁小奶团应有的快乐。 清晨,当阮绵绵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 瞬间有些恍惚,听着外头传来娘亲与霜儿说话声,阮绵绵渐渐清醒过来。 “能睡到自然醒真好,看来我是越来越习惯当个小娃娃了。”阮绵绵坐起身来。 用过早膳后,周芸宁将老夫人送来箱子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整理。 “娘亲,急需用到的才拿出来,其他的暂且留在箱子里,最好再列个清单。” 在旁边帮忙的霜儿问:“为什么?” “过几天咱们要换院子了,拿出来到时候又要放回去,岂不是麻烦?登记好,搬家后要清查也容易些。” 听了阮绵绵这话,周芸宁和霜儿面面相觑,如果说之前她们没将她的话当回事,可事实证明她说的都实现了。 “三夫人,您的意思呢?” 周芸宁想了想:“听绵绵的,整理下顺便弄个清单。霜儿,准备笔墨纸砚。” “娘亲,银子和银票要收好哦。”阮绵绵叮嘱道。 “早就收好了,这些是我要留给你读书的。”周芸宁经过这几年,深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理儿。 阮绵绵摇摇头:“就算我要读书,也不用您操心。有了这些银子,您就不用卖绣品了吧?” “家务活我干不了,不绣点东西那我可太无聊了,绣活还是要接,接少点就是了。”周芸宁知道阮绵绵是关心自个儿。 回想起来,娘亲的确不擅长干家务,就连烧个水或者摘个菜都常搞砸,阮绵绵突然对周芸宁的出身感到好奇。 十指不沾阳春水,看来娘亲出嫁前家境应该挺不错的,阮绵绵寻思着找个机会再了解。 “三夫人,我不识字,实在不行。”霜儿拿来笔墨纸砚一脸的为难。 周芸宁笑了:“行了,我自己来,你忙活去吧。” “交绣品的日子也到了,我出府走一趟吧。” “娘亲,我要跟霜儿姐姐一起去。” “不行。”周芸宁果断拒绝。 阮绵绵拉着周芸宁的衣袖恳求道:“您不是还想要送我去学堂吗?可我连侯府大门都没出过,到时候怎么去学堂呢?” 霜儿见到阮绵绵朝自个儿拱手做乞求状,她也帮忙求情:“三夫人,我就带着她去绣坊,不去其他地方。” 对上阮绵绵渴望的眼神,周芸宁心软答应了。 “娘亲,出门的话我得带上银子。”阮绵绵目标明确直奔装银子的木盒拿了锭银子。 周芸宁疾步走过去:“别闹,你还小,身上不能带这么多银两。” “我不管,云嬷嬷说了,我每月有十两银子。”阮绵绵将银子塞入怀中,“我只是带着,不乱花,回来再还给娘亲。” 几番劝说无效,知道阮绵绵倔强,周芸宁只能叮嘱霜儿好好看着她。 好不容易出来趟,阮绵绵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上问个不休,不过她乖乖让霜儿牵着小手没有乱跑。 “前面就到了。”霜儿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阮绵绵顺着双手手指的方向望,三层高的木建筑,整条街最高的楼,仅外表就远甩其他商铺一大截,看着是高大上的存在。 “霜儿姐姐,这个绣坊很有名吗?” “‘思江南’绣坊在京城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生意好吗?” “自然是好,京城各府的达官贵人、名媛千金都在这儿采办东西。” 名气大、生意又好,自然是财源滚滚了。娘亲的刺绣技巧那么好,给这么点银子不对头。 “霜儿姐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先进去逛逛。” “不行,你要做什么?哎——!” 霜儿话还没说完阮绵绵一溜烟跑了,她边跑还边回头喊道:“就在原地等着。你走开了,我可就走丢了。” 想要追上前去,见阮绵绵冲进绣坊,霜儿收住脚步。 虽然霜儿不知阮绵绵有什么打算,不过她却知道思江南只有一个出口,耐心守着就是了。 进入绣坊,阮绵绵大摇大摆闲逛着,身上穿的是祖母赏的衣裳,符合侯府小公子身份。 虽然是阮绵绵是个小娃娃,但却表现得极为老成,伙计也不敢怠慢殷勤介绍。 一圈走下来,对于绣品价格,阮绵绵心中有数。 楼下的绣品比较便宜,一般富裕些的人家都买得起。二楼绣品挺贵的,手绢都要几两银子,周芸宁的绣品就这儿摆着。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相逢即是缘 阮绵绵正想上三楼,却被伙计阻止了,说那是休憩的地儿,不对外开放。 正当阮绵绵打算转身下楼去时,突然听到上三楼的楼梯有动静。 咦!下来位年约八九岁的小哥哥。阮绵绵嗖地眼睛大亮,这颜值真可太高了,真养眼! 连蹦带跳冲下来,李禹猛地刹住脚。好险!差点撞上个小娃娃。 “好看的小哥哥!”阮绵绵手比脑子快双手抱住了李禹的大腿。 “哎呀,小奶团,我不是你哥哥。快、快放手!”李禹边说边紧张回头仰望三楼。 “不放可以吗?”阮绵绵故意逗道。 “李禹。”楼上传来了呼唤声。 几道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李禹和阮绵绵同时瞥了眼,俩人不约而同低呼一声:“糟糕!” 阮绵绵果断拉住李禹的手:“快走!” “快追!”三楼传来声音。 没想到小奶团两条小短腿跑得还挺快,李禹跟着很快就到楼下。 正想朝绣坊大门走,没想小萌娃停下脚步两只小手使出吃奶的劲儿拉住了李禹。 “咚、咚、咚……!”木制楼梯发出响声。 “人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啊。” “阮公子,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还不快找!若是出了差错,咱们一起掉脑袋。” …… 一行人从三楼快速冲下,他们左右张望,还问了伙计,可他们忙着招呼客人没留意。 “肯定是出去了,咱们兵分两路,快找!”那位阮公子年纪不大,却俨然是头头。 那些人火急火燎的,片刻后人就走光了。 楼梯底下爬出个小奶团来,阮绵绵得意洋洋地笑,某位阮公子的智商也就这么一点点而已。 “小哥哥,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李禹钻出来,他转身看了眼楼梯底,随即红了脸。 适才不假思索跟着小奶团躲进去,好在没被熟人见到,否则他丢脸可就丢大了。 “小哥哥,咱们走。”阮绵绵拉着李禹慢条斯理朝门外走。 霜儿等得正着急,就见阮绵绵出来了,进去是一个人出来怎么成两个人了? “小公子,他是?”霜儿见到李禹不禁眼睛大亮。 “我刚认识的小哥哥。” 除了阮绵绵外,霜儿头回见到长得这么好的小公子。 如果说阮绵绵是阴柔精致,那李禹就是阳刚俊美,他们俩各有千秋,凑一起如同日月交相辉映,实在很养眼。 “哎呀,霜儿姐姐,小哥哥是挺好看的,不过你还有正事要处理,别耽搁了。” 霜儿不由晬了口:“胡说八道,你是小娃娃,他也是小娃娃,两个好看的小娃娃,我多看一眼又怎样?” “行行行,不怎样。霜儿姐姐,咱们不交绣品的话得赔绣坊多少银子啊?” 霜儿低头看眼手上拎着的篮子:“在这里啊。” 阮绵绵夺过篮子:“不卖给绣坊了。” “那可不行,要赔三倍的价格,足足要三两银子。” “给。”阮绵绵豪气地掏出那锭十两银子,“赔给他们,娘亲若是怪罪,我独自承担。” 街上人来人往,财不露眼,霜儿赶紧把银子塞入袖中。 李禹饶有兴致看着,虽然他不明所以,不过小奶团挺有意思的。 阮绵绵拉着李禹走:“霜儿姐姐,你快去快回,我和小哥哥在茶馆等你哦。” 霜儿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听阮绵绵的,转身朝着思江南绣坊走去。 走进茶馆坐下来,直到阮绵绵点好了茶水与点心后,李禹才回过神来,眼下自己是逃跑,哪儿有闲情逸致喝茶? “小娃娃,你等你的霜儿姐姐,我得走了。” “如果你想让人带回去,那你就走吧。” 李禹急急刹住脚步:“你什么意思?“ “那些人满大街找你,你在这儿坐着,起码半个时辰内,我保证他们绝对找不到你。” 李禹愣了下,稍微思索他马上明白了。小娃娃说得对,他们找遍京城也不会想到他就在绣坊对面,还光明正大就在茶馆喝茶 “李禹哥哥,喝茶吃点心吧。你不用感激我,等会儿把账结了咱们就两清了。”阮绵绵双手托腮朝李禹笑。 “你知道我是谁?”李禹退回来,坐在阮绵绵对面的板凳上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知道你叫李禹。”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三楼有人叫了你的名字啊。” 此时,店小二端上茶水与点心,阮绵绵顿时两眼放光,点心看起来还不错。 李禹打量着阮绵绵,细看他不禁暗暗赞叹,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小奶团。 皮肤如白瓷、睫毛浓密纤长像扇子、双眼璀璨若星辰,粉嫩的小嘴似菱角轮廓分明,雌雄莫辨俊俏异常。尤其是阮绵绵不经意流露的那股灵气,特别吸引人,让人忍不住喜欢。 回想起刚才,李禹眉头挑了挑:“小娃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认识阮晓。” 阮绵绵拿着芙蓉糕的手顿了下,她心虚地将手上点心飞快塞进嘴里。 “快,喝口茶。”看阮绵绵鼓着腮帮子点心塞满嘴说不出话比划着,李禹赶紧倒了茶水递过去。 阮绵绵喝了几口总算将点心咽下去了:“小哥哥,你想要谋杀我吗?害得我差点噎死。” “芙蓉糕是我塞你嘴里吗?年纪小,颠倒黑白的本事倒不小。” “呵呵,是我大意,忘记自个儿是个三岁小奶团了。” 忘记自己三岁?李禹听着不禁觉得好笑。 “不用否认了,你心虚才会噎到的,说说你跟阮晓是什么关系?” 出现在绣坊三楼楼梯口那人正是阮绵绵的二伯父阮祝的小儿子、也就是侯府的四公子阮晓。 阮绵绵下意识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出府,所以乍见四哥哥,她的反应就是躲闪。 没想到李禹挺精的,仅凭小细节就断定他们是认识的。 “那你呢?你跟阮晓在一块的,你们又是什么关系?”阮绵绵反问道。 李禹犹豫下后说:“我们常在一起。” 能同四哥交好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子弟,阮绵绵早从李禹的衣着看出来了,甚至她还从随行的人和阮晓的片言只语中推断他出身必定极高。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归宁绣坊 “我是阮绵绵,阮晓是我四哥哥。” “他不是定安侯府的老幺吗?” “他是二房老幺,我才是定安侯府老幺。” “原来是阮家的小公子,你是偷溜出府的吧?” “小哥哥不也是偷溜出来的?” 相同的经历,彼此看着顺眼,阮绵绵和李禹不禁惺惺相惜。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他们俩挺有缘的。 “真不容易,总算摆脱了他们,自由的感觉真好。”李禹深吸口气露出微笑。 阮绵绵眼睛亮起来:“小哥哥,你要多笑,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不笑就不好看?” “不笑也好看,不过笑起来更好看。” “可惜没什么值得我笑的。”李禹眼中闪过不属于他这年纪的愁绪。 “你不要禁锢住自己,多看、多听、多想些美好的事物,你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一切都很美好。” “你说的有道理。”李禹若有所思,“夫子听到我这番话,说了一大串挺深奥的,我是完全没听懂。” 阮绵绵踮起脚尖拍拍李禹的肩膀:“小哥哥,以后你有空或是不开心就来找我,绵绵带你玩,我一定让你笑、让你开心。” 看着那双璀璨星眸中洋溢着满满的真诚,侧转过脑袋再看看坚定搭在肩膀处的那只小手,李禹心中有暖流在涌动。 李禹的生活、日子向来就是一板一眼的,一举一动全得按规矩,每个人都盯着他他做得好不好、对不对。至于关注他开心不开心、笑不笑,阮绵绵是唯一的一个。 “点心甜甜的,吃下去,心情就好大半啦。”阮绵绵捻起块绿豆糕递到李禹嘴边。 低头咬了口,果然挺甜的,张大嘴巴咬住绿豆糕,李禹直到吞咽下去,他才想起按规矩自己是不能随意吃来历不明的东西的。 阮绵绵问道:“甜吗?好吃吗?” 当对上阮绵绵充满期待笑脸时,李禹什么规矩全抛到九霄云外了:“真甜,太好吃。” 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什么也没说,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两小无猜的友谊在彼此心里萌芽了。 眼角却瞥见霜儿从思江南绣坊出来,阮绵绵露出遗憾的表情。 “可惜我还有事,今儿不能陪你玩了。小哥哥,改天我们再约。” “嗯,你先走吧,我也要回去了,咱们改天再约。”李禹已经发现街上来回奔波那些神色慌张的人,估摸必定是与自己有关。 “好,你也快点回家哦。”阮绵绵拎起篮子跟李禹告别后朝着霜儿跑过去。 “三两,足足少了三两银子。回去咱们要怎么跟三夫人交代啊。” “霜儿姐姐,京城中除了思江南,还有哪家比较大的绣坊?” “前面转过去两条街有个“归宁”绣坊。” “这绣坊名字真有趣,霜儿姐姐,出嫁女子回娘家是不是又叫‘归宁’。” “小公子真聪明,没错。” “归宁绣坊大吗?” “这家绣坊两年前才开张,听说东家是南边的人,规模不小、生意蒸蒸日上,算是思江南的竞争对手。” “行,那咱们就去归宁绣坊。“ 阮绵绵将篮子塞给霜儿,转身却被她拉住:“小公子,三夫人不让我与归宁绣坊打交道。”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有蹊跷,阮绵绵更好奇了,难道娘亲与归宁绣坊有什么恩怨? “你不说,我不说,娘亲不会知道的。”阮绵绵劝说霜儿,“咱们去看看,归宁绣坊若不识货,娘亲的绣品我还不卖呢。” 两年前,霜儿给足不出户的周芸宁介绍几家口碑较好的绣坊,当时是她亲自选了思江南,还告诫说不要去归宁绣坊。 真是昏了头,怎会莫名其妙让小阮绵绵几句话怂恿就得罪了思江南绣坊呢? 霜儿很懊恼,没交上绣品她不只赔了银子还挨了骂,看掌柜的气呼呼的,虽谈不上成仇不过也是反目了。 阮绵绵无意中回头,恰好见看一群人围住茶馆,片刻后他们簇拥着李禹离开了。 小哥哥身份非凡,他是什么人呢?疑惑问在阮绵绵的脑海中闪过,不过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行,那去归宁绣坊试试。”霜儿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归宁绣坊内,霜儿与阮绵绵被店伙计带到了二楼临街的房间内,从屋内的摆设布置来看应该是招待贵客的小房间。 阮绵绵毫不客气坐在正中的主位上,霜儿坐立不安干脆站在她侧边,既然进来了她也只能在内心乞求老天爷保佑。 “来买绣品的人多了,卖绣品的可少见了。”人未到声先响起。 阮绵绵目光落在门口,只见个穿得花枝招展、徐娘半老的女人跨进门槛,接待她们的伙计介绍说这位就是归宁绣坊的掌柜周大娘。 见到阮绵绵和霜儿,周大娘愣了下,小公子自有股贵气还带着个丫鬟,看着是正主儿,这样的人来绣坊卖绣品委实有些奇怪。 眨眼功夫,周大娘扬起笑脸,生意人见惯各种场面,很快就掩饰了情绪。 难得见到这么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团子,周大娘越看越是喜欢得紧。 “小公子贵姓啊?” “姓阮,周大娘,请坐。”阮绵绵喧宾夺主说道。 看着小小人儿偏偏像个大人般装出副老成的模样,周大娘再次发出爽朗的笑声。 霜儿手足无措,阮绵绵倒是十分淡定:“周大娘,不知归宁绣坊可收绣品?” 周大娘收敛住笑声:“小公子,你知道吗?归宁绣坊的东家就是南方人,我这儿售卖的绣品都是直接从江南那边过来的。” “不知道。”阮绵绵回答得很干脆,“我也不需要知道,我只要知道周大娘您是收还是不收就够了。” 咦,小娃娃很强势,隐约有股威严气势流露,也不知是哪座府邸调教出来的,周大娘的神色不由认真起来。 “若有比江南那边更好的绣品,自然是收的。” “好,我喜欢跟爽快的人打交道。”阮绵绵吩咐,“霜儿,绣品拿给周大娘看看。”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精明小奶团 霜儿从篮子里头拿出绣品,双手递了过去。 “手绢、汗巾。”周大娘皱起眉头,“这种小件可不值钱哦。” 阮绵绵笑眯眯摇晃悬挂着的小短腿:“你先看看再说。” 周大娘勉为其难接过来,只是一眼,她的眼睛就瞪得贼大。 “看来周大娘很识货嘛?” 在思江南绣坊二楼,阮绵绵打听得清清楚楚,娘亲绣的手绢、汗巾最贵,手绢要价二十两,汗巾要价二十五两。 四条手绢和两条汗巾能卖一百三十两,思江南绣坊太黑了,只给娘亲一两银子,因此阮绵绵直接釜底抽薪,换家绣坊。 “绣得可真好!”周大娘伸手抚摸图案赞叹道。 来对地儿了,阮绵绵笑问道:“四条手绢和两条汗巾,周大娘能给什么价呢?” “小公子,我多嘴问一句,绣品是从哪儿来的?”周大娘多留了个心眼,就怕来路不明惹麻烦。 霜儿倒是机灵了,她用之前糊弄思江南绣坊的说辞:“周大娘,这是府里嬷嬷绣的,因我家小公子实诚,特地托付给他,盼着卖个好价钱。” “是位嬷嬷绣的呀。”周大娘看着爱不释手,“真是好手艺,以后她绣的东西我们归宁绣坊全要了。” “那要看你们给什么价了。”周大娘的反应在阮绵绵意料之中。 周大娘翻来覆去看了看后说:“六十两银子。” 霜儿呆住了,天价,这可是天价啊!过去两年多,她卖到思江南绣坊所有绣品加起来只怕都没有六十两银子。 阮绵绵不动声色、不满意地摇头,随后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小公子,这价也太狠了。”周大娘满脸为难。 阮绵绵故意装着思索片刻:“一口价,八十两。” 周大娘还想要讨价还价:“再便宜些吧。” “那算了。”阮绵绵干脆利落跳下椅子,“我想,思江南该对这些绣品感兴趣。” “小公子等等。”周大娘拉住阮绵绵,“行,听你的,八十就八十,以后这位嬷嬷绣的东西你可全要送到我这儿来。” “只要价格合适。”阮绵绵笑得眼睛眯成条缝。 “您转告那位嬷嬷,花多点心思弄几件嫁衣之类的,价格好说。” 周大娘亲自送到门口,阮绵绵趾高气扬带着霜儿从归宁绣坊走出来。 霜儿神色恍惚,一两变成了八十两,她仿佛两脚不沾地,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咱们买些点心带回去吧。”阮绵绵瞄上了街边排着长龙的点心铺子。 满满一篮子点心,阮绵绵心满意足、满载而归。 归宁绣坊内,周大娘端详着手上的绣品越看越惊讶。 “京城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府邸的嬷嬷,竟有这般巧夺天工的手艺?只是这图案、绣法还有收针的方式看着却像是江南风格。” 思索片刻后,周大娘提高了声音:“来人,速将这几条手绢、汗巾送回江南,交到大东家手上。” 周芸宁见阮绵绵和霜儿拎这么多的点心回来,她忍不住说教了几句。 “娘亲 ,买点心花了二两银子,除去我带出去的十两银子,我们带回了七十五两银子。” 阮绵绵将八十两银票塞给周芸宁,霜儿又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上前。 “哪来这么多钱?”周芸宁惊讶地问。 “霜儿姐姐,你和娘亲说说,我送些点心给祖父祖母尝尝。”阮绵绵选了四样点心、小心翼翼放在篮子里、拎着就走了。 回来路上,阮绵绵跟霜儿说好了,别提起归宁绣坊,其他的可以如实跟周芸宁说。 沿着门前的小径朝前走,走到岔道时,阮绵绵正纠结着要走左边、右边、还是正中间的道,抬头见有人狂奔而来。 来人见到阮绵绵时刹住脚步:“小公子,太好了。小的正好奉命来找您,没想到半道就遇上了。” “你是谁啊?”看着眼熟,不过阮绵绵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阿东。” “不认识。”阮绵绵抬脚就走。 阿东抹了把汗跟在阮绵绵身后:“您不记得啦,老侯爷书房外,咱们见过面的。” “祖父身边的小厮。”阮绵绵想起来了,“祖父找我?” “是啊,老侯爷让小的过来,传您去福安堂。” “巧了,我正要过去,那你帮我拎东西吧。”阮绵绵将手上的篮子塞给阿东,她蹦蹦跳跳走在前头了。 买点心不只因为爱吃,想着也该答谢祖父,弄点甜甜的哄哄老头子,以后若是有所求,他吃人的嘴短也该行个方便,阮绵绵打着如意算盘。 今儿阮耿回府是心情大好,阮老夫人难得见他如此高兴。 “老头子,遇上什么开心事了?说说,我听听沾沾喜气。” “我刚从宫中回来,皇上连连夸赞咱们阮家,看着那群老臣羡慕的眼神,老子心里头那个舒畅啊,有几年没这么扬眉吐气了。” “说了半天还没说什么事呢?快说,快说。” “前儿西洋送来个小玩意,叫魔方,就跟咱们的鲁班锁、九连环似的要解开。朝中文武大臣全被难倒,咱阮家人给它解了。” “是吗?”阮老夫人听了眉开眼笑,“老头子,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不是我解开的。” “难道是老大和老二?” “也不是阮禅和阮祝。” “那必定是孙辈阮锦他们哥几个了。” “再猜猜,你绝对猜不到的。” “不是大房的阮锦、阮钊,就是二房的阮晨、阮晓,府上就那么几口人,有什么好猜的?” “是绵绵。” 阮老夫人大为震惊,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你是说三房那个刚刚会说话的三岁小奶团。” “是。”阮耿压低了声音,“这事就我和老大知道,你藏在心里就好。皇上跟前我也是打哈哈,并没有明确说是绵绵解开魔方的。” “老头子,会不会是凑巧?” “满朝文武可都没能解开,再说绵绵当着我和禅儿的面玩得贼溜,那双小手,转得我们俩眼花缭乱,可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你说这是凑巧吗?”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颠倒黑白 夫妻几十载,阮老夫人马上就明白阮耿的心思:“老头子,你是说他比老三还要聪慧?” “青出于蓝啊。”阮耿抚摸着胡子,“我刚刚让人去传唤他,我想了想,他还小,还是要再叮嘱几句别泄露出去才好。” “祖父,祖母,绵绵来给你们请安了。”外头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阮耿轻咳几声故意问道:“谁来了?” 大门边上探出个圆圆的小脑袋,紧接着露出阮绵绵那精致小脸:“是我,是我啦。” “咦!祖父、祖母在谈事吗?绵绵可以等一等的。”阮绵绵发现伺候的人全在外头所以才有此一问。 阮耿夫妇互相对视,这小东西可太有眼力见了,精灵得跟猴儿似的。 “你还不快滚进来。”阮耿没好气地说。 “好勒,祖父。哎呀,不行,我太瘦了,等我吃成个球再滚进去吧。”阮绵绵磨蹭着。 阮耿忍不住笑开了:“叫你进来就进来,怎么还拖拖拉拉的。” “呵呵,绵绵这张嘴可会逗人开心了。”阮老夫人捂嘴窃笑。 阮绵绵小短腿迈过高高的门槛的同时吩咐说:“祖父、祖母,我可进来啦。阿东,将篮子里的点心呈上去。” 阿东进屋,很快四式点心摆放在老侯爷夫妇俩中间那张茶几上,他退了出去。 阮老夫人瞬间红了眼眶,几年了,自从阮祈离开后就没人给她买过点心。 阮绵绵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悠着,祖母一脸感动,看来自己的点心送对了。 “祖父、祖母,我刚买的新出炉点心,你们快尝尝。”阮绵绵殷勤地介绍,“有绿豆糕、核桃酥、还有梅花香饼和豆沙卷。” 说话间,阮绵绵突然哧溜吮吸,因为她说着说着感觉口水快流出来,呆萌纯真的表现成功逗笑了阮耿夫妇。 阮绵绵吩咐丫鬟煮上壶花茶,仨人坐在一块品茶吃点心,在旁伺候的云嬷嬷和阿东也跟着沾光吃上了。 阮绵绵的小嘴巴拉巴拉说着,不是她故意装嫩,实在是古代的事物她真不懂,听着小嘴不时蹦出金句,福安堂内笑声不断。 伫立在门边的秦若兰站了好一会儿还没有人发现,她就愤愤不平转身离去了。 秦若兰原本想着上福安堂来讨好阮祖母,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所有人的注意里都被阮绵绵吸引了,压根就没人留意到她来了又走。 离开福安堂,秦若兰一路飞奔,小喜紧跟在她身后。 眼泪忍不住奔涌,秦若兰来侯府三年多了,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被彻底忽略,她恨阮绵绵,感觉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被他夺走了。 “小姐,您慢点,慢点,别摔着……。”小喜一瘸一拐追赶着,她没办法跑快,连续两次挨了板子可还没痊愈。 秦若兰冲进衡芜院大门,泪眼朦胧、眼前模糊,她一头撞向迎面而来的人。 “哎呀!”秦若兰差点跌倒,对方伸手扶住了她。 “大公子。”小喜进门就见到位身姿高挑的少年。 阮府十八岁的大公子阮锦低头看了眼:“若兰怎么哭了?” “谁那么大胆敢惹若兰哭?”跟在他阮锦身后走来的魁梧少年是十六岁的二公子阮钊。 “大表哥,二表哥。”秦若兰见到他们俩哭得更厉害了。 “你手怎么回事?”阮钊一眼就发现秦若兰包扎着的手。 小喜脸上现出喜色,不只秦若兰记恨阮绵绵,她也记恨。公子们回府,必定会帮小姐对付阮绵绵的,这下可好了。 阮锦、阮钊是阮禅和陈婉玉的孩子,除了他们俩外,阮祝和顾清柔也有俩儿子,分别是十四岁的阮晨和十二岁的阮晓。 平日里,阮晓是太子伴读常常进出皇宫,至于其他三位公子则在皇家开设的“天道学院”内读书,沐沐的时候才回侯府。 阮锦眉头紧皱:“二弟,别问了,先送若兰回屋再说。” 阮家人丁兴旺,从孙辈这代往上数好几代就没出现过女娃娃,几位公子都将秦若兰当妹妹般疼爱。 尤其是阮锦和阮钊,他们俩是秦若兰正儿八经的表哥,对她更是宠溺。 阮锦和阮钊好声安慰,秦若兰哭得更伤心了,回到屋里头抽泣了许久才渐渐停住哭声。 秦若兰向阮锦和阮钊告状,小喜在旁边添油加醋 主仆俩一搭一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将所有的过错全推到阮绵绵的身上。 “小堂弟如此过分?”阮锦有些不敢相信,“他才三岁啊?” “大表哥可不要被他骗了,你想想他能装哑巴瞒过所有人,那心眼多鬼啊。”秦若兰幽幽地说,“我不怪阮祖母,若不是阮绵绵挑唆离间,她老人家不会惩罚我的。” “大哥,若兰说的必定是真的。”阮钊是个急躁的性子,“小哑巴是个坏心眼的。” “二弟,绵绵不是小哑巴了。”阮锦纠正道,“你不要开口闭口小哑巴的。” “大哥,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些废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想法子为若兰讨个公道。” “你我对付个三岁的娃娃?”阮锦十分为难,“说真的,这事我做不出来。” “大表哥,二表哥,你们别小看阮绵绵,和他对上说不定你们也占不了便宜,连姨母都被气出病来,将养了好些天呢。”激将法秦若兰运用得是炉火纯青,打小她就懂得,对付胜负欲超强的表哥们这招最好使了。 小喜见阮锦转眼间脸上有怒气,向来脾气暴躁的阮钊更是怒火冲天,她不由暗暗佩服。表小姐真是高明,不愧是大夫人亲自调教的人。 “你好好休息,小喜伺候好若兰。”阮锦站起身来叮嘱几句离开时顺手拉着阮钊一起走。 阮锦较年长,男女有别,虽然秦若兰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妹妹,不过只是表妹,再说她已经八岁了。 阮钊回头望了几眼,不情不愿被阮锦拉到庭院外头。 “大哥,若兰伤心,我还想要安慰她几句,你要拉我上哪儿啊?” “二弟是不是忘了,回府还没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呢。” “不是,大哥,若兰的事你打算就这么放下吗?连娘都被气着了,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哥哥们回来啦 “你闭嘴,整天口无遮拦的,迟早祸从口出。”阮锦端起大哥的架子。 见阮钊服软没再辩驳,阮锦缓和下脸色压低声音:“这事我自然放在心上,若兰不是说祖父、祖母被阮绵绵蛊惑了,正好探探他们的口风。” “还是大哥想得周到。”阮钊瞬间精神头又上来了,“快走快走,给祖父祖母请安去。” 再说阮绵绵用过茶点之后,云嬷嬷伺候着阮老夫人歇息去了,剩下阮耿与阮绵绵祖孙俩大眼瞪小眼。 “祖父也该歇息了,绵绵告辞。” “等等,坐下,毛毛躁躁的,陪祖父聊聊,你就这么不耐烦?” “不敢。绵绵是怕祖父公务繁忙,打扰到您了吗?” “你这张小嘴,今儿我可算见识了。”阮耿嘀咕着,“我还是头回见你祖母被逗得如此开怀大笑。” “啊?”阮绵绵眨眨眼睛一脸茫然,“我没逗祖母呀,开心就笑,祖父不也笑得挺欢的。” “哼,装吧装吧。”阮耿伸手在阮绵绵脑门弹了下,“人虽小心眼却多。” 捂住脑门阮绵绵满脸无辜继续装傻说:“祖父,一个人只有一个心眼,我也是,不多。” “行了,绵绵,说点正事。” “祖父请说。”阮绵绵双手放好腰板挺得笔直,“绵绵听您教诲。” 阮耿见状很是满意:“绵绵,魔方那事你大伯嘴巴挺牢靠,只说是阮家人无意中解开的。皇上都惊动了,特地找我问起这事,祖父我含糊回应了几句。” “祖父不用再说了,绵绵压根就不懂魔方。哦,不,我是压根就没听说过。” “好孩子。”阮耿伸手轻轻抚摸着阮绵绵的脑袋悠悠长叹,“老三就是锋芒毕露才惹来祸端的,你要明白祖父的苦心。” 心咯噔一下,阮绵绵的眼里射出精光。老三是指自个儿的亲爹阮祈吧,那祖父话里的意思是说他落水失踪不是意外,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是谋害了。 “低调点,韬光养略,不走你爹的老路,祖父就算是豁出老命,也要护你周全。” 阮绵绵闻言吃惊地抬头,正好与阮耿的视线对上。 老实说,几次相处祖孙俩培养出亲情来了,不过阮绵绵万万没想到祖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管阮耿出于什么目的,当他说出“豁出老命也要护你周全”那刻,在阮绵绵心里他就是自己的亲人、是真正的亲祖父了。 “祖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阮绵绵神色坚定,“不管风风雨雨,你要相信,绵绵会保护你的。” 阮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这辈子只有他保护别人,还是头回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 阮绵绵有心了,可是阮耿压根没将这话放心上,万万没想到还真有那么一天。 “启禀老侯爷,三公子、四公子来了。” 四哥哥来了!阮绵绵想起出府遇上他的事赶紧抢先说:“祖父,我今儿出府为您和祖母买点心,远远看着像是四哥,不过看不太清楚。” “哈哈,你这小滑头,是怕阮晓告你的状,抢先在我跟前报备吧。”阮耿戳穿阮绵绵的小心思。 吐吐舌头,阮绵绵做了个鬼脸,祖孙俩推心置腹后,她在祖父跟前更是自在随意了。 阮晨与阮晓走进来,发现阮绵绵在这儿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们俩很快回神,恭恭敬敬上前给阮耿请安。 阮绵绵从椅子上跳下来躬身拱手:“绵绵见过三哥哥、四哥哥。” 虽然来之前就听顾清柔说起阮绵绵的变化,不过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阮晨和阮晓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阮晨很是惊喜:“绵绵会说话了,太好了。” “嗯,声音还挺好听。”阮晓望着阮绵绵调侃,“多叫几声我听听。” 阮锦和阮钊跟秦若兰是表亲,他们是打心里偏向她,总是忽略她的缺点放大她的优点,因为她的缘故对阮绵绵虽谈不上不好但也是冷冷淡淡。 秦若兰刚进府与阮晨、阮晓也挺亲近的,随着她越来越刁蛮任性,他们俩有意无意与她疏离了,反而渐渐的与阮绵绵比较亲近。 阮绵绵已是今非昔比,怎么与哥哥们相处她心中有数。 “三哥哥,你看,四哥哥欺负我。” “绵绵,你四哥哥跟你开玩笑呢。”阮晨是个老成的小暖男。 阮晓打量着阮绵绵笑了:“果然是你,绵绵你偷溜出府了吧?我在绣坊见到的人就是你。” “我去给祖父祖母买点心,顺路去逛了逛。”阮绵绵眨眨眼睛露出呆萌的神色,“我怎么没有见到四哥哥?” “买点心?”阮晓显然不信。 “祖父可以作证,我们刚吃过了。” 阮晓突然问道:“你认识他吗?” “谁啊?”阮绵绵摇摇头,“四哥哥在问什么?”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阮晓翻了个白眼:“那你跑什么跑呀?” “我怕四哥哥知道我闲逛去告诉娘亲,以后她就不让我出门了。”阮绵绵心虚地耸了耸肩。 阮耿听了半晌听懂又没全听懂:“晓儿,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估计是孙儿眼花了。” 阮晓在只是在楼梯口瞄了眼,他也不确定李禹和阮绵绵是一起跑还是分开跑。 想想俩人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阮晓也就没再多说了。 阮晨弯腰看着阮绵绵有些好奇:“绵绵,你原来就会说话的吗?” “是啊,三哥哥。”阮绵绵乖巧地朝阮晨咧嘴笑。 “祖父,绵绵原本就长得极好,现在嘴巴还甜,看着怪惹人疼的。”阮晨顺手捏了捏阮绵绵的脸颊,“瘦了些,要多吃点。” “我哪里长得好了,三哥哥长得俊俏。”阮绵绵说完转向阮晓,“四哥哥长得帅气,我一个小团子哪里能比得上你们。”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刹那间,阮晨和阮晓都觉得阮绵绵特别乖巧可爱。 “若绵绵是妹妹就更好了。”阮晨随口说道。 阮绵绵心中大惊,这可她是最大的秘密,眼下千万不能露馅,免得给娘亲带来麻烦。 “哥哥们能回来几天呢?”阮绵绵赶紧转移话题。 阮耿接口问道:“是啊,你们几个这回在府里休几日?”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正面反驳直接打脸 “咦,祖父不知道吗?”阮晓有些惊讶,“难道大哥和二哥还没来福安堂给您请安。” “三弟、四弟手脚麻溜,倒显得咱们当大哥、二哥的姗姗来迟了。” 说话间,阮锦与阮钊跨过门槛,屋内三个年纪比他们小的自然是笑脸相迎。 阮锦和阮钊进门先向阮耿问安后,阮晨带着阮晓、阮绵绵朝他们俩行礼。 “不必多礼了。”阮锦左右手分别扶住阮晨和阮晓故意忽略了阮绵绵。 阮钊嘴上说着“不必多礼”,目光移到阮绵绵身上时瞪了他一眼。 阮绵绵心中了然,看大哥哥和二哥哥的态度,秦若兰必定在他们跟前上过眼药了。 阮耿循例询问了阮锦他们几个功课、以及在学院的情况,阮绵绵饶有兴趣在旁边听着。 祖父问完了功课,若是往日,阮锦他们就该告退了,可因为阮绵绵在场,几个人各怀心思竟都不走了。 阮耿若有所思观察着,几个孙子间暗流涌动,看着还挺有趣的,从三岁到十八岁神色各异。 阮绵绵笑眯眯的、神色自若、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却是其中最为淡定的那个,阮耿再次肯定了自己眼光。 “父亲。”阮禅脚步匆匆从外头走进了。 见阮禅进来,几个小辈赶紧起身,他抬高双手示意说:“不用多礼了。” 见阮绵绵也在场,阮禅眼睛大亮:“绵绵也在这里,那正好。” 阮耿和阮绵绵祖孙俩同时皱了下眉头,看来阮禅要说的是魔方的事。 “老大,有事咱们书房说吧。”阮耿抢先开口。 “是,父亲。”阮禅发现自己失态了。 “祖父,那孙儿们就先告退了。”阮锦他们几个识相地起身。 反正祖父若要自己知道迟早会说,若是不让自己知道,那她也不好奇,阮绵绵跟着哥哥们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阮禅正要叫住阮绵绵,却被阮耿一个眼神制止了。 出了福安堂拐弯过了转角,阮钊沉不住气了,他突然转身堵住了阮绵绵的去路。 “二哥哥为何拦我?”阮绵绵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直视着阮钊。 “二弟,你可别冲动。”阮锦急忙提醒。 望着阮绵绵,阮锦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看出祖父对小堂弟的与众不同,那是他们兄弟四个幻想过、但却没见过的和蔼可亲。 “阮绵绵,你为什么欺负若兰?”阮钊兴师问罪。 阮晨见状正想要上前为阮绵绵说话,没想到却被阮晓拉住了,他着急地回头,却见弟弟正朝自己使眼色。 阮晓阻拦必有缘故,阮晨收回伸出去的脚,兄弟俩就伫立在旁边看着。 阮绵绵咯咯大笑:“二哥哥问得好生奇怪。” “那里奇怪了?” “你问三岁的我是不是欺负八岁的秦若兰?这不奇怪吗?” 闻言阮钊语塞,不过他又不甘心地强辩说:“你一肚子坏水,谁知你使什么招数蒙骗了祖母,让她向着你,令若兰受委屈了。” “你说我就算了,你质疑祖母可不行。”阮绵绵冷下脸,“她说我是怎么欺负她的?” 看着原本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瞬间变脸,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疏离冷漠的气息,兄弟几个都愣住了。 “你抓伤她的脸,还诬陷她。”阮钊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抓伤她的脸,没错。”阮绵绵直接承认。 阮钊气势又上来了:“你承认了。” “我在祖母跟前也承认了,秦若兰推我下水时,我是无意中抓伤了她。” “看看,若兰没说错吧。” “诬陷?我落水后发烧昏迷差点送命,我用命来诬陷她?”阮绵绵提高了声音,“你说,我像是没脑子的还是像不要命的?” 怼得好、问得妙,阮晨和阮晓连连点头,阮锦的神色变了又变。 阮绵绵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有的话一次问清楚,免得你的好表妹又往我头上安罪名。” 阮钊的脸上挂不住了,他脸红脖子粗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恼怒。 “那雪儿咬伤若兰的事你又怎么解释?” “行了!”阮钊话出口阮锦高声喝住他。 阮绵绵上下打量后阮钊连连摇头:“二哥哥,就你这智商,我都懒得跟你说了。雪儿咬伤她,你去找雪儿呀,找我干嘛?” 智商?什么东西?不明白,不过照推断不难猜测在说自己蠢笨,阮钊张口结舌没法反驳。 扑哧破功了,旁边的阮晨和阮晓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 “二哥哥若觉得被猫咬也是我的错,那就让雪儿来咬我一口吧。” 话音落,阮绵绵迈着小短腿,从容的径自从阮钊身侧走过。 “不辨是非强出头,不动脑人云亦云,我也是无语了。”阮绵绵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每个人都能听见。 “你——!”阮钊瞪阮绵绵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面对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阮钊,阮绵绵毫不胆怯,伶牙俐齿几句反驳就令他无话可说。 兄弟几个算是见识阮绵绵的机智聪慧,也体会到她与过去大为不同。 阮绵绵头也不回、步履从容,慢悠悠朝前迈步的小身影似乎有股神秘吸引力,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哟,公子们都在,正好,正好。”从福安堂方向赶来的阿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老侯爷和大老爷传唤几位公子。” 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他们可刚刚才从福安堂出来。 阮耿端坐主位上目光依次从阮锦、阮钊、阮晨、和阮晓身上掠过。 孙子们成长起来了,个个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脑海中浮现小奶团子,他的嘴角不禁轻轻勾起。 “老大,你和他们说说。” “是。”阮禅转向几个小辈,“西洋进贡,还送来了几个小玩意。” “大伯父是说魔方吗?”阮晓身为太子的伴读消息最为灵通。 “最近,学院中的学子议论纷纷,我们都听说了。”阮锦说完,阮钊和阮晨在旁边点头附和着。 阮耿皱了下眉头:“这事连他们几个都知道。” “父亲,学院中多是皇亲国戚、世家子弟,再说各部官员在手上传递,他们知道也不出奇。”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差距很明显 没想到影响这么大,阮耿暗暗叹息,想要低调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阮晓在四兄弟中年纪虽小却最为机灵:“大伯父,是不是魔方传到你手里了?” “没错,传到我手里了,不过我已经交差了。” “哇!”几个少年齐齐惊呼。 阮耿轻咳声,原本七嘴八舌的几个人瞬间闭上嘴巴,祖父的威严和压迫感还是存在的。 “现在,给你们个机会,都试试。”阮耿直接了当不说废话。 阮禅从怀中掏出个魔方,递出去时边解释边叮嘱说:“说来简单,要拧到每个单面都是相同图案,做起来可就难了。你们几个小心些,一个个试,可别毛手毛脚弄坏啦。” 身为大哥的阮锦满脸兴奋接过魔方,他坐下玩起来,其他仨人在旁边围观。 开始觉得也没那么难,盏茶功夫后,阮锦额头上有细汗了,围观的人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这魔方不愧是难倒文武大臣的玩意。 阮耿喝着茶,睿智的目光不时扫过,观察着几个孙子的表情。 礼部的魔方阮绵绵帮阮禅弄好后已经交差还呈到皇上那儿去了。 阮禅带回来的魔方是吏部的,他与吏部尚书交情不错,面对好友请求,他无法拒绝只能拿了回来。 就在刚才,阮禅提议让其他孙辈试试,阮耿马上就答应了。 阮绵绵聪明绝他们俩谁在撒谎?” 没头没脑的问题,不过阮锦却明了自家弟弟在问什么:“若论亲近来说我相信若兰,可是……” “可是抚心自问,阮绵绵说的在理。”阮钊愈发觉得心口闷闷的。 阮锦看了看阮钊:“二弟,你觉不觉得如今若兰与过去不一样了?” “有点。”阮钊在阮锦面前没必要隐藏什么,“大哥,你说她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欺骗吗?”阮锦自嘲一笑,“你说的没错,算是欺骗。” 阮钊自欺欺人说:“你说,她会不会有不得已的苦衷?” “或许吧。”阮锦附和道。 嘴上说着,其实不仅是阮锦,就连阮钊也觉得这理由没能说服自己。 阮晨与阮晓一路走着也说起阮绵绵,对于小堂弟的变化,他们俩还是挺高兴的。 提起魔方,阮晨没什么兴致,阮晓却是兴趣浓郁。 阮绵绵回到篱落居之后,只是说了与祖父、祖母一起品茶吃点心,其他的事情避而不谈,她不想娘亲担忧。 周芸宁神采奕奕的,霜儿将卖绣品的经过述说后,她忽然惊觉自己很有赚钱能力,如此说来以后的生计以及阮绵绵读书的事就不用愁了。 “娘亲。”阮绵绵越来越喜欢依偎在周芸宁怀里。 周芸宁关切的用脸颊贴在阮绵绵的额头上:“看着没什么精神,该不会着凉了吧?” “没有,我就是高兴。” “嗯,娘亲也高兴。” 阮绵绵的脑袋在周芸宁的怀里蹭着:“娘亲,你若是绣些嫁衣之类的大件,可以卖很多银子的。” “嫁衣啊!”周芸宁瞬间失神。 想当年,周芸宁曾经充满幻想亲手为自己做嫁衣,希望出嫁那日能成为最美的新娘子。可惜只做了一半,或许那一半也被扔了吧。 阮绵绵见周芸宁走神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娘亲,你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周芸宁回过神来。 “娘亲,你的绣品能卖很高的价,你可远比自个儿想象的要能干哦。”阮绵绵有意无意增强周芸宁的自信心。 “是,娘亲很能干。”周芸宁亲了下阮绵绵的小脸,“不过,我家绵绵更能干。” 阮绵绵退开两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周芸宁亲的位置:“反正你听绵绵的准没错。” 周芸宁愣了愣后重重点头:“好,娘亲听你的,都听你的。” “娘亲最好了。”阮绵绵上前抱住周芸宁,“既然我聪明又能干,是不是可以不用读书了?” “你兜了一大圈就为了这个。”周芸宁哭笑不得语气却很坚决,“这事没得商量,你必须去读书。”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心如明镜看通透 阮绵绵抓抓耳朵,决定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忧顾忌。 “娘亲,不是我不愿意读书,只是我不能去读书。” “为什么?” “我怕露出破绽,若是让人知道我是女儿身的话?” 周芸宁脸色瞬间不大好看,阮绵绵也很无奈,她不太懂所谓的规矩但也知道在男女大防的理儿。 虽然不知道被发现会是什么后果,不过阮绵绵觉得必须提醒下周芸宁,防范于未然嘛。 “娘亲,读书的事不急。”阮绵绵安抚周芸宁,“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绵绵。”周芸宁又是懊恼又是愧疚,“是娘亲不好,令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阮绵绵想了想,“娘亲,其实不用去学堂我也能读书的,祖父的书房就有不少的书。” 周芸宁轻轻摇头:“你连字都不认得,哪里能读书啊。” “要不,我去请祖父教我。”阮绵绵提议说。 “这事暂且不提,待娘亲好好想想。”周芸宁压根就没将阮绵绵所说的放心上。 这天晚上,老侯爷又让阿东来传唤阮绵绵去福安堂,几个孙儿跑了几趟可没人能够让魔方归位自然要请她去了。 “娘亲,祖父让我去书房,我去识字啦。”阮朝周芸宁挥挥手后离开了。 周芸宁站在篱落居的门口,阮祈曾对她说过,他启蒙之师正是父亲老侯爷。 近日,阮耿频频传唤阮绵绵,周芸宁实在很忐忑。 难道绵绵真入了老侯爷的眼?他真的想亲自教导她不成?周芸宁心中充满疑惑。 阮绵绵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早上大伯父欲言又止,分明就跟魔方有关。 早上支走自个儿,晚上又找上门。看来是几位哥哥回府,给他们机会尝试了,可惜他们玩不转魔方。 就二哥哥那个智商,阮绵绵不屑地摇脑袋。 大哥哥是个读死书的,脑力活动估计也不行。 三哥哥不争不抢想必没兴趣。 四哥哥还算聪明些,不过比起她来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其他人解决不了才找到自己,阮绵绵有些不高兴,她可不是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阮绵绵眼睛滴溜溜转悠着,上回替娘亲要回了份例,这回该要点什么补偿下受伤的小心灵呢? 进入书房,阮绵绵见到阮禅在场,她露出抹了然的笑。 “大伯父真孝顺,大晚上的还来陪祖父。” “是啊,起码比某个没良心的小娃娃孝顺。祖父不找你,也不见你来陪陪我这孤独的老人家。” “孤独的老人家?祖父小心让祖母听见请你吃板子。” “总之,你这小没良心的,就没惦记过我。” “祖父可真健忘,点心今日刚吃就忘记啦。” …… 阮绵绵进门和阮耿你一句我一句,这可让阮禅目瞪口呆了。 哪怕是最受宠的阮祈,在老侯爷跟前说话也规规矩矩的,像阮绵绵这般没大没小,偏偏老父亲还开心地胡搅蛮缠,这实在超乎阮禅想象。 “耶,二哥哥不太聪明看来八成是遗传。”阮绵绵转向阮禅,想起阮钊心中还有气。 阮耿轻抚着胡子眼中闪过光芒,府中大大小小的事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今儿几个孙子聚集在园中动静不小,自然也有人跟他禀报了。 阮禅回过神来,听出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哭笑不得,身为大伯父,他总不能跟个三岁娃娃计较,更何况此刻还有求于小奶团。 “没规矩。”阮耿板着脸装模作样训斥着。 撇撇嘴,阮绵绵躬身拱手:“不知祖父和大伯父找绵绵来有什么事?” “老大,拿过去给绵绵。” 接过阮禅递上来的魔方,阮绵绵耷拉下脑袋:“又是这个,就不能玩点别的吗?” “绵绵啊,这个可不是上回那个了。”阮禅解释道。 将魔方拿在手上,阮绵绵看了眼:“就算不是上回那个,不也还是魔方,我不想玩。” “绵绵,乖,大伯父回头给你买糖果吃。”阮禅哄道。 阮耿轻笑一声,老大还真将绵绵当小娃娃哄了。 “我不要糖果。”阮绵绵心里吐糟表面认真,“大伯父想吃糖果啊,乖,下回绵绵买给你。” “哈哈——!”看着阮禅吃瘪阮耿丝毫不给他面子大笑起来。 阮禅难堪地望着笑得开怀的老父亲,阮绵绵直接朝祖父翻个白眼。 “老大,你可别将绵绵当成普通的娃娃,有事说事。” “祖父,我就是普通娃娃,只是个三岁的娃娃。”阮绵绵转身费尽地爬上太师椅。 看着摇晃着小短腿笑眯眯望着自己的阮绵绵,阮禅恳求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很尴尬。 “大伯父,这是第二个了,你说我若是连这个也弄好了,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和第五个呢?” 阮耿和阮禅同时怔住,阮绵绵的问题可谓一针见血,他们的确没考虑过。 “绵绵,你可别托大,我看过了,这个图形的排列与上次那个不同。” “万变不离其宗,大伯父,不是绵绵狂妄,魔方来多少个对我来说都一样的。” 看着胸有成竹的阮绵绵,阮禅脸上闪过喜色:“父亲,您快劝劝绵绵。” “祖父,我可跟你说过,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懂。” 不是阮绵绵想多了,她有过经验教训,看似小小的显摆,结果就是童年不见了,她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双手交叉在胸前,小腿有节奏地晃悠着,阮绵绵等着他们决定,确切地说是等着阮耿的决定。 阮禅犹豫着说:“绵绵,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说的没错。”阮耿略微思索就明白阮绵绵的顾虑,“老大,过去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能看明白写。树大招风,阮家够风光了,不需要绵绵再锦上添花了。” 阮绵绵绽放灿烂的笑容,祖父没让她失望,他是真正心疼自己的人。 “父亲,不就是个小玩意嘛,没那么严重。” 阮禅企图说服,阮耿抬手阻止坚决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大,你先回去吧。” 见状,阮禅知道不必再多费口舌,老父亲已然下了决定。 “大伯父,对不起。”阮绵绵走到阮禅跟前,老实说见他那么失望她还真有些内疚。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显露天资过人 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阮禅笑笑说:“你没错,不必说对不起。你祖父是对的,是大伯父的错,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阮绵绵脱口而出。 闻言阮禅愣了下,片刻后他的眼睛亮了:“好孩子,没想到大伯父年近不惑还不如你一个小奶团子通透。” “老大,既然你想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了。”阮耿挥挥手示意。 阮禅脸上弯腰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祖孙俩。 “绵绵,你大伯父觉得自己的长子,爱将责任往身上揽,明明不喜欢却总逼自己去做。我说过多次他都听不进去,听你这话他多多少少是开窍了些。” “我也就随口说说。”阮绵绵不敢居功,没想到无心之语还能有这般功效。 阮耿从书案后的座位起身,他走过来坐到阮绵绵身侧:“祖父看出来了,我家绵绵非池中之物啊。” “祖父说什么,我听不懂。”阮绵绵避开话题,“书房里的书可真多,祖父,我能拿几本回去看看吗?” 既然阮绵绵不想说,阮耿也不勉强,顺着他的话问道:“看书?你识字吗?” 阮绵绵就近在书柜上抽了本书递到阮耿面前:“试试呗,祖父,你读我听听。” 接过阮绵绵递过来的书籍,阮耿笑了:“《史记》不适合启蒙。” “那换这本。”阮绵绵随手又抽出另外一本。 “《中庸》是四书之一,也不适合你这年纪。” “不管,不管了。”阮绵绵拉着阮耿的衣角撒娇,“就读这本,读两页,两页就好了。” “好,就读两页。”经不住软萌小娃娃乞求,阮耿还是心软了。 目光盯着书籍,听阮耿念着书,阮绵绵发现大部分的字自己都认识,有几个生僻字不认不过听过一遍就认得了,倒也不妨碍她阅读。 “行了。”阮耿读了两页放下书,抬头却见阮绵绵拿起了书案上的笔。 阮耿走到书案前低头俯视,只是一眼,他眼睛亮了。 阮绵绵没学过书法,不过拿起毛笔来是有模有样的。 尝试着在纸上书写,写的正是刚才阮耿所读的,阮绵绵听一遍看一眼就全记在脑海里了。 姿势有些怪异,那字写得也有些怪,不过阮绵绵远远超出了初学幼童的境界,更是刷新了阮耿的认知。 阮耿抑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安安静静伫立在案前看着。 最初是写得有些不顺畅,不过阮绵绵慢慢,字是越写越好。 听过进步神速可没见过进步逆天的,阮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阮绵绵放下笔时,纸上第一个字与收尾的那个字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阮耿激动得说不出话了,他拿起阮绵绵所写的快速浏览愈发吃惊,正是他读的《中庸》前两页,而且是一字不差。 “祖父,我厉害吧。”阮绵绵得意洋洋说道。 “厉害,太厉害了。” “那你是不是该奖励我啊?” 发现祖父是打心眼维护自个儿,阮绵绵感动之余决定再暴露点本事顺便要个奖励。 “说说你想要什么奖励?”阮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此刻哪怕阮绵绵要摘星星他也必定想尽法子。 “以后,祖父准许我来书房看书可好?”阮绵绵见阮耿满脸笑意又加上句,“还有,让我借回去读。我保证,绝不弄坏,看完赶紧送回来。” 谁能拒绝个勤奋好学的小萌娃呢?阮耿爽快地答应下来,同时他心里头琢磨着,要敦促老太婆尽快给三房换个住处。 其实阮耿早就盘算过了,他看上的就是原来阮祈居住的“烟笼院”,那里离福安堂最近。 不过阮老夫人睹物思人,时常去烟笼院看看,也不知道肯不肯,阮耿决定回头再与她好好说说。 阮绵绵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往回走,她心情极好,阿东奉命帮她拿书、将她送回篱落居。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阮绵绵想通过书籍了解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回到篱落居之后,周芸宁又惊又喜自不用说,阮绵绵也找到了理由,反正有祖父教导,她就不用去学堂了。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各位公子年满七岁就要搬到“磨砺斋”。 阮耿是武将出身,院落名取自“宝剑锋从磨砺出”,寄托了他对孙辈的殷切希望。 每次回府,兄弟四人会兵分两路去大房、二房用膳,吃完后与各自的爹娘唠唠家常,再回到磨砺斋。 自从来到侯府,秦若兰就居住在衡芜院旁边的兰苑,她也一直在大房处用膳,通常阮锦、阮钊回府晚膳气氛最为热闹。 今晚与平日有些不同,阮钊是个有事藏不住的,虽然说服自己秦若兰不得已,不过他还是显得比往日沉默,晚膳的气氛有些沉闷。 秦若兰心中有鬼,她不敢如同以往出声询问。 倒是陈婉玉忍不住发问,阮禅解释说兄弟俩是因为解不开魔方的缘故。 理由很充分,说服了陈婉玉。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的事,阮锦和阮钊没办法也是正常的,她难得贴心地安慰了他们俩几句。 用过晚膳后,阮锦和阮钊就寻个由头,离开衡芜院回到磨砺斋。 兄弟俩刚进院门,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看阮晨和阮晓也回来了。 时间尚早,阮锦提议,吩咐下人在磨砺斋的庭院处摆上茶具,兄弟四人围坐在一起闲聊。 气氛还挺融洽的,他们聊起了魔方,纷纷感叹太难解了。 兄弟几个猜测着究竟是谁解开第一个魔方?府中的人挨个推敲,最后觉得八成还是祖父本事大。 也不知是谁提先起了阮绵绵,顿时气氛十分微妙。 “咱们能不能不说他?”阮钊有些烦躁地说。 “二哥,不是当弟弟的说你,你太偏心了。”阮晨发表意见,“若兰是你的表妹,绵绵还是你堂弟呢?” 阮钊自知理亏:“若兰是姑娘家,他总该让一让嘛。” “是男是女不重要、年纪大小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个‘理’字。”阮晓转向阮锦,“大哥,我说的对吗?” 阮锦缓缓点头:“四弟说得在理。”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泄露 阮钊的脸色不太好看,阮晨和阮晓毕竟是弟弟,大哥太不给自己面子了。 “二弟,我只是相信祖母是公正的。”阮锦说出真实想法,“不过,我想若兰也不是故意的,她没什么坏心思。” 阮钊神色一喜提高声音附和说:“大哥说得对,我也觉得若兰是有苦衷的。” “一而再,再而三。大哥、二哥抚心自问,她真的没有坏心思吗?再说就算她有苦衷,可有苦衷就能干出这样的事吗?”阮晨反驳道。 “大哥、二哥,我没有坏心思,我只是有苦衷,我推你落水,你们会是什么感觉?”阮晓言语犀利反问道。 闻言阮锦和阮钊语塞,阮晨也陷入沉思中。 “如绵绵所说的。”阮晓停顿下才往下说,“若兰不只是过分,而是狠毒,她令我觉得害怕。” 四个人齐齐沉默、各怀心思,秦若兰原本在他们心目中是娇滴滴、嘴甜,爱撒娇的可爱小妹妹,不得不说此刻他们心目中的妹妹变了。 “过去没留意,今儿绵绵说话了,我突然觉得他又萌又好看,像个小女娃娃似的。”阮晨率先出声。 阮晓也不想阮锦和阮钊太过尴尬,毕竟他们俩与秦若兰的有血缘关系,情感上与他和阮晨还是有些不同的。 “以前就知道绵绵长得好,不过今日我发现不仅长得好还特别机灵。”阮晓说话间脑海中浮现另一个脸庞。 “四弟,我听说太子殿下长得也很好好?”阮晨随口问道。 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阮晓身上,他每日进宫去当伴读,他们仨则至今也没见过太子殿下。 阮晓点点头:“太子殿下年方八岁,他的确长得好。论长相,他是我见过的、唯一能与绵绵相提并论的人。不过怎么说呢?他属于另一种风格的好看。” “四弟,有机会的话让我们也见见太子殿下。”阮锦开玩笑道。 “一定会见到的。”阮晓搭腔道。 气氛恢复融洽,直到很晚了,兄弟几个才散去各自回房去。 衡芜院内,阮禅在挑灯夜读,他看着手上的书看得出神。 “你去书房,不要在这儿傻乎乎坐着,看着真是碍眼。”陈婉玉没好气地说。 阮禅放下手中的书,好脾气地回以一笑:“现在尚早,再看半个时辰就歇息,我就不去书房了,走来走去怪麻烦的。” “哼,麻烦,麻烦的事多了。”陈婉玉翻了个白眼,“整天出去应酬回府看书,要不就是去福安堂当孝顺儿子。咱们俩儿子的前程你不闻不问,更别说对我了。” “今儿是怎么了?好大的怨气。”阮禅走到陈婉玉跟前。 陈婉玉见阮禅过来,干脆半转身后背对着他:“阮晓成太子伴读,二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又多了个阮绵绵,三房也不简单。你再不上心,咱们大房都让人踩在脚底下了。” 阮禅笑着说:“我是长子,阮锦是嫡孙。论官职,除了老父亲我最高,侯府中你长媳当家。说起来谁也不能越过大房,别整天瞎想。” “若兰被欺负,母亲护着阮绵绵偏心三房;阮晓被选为太子伴读,父亲偏心二房;你不为自己谋划,也该为锦儿想想,他可十八了。” “你说的在理,我会敦促阮锦认真读书,来年他也该参加科考了。” “你真是没用,考中举人最多就是个外放小官。” “那又如何?只要是入仕就成了,总得一步步来。” “我不管,你求求父亲,让他将阮锦也弄进宫去当太子伴读吧。” 阮禅沉下脸来:“别痴心妄想了,太子殿下身边不能同时有两个阮家人。” “就算不是太子,那不还有其他皇子嘛。”陈婉玉不服气地反驳。 阮禅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收起你那些歪门邪道心思。府里的事上点心,抽空多管教若兰。至于孩子们的前程,你少掺和。” “我还当什么家啊?你母亲可自去账房查账了。”陈婉玉说起就一肚子火,“我辛辛苦苦操持了近十年,她受三房蛊惑,如今竟不信任我。” “身正不怕影子斜,母亲过问一下又何妨。”阮禅不耐烦地拂袖而去,“你歇着,我去书房了。” “我跟了你二十年,从来都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陈婉玉拿起茶几上的茶碗朝着阮禅的后背扔去,幸好他躲过了。 “滚吧,滚回你的书房去……” 听着屋里传来的咒骂,阮禅摇着头疾步离开。 当年的陈婉玉明明很贤惠,从十年前开始当家,她就变了,现在是愈发像市井泼妇了。 阮禅离开不久,陈婉玉气没消还在骂骂咧咧,就听到下人禀报说福安堂的云嬷嬷来了。 吩咐丫鬟收拾残局后,陈婉玉才将云嬷嬷请进屋。 云嬷嬷大晚上自然是奉命而来,她三言两语传达了阮老夫人的话后就告退了。 陈婉玉勉强抑制住怒火,送走云嬷嬷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拎起裙摆就直冲向阮禅的书房。 早在阮禅夫妇吵嘴的时候,陈婉玉身边的丫鬟就跑去兰苑通风报信了。 别看秦若兰年纪小,却是个有心机的。她早就打点了陈婉玉身边的人,所以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总是出现得恰到好处。 阮禅来到书房喝完盏茶,心情总算平复些,没想到陈婉玉冲了进来。 原来,阮老夫人派云嬷嬷来传话,告诉陈婉玉,明儿周芸宁母子要搬回烟笼院。 阮老夫人直接下令,已让陈婉玉心中不快,没想到云嬷嬷还奉命带话给她。 当年,陈婉玉将三房母子俩赶去篱落居的事阮老夫人全知晓,给她几分薄面不计较,希望她以后好自为之。 陈婉玉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一口气从上到下数落了整个定安侯府所有的人。 “你小声些,父亲母亲重视三房是有原因的。”阮禅忍不住制止陈婉玉。 闻讯赶来想要劝架的秦若兰恰好走到书房门口,她刚想进去,听到阮禅的话她收住了脚步。 阮禅隐瞒了阮绵绵解魔方的事,只说他聪慧异常,老父亲决定要好好栽培。 “三房搬回烟笼院应该是父亲的意思,那儿离福安堂近,方便他教导绵绵。”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流言四起 听完之后,陈婉玉终于消停了,见她坐着发愣,阮禅松了口气。 门外,秦若兰心中大乱,她没有进屋,而是悄悄地离去。 不管是几年前的阮祈、如今的阮晓、还是将来的阮绵绵,在阮禅心中,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阮禅是真的高兴,代代有出彩的人物,阮家兴旺后继有人。 可是阮禅忽略了一点,并非每个人都如他这般想,人大多是自私的,例如陈婉玉。 回过神来,向阮禅再三向确认后,陈婉玉长长叹息,不声不响离开了。 走出书房,陈婉玉的目光中尽是怨毒。 都怪当初自己太心软,留下了周芸宁这祸根。 没想到老侯爷夫妇偏心阮祈不说,甚至对阮绵绵也另眼相待,这娘俩是不能留了。 翌日,整个定安侯府的人都知道三房彻底翻身了,周芸宁娘俩搬回了烟笼院。 出乎意料,大夫人陈婉玉忙前忙后,还吩咐下人缺什么尽管补上。原本三房只有霜儿伺候,她大大方方直接派来十几个下人到烟笼院。 不得不说陈婉玉这手玩得漂亮。阮老夫人在众人面前夸了她、伸手不打笑脸人,周芸宁也不好揪住过去跟她计较、阮禅与她关系比之前亲近多了、她更是在府中赢得口碑。 换个好住处本就在阮绵绵的意料之中,只要娘亲跟自己能过得好些就可以了,其他的她压根就没当回事。 最近这段时间,阮绵绵沉迷于书海。她的聪慧远远超出了阮耿的意料,他欢喜之余连京郊大营城都少去了,一门心思指点她。 书房任绵绵自由进出,里头的书随她看个够。阮耿还带她去买书,任由她选择搬回一车杂七杂八的书籍。 侯府轰动了,书可金贵了,阮耿眼睛都不眨下送个阮绵绵一车书,没人觉得他能看懂,大伙看到的就是老侯爷对他的宠爱。 阮绵绵本就是个天才,她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天赋,可就算显露三成也足以让阮耿震惊了。 祖孙俩一个沉迷于教、一个沉迷于学,完全没留意到外头风言风语悄然传开了。 五个魔方,只有礼部那个提早完成,就连皇上都有点好奇了,可不管是阮禅还是阮耿都只用“侥幸”来应对外界。 至于吏部那个魔方,阮禅只能对好友说声抱歉,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万万没想到,平地风波起。“魔方是阮家小辈解开”的传言却悄然传出去。消息可靠,据说是从定安侯府传出去的。 阮锦无意中听到,事关侯府,他第一时间匆匆回府,直奔福安堂。 “据说消息是从咱们府上传出去的。”阮锦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所知尽数告知祖父。 阮耿抚摸着胡子眼神幽暗闪烁:“这事我知道了,你就当没听见,我自会处置。” “是。”阮锦心中充满疑惑忍不住问道,“祖父,那个魔方究竟是谁解开的?” 话也不说,阮耿只是抬头看了阮锦一眼,随即垂下眼帘转过头。 “祖父恕罪,孙儿告退了。”祖父不愿意回答,阮锦也识趣不敢再多问。 阮锦走出福安堂,就见阮绵绵带着个丫鬟迎面走来。 现在烟笼院伺候的人手足,不过周芸宁最信任的还是霜儿,特地让她贴身跟随伺候阮绵绵。 “大哥哥。”阮绵绵远远见到阮锦大声打招呼。 霜儿屈膝行礼:“大公子。” “你是伺候绵绵的?”阮锦随口问道。 “奴婢是小公子的贴身丫鬟霜儿。” “好好伺候着。” 这些日子吃得好、睡得好、有娘亲疼、有祖父祖母关爱、还能整日遨游书海,阮绵绵心情愉悦比过去胖了些,小脸有点肉嘟嘟的愈发可爱了。 之前冤枉了阮绵绵,阮锦有些内疚,此刻相见自然是笑脸相迎。 “绵绵,要去哪儿呀?” “无聊,我去找祖父玩儿。” “祖父眼下有事要处理,要不大哥哥陪你玩会儿。” “大哥哥,你们最近不用上学吗?” “嗯,书院在重新修葺,停学一个月呢。” “那三哥哥也不用去学院了吗?”阮绵绵对于阮晨很有好感。 “二弟、三弟都在府中,只有四弟三天两头进宫去。” 原主内向怕生,与几位哥哥疏离。其实除了有点傻的二哥哥因为与秦若兰特亲近不大待见阮绵绵外,其他几个对她还不错。 阮绵绵想着与他们有血缘关系,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毕竟是自家人,于是萌生了亲近的念头。 “大哥哥,要不我们去找他们一起玩吧。” “也好。” 阮绵绵走过去自然而然拉住了阮锦的手,小手拉住大手感觉有些奇妙。 阮锦低头瞄了眼,恰好阮绵绵对他扬起笑脸。 小娃娃笑起来果真可爱的,阮锦瞬间明了为什么最近阮晨老是念叨着阮绵绵。 可惜走在半道上,阮绵绵就被云嬷嬷给劫走了。 厨房弄了个新点心,老夫人找阮绵绵一块吃,理由是有小奶团子陪着点心会好吃些。 这算是借口吗?阮锦目瞪口呆看着阮绵绵被云嬷嬷带走了,风中还传来了她们的对话。 “我不去。” “老夫人足足有两天没见到你了。你不去,云嬷嬷我很难交代的。” “我要跟大哥哥去磨砺斋玩。” “少唬我,你不就是想要去看书。”云嬷嬷苦口婆心劝着,“老夫人说务必将你带到,让你少读书多歇歇,还说回头她要找老侯爷算账。” …… 一个三岁的小娃娃读什么书?祖母还让他要多歇歇。 看着阮绵绵不情不愿被云嬷嬷拽走,阮锦摇摇头当成个笑话彻底忽略。 磨砺斋内,兄弟三个人闲来无聊,不约而同走到庭院中,就见阮锦从外头进来。 打招呼、说说笑笑、寒暄一番后在外面石凳上坐了下来。 阮晓率先提起:“大哥,最近若兰风光无限,你们大房可扬眉吐气了。” 阮锦很是震惊,消息传得好快,可这么传着传着就变成解开魔方的是秦若兰了。这事连阮晓都听说了,只怕宫中也知道了。 “四弟这话是从何说起。” “我刚听说的,大哥,你说是真的吗?”阮晨也转向阮锦。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其乐融融 阮钊茫然地问:“你们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啊?” 阮晓解惑道:“二哥难道没听说吗?还原魔方的是侯府的小辈,那个人就是若兰。” “什么?”阮钊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原来是若兰帮父亲解开魔方的。” “只是传言。”阮晓立即加上句。 阮钊得意笑道:“四弟看着挺不服气的,有本事你也解解呗。” “我是没那本事。”阮晓气势弱了三分。 “你们觉得若兰真有那聪明才智吗?”阮晨淡淡抛出话来。 闻言,其他三个人都沉默,就算是阮钊也不敢肯定。 秦若兰也算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几斤几两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阮锦脑海中突然响起云嬷嬷说的话,奶团子的笑脸浮现在他眼前,他轻轻摇摇头,不可能,自己想多了。 “谁这么聪明有才智祖父与大伯父必定知道,咱们不敢问祖父可以问问大伯父啊。”阮晓提议道。 “我问过了。”阮锦轻叹,“父亲只是笑,什么都不说,守口如瓶,就连我娘问他也不说。” “或许是祖父,又或许是请了什么高人。” “传言说是侯府的小辈。”阮钊摸摸脑袋,“咱们四个都没那能耐,不就只剩下若兰嘛。” “未必。”阮晨微笑着,“传言只是传言,不必当真。” 阮晓和阮锦均扭头看了看阮晨,他们俩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阮家小辈还有个阮绵绵。 会是阮绵绵吗?念头一闪而过,他们俩就齐齐在心中否定了。 阮绵绵每天都来福安堂书房读书习字,更多时候是与祖父聊天。 老侯爷有心教导,天南地北、百姓朝堂的事都拿出来与阮绵绵聊,不得不说教学相长,两个人都获益匪浅。 歇息的时候,阮老夫人也来凑热闹,祖孙仨人围坐一起用些点心。 阮绵绵是喜爱各种点心零食的小吃货。前几日,她吃着吃着不由嫌弃起来,还忍不住提出要求。 阮老夫人让人按照阮绵绵所说的尝试,惊觉经过小奶团子指点改进的点心特别美味。 阮老夫人也是个吃货,年轻时尤其爱吃各式各样的点心,点心铺子的点心她吃一口就能猜出是哪家的,连皇宫内御膳房做的点心她都尝个遍。 两个人都喜欢点心,都是好吃之人;难得又同样喜欢琢磨将点心弄得更可口,于是阮老夫人和阮绵绵的关系迅速升温。 阮老夫人找来不同的点心,和阮绵绵俩人吃过后,再探讨如何改进,以满足口腹之欲。 不得不说研究美食,吃着比之前更胜一筹的点心挺有满足感的,因此,最近乐此不疲的阮老夫人时常跟阮耿争抢阮绵绵。 福安堂的人都知道阮绵绵成了老侯爷夫妇心尖尖上的小人儿。 因为云嬷嬷特地敲打过,再加上福安堂伺候的多是侯府老人,他们倒也没有多嘴。 “祖母,我来啦。”阮绵绵没进门就闻到味道,“你又弄来新点心啦?” “绵绵,快来,快来。”阮老夫人朝阮绵绵招手,“你快试试,这是美味斋的招牌山药糕。” 捻起来吃了口,阮绵绵皱起眉头:“祖母觉得好吃吗?” “山药补气健脾,是好东西,弄成山药糕也容易消化,里头应该是加了点蜜糖,不过我总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嗯,您说得对。”阮绵绵眼珠子转悠着,“我觉得做成枣泥山药糕味道会更好,也不用加蜜糖了,红枣本就有甜味。” “对啊。”阮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好,“红枣补气血,若是与山药泥混合,吃了必定更好。 “祖母让点心厨子尝试做做,红枣和山药的比例要调适当。” “好、好、好。”阮老夫人想想都觉得好吃。 此时,阮耿走进门来:“我就知道小家伙被你这老太婆扣下了。” “怎么?绵绵就不能陪陪我吗?” “能、能、能。这不已经陪过了嘛。”阮耿抱起阮绵绵就往外走,“我们有要事商议。” “老头子,等会让绵绵过来吃点心。” “知道了。” 阮绵绵被阮耿抱着暗暗得瑟,真心换真心,她与祖父、祖母算是有些情分了 不过阮绵绵还是隐隐担忧,若是得知自己是女的,祖母暂且不说,祖父会不会特别失望? 这段时日,阮绵绵看出来了,阮耿有心栽培她,不过孙子变成孙女,那可就大不一样。 来到书房,阮耿迫不及待将阮锦禀报的事告诉了阮绵绵。 “祖父,魔方的事除了你、我和大伯父之外还有谁知道?” “你祖母,不过我信得过她。” “我也信得过祖母。”阮绵绵觉得有点意思,“既然咱们四个人都没泄露出去,莫非传言是平地风波起了。” 阮耿抚摸着胡子:“我刚才让人查了,十天前,靖王郡主举办了赏花宴,传言就从那儿传出来的。” “传言说解魔方的是定安侯府的小辈?”阮绵绵问道。 “对,因为阮锦他们几个都否认了,如今传言变成解魔方的人是秦若兰了。”阮耿冷哼声,“那些人可真没脑子, 她算哪门子阮家人啊。” “祖父放心,假的真不了。”阮绵绵很坦然,“谎言终究有被戳穿的时候。” “你倒是挺宽心,完全不在意吗?”阮耿乍一听挺生气,见阮绵绵如此淡定他也渐渐平息了怒气。 “有什么好在意的,顺其自然吧。”阮绵绵眼睛滴溜溜转着。 此事八成与某人有关,当然秦若兰也脱不了干系,不过阮绵绵并不希望祖父插手,她期待看到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好戏。 “祖父,这点小事不必上心。走,咱们去吃点心,今儿的点心软绵可口又不太甜,必定合您的口味。” “哎——,你真觉得没关系?”阮耿被阮绵绵拉着走还忍不住问道。 阮绵绵回头咧嘴一笑:“阮家又不是没人能解,有什么关系呢?” 阮耿拍了下脑门:“对哦,这话说在点子上了。” “有人要沽名钓誉,随她去吧。” “哼,你倒是挺大方的。” ……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找哥哥们套近乎 秦若兰最近可真是春风得意,因为传言,她这个原被权贵小姐们边缘化的人出头了。 邀请秦若兰赴约的帖子几乎每天都有,那些千金小姐们很好奇想要看看这位能解开魔方的秦小姐。 因为秦若兰年纪尚小,于是陈婉玉常常作陪,俩人忙着赴约出席各种场合。 听着各种称赞秦若兰的言语,最初陈婉玉和她有些心虚还会客套几句。渐渐的,她们俩也觉得众人说的就是事实。 老侯爷阮耿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不过他向来耿直不喜拉帮结派。 现在难得有机会讨好定安侯府,各位官家夫人、千金小姐,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都捧着陈婉玉与秦若兰。 陈婉玉与秦若兰风光无限,她们得意洋洋,简直都找不着北了。 回到府中,秦若兰觉得到前些日子因为阮绵绵而有些疏远表哥们又与她走近了。 阮晨是个君子,他向来就与秦若兰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 阮晓旁敲侧击,几次想要从秦若兰口中打探魔方的事,她都避而不谈。 阮锦待秦若兰如同过去,仿佛阮绵绵的事压根就没发生过一般。 阮钊对秦若兰比过去更加好了,他看着她的眼神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崇拜。 没想到似是而非的传言,就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好处,秦若兰沉溺其中。 成为焦点、引人注目的感觉真好,极大的满足了秦若兰的虚荣心。她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那轮明月。 定安侯府内,三房翻身的风头被大房突起掩盖,不过周芸宁不在乎,眼下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被各种应酬牵绊住,陈婉玉和秦若兰近来忙得很,就连福安堂她们也极少去了,更无瑕留意阮绵绵了。 如今与祖父、祖母的关系挺好的,阮绵绵想着接下来就轮到几位哥哥了。 阮绵绵有心与几位哥哥交好,据残存记忆,他们其实挺喜欢萌萌小娃娃。 就连原主那般无趣,哥哥们有时也忍不住逗她,尤其是三哥阮晨和四哥阮晓还帮助过她呢。 脑海中有个画面闪过,她蹲在地上哭,三哥和四哥恰好经过,他们为自己擦拭眼泪。 为什么会哭呢?心中骤然感觉到惊惧,阮绵绵捂住心口。 努力回想,阮绵绵发现脑海中没有任何画面,只有哭喊声,不只是她的还有娘亲和霜儿的。 这是原主不愿意面对的,令她十分害怕的场景,甚至连记都不愿记起。 阮绵绵也不勉强去想,既然想不起就算了,反正时候到了自然就能想起的。 总之,只要当个可爱、软萌、乖巧的小奶团子,不怕哥哥们不上钩,阮绵绵在心里盘算着。 这天早上,恰好祖母去庙里拜拜,祖父出门应酬了,阮绵绵闲来无事,于是带着霜儿慢悠悠朝磨砺斋走去。 磨砺斋是阮耿特地准备的、专供阮家子弟勤学的地儿,凡是男子七岁就要搬进去。 此外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内宅中的人无故不许到这儿来,怕打扰了他们苦读。 侯府规矩,阮绵绵压根就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当回事。 今儿阮晓不在府中,他是太子的伴读,其他几个兄弟放长假与他无关,只要太子上课他就得进宫去。 恰好闲来无事,兄弟仨又聚集在外头庭院处闲聊。 “三哥哥。”阮绵绵跨进磨砺斋的大门就朝阮晨飞奔过去。 见阮绵绵来了,阮晨起身小跑迎上前,小奶团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阮晨笑咪咪弯腰将阮绵绵抱起:“有些日子不见,你好像胖了些。” “娘亲说肉嘟嘟的才可爱,她让我要多吃饭。” “嗯,说得对,确实比之前更可爱。”阮晨伸手在阮绵绵的脸颊捏了把。 看着阮绵绵摇晃着脑袋躲避,阮锦上前伸手捏住了她的另外那边脸颊:“就只认得你三哥哥,我呢?” “哎呀!疼。”阮绵绵小手拍打着阮锦的手背,“大哥哥,你欺负我。” 阮锦见状不由笑了:“绵绵,我发现如今那里有你那里就热闹了。” “这不好吗?”阮绵绵眨眨大眼睛,“祖父和祖母说,我为他们带来了快乐。这不,绵绵想着也为哥哥们带来点快乐。” 见他们聊得开心,仿佛将自己给忘记了,阮钊郁闷不已、不由轻咳了声。 “二哥哥。”阮绵绵主动朝着阮钊的方向张开双手,“抱抱。” 没想到阮绵绵会主动亲近,阮钊愣了片刻,对上她笑容满面,他有些别扭地走上前从阮晨手中接过她。 小奶团子身上有股香香的味道,阮钊不由抱紧了些,软软的香香的,很温馨的感觉。 突然阮钊手上一空,原来阮锦将小奶团子抢走了。 阮锦敏锐的察觉阮钊挺陶醉的,他故意从他怀中抢过小奶团子:“你不老是嚷嚷说讨厌小娃娃吗?” “哪有?哪有啊?”阮钊心虚的小声反驳道 “二哥哥抱比较好。”阮绵绵有心讨好阮钊,“他最高最壮了。” 阮钊乐了,从阮锦手中抢过阮绵绵:“听到了吧,我抱得比较好。” 一声长长的叹息,阮锦闷闷不乐地说:“我被彻底忽略了。” “大哥哥,没有啦。”阮绵绵挣扎示意阮钊放下自个儿。 阮锦双手被阮绵绵拉住:“我没有忽略你哦,握握手,我们就是好朋友。” 看他们笑容满面,阮绵绵心满意足,这就是小奶团子的魅力,放下身段、略施小计、成功攻略三位哥哥。 阮绵绵就是故意卖萌的,当时四五岁的秦若兰就是靠装可爱赢得他们的喜爱,不过她在自己跟前和在哥哥们跟前是两副面孔。 招数是有点老套,不过只要有效。谁能挡得住个萌萌的、可爱的小奶团,尤其是她这种长得特别好看的,阮绵绵对长相有充分自信。 “咦,若兰来了。”阮钊无意中回头脱口而出。 倒霉,怎么还遇上她了?阮绵绵低下脑袋,随即不由自主悄悄松开原本握着阮锦的小手。 阮锦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阮晨已经抢先将阮绵绵拉到自己身边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霸气小奶团 “三哥哥。”阮绵绵有些惊讶地抬头。 阮晨朝阮绵绵微笑安慰说:“没事,三哥哥牵着你。” “若兰,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阮钊笑问道。 远远瞥见阮绵绵的身影,秦若兰就一肚子不高兴,小喜搀扶着她,主仆俩绷着脸走进来。 夺走了阮祖母的宠爱,又赢得了老侯爷的青睐,眼下还敢来跟几位表哥套近乎,秦若兰看着阮绵绵简直恨得牙痒痒。 “姨母让我来传话,叫大表哥和二表哥抽空多去衡芜院陪陪她。”秦若兰随意寻了个借口。 转个身秦若兰语气中带着指责,“阮绵绵,你在这儿干嘛?” “我来找哥哥们玩呀。”阮绵绵眨眨大眼睛天真地说。 秦若兰提高了嗓门:“就知道你懂侯府规矩,内宅的人无故不进入磨砺斋,不得打扰公子们读书。” “还有这规矩啊?”阮绵绵露出愧疚的神色,“哥哥们,对不起,我不知道。” 见状,阮晨急忙道:“没事,绵绵,不打扰。” “哼!不懂规矩东西。”秦若兰不屑地说 阮绵绵猛地抬眼,精光在她的大眼睛中一闪而过。 “霜儿,表小姐算侯府的内宅之人吗?”阮绵绵突然转向满脸警惕紧跟在自己身侧的霜儿。 “不算吧。”霜儿本有些犹豫,可对上阮绵绵鼓励的目光她像找到了勇气。 “说得对,一个连内宅之人都算不是的外人,凭什么跟我讲侯府规矩?” 阮绵绵话音落,秦若兰的脸色变了,说她不是侯府的人,这可是她最忌讳的。 “三哥哥,祖父说过几年我也是要搬进磨砺斋的,我是内宅之人吗?”阮绵绵又转个身故作天真问道。 阮晨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温和地说:“你当然不算了。” 秦若兰顿时火冒三丈,最近去到哪儿处处有人捧着她,没想到今儿被自个儿最看不起的阮绵绵当面怼,她哪里还能忍住? 见秦若兰冲过来,阮绵绵嘴角冷笑闪现。来得好,她笑吟吟不退反进大跨步迎了上去。 “绵绵!”阮锦和阮晨异口同声。 “若兰!”阮钊高呼道。 “哎呀!”阮绵绵捂住脸颊倒在地上茫然望着秦若兰好像受到了惊吓。 秦若兰愣住了,她冲上前去,扬起手是想要给阮绵绵一巴掌,可她手还没碰到他就倒地不起了。 下三滥的招数过去秦若兰也用过,只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这回轮到自己遇上了。 “绵绵!” “小公子!” 阮晨和霜儿飞扑过去一左一右搀扶起阮绵绵。 刚才还笑得欢的小萌娃哭得委屈巴巴的,豆大的泪珠儿一滴滴往下落,看着就让人心疼。 阮锦忍不住责备:“若兰,你太过分了。” “大表哥,我怎么就过分了?我没有,我没有。”秦若兰简直不敢置信。 阮钊轻轻扯下秦若兰袖子提醒:“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二表哥,你也不相信我?” “相信。”阮钊敷衍的回应后来到阮绵绵跟前蹲下,“绵绵,别哭了啊。她不是故意的,我让她给你道歉。” 阮绵绵听阮钊的话心里就来气,若是自己反应稍微慢那么一点点,秦若兰的巴掌不就结结实实打在脸上了。 “要我给他道歉。”秦若兰第一次体会到被诬陷的滋味。 阮锦沉下脸:“若兰,道歉。” 秦若兰快气疯了,不过她很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她再怎么辩解也没人相信的。 “快点。”阮锦催促道。 “二哥哥抱。”阮绵绵脸上还挂着泪痕朝阮钊伸出双手。 这种情形下,阮钊无法拒绝,再说看着哭泣的阮绵绵,他心里也不好受,觉得笑容灿烂才适合小奶团子。 阮绵绵眼角瞥见秦若兰气得面部狰狞、连表情都控制不住了,她不由心里偷着乐。 气吧气吧,我就是故意的,要你吃哑巴亏、要最亲近你的二哥哥抱、要你道歉。 嗯,有二哥哥抱着高度正合适,阮绵绵还有份大礼要送给秦若兰。 秦若兰在阮锦和阮晨的目光逼迫下,慢吞吞走到阮钊跟前,与被他抱着的阮绵绵面对面。 “啪!”阮绵绵扬起手狠狠给了秦若兰一巴掌。 打完阮绵绵还甩甩手,小声嘀咕着脸皮太厚害得自己手都疼了。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秦若兰退了步捂住脸颊简直不敢置信。 没办法,三岁娃的力气只有这么点, 阮绵绵还蛮遗憾的,不过没关系,有的是机会。 “你敢打我。”秦若兰反应过来疯了般冲上前去。 阮晨飞身上前拦住了秦若兰,阮锦从身后拉住了她。 “你们竟然帮他欺负我,我要告诉姨母,我要告诉阮祖母。” “绵绵,你?”对上秦若兰狠狠的眼神,阮钊觉得手中的小娃娃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他赶紧放下。 “二哥哥,你刚才说了,她打我不是故意的,我打她也不是故意的。现在她不用道歉,我也不用道歉, 两清了。” 阮钊顿时语塞,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秦若兰挣扎着想上前可被却阮锦和阮晨俩人死死拉住。 “都怪你!”秦若兰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朝站在旁边的阮钊吼道。 阮钊现出尴尬的神色,讪讪的退开,他可真冤啊。 “公子!公子!”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众人注意力。 来者是贴身伺候阮晓的小厮阿宝,他气喘吁吁话都说不完整:“几-位-公子-都-都在这儿呢。” “你不在四弟身边伺候着,怎么单独回来了?”阮锦问道。 “该不会是四弟出什么事了吧?”阮晨神色大变。 秦若兰和阮绵绵也各自收敛,目光落在阿宝身上。 “你快说啊。”阮钊按捺不住性子大声嚷嚷。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阿宝欢喜地说:“四公子让我先行报信,让几位公子在磨砺斋等着,贵客上门。” “贵客上门?”兄弟仨互相对视,随即又齐齐露出了然的神色。 “二表哥,什么贵客?谁呀?”秦若兰立即问道。 “阮钊。”阮锦阻止二弟后转向秦若兰,“是学院的同窗。”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阮绵绵有些好奇,看情形贵客很神秘,不过她没兴趣。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磨砺斋有贵客,那绵绵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对不住了,绵绵,明儿三哥哥给你扎个风筝赔罪。” “哥哥们有客人,我理应回避。三哥哥不需要赔罪,不过给我扎风筝倒是要记得哦。”说话间,阮绵绵蹦蹦跳跳朝外走,霜儿行了个礼后紧跟在她身后。 秦若兰望着飞奔而去的小奶团子心想: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暂时不跟你计较。 能让阮家兄弟如此看重的贵客必定不是一般人,秦若兰决定要留下来。 “阿宝,四表哥带哪位贵客回来?我也见见。” “表小姐,四公子说了,贵客就只见见几位公子。”阿宝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人家不想见秦若兰。 “哼,有那么金贵吗?”秦若兰干脆坐下,“今儿我还就不走,就在这儿等着了。” 阿宝满脸为难,他来的时候阮晓可是再三吩咐,磨砺斋要清场,不许有闲杂人等。 秦若兰这么不识大体,与三岁的阮绵绵相比差别不是一点半点的,阮锦再次对其心生反感。 “若兰,你回去吧,贵客不愿见其他人,你若真冲撞了,祖父和祖母跟前只怕你也不好交代。”阮晨的言语听似温和实则绵里藏针,有警告又有威胁。 想起阮老夫人说过下次再犯错,自己将被赶出侯府,秦若兰终究是妥协了。 看着秦若兰带着小喜气呼呼地离开,阮钊追上去,阮锦和阮晨不禁齐摇头。 过了片刻,阮钊垂头丧气地回来,还朝庭院内的大树干捶了几拳,估摸着是跟秦若兰有过争吵。 “各自回房更衣,准备迎接贵客吧。”阮锦边说边转身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阮晨走到阮钊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二哥,不值得。” 说完阮晨也回房去,阮钊怔了半晌后才转身回房更衣。 阮绵绵心情大好,好不容易对上秦若兰,这回是小惩大诫,好戏还在后头。 “小公子,你太厉害了,直接给了表小姐一巴掌。”霜儿此时说起还挺兴奋,“除了你,侯府没人有这胆量跟她杠上。” “她早就跟我杠上了,我只不过是礼尚往来。”阮绵绵心里门儿清,“过去吃亏的是我,现在吃亏的是她,有什么稀奇的?” 霜儿浮现担忧的神色:“刚才是痛快了,只怕表小姐不会善罢甘休。” “霜儿姐姐,你说我让着她,她就能息事宁人不针对我吗?”阮绵绵问道。 想了想霜儿摇摇头:“怎么可能?过去您不是一直让着她嘛,可她又强势又爱欺负人。” “她是爱欺负我。”阮绵绵露出冷笑,“既然让不让都一个样,我为什么要让她呢?” 霜儿沉吟片刻后恍然大悟:“是哦,就像三夫人,一再忍让,结果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现在想想,过去若是不忍让早些闹到老夫人跟前,或许还好过些。” “没错。”阮绵绵点点头,“记住,只要有理,你就挺直腰板,不要丢了三房的脸。” 两个人边聊边朝前走,不知不觉竟错过了通往烟笼院的小径,阮绵绵干脆提议去园子里走走。 “霜儿姐姐,你等着,我去给娘亲摘朵花,马上就回来哦。”远处一片花海好美,阮绵绵朝前飞奔。 “小公子,别跑啊,你小心点。”霜儿大声高喊着。 阮绵绵人虽小身手却敏捷,她往灌木丛中一钻,霜儿追赶过去时已不见她的踪影,只能回原地等候。 哇哦!猛地收住脚步,又是她,今天是什么日子?阮绵绵觉得自己倒霉透了,一次就算了,没想到还有第二次。 秦若兰是哭着从磨砺斋跑出来的,追上来的阮钊不仅没有站在她这边,反而劝她要识趣,说不上几句俩人就吵起来。 经过湖畔时,秦若兰拿湖边的花丛出气。不一会儿,地上就有不少残花落叶。 听到脚步声,秦若兰回头,正好对上了转弯过来的阮绵绵。 两个人对视着,不远处的小喜都能感觉到弥漫在其中的那股压迫感。 一对二,毫无胜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阮绵绵打定主意,表面上却装作很淡定,她甚至依旧迈着小短腿朝前走。 左右看看,周围只有小喜并没有其他人,秦若兰毫不掩饰自己对阮绵绵的恨意。 “好啊,我正想要找你算账,你倒自己撞上来了。” “秦若兰,难道你想被祖母赶出侯府吗?” “这可不关我的事,都怪你!”秦若兰嘴上说着但还是警惕的朝周围看了看。 “小姐,阮绵绵跑了。” 原来阮绵绵朝前迈进几步虚晃一招,见秦若兰分神,她转身沿着湖畔的小径飞奔。 “抓住他。”难得阮绵绵落单,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秦若兰不假思索喊道。 阮绵绵后悔了,早知道就该带上霜儿姐姐。二对二就算打不过,起码也有个通风报信的人。 现在好了,若是被抓住必定没好果子吃,阮绵绵眼前浮现挨了巴掌后秦若兰那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尽管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一会儿之后,阮绵绵就听到追赶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了。 完了,完了,阮绵绵心里哀呼着,突然她的眼角瞥到前面不远的湖心亭里有人。 正想要开口喊“救命”,阮绵绵微微侧转过脑袋,发现小径尽头出现几道熟悉的身影。 阮绵绵改变主意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还真是机会难得,咬咬牙她豁出去了。 “看你还能逃到哪儿去?”小喜大跨步反超将阮绵绵逼停。 停下脚步顺顺气,阮绵绵朝侧边湖的方向退了两步,她满脸戒备盯着一前一后将其拦住的秦若兰与小喜。 “你要干什么?” 秦若兰得意地笑:“新账旧账一起算。” “你敢?”阮绵绵丝毫不畏惧反而挑衅,“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对我动手,祖母可饶不了你。” “小姐。”小喜退开几步,她可不想再挨板子了。 秦若兰却被激怒了:“你拿阮祖母来压我,我就不信治不了你,她要惩罚我也得有证据。”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小娃娃真面目 “娘亲说,人在做,天在看,秦若兰,我劝你要善良。”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阮祖母总不能凭你片面之词吧。”秦若兰朝阮绵绵身后的湖看了眼。 不出所料,秦若兰没什么长进,还是打着这主意。 阮绵绵害怕的连连后退,眼看再退两步就要掉下湖了,她露出惊慌的神色。 这可不是装的,对于旱鸭子来说靠近水自然而然的害怕,更何况这具小身躯对此有心理阴影,阮绵绵是真的害怕。 秦若兰步步紧逼,就在阮绵绵跟前一尺多的位置,她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个机会了,秦若兰眼睛发光,双手用力朝阮绵绵胸前推。 “啊——!”阮绵绵闭上眼睛仰面朝后倒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阮绵绵就落入湖中。 “绵绵——!”湖心亭传来惊呼。 “若兰——!”最先走出小径的是阮钊。 小哥哥的声音,我刚落水就死了吗?为什么出现幻觉啦?阮绵绵满脑子疑惑双手扑腾着。 “救人,快救人啊——!” 死不了啦!这把赌对了!阮绵绵被湖水淹没,这是她最后闪过的念头,随即她失去了意识。 秦若兰脸色发白、双腿发软,若不是小喜搀扶着她必定跌倒。不是害怕,是后悔了,早知道周围有这么多人,她就不会出手了。 阮家四兄弟都到场,除此之外还有位年纪与秦若兰相仿、贵公子打扮的人。 刚才阮晓陪着这位贵公子在湖心亭中赏景,他应该就是所谓的贵客吧。 听到呼救声赶来的霜儿恰好识水性,她飞身下去将阮绵绵救起。 “绵绵,绵绵。”最快朝阮绵绵飞扑过来的竟是那位贵公子。 霜儿认出来了,若是阮绵绵清醒的话,她也必定能认出来,这位贵公子竟是李禹。 “殿下认识绵绵?”阮晓十分吃惊。 听到“殿下”两个字,秦若兰愈发后悔了,万万没想到贵客竟然是位皇子,多好的结交机会,可惜却搞砸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指责自己,估计是没看见,只有二表哥望着自个儿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秦若兰懊恼不已、胆战心惊却又暗自庆幸。 其实李禹不仅是皇子,还是当朝太子,阮晓就是他的伴读。 今儿下课后,陈晓邀李禹来定安侯府做客,说起阮家几兄弟十分仰慕他,没想到他欣然答应。 李禹向来深居简出,压根就没有去大臣家的先例,此次说来还是为了阮绵绵,他想以真正的身份与小奶团子见面。 千算万算都没算出,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看着阮绵绵奄奄一息,李禹十分着急,令身边的太监速去将太医找来。 被救上来阮绵绵躺在地上,浑身的衣服湿漉漉贴在身上。 霜儿也没好到哪儿去,衣服贴在身上,她顾不得害羞坐在地上、双手环抱、喘着粗气。 细心的阮晨示意小厮脱下外衣给霜儿披上,他自己则脱下外衣朝阮绵绵走过去。 靠近上前,阮晨心疼地望着阮绵绵惨白的小脸,他边将其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撩起,为他盖上外衣。 不对!忽然间,阮晨的眼睛嗖地瞪得比牛还大。 衣裳紧贴身上,小娃娃没什么所谓的曲线,可按照常理,两腿间该有的还是得有的啊。 瞬间脑海浮现个念头,阮晨赶紧将阮绵绵包得密密实实,随即一把将她抱起。 阮锦着急地问:“三弟,你要干什么?” “快放下绵绵?”李禹拦住了阮晨,“太医很快就到了。” “太医来了,让他去福安堂。”阮晨绕过李禹,抱起阮绵绵朝前飞奔。 李禹见状追赶着阮晨,阮晓自然也跟着跑,阮锦毫不犹豫也跟过去了。 压根就没人搭理自己,秦若兰气急了,突然她两眼一闭人就倒下去了。 “若兰,若兰。”阮钊本就盯着秦若兰,见状大跨步上前。 “表小姐晕过去了!”小喜高喊道。 顿时,又是一片混乱,很快秦若兰就被送回了兰苑。 阮晨年纪不大办事却老练谨慎,一会儿功夫就想到了最佳的解决办法。 将阮绵绵送去福安堂,悄悄告诉祖母,让她验明真身,这事交给她老人家来办最为合适的。 当阮绵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烟笼院,这地儿有些眼熟。 “老天保佑,小宝贝哟,吓死祖母了,你总算是醒来。”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阮绵绵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福安堂,还躺在祖母的床榻上。 “祖母。”阮绵绵弱弱地叫了声。 “绵绵,小乖乖,你醒了,祖父可吓坏了。”阮耿挤上前去。 “祖父。”阮绵绵眨眨眼,疑问浮上心头。 祖父神色太奇怪了,好像是担心,又好像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别说他的嘴角了,就连眉眼仿佛都在笑。 “云嬷嬷,行行好,我们保证不出声。” “就看一眼,看一眼。” “让我们看看妹妹啊!” 外头传来哥哥们的说话声,显然是想进来被云嬷嬷拦住了。 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阮绵绵有些不安,她好像听到四哥哥说看妹妹。应该是看绵绵吧? “绵绵,你总算醒过来了。”周芸宁疾步上前。 “娘亲,我没事。”阮绵绵抓住了周芸宁的手。 云嬷嬷没能拦住几位公子,他们四个齐齐涌到阮绵绵的床榻前。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阮绵绵的神智彻底清醒。 为什么除了娘亲之外,所有人的眼神都那么奇怪?就跟祖父一模一样。 阮绵绵双肘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呀?” 阮老夫人将阮绵绵抱在怀里眼泪唰的掉下来:“傻丫头,委屈你了。” 糟糕,露陷了!阮绵绵心咯噔一下,自己考虑不周祥,这下麻烦大了。 “祖父原本已不抱希望,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孙女。”阮耿眼眶中有泪光。 “妹妹,妹妹,咱们有妹妹了。”阮晓兴奋地喊着。 向来情绪不外露的阮晨也很激动:“对,绵绵是我们真正的妹妹。” 阮锦高兴地接口:“这下不用羡慕别人了,咱们阮家有小姐了。” “绵绵,你不用再女扮男装了。”周芸宁眼含热泪,“都是娘亲的错,娘亲不知道你祖父、祖母盼了一辈子,就盼着阮家出个千金小姐。”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耶!阮绵绵一脸懵,原本想利用这个机会众目睽睽之下揭露秦若兰的真面目。突然大反转,变成揭露自己的真面目了。 “你啊,以后离那湖远点。”阮老夫人说道。 “要不,明儿我让人将那湖给填了。”阮耿语气认真地说。 阮老夫人连连点头:“这主意好,省得我想起就担惊受怕的。” 也太夸张了吧,真正的凶手不追究,那湖有什么错,怎么变成要填湖了? 阮绵绵忍不住说:“祖父、祖母,我落水与那湖没关系。” “你也真是,说话哪儿都能说,干嘛非到湖边去。还靠得那么近,一脚踩空就落水了,多危险啊。”周芸宁语气带着丝的埋怨。 阮绵绵只要跟秦若兰沾边准没好事,可周芸宁不好意思直说,不曾想阮老夫人倒是直接说出来。 “是我自己踩空落水吗?”阮绵绵嘀咕着。 阮晨接口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若兰也吓坏晕倒了。”阮锦想想都后怕,“不管是绵绵还是她,以后身边都要多几个人跟着。” 难道哥哥们都没有看见秦若兰出手?阮绵绵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自己看错了?不可能,她依稀记得落水那刻听到阮钊的声音,她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 阮钊进来后只是挤到床榻前看了眼,随即他阮就退到墙边,对上她的视线,他眼神有些慌乱避开了。 就算其他人没有看见,二哥哥也必定看见了,看来他为了维护秦若兰选择没看见。 对于阮钊的选择,阮绵绵感到很失望,从此对他只怕和其他哥哥不一样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以后不用再担心女扮男装被发现了。眨眨大眼睛,阮绵绵发现自己披散着长发。 嗯,头发很乱,不对,应该说很天然,终于恢复成女娃娃了。阮绵绵灿烂的笑容,引得屋内的人跟着她一起傻笑。 “老夫人,老侯爷,太医说过,绵绵若是醒来就无大碍了,我带她回烟笼院吧。”周芸宁说道。 太医,对了,小哥哥呢?他好像是跟阮晓一起的。 阮绵绵突然提高了声音:“四哥哥,四哥哥快来。” “来了,来了,四哥哥在这儿呢。”妹妹第一个叫他,阮晓嘴角都快咧到耳垂了。 见阮晓走到跟前,阮绵绵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问:“小哥哥是不是来过了?我听见他在叫我。” “小哥哥?”阮晓真没听明白,自己不就阮绵绵最小的哥哥吗?她又哪来个小哥哥呢? “李禹,李禹来过了,是吗?” 阮绵绵话出口,所有的人神色都凝重起来。 “绵绵,太子殿下的名讳不能直呼。”阮晓赶紧说道。 “啊?”阮绵绵睁大眼睛、嘴巴都合不拢了,“小哥哥是太子殿下?” 阮耿猜出来了:“绵绵,你认识太子殿下,可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哼!小哥哥不实诚,绵绵不喜欢他了。”阮绵绵突然感觉心口闷闷。 阮晓急忙为李禹辩解:“绵绵啊,其实太子殿下他……。” 往床榻倒下,阮绵绵拿被子蒙住脑袋:“谁也不许为他说话,我要睡觉啦。” “哎——,你这孩子……。” 周芸宁话还没说完就被阮老夫人打断了:“算了,先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没事了,你们都回去,绵绵有我照顾着。” 既然阮老夫人这么说了,所有的人告退离开,就连老侯爷也退了出去。 阮绵绵是真的生气了,她自认对李禹坦诚相待,可他倒好,隐瞒身份,不就是怕自己攀高枝嘛。气死了,绝交,不和他当朋友了。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或许是落水对这小身躯颇有影响,头昏沉沉的,不过片刻阮绵绵就睡着了。 暗暗庆幸躲过一劫的秦若兰窝在床榻上正得意,她回来后不甘心,让小喜偷偷跑去福安堂打探消息。 当接到消息说,太医上门给阮绵绵看病时,秦若兰气得摔了几个摆件。 后来听说阮绵绵一直昏迷,殿下离开侯府,秦若兰心情才好些。 不过很快,小喜又打听到最新消息,当听到阮绵绵是女子时,秦若兰吓得足足半盏茶功夫没回神,震惊过后她撒腿就朝衡芜院跑。 秦若兰送来的消息,对于陈婉玉来说不亚于天塌下来了。 “姨母,怎么会这样?阮绵绵从哑巴变成正常人,现在又从男的变成女的。” 秦若兰很清楚能留在定安侯府、能得到阮老夫人的喜爱,就因为她是姑娘,危机感令她很焦虑。 陈婉玉定定神后咬牙切齿地说:“当初一念之差,没想到被周芸宁那贱人给骗了过去。” 秦若兰想到的是自己处境很是担忧:“姨母,如今我该怎么办呢?” “我早就说过,让你少招惹三房,你可倒好,偏偏要去招惹那小野种。这下好了,人尽皆知阮绵绵是女的,我想要下手都没机会,这下周芸宁得意了。” “姨母,这回可不是我招惹她,是她招惹我。在磨砺斋当着表哥们的面,她给了我一巴掌,这口气我怎么能忍下去。” “行了,现在不说这些没用的,你先好好想想,推她下水时真的没有人看见吗??” 秦若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阮晓与那位殿下在湖心亭隔得有些远,应该没看清楚。 表哥们从小径那头走出来,当时走在第一个的是二表哥阮钊。 “其他人应该没见到,就是二表哥……。”秦若兰见陈婉玉沉下脸赶紧加上句,“不过他有可能没看到,刚才他可什么都没说。” “大夫人,刚才我在外头转了圈,都说阮绵绵是失足落水的。”小喜在旁边小声插嘴道。 “若是让人知道的话,我可就真的保不住你了。”陈婉玉长长呼出口气。 “姨母,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我说了,你听吗?” “你说的我一定听。” 秦若兰偎依着陈婉玉撒娇,小喜看着心中不由感慨就算是真正的母女也不过如此,大夫人对表小姐是真的好。 “不幸中的万幸,起码眼下你已经博得个好名声。“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真是好算计 秦若兰朝门口看了眼,小喜会意退到门外,还顺手将两扇门给关上,屋子里头只剩下陈婉玉她们俩。 “姨母,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若是穿帮了,让人知道魔方不是我解的……。” “打住。你牢牢记着,咱们可没说过魔方是谁解的,是那些人妄加猜测的。” “是,若兰知道了。” 陈婉玉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当初本就打算直接推到阮绵绵身上的。” “传言解开魔方的是阮家小辈,我算不上阮家人,推给阮绵绵正合适。”秦若兰会意地点头附和 “哎——!想想还真可惜,那传言可带来天大好处,总算是把你推进上层圈子了。 秦若兰皱起眉头:“只是我少不了要被人说闲话。” “你就当没听见,也就是一阵风的事。”陈婉玉幸灾乐祸地笑,“到时候阮绵绵成了笑话,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姨母,您可真高明。” 阮绵绵从此彻底没脸见人了,好面子的阮老夫人震怒之下说不定会将三房赶出去,想到这儿秦若兰就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陈婉玉想起个事来:“对了,我听说今儿在场的还有位贵客?” “四表哥称他为‘殿下’。”秦若兰想想愈发不甘心,不过还是如实说,“也不知道是哪位殿下?更没想到他竟然认识阮绵绵。” “不可能,阮绵绵从不曾离开侯府啊。”陈婉玉很吃惊,“你说说,这位殿下大约多大年纪?” “看着应该和我相仿。” “当今皇上的子嗣不多,共有五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都十几岁了,排行第三的太子和四皇子与你年纪差不多,五皇子比你小两岁。” 秦若兰惋惜道:“可惜了,错过了结交的机会。” “阮晓是太子的伴读,我看今儿来的多半是太子殿下。”陈婉玉突然站起身来,“不行,我要去福安堂探探口风。” “姨母若是想去也等明儿再去吧。”秦若兰拉住了陈婉玉,“阮祖母留下阮绵绵在那儿歇息,不让人打扰,所有人都离开了。” “你吩咐下去,让人将阮锦和阮钊叫来。” 秦若兰明白陈婉玉是打算从俩儿子口中探听消息。 看着阮锦满脸喜色述说着,秦若兰气呼呼别过脑袋,大表哥欢天喜地一口一个妹妹,分明整颗心都在阮绵绵身上。 倒是向来咋咋呼呼的阮钊一反常态、面无表情、甚至没开口说话,秦若兰心想还是二表哥好。 “钊儿,你今儿怎么这么安静?”陈婉玉发现了阮钊的异常。 “大哥都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阮钊站起身来打个呵欠,“昨儿没睡好,有些困了,娘有什么要问的问大哥就是了,我先回去歇着。” 话音落, 阮钊抬脚就朝外走。见陈婉玉朝自己使眼色,秦若兰会意地跟了出去。 “二表哥,等等我。” 身后传来秦若兰的呼唤,阮钊却仿佛没听见般继续朝前走。 “阮钊,你给我站住!”秦若兰提高声音吼道。 长长呼出口气,阮钊终究还是停下脚步,他转身就见秦若兰拎着裙摆跑了过来。 “二表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刚才不是说了嘛,昨晚上没睡好。” “是啊,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秦若兰边说边观察着阮钊的神色。 阮钊双手攥紧又松开,勉强露出笑容:“是挺多意外的。” “我可吓坏了。”秦若兰试探着,“二表哥,你若是走快些说不定能拉住阮绵绵。” 转过身背对着秦若兰,阮钊说道:“我赶到时,绵绵已经落水了。” “哦,迟了一步。” “你回去吧,我回磨砺斋了。” 看着阮钊的背影,秦若兰总算是放心,他没有看见自己推阮绵绵落水那幕。 想起陈婉玉所说的,秦若兰不由兴奋,她仿佛已经看到阮绵绵身败名裂被赶出侯府的场景。 当阮绵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见祖母就睡在床头的卧榻上,她心中不由一暖。 “祖母,祖母。”阮绵绵轻轻叫唤。 隔着屏风的云嬷嬷听到动静赶紧走进来压低了声音:“小姐,你醒了。” “嬷嬷,祖母怎么守在这儿啊?” “谁劝都不听,一直守着你。”云嬷嬷伸手在阮绵绵额头上摸了下,“总算是不发热了。” “我怎么了?”阮绵绵才发现自个儿四肢无力,整个人病恹恹的。 “小姐,你昏睡一天一夜了,可把大家急坏了。” “怎么能让祖母在这儿守着?我娘亲呢?”阮绵绵左右张望。 云嬷嬷笑道:“你娘亲也一直守在这儿,这不我让她在外头打个盹。” 灯光摇曳,隔着屏风,阮绵绵见到周芸宁单手拖腮倚着太师椅的扶手。 “绵绵!”周芸宁像做了什么梦突然醒了,她飞快起身往里走。 “娘亲。”对上周芸宁红肿的眼眶阮绵绵挺内疚的,自己又令她掉眼泪担心了。 阮老夫人也睁开了眼睛:“绵绵醒了。” “祖母,我醒了,我没事。”阮绵绵咽了咽口水,“我口渴了。” “来,快喝点水。”周芸宁急忙去倒水。 “老夫人,小姐肯定饿了,奴婢去拿膳食。” “阿云,绵绵要吃清淡些的。”阮老夫人提醒说。 “厨房的白粥一直热着,我让他们准备几个可口的小菜。” “祖母,我想吃点心,甜甜的点心。” “不行,点心等你好了,要多少有多少,太医说了,你要吃清淡。” 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当暖暖的白粥下肚之后,阮绵绵感觉身上有力气了。 “我回烟笼院自己房间去,祖母才能好好歇着。” 阮老夫人不同意:“不行,你乖乖躺着,明儿若真的好了再说。” 周芸宁也劝阮绵绵说:“听你祖母的话,大晚上的风大,折腾回去的路上若是再受了风寒可咋办呢?” 阮老夫人忧心忡忡:“太医说了,你上次落水寒气入侵还没痊愈,这回又落水,若是不养好,将来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释然不介意 阮绵绵愧疚地望着阮老夫人和周芸宁。 “好,我听你们的,不过祖母和娘亲都要去歇着,云嬷嬷也去歇着。” 说话间阮绵绵眼角瞥见霜儿就在外间:“你们都歇着去,留下霜儿姐姐伺候我就可以了。” 好说歹说才将将她们仨劝走了,房间内只剩下霜儿与阮绵绵。 “太好了,太好了。”霜儿紧紧抓住阮绵绵的手,“小公子,哦,不,奴婢终于能光明正大叫你小姐了。” “霜儿姐姐,你将我落水后所有的事都说一遍给我听听吧。” “小姐,你还是睡一觉好生歇息,明儿我再说给你听。” “我已经睡一天一夜了,现在精神好得很,身体无大碍也睡不着了。好姐姐,你就说说吧。” “好,我说说。” 听完霜儿说的,阮绵绵才知道从这两日侯府发生了挺多事。 秦若兰一口咬定阮绵绵是失足落水,还有小喜信誓旦旦作证,在场的人却谁也没有看清楚。 阮绵绵昏迷没办法说清楚,想起秦若兰过去的劣迹,阮老夫人也是半信半疑。 气不过阮老夫人训斥了阮禅一番,他回去后又训斥了陈婉玉,她哭哭啼啼闹腾,甚至一气之下还搬到兰苑去与秦若兰同住,总之大房动静不小。 得知阮绵绵原来是个小姐,二房的顾清柔来看过她两回,话里话外酸溜溜的,不过总的来说就是羡慕嫉妒。 几位公子除了二公子之外,其他三位整天都往福安堂跑,这不天黑了,才让老侯爷给撵回磨砺斋去。 “祖父呢?”阮绵绵问道。 “老侯爷也一直守着您,正好京郊大营有事,他下午离府,估计今儿晚上是回不来了。” “哦。”阮绵绵犹豫了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哥哥呢?” “哎哟,我的小姐,奴婢真是服了你啦。”说起这个霜儿不禁眉飞色舞,“就出去这么一趟,你都能结交上太子殿下。” “我结交他,可不是冲着他那身份。”阮绵绵气呼呼嘟起小嘴。 “知道,知道。”霜儿最了解,“你落水后,太子殿下特别着急,召来太医院的太医,再三叮嘱务必要好好医治你。” “嗯。我知道这事。”阮绵绵想起李禹还是心中有气。 “他本来不愿意离开,还是老侯爷说服了他,他也不得不走,却还留下太医。”说到这儿霜儿双手合十,“幸好太医在府中,你睡着就开始发烧,可将大伙吓得够呛。” “对了,今儿傍晚时分,太子殿还让人送了个盒子过来。” “盒子?在哪儿?快拿给我看看。”阮绵绵嘴上说生气其实心里已经不生气了。 李禹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对于初见的人隐瞒身份也在情理之中,阮绵绵想通后也就不生气了。 霜儿站起身来:“我刚才见三夫人放在外头柜子上,我去拿来。” 阮绵绵好奇地打开李禹令人送来的盒子,里头有卷纸。她小心翼翼地摊开,原来是幅画。 画功不怎么样,可以说很拙劣,阮绵绵估计应该是李禹自己画的。 “太子殿下送幅这样的画是什么意思?”霜儿诧异地问。 阮绵绵嘴角勾起,她看出来了,这幅画所画的正是那天她与李禹在茶馆围着桌子吃点心的场景。 画得不太像,不过很明显男孩是李禹,女孩是阮绵绵,他对着她笑,而她正往嘴里塞点心。 就连桌上的点心以及茶具摆放的位置都与那天一样,可见李禹将那天牢牢记在心中。 “这个是他,这个是我。”阮绵绵为霜儿解惑。 霜儿仔细看了看:“这幅画其他的不说,却将小姐的神韵画得极好,就连吃点心时开心得嘴角勾起都画出来了。” 李禹借着这幅画告诉阮绵绵,他记得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与她就如同那日在茶馆中一样平起平坐,无关身份地位。 想明白这点,阮绵绵对李禹仅剩一丝丝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翌日,阮绵绵坚持搬回烟笼院,见她坚持,阮老夫人只能答应了。 侯府变天了,烟笼院成为备受瞩目的地儿。 恢复女儿身的阮绵绵彻底暴露天性,小奶团精灵古怪又能言善道,还会突发奇想出新奇美食,甚至还能捣鼓些让人闻所未闻的东西。 反正只要有阮绵绵的地方,就有欢乐,不只阮家人就连下人们也喜欢往她跟前凑。 府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抽空都往烟笼院跑,就连嘴上嫌弃不已的顾清柔与阮绵绵接触两回后也天天得空往烟笼院跑。 当然也有例外的,兰苑的秦若兰与陈婉玉没将烟笼院放在眼里,她们俩依旧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去赴约。 “绵绵,你又在干嘛?”周芸宁笑望着宝贝女儿。 奶团子身上有不少泥点,她在庭院内挖坑,说是要为某株花儿换个家。 阮晓拎着个食盒跑进来:“绵绵,太子殿下让我带东西给你。” “放着吧,我等会再看,没见我正忙着呢。”阮绵绵挥挥手说道。 周芸宁走上前去接过阮晓手里的食盒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点心。”阮晓回答说。 “太子殿下可太有心了,绵绵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周芸宁边说边朝内走,“我让厨房热一热,你们等会儿一起吃吧。” 阮绵绵漫不经心地说:“礼尚往来,明儿我让四哥哥带些回礼就是了。” “妹妹,你在弄什么?”阮晓好奇地问道。 “我想将那株茶花移到这儿来,花开时进进出出就能看到。四哥哥,帮帮我。” “好。”阮晓毫不犹豫脱掉外衣下手。 阮锦拉着有些扭捏的阮钊从外头走进院子,就见阮绵绵和阮晓正挖着地面。 “你们俩这是干嘛呀?” “大哥哥。”阮绵绵抬起头来,“咦,二哥哥也来了。” “哈哈哈!”阮锦突然哈哈大笑。 阮晓顺着阮锦的视线望去也跟着大笑,阮钊也绷不住指着阮绵绵大笑。 泥巴溅起,阮绵绵小脸上一点点的,奶团子成了个麻子脸,她还瞪着俩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 “绵绵,你,你的脸。”阮晓提醒道。 “哦。”阮绵绵抬起袖子抹了把。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打脸不留情 兄弟仨笑得更大声了,屋内的周芸宁被吸引走出来一看也忍不住捂嘴大笑。 恰好此刻,阮老夫人在顾清柔搀扶下走进院子,进门见到阮绵绵她们俩也忍俊不禁。 泥巴点子被阮绵绵小手一抹,成一道道了,就跟花脸猫似的,奶团子还鼓起腮帮子做鬼脸,看着更是可笑。 烟笼院内笑声一片,突然响起道尖锐的声音。 “哟,好热闹啊。” 声音落,秦若兰搀扶着陈婉玉走了进来。真是稀客,自从阮绵绵落水后,她们俩是头回上门。 阮绵绵突然想起句老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夫人也在这里。”陈婉玉没想在烟笼院遇到她,难怪下人们都说三房现在不得了。 在外头寒暄了几句之后,身为主人的周芸宁招呼着大家都入内落座。 “霜儿,你快带绵绵下去洗干净换衣裳。” “现在可不比以前了,哪家的小姐弄成这模样,三弟妹该好好管管了绵绵。”陈婉玉忍不住出声。 周芸宁不冷不热回敬:“绵绵还小,贪玩也是正常的,我不愿过早约束她。” 陈婉玉作威作福久了,顾清柔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今非昔比,阮老夫人有心看看周芸宁是否能应对。 见阮老夫人不做声,陈婉玉提高了嗓门:“年纪再小,也得守规矩、懂礼仪,若是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让人见到,丢的那就是侯府的面子。” “大嫂这话过了,绵绵在自个儿院子里玩耍,怎么就说到丢了侯府面子了?”周芸宁满脸不悦。 陈婉玉愈发得意说教道:“就算在三房的院子里头,让人看见也不好,千金小姐是时时刻刻都要注重礼仪的。” 周芸宁犀利的目光落在秦若兰身上:“管教绵绵是我的事,不劳大嫂费心。倒是有些人不,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大嫂回去好好教教礼仪才是。” 刚才进门后,小辈们依次向各位长辈行礼了,哪怕年纪最小的阮绵绵,她就算再讨厌陈婉玉也朝其躬身问安。 唯有秦若兰,她朝阮老夫人和顾清柔行礼后直接忽略周芸宁跟几位表哥套近乎。 过去秦若兰有陈婉玉撑腰向来就不将三房当回事,更没将周芸宁这三夫人放在眼里。说来她倒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习惯成自然,不曾想今儿却被周芸宁当着众人拿来怼陈婉玉。 阮绵绵差点鼓掌叫好,她用心良苦、想尽法子鼓励娘亲挺直腰板要自信,看来是起作用了。 过去,周芸宁见到陈婉玉气势上就弱了几分,当着阮老夫人时更是小心翼翼抬不起头,如今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模样。 “大伯母,您还是管教该管教的人吧。至于我这不成器的,自有娘亲管教,再说还有祖母教导。“阮绵绵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自个人的事轮不到陈婉玉指手画脚。 陈婉玉连续被母女二人下了面子,心中那个气啊,不过她还是硬生生咽下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听说绵绵与过去大不一样,我原本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是。”陈婉玉脸上挤出笑容,“若兰,虽说家无常礼,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细节。” 自己就是丢了侯府的面子,到秦若兰这儿就成家无常礼,真是双标啊。 阮绵绵天真无邪地说:“大伯母的嘴皮子果真厉害,娘亲,你要多学着点,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小奶团子才是真的厉害,顾清柔忍不住捂嘴窃笑,见她笑不少人也跟着发出轻笑。 身为陈婉玉的儿子,阮锦和阮钊听了都一脸的尴尬。 算了,给两位哥哥留点面子,阮绵绵行个礼:“祖母,孙女去换身衣裳。” 看着陈婉玉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周芸宁微微躬身笑着说:“大嫂,绵绵年纪小,你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过去秦若兰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陈婉玉总用这句话搪塞当借口为其开脱,周芸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清柔忍住笑推波助澜说:“三弟妹说得好、说得妙。你放心,大嫂大人有大量,怎么会跟绵绵这小奶团子计较呢?” 看情形大房与三房这俩贱人是串通来对付自个儿了,陈婉玉气得嘴角抽搐。 秦若兰轻轻扯了下陈婉玉的衣襟,今儿她们俩到这儿来可不是来找三房吵架的。 在场的人真服了陈婉玉,此刻还能若无其事微笑着,殊不知她心里那个气啊,就跟火烧似的。 “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陈婉玉转向周芸宁,“三弟妹,别怪大嫂多嘴,我对绵绵是爱之深责之切。” “行了,都是一家人。”阮老夫人对周芸宁的表现非常满意,“少说几句,你们不口渴我倒是渴了。” 同时来了这么多人,丫鬟们上茶的速度也就慢了些,此时正好将茶奉上。 曾经以为周芸宁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的软弱性子,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三言两语能让陈婉玉吃亏还陪着笑,阮老夫人发现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出身低微的三媳妇了。 众人各怀心思喝着茶,老夫人没开口,谁也没说话,就等着哪位迫不及待打破沉默。 “母亲,明儿靖王郡主的诗会邀请了若兰,我想让她带上绵绵,一起去见识见识。”陈婉玉说出此行目的,情真意切俨然是为阮绵绵着想。 阮老夫人当场沉下脸,显然一听就不高兴了。 这事轮不到顾清柔说话,她也就干坐着喝茶。 周芸宁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正想着如何委婉推辞。 “我不去。”更衣梳洗回来的阮绵绵没进门就抢在周芸宁之前拒绝了。 “绵绵妹妹,你不知道,郡主的诗会很有名气,京城中多少千金小姐挤破头都要去的。”秦若兰走上前亲热地伸手想要牵阮绵绵的手。 推我落水的账还没跟你算,现在又装模作样假装亲热。阮绵绵装作没看到,直接从秦若兰旁边走过。 秦若兰讪讪地收回手,气鼓鼓地转身回到陈婉玉身边。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戳穿虚伪 “祖母,我不去。”走到阮老夫人身边的阮绵绵再次强调。 “绵绵,机会难得,你不用担心,有若兰带着你姐妹作伴也能互相照应。”陈婉玉耐心劝说道。 “我有四个哥哥,却没有什么姐姐、妹妹。” “绵绵,若兰打小就在府中,与你一起长大……。” “她姓秦,我姓阮,我们三房与她连亲戚都算不上,我与她也不是姐妹。”阮绵绵仰头笑问,“祖母,我说得对吗?” “对,绵绵说得对。”阮老夫人没好气瞪了瞪陈婉玉,“老大媳妇,我看你还不如个三岁娃娃明白。” 陈婉玉自知失言陪笑说:“老夫人,是我失言了。阮家终于有小姐啦,靖王郡主的诗会是大场面,我想着正好让绵绵露露脸。” “大伯母,你刚说过,我代表的是定安侯府的脸面。靖王郡主给我下帖子我还要掂量着去不去,更何况她没给我下帖子。” 闻言周芸宁才恍然大悟,阮绵绵若是去了,自降身份不说还成了秦若兰的附带陪衬,难怪感觉不对劲。 好个通透的小奶团子,阮老夫回想起她平日恰到好处的捣蛋、胡闹、撒娇,这般精灵的娃娃能看穿也就不出奇了。 阮老夫人连连点头:“听听,听听,绵绵人虽小,却心里头雪亮着。” “再说了,既然是诗会,到场的总要献丑。”阮绵绵似笑非笑望着陈婉玉,“大伯母是要我出丑吗?” 小奶团子委实太聪明,反应比大人还要快,在场的人望着陈婉玉的眼神不一样了,大伙心知肚明,原来她没安好心。 陈婉玉勉强笑道:“哎呀呀,是我思虑不周,一时疏忽了不曾想到绵绵还未启蒙。” 阮绵绵语气中带着不屑:“至于说让我露脸,办法多得是,何必借助靖王府的诗会。若真这样,定安侯府可丢脸丢大了。” “没错。”阮老夫人望着阮绵绵满脸欣慰,“关于绵绵的事,我和老侯爷自会安排。” 白走一遭,让人抢白丢了脸面,还被看出不安好心,虽说阮老夫人并没有上心,不过陈婉玉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秦若兰从进门就被直觉忽略,就连表哥们也不曾与她打招呼。 目光都集中在阮绵绵身上,所以刚才秦若兰主动上前没想到却愈发难堪了。 本想姨母陈婉玉能找回点面子,没想到更丢脸了,秦若兰想着找个借口离开。 “小姐,点心加热好了。”霜儿走到阮绵绵身侧小声说。 阮绵绵笑眯眯地说:“祖母,你们来得凑巧,正好尝尝宫里御膳房做的点心。” “绵绵,你是糊弄阮祖母吗?”秦若兰正想要走没想到机会来了。 “没有啊。”阮绵绵大眼睛眨了眨无辜地说。 秦若兰装作开玩笑的语气:“还不快如实说来,你打哪儿弄来的点心?竟然敢谎称是御膳房的点心。” 阮晓正想要开口替阮绵绵证实,发现她的小手在身后朝自己摆了摆,他会意地闭嘴。 阮老夫人疑惑地望着阮绵绵没有出声,不过显然等着她的解释。 “祖母先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阮绵绵吩咐丫鬟们摆上点心。 阮老夫人在云嬷嬷搀扶下起身来到桌旁,其他的人也跟着围拢过来。 “哇,点心看着好精致。”顾清柔惊叹道。 “好看未必好吃。”陈婉玉挑剔地说,“御膳房的东西都是色香味美的。” “还弄得挺像。”秦若兰不怀好意朝阮绵绵笑,“我们没尝过御膳房的手艺,阮祖母可吃过许多回。” “祖母,请。”阮绵绵示意云嬷嬷将点心夹到小盘子里端到阮老夫人跟前。 轻轻咬了口后,阮老夫人将软糯的圆形小点心整个吃进嘴里细细嚼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味,椰香糯米糍,是御膳房所做点心的味道。”阮老夫人又惊又喜,“绵绵,点心是哪儿来的?” “小哥哥送的。”阮绵绵回答道。 闻言在场的人包括阮老夫人在内齐齐将目光转向阮晓。 “晓儿,点心是宫中贵人的赏赐吧。”顾清柔惊喜地问道。 “不、不、不。”阮晓连连摆手,“点心是太子殿下送给绵绵的。” 哦!众人回过神来,对了,阮绵绵向来称呼阮晓为“四哥哥”,她口中的小哥哥竟是太子殿下。 秦若兰脑海中浮现李禹的面孔,随即她控制不住现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阮绵绵?就连那位高高在上满身傲气的太子殿下也对她另眼相待。 若是没有阮绵绵的话,阮祖母的恩宠、哥哥们的宠溺、姨父的喜欢、包括太子殿下的青睐等等不就属于自己了。 秦若兰看着阮绵绵,她眼底的恨意想藏都藏不住了。 其他的人没留意到,唯有阮钊留意到了,他脸上闪过了痛苦与失望。 御膳房的东西比起外头自然要好多了,不过还是没能满足阮绵绵挑剔的胃口,只得了个尚好的评价。 陈婉玉与秦若兰不敢再多逗留了,随意寻个借口告退了。 虽然不关他们的事,不过有个这样的母亲,阮锦和阮钊觉得脸上无光,他们俩也先行离去了。 阮绵绵本想挽留,想想大哥哥和二哥哥留下也不开心,还是算了。 “对了,四哥哥,三哥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阮晓与阮晨秤不离杆,所以阮绵绵才有此一问。 “我从宫中出来就直奔你这儿的。” “晨儿不在府中。”顾清柔听到俩孩子的话,“他今儿与他爹一起出门访友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阮绵绵微微点头。 突然发现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见过二伯父阮祝。听说他爱书成痴,是个书呆子,除了书以外对其他的都不闻不问。 这样的人今儿竟带着三哥哥去访友,阮绵绵对阮祝起了好奇之心。 “绵绵,你不是最爱吃点心嘛,快多吃些。”顾清柔牵着阮绵绵的手。 阮晓嚷嚷道:“娘,你太偏心了。” 顾清柔将阮绵绵牵到桌前,拿起筷子夹了点心塞进她嘴里后才回头:“我哪儿偏心了?” “你现在只顾着绵绵,都不管我了。” “等你变成绵绵这般软萌可爱的女娃娃,我就只顾着你。”顾清柔翻个白眼回答说。 阮绵绵口中有点心、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好心建议:“四哥哥,要不你来个男扮女装。”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阮晓哭笑不得,不过有个妹妹是真的好!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居心叵测 兰苑内,陈婉玉与秦若兰都黑着脸,伺候的下人胆战心惊的,就连小喜也战战兢兢。 “行了,你下去吧。”陈婉玉挥挥手,小喜赶紧退了出去。 “还想着明儿让阮绵绵丢脸,没想到她压根就不去。”秦若兰忿忿不平地说。 “小娃娃不好对付啊。”陈婉玉长长叹息,“我们错过了最佳时机,今非昔比了。接下来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咱们要慢慢谋划。” “慢慢谋划,姨母,你要我等多久啊。”秦若兰跺跺脚,“看着三房母女那般得瑟,我快忍不下去了。” 陈婉玉眼中闪过精光,看了眼秦若兰欲言又止。 “姨母,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与其等别人揭穿,不如提前移花接木,我突然觉得或许明儿的诗会是个好时机。” “什么意思?姨母,您有办法了吗?” “你可要想好了,有舍才有得,起码能全身而退,将这烂摊子扔给阮绵绵。” “我都听姨母的。”秦若兰喜不自禁,“阮绵绵不好过,看周芸宁还得瑟什么。” “哼!我是不会放过周芸宁的。”陈婉玉笑得很阴险,“她以为出了篱落居就升天了,不可能。” “姨母还有后招?” “周芸宁那贱人的事不用你瞎操心,我自有办法。” “对了,姨母,您在这儿住好些天了,姨父也不来,是不是服个软回去呀。”秦若兰建议道。 “别管他,顽冥不化,看着他我就心烦。” “您可要赶紧与他和好,必要时他还能帮咱们说上几句好话。” 陈婉玉不耐烦地说:“别说了,我心中有数。” 这天夜里,阮耿回府后,阮老夫人与他聊起今儿在烟笼院发生的事。 “老头子,你说太子殿下与咱家绵绵究竟怎么回事啊?” “老太婆,两个小娃娃,你说能有什么事呢?绵绵人见人爱,太子殿下见了喜欢也很正常。” “说的也是,一个三岁,一个八岁,确实是俩小娃娃。”阮老夫人暗笑自己想多了。 第二天,阮绵绵天没亮就起来,小奶团子亲自跑去厨房,厨子被指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按照她的要求弄出四种点心。 阮绵绵从中每款选了几块装进食盒后吩咐:“其余的分五份,福安堂、磨砺斋、凌云院、烟笼院各一份。你们辛苦了,最后一份是给你们尝尝的。” “多谢小姐。”厨房的人齐声道谢。 点心散发出的特殊香气,引得下人们肚里的馋虫直叫唤,听到有点心吃,个个都笑逐颜开,心里感慨感慨小姐真是体恤下人。 “对了,送去磨砺斋时告诉哥哥们,要给四哥哥留一份哦。”阮绵绵拎着食盒来到门口突然转身叮嘱。 有些费尽地拎着食盒一路疾走,霜儿紧紧跟随在阮绵绵左右。 “小姐,食盒我拿着吧。” “不用,咱们走快些。” “您慢点。” “我怕来不及。” 说话间,阮绵绵见辆马车正要从后门出去,她大声吼道:“四哥哥、四哥哥。” “停下。”马车内的阮晓听到掀开帘子回头望,“咦,妹妹,这么早就起来了?” “总算赶上了。”阮绵绵喘着粗气疾步上前。 阮晓从马车上下来见阮绵绵满头汗抬袖帮她擦拭着:“你跑那么快干嘛?万一摔了就麻烦了。” “给,四哥哥。”阮绵绵献宝般将食盒递上去。 “里头是什么?”阮晓接过食盒,认出正是昨儿他从宫中带回府的那个。 “来而不往非礼也,里头的点心是我给小哥哥的回礼。” 霜儿插嘴道:“四公子,小姐天没亮就起来直奔厨房,这可是新鲜刚出炉的点心。” “何必这么辛苦呢?”阮晓很心疼,“太子殿下要吃什么没有。” 阮绵绵摇摇头:“不一样,没有我这些点心好吃。四哥哥,我让人送去磨砺斋,还叮嘱了要留份给你哦。” “谢谢啦。”阮晓伸手戳下阮绵绵的鼻子,“我要走了,否则就要迟到了。” “四哥哥,再见。”阮绵绵朝着马车挥挥手。 阮晓从车窗探出身子满脸笑容也挥挥手:“妹妹,回去吧。” 阮绵绵带着霜儿慢悠悠往回走,隔着老远就见兰苑门口挺热闹的。 “霜儿姐姐,她们在忙活什么呀?” “大夫人又要带着秦若兰出去招摇呗。”霜儿胆子可比过去大了,“每次出门前都弄得人仰马翻,苦了兰苑的下人们。” “为什么会弄得人仰马翻呢?”阮绵绵好奇地问。 “小姐不知道吗?大夫人也住兰苑里头,她再加上秦若兰,听说两个人都挺难伺候的。” 阮绵绵挺意外的:“大伯母还没回衡芜院吗?” “是呀,都好些天了。”霜儿压低声音,“这回大老爷真硬气,压根就不理会大夫人。”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阮绵绵有些过意不去。 “不关您的事。”霜儿拉着阮绵绵闪到旁边的大树后,“她们出来了。” 阮绵绵从大树后探出脑袋:“哎哟哟,大伯母和秦若兰打扮得真像花孔雀。” 霜儿忍不住笑了:“小姐形容得真贴切。” “对了,她们昨儿不是说要去参加什么靖王郡主的诗会,这么早就去吗?” “谁知道呢?” “我们走吧。免得被大伯母看到,省去麻烦。” 阮绵绵回到烟笼院,拿点心当早膳,吃过后就直奔福安堂。 “祖父,祖母,绵绵来请安了。” 云嬷嬷迎了出来:“老侯爷和老夫人正念叨着小姐呢。” “因为早膳吃了美味的点心,所以想起绵绵吗?” “就算没有点心,也照样念叨着您。”云嬷嬷伸出手扶了阮绵绵一把,让她轻松迈过门槛。 阮耿正在桌前看着,见阮绵绵来了朝她招手:“小乖乖,快来看看。” “什么呀?”阮绵绵走到桌前只瞄了眼,“祖父,这是咱府上的平面图。” “你看得懂?”阮耿现出傲娇的神色,自家孙女就是聪明。 阮绵绵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干脆大大方方承认:“很明显就是府中的格局,一眼就看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祖父的心思 阮老夫人在云嬷嬷搀扶下起身细看,端详了许久后惊叹:“这一格一格的,绵绵,你是哪儿看出是咱们府上啊?” “奴婢看这图更是找不着北,密密麻麻的小格子跟乱麻似的。”云嬷嬷接口说。 “绵绵,你再看看这图有什么特别之处。”阮耿有意考验。 阮绵绵干脆爬上椅子跪着看了看,她小手往边上指了指:“咦,多出了这块,祖父是要扩建侯府吗?“ “不是扩建。”阮耿对于阮绵绵的表现很满意,“我打算让你大伯父他们搬出去,就搬到隔壁去。” 阮绵绵不做声,这种事情不是她这小团子该掺和的。 阮老夫人随口说:“转眼阮锦和阮钊一个十八,一个十六了,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啦。” “说亲?大哥哥和二哥哥还不到二十呢。”阮绵绵很是吃惊。 “是时候了。”云嬷嬷亲昵地摸摸阮绵绵的脸颊,“再过十年,就该轮到小姐说亲了。” “对、对、对。”阮老夫人听了很是欢喜,“到时候祖母必定好好给你挑个乘龙快婿。” 阮耿不悦地摆摆手:“行了,老太婆,绵绵才多大啊?” 阮绵绵很难想象,十几岁就成婚,那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就算十年后,绵绵也才十三,我可要多留她几年。”阮耿是真的这么想。 “我才不要成亲,我要陪着祖父、祖母。”阮绵绵跳下椅子依偎进阮老夫人怀中。 阮老夫人看着小奶团子在怀里蹭着撒娇呵呵笑开了:“你如今是这么说,年纪到了可就不这么想了。” “绵绵的事远着呢,说正事。”阮耿拉回话题,“阮锦和阮钊若是娶亲,府里就不够住了。隔壁原是朝中老臣府邸,他前些日子告老还乡,祖父就买了下来。” 阮老夫人笑问道:“绵绵,你祖父这主意可好?” “大人的事,小娃娃不懂。”阮绵绵摇晃着脑袋。 “你少装了。”阮耿示意阿东将平面图收起,“你祖母将昨儿的事都告诉我了。” “昨儿的事?什么事?”阮绵绵疑惑地问。 阮耿抚着胡子望着阮绵绵:“我在想是不是咱们定安侯府也办个什么宴?恢复你定安侯府小姐的身份。” “需要恢复吗?”阮绵绵话说出口,就见祖父和祖母露出愧疚神色。 阮绵绵双手抓住两位长辈的手:“祖父、祖母,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特地为此办宴会,显得太刻意了。过些日子就是祖母生辰,借此机会顺便说说就是了。” “绵绵说的在理。”阮老夫人想起昨日不禁皱起眉头,“老大媳妇真是没脑子,咱侯府需要借助靖王府的宴会来让人认识绵绵吗?” 阮绵绵笑嘻嘻漫不经心地说:“祖母,大伯母若是没脑子,哪能掌管侯府近十年啊?” 阮老夫人骤然心中大震,昨儿她没有多想,突然间小奶团子一语惊醒梦中人。 老大媳妇本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常来说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想岔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故意的了。 阮老夫人细思极恐,陈婉玉是不惜拿定安侯府的名声做赌注要毁了阮绵绵吗? “老头子,你让工匠麻溜点快些弄好,下个月选个好日子,让大房带着秦若兰早点搬过去的好。”原本还有些犹豫的阮老夫人瞬间做了决定。 过去阮家亏欠阮绵绵够多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宝贝孙女,不管陈婉玉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阮老夫人暗下决心要杜绝一切有可能伤害到她事情发生。 阮绵绵随口问道:“那大哥哥和二哥哥呢?” “他们留在磨砺斋,免得被他们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娘教唆学坏了。”阮耿此举原因之一也是为了俩孙子着想。 “好了,祖父、祖母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去书房了。” 阮老夫人想叫住阮绵绵却被阮耿阻止了:“去吧,等会儿祖父要检查你的功课。” “好哒!”阮绵绵蹦蹦跳跳朝着书房跑去。 “老头子,绵绵是女娃娃,又不去考状元,你干嘛还要拘着她读书啊。” “云嬷嬷、阿东,你们下去吧。” 看情形老头子有话跟自个儿说,阮老夫人坐到阮耿的身侧 “谁说女娃娃不能考状元?再说就算不考状元,咱绵绵也不比男儿差啊。”阮耿压低声音认真地说。 阮老夫人惊愕地望着阮耿,本朝唯才是举、不分男女,不管文臣武将都曾出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典范,不过那也是屈指可数的。 “老太婆,你还记得我祖母吗?”阮耿忆起当年。 说起这位阮家老祖宗,可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当年宫变,她护住先帝力挽狂澜,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今时今日的李家王朝。 论功行赏时,她不居功再三推辞,最后先帝封其为“定安侯”,侯位世袭,传到阮耿正好是第三代。 “定安”二字寓意深长,先帝曾说过有阮家在,江山社稷定能安稳。 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几次三番要提拔阮家人都被婉拒了,阮家子孙得靠自身实力去拼前程。阮耿也有几次封王机会,可他全推辞了。 因此,不管王侯将相还是文官武将,都打心里敬重阮家人,尤其是老侯爷阮耿,连皇上也对他全然信任。 “自然是记得的。”几十年过去了,阮老夫人还能清晰记得作为新妇初见老祖宗的情景。 “绵绵是阮家子孙中最有智慧、也最像祖母她老人家的孩子。” 阮耿的话令阮老夫人震惊,她知道阮绵绵聪慧至极,但是没想到在老侯爷心中竟是如此高的评价。 “你说老祖宗的光环能庇护阮家多久呢?我是殚精竭虑,阮家终归没有折在我手中。我老了,阮祈失踪后,我就像失去了希望,觉得后继无人啊。 “老头子,别再想了。”阮老夫人宽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嗯,理儿我也明白,可是我肩负着定安侯府,不得不打算。” 阮老夫人建议说:“我看阮晓担得起此重任。” “阮晓是不错,我才将他送到太子身边。我倚仗的是战功,可如今天下太平,他倚仗的就是和未来储君自小相处的情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寄予厚望 几十载老夫老妻,阮老夫人一听就明白了。 “看来你早就盘算好了嘛。” “定安侯府交到阮晓手中,最多也就如我般稳住。”阮耿话锋一转,“若是交给绵绵,那就不同了,她大有可为,大有可为啊。” 阮老夫人不赞同地摇头:“绵绵是姑娘,我只想好好宠着、好好疼着,让她一生顺遂。” “眼下绵绵还小,我打算多观察几年,侯府的继承也为下决定。与你说就是希望你不要拘着绵绵,将她养成千篇一律的深闺女子。” “你放心,这话我听过后就烂在肚子里了。”阮老夫人郑重地说。 阮耿拍拍阮老夫人的手背:“老太婆,我也是迫不得已,祖母的光环照拂两代人了。若是阮家再无出彩的子孙,定安侯府必定走下坡路了。” 话音落,阮耿长长叹息,双手负在身后、缓缓朝着书房走去。 看老侯爷带着阿东离开,在外头的云嬷嬷走进屋里。 “阿云,老头子不容易啊!”阮老夫人感叹道。 云嬷嬷走上前:“老夫人,外头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您也帮不上忙,就别多想了。” 阮老夫人的目光瞬间犀利:“阿云,你说得对。外头那些我帮不上他,可府中的事我还是能帮得上一二的。” “老夫人,您这是下定决心啦?”云嬷嬷有些意外。 之前敲打过陈婉玉之后,阮老夫人迟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云嬷嬷知道她在犹豫。 阮老夫人原本想着偃旗息鼓,可如今她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装聋作哑了。 “嗯。”阮老夫人重重地点头。 阮耿来到书房,见阮绵绵盘腿坐在书案后的太师椅上。 椅子太大,小奶团子缩成团挤在角落,她手里捧着书看得入神,连阮耿进屋她都不知道,他欣慰地笑了。 “咦,祖父,你什么时候来的?”过了许久,阮绵绵合上书卷,发现阮耿坐在书案前也正看着书。 “好一会儿了。”阮耿放下手里的书,“你歇会儿,祖父正好有事跟你说。” “哦。”阮绵绵双手规规矩矩放好,“祖父请讲。” 阮耿突然双掌互击,阮绵绵眼前有黑影晃动,眨眼间有个人凭空出现般跪在地上,她吓得整个人跳到椅子上。 “属下见过侯爷。” “绵绵,别怕,自己人。”老侯爷手朝阮绵绵指了指,“阮一,见过小姐吧。” “属下见过小姐。” 阮绵绵拍拍心口定定神:“祖父,他是你的保镖吗?” “什么保镖?”阮耿轻笑一声,“他是我贴身侍卫队的头头。” “哦!有阮一那就有阮二、阮三等等,是不是?” “禀小姐,目前侍卫队有十七人。” “也就是到阮十七了。”阮绵绵站在椅子上双手虚扶一把,“抱歉,忘记让你起身了。阮一,你快起来。” 阮一起身,打量着阮绵绵,心中委实有些不爽快。 阮耿手底下这支神秘的侍卫队个个是精英、是他南征北战带回来的孤儿,打小悉心教导、精心培养,因此对他忠心耿耿。 侍卫队听令于阮耿,一直隐藏在暗处,就连阮禅兄弟仨也不知晓他们的存在。 为什么今日在阮绵绵跟前暴露他们呢?这位小姐的确软萌可爱,可阮一对老侯爷的做法不解。 心中虽然不解,不过对于阮耿,侍卫队是绝对的服从。 就在同时,阮绵绵也打量着阮一,他大约二十出头,眼里射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看着就是个狠角色。 “说事吧。”阮耿出声道。 “靖王府今儿举办诗会,眼下有新传言,说解魔方的人是小姐。” 没想到事儿还跟自己有关,阮绵绵笑问道:“上回不是说秦若兰嘛,怎么又变成我了?” 阮一瞄了瞄阮绵绵,他在暗处保护老侯爷,自然也知晓这回传言是事实。 阮绵绵想了想问道:“上回传出流言那个赏花会,陈婉玉和秦若兰有没有去?” “去了。”阮一如实禀报。 坐回椅子上把玩着自个儿的小手,阮绵绵是天真无邪的模样:“祖父,好巧哦,今儿她们也去了。” “你是说此事与她们俩有关?”阮耿神色变了变。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说的。”阮绵绵双手鼓掌,“哇哦!祖父好厉害。” 难得见到老侯爷哭笑不得,阮一嘴角抽搐、想要笑却忍住了,小姐还真有能耐。 “行了,阮绵绵,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在祖父装疯卖傻的。现在矛头指向你,说说该怎么应对吧?” 阮绵绵摇晃着两条小短腿:“祖父,你先告诉我,若是你想尽办法的话,能藏住我、保住我吗?” “难。”阮耿想了想左右为难,“你未露面就有这么个传闻,我若是找人顶替又怕于你名声有损。” “收起您的想法,这招行不通。”阮绵绵手指朝上方指了指,“只怕那位这回是要亲眼看看了,毕竟还有四个魔方未曾解开。” 阮耿神色凝重:“很有可能,之前皇上亲自向我打听,被我糊弄过去了,这回传得沸沸扬扬,怕是没办法糊弄过去的。” 阮一看着阮绵绵的眼神与刚才有些不同了,不愧是老侯爷看重的人,小小年纪一针见血、指出关键,不简单。 “就算躲过去了,难道祖父我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 “当然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祖父是意思等你长大些。” “长大些?多大?到我爹那个年纪吗?”阮绵绵直截了当问道。 阮一吃惊之余对阮绵绵有几分佩服,阮祈是老侯爷心中的刺,几年来谁也不敢说,没想到她竟然当面提起。 浓浓的悲伤情绪瞬间充斥着整个书房,阮耿瘫坐在椅子上,阮绵绵的话勾起了他的丧子之痛。 “老侯爷。”阮一欲言又止低下头,“当年是属下失职了。” 阮耿轻摇着头:“不关你的事,是我思虑不周。” 阮绵绵跳下椅子来到阮耿跟前:“祖父,您的心思绵绵知道。可绵绵不是爹爹,再说了您难道忘记了?我只是个小娃娃,还是个女娃娃啊。”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登门拜访 对啊,怎么将这茬给忘记了?阮耿眼中闪过精光一下挺直了腰板,除了自己之外,在众人眼里阮绵绵只不过是三岁女娃娃,大不了也就比别人聪明些。 “绵绵,那你的意思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藏不住了,那我就显摆呗。”阮绵绵调皮地眨眨眼睛笑道。 “我看你还是收敛些为好,太过显眼总会招来事端。”阮耿嘴上警告着脸上却尽是笑意。 “既然如此,阮一,安排个妥当的人贴身保护小姐、听她使唤吧。” “遵命。阮九。”阮一召唤,屋子内又出现道黑色身影。 阮绵绵很是惊喜:“咦,竟然是位姐姐。” “老侯爷,阮九是女子,她跟着小姐最为合适。” “不错,是挺合适的。”阮耿语气严肃,“阮九,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小姐的贴身丫鬟。记住,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她的安危全靠你了。” “老侯爷放心,阮九就算是死也务必完成任务、保证小姐的安全。” “什么死不死的,没那么严重。”阮绵绵在旁边摆着小手。 “属下阮九,见过小姐。” 阮绵绵好奇地看了看,阮九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清秀,嘴边还挂着浅笑,看着柔柔弱弱的,可谁能想到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竟是个高手。 “你原本的名字是什么?” “属下就叫阮九。” “这样啊,跟在我身边的话,你叫这名字不妥。”阮绵绵想了想,“我身边原有个霜儿姐姐,那我就叫你九儿姐姐。” “属下可担不起小姐这声‘姐姐’,奴婢九儿见过小姐。”阮九角色转换挺快的。 阮绵绵笑呵呵伸手扶起阮九:“不用多礼,我没那么大的规矩,以后接触多了你就知道了。” “多谢小姐。”九儿恭恭敬敬说。 “祖父,我直接带着九儿姐姐回去不太好。”阮绵绵言外之意就是要阮耿给安排个合适的身份。 “你先回去,等会儿,你祖母会赐个一等贴身丫鬟给你。” “好嘞,现在说正事。”阮绵绵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祖父,距离皇上给各部完成魔方的期限还剩多久?” “三日后就是最后期限了。” “好。”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几下满脸算计,“祖父是要被动等着还是主动出击呢?” 阮耿发现阮绵绵就跟只小狐狸似的:“别卖关子了,快说说被动等着如何?主动出击又如何?” 阮绵绵挤到祖父身旁,附在他的耳畔小声说着,阮耿不住点头。 “祖父依计行事就可以?” “真的可以?” “放心,迫在眉睫,他们必定会如我所料。” “行,就这样,你先回去准备准备。” “不用准备,祖父倒是要提前准备好。”阮绵绵扭身在书架上拿了两本书后才离开了。 阮一和阮九面面相觑,祖孙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阮九不必掺和了,回去收拾下,等会就去烟笼院。”阮耿吩咐道。 “是。”阮九答应声后退出去。 阮耿压低了声音交代阮一几句后,他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耿发现自己真的老了,前怕狼后怕虎,没了年轻时那股劲儿,明明很简单的事,处理起来远还不如阮绵绵果断。 一个时辰后,阮老夫人赏给阮绵绵的一等贴身丫鬟来到烟笼院,从此她身边不只有个霜儿还多了个九儿。 在有心之人推波助澜下,解了西洋魔方的人是秦若兰这消息传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流言蜚语满天飞,有人夸秦若兰聪明、有人压根就不信,更多的人是半信半疑。 靖王府郡主诗会后,新的流言传出,不过只在小范围内传开,说三岁的阮绵绵解魔方太过匪夷所思了,传言还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参加诗会回府当晚,陈婉玉就搬回了衡芜院。这次,她折腾着搬出去又自己搬回来,简直是丢尽了面子。 看陈婉玉放下身段,阮禅也就装作没事发生般,不再与之计较。 这日,正好沐沐,阮禅在花园散步。他抬头远眺,隔着老远,就见侯府老管家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管家就来到阮禅跟前:“大老爷,有访客到。” “这一大早的,谁呀?”阮禅觉得稀奇。 老管家禀报道:“工部、户部、吏部、刑部四位尚书大人来访。” “发生什么事了?几位大人竟然同时过府,你快去禀报老侯爷。” “大老爷,几位大人指明是来拜访你的。”老管家解释道。 说起来,除了吏部尚书孙英与阮禅平素有来往之外,其余的三位官位品级在他之上,也没什么交情,今儿是吹什么风呢? 阮禅忐忑不安,不过此刻也无瑕多想:“我马上来,你好生招呼几位大人,马上派人去福安堂告诉老侯爷一声。” “是,老奴明白。” 阮禅转身朝着衡芜院飞奔而去,老管家则转身去接待贵客了。 “怎么了?你这火急火燎的干嘛呀?” 陈婉玉回衡芜院两三日,不过她与阮禅并没有说上话,此时见他进门就翻箱倒柜不由好奇。 “四位尚书大人到访,快帮我更衣迎客。” 愣了下之后陈婉玉回过神来:“是不是工、户、吏、刑部的几位大人啊?” “没错,就是他们。”换着衣裳的阮禅突然停住,他抬头望着陈婉玉,“你怎么知道的?” “我收到看门小厮的信儿。”陈婉玉起身帮阮禅扣扣子低头隐藏住脸上的窃喜。 陈婉玉暗暗思量:来得可真快,刚把消息传出去,人家就上门了。谢天谢地,幸好抢先一步,真是刚刚好,时间卡得恰到好处。 阮禅前脚走, 陈婉玉后脚就跟着前往侯府大厅。 阮禅笑脸迎客,与几位尚书大人一番寒暄,他们几个一起上门委实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兜兜转转说过门面话后,吏部尚书与阮禅有交情他先打开话匣子。 原来,今儿几位尚书齐登门,就是为了魔方的事情而来的。 “几位大人,真的很抱歉,阮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阮侍郎,知道你无能为力,所以我们是来找若兰小姐的。”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失手摔坏了 乍一听阮禅愣住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十分吃惊。 “诸位大人为什么找她啊?” “你就别在隐瞒了,外头传遍了,礼部那魔方是你府上的秦若兰小姐解开的。” 走到大厅外的的陈婉玉正好听到这句,顿时她脸色大变。 不好啦!怎么与预料的完全不同?陈婉玉转身朝兰苑飞奔而去。 “什么?”秦若兰吓得面无血色,“姨母,他们不是来找阮绵绵的吗?” “我本以为他们是来找三房的。”陈婉玉急得团团转,“可不知为何,他们却说是来找你的。” “诗会上,我暗示说是三房的人解开魔方的,难道我说得不够明显消息?” 陈婉玉猜测:“诗会到今儿才两三日,估计消息还没传开。” 秦若兰急了,她抓住陈婉玉的手:“姨母,你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说不是我。” “人家找上门,只怕你姨父派来传唤你去大厅的人在半道上了。” “姨母,我该怎么办?”秦若兰手足无措跺着脚。 一时半会陈婉玉也没招了:“还能怎么办,按照之前的说辞吧。” 秦若兰苦着脸说:“诗会上的人听了之后含沙射影,说得我都我没脸见人了,今儿还得再说一遍……。” 陈婉玉白了秦若兰一眼,明显对她不满。 “姨母,你说,我全听你的。”秦若兰见陈婉玉生气只能乖乖服软。 “你没脸面也只是暂时的。”陈婉玉眼中闪过精光,“你想想,阮绵绵还没亮相名声就坏了,以后想要挽回也难,你不就又有机会了。” “我明白了,姨母。”秦若兰此刻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就在此时,阮禅派来传唤秦若兰到大厅上去的人到了兰苑。 陈婉玉又叮嘱了几句,秦若兰连连点头。 “诸位大人,以讹传讹而已,若兰真没那本事。”阮禅苍白无力地再次解释。 “阮侍郎过谦了,小女说过,她可是亲耳听到若兰小姐说的。”刑部尚书方大为反驳道。 户部尚书林慎附和说:“阮侍郎,我家女儿当时在场也听到了。” 吏部尚书孙英是阮禅的好友,他也就不拐外抹角直接说:“反正你家有能人,魔方我们带来了,当着我们的面试试,你总不能拒绝吧。” 阮禅暗暗叫苦,心中埋怨起陈婉玉来。 笃定阮家几位公子定没人敢扯谎冒领功劳,可阮禅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会跳出个秦若兰来搅局。 都怪陈婉玉,就是她纵容宠溺下,秦若兰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老父亲怎么还不来?阮禅目光瞟向外头,只能寄希望他老人家来救场了。 阮禅没盼来老侯爷,倒是陈婉玉带着秦若兰很快就来大厅上了 行礼问安、寒暄几句后陈婉玉落座,秦若兰恭顺地站在她的身后。 “若兰,几位大人有事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阮禅迫不得已开口道。 “是。”秦若兰走到大厅中低头答应。 “若兰小姐,来来来,你快试试。”方大为是个急性子的人,不由分说上前就将刑部的那个魔方递到秦若兰跟前。 秦若兰退开两步,依旧低着头,她心中暗暗叫苦,压根就不敢接这烫手的山芋。 方大为转向阮禅不满地说:“阮侍郎,你该不会连让她试试都不准许吧?” “大人,我真的不会。”秦若兰心虚地说。 “试试无妨,试试无妨。”方大为再次将魔方递过去。 “还不接着。”阮禅无奈地说。 秦若兰脸色发白,接过魔方后愈发惶恐。别说玩转魔方了,这东西她可是头回见到,只能无意识地随便转了两下。 秦若兰身躯发抖,嘴唇轻颤,手也在颤抖,整个人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很快她额头上就冒出细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魔方上,秦若兰的异常没人察觉。 “小心!”众人忽然齐声惊呼。 啪地一声,秦若兰没拿稳,魔方摔在地上散开了。 阮禅猛地站起身来,他手指着秦若兰都说不出话来了。 陈婉玉没想到秦若兰会摔坏魔方,一时间她也呆住了。 “不是我,不是我。”秦若惊慌失措哭喊着,“是阮绵绵,能解魔方的人是阮绵绵。” 方大为铁青着脸疾步上前捡起魔方看了看说:“摔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蔡尚书,您是工部尚书,快看看能不能修复?”林慎建议道。 “对啊,蔡大人,劳驾您快看看。”方大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散成几块的魔方捧着奉上。 工部尚书蔡逸巩是小心谨慎的性子,进门到现在他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你先拿着,我看看。”蔡逸巩压根不敢接过魔方,只是低头细看。 没想到魔方并非猜想那般由实心小正方体组合而成,里头竟然是掏空的,一小块一小块空心直角拼接而成。 “方尚书,我没办法。”蔡逸巩面有难色、连连推辞。 “若兰!”阮禅气得脸红脖子粗。 陈婉玉回过神来:“若兰,你还不快认错。你年纪小,大人不会同你计较的。” “大人,我是一时失手,无心之过啊。”秦若兰跪在地哭泣着说道 蔡逸巩不肯接过手,那就是说这个魔方没人能修了,方大为简直是欲哭无泪。 “阮侍郎,魔方能不能复位是一回事?摔坏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今儿若是不给方某个交代,那咱们只能同去面圣了。”方大为直接将矛头转向阮禅。 阮禅苦着脸:“方尚书,大伙都看到了,意外,真的只是意外。” “若兰小姐,你真能将魔方归位吗?”孙英多次见过秦若兰,算得上是熟人了。 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对于传言孙英还抱着怀疑的态度,他觉得秦若兰不像有那本事。 阮家最聪明的孩子当属阮晓,若说是他,孙英觉得还有几分可信。 因为皇上给的期限快到了,孙英无计可施,只能随其他几人来侯府试试,可没想到会遇上意外。 “孙大人,我不能。真的,我不会,不过绵绵可以,她一定能将魔方复原。”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登场 怎么又牵扯上绵绵了?阮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若兰,不许胡说八道。”阮禅反应过来急忙阻止 没想到陈婉玉却说:“孙大人,真不是若兰,是绵绵。” 阮禅扭转脑袋、闭上眼睛、拳头攥紧。完了,此事难以收场了。 秦若兰说的阮禅可以推托是小孩子的话不可信,可陈婉玉说出口就完全不同了。 处理不当,小则为自己树敌,大则祸及定安侯府。阮禅感觉后背凉飕飕的直冒冷汗。 孙英诧异问道:“阮侍郎,阮绵绵是何人啊?我没听过你家有这个人啊。” “诸位大人,绵绵是我三弟的女儿,年方三岁。” “阮祈还有个女儿啊。”在座的人恍然大悟,知道阮祈出了意外,或许是遗腹子,所以不为人知也很正常。 “绵绵会弄这个,她也定能修好的。”秦若兰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咬住阮绵绵。 潜意识里,秦若兰觉得只要能甩锅给阮绵绵,让她当替罪羔羊,自己就没事了。 “闭嘴,孽障!”阮禅这么个老实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上前扇秦若兰几个大耳光,“几位大人别听她胡说。” 林慎缓缓问道:“阮侍郎,你夫人该不会也是胡说吧?” 很明显户部尚书大人在质疑阮禅说谎,就连孙英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审视。 阮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秦若兰和陈婉玉一个自找麻烦一个故意拆台,如何是好? 方大为没其他的法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阮侍郎,你请阮绵绵来试试吧,若她真修好魔方则罢,否则此无法善了。” 阮禅满脸为难,老父亲再三叮嘱,要藏好阮绵绵,可是眼下他也没辙了,看来只能用拖延,拖到他老人家来了。 “哇,祖父,贵客盈门,咱府上今儿好热闹啊。” 甜美稚嫩仿佛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阮禅不由松了口气。 大厅内的紧张气氛瞬间也缓和下来,所有的人目光齐刷刷转向大门口。 定安侯阮耿出现在大厅外,他手上还牵着个萌萌的小娃娃。 阮绵绵穿了件出色的大红衣裳,领口、袖口以及衣襟下摆镶嵌着分别镶嵌着圈白色绒毛,头顶上简单扎了俩小揪揪,绑着两条红丝带正随风轻拂。 小萌娃粉嘟嘟、白嫩嫩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那双璀璨星眸般灵动的眼睛眨了眨,让人见了忍不住就想要将其疼入心坎去。 “没错,是来了不少客人。”阮耿边回答边牵着阮绵绵跨过门槛。 阮绵绵原穿粗布衣裳男娃娃打扮时就已经能看出长得极好,稍微打扮更是脱胎换骨,简直就是个粉雕玉琢般的娃娃。 秦若兰眼神中盈满了嫉妒,恰好阮绵绵的星眸与她对上。 乌黑的眼珠灵动的转悠着,阮绵绵似笑非笑压根不掩饰自己的对秦若兰的嘲讽。 该死的,秦若兰避开阮绵绵的目光,此刻自己如此狼狈,最不愿意遇上的就是被她见着了。 “老侯爷。”几位尚书齐齐起身行礼。 阮耿招呼说:“过门是客,你们不必多礼,请坐。” “这小女娃太可爱了。”孙英忍不住走上前眼睛直盯着阮绵绵,“我家夫人一直念叨,就想要个小闺女。” “孙英啊,这是我的小孙女。” “我也今儿才知道您老人家还藏着这么个宝贝孙女。”孙英与阮禅交情不错,自然也与老侯爷熟络。 阮绵绵落落大方行大礼:“诸位大人好,我是定安侯府三房的孩子,我爹爹是阮祈,我叫阮绵绵。” 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露出灿烂笑容,大家回以一笑,就连刚才还火急火燎的方大为也不由笑了。 阮耿抚摸着胡子,他心里头可得瑟了。有这四张嘴传扬,不出半日,定安侯有个可爱小孙女的消息就传开了。 平素老是显摆自家孙女的几个老家伙很快就会听到消息,阮耿美滋滋的,这回该轮到他显摆了。 都什么时候了,看样子老父亲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阮禅迫不及待疾步上前,他俯身压低了声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几位大人回过神来又是一脸愁苦,尤其是方大为,他已经觉得头顶的乌纱帽摇摇欲坠了。 好不容易说完了始末,阮禅退开了。 “老侯爷,老侯爷。”方大为拿着散架的魔方上前,“您看看,您看看。” 阮耿不出声,站在他身后的阮禅也不出声,陈婉玉和秦若兰更不敢出声了。其他几个人就等着看阮耿打算如何处理这事了。 此时,阮绵绵走到方大为跟前踮起脚尖看了眼:“哎呀!大人,玩具坏了,看着是摔坏的。” “你看出来了?”方大为一脸惊喜,他可没忘记秦若兰刚才说过阮绵绵能修理,“你能不能将其修好啊?” “大人,不是我摔坏的。谁摔坏的,你找谁去啊。”阮绵绵摇摇头。 方大为瞪了瞪跪秦若兰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还不就是你阮家的人。” “大伯父,你弄坏人家玩具啦?”阮绵绵板起脸来装作老成责备道。 几位尚书大人见阮绵绵人小鬼大不由发出窃笑。 “没有,不是我。”阮禅见老父亲不说话是由着阮绵绵自由发挥,于是赶紧回应道。 阮绵绵转身向陈婉玉:“不是大伯父,那难道是大伯母?” 方大为勉强憋住笑:“小娃娃,不是你大伯父也不是你大伯母。” “哦!”阮绵绵话锋一转,“那关我们阮家什么事?” 方大为朝着秦若兰一指:“摔坏魔方的是她。” “她呀——!”阮绵绵拖长音转身甩袖,“她不是阮家人,她的事与我们阮家无关。” “阮绵绵!”陈婉玉惊吼,“谁说若兰不是阮家人?” “谁说秦若兰是阮家人?”阮绵绵疑惑地反问,“大伯母该不是傻了吧?她又不姓阮,自然不是阮家人了。” 看着四位大人全都怔住了,阮绵绵捂嘴窃笑,她挤到祖父跟前使了个眼色,小奶团子十分得意。 阮绵绵这话说到点子上,秦若兰的确不是阮家的人,说到那儿去也是这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修好,小事一桩 阮禅神色缓和下来,还是绵绵机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反正只要不涉及到阮家,其他的就好办了。 陈婉玉回头狠狠瞪了阮绵绵一眼后才跪倒在阮耿跟前:“老侯爷,若兰是在咱们定安侯府长大的孩子。求您看在媳妇的面上,帮帮她吧。” “大人,这玩具不是一般的东西吧。”阮绵绵笑眯眯仰头望着方大为。 面对可爱的萌娃,方大为的火气消失了大半,他微微颔首:“不一般,摔坏了那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哦。”阮绵绵拍拍心口,“好可怕!” 秦若兰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姨母,快救救我。你可要救救我啊。” 看秦若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阮绵绵与阮耿交换下眼色。 “其实,若兰也可以将功补过。”阮耿淡淡地说。 陈婉玉和秦若兰很疑惑,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见询问的目光落在阮耿身上。 阮耿抚着胡子说:“外头传得是沸沸扬扬,我想几位大人也是因为传言才到我这定安侯府来的吧。” “老侯爷明鉴。” “既然若兰有这本事,依照本侯看,若是能将其他三个魔方复原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老侯爷。”孙英摇摇头,“刚才若兰小姐说了,她不能复原魔方。” 林慎接口说道:“老侯爷,侍郎夫人刚才说了,府上有人能复原魔方。” 阮绵绵爬上太师椅摇晃着小短腿,她无聊地低头玩手指,突然觉得大厅内一片安静。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阮绵绵抬起头来。 孙英若皱着眉头说:“你大伯母说你能复原魔方,还能修好魔方。” “我一个三岁的娃娃有这么大本事吗?”阮绵绵没有丝毫的紧张笑着反问道。 “原本觉得你没这么大的本事,可眼下突然觉得或许有。”谨慎少言的蔡逸巩突然插嘴道。 闻言,其他几个人嗖地眼睛大亮,看着阮绵绵就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般。 拍拍心口阮绵绵摇摇小脑袋:“诸位大人,你们可看清楚了,我只有三岁。” “既然蔡尚书说了,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孙英解释道。 阮绵绵疑惑不解地转向阮耿:“祖父。” “呵呵,绵绵啊,蔡大人是工部尚书,以观察入微而闻名。”阮耿解惑道。 “蔡大人,那您为什么觉得我有过人之处呢?”阮绵绵好奇地问道。 蔡逸巩抚摸着胡子打量着阮绵绵:“我只知道进门开始,您祖父就没约束过你任何言行。” “祖父宠溺我,不可以吗?” “以老侯爷的性子和为人,就算再宠溺孙女也不会放纵你在我们跟前随心所欲。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必定有过人之处,向来能入老侯爷眼的人都不简单。” 阮绵绵不由鼓掌赞叹:“大人果然厉害。” “这下,你该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阮耿笑着说。 “祖父教训得是。” 眼前的情形令阮禅暗暗吃惊,这祖孙俩高调得很,跟之前所说的简直是南辕北辙。 “我看蔡大人该去刑部才对。”阮绵绵瞥了瞥旁边的人,“这位大人是刑部尚书吗?” “小娃娃,我没心思同你开玩笑。也许我很快就不是刑部尚书了。”方大为很是沮丧。 “为什么?难道刑部尚书真要换成蔡大人了。” “绵绵,不许再瞎说了啊。”阮耿装模作样斥责道。 方大为长长叹息:“魔方复原不复原对我来说不重要了,我手上的已经摔坏,该向皇上请罪了。” 听到这话,同来的几个人听了心里也不好受。 阮禅更是愧疚不已:“方尚书,若兰不是阮家人,但也算是我的亲戚,魔方又在我府上摔坏的,于情于理我都该同你一起向皇上请罪。” “这事与你何干?阮禅,你疯了吗?你要请什么罪?”陈婉玉急了。 “你再敢多说,我休了你。”阮禅发狠道。 陈婉玉又羞又怒,气得脸都红了,她看出阮禅不是在说笑,老实人发飙了她只能硬生生忍住,于是她闭嘴退在旁边。 秦若兰见形势不妙连忙隐晦地说:“绵绵,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被秦若兰提醒, 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在魔方上。 “父亲,都是我的错。”阮禅简直无脸见人,不管是陈婉玉还是秦若兰,总之她们有错他都脱不了干系。 “家事回头再说。”阮耿看着阮绵绵镇定自若知道她必定有招,“绵绵,你看看方尚书手上的东西吧。” “不用看,我能修。”阮绵绵自信地说。 方大为很是惊喜:“真的?” 阮绵绵伸出小手手,方大为急忙奉上。她看了看,木头是没摔坏,就是里头连接的钉子松了。 “找个小锤子给我。”阮绵绵吩咐道。 不一会儿,锤子送上来了,阮绵绵拿着魔方蹲在地上,方大为紧张兮兮蹲在她的身边,其他人也围了过去。 阮耿淡定地端坐在正中主位上喝着茶,他与阮绵绵相处颇多,知道小奶团子从不妄言,既然她说可以修,那就必定是可以修的。 秦若兰抑制不住好奇悄悄移步过去细看。 陈婉玉也想跟过去,不过当她看到阮耿眼里闪过的得意时止住了脚步。不必上前看了,老侯爷分明是胸有成竹。 细思愈发怨恨,当初就不该让小野种活下来。多少个机会可以让她包括周芸宁那贱人彻底消失的,没能把握住,陈婉玉后悔了,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阮绵绵拿着锤子轻轻地左敲敲又敲敲,小心翼翼按着原来的孔垂直钉进去。 “好了。”阮绵绵站起身来。 方大为迫不及待伸手拿起过魔方翻看惊讶地说:“好了,真的修好了,就这么几下就修好了。” 阮绵绵将锤子递给身边的下人后转身爬上了椅子:“祖父,大伯父,这下咱们阮家不欠几位大人什么了。” “没错。”阮耿起身,“诸位大人,你们慢慢聊,我和小孙女就先行告退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清理门户 “哎哟哟,老侯爷请留步。”孙英飞身双手摊开拦住了阮耿。 方大为则回身拦住了阮绵绵:“小娃娃,等等,等等。 “大人,我叫阮绵绵,不叫小娃娃。” “好、好、好,不是小娃娃,是绵绵小姐。”方大为改口很溜。 “你们拦着我们祖孙俩干嘛呀?送客吗?”阮耿明知故问。 “祖父,你说反了,咱们才是主人。” “老侯爷,绵绵小姐,别着急走,坐、坐、坐。”孙英陪着笑说。 阮耿和阮绵绵坐回座位上,祖孙俩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懵望着他们 林慎朝其他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会意地点点头,四个人排成一行,齐齐撩起衣襟对着阮耿行大礼。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阮耿眼疾手快抢先拦住他们。 “老侯爷,让绵绵小姐出手,帮我们将魔方弄好,以便向皇上交差。”孙英恳求道。 “我家绵绵不会弄这个吧。”阮耿露出为难的神色。 方大为说道:“老侯爷太过谦虚了,绵绵小姐这么厉害,摔坏都能修好,肯定能帮我们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阮耿双手摊开,“我家绵绵年纪小,如此伤脑筋的事,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要不我们还是给老侯爷跪下了……” “别别别。”阮耿急忙伸手扶住他们几个,“你们这不是为难我嘛。” 阮绵绵只是微笑不开口,别说祖父还真是好演员,演戏演得真像,若是在现代,那活脱脱就是影帝的水准。 秦若兰一直冷眼旁观,她明白自己大势已去,可不能攀咬阮绵绵一口她委实不甘心。 “我亲耳听到,就是阮绵绵恢复第一个魔方的。”秦若兰起身高喊。 阮禅再也忍不住了巴掌挥过去,秦若兰被捂着脸颊跌倒在地,陈婉玉惊呼着冲上前去抱住她。 “放肆,哪儿轮到你大呼小叫的。”阮禅黑着脸说。 阮耿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冷下脸来:“诸位大人,今儿不凑巧,还请你们将魔方带回去吧。” “这?”几个人面面相觑,看情形老侯爷要清理门户,他们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否要继续留下。 阮绵绵走上前去:“几位大人,回去吧。明日带着魔方上殿交差,到时候祖父自然会为你们解围,无需担忧。” 真的是这样吗?几个人齐齐将目光转向阮耿,见他重重地点头,他们情不自禁大喜,老侯爷从不妄言,既然他说出口了那就肯定能办到。 “小娃娃,你真是个鬼精灵。”方大为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 孙英也接着伸手摸了摸阮绵绵脑袋:“改日我带贱内过府拜访。她呀,做梦都想要个如你这般可爱的小闺女,见到你必定很欢喜。” “绵绵小姐。”蔡逸巩上下打量着阮绵绵笑得眼睛都成条缝了,“抽空去工部玩玩,那里头好玩的东西真不少。” “蔡大人,我只是修好魔方,你该不会因此就想要招揽我三岁小娃娃进工部吧?” “咦,那魔方可不好修。”蔡逸巩之前就特别仔细看过了,“总之,我看好你,你就当上我哪儿玩玩呗。” “行,改日我必定去工部玩玩。” 林慎满脸笑容走到阮绵绵跟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极其欢喜地捏了下她脸颊:“很好,很好。” “多谢诸位大人厚爱。”阮绵绵恭恭敬敬屈膝行礼。 阮耿和阮禅啧啧称奇,要知道这几位尚书平日也是眼睛长在头不准,总之后果不堪设想。 陈婉玉有些惴惴不安,可她却丝毫不害怕。 怪了,事已至此,大伯母还挺淡定,半点不惊慌。阮绵绵皱了下眉头,她必定有倚仗,只怕今儿还不能将其扳倒。 秦若兰身躯轻颤,她真怕了,只怕这回自己难逃被赶出侯府的命运了。 顾清柔尽管竭力掩饰,但是嘴角微翘还是泄露了她幸灾乐祸的心理。 阮锦和阮钊一脸纠结、左右为难、又觉得脸上无光,毕竟陈婉玉是他们的母亲,而秦若兰是他们的表妹。 周芸宁、阮晨和阮晓均露出无奈的神色,不是他们不想为她们说话,只是这俩人太能折腾了,说是咎由自取也不为过。 总算是见到二伯父阮祝了,阮绵绵心里闪过诧异。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情绪反应出来,唯独他波澜不惊、不管是脸上还是眼底都很一片淡然。 万般皆为浮云的那是出家人,只要身在世俗就难免有俗念,这位二伯父真是位高人,藏得够深的,总之阮绵绵不相信他超凡脱俗。 “婉玉,若兰。”阮老夫人看似不经意的叫唤可谁都能听出语气的凝重。 陈婉玉和秦若兰低着脑袋走上前去,随即俩人齐齐跪在大厅正中央。 “你俩可知罪?”阮老夫人突然厉声高喝。 “老夫人,媳妇错了。”陈婉玉满脸愧色,“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既然姨母都主动认错了,秦若兰自然也不敢抵赖:“阮祖母,我错了。”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当堂对质 阮老夫人悠悠长叹:“若兰,你还是称呼我老夫人吧。” “阮祖母……。”秦若兰暗呼不妙。 “我是阮家的祖母,不是你秦家的祖母。”阮老夫人摇摇头不胜唏嘘,“错了,当年是我错了。” 阮耿的手重重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下:“陈婉玉,你与秦若兰无事生非,制造谣言,不惜破坏侯府百年名声,甚至还要毁了绵绵。你可认罪?” “老侯爷,婉玉承认没管教好若兰,导致她不懂规矩、胡言乱语。”陈婉玉一脸委屈,“可您说的这些,委实是冤枉儿媳了。” “老侯爷,老夫人,若兰刚才是吓坏了,情急之下胡诌的,实在不是故意的啊。”秦若兰避重就轻辩解道。 “胡诌?”阮绵绵笑了,“秦若兰,你不是自吹自擂说魔方是你复原的吗?” “没有的事,我压根就没听过。”秦若兰矢口否认。 阮老夫人沉下脸转向陈婉玉:“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事跟我就更没瓜葛了。”陈婉玉毫不犹豫否认道。 阮耿冷哼道:“看来你们俩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阮绵绵摇摇头:“大伯母,机会给你了,可惜你执迷不悟。” 陈婉玉心头咯噔一下,现在她可不敢将阮绵绵的话当童言童语,她所说的必定有含义。 阮耿手掌拍了拍,云嬷嬷带着几位小姐从外头走进来。 云嬷嬷行礼后介绍,这几位小姐都是朝中大臣府上的,其中也包括方大为和林慎两位尚书府上的千金。 秦若兰顿时跌坐在地上,这几个人她全认得。她与京城贵女圈里的小姐们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但与这几位算是交好,她正是借着她们的口传出流言的。 原来,阮耿下令彻查,阮一他们很快就查个水落石出。 不管是第一个传言还是第二个传言,都是从陈婉玉和秦若兰口中撒布出去的,的确是她们在背后搞鬼。 今儿特地请来这几位小姐,正是为了跟她们当面对质的,几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没错,最初是秦若兰主动说起的。 “对,我们听传言说解开第一个魔方的人是阮家的孙辈。” “记得那是在靖王郡主的赏花宴上,我们很好奇就问起了究竟阮家谁解开魔方。” “侍郎夫人说不是天道学院那兄弟仨,还说也不是太子殿下的伴读阮晓。” “我们思来想去,定安侯府就那么几个小辈。就试探着问秦若兰是不是她?” 秦若兰听到这里辩解说:“我没说是我自己啊。” “可你也没否认啊。” 三言两语,在场的都是精明人,一听全明白了,原来是有人爱慕虚荣冒名道:“是啊,大嫂,若兰是个客人,在咱们府上一住就是好几年,就算是你娘家亲戚, 咱们侯府招待也得有个头啊。” “你闭嘴,顾清柔,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陈婉玉提高了声音。 顾清柔怒气冲冲站起身俩刚想要反驳,旁边的阮祝轻咳一声,她攥紧手、按捺住火气、气呼呼又坐下了。 咦,没想到二伯父还挺硬气的,向来叽叽喳喳的二伯母竟然怕他,对比起来大伯父显然窝囊多了。阮绵绵心中啧啧称奇。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有恃无恐 “陈婉玉,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多想想自个儿吧,其他的就别多想了。”阮老夫人冷冷说道。 跪着紧紧抱住秦若兰,陈婉玉挺直了腰板:“反正我与若兰必定是要在一块的。敢问老夫人打算如何惩治我呢?” 没想到大伯母还真疼爱秦若兰,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感觉陈婉玉本质上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阮绵绵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能有这样的行径。 “陈婉玉,你将阮家置于死地,其心可诛,按照家规今儿我就就算让人打死你,也不为过。” “祖母,请手下留情啊!”阮锦和阮钊听到这儿终于忍不住跪下来为他们的娘亲求情。 阮绵绵一听,要闹出人命了,陈婉玉虽然可恶,不过在她看来也罪不至死。 “祖母,手下留情。”阮绵绵跳下椅子,来到阮锦兄弟俩身边,她也跟着跪下去。 阮耿夫妇见状,不约而同微微颔首,他们甚感欣慰。 若是陈婉玉她们阴谋得逞,阮绵绵受到的伤害最大,可她不仅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反为其求情,可见小奶团子心地善良。 见阮绵绵求情了,阮晨和阮晓兄弟俩也赶紧跪下。 阮老夫人本也没打算要陈婉玉的命:“既然你们都为她求情,那我就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多谢祖母。”众孙儿齐声说道。 “你们先起来吧。”阮耿示意道,“你祖母心中有数,自会发落。” 阮老夫人一声令下:“来人啊,将陈婉玉打二十大板,与秦若兰一起逐出侯府。” “等等!”陈婉玉松开秦若兰猛地站起身来对着阮禅,“我与你二十载夫妻,你这懦夫,面对你父母,连为我说句话都不敢吗?” 阮禅红了眼眶:“你做出此等事,父亲母亲跟前,我有何面目为你说情?” “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的死活了。”陈婉玉仰头大笑,“阮禅,好,很好,你真好啊。” “姨母。”秦若兰站起身来扶住陈婉玉,“别再笑了,您笑得我胆战心惊的。” 手轻轻将秦若兰推开,陈婉玉大声高吼:“侯府就这点手段吗?来啊,有本事你们就打啊,打死我算了。” 云嬷嬷手一挥,两个侍卫抬着板凳专门打板子的长凳走进来放下,另外俩人手持板子分别站在左右。 她真的甘心认打?阮绵绵分明从狂笑的陈婉玉脸上看到得意。 两个侍卫走到陈婉玉跟前正要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她却率先主动走了过去。 陈婉玉走到长凳前不是趴下去反而是仰面躺上去,众人看着不由惊讶。 阮老夫人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云嬷嬷,将她翻过来。” “打呀,你们有胆子就打呀。”陈婉玉躺在长椅上朝自己的肚子指了指,“朝这儿打,就打在肚子上。我倒要试试这板子有多结实?看看是我先死还是你阮家的孙儿先死?” 闻言,阮耿夫妇猛地站了起来,阮禅瞬间神色怪异。 “大哥哥,二哥哥,你们不用担心了。原来大伯母早有应对之策,难怪。”阮绵绵耸耸肩翻了个白眼。 阮锦与阮钊面面相觑,阮晨也是一脸茫然,阮晓压低了声音问出了兄弟几个的疑惑:“绵绵,什么意思?” “咱们要多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阮绵绵回答说。 愣了一下,兄弟四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云嬷嬷。”阮老夫人抑制住复杂的情绪。 “奴婢明白。”云嬷嬷转身出去。 陈婉玉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秦若兰转忧为喜,她飞奔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躺在长凳上的姨母扶起。 如今的陈婉玉可金贵得很,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阮锦和阮钊也朝陈婉玉围了过去,毕竟是他们的亲娘,再说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陈婉玉在孩子的簇拥下、扶着腰得瑟地走回大厅中央,她装腔作势要跪下。 “你就站着吧。”阮老夫人脸色阴晴不定。 不一会儿,府医在云嬷嬷带领下走了进来,他进门就朝着陈婉玉走过去。 是云嬷嬷来之前跟府医说明情况还是他早就知道陈婉玉有身孕却帮她隐瞒呢?按理说,侯府人不多还个个身体康健,为什么要养这么个府医呢? 阮绵绵脑海中浮现问号,她突然觉得府医好像有点问题。 “恭喜老侯爷、恭喜老夫人、恭喜大老爷,大夫人这是喜脉无误,只是日子尚浅,大约二月有余。”府医躬身拱手道。 阮老夫人神色缓和些:“云嬷嬷,赏。” “多谢老夫人。”府医退了出去。 陈婉玉的倚仗就是肚子里头的孩子,今儿就算她做了再过分的事,看在孩子的份上,祖父和祖母也拿她没辙,戏到此结束。 虽说这回不成,可阮绵绵知道不管是陈婉玉还是秦若兰都不甘心,必定还有下回,可她没有放在心上。 阮绵绵很清楚自己已成为陈婉玉和秦若兰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她们就此收手则相安无事,若是她们再生事端她可不会心软。 “娘亲,走啦。”阮绵绵走上前去拉着周芸宁的手,“我饿了。” 周芸宁像是被泼了冷水般透心凉,不是她狠毒盼着陈婉玉被赶出侯府,只是当娘的底线就是儿女。 陈婉玉对付周芸宁她还能忍,可很明显她针对的是阮绵绵,那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看着小奶团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周芸宁愈发难受,靠人不如靠己,或许离开侯府不是一时冲动说说,或许那是更好的选择。 “绵绵,回去吧。”周芸宁柔声说完牵住女儿的手,母女俩率先走出大厅。 顾清柔还想要说话,却被阮祝拉着朝外走,他还顺便回头招呼阮晨和阮晓跟上。 阮耿夫妇双双眉头紧皱,二房和三房识趣回避,就是不想他们二老为难,可若不秉公处理,他们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阮耿给阮老夫人交换了眼色,随即俩人齐齐发出长叹。 最后还是阮老夫人发落:“阮禅,你们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就搬出去吧。”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惩治恰到好处 阮老夫人的决定令人意料,尤其是陈婉玉,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置信。 “父亲和母亲要将我们一家赶出侯府?”阮禅面如土色、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阮耿抚着胡子摇头:“你想哪儿去了?隔壁那府邸我买下了,你们搬去隔壁吧。” “你就专心养胎吧。”阮老夫人直视着陈婉玉,“侯府的事不用你操心了,我自会接管,有什么要交接你就交给云嬷嬷吧。” 老夫人好狠心,陈婉玉内心忿忿不平,直接剥夺了掌家大权还将大房赶到隔壁去,这与赶出侯府有什么不同? “又要搬东西又要移交,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陈婉玉无计可施只能想法子拖延了。 “哼!”阮耿看穿陈婉玉在打什么算盘,“给你们三天时间,搬走。” “太赶了,一大家子的人,衡芜院、兰苑还有磨砺斋,那得多少物件啊?” “就你们仨搬走。”阮耿手朝阮禅、陈婉玉和秦若兰指了指,“至于锦儿和钊儿,阮家子孙成家或有官职之前都要留在磨砺斋,他们就不用搬了。” 阮耿说完起身甩袖而去,懒得再多看阮禅夫妇一眼,他是一肚子的火。 “老侯爷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就三天。”阮老夫人强调道。 陈婉玉压根就不想移交:“三天搬家很仓促了,至于移交……。” “移交也是三日。若是到时候还有欠缺的话,你在隔壁,云嬷嬷多走几趟就是了。” “那倒是。”陈婉玉答应得爽快,其实内心盘算着,只要没有具体日子,自个儿有的是办法拖延。 阮老夫人抬眼犀利将一切看透:“若是故意为难,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惹火了我,就连吞下去也得给我吐出来。” 陈婉玉脸色大变,阮老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这话是警告也是威胁,老虔婆太可恶了。 “是。”陈婉玉不得已答应一声。 阮老夫人又转秦若兰:“至于你,离开定安侯府,至于回秦家还是去别处我管不着。” 该说的都说了,阮老夫人长长叹息站起身来,云嬷嬷走上前去搀扶住她,俩人快步离开了大厅。 回到烟笼院,阮绵绵没事人似的吃着点心,周芸宁担心地望着她。 “娘亲,你看着我干嘛?” “绵绵,你生气吗?” “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不要怪你祖父和祖母,她们也迫不得已。” “哎呀,娘亲,你太小看我了。大伯母有了孩子,难道还真打她不成?祖父和祖母让阮家的孩子生在外头不成?道理我都明白,我真的不生气,也并没怪祖父和祖母。” “你真是个明理的孩子。”周芸宁抱住阮绵绵。 “三夫人,小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周芸宁吓了一大跳,阮绵绵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心口安抚着。 “九儿姐姐,你走路就跟猫儿似的,没听见脚步声,人就出现了。” “小姐教训得是,我以后注意些。” 周芸宁笑了:“绵绵,不关九儿的事。” “九儿姐姐,你说吧。”阮绵绵双手托腮望着九儿。 “小姐猜到我要说什么吗?”九儿故意问道。 阮绵绵坐直了身躯懒洋洋地说:“不就是关于大房的事。” “小姐,真聪明。”九儿朝阮绵绵竖起大拇指。 周芸宁轻叹道:“还能怎么样?最多也就闭门思过之类的,难道还真打她不成?” “三夫人猜错了,老侯爷限期三日,要大房搬出侯府。” “真的?”周芸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阮绵绵淡定地说:“不就是赶去隔壁嘛。” “原来小姐早就知道啦。没错,老侯爷将隔壁府邸买下了,大房搬过去,秦若兰被赶出侯府估计也会搬过去。” “也好,起码离远些。”周芸宁语气中有淡淡的失望。 阮绵绵诧异地瞄了周芸宁一眼,看来娘亲学会心狠了,只将大房赶到隔壁不只自己不满意她也不满意。 九儿笑眯眯望着阮绵绵:“小姐还能猜出老夫人如何惩治陈婉玉吗?” 往椅子上瘫倒阮绵绵打了个呵欠:“还能怎么惩治,最多也就是收回侯府的掌家大权。” “九儿服了,小姐又猜中了。” 周芸宁些茫然:“搬出去了,老夫人自然也就收回掌家大权,这算什么惩治啊?” “娘亲,你不明白了吧,这么多年大伯母不知道在公中贪了多少,祖母收回大权,你说她要如何填补这些窟窿呢?” “原来是这样。”周芸宁点点头算是多多少少明白些了。 阮绵绵的眼珠转悠着,近十年大手大脚的花销,她笃定陈婉玉是填补不了窟窿的。 祖母这手不得不说还挺绝的,惩罚也恰到好处。抽空去福安堂转转提醒提醒,凡事留下证据,将来就不会落人口实了。阮绵绵心里想着忽觉倦意袭来,她不由闭上了眼睛。 周芸宁坐在旁边陷入沉思,九儿走到她跟前小声说:“三夫人,小姐累了,奴婢送她回房。” 回头看,才发现阮绵绵坐着就睡着了,周芸宁轻轻颔首,九儿上前轻轻抱起阮绵绵。 这一觉睡了许久,当阮绵绵醒来的时候,望向窗外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小姐醒了。”九儿转头提高了声音,“霜儿,小姐醒了,快准备膳食。” 九儿扶着阮绵绵坐起身来:“您睡得可真沉,连午膳都错过了,现在都到晚膳时间了。” 小丫鬟端来洗漱的水,阮绵绵由着九儿帮自己洗漱、更衣、梳理发髻。 “祖父那边找过我吧。”阮绵绵跳下床榻边朝外头走边问道。 “阿东来过两回了。” 跟随在阮绵绵身边,九儿也渐渐习惯她的未卜先知。反正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自家小姐聪明,无论什么一猜就能猜到的。 “嗯,吃完之后你陪我去趟福安堂。”阮绵绵说完转身盯着九儿。 “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 “九儿姐姐,你可曾进宫?” 闻言,九儿神色惊讶,她左右看看后压低声音:“小姐,您该不会要我进宫做什么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问问。”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准备 阮绵绵越想越不放心,皇宫可不比别处,说是步步惊心也不为过,自己身边的人总要了解底细才好。 “九儿姐姐,你的本事如何?” “我是阮九,十七人中不上不下,遇上难度高、危险大的事通常都是阮一到阮五去做的。” “这么说你的武功在其中也是不上不下中游了?” “这回小姐可猜错了。”九儿拍拍胸口十分自信:“我的武功仅次于阮一、阮二。” “咦,你不是说你不上不下吗?” “小姐有所不知,不是武功高就排名高的,还要结合性子、经验等等各种因素。” 阮绵绵满意地点头:“我明白了,就是综合评价。不过你只要听我吩咐就好,武功高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九儿望着阮绵绵,见她笑得有些怪异,不由心跳漏了一拍。 “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恭喜你,明儿有机会陪我去逛逛皇宫了。”阮绵绵拍了拍九儿的大腿,没办法,她想拍人家肩膀的,奈何自己太矮小了。 “小姐,您不是在说笑吧?” “不说笑。”阮绵绵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正好趁此机会,我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小哥哥。” “小姐,皇宫可不比别处,未经传召你切不可乱闯。”九儿急忙叮嘱道。 阮绵绵漫不经心地说:“好啦,我知道了。” 看样子小姐压根就没听进去,九儿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候,霜儿端着膳食进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周芸宁。 阮绵绵迎上前去扑进周芸宁的怀里:“娘亲。” “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啊?”周芸宁关切地问道。 愣了下之后,阮绵绵摇摇头:“我很好啊。” “你回来后睡了许久,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周芸宁神色担忧,“我在想,是不是该禀明你祖父,给你找个好大夫瞧瞧。” 阮绵绵回想起来,确实如同娘亲所说的,而且陷入昏睡的状况有好几回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阮绵绵细想起来,每次过度劳累自己就会陷入熟睡中,难道是因为灵魂还没与这小身板完全契合的缘故? “娘亲,不用请大夫了,我真没事。”阮绵绵觉得说清楚娘亲才能放心些,“我只是太累了,才会熟睡不醒的。” “就这么简单吗?”周芸宁将信将疑。 九儿帮腔道:“三夫人,小姐不会拿身体来开玩笑的。我跟随她身侧伺候,也觉得她挺累的。” “你祖父是严厉了些。”周芸宁以为是学业上的繁忙,她心疼地摸摸阮绵绵的脸颊,“严师才能出高徒。” 霜儿将膳食全摆上桌子了:“三夫人,小姐,请用膳吧。” “霜儿姐姐和九儿姐姐也一起吃吧。”阮绵绵招呼道。 “三夫人和小姐先用吧。” 自从搬到烟笼院,霜儿就不再与她们母女同席,说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她不能坏了规矩,九儿来了之后也随她了。 母女俩也不勉强,只是夹菜都只夹一角,不随意乱翻,等她们吃完了,霜儿和九儿才吃剩下的。 阮绵绵陪着周芸宁坐一会儿,顺便等九儿吃完一起去福安堂,祖父再三叮嘱,九儿要贴身跟随她的。 “对了,中午你祖母令云嬷嬷带人来为你量身裁衣,我让照着旧衣裳的尺寸做,没想到才半日功夫就送过来了。” “这么快就做好啦?” “是啊,云嬷嬷还叮嘱说你醒来马上试试,有什么不合适赶紧说。” “那我现在就试试吧。” 周芸宁解开包袱看到新衣裳叹道:“太奢侈了。” 阮绵绵仔细看,她虽不懂也看出料子极好的,不过她心知肚明,应该是祖母知道自个儿要进宫,特地赶出来的。 “天啊!云锦,这可是贡品啊!”周芸宁突然惊呼,她双手颤抖轻轻拂过那套新衣。 “娘亲,这衣料很珍贵吗?”阮绵绵从周芸宁的神色中看出云锦不是一般的物件。 周芸宁说话都结巴了:“云锦不只是贡品,还是制作龙袍和风袍的料子。” “那必定是宫中赏赐下来的。”阮绵绵反应极快。 “应该是皇上所赐。”周芸宁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云锦应好好珍藏,你祖母怎么会拿来给你做衣裳?” 阮绵绵说话间已经拿起衣裳套在身上比划:“正好,正好,不长不短,合适得很。” “你小心些。”周芸宁急忙捧住怕贵重衣裳掉落地上弄脏了。 阮绵绵哭笑不得:“娘亲,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再珍贵的料子做成衣裳就是要穿的。 “我看还是收起来的好。”周芸宁接过阮绵绵脱下的衣裳。 “小姐,我吃完了。”九儿吃的速度很快,霜儿才吃半碗,她已经是两碗下肚了。 “娘亲,阿东来过两次了,我去趟福安堂,免得祖父、祖母担心。” “去吧。”周芸宁目送着阮绵绵带着九儿离开。 用过晚膳,阮耿夫妇坐在福安堂庭院中闲聊,两人还不时轮流起身溜达,眼睛都偷偷往院门方向瞟。 云嬷嬷忍不住笑问道:“老侯爷、老夫人,你们既然担心小姐,为何不直接去烟笼院瞧瞧?” “阿云,你是真不知道还装不知道啊?”阮老夫人白了云嬷嬷一眼。 “依奴婢看,是你们想多了,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阮耿皱起眉头:“绵绵就算不怪罪我们,我们也觉得没办法跟她交代啊。” “谁也没料到大夫人会在这时候怀孕了。”云嬷嬷宽慰道,“你们放心,小姐年纪虽小,却是个明事理的。” “哎呀呀,九儿姐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夸我哦。”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阮耿夫妇和云嬷嬷仰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正好见九儿抱着阮绵绵从墙头跳了下来。 “小心!”仨人齐齐惊呼道。 九儿稳稳落地放下阮绵绵,她迈开小短腿飞奔过去:“祖父、祖母!” 阮耿夫妇见宝贝孙女跑过去情不自禁齐齐蹲了下来,阮绵绵左右手分别搂住了他们俩的脖颈。 见阮绵绵就跟平日一样与自己亲昵,阮耿夫妇才放下心来。 阮老夫人作势轻轻敲了敲阮绵绵的脑袋:“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就不怕摔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真正聪明人 “我只是试试九儿姐姐的身手嘛。”阮绵绵捂住脑袋辩解说。 阮耿故意冷哼道:“你就是信不过我,祖父给你的人怎么会身手差呢?” “是,九儿姐姐好厉害。”阮绵绵猴子般攀附阮耿身上,“祖父对我最好了。” “对了,我让阿东去烟笼院看了两次,你娘都说你在睡觉,怎么回事啊?”阮耿突然想起。 阮绵绵摇摇头:“没事,困了就睡呗,祖父,您看, 睡醒了,我活蹦乱跳的。” “你呀,真是淘气。”老侯爷放下阮绵绵,阮老夫人牵住她的小手,“走,进屋去,外头起风大。” 阮耿故意落走在后头,阮九会意地走到他身侧、压低了声音,将阮绵绵劳累过度引起昏睡不醒的事言简意赅说了说。 这孩子,不说实话是怕他们担心,阮耿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紧跟着进了屋。 “祖父,明儿打算带我进宫吗?”阮绵绵坐在阮老夫人大腿上侧转小身板面向阮耿。 “你说得对,既然藏不住那就显摆呗。”阮耿眼中闪过算计。 “这下你们不用操心用什么方式让人知道定安侯府有小姐了,明儿之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阮绵绵了。” “老头子,绵绵说得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不会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所有人都说定安侯性子耿直就跟他的名字,是爽直的武将,可阮绵绵却不这么认为。 若祖父真是这样的人,又岂能在沙场上百战百胜?又岂能赢得满朝文武尊敬?又岂能赢得皇上的信任? 阮绵绵心如明镜,耿直只是祖父的表象,说好听的他是老谋深算,说不好听他是老奸巨猾。 脑海中灵光闪过阮绵绵问道:“云锦做衣裳也是祖父的主意吧?” “没错,云锦料子好,正红色红得耀眼,衬上你白白嫩嫩的小脸,好看。”阮老夫人笑呵呵看着阮绵绵,“试过了吗?合身吗?” “正合适。”阮绵绵嘟嘟嘴,“祖父,我穿云锦衣裳进宫是不是太夸张些了?” “你不懂,能得到赏赐云锦的王公大臣屈指可数,没人敢拿去做衣裳。你穿上云锦,不用我多费口舌,一看就知道你是我定安侯府的宝贝,谁也不敢轻易招惹你。” “会不会惹得宫里头的贵人不高兴啊?”阮绵绵怀疑地说,“您该不是坑我吧?” “又胡说。”阮耿伸手弹了下阮绵绵的前额,“律法没规定赏赐的云锦不能做衣裳,我的宝贝孙女就该穿这么好的衣裳。” 这可不只是显摆,简直是太招摇了,不过见祖父这么高兴,阮绵绵苦着脸勉强点头:“好吧。” “你不是神机妙算吗?”阮耿逗着阮绵绵,“连四位尚书登门你都能猜到,何不猜猜明儿进宫会怎样?” “祖父,不是我神机妙算。”阮绵绵实话实说,“明日是最后期限,他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试试,还用猜吗?进宫充满变数,都说皇宫规矩多,我真怕应付不来。” 阮老夫人安抚道:“绵绵,别怕,万事有你祖父顶着。再说我的小孙女人见人爱,皇上也必定会喜欢你的。” “哦。”阮绵绵稍微安心些,祖母说得在理,毕竟祖父在皇上心目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外头传来了下人的声音:“启禀老侯爷、老夫人,大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来了。” 看来大伯父他们父子仨心里头过意不去,大晚上的是上门请罪来了,阮绵绵在心中猜测着。 “让他们进来吧。”阮老夫人说完又朝云嬷嬷招招手,她附耳过去。 很快,云嬷嬷走过去将帘子掀起,阮禅带着阮锦和阮钊走进屋里头,她却出去了。 见到阮绵绵窝在阮老夫人怀里,阮禅他们也不惊讶,经过今儿的事,谁都看出小奶团子在二老心目中的地位。 在他们朝老侯爷夫妇行礼过后,阮绵绵赶紧跳下椅子依次朝着他们行礼。 看着规规矩矩行礼、一脸恭敬的小奶团子,再想想秦若兰平日的娇蛮无礼没规矩,阮禅有些明白父母为何短时间内对她的宠爱日进千里了。 别说阮家就这么位小姐,从外表、言行、规矩再到智慧,阮绵绵直接远远甩了秦若兰,哪怕再挑剔,客观地说她还真没哪处不好,要知道她才三岁啊。 不出阮绵绵所料,阮禅果然是带着阮锦和阮钊来请罪的。事已至此,阮耿夫妇只是说了几句,让阮禅搬到隔壁后要多管管陈婉玉,免得又惹出什么事端,顺便叮嘱最重要的是养胎,将孩子平安生下。 阮禅坐着,阮锦和阮钊伫立在他身后左右,见俩哥哥没有坐下,阮绵绵也老老实实站在阮老夫人身侧。 家事谈完了,看阮禅欲言又止,阮耿看出来了,他是想要知道明天的事。 “明日,我带绵绵进宫。” 老侯爷话出口,阮锦和阮钊不可思议地转向阮绵绵。 “祖父,为什么带绵绵进宫?”阮钊忍不住问道。 “因为能解魔方的人就是绵绵。”到了这个时候,阮耿已经无需再隐瞒了。 阮锦和阮钊瞪大眼睛,虽说之前有过猜测,不过从祖父口中说出真相还是令他们内心震撼。 “大哥哥,二哥哥,不要这么看着我啦。”阮绵绵双手捂住脸颊往阮老夫人身后缩了缩,“不就是玩魔方嘛,其实很简单的。” “很简单?”阮锦和阮钊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绵绵,你过来。”阮耿轻声呼唤。 阮绵绵乖乖走到祖父跟前,他叮嘱说:“回去好好睡觉,明儿一大早咱们就进宫,最好能赶在上朝前先去见驾。” “这么早?”阮绵绵脑子转了转,“哦,我明白了, 祖父是要赶在早朝前先和皇上说说,免得他动怒打四位尚书大人板子。” “对啦,你先回去。”阮耿又说道,“天黑了,让你大哥哥和二哥哥送你回烟笼院吧。” 阮老夫人起身来到阮绵绵跟前伸手摸摸她的脸颊:“乖乖的,你要进宫的衣着有什么要注意的我适才让云嬷嬷去烟笼院告诉你娘了。”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哥哥们的关怀 阮绵绵握住阮老夫人的手回以纯真的微笑,“祖母不用担心,绵绵乖乖的,明儿早早起来,进宫后会好好听祖父的话。” “嗯。”阮老夫人摸摸阮绵绵的小脑袋,“去吧。” 转身阮绵绵双手分别拉住阮锦和阮钊朝外头走:“大哥哥,二哥哥,我们走啦。” 门槛就在脚下,阮绵绵双手往上紧紧拽住阮锦和阮钊的胳膊跃起荡秋千般过去。 “小心些——!”所有人吓了一大跳惊呼。 阮锦和阮钊急忙搀扶住阮绵绵,她还浑然不当回事扭头朝着屋内做个鬼脸。 见状,阮耿哭笑不得,阮老夫人直接被逗笑了,屋内的严肃的气氛缓和了,阮禅也觉得松了口气。 “大哥哥,二哥哥,我们快走。”小奶团子拉着俩哥哥往外冲。 下台阶走了小段路之后,阮绵绵停下脚步拍拍心口:“累死我了。” 阮锦摇着头:“真是的,你跑那么快干嘛?我还想着拿盏灯笼呢。” “灯笼有啊。”阮绵绵朝身后指了指。 九儿手上提着灯笼追上来了:“小姐,跑这么快,你是做贼心虚吗?” “哎——,你别戳穿我呀。” “绵绵,这位是?”阮锦和阮钊从来没有见过九儿。 “祖母赏赐给我的贴身丫鬟,她叫九儿。”阮绵绵介绍说。 “九儿?”阮钊上下打量一番,“我好像没有见过你。” “二公子,我是从庄子那边调过来的。” 阮锦疑惑的看着九儿:“庄子刚刚调过来的,祖母就直接将你安排在绵绵身边?” 九儿淡定地回答道:“云嬷嬷是我姑婆。” “哦——!”阮锦和阮钊恍然大悟 解释可谓十分合理了,也只有云嬷嬷推荐的人才能让阮老夫人如此放心。 阮绵绵偷偷对九儿竖起大拇指,身份背景编得天衣无缝却又合情合理。 “还是九儿姐姐厉害,知道我怕被祖父看穿小心思。”阮绵绵转移话题朝前迈步。 九儿加快步伐走在前头,她在小径侧边慢慢移步提着灯笼为他们仨照明,俨然是位尽职心细的贴身丫鬟。 “什么小心思?”阮锦真听不懂。 “逗得祖父、祖母笑开颜,他们心情好些了,大伯父就不会被骂得太惨。” 阮锦和阮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绵绵,原来你故意耍宝就是为了这个?” “祖父故意支走咱们,必定是要秋后算账的。”阮绵绵轻叹,“不过大伯父只怕还是要挨骂的,真倒霉。” “谢了。”阮钊惊觉阮绵绵的确聪明,他们兄弟俩都没察觉的事她却看得清清楚楚还能想法子帮忙。 阮绵绵诧异地侧转头仰望着阮钊茫然地说:“这不应该的嘛。” 听到这话,阮钊脑海中浮现秦若兰的身影,她常常挂在嘴边的是“多亏我……” 月光倾泻在小径上,照得周围很亮堂,阮绵绵走在中间,俩位哥哥一左一右,仨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咦,有人来了。三人停下脚步,只见远处有盏灯笼正朝这边移动。 来者渐行渐近,隐约可以看到是俩人并肩而行。 九儿视力极好:“小姐,是三公子和四公子。” “三哥哥,四哥哥。”阮绵绵蹦跳着迎上前去。 “绵绵,小心!”阮钊话出口却愣住了,他感觉到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什么时候开始小奶团子在自己心中也占据一角了。 朝前小跑的阮绵绵听到眉头微挑咧嘴笑开,她听出阮钊语气中的关切。 阮锦跨大步紧随阮绵绵身后,阮晨小跑迎上,提着灯笼的阮晓也加快了步伐。 “三哥哥。”阮绵绵挑起双臂搂住阮晨脖颈挂在他身上,“我有几日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哦。” 阮晨将阮绵绵抱好:“是吗?我也想你哦。” “喂、喂、喂。阮绵绵,你有了三哥哥就把我们都忘记啦?”阮晓不满地说。 “没有啦。”被阮晨抱着的阮绵绵转过身来,“绵绵也会想四哥哥,大哥哥,当然还有二哥哥的。” 阮晓走上前去捏了捏阮绵绵的脸颊:“论哄人没人比得上你,小嘴比抹了蜜还要甜。” “没有,没有。”阮绵绵摇晃着脑袋,头顶上俩小揪揪也跟着摇晃,小萌娃的可爱展现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九儿看得目瞪口呆,跟随阮绵绵有些日子了,她还是头回见她如此卖萌。 在老侯爷和老夫人,阮绵绵也会撒娇,但没这么夸张。 不过话说回来,小姐此刻的言行举止,才像个三岁小娃娃。 “三哥哥、四哥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们去烟笼院找你,听三婶说你去了福安堂,正想过去。”阮晓说道。 阮晨抱着阮绵绵满脸笑容:“好巧,半道上就遇上了。” “三哥哥和四哥哥找我是为了魔方的事吧?” “我输了。”阮晓一脸懊恼。 “我赢了。”阮晨发出轻笑。 阮钊见状问道:“你们俩在赌什么啊?” 阮锦笑着接口:“要不,绵绵猜猜看。” “这有什么,不就是看我能否猜出他们是为了魔方来找我的。” “聪明!”这回阮晨和阮晓是异口同声。 阮绵绵眨眨大眼睛故意装傻问道:“解开个魔方就聪明吗?那明儿我解开四个呢?” “什么?”阮晓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打算解开其他几个?” “祖父刚才说了,明儿带我去小哥哥家。”阮绵绵牛头不对马嘴说道。 小哥哥的家,那不就是皇宫,祖父要带绵绵进宫。 阮晨大为吃惊不由手抖下,旁边的几个人齐齐伸手。 阮绵绵咯咯笑了,看着四个哥哥紧张兮兮护住自己别跌倒,她可高兴了。 “三弟,你还是将放绵绵下来吧。”阮锦抹了把冷汗,“刚才可差点摔了。” “不会的。”阮晨嘴硬不过却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刚才还真差点失手。 “没事的。”阮绵绵双脚着地安抚说,“有四个哥哥在,我不会摔着的。” 小奶团子灿烂的笑容仿佛比天上的月光还要皎洁明亮,她是毫不保留全然信任他们几个哥哥的。 兄弟几个心中暖暖的,齐齐对着阮绵绵露出微笑。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熟睡叫不起 “魔方那么难。”阮晓满脸担忧,“祖父这不是为难你吗?” 阮锦接口说:“绵绵说不难。” 阮晓压根就不相信,“咱们一起去见祖父,劝说他改变主意,不让绵绵进宫。” “绵绵,第一个魔方是你解的吗?”阮晨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嗯。”阮绵绵重重地点头。 “花了多长时间?”阮晨继续问道。 兄弟四人目光齐刷刷落在阮绵绵的脸上,她的眼珠子转悠着就是不说话。 “差不多这么久。”片刻后阮绵绵回答说。 看他们一脸茫然,阮绵绵补充说明:“就是三哥哥问我到我回答间隔这段时间。” 这、这不可能。兄弟几个完全惊呆了。 阮绵绵保守回答,在现代来说也就是几十秒,要知道他们可是琢磨一天都琢磨不出所以然。 阮晓率先回过神来:“我突然觉得祖父该将你藏起来。” “我也希望藏起来,我只是个小娃娃。”阮绵绵满脸无奈嘟着嘴,“都怪某人。” 听到这话,阮锦和阮钊齐齐低头,如果不是陈婉玉和秦若兰贪慕虚荣,引得人家找上门来,是不是阮绵绵就能藏起来呢? “大哥哥,二哥哥,我随口说说,你们别往心里去。”阮绵绵话出口就知道不妥,“实际上不关别人的事,祖父说了,既然藏也藏不住的就别藏了。” 阮锦和阮钊心情好转,阮绵绵真是善解人意了,与某人对比的确是天差地别。 “绵绵话说得在理。”阮晨有个预感,小奶团子还能给人带来更多的惊喜。 “说的也是。”阮晓突然想到,“对了,你明儿进宫,太子殿下知道吗?他最近老是想要出宫见你,可惜身不由己” “小哥哥肯定不知道啊。”说起来阮绵绵还挺想念李禹的,“没事,明儿给他个惊喜。” “行了,别多说了,绵绵明儿一大早要进宫,我们俩可是奉祖父命送她回烟笼院早点休憩的。”阮锦说道。 到了烟笼院门口,兄弟几个停下脚步,目送着九儿牵着阮绵绵的小手进去了。 “绵绵很好!”阮锦发出感慨。 “嗯。”阮钊附和一声后别过脑袋,他感到愧疚,他对不起阮绵绵。 阮晨叹道:“四弟,看来咱家最聪明的是绵绵。” “我甘拜下风。”阮晓坦然道。 兄弟四个相视一笑,踏着月色在园子里头缓步前行,一路朝着磨砺斋走去。 天还没亮,阮老夫人就起身了,她派了云嬷嬷去烟笼院之后,想想不放心又亲自过去。 阮老夫人前脚刚走,老侯爷就尾随而去了。 衡芜院的院门打开,阮禅独自提着灯笼走出来。 走到半道上,阮禅就遇上了阮祝和顾清柔,仨人的目的地都是烟笼院。 周芸宁一宿没睡,到现在她还恍恍惚惚的。宝贝女儿靠玩个小玩意就能进宫去见皇上了,这荣耀在孙辈中是头一份,可怎么就落到三岁的阮绵绵身上来了呢? 四更过后,反正睡不着,周芸宁干脆起身,没想到她起来不久,就陆陆续续有客人到了。 天没亮阮晓就起身了,虽说他平日也是早起,但今儿特别早。 “四公子,您这是?”伺候阮晓的贴身小厮阿宝很诧异。 “快伺候我洗漱更衣,我去趟烟笼院。” 阮晓思来想去,自己还是与阮绵绵一起进宫,反正本来也要去的,只是比往常早一个时辰罢了。 没想到当阮耿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到庭院里头的时候,其他仨兄弟也走了出来。 阮钊随口问道:“四弟,要去哪儿呀?” “烟笼院。”阮晓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 “巧了,一起去吧。”阮晨接口说。 阮晓笑了:“看来,哥哥们都很关心绵绵嘛。” “废话,自家人哪有不关心的。”阮锦率先朝院门口走去。 来到烟笼院,兄弟几个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最早到的,整个阮家除了陈婉玉之外,其他的人全都聚集在这儿。 此刻,烟笼院厅上,阮耿、阮禅还有阮祝正端坐着喝茶。 “几位公子请留步等等。”阮锦他们抬脚想要往内院走就被霜儿拦住了,“你们还是跟老侯爷、大老爷、二老爷他们一起在厅上等候吧。” “这是为何?我们去看看绵绵。”阮晓说出他们几个的心声。 霜儿满脸尴尬:“小姐还未起身呢。” 敢情所有人都摸黑就起来忙活,阮绵绵却呼呼大睡,还是那种几个人都叫不醒的。 兄弟四个不得不佩服阮绵绵,妹妹胆子真大、可太淡定了,想当初阮晓头回进宫连续几日辗转难眠,那天晚上更是彻夜未眠。 既然如此,那他们几个确实不方便入内,还是在厅上陪着长辈乖乖等着。 阮绵绵的卧房内,一屋子人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这可如何是好?”阮老夫人焦急地说。 周芸宁也没辙,昨儿才说起阮绵绵这毛病怕得请个大夫看看,没想到今儿在关键时刻她又犯了。 “老夫人,三夫人,别急。”九儿算是最冷静的人,“小姐睡足自然就会醒,要不咱们先给她更衣梳洗,说不定等会儿她自个儿就醒了。” 顾清柔在旁边接口说:“说得对,我看也只能如此了。” 阮老夫人果断答应:“清柔、芸宁,你们俩手脚利索些,多叫几个小丫鬟,让她们帮忙扶着,都小心些,可别摔着绵绵。” 周芸宁和顾清柔点头照办了,于是阮绵绵就跟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 “老头子。”阮老夫人一脸担忧从内院走出来。 “祖母,绵绵呢?”阮晓朝阮老夫人身后张望。 阮耿看阮老夫人神色不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绵绵叫不醒一直睡,府医看过了,说她没什么事,就是熟睡中,你说怪不怪?” “她太累了。”阮耿心疼地说。 昨儿听九儿说起,阮耿也没多想,不料关键时刻就遇上状况,回头真要找太医好好给她补补。 阮老夫人惊讶地望着阮耿:“这事你知道?” “无妨,等她睡够了自然就会醒。”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擅闯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相信阮耿所说的,看来阮绵绵果然与众不同。 “要不,等她醒来你再带她进宫吧?”阮老夫人出主意道。 “那可不行,昨儿答应了几位尚书,今日是皇上给的最后期限,魔方若是不能解,皇上大怒不得了。”阮禅急道。 阮祝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说:“君子不信不立,不诚不行。” “你少说几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君子不君子的。”顾清柔从里头走出了,“父亲,母亲,穿戴整齐了,可绵绵还是没醒。” 阮耿抬头看看天色,天边已经亮了,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抬上马车,先进宫再说。”阮耿果断吩咐。 “祖父,我也一起去,反正我今儿也得进宫的。”阮晓急忙上前道。 “也好,让阮晓一起,多个人照顾也好。”阮老夫人说。 阮绵绵穿戴一新,被九儿抱在怀里上了马车,随即老侯爷上车,最后阮晓在兄弟们羡慕的目光中钻进马车。 天刚蒙蒙亮,皇宫外就排着长龙,都是等着上早朝的臣子。 “咦,老侯爷的马车。”阮耿的马车一出现,就引人注目。 定安侯的马车是先帝所赐,皇宫内苑可畅行无阻,当年阮家那位老祖宗出入乘坐的就是这辆车。 后来,因为两代定安侯皆是男子又是武将,所以他们常常骑马,定安侯的马车就极少出现了。 侯府马车所到之处,众多官员的马车轿子纷纷让路,可谓是一路畅通无阻直接来到皇宫大门口。 时辰到,宫门缓缓打开,守门的侍卫们见到定安侯的马车就在眼前均吓了一跳。 阮耿掀开帘子露脸,确定车上的是老侯爷后,侍卫按照规矩不必检查直接放行。 当阮绵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马车上,身边只有九儿。 “小姐,您可醒了,急死我们啦。” “天亮啦。”阮绵绵坐起身来低头发现自己穿着身好漂亮的衣裳,“对了,我要进宫。” “您已经进宫了。”九儿笑着回答说。 阮绵绵骤然睁大了眼睛,九儿简单给她说了说。 原来进宫后阮绵绵没有醒来,阮耿他们干着急也没用。 眼看时间到了,老侯爷只能先去上朝,阮晓只能先去太子的宫中上课,留下九儿守着阮绵绵。 好不容易阮绵绵感觉彻底清醒了,她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在辆奢华的大马车上。 “九儿,祖父有交代什么吗?” “没有,咱们就等着呗。” 片刻后,阮绵绵坐不住了,她起身走车门口朝外看:“哇,皇宫!真的耶。” 无数次想象过古代的皇宫,还质疑过现代见到的古迹究竟是否真实,如今皇宫就在眼皮底下,阮绵绵抑制不住激动振臂高呼。 “小姐——!”九儿反应过来想要捂住阮绵绵的嘴,没想到扑了个空,她已经跳下马车了。 下了马车的小奶团子就跟出闸的野马似的自由奔腾,眼前空旷像广场似的,前方还有座大大的宫殿。 “嗷呜——!”阮绵绵快乐的狼嚎,两只小短腿跑得飞快。 九儿在马车上看着阮绵绵快乐的飞奔,听着她口中溢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不由心情愉悦。 “糟了!”九儿后知后觉发现阮绵绵竟然朝着前头那座宫殿飞奔而去,那儿可是群臣早朝的地儿。 九儿跃出马车朝着阮绵绵的方向追赶过去 “大胆,什么人?”前面寒冷的杀气,阮绵绵往后倒。 没有摔地上,身后有人托住阮绵绵的小身板,俩人齐齐往后掠了一丈多,避开刺过来的那些长矛。 好险,阮绵绵的心跳得厉害,自己可差点成小刺猬。 呼啦一大队人马围了过来,九儿从身后抱住阮绵绵将她护在怀中。 “何人在外喧哗?”大殿中皇上皱起了眉头。 就在此时侍卫上前禀报:“启禀皇上,有个小娃娃擅闯金銮殿。” “皇上恕罪。”阮耿急忙上前,“应该是老臣的小孙女。” “你的孙女?阮家的千金?”皇上很是诧异,都知道阮家好几代只出男丁。 阮耿想起阮绵绵不由眉开眼笑:“老臣的孙女、是幺儿阮祈的孩子,年方三岁,淘气得很。” 这是阮祈失踪后,阮耿第一次能心平气和的提起他,或许是因为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奶团身上的缘故吧。 “老侯爷也太溺爱孙女了吧,连上早朝都带着。”底下的大臣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看来她是阮家的宝贝了。”皇上倒也不生气反而挺好奇,“传她上殿,朕瞧瞧这小娃娃。” 阮绵绵被九儿抱在怀中与一群侍卫对峙却没半点还害怕,她还钻出脑袋打量着周围的人。 “耶!好棒,看着挺威武的。诸位叔叔哥哥们好,我叫阮绵绵,我来找人的。” “小姐。”九儿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侍卫们望着阮绵绵这张软萌可爱的小脸蛋也很为难,突然有人发现了她身上的衣裳。 “小娃娃穿着云锦。” “对,是云锦。” “颜色还与皇后的凤袍一致。” 阮绵绵听到他们的小声嘀咕,她很是得意:“祖父、祖母说我的衣裳料子是皇上赏赐的,是不是很好看?” 看来,小娃娃不是一般的人,侍卫们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只是围住她们等上头的命令。 就在此时,皇上身边的太监康公公急匆匆从里头冲出来:“来者可是定安侯府上的小姐?” “是阮家小姐。”九儿赶紧大声作答。 幸好有惊无险,没事了,真要与众侍卫打起来,那后果就可大可小了,阮九终于松了口气。 声音尖锐刺耳,就像被人捏住了嗓子般,真的是太监吗?阮绵绵很是好奇。 众侍卫让开条路,阮绵绵见到迎面迈着小碎步疾步过来的人。 “这位公公如何称呼?我就是阮绵绵。”九儿将阮绵绵放下她就自来熟主动打招呼。 来者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也是宫中的太监总管康公公。 “阮小姐,奴才姓康。”定安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对阮绵绵康公公还挺客气的。 “原来是康公公啊。”阮绵绵走上前去微微躬身,“对不起,我初来乍到,不太懂宫中的规矩。” “好说好说。”康公公心中啧啧称奇。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见驾得圣宠 不愧是定安侯的小姐,小小年纪被侍卫们举着长矛环绕对峙却波澜不惊毫无惧色,这份淡定就算是大人也比不上的。 “阮小姐,皇上宣您进殿。”康公公愈发恭敬,并不因阮绵绵年纪小而轻视她。 阮绵绵转身吩咐:“九儿姐姐,您在外头等着吧。” 九儿点点头,此处不比别处,皇上在里头,周围必定守备森严,不经传召她是不能跟随阮绵绵进殿的。 阮绵绵走上前去小手牵住了康公公:“公公,咱们走吧。” 康公公愣了愣有些失神地望着阮绵绵拉住自己的小手,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的缘故吗? 阮绵绵朝前提步发现康公公没有动,她扭头望着他关切地问:“康公公,为什么不走?您脚酸要歇息会儿吗?” “没有,没有。”康公公的视线依旧落在手上。 “就算脚酸了也不怕,绵绵牵着你走。” 康公公露出微笑,小娃娃倒是心底好又单纯。 殊不知阮绵绵此刻对这位满朝文武都巴结的康公公是心生怜悯,在她看来太监就是残疾人。 阮绵绵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举倒是结下了善缘,康公公看着身边的小奶团子微微颔首,定安侯府出来的教养就是好,与那些自视清高的完全不同。 “阮小姐,不敢当,奴才扶着您走。”康公公微微躬身伸出手示意阮绵绵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 “哪儿那么多规矩啊。”阮绵绵拉住康公公的手就朝前冲。 康公公瞬间眼中闪过感动,他疾步跟上口中说道:“慢点,慢点。” 小奶团子费尽地爬过门槛进殿后又自然地转身牵着康公公的手,看着他跨过门槛。 “好啦,屋内比较平整,我可以自己走,你小心些哦。” “多谢阮小姐关心,奴才无妨,您慢些。” 大殿上人虽多却安静,清晰稚嫩的童音回荡在大殿中,阮绵绵与康公公的对话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幕,就连皇上也觉得惊讶。 康公公伺候皇上几十年,如今又是大总管,巴结他的人排成队。 谁都知道,康公公不是个好相处的。除了皇上之外,他对任何人都是不冷不热的。 康公公像这般和颜悦色、语气中还带着浓浓的关心与阮绵绵说话,那是破天荒头回见了。 哇哦,上朝是这样的,阮绵绵进殿后左右看看满脸兴奋。这不与现代会议室开会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就是站着和坐着。 第一眼见到阮绵绵,众人不约而同齐齐在心中赞叹,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随即又有不少人发现她身上穿的竟然是御赐云锦做成的衣裳。 美得绚烂耀眼的正红色云锦衬得阮绵绵的小脸愈发白皙,弯弯的眉毛下那双灵动的眼眸眨呀眨,粉嫩的小嘴勾起脸颊荡漾着旋涡,两个深深的小酒窝令人见了不由心生欢喜。 没想到阮家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娃娃,看来老侯爷果然将其当成宝贝,连珍贵异常的云锦都拿出来给她做衣裳。 阮耿一脸自豪,他就知道自己宝贝孙女最为出色,只要见到就没人不喜欢的。 阮绵绵仰头望去就见到端坐宝座上的皇上,她撒开腿就跑了过去。太好了,终于见到真正的、活的皇上了。 当阮耿反应过来时,自家小奶团子已经手脚并用爬上了宝座前的台阶。 “你是皇上吗?”阮绵绵大眼睛闪烁着好奇。 康公公疾步跟在阮绵绵身后正想要开口,见皇上一脸笑意,他识趣地闭嘴退到旁边。 “绵绵不得无礼。”阮耿急忙跪下,“皇上,绵绵小,不懂规矩,恳请皇上恕罪。” 皇上并没有理会阮耿反而打量着阮绵绵,见到自己毫不畏惧的孩子他还真没见过。 就算是皇子公主们见驾也是战战兢兢的,可眼前这小娃娃脸上眼底只有好奇,有点意思,皇上不禁露出微笑。 “嗯,没错,朕是皇上。” “原来皇上这么年轻帅气啊!”阮绵绵的赞叹发自肺腑。 皇上乐了,什么样的赞颂他都听过,可这么直接了当的赞美、尤其是出自个小娃娃之口他还是挺受用的。 “你原本想朕是什么样子啊?” “白胡子老头,就是这样的。”阮绵绵在台阶上坐下,板起脸强装威严顺便还做了抚摸长胡子的动作。 稚嫩的小脸偏偏故作老成威严,皇上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 皇上一笑,满朝文武跟着哄堂大笑,向来严肃的大殿气氛从未有过的轻松。 阮绵绵转身面对皇上呆萌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好笑呢?” “没什么。”皇上轻咳几声勉强止住笑声。 康公公看着阮绵绵的神情愈发不同了,阮小姐真是个宝,伺候在皇上身边多年,能让他如此开怀大笑的人她算是绝无仅有头一个了。 “小娃娃,朕不是白胡子老头。” “皇上,我叫阮绵绵,不叫小娃娃。”阮绵绵突然拍了下脑袋,“是我想岔了,小哥哥长得好,你是他的爹爹,自然也是好看的。” 阮耿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小奶团子言行总是出人意料,不过看皇上倒是没有生气。 “小哥哥。” “就是李禹哥哥啊。” “阮小姐,太子殿下的名讳不能直呼。”康公公急忙在旁边提醒道。 皇上却是抬手阻止康公公笑问道:“你认识禹儿。” “偶然遇上就认识了。皇上,小哥哥不厚道,我告诉他我是定安侯府的阮绵绵,他却不告诉我身份。”阮绵绵终于抓住机会告状了。 皇上听了莞尔道:“的确是不厚道,欺骗你这么可爱的娃娃,朕回头好好罚他。” “还是不要罚他了吧。”阮绵绵急了,“我就说说,我没生气,后来我们就成为朋友了。” “朋友?”这词有些怪,不过皇上还是听明白了,“看来,你今儿是来找禹儿的,朕命人带你去找他吧。” 擅闯大殿不怪罪,皇上还晾着满朝文武不理会与小团子闲聊,阮绵绵算是为定安侯府大大长脸了。满朝文武看着阮家父子仨露出羡慕的神色。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任务完成要赏 “等等皇上。”阮绵绵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我不是来找小哥哥的,我是来为您排忧解难的。” “为朕排忧解难?”皇上的目光转向阮耿。 “皇上,绵绵是能解魔方之人。” 阮耿话音落,朝堂上炸开了。之前虽然有各种传言及猜测,但是谁也没想到解魔方的竟是这么个三岁小娃娃。 欢喜之余在场的人顿时又觉得惭愧,这么多人比不上个阮绵绵。 “你能解魔方?”皇上吃惊地转向阮绵绵。 “皇上,杀鸡焉用牛刀,大人们处理关乎社稷百姓大事。,这等小事就不用劳烦他们了。魔方就是西洋的小玩意,小玩意不就适合我这小娃娃玩玩。” “说得好!”皇上大声喝彩还忍不住拍了下椅子扶手。 阮耿抚着胡子笑得合不拢嘴。原本他还有些顾虑,此举虽说迫不得已,只怕讨皇上开心却招来嫉妒,满朝文武大臣不如个三岁的阮绵绵,相当打了众人的脸。 没想到阮绵绵如此圆滑,这番说辞漂亮。不仅给足了众臣面子还顺便损了对方的颜面,更是显示了本朝的气度、扬天子之威。 皇上心情大好:“几位尚书,还不快将那小玩意拿给阮家娃娃玩玩。” “是。”四位尚书出列齐声答应,他们松了口气,总算是将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小太监拿着托盘,盘中摆放着四个魔方,康公公上前接过了托盘。 “阮小姐,您打算在哪儿玩这魔方呢?”康公公朝侧边看了看,“后殿比较安静,是不是?” “不用麻烦了,这儿就挺好的。”阮绵绵转个身就坐在龙椅前的台阶上,“皇上正好可以看看。” 小娃娃席地而坐打算在这儿就解决四个魔方,皇上端坐龙椅稍微往前俯身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阮耿心中关切,他情不自禁靠上前去。哗啦一下,群臣跟在他的身后全都围了上来。 康公公小心端着托盘蹲在阮绵绵脚下的台阶上,只见她随手拿起其中一个。 一番眼花缭乱、令人惊叹的操作,小奶团子的双手灵活异常扭动翻转着魔方。 诺大的宫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阮绵绵的双手。 “啪!”第一个魔方完成阮绵绵随手放回托盘中又拿起第二个。 不过是盏茶的功夫,眼看着最后那个魔方被灵活的小手放回托盘。 “好!”皇上忍不住击掌。 “完成了!” “厉害! “太好了!” ……。 群臣忍不住欢呼、甚至有的还蹦跳几下,一把年纪的人返老还童,场面还真有趣。 这段时间,因为魔方而令群臣心里产生的挫折、压抑转眼间烟消云散,大家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阮绵绵看着欢腾的场面也跟着站起身来蹦跶跳跃着,突然她惊叫一声。 “好个阮绵绵。”皇上从身后将小奶团子抱了起来。 扭转脑袋发现抱住自己的皇上,阮绵绵咧嘴笑开了。 皇上单手轻轻松松抱着小奶团子,发现看着脸圆圆的她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重,小身板挺瘦的。 想到阮绵绵才三岁,想起她父亲阮祈三年前就出了意外,估摸着她应该是遗腹子,皇上对她喜爱之余又多了份怜悯。 “小娃娃,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啊?” 阮耿惴惴不安,自家小孙女向来不按理出招,就怕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皇上金口玉言,看着是天大的赏赐,可圣意难测啊。 满朝文武都支着耳朵听,孙女有这本事,进宫之前老侯爷必定猜到皇上有赏,究竟会提前让这小娃娃要什么确实挺让人好奇的。 “皇上,刚才绵绵好像犯了个什么擅闯大罪,要不就功过相抵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阮绵绵可不傻。 “事出有因,朕赦你无罪。”皇上倒挺大方的,“这个不算,你再想想要什么赏赐?” “都可以吗?”阮绵绵双手亲昵地圈住皇上的脖颈、眨着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小奶团子又想出什么花招?相处多了,阮耿也从小细节中能揣摩出她的小心思。 像现在又是眨眼又是装天真,阮绵绵就是在算计着什么。阮耿想要提醒可却没机会,只能希望她千万别说错什么惹恼皇上。 “说说看。”皇上满脸笑意望着阮绵绵。 抱着软萌的阮绵绵,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说不出来味道,皇上心中有暖流在流淌。 记得大皇子两三岁时,某日皇上心血来潮抱起他,这小子全身紧绷不说还吓哭了。 虽说子女不少,可从此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抱过哪个孩子了。 皇上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日夜伺候他的康公公却是知道的。看来阮家小娃娃真入了皇上的眼,他心想着自己以后可要与阮家交好了。 阮绵绵笑道:“那我要的赏赐就是皇上准许小哥哥闲暇时出宫找我玩。” 小哥哥?皇上愣了下才回过神来:“你确定要的是这个赏赐?” “嗯,我就要这个赏赐。”阮绵绵重重的点头还加上句,“皇上,我只要这个行不行?” 阮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这要求一听就是小娃娃自己的想法。 望着眼前阮绵绵清澈见底的眼眸,皇上发现自己还真不忍心拒绝:“好,朕答应你了。” “好耶,皇上,放我下来吧。您忙您的,我要去找小哥哥了。”阮绵绵笑得跟朵绽放的花儿似的。 皇上放下阮绵绵,康公公会意走上前去:“阮小姐,奴才带您去见太子殿下。” “好,谢谢康公公。”阮绵绵很自然的朝着康公公伸出手。 大殿所有人目送着阮绵绵的身影走出去。 每个人心中都感慨,自家怎么没有这么个宝贝孙女,之前以为定安侯府后继无人,如今看来人家留有后招,前途无量啊。 见阮绵绵终于出来了,守在殿外的九儿大跨步迎上,见到自家小姐笑吟吟的模样,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康公公牵着阮绵绵朝前走,九儿落后半步紧随阮绵绵身侧。 虽然微微低垂着脑袋,但是九儿的目光不时偷偷瞄着康公公。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再相见 皇宫中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谁知道这位康公公安的什么心? 不过九儿想多了,康公公本就对阮绵绵颇有好感,如今看出皇上对她的喜爱,也就是想要结个善缘罢了。 阮绵绵心情大好,一路上好奇地问东问西。她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康公公也就一一解答。 不知不觉,太子李禹居住的永泰宫就在眼前了。 见康公公来到,永泰宫的人想去禀报却被阻止了。 阮绵绵说想要给太子殿下惊喜,这点无伤大雅的事康公公自然是允诺帮着她了。 宫女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了永泰宫的书房外,刚想出声的康公公就被阮绵绵拉住了,她摇摇脑袋示意在外头等着就好。 康公公也不着急陪着在外头等,他心中不由再次赞叹老侯爷教导得好,这么小就如此懂得礼数,真是少见。 太子太傅季常上完课,正训斥着阮晓:“你今儿心不在焉的,伸出手来。” “啪、啪、啪。”阮绵绵在外头都能猜到四哥哥挨了三下手板。 季太傅打了完阮晓后又说:“学的这几页你回去罚抄三遍。太子殿下还是不够专注,受影响方才也走神了,同样罚抄三遍吧。” “是。”李禹和阮晓齐声答应。 季常收拾好东西迈出书房,咋一见康公公他还以为皇上来了,可不见皇上的踪影,倒是见他手上牵着个可爱的女娃娃,不由感到露出诧异的神色。 “夫子好。”阮绵绵有礼貌地打招呼,“多谢夫子教导小哥哥和我四哥哥。” “绵绵。”里头的李禹到阮绵绵的声音嗖地从屋里冲出来。 嘴里头经常叨念着,可当真见到阮绵绵的时候,李禹却又不敢认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身着女装的她。 阮绵绵松开康公公的手朝着李禹飞扑过去:“小哥哥。” 直到大腿被小萌娃抱住,感觉就跟那日一样,李禹才回过神来。 “绵绵,真的是绵绵。”李禹蹲下来上下打量着阮绵绵。 阮绵绵见到李禹却不由皱了下眉头,小哥哥瘦了些、脸色也不大好,难道是病了不成? 李禹笑道:“差点都认不出你来了。” “小哥哥,我好看吗?”阮绵绵摊开双手转个圈。 李禹眉开眼笑咧嘴开怀大笑:“好看,绵绵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都好看。” 当太傅这么久,季常还是头回见李禹如此开怀大笑。 “康公公,这小女娃是?”季常不由停下脚步多看阮绵绵几眼。 小女娃并非宫中的公主,因为季常压根就没见过,可她那身云锦又显示了身份不凡。细看他发现小女娃不只长得好看、还特别有灵气、太可爱了。 “季太傅,这是老侯爷的孙女。” “老侯爷?阮耿?”季常瞪大了眼睛来到阮绵绵跟前蹲下端详。 “哎呀呀,老家伙不仅有阮晓这么俊的孙子还藏着这么个软萌的小孙女,竟然连我都瞒着。” 听说话的语气,阮绵绵知道这位太傅大人与祖父关系匪浅。 “绵绵见过季爷爷。”阮绵绵重新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免礼,免礼。”季常伸手扶起阮绵绵。 刚才称呼“夫子”,现在就改口叫“季爷爷”了,小娃娃太聪慧了。 季太傅高兴坏了,他乐呵呵从袖中掏出块玉佩递到阮绵绵面前。 “来来来,拿着,季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阮绵绵眼珠子转悠几下,她的目光看向九儿,见她微微颔首她高高兴兴地收下玉佩。 “谢谢季爷爷。” “太傅可太偏心了。”阮晓笑着道,“之前第一次见我也没给什么见面礼啊。” 季太傅理直气壮反驳道:“切,你这混小子能跟绵绵比吗?” “不能比,不能比。”阮晓瞬间怂了。 “那不就得了,差不多散朝了,我找阮耿算账去。”季常摸摸阮绵绵的脑袋后笑呵呵转身离开。 康公公躬身拱手说:“太子殿下,奴才奉皇上之命带阮小姐过来, 如今人已经送到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嗯。你告诉父皇,孤会好好招待绵绵的。”李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语气中带着太子应有的威严。 阮绵绵心中叹息,小哥哥刚才那笑仿佛昙花一现,自己还是喜欢看他笑的样子。 “等等。”阮绵绵从怀中掏出个两个金锭子塞到康公公手里,“有劳公公了。” “不敢当。”康公公再次赞叹好个通透的小人儿,“阮小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阮绵绵将金锭子塞入康公公的手里:“知道您看不上,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 “心意奴才收到了,可这金锭子……。” “别客气了,俗话说常来常往,有来有往。”阮绵绵笑吟吟接口道。 心中一动,阮小姐是随口说说还是话里有话?康公公看了眼手心中的两个金锭子。 “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阮小姐。” 目送着康公公离开,阮绵绵发现阮晓看着自己,还露出钦佩的神色。 李禹走到阮绵绵跟前自然地捏了把她的脸颊:“你还真有本事,竟能让康公公这么谨慎的人收下你的金锭子。” “或许他看我可爱。”阮绵绵咧嘴笑笑,她眼中闪过抹精光转移话题,“小哥哥,你最近没出宫吗?为什么没来看我。” 听到这话,李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越过阮绵绵看向她身后阮晓,见他微微摇头他才放下心来。 太子殿下与四公子俩人有秘密,旁观者九儿看得是一清二楚,回头要告诉小姐。 “最近功课紧,父皇不时考核,所以没空出宫。” 分明是推托之词,阮绵绵有些不高兴,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或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不出宫,那我只好进宫来看你了。你高不高兴啊?” “高兴。”李禹望着阮绵绵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不过,往后你还是不要再进宫了。放心,只要有机会出宫,我必定找你。” 阮绵绵愈发疑惑了,她可以肯定李禹有事瞒着自己。 阮晓发现阮绵绵起疑了急忙上前:“你们俩只顾着说话,将我给忘了。” “没有。”阮绵绵和李禹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笑,阮晓也跟着笑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永泰宫动干戈 阮绵绵坏心地偷偷挠了下李禹的腰际,引得他大笑,阮晓又挠她的痒痒,很快三个人闹成一团。 永泰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从未见太子殿下如此开心,见他们几个笑得欢,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什么人胆敢在宫中喧哗?”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禹冷下脸,而阮晓的脸色也变了,原本笑得欢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噤若寒蝉。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阮绵绵见到群宫女簇拥着位身着宫装少女走了过来。 “那是大公主。”阮晓挤到阮绵绵身旁小声介绍道。 阮绵绵立即在记忆中搜索,祖父曾与她说过,皇上有五位皇子还有两位公主。十五岁的大公主李翎是皇后所出,很很受宠。 如此说这位大公主是李禹的亲姐姐了,阮绵绵瞄了李禹一眼,却发现他没有见到姐姐的喜悦,反而如同见到仇敌般满脸上尽是戒备。 阮绵绵顿时对这位头回遇见的大公主没什么好印象,小哥哥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她向来就这么护短。 一行人渐渐走近,大公主长得还不错,可神色看着就是尖酸刻薄、不好相处。细看她与李禹外表没有丝毫相像之处,估计是长得像她娘,阮绵绵打量着李翎。 阮晓率先行礼问安,永泰宫里的下人们也跟在他身后跪了下来。 阮绵绵只是退在旁边,九儿紧跟在她的身侧,主仆俩就这么站着十分显眼。 李翎眼角瞥了眼他们走到阮绵绵跟前打量着她:“你懂不懂规矩?见到本公主也不行礼问安。” “她们不也没对太子殿下行礼问安嘛。”阮绵绵朝跟随李翎来的那行人一指。 李禹心中暖暖的,他知道阮绵绵是为自己抱不平。 “孤的身边人就不劳烦皇姐说教了,我看你还是先教教你身边的人吧。” 李禹说完转身虚扶阮晓一把,接着又对着满地的宫女太监说:“都起来吧。” “谁敢!”李翎一声厉喝。 “起来!”李禹紧跟着也是一声厉喝。 “你懂不懂规矩?这就是你见到我的态度?” “你懂不懂规矩?这就是你见到孤的态度?” 姐弟俩的对话有浓重的火药味,不过阮绵绵觉得小哥哥怼得好。 “你——!”李翎忍住火气冷笑,“看来,你还没有接受上次的教训?” “有资格教训孤的是皇祖母、父皇还有母后。”李禹不软不硬回敬道。 李翎气得七窍生烟,无意中转头见到阮绵绵暗地里对着李禹竖起大拇指,顿时她火冒三丈。 “双梅,好好教教这个小娃娃宫里的规矩。”李翎不怀好意地下令道。 身为大公主的贴身大宫女双梅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她立即带着俩宫女气势汹汹朝着阮绵绵走过去。 阮晓大惊失色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在阮绵绵跟前。 “大公主息怒。”阮晓跪了下去。 听到阮晓膝盖磕地咚的一声,阮绵绵心疼她的四哥哥了,听声音就知道多疼了。 阮晓拱手说道:“妹妹年纪小又头回进宫,多有冒犯,还请大公主饶了她这回。” 阮绵绵护着他,他当然也要护着她了。李禹脾气走上前一手拉住阮绵绵一手将阮晓拉了起来。 “今儿永泰宫有客人,皇姐慢走,孤就不送了。” 李禹下逐客令还亲手扶起他们分明就是与自己对着干,李翎火气愈发大了。 “都跪着,本公主没让起来谁都不许起来,否则就治你们个大不敬之罪。” 阮绵绵皮笑肉不笑道:“大公主,我们是太子殿下的客人,可不是宫中奴婢太监。”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顶嘴。双梅,给我掌嘴嘴。” “不得放肆!”李禹高声厉喝道。 李翎向来都不将李禹放在眼里,更别说他的客人。 听到大公主下令,跟随她的宫女训练有素,俩人一组分头行事,拦住了李禹,另外俩人朝着阮绵绵走过去。 至于永泰宫的人,李翎常来这儿耍威风,连太子殿下都吃亏,他们就更不敢得罪大公主了,个个吓得不动弹 “大公主,要打就打我吧。”阮晓将阮绵绵护在怀里,不过很快他就被拉开了。 阮绵绵一言不发盯着李翎,她眼里的寒意十分浓烈,显然这位大公主惹火她了。 九就站在阮绵绵身后,她攥紧了拳头。老侯爷说过,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小姐,虽然对方是公主,不过她绝不含糊。 两个宫女朝着阮绵绵伸出手,突然一声惨叫,俩人齐齐飞了出去。 “好!踢得好。”阮绵绵拍掌称赞道。 原来,俩宫女还没碰到阮绵绵就被九儿双脚左右开弓踢飞跌倒,她俩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李翎气得脸红:“双梅,快去,传侍卫。” “不许走。”阮绵绵大喊一声。 九儿飞身跃起人在半空中一个老鹰扑食将转身跑打算将那叫双梅的宫女抓起扔了过来,她跌落之时又压倒了几个宫女。 双梅捂住腰在地上翻滚哀嚎着,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反了, 反了。”李翎惊慌失措连连朝后退,“大胆,你怎么敢?怎么敢?” “哈哈,没什么是我不敢的,小哥哥,今儿要关门打狗了。”阮绵绵大声嚷嚷道。 李禹没想到阮绵绵如此大胆,身边还带着高手进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翎毕竟是公主又年长几岁,慌张过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气得脸都红了,颤抖的手指着阮绵绵:“你究竟是谁?” “我呀,定安侯府阮绵绵。” 愣了下,李翎才反应过来,刚才阮晓说过是他妹妹,这么说这小娃娃是阮家小姐了。 阮绵绵干脆在台阶前坐下双手比划着:“打,给我狠狠地打。” “大胆阮绵绵。”李翎还是头回遇上阮绵绵这么不顾一切的。 九儿毫不犹豫动手了,既然自家小姐要揍这群宫女,反正打一个是打,打一群也是打,轻轻松松很快就将十来个宫女全打趴下了。 “好,打得好。”阮绵绵鼓掌站起来。 李翎简直气疯了:“你竟敢打本公主的人?” “打你的狗又怎么样?想说什么打狗看主人吗?” “你——。”李翎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轻松全身而退 阮绵绵霸气地双手叉腰:“本来看在大公主的面子上想要饶了她们,可她们对太子殿下大不敬,不得不打。” 李禹反应很快:“竟敢对孤不敬,打得好。” 李翎嗖地瞪大了眼睛,这俩人是一唱一和、倒打一耙吗? “大公主,咱们一起到皇上跟前评评理吧。”阮绵绵自信地说。 “明明就是……。” “明明就是你欺负我的小哥哥。”阮绵绵将李禹推到自个儿身后,他可是她照着的人。 李禹低头掩饰微红的眼眶,他什么都没说,她怎么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大公主,你说皇上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太子殿下呢?”阮绵绵似笑非笑望着李翎,“对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定安侯府的小姐,叫阮绵绵。” 李翎的心咯噔一下,定安侯阮耿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她很清楚,来之前她刚听说侯府小姐立了大功,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还是在李禹的永泰宫遇上的。 看李禹与阮绵绵不是一般的交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绵绵是吗?好,很好, 本公主记住你了。”李翎深吸口气转身。 地上七歪八倒的宫女们相互搀扶着紧跟在林翎后面离开,快得跟一阵风儿似的。 “完了,绵绵,咱们彻底得罪大公主了?”阮晓哭丧着脸。 阮绵绵冷哼一声:“得罪就得罪呗,又不是得罪不起。” “麻烦大了,公主若是闹到皇上跟前去?” “她要是有这胆子刚才就跟闹开了。”阮绵绵笃定地说。 阮晓不解问道:“你向来脾气挺好的,今儿又是头回见到大公主,为何对她有这么深的敌意呢?” “敢欺负小哥哥的人我为什么要和她好,就因为今儿是头回见面,我没让人揍她算客气的啦。” “你还想着要揍大公主,想都不要想。”阮晓连连摇头“回去之后,祖父必定要责罚我们。” “想想也无妨。”阮绵绵自信地挺直小身板,“四哥哥,不用怕,祖父不会责罚我们的” 阮晓压根就不相信,他自言自语喃喃说道:“完了,这次必定要挨板子了。” “绵绵,你怎么知道她欺负我呢?”李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听到大公主来了,你包括你身边的人如临大敌,这哪是姐姐来看弟弟,分明就是仇家登门的状态。” “绵绵,我这就去找父皇说清楚,免得给你们回去挨罚。” “不用了,小哥哥。天大的事还有祖父在,大公主奈何不了我的。”阮绵绵拉住李禹的手,“好久没见了,你还是跟我聊聊最近怎么样了?离开侯府后发生什么事了?” 亲姐姐跟仇人似的,只见过一次的阮绵绵却对自己这么好,李禹心情复杂。 听到阮绵绵问起,不想她担心李禹遮掩说:“我病了一场,怕你担心,所以让阮晓瞒着你。” 小哥哥在说谎,阮绵绵识破不说破:“难怪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多休养几日就好了。”李禹忍不住说,“绵绵,你以后遇上大公主要小心些。” “不说那扫兴的人。”阮绵绵扬起笑脸,“告诉你件事,你爹答应我了,以后你只要有闲暇就可以出宫去定安侯府看我了。” “我爹?”李禹反应过来,“你是说我父皇答应的?” “是啊,皇上答应的。”阮绵绵见到李禹很惊喜她也特别开心。 李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了父皇的承诺,相当于以后他进出皇宫就自由多了。 “绵绵,谢谢你。”李禹不知道阮绵绵怎么办到的,不过不急,到父皇那儿打听一下就清楚了。 “小哥哥,上次我送给你的点心好吃吗?”阮绵绵随口问道。 “好。”李禹神色幽暗下随即又展开笑颜,“很好吃,很甜。” 阮晓在旁边拼命使眼色,可惜某人的注意力全在小团子身上完全没发现。 阮绵绵笑得挺开心:“小哥哥喜欢就好。” 与李禹聊了一会儿,怕祖父等急了,阮绵绵才依依不舍跟他告别,约定改日到定安侯府再聊。 从永泰宫出来,阮绵绵神色严肃、若有所思看了阮晓一眼。 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阮绵绵知道这是皇宫,不是问话的地儿,回去再问个清楚吧。 “绵绵,阮晓。”果然阮耿站在马车旁边正焦急等着他们兄妹俩。 咋见阮绵绵严肃的小脸,阮耿心里咯噔一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祖父,没什么大事,咱们回府再说吧。”阮绵绵说完率先登上马车。 阮耿转向阮晓,他双手摊开表示不知情,就算知道他也不敢乱说,免得等会儿首当其冲挨骂。 九儿跃上了马车前头,坐在车夫的身边,马车内只有他们祖孙仨人。 阮绵绵上马车后就闭着眼睛,她需要好好捋捋思绪。 阮耿原本想要问清楚,见状想起小奶团子刚完成了几个魔方。 宝贝孙女太累又睡了吗?老侯爷不由心疼,示意阮晓禁声让她好好休息。 马车像个移动的小房间稳稳前进,阮绵绵还是能听到骏马有节奏的脚步声。拉马车的是军马,训练过,几匹马儿的脚步声完全一致。 感觉马车停下了,外头有喧闹声,阮绵绵睁开了眼睛。 九儿在打开车门,阮绵绵抬头就见娘亲周芸宁迎上前来。 原来阮禅和阮祝先行回府,将阮绵绵在大殿上的精彩表现告知,提心吊胆的周芸宁放下心来忍不住到府外等着女儿归来。 “娘亲。”阮绵绵跳下马车就被周芸宁抱住。 眼眶中有盈盈泪光,周芸宁用脸颊触碰阮绵绵的脸颊:“总算醒了。” “对不起娘亲,让您担心了。”阮绵绵双手环住周芸宁的脖颈,“我没事,真的很好。对了,我还见到小哥哥了。” “那个地方。”周芸宁欲言又止,“以后还是少去的好。” “哇哇哇,好饿,好饿。”阮绵绵拍拍小肚子“我的肚子叫唤了。” 阮绵绵一句话逗笑了周芸宁:“小馋猫,就知道你肯定饿了,你祖母早早准备好了,大伙都等着呢。” 章节目录 六十一章 真正的赏赐 阮绵绵转身一手拉着阮耿一手拉着阮晓,小哥哥的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这俩谁也不许走,小团子心里盘算着。 这顿迟来的早膳就跟午膳一起吃了,阮家人该来的都来了,主角阮绵绵只顾着吃,自有他人帮她回答问题。 阮晓、阮耿、阮禅甚至是九儿都被围着问,只有阮祝端坐着就跟摆设似的一言不发,也就没人问他了。 你一句我一句这场面真热闹,有家的感觉,阮绵绵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她很高兴,真的。 无意中看了看阮祝,阮绵绵愈发觉得这位二伯父很怪。 从细节不难看出二伯母实则上全听二伯父的。说他淡泊,他该出现的场合都出现了,说他关心侯府关心家人,通常就是看热闹不出声。 不过说来,二伯父与三哥哥倒是有点像,阮绵绵的看了眼阮晨,兄弟四个人就他最稳重,就是含笑坐在旁边听着。 “绵绵为咱们侯府长脸了,皇上高兴了,皆大欢喜就好。”阮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条缝。 “祖母,我吃饱了。”阮绵绵拍拍小肚子。 阮老夫人柔声说:“我的小乖乖,要不再多吃些?” “吃不下了。”阮绵绵摇着头,“有点累了。” 阮老夫人一听立即下令:“好了,绵绵累了。从天没亮就折腾道现在,你们也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起身齐齐说:“是。” “老侯爷——,老夫人——。” 向来稳重的老管家怎么了?所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圣旨到!”老管家气喘吁吁冲进大厅满脸激动。 阮耿很淡定:“圣旨到,那就更衣准备接圣旨呗,又不是没接过,你那么激动干嘛?” “老侯爷,圣旨是小姐的。”老管家提高了声音。 “什么?”消息太震撼了。 阮绵绵从椅子上跳下来兴致勃勃地说:“九儿姐姐,走,咱们接旨去。” 就在这时候,侯府的家丁已经带着前来宣旨的公公进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还抬着几个箱子。 阮绵绵乐了,来的还是个熟人,宣旨的是康公公。 阮绵绵跨出门槛,远远见康公公满脸笑容,她也回以微笑。 “康公公好,咱们又见面了。” “哎哟,阮小姐好。是啊,是啊,又见面了。” “我远远见着是您,赶紧出来迎一迎。” “岂敢,岂敢,折煞奴才了。” 阮绵绵与康公公就跟老熟人似的寒暄着,阮耿不由暗暗佩服孙女,刚认识就能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攀上交情的,她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康公公,皇上让您来的吗?”阮绵绵问起正题了。 “对对对,先办正事。”康公公回过神来,“阮小姐,大喜啊,您快接旨吧。” 这会儿功夫,下人们已将大厅收拾好了,虽说是阮绵绵接旨,不过阮家其他人也陪着恭恭敬敬全都跪了下来。 康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将圣旨递到阮绵绵跟前。 “恭喜郡主,如今您是‘玲珑郡主’了。” 阮绵绵还没回过神来:“康公公,皇上的赏赐在大殿上不是已经给了嘛。” “哪有嫌弃赏赐多的?皇上喜欢您,又再赏赐了。”康公公笑着说,“郡主,还不快接旨。” “哦。”阮绵绵接过圣旨,康公公赶紧将她搀扶起来。 圣旨上说阮绵绵什么蕙质兰心之类的,总之说她特别聪慧,封她为郡主,赐号“玲珑”,还赏赐她几大箱子的金银珠宝。 除了阮绵绵之外,所有阮家人都欣喜若狂。她压根不明白当郡主有什么好的,在她看来还不如抬进来的那几箱金银珠宝实在。 就连阮耿也高呼:“皇恩浩荡。” 皇上是真喜欢阮绵绵,也清楚她是阮家的宝贝,封她为郡主相当于给她加上层保护。 不愧是皇上,拿捏住阮耿这老臣的心理,赏赐可赏到他心里头去了。 虽说不明白当郡主有多好,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想明白这点阮绵绵也是满脸高兴。 康公公离开之后,阮家人还围着阮绵绵个个激动不已。 阮绵绵耍心眼打了个呵欠,老侯爷发话散了,大伙才陆续离开。 “四哥哥留步。”阮绵绵叫住了阮晓后转身,“祖父,我有话和你说。” “绵绵,你歇歇吧。”周芸宁有些担心地说。 “娘亲,不用了,我现在我精神好得好。”阮绵绵安抚地拍拍周芸宁的手,“您先回烟笼院,我和祖父说会儿话就回去。” 周芸宁也明白老侯爷必定有话要嘱咐阮绵绵,她点点头缓步离开。 阮耿发话说:“走吧,去书房聊,阮晓也一起过来。” 来到书房,老侯爷往书案后一坐,阮绵绵熟练地往案前的椅子上爬,并示意阮晓坐到她旁边那张椅子上,祖孙仨人隔着书案对视着。 不等阮耿问阮绵绵就直言说:“祖父,我今儿闯祸了。“ “你闯什么祸了?今儿太顺了,你不说我都觉得不对劲。” 阮晓哭笑不得,祖父与绵绵都不是一般的人,脑回路真是绝了,不出事还不对劲? “四哥哥,你先将在太子哥哥那儿的事说说。”阮绵绵甩锅给阮晓。 “为什么你自己不说?” “累。” “妹妹让你说,你就说,没看她累成什么样了吗?” 阮绵绵那儿是累了,分明是懒得提起某人。阮晓也不说破,将在永泰宫中阮绵绵与大公主发生冲突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说完后阮晓起身跪下:“祖父,绵绵初次进宫,她什么都不懂,是我的错,没能拦住她。” “四哥哥,你起来,要说错也是我,怎么都轮不到你。再说祖父可没说我错了。”阮绵绵坐在椅子身伸出小手去拉阮晓。 “小心。”阮晓怕阮绵绵摔下来,赶紧握住她的双手顺势站起身来。 见祖父神色不变,阮晓心中更是忐忑不安:“祖父?” “你坐下吧。”阮耿目光瞟了眼椅子,阮晓乖乖坐下。 阮绵绵摇晃着小短腿,还冲着阮耿咧嘴笑,嘴上说着可看她那样子浑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阮耿板起脸:“的确不关你四哥哥的事,归根到底都是你惹的麻烦。”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本是同根生 双腿盘起坐在椅子上,阮绵绵往椅背一瘫,小脸上尽是得瑟。 “祖父,你不夸夸我吗?” 阮晓愣住了,阮绵绵可真是语出惊人。 阮耿单手支撑在书案上托着下巴注视着小奶团子:“夸你?为什么涯?” “祖父,您将四哥哥送到小哥哥身边,这代表什么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绵绵闭嘴。阮晓,你说说。” 突然被点到阮晓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说:“代表定安侯府支持太子殿下。” “四哥哥,错了,代表定安侯府支持皇上的决定。”阮绵绵摇摇头说道。 阮耿依旧板着脸只是眼中涌现笑意:“就算是这样,你也也没必要和大公主撕破脸啊。” “欺负小哥哥。”阮绵绵理直气壮护短,“祖父支持的是皇上的决定,我可管不了其他的,我只知道小哥哥是我要护着的人。” 阮晓酸溜溜地开口:“哟哟哟!他是你要护着的人,那我呢?” “你当然也是我要护着的人。” 听到这句阮晓挠挠脑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阮绵绵霸气地抬头直视着阮耿:“只要我在乎的人,我就要护着。”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能耐护住啊?”阮耿没好气地反驳,“还得瑟?我还要夸你?夸你什么?夸你给我找麻烦啊?” 阮绵绵悠悠地说:“祖父,这只是个开始。” “你还知道只是开始啊。”阮耿白了阮绵绵一眼。 “祖父也是忍了许久,您不好意思对付李翎,想着等着把事情闹大才出手,眼下我来对付她不正好。” 阮耿忍不住大笑:“好你个阮绵绵。” “祖父,绵绵说的是真的吗?”阮晓眼睛大亮,“我想您也不理会皇宫内苑的事儿,干脆瞒着您。” “四哥哥,说吧,你都说出来,我才知道原委,祖父才能指点一二,免得我瞎闹闯出祸来。” “还知道你瞎闹啊?”阮耿转向阮晓,“大致情况我有耳闻,你说说具体的吧。” 阮晓本就伶牙俐齿,他赶紧将自己当太子伴读这一年多,所有关于大太子与大公主的事情全说出来。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想的?一味忍让。” “小哥哥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最重要的是他怕皇上为难。” “你妹妹眼睛毒辣得很哦。”阮耿看了阮晓一眼,“多学学。” 阮晓不由自主点头,其实他也知道,不过他是跟李禹相处许久才察觉的。 阮绵绵没见过李禹父子的相处,但是她在皇上的片言只语听出他对小哥哥的爱。 阮耿故意考阮绵绵:“你看关键之处是什么?” “皇后娘娘必定是为大公主撑腰。”阮绵绵眉头一挑,“否则李翎没那么大的胆子。” “绵绵啊绵绵,祖父没错看你。”阮耿哈哈大笑。 阮晓望着阮绵绵满脸钦佩,妹妹料事如神,看祖父高兴的样子,定然不会责罚他们了。 “对了,四哥哥,前段时间小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关于李禹的异常阮绵绵并没有忘记。 阮耿也转向阮晓:“太子殿下遇上大事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起。” “祖父,涉及到大公主,再加上太子殿下再三叮嘱,所以我也就没说了。” “我就知道必定与李翎有关。”阮绵绵眼中尽是寒意。 阮晓叹息道:“说起来这事还与你有点关系,还记得你让我送给太子殿下的点心吗?” “自然是记得,不过他没有吃。”阮绵绵语气中夹杂失望。 “太子殿下说漏嘴,我就猜到瞒不过你。” “送去的四式点心是咸香口味的,因为我发现他不太喜欢甜食,可他却说很甜。” “那日我将点心送去,太子殿下很开心。恰好此时,大公主来了,她将食盒扔进池子里。” 阮绵绵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小哥哥生气了?” “平时大公主也有故意将太子殿下的东西扔进池子的行为,太子殿下向来不理会,可那天他发疯般冲上去。” “打架了?” “他们俩厮打在一起,没人敢上前。太子殿下在大公主的手臂上留下伤痕,偏偏那天皇后娘娘来永泰宫,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了太子殿下,还打了板子。” 闻言阮耿猛地站起身来:“对太子殿下动了板子,这事没人禀告皇上吗?” “皇后娘娘执掌六宫,她下令了谁敢多嘴呀,再说太子殿下也息事宁人。” “季常那老家伙也不知道吗?”阮耿抑制住火气,“他几乎天天见到太子殿下啊。” 说到这里,阮晓竖起大拇指:“太子殿下带伤上课,最初那两日我看他疼得额头直冒冷汗,他却神色自若将季太傅瞒过去了。” 阮耿摇摇头:“太子殿下脾气还真倔,硬气得很。” “哼,我就知道小哥哥在宫中过得不好。”阮绵绵皱起眉头,“祖父,小哥哥不是皇后娘娘生的吗?” “太子殿下是皇上嫡子,自然是皇后所出。 “那她为什么厚此薄彼,偏心偏得这般厉害,按理说小哥哥是储君,她该更疼爱才是,怎么会宠溺大公主呢?” 阮耿发出声长长的叹息:“皇家的事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你记住,李禹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就是了。” “祖父既然不愿说,我也不勉强。”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绵绵,你可别乱来。” “不会的,我必定会深思熟虑再行动的。 “今儿你不仅得罪了大公主,还得罪了皇后。”阮耿客观地说。 阮绵绵漫不经心说:“大公主会在皇后娘娘跟前说我的坏话,导致她对我印象不佳。” “皇上封你为郡主可封得正是时候。”阮耿若有所思。 “祖父,郡主是什么官啊?”阮绵绵真没研究过这个。 “郡主不是官职,就像皇子、公主也不是官职啊。” “那我这郡主还是比不过公主对不对?” “异姓郡主目前只有你一人,皇上还赐了封号。”阮耿抚摸着胡子,“有封号的郡主成年后就有封地,你这小奶团子可入了皇上的眼了。” “成年?还远着呢。”阮绵绵笑眯眯,“不过那几箱金银珠宝倒挺合我心意的。”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结下梁子了 阮耿忆起陈年往事不胜唏嘘,他缓缓摇摇头,皇后娘娘的心结怕是解不开了,只是苦了太子李禹。 阮绵绵跪在太师椅上朝着阮耿拱手:“祖父,小哥哥的事您可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只为了你的小哥哥?”阮耿突然理解阮晓刚才酸溜溜的心情了 “不只哦,为了对得起皇上对定安侯府、对你、对阮家以及对四哥哥的信任。” 阮耿听了啼笑皆非:“小奶团子,这么多:“无妨,兵来将挡。祖父不是已经将阮九放在我身边了嘛。” “皇后娘娘并非不讲理的人,你遇事要三思,别太过分了。虽说我的面子她多多少少还是给点的,不过你千万要占个理字。” “有理走遍天下,道理我知道。” “有理未必能走遍天下,要想行事无所顾忌,别说你了,我都做不到。” “祖父放心,我还缺少那么点底气。皇上的大腿我会稳稳抱住的。我顺便还想问问太后娘娘的事?” “聪明。”阮耿猜透笑小奶团子的心思,“太后娘娘很看重太子殿下的。” “那就好。”阮绵绵说完打了个呵欠,这回她是真觉得困了。 阮耿赶紧说:“回去休息了,让阮九背着你回去。” “好,祖父,绵绵先告辞了。” 阮九背着阮绵绵走到半道上她就睡着了,暗地里跟着她们的阮一回头跟老侯爷禀报此事,他蹙眉沉思隐隐有担忧之色。 再说李翎长这么上次李禹与她动手虽受了点小伤但并未吃亏,今儿她却就在阮绵绵手底下吃了大亏。 满腔怒火气冲冲回到了她的翎芳殿,乒乒乓乓她连续摔了不少物件。 双梅跟在李翎身后:“哎哟哟,公主殿下,小心伤了手。为了那个阮绵绵不值得。” “你懂什么?那个阮绵绵算什么东西?我生气的是李禹竟然为了她与我对着干,气死我了。” “公主殿下,这事咱们就咽下吗?是不是该禀告皇后娘娘呢?” 双梅奉上茶,刚才她也挨踹了,现在大腿上还有淤痕。她竭力挑唆李翎,想着若是皇后娘娘出手的话,就算是太子也护不了那可恶的阮绵绵。 “我没受伤,李禹颠倒黑白说是你们对他不敬,他罚你们是天经地义,母后不会因为这事而责罚他的。”李翎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没好气地说。 双梅不平地说:“阮绵绵也太猖狂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与她同流合污。” 李翎听了愈发心烦:“母后曾说过,让我遇上阮家的人要礼遇三分,之前我一直给阮晓几分薄面,没想到那阮绵绵这么可恶。” “咱们只能吃这哑巴亏了。”双梅边说边观察着李翎的神色,果然见她瞬间火气又蹭蹭往上冒。 “奴婢听说,阮绵绵是老侯爷捧在掌心的人儿,皇上刚封她为玲珑郡主。阮家风头正旺,大公主,咱们还是避着她吧。” “什么?我得避着她?她算什么东西?”李翎跳了起来,“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双梅委屈地说道:“奴婢们挨打事小,大公主丢了面子事大,只是咱们无计可施。” “我找母后去。”双梅话音未落李翎已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坤翊宫内,皇后端坐大厅正中,听着李翎气愤地诉说着事情的经过。 听李翎说完后,皇后半信半疑望着她:“你是说太子与阮绵绵同流合污一起颠倒黑白?” “母后,您说她不将我看在眼里也罢了,可谁不知道您最宠爱我,只怕是定安侯指使孙女故意打您的脸?” “胡说八道,定安侯为人正直,不会做这等事的。” 李翎气急败坏地说:“为人正直?我看不一定。” “行了,不管是阮绵绵也好,太子也罢,不就是打了几个宫女,你至于吗?”皇后沉下脸,“再说本宫早就跟你说过,别招惹定安侯府的人。” “儿臣受了委屈,母后还帮着别人说话,我讨厌你。”李翎哭着跑出去。 从小到大,李翎要什么皇后就给什么,诺大的皇宫最受宠的非她莫属。 没想到这回皇后不帮李翎还训斥了她,她是真伤心了。回到翎芳殿中,她放声大哭,双梅劝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 “大公主,这事不怪皇后娘娘,咱们也没证据啊。” “母后不相信我。” “这不是皇后娘娘信不信的问题,她就算心里相信您又能如何?牵扯到定安侯府,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妄下结论的。”双梅在宫中多年倒是看得通透。 李翎抹去眼泪恨恨地说:“总之,从此以后我与那阮绵绵势不两立。” “奴婢看太子殿下可真护着她呢。” “那又如何?李禹能拿我怎样?”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坐不住要出府 从小到大,李翎就觉得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女儿身,就凭父皇和母后对她的宠爱,太子之位轮不到李禹。 李翎恃宠而骄,老实借故欺负李禹,而他的一再忍让却让她愈发瞧不起这个弟弟。 “走着瞧,你过来。” 李翎朝双梅招招手,她附耳过去,两个人嘀咕了许久。 一觉醒来,阮绵绵就见娘亲周芸宁坐在床头神色复杂望着自个儿。 “娘亲,出什么事了?”阮绵绵猛地坐起身来,“难道我又叫不醒让您担心了?” “没有,没有。”周芸宁抹着眼角的泪满脸高兴,“娘亲是高兴。” 阮绵绵皱下眉头:“我看您更像是担忧。” “娘亲又高兴又有点担忧。” “为什么呢?” “你如今名气大得很,比你爹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都说你是天才神童,可娘亲心里委实害怕。” 阮绵绵垮下脸,没想到来到古代还是摆脱不了天才、神童等字眼,更没想到就凭玩玩魔方这么简单的事就被贴上这标签了。 这些日子,从旁人的口中阮绵绵知道些,明里暗里都在说阮祈太出色,天妒英才所以他才英年早逝的。 周芸宁因此害怕情有可原,阮绵绵倒是不相信这种莫须有的传言。 “娘亲,没必要担忧。”阮绵绵抱着了周芸宁把脸贴在她胸前,“无论我成什么样子,绵绵还是绵绵啊。” “你说得对,是娘亲多虑了,绵绵永远是我的绵绵。”周芸宁紧紧抱住阮绵绵。 “娘亲,我想出府走走。”阮绵绵撒娇说。 周芸宁摇摇头:“不行,你祖母刚刚还差云嬷嬷特地来交代,要你好好歇着。” “我歇够了,最近太紧张,出去逛逛放松心情对身体更有好处。” “问问你祖母,她答应你才能出去。” “好呀,我去福安堂。”阮绵绵跳下床榻。 “回来。”周芸宁拉住阮绵绵,“你这孩子,还没有洗漱、更衣、梳妆、用早膳呢。” “也是哦。”阮绵绵吐吐舌头。 伸手摸摸阮绵绵柔软的秀发,周芸宁叹了口气,再聪明她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如今拥有的是福还是祸。 “赶紧的,来人啊。”阮绵绵提高了声音。 “毛毛躁躁的,慢慢来。”周芸宁站起身来就见霜儿和九儿带着小丫鬟们进来了。 吩咐了几句之后,周芸宁朝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了,绵绵。” “娘亲,还有事吗?”阮绵绵边更衣边回应道。 “我去大厅,你慢慢来,不急。你祖母不在福安堂也在那儿。” 阮绵绵奇怪地问:“一大早的祖母去大厅干嘛呀?” “小姐,如今老夫人当家,您忘记啦?”霜儿接口道。 周芸宁点头说:“对啊,你祖母让我跟着看看。” “娘亲,你可要好好学哦,不要辜负祖母的期望哦。”阮绵绵眼珠子转悠着,看来祖母将主意打到娘亲身上了。 “我只是看你祖母辛苦,在旁边端个茶、递个水伺候着罢了,没什么学不学的。” 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她才不相信,就算娘亲没那个心思,祖母也绝对是有意的。 用过早膳之后,阮绵绵返身回房拿了叠银票塞入怀中。 皇上怪贴心的,装金银珠宝的箱子底下还塞了银票,阮绵绵数了数足足有十万两。 阮绵绵将银票偷偷藏起来,这可是自个儿发家致富的本钱。 今儿出门,阮绵绵就是为了去钱庄将这一大笔银子存好。至于她的日常花销,娘亲、祖父、祖母可明里暗里给她不少。 出了房间,阮绵绵在九儿陪同下出了烟笼院朝大厅走去。不曾想在半道上,远远她就瞥见陈婉玉和秦若兰。 看样子她们正搬家,虽说等同于被赶出侯府,不过仗着肚子里头的孩子,陈婉玉和秦若兰还是一脸的嚣张。 俩人边走边吆喝着身边的下人,一路吵吵嚷嚷的,就跟要出游似的惊天动地。 阮绵绵眼尖瞄到无奈跟在她们俩身后的阮禅,除此之外还有隔着段距离默默跟随在最后的阮锦和阮钊。 拉着九儿飞快闪到旁边的大树后,阮绵绵做了个禁声个手势。 看着她们一行人沿着小径从大树旁边经过渐行渐远,阮绵绵才缓缓从树后露出脑袋来。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躲啊?” “大伯母和秦若兰虽然可恶,但是大伯父很无辜,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怕两位哥哥尴尬。” “大公子和二公子有这么个娘亲可真够倒霉的。” “其他的都能选择,唯独父母是没法子选择的。”阮绵绵扭头朝着另外一条小径走去,“去大厅吧。” 阮绵绵故意拖延,没想到当她来到大厅上的时候,却见里里外外跪着不少人。 看来祖母想要立威、彻底整顿侯府了。也是,大伯母把持侯府这么多年,下人里头鱼龙混杂,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云嬷嬷。”阮绵绵抬头见到从大厅里头走出来的人。 “郡主,您怎么来了?”云嬷嬷笑着朝着阮绵绵走过来。 阮绵绵压低了声音:“云嬷嬷,祖母和娘亲还要忙多久?” “只怕要忙到午后了。”云嬷嬷朝周围看了看后蹲下来小声耳语,“今儿衡芜院的和兰苑的都搬走了,老夫人忙着呢。” “嬷嬷,劳您告诉祖母和娘亲,我出去逛逛,中午就回来。”阮绵绵拉住云嬷嬷的手晃悠着撒娇。 “哎哟,我的郡主,奴婢可不敢擅自做主。”云嬷嬷站起身来,“我去禀报一声。” “我带着九儿姐姐呢。”阮绵绵说完转身就跑。 “嬷嬷,让老夫人和三夫人放心吧。”九儿匆匆说完急忙追上阮绵绵。 云嬷嬷跺跺脚,想想还是先进去禀报,阮老夫人听了只是笑着嗔怪阮绵绵淘气,还让周芸宁放心。 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周芸宁也只能笑笑附和了。 阮绵绵带着九儿出府,经过花园时,远远就见阮耿和阮祝回府。 “郡主,我们为什么又要躲起来呢?”九儿不解地问。 “小声些,若是让祖父见到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本性难移 九儿还想再说什么,阮绵绵挥舞小拳拳警告她禁声。 阮耿边走边和阮祝聊着:“你说靖王郡主也真是的,整天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风雅。”阮祝回答两个字。 “什么风雅,你少说了俩字,是故作风雅。” “是。” “之前弄赏花宴,后来又弄个诗会,现在弄那个知音比斗什么的。” “父亲,是琴音觅知音。” “反正就是比谁弹琴弹得好呗。”阮耿袖子一挥,“靡靡之音。” “帖子送来了。” “绵绵才三岁。”阮耿停下脚步,“她懂什么?” 阮祝淡定地说:“金帖,是靖王妃亲自下的帖子。” “她闲来无事,不就是想看看老子的孙女嘛。” “这事还是问问母亲吧。” 阮耿与阮祝渐渐走远,他们的谈话也听不清楚了。 “琴音觅知音?”阮绵绵从大树后探出脑袋,“好玩吗?” 九儿也从大树后探出脑袋:“舞刀弄枪比斗奴婢晓得,弹琴吗?不懂。” “我倒是略懂一二。”阮绵绵仰起小脑袋,“就不知道弹的是什么琴?” 九儿低头看着阮绵绵笑道:“没见您弹琴还略懂一二?” “呵呵。”阮绵绵笑而不答朝前蹦跳,“还不快走,再不走都日上三竿了。” 阮绵绵和九儿说说笑笑走出了侯府大门,本以为躲过了就不会遇上,没想到她们还是与返回拿东西的秦若兰撞了个正。 “绵绵,过去是我的不是。”秦若兰站在阮绵绵跟前眼眶微红说。 九儿愣住了,很难将眼前的秦若兰与刚才那对着下人们骄纵跋扈的人联系起来。 阮绵绵清澈的眼睛看透所有,经一堑长一智,秦若兰是改变策略了吗? “过去的就过去吧。”阮绵绵瞟了眼秦若兰,“反正以后各进各门,你和我既没交情也没关系。” 秦若兰攥紧了拳头,阮绵绵真厉害,一句话不仅讽刺她被赶出侯府,还强调从此毫无瓜葛的意思了。 “你是不肯原谅我吗?”秦若兰抓住了阮绵绵的手眼中有盈盈泪光。 阮绵绵抽回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郡主 ,我给你跪下了。”秦若兰发现身后有不少百姓故意提高了声音。 阮绵绵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秦若兰,她还真是死性不改、不安好心。 听到这声“郡主”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如今京城中议论最多的、令人最好奇的莫过于定安侯府这位仿佛从天而降的三岁小郡主。 秦若兰眼中闪过得意挤出眼泪:“求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阮绵绵一脸平静,秦若兰突然心虚,她起身掩面装出副哭泣地模样转身就走。 “拦住她!”阮绵绵大声喊道。 九儿闪身正好拦在了秦若兰的跟前:“把话说清楚再走。” “对啊,说清楚。” “小姑娘,有什么委屈你说。” “这么小的娃娃也仗势欺人吗?” …… 眼看围观的人更多了,大家议论纷纷,秦若兰更着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法脱身。 “我凭什么要原谅个爱慕虚荣、打着我的名号为自己谋名声的人?”阮绵绵理直气壮高声反问道。 周围一片哗然,俩人的身份大伙听了心知肚明,没想到秦若兰如此不要脸,冒名能帮她,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为什么要帮我?” “你问太多了。” …… 两个人在小巷子内密谈了许久,那人走出小巷,而秦若兰脸上挂着微笑从侧门处进入隔壁的府邸。 如此出府太引人注目了,阮绵绵转身回府。 片刻后,定安侯府后门驶出辆马车。 “郡主,秦若兰打什么主意啊?”九儿好奇地问道。 “装可怜,博同情,想要我难堪。”阮绵绵小手摆了摆,“还不就是那些不入流的伎俩。” 九儿点点头:“真服了她,就跟变脸似的,我最初都愣住了。” “不要说她了,九儿,京城你熟悉吗?”阮绵绵突然问道。 “挺熟的,除了那个地方。”九儿朝着皇宫的方向指了指。 阮绵绵大喜:“先带我去京城最大的钱庄。” 从钱庄出来的时候,九儿是一脸复杂,郡主足足存了十万两银子。 “行了,不就这么点银两嘛。”阮绵绵比划着小手指,“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办完了正事,阮绵绵手伸出怀里掏的银票数了数又从袖里拿出两锭银子和碎银看了看。 “带着这些银两去,应该足够了吧。” “郡主想要去哪儿?”九儿警惕地望着阮绵绵。 连皇宫都能闹一闹,九儿算是彻底看清楚阮绵绵了,这位小主人天不怕地不怕,行事不能按常理推断。 “圆缘楼。” “郡主。”九儿赶紧捂住了阮绵绵的嘴,“不要瞎说。” 摇晃脑袋挣开九儿的手掌阮绵绵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人尽皆知的地嘛,干嘛大惊小怪的?” “您是郡主,让人听到不好。”九儿压低了声音。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圆缘楼 “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阮绵绵双手托腮很好奇,“听说圆缘楼的花魁筱筱弹得一手好琴。” “郡主竟然真知道。”九儿直接将阮绵绵抱上了马车后才问道,“您是从哪儿听来的?” “那天凑巧听到哥哥们说起,不过我进去后他们就避而不谈了。” “郡主该不会是想要去圆缘楼吧?” “聪明。”阮绵绵夸奖道。 “不行,绝对不行。”九儿连连摇头,“我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再说大白天的,现在还是早上,那儿没开门。” “你骗谁呢?”阮绵绵没那么好骗,“那地儿认银子,只要有银子,没什么不可以的。” “郡主,您就别为难九儿了。” “你说我若是非去不可,你能阻止我吗?”阮绵绵欺身上前笑得很奸诈,“九儿姐姐,祖父可吩咐过,你一切都听我的。” 九儿左右为难:“郡主,别瞎胡闹。” “没胡闹,我去办正事。”阮绵绵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真的?”九儿还真被唬住了,“什么正事啊?” 阮绵绵往马车椅子上一瘫:“总之你听我的就是了,我歇会,到了你叫我。” 阮绵绵感觉到马车停下来了,她嘴角微微勾起笑意,看来是到了。 九儿见阮绵绵闭着眼睛,她率先跳下马车左看看右看看。 大白天的,圆缘楼大门半掩,门口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听到动静,九儿回头就见阮绵绵从马车上跳下来,她冲上前去接住了她。 阮绵绵走到圆缘楼大门前双手用力推,两扇门发出极大的响声,她淡定悠闲地迈过门槛,九儿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她的身后进去了。 阮绵绵来圆缘楼纯粹是好奇,那天无意听到哥哥们在聊天,他们似乎都认得这位筱筱姑娘,对她的琴艺赞不绝口。 发现阮绵绵后,兄弟几个就默契地转移话题。 按理说哥哥们不会、也没那胆子逛烟花之地,阮绵绵本就很疑惑,恰巧又听到祖父提起那个什么弹琴大会,所以她决定到圆缘楼走一趟。 “有人吗?”阮绵绵吼道。 “谁呀?”看门的小厮打着呵欠走出来,他刚躲在角落打盹就被吵醒了。 突然眼前闪过什么,伙计猛地揉揉眼睛,一锭银子就在他眼前来回晃动着。 阮绵绵收回锭银子:“我要见筱筱姑娘。” “你?”伙计在这儿多年,头回见到阮绵绵这么小的娃儿来这种地方。 “哈哈,你该不会是来找娘的吧?” “啪!”九儿扬手给了伙计一巴掌,“清醒点,睁大你的狗眼。” 这巴掌打得不轻,伙计捂住脸彻底清醒了,他打量着阮绵绵。 身上的衣着不凡,身边带着个丫鬟出手迅捷明显是个练家子的,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伙计立刻判断出这小娃娃不好惹。 “小姐,您还是晚上再来吧。”伙计话没说完就见锭银子飞了,他本能地伸手接住顺便咬了口。 阮绵绵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你去找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吧。” “好嘞。”伙计换上了笑容答应得爽快,小娃娃出手阔绰又是硬茬,他转身入内。 不一会儿,就位穿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打着呵欠从里头走出来。 阮绵绵饶有兴致地盯着看,对方脸上抹着厚厚的脂粉,嘴上抹着胭脂,估计是仓促间抹上的,看着都没抹均匀。 “李妈妈,就是这位要找筱筱姑娘。”伙计哈着腰陪着笑说。 睁大眼睛看了眼阮绵绵,李妈妈转身又甩了伙计个大嘴巴。 阮绵绵忍不住笑出声来,伙计的左右脸平衡了,刚才挨一巴掌现在又挨一巴掌。 “一大早的,你小子逗老娘玩呢?”李妈妈叉着腰吼道。 “小的哪儿敢啊?”伙计捂住脸颊说道。 “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找筱筱姑娘吗?”阮绵绵从怀中掏出张银票拿在手上扬了扬随即往桌上一放。 见到银票李妈妈的腿比脑子转得快,大跨步来到桌前低头看。 低头看银票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五百两,眨眼间她的已经是满脸笑容:“难怪今儿大早就喜鹊叫,原来是贵客盈门。” 阮绵绵笑吟吟问道:“你说我能不能找筱筱姑娘啊?” “能、能、能。”李妈妈朝着银票伸出手。 阮绵绵的小手快一步按住了银票:“我要见筱筱姑娘,立刻,马上。” “没问题,小姐楼上雅间请,我马上让筱筱过来伺候。” 也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小女娃,只是见见筱筱就给五百两,简直是送财童子,李妈妈心花怒放。 “两个时辰。”阮绵绵继续提出要求。 “可以。”李妈妈答应得爽快之极,反正这个时候不会有其他客人上门的。 “顺便让人弄些茶点送上来。” “行——!”阮绵绵的手刚移开,李妈妈急忙抓起银票。 阮绵绵站起身来:“带路吧。” “伙计,还不快将小姐带到雅间去,记得上好茶,弄些上好的点心。”李妈妈看着手里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您请,我去叫筱筱。”。 伙计带着她们进入雅间后就退下了,阮绵绵左看看右看看。 “郡主,五百两啊,这可是五百两。”九儿想想心疼,“若是让三夫人知道了。” “打住,我再说一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其中也包括祖父。”阮绵绵眼神幽暗随即闪过精光,“九儿,我希望我是你唯一的主人。” 九儿心中咯噔一下,若说老侯爷是老狐狸,那郡主绝对是只小狐狸。 看来不时透露关于郡主的消息给老侯爷她全知道,这是在逼自己做选择,九儿左右为难。 “我会给你点时间,我要确切的答案,若是你不愿意也无妨,就继续回去当你的阮九的吧。” 话说到这儿,阮绵绵微微一笑,她不着急,她也尊重阮九的选择。 “九儿姐姐,我这里还有不少银票,都是祖父给我的。”阮绵绵转移话题。 九儿有些恍惚,适才郡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及压力瞬间消失了,眼前的她只是个三岁的娃娃。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有缘 回过神来,九儿很不解,老侯爷向来对阮家子弟很严厉,想想或许因为郡主是小姑娘,与众不同必须宠着吧。 九儿想到这儿不禁叹息:“老侯爷可真是的,就不怕你乱花。” “我哪有乱花?”阮绵绵反驳道。 听到阮绵绵这话,九儿无语了,在圆缘楼花这么多的银子还不算乱花吗? 门被推开,阮绵绵和九儿的视线齐齐转过去,只见位白衣的女子伫立在门外,她的身旁跟着端着茶点的伙计。 当门外的女子见到房间内俩人时先是诧异随即明显松了口气。 “筱筱姑娘,里面请吧。”阮绵绵露出微笑。 “今儿的贵客是小姐您吗?”筱筱犹豫下忍不住问道。 阮绵绵反客为主招呼道:“没错,客人就是我,请。” 伙计陪着笑脸上前将手中的茶点放在桌面上后识趣的退了出去,离开前还习惯性的帮着关上门。 阮绵绵打量着筱筱,不得不说她与想象中相差甚大。 筱筱是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别说浓妆艳抹了她压根就脂粉不施,在这种场合估计挺另类的。 白皙的皮肤再加上出色的五官,哪怕是素颜,筱筱也是个美人儿,她眉眼间散发着淡淡的忧愁,自有股我见犹怜的神韵。 就在同时,筱筱也偷偷地打量着阮绵绵。就算她自诩从小就长得好,可比起她来却不禁甘拜下风。 五官精致得恍如精雕细琢般,那双璀璨的星眸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小小的人儿透着股灵动,尤其是她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贵气不容小觑。 一大早,李妈妈就让筱筱见客人,太反常了,这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刚来圆缘楼不久,还是个清倌,最怕的莫过于保不住自身清白。 万万没想到客人竟然是位小女娃,估计砸了不少银子才能让李妈妈如此心花怒放。 “筱筱姑娘,你别紧张,先喝杯茶吧。”阮绵绵示意九儿倒茶。 “来到这儿,自然该我来伺候小姐。”筱筱站起身来抢在九儿之前端起茶壶。 心情放松筱筱的脸上涌现丝淡淡的笑,她望着阮绵绵眼中有好奇。 九儿打量着筱筱问道:“小姐,您怎么一眼就知她是筱筱姑娘呢?” “气质。”阮绵绵给出俩字。 筱筱眼睛一亮又黯淡下来苦笑着说:“小姐说笑了,苦命之人有什么气质可言。” “腹有诗书气自华,你读过书。”阮绵绵边说边留意着筱筱的神色。 “往事不堪回首。”筱筱幽幽说道。 “筱筱姑娘贵姓啊?” “姓什么,那是上辈子的事了。”筱筱眼眶微红摇摇头。 阮绵绵突然又问道:“你认识姓阮的公子吗?” 筱筱明显怔了怔随即她笑道:“每天迎来送往人太多,我不记得了,” “你听说过天道学院吗?”阮绵绵又抛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筱筱扭头避开阮绵绵的目光:“没听说过。” 九儿疑惑地望着阮绵绵,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弹得一手好琴。”见筱筱不愿意回答,阮绵绵也不勉强,不过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了。 说起琴筱筱意识到眼下的状况伸手抹了下眼角回答说:“谈不上好,还过得去吧。” “你不只有书香气还有琴的韵味。”阮绵绵往角落摆放的古琴指了指,“筱筱姑娘,我为听琴而来。” 筱筱微微颔首,在圆缘楼她以琴艺而闻名,客人大多是冲着听琴而来的,阮绵绵这么说她也不意外。 端坐在古琴后,筱筱的眼中刹那间有了光彩,美妙的琴音响起。 悠扬的琴声回荡在屋内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就连九儿这不懂音律的人都觉得好听,不得不说筱筱的琴艺确实高 阮绵绵闭上眼睛聆听,过了盏茶的功夫,她睁眼走上前去,就这么安安静静伫立在筱筱的身后。 原来古代曲风是这样的,轻柔、婉转、哀怨带着些许缠绵,听着挺悦耳不过没什么棱角和个性,阮绵绵边听曲边在心里头吐槽,她的手却不由自主跟随模仿着筱筱动作。 九儿最初见阮绵绵比划只觉得好笑,渐渐的她却感到惊讶。 郡主那双灵活的小手竟然与正在弹奏的筱筱姑娘同步,甚至可以说动作也分毫不差。 想起之前阮绵绵说过对于琴她略懂一二,见到此情此景九儿不相信也相信了。 过了许久,恰好筱筱一曲终了,阮绵绵双掌轻轻互击喝彩。 “弹得真好。” “小姐喜欢就好。” “除了古琴,你可还懂其他乐器?” “笛子与琵琶都略懂一二。” 阮绵绵刚才就留意到,墙角那个架子上摆放琵琶与笛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你歇会儿,用些茶水点心。” “多谢小姐。”筱筱对上阮绵绵这小萌娃可爱的笑脸彻底放松了心情。 用过了茶点之后,筱筱换了乐器,琴声又响起。 阮绵绵坐在椅子上习惯性摇晃着小短腿,听着筱筱指尖轻拢慢捻抹复挑发出动听的旋律。 琵琶弹奏的曲调比起古琴少了点悲凉,但也还是同样的氛围,或许是古人就好这种调调吧。幸好清亮的笛音让人心情愉悦些许。 听过曲子后,阮绵绵拿着笛子在手中把玩,顺便与筱筱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两个时辰到了,阮绵绵是筱筱来到圆缘楼后唯一开心接待的客人,她依依不舍地送阮绵绵出雅间。 出门前,阮绵绵偷塞张银票给筱筱,可她却不肯收下。 “筱筱姑娘。”阮绵绵想了想从怀中掏出块手绢递过去,“若是你遇上无法解决的困难,可让人带着这个到定安侯府找九儿。” “定安侯府?”筱筱打量着阮绵绵,“您是?” “有缘自会相见。”阮绵绵潇洒地挥挥小手转身离开。 走出圆缘楼已经是中午了,九儿皱着眉头和阮绵绵一起上了马车。 “花五百两银子就听了两个时辰的曲儿。”九儿盯着阮绵绵,“郡主,奴婢看不出您办了什么正经儿事。” “你没见到我学琴了吗?花这点银子学琴,我觉得值。”阮绵绵此刻脑海中还回荡着悠扬旋律。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争取大生意 九儿不可思议地望着阮绵绵,到这种地方来学琴,说法倒是新鲜。 “你是特地上这儿学琴来的?” “是也不是,还带着点好奇心吧,大哥哥说她是京城中古琴弹得最好的女子。” 九儿压根就不相信,府中几位公子都是中规中矩的,要是敢逛这种地儿,老侯爷绝饶不了他们。 “不相信?”阮绵绵加重语气,“哥哥们在谈话,我偷听到的。” “算了,银子花出去了,我再多说也没用。”九儿念头一转抱怨道,“为什么要给她留下手绢呢?她有事找上门您真要帮她吗?” “看情况,能帮就帮吧,毕竟她是哥哥们的同窗,又是大哥哥欣赏的人。” 九儿完全没想到:“你说那个花魁筱筱是天道学院的人?” “能不能别加上那俩字,她叫筱筱。”阮绵绵难得语气如此认真,“她必定有段心酸的过往。”。 九儿点点头表示理解:“郡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哥哥们不会也不敢去圆缘楼的,我试探一下,她神色闪烁必定认识几位哥哥。”阮绵绵往椅背靠伸了个懒腰,“筱筱是官家小姐,只不过遭逢巨变落难了。” “她是个可怜人。”九儿明白了,“可咱们又能帮她什么呢?” 阮绵绵打了个呵欠:“有机会再找哥哥们了解了解。” 九儿见状提议说:“郡主累了吧,那咱们回府。” 阮绵绵撩起帘子朝外看了看突然提高了声音:“停车!” “您又要上哪儿去?”九儿急了,“您可答应午后就回去的。” “正中午,等会儿再回去。”阮绵绵的朝窗外指了指,“去那儿逛逛吧。” 九儿趴在窗口顺着阮绵绵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归宁绣坊。” “嗯,娘亲的绣品就卖给这家了,顺路经过咱们进去看看吧。” “说好了,去过绣坊之后咱们可得回府了。” 进入归宁绣坊,阮绵绵一回生二回熟:“周大娘在吗?” “找我吗?”正好周大娘走了出来,“哇!真是可爱,我还是头回见到长得这么好的小女娃。” “头回见到?你是骗小娃娃吧?”阮绵绵调侃道。 周大娘盯着阮绵绵:“咦,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我家霜儿最近有拿绣品来卖吗?”阮绵绵朝周大娘做了个鬼脸。 “阮公子,哦,原来是阮小姐。”周大娘捂嘴大笑,“我真是老眼昏花,竟然男女不分被你骗过去了。” “有些日子没看见你,我原本等着霜儿来,没想到你倒来了。”周大娘将阮绵绵带进里头。 进了里屋,又是奉茶、又是点心、又是水果,周大娘热情招待着阮绵绵。 阮九服了,去趟圆缘楼筱筱姑娘依依不舍送别,卖个绣品都能跟人家攀上交情,郡主就是郡主。 “我那天还想着,小公子也太俊了,怎么就没想到原来是个小姑娘呢。”周大娘打量着阮绵绵。 虽说有几分交情,不过周大娘热情过头了。 阮绵绵笑道:“周大娘,有事您就直说,这么拐弯抹角的我不习惯。” “哟,真是个鬼精灵。”周大娘掀开茶几上的盒子,“来来来,嗑瓜子听我说。” “行了,说正事,你说等着霜儿姐姐过来,可有什么事情?”阮绵绵问道。 周大娘笑道:“还是绣品的事,有人看中了您府上那位嬷嬷的手艺,出高价求购件嫁衣。” “好眼光。”阮绵绵拍了下手掌,“高价,那是多高的价?” “价格随她开。”周大娘的确豪爽。 “赶不赶?太赶没办法。”阮绵绵随口编,“毕竟嬷嬷年纪不小了。” 周大娘急忙说:“不赶不赶,半年时间。” 阮绵绵想了想半年确实不算敢,她伸根手指头。 娘亲绣的手绢是二十两,一件嫁衣大约是手绢的百倍大小,再加上绣得图案复杂精致。阮绵绵心里头盘算着准备狮子大开口报个三四千两。 “一万两,成交。”周大娘提高了声音。 眨眨眼睛,阮绵绵还真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表面上却很平静。 旁边伺候的九儿被吓住了,没想到三夫人的绣品那么值钱。 “周大娘,一万可以,不过我一文不拿。”阮绵绵摇摇头。 “什么意思?”周大娘愣住了。 “一万两入股你这绣坊。”阮绵绵算计地说。 猛地站起身来,周大娘连连摇头:“不可能,再说我们东家也不愿意。” “那好,两万。”阮绵绵直接坐地起价。 “这?”周大娘真被阮绵绵打了个措手不及。 定定神周大娘说:“翻倍的价,实在是做不了。” “那就算了, 我怕她熬坏了眼睛。”阮绵绵小脸上写着不在乎。 剥了几颗瓜子阮绵绵跳下椅子:“行了,没什么事,走了,谢谢周大娘的瓜子。” “哎,阮公子,不对呸,阮小姐,等等。”周大娘忍不下去了,“再商量商量呗。” “没什么好商量的,一万两入股。”阮绵绵咧嘴笑,“两万两。你自个儿选。” 周大娘很快就做了选择:“一万五。” “回去了,霜儿最近也很忙,下回出来不知道要多久了。”阮绵绵叹息着朝前走还抬起手挥了几下,“周大娘,改日见。” “回来!”周大娘提高了嗓子,“行,听你的,就两万。” “是不是得立下个字据之类的。”阮绵绵飞快回身问道。 周大娘白了阮绵绵一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娃娃?跟个人精似的。” “阮家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嘛。”阮绵绵大大方方地说。 “我也听听就算了,你这娃娃有八百个心眼,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啊, 干脆说你是定安侯府那位小郡主得了。”周大娘转身吩咐店里的伙计拿来纸笔。 阮绵绵和九儿相视一笑,周大娘的嘴是开过光的,若知道她就是那位小郡主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从归宁绣坊出来,阮绵绵手上多了张契约,轻轻松松就替娘亲争取了二万两的生意。 “郡主,你真想入股绣坊吗?” “周大娘只是掌柜。”阮绵绵回头望了眼归宁绣坊,“这么大的绣坊不是轻易能入股的吗?” “那您刚才?” “我不这么说,周大娘能那么干脆提价吗?” 九儿恍然大悟,阮绵绵将合约折叠好放入怀中,这合约只怕有些猫腻,不过她不怕。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事情始末 一圈转下来,眼看着马车从后门进入定安侯府,九儿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妹妹回来啦!”阮绵绵还没下车就听到有人在呼唤。 掀开马车帘子看,阮绵绵咧嘴笑开了:“几位哥哥,好巧哦。” “你偷偷出去玩,也不说一声,我们陪你去啊。”阮晨走上前去朝阮绵绵伸出手。 小手搭在哥哥的手臂上,阮绵绵被阮晨抱着下了马车。 “我这不怕影响几位哥哥用功读书嘛。” “得了,撒谎也要看对着谁。”阮晓毫不留情拆穿了阮绵绵。 阮锦转身吩咐小厮:“告诉祖母和三夫人郡主回来了,跟我们几个在一块。” “几位哥哥齐聚这儿,是特地等我的吗?有事?”阮绵绵目光扫了扫,发现阮钊也在场。 阮晨牵着阮绵绵的手:“走跟我们回磨砺斋再说。” “我饿了,用过午膳再去行不行。”阮绵绵摸了摸肚子,刚才顾着听曲喝了几杯茶水连点心都没吃。 “一起去磨砺斋用膳吧,反正我们也还没用膳,告诉厨房,将午膳端过来就是了。”阮钊提议道。 看来真有事,这事还不小,阮绵绵点头答应了。 来到磨砺斋,厨房的人手脚利索,阮老夫人听说阮绵绵也在磨砺斋用膳,又让人送多几道菜过来。 兄妹五人围住一桌,阮绵绵吃得津津有味,阮晓也吃得挺香的。 其他仨人却心事重重,吃得并不多,尤其是阮锦,只夹了几筷子就在旁边坐着了。 好不容易填饱了五脏庙,阮锦下人们退下,阮绵绵也示意九儿出去。 “大哥哥,您遇上什么事了?” 阮晓眉头挑了挑:“哎,绵绵,为什么是大哥哥遇上事,就不能是二哥或者是三哥吗?” “二哥哥和三哥哥是知情者,大哥哥连饭都吃不下了。” 阮绵绵指了指阮锦的碗:“看看,饭只扒了几口。” “观察仔细。”阮晓竖起大拇指。 “说吧。”阮绵绵托着腮帮子笑吟吟望着阮锦,“我可不保证能帮上忙,不过我尽力,估计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才找我的。” “绵绵,本来我不想找你的,不过二弟说你有办法。”阮锦支支吾吾说道。 阮绵绵看了阮钊一眼,没想到自己在二哥哥心目中还有这样的地位。 “大哥哥,你先说来听听。” 看阮锦欲言又止,阮钊插嘴道,“大哥,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有位同窗与大哥关系不错,可她最近遭逢巨变,我们想帮帮她。” “同窗?”阮绵绵眨眨眼睛,“这位同窗该不会是女的吧?” “对。”阮晨皱起眉头直摇头,“麻烦就麻烦在她是女的。” “这位同窗该不会是大美人儿吧?” 阮钊眼中闪过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这位同窗该不会弹得一手好琴吧?” “绵绵,你可真神了。”阮晓惊讶至极。 阮绵绵长长叹息:“你们说的是圆缘楼的筱筱姑娘吧。” “你怎么知道的?”阮锦猛地站起身来。 “我刚和她见过面。” “什么?”兄弟四个齐齐惊呼。 还是阮锦先反应过来,他惊讶地问:“你去圆缘楼了?” “我去听曲。”阮绵绵理所当然地说。 阮绵绵忍不住笑了,她这么个三岁的奶团子去就去了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若是让祖父知道了……。”阮钊话说一半又停住了。 “那又如何?”阮绵绵白了阮钊一眼。 阮晓接口说:“你是女的。” “我知道。”阮绵绵十分淡定,“我还是个三岁的女娃娃。” 对哦,不管男女,反正阮绵绵只有三岁,最多祖父也就骂一声“胡闹”。 阮绵绵敲桌面提醒:“哥哥们,说正事好不好?” “你见到她了吗?”阮锦的语气中有异乎寻常的关心。 阮绵绵看了阮锦一眼:“她?谁啊?” 看阮锦低下脑袋,阮绵绵不再逗他:“你是问筱筱姑娘吗?” “对,冰莹她还好吗?”阮锦说完补充道,“她本叫林冰莹。” “嗯,好名字,人如其名。”阮绵绵赞叹一声。 阮晓挤到阮绵绵身侧:“你怎么会突然去见她呢?” “听曲啊。”阮绵绵装糊涂,“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巧合?”阮晓的语气显然不信。 阮绵绵毫不犹豫点点头:“巧合。” “你怎么猜到是林小姐的?” “因为她实在不像圆缘的人,再说她的气质、琴艺都告诉我她出身不凡。” “好像有点道理。”阮晓摸摸脑袋。 “行了,四哥哥别纠结这点小事了。”阮绵绵转向阮锦,“大哥哥,说清楚事情的始末,我被你们弄糊涂了。” 阮晓也不知情,就跟着阮绵绵在旁边听着阮锦他们仨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原来筱筱姑娘也就是林冰莹小姐的父亲是工部的林侍郎,他负责监督皇上特地为太后娘娘颐养天年所建的颐寿园。 没想到前阵子出了差错,皇上大怒将其下了大狱并没收家产。 林家的家眷流落街头,这位林小姐被继母用迷药迷倒后卖到了圆缘楼。 阮绵绵一听就明白,按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家绝不会落魄到卖女儿的境界,看来是继母逮到机会将她往死里整了。 “你们是刚刚才知道吗?” 阮绵绵想起那日无意中听到哥哥们议论筱筱琴艺的事,自己也是因此才动了心思去圆缘楼的。 “林家出事后,我们几个暗地里找过冰莹,可却没找到人。”阮锦解释说。 阮晨接口说:“前几日,听闻圆缘楼新花魁弹得一手好琴我们就怀疑了。昨儿有位同窗特地去趟圆缘楼证实了我们的猜想。” “等等,等等。”阮绵绵很感兴趣,“天道学院还招女的?还男女混合一块读书吗?” 阮晓为阮绵绵解惑:“没有混合,只不过专门为女子开设了两个班。” “那就是说我也可以去了啦?” “你年纪还小,通常七八岁才去的,两个班收十岁以下和十岁以上的女子。” “明白了。”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想起关键之处,“既然是分开的,我看几位哥哥和林小姐交情不错哦。”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情愫 “见过几次,林小姐性子极好。”阮晨说道。 阮钊看了阮锦一眼:“她好像帮过大哥。” 阮锦有些急了:“绵绵,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她离开那个地方?” “圆缘楼那种地方,只认银子。”阮绵绵实话实说。 心中惭愧脸上有些火辣辣,不过阮锦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打听过了,当日冰莹的继母以五百两银子将她卖了,我们愿意给双倍的价格,可圆缘楼的人一听直接将我们轰走了。” 阮绵绵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冤大头,难怪那个李妈妈拿着五百两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敢情自己听两个时辰的曲儿她就赚够本了。 “不对,你们几个都没法子,难道找我就有法子了?”阮绵绵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这事找谁都不应该找自己这小奶团子。 “二哥说你定有办法。”阮晓一句话将阮钊给卖了。 阮钊避开阮绵绵的目光:“妹妹是郡主,皇上赏赐不少;又祖父祖母宠爱,一定有办法的。” 敢情是给自己找麻烦还道德绑架啊?阮绵绵若有所思瞄了瞄阮钊,却见他低下脑袋耳朵根都红了。 二哥哥傻乎乎的,连撒谎都不会,看来又让人当枪使了。 “你们将这事告诉秦若兰了?”阮绵绵突然问道。 “没有。”四个人异口同声。 阮钊说完脸上浮现迷茫,对啊,他没告诉秦若兰,她怎么知道这事,还给自己支招。 阮绵绵注意到阮钊的神色变化,有意思,她嘴角勾起微笑。看来就算搬出侯府搬到隔壁去,某些人也不消停。 “抱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太复杂了,我无能为力。”阮绵绵直接拒绝。 阮晓提议说:“大哥,我看你还是找大伯父或者祖父。” “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阮晨摇摇头。 阮锦默不作声,他何曾没想过,可思来想去没有足以说服的理由,自家长辈是不会出手的。 阮绵绵注意到阮锦除了失望之外还极力掩饰着眼底的悲伤。 大哥哥与那位林小姐有蹊跷,阮绵绵走上前拉住阮锦。 “我要烟笼院了,大哥哥送我回去吧。” “我送你回去。”阮晨和阮晓齐齐出声。 阮绵绵摇头撒娇道:“不要,我就要大哥哥送我回去。” 话音落,阮绵绵拉着阮锦就朝外头走,其他人见状也就作罢。 出了门,九儿迎了上来:“郡主,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九儿发现阮锦有气无力地任凭阮绵绵牵着,神色有些茫然,看着不大对劲。 “没事,九儿姐姐。”阮绵绵说完示意九儿退远些。 “大哥哥,我能救林冰莹。” 阮锦瞪大眼睛蹲下来与阮绵绵对视:“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办法吗?” “刚才我不想多说。”阮绵绵稍微用力示意阮锦起身,“走吧,咱们边走边说。” “好、好、好。”阮锦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尽管他心中没存太大的希望。 “我希望大哥哥能跟我说实话。”阮绵绵很认真地说。 阮锦愣了愣,对上阮绵绵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点头答应了。 俩人慢慢在园子里头走了一圈,阮绵绵总算将事情全都弄清楚了。 “大哥哥,你坦白告诉我,你和林冰莹是什么关系?” “我心悦她。”当阮锦最后说出这四个字时感觉如释重负,这份感情他藏在心中藏太久了。 早恋,是阮绵绵第一反应。咦,不对,应该算正常的事,祖父和祖母不也开始操心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婚事了吗? “别怪我泼你冷水,经过这遭,林家不是过去的林家,林小姐也不是过去的林小姐了。”阮绵绵犹豫片刻还是犀利地指出,“祖父祖母不会答应的,你娘亲更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不管如何,我要救她。”阮锦语气倒是很坚决,“她眼下是清倌还能活着,若是真到那天,以她的性子必定会自寻短见。” “原来是这样。”阮绵绵直言不讳:“只有一条路,用大把的银子将她赎回来。” 阮锦顿时语塞,过了半晌他露出抹苦笑:“大哥哥没用,一千两银子是极限了,再多就没有了,估计这点银子圆缘楼看不上。” 看着阮绵绵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阮锦很过意不去。 “对不起,绵绵,大哥哥的事让你心烦了。” “自家兄妹,大哥哥别客气。”阮绵绵坦然地笑,“不是我自夸,孙辈中最有钱的是我。” “二弟也是这样说的。”阮锦轻叹,“是我没用。” 阮绵绵摆摆手:“你再说这些就见外了。对了,大哥哥,林小姐很有名气吗?” “冰莹为人低调,平日里也藏拙,也就我们几个知她弹得一手好琴。估计是在那种地方被逼到没办法了,才显露琴艺。”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切记守口如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其他几位哥哥。总之,不要坏了我的计划。” “绵绵,你没开玩笑吧?”阮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信我,就算我不成,不还有祖父嘛。” 阮锦又惊又喜,阮绵绵再次强调:“记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跟任何人说起。放心,我会让你们见面的。” 来到烟笼院的门口,阮锦想要送阮绵绵进去,她推辞了:“大哥哥,你快回去吧。” 九儿来到阮绵绵身边:“郡主,刚才见大公子整个人焉了般,你究竟和他说了什么,这会儿功夫跟换个人似的精神抖擞。” “没什么。”阮绵绵不愿意多说,“进去吧,娘亲估计等急了。” 进了门,阮绵绵就见周芸宁坐在窗前想什么想得入神,连她进来了她都不知道。 “娘亲。” “哦。”周芸宁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有些勉强,”绵绵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阮绵绵觉得有些奇怪,记忆中从不曾见娘亲这个样子,难道她遇上什么事了吗? 周芸宁打起精神勉强露出微笑:“磨砺斋的小厮禀报说你和哥哥们在一起用午膳。” “是啊,我吃饱了。”阮绵绵走过去挤到周芸宁身侧坐了下来,“娘亲可用过午膳?”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娘亲有心事 恰好此时霜儿从外头走进房间,见到阮绵绵露出笑容。 “太好了,郡主回来啦,您快劝劝三夫人,她午膳压根就没吃,说是没胃口。” 阮绵绵嘟起小嘴:“娘亲,不乖,怎么能不用膳呢?” 以往只要阮绵绵做小娃娃状撒个娇,周芸宁就会开心,可今儿她只是勉强一笑。 “娘亲乏了,小睡一会儿。你出去疯了大半天,赶紧更衣去,在屋里多歇会儿啊。”说话间周芸宁起身朝着外头走去。 阮绵绵朝着霜儿招招手:“发生什么事了?娘亲看起来怪怪的。” “奴婢也不知道啊。”霜儿也察觉出周芸宁的不对劲,“说来、、三夫人也没上哪儿呀,就是早上陪着老夫人,中午回来后就摒退下人说要安静会儿。”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确定早上娘亲一直陪着祖母吗?” “我虽然没一直跟着,不过老夫人见了各房各院及侯府各处的主管及有头有脸的管事,三夫人在旁边伺候着,大伙都看见了。” “我去趟福安堂,霜儿姐姐,娘亲那儿你照看着点,她睡醒的话劝她吃点东西。”阮绵绵转身朝外走。 “郡主,三夫人不是交代了,让你好生歇息吗?” “就在府中走走,我又不出府。”阮绵绵边说边跨过门槛。 九儿跟随在阮绵绵身后出了烟笼院:“郡主,您着急什么呀?反正老夫人已经知道您回府了,没必要椅子都没坐热就去福安堂。” “九儿姐姐,我今儿还没去福安堂给祖父、祖母请安呢,我可不能让人说恃宠而骄啊。”阮绵绵随口说道。 “还是郡主想得周到。” 阮绵绵疾步朝着福安堂方向走去,娘亲很不对劲,她若是问的话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想着还是从祖母那儿旁敲侧击看能否问出什么来。 “祖母。”阮绵绵来到福安堂大厅从门边探出脑袋往内瞧,“好巧,祖父也在这儿。” “还不快进来。”阮老夫人见到阮绵绵不由露出笑容。 阮耿朝阮绵绵招手:“我回来就找不到你这的身影,听说出府去了?” “这不回来了嘛。”阮绵绵走进去乖巧地行礼问安。 云嬷嬷笑道:“郡主聪明伶俐,老侯爷和老夫人不必担心。” “说说去哪儿疯了?”阮耿虚扶了阮绵绵一把。 “祖父,祖母和娘亲忙着,我太无聊了,就出去外头看看街道,看看人呀。”阮绵绵随口说道。 阮老夫人摇摇头:“街道和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到园子里头走走。” “你不要被她忽悠了,我才不信呢。”阮耿显然比阮老夫人更了解阮绵绵。 “我可不敢对祖母撒谎。”阮绵绵嘴上说着挤到阮耿跟前却小声道,“祖父,我跟你说件事。” 阮耿明白小奶团子这事不愿意让祖母知晓:“我先回书房了,对了绵绵,等会儿过来。昨日你说看不懂的那本几页书,我给你讲讲。” “是。”阮绵绵暗暗称赞阮耿,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一点就通。 目送阮耿离开后阮绵绵投入阮老夫人怀里:“祖母今儿可累坏了吧?” “还成,我这把老骨头没那么脆弱。”阮老夫人笑着回答说。 云嬷嬷在旁边笑着说:“不就这点事嘛,想当年老夫人不只管着夫家还管着娘家,管着俩府所有事物。” “厉害!”阮绵绵很是好奇,“怎么会两头都管呢?” “当年你舅公尚未娶亲,那时我母亲身体有恙,身为长姐我只能两头兼顾了。” “对了,你娘怎么样了?”阮老夫人突然问道。 原来祖母知道,阮绵绵不动声色说:“娘亲没用午膳就去歇着了,说是累了。” “三夫人说她头晕,老夫人就让她回去歇着了。”云嬷嬷关切地问,“有没有叫府医看看?” “无大碍,歇会儿就好了。”阮绵绵试探地问,“祖母,娘亲跟着您很忙吗?” 云嬷嬷接口说:“没有呀,三夫人就在旁边看着而已。” “估计是人多,她看着头疼。”阮老夫人轻轻抚摸阮绵绵的脑袋,“无妨,头回接触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很正常”。 看来也没什么特殊的情况,阮绵绵起身:“祖母,我去找祖父了。” “别管他。老头子,也真是的,整天拘着你念什么书啊。” “祖母,不是祖父拘着我,是我真的喜欢看书。” 阮绵来到书房前,阿东就在外头守着,她笑着跟他打过招呼。 里头有说话的声音,阮绵绵没有如往常般直接进去而是轻扣书房门。 听到阮耿说“进来”,阮绵绵才推门进去。 “咦,阮一哥哥。”阮绵绵进去后迅速关上房门。 “哥哥?郡主,我与你父亲年纪相仿。”阮一拱手行礼。 对哦,娘亲也才二十岁,如此说来自己那渣爹也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打量着阮一,爹爹就跟他这般年轻啊,阮绵绵后知后觉才想起。 “对了,属下还没恭喜郡主。” “没什么好恭喜的。”阮绵绵满不在乎地说。 “老侯爷,属下告退。”阮一离开前看了阮绵绵一眼,嘴角勾起笑意。 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阮绵绵心虚抬头看了看阮耿。 祖父神色平静,不过阮绵绵却暗呼不妙,他老人家越是平静就越代表有事。 “说说,你今儿上哪儿去了?”阮耿抚摸着胡子又加上句,“说实话。” 阮绵绵试探地问道:“祖父,是不是阮九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她呀,现在是整颗心都在你身上了,早就眼里没有我了。” 听到这话阮绵绵倒是挺高兴的,若是前头刚说过后头九儿就将她给卖了,那这人也就不必留在身边了。 “祖父,你不厚道了。”阮绵绵脑袋中灵光一闪。 阮耿冷哼道:“我怎么就不厚道了?” “你让人跟踪我。”阮绵绵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阮一,你给我出来,你跟踪我还打小报告,你这叛徒。” “什么小报告?什么叛徒?”阮耿伸出手敲了下阮绵绵的脑袋,“他奉命行事,我把阮九给你,可没把阮一给你。”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顺利得到支持 阮绵绵敢作敢当倒也不在乎,再说她还要请祖父帮忙。 “看来,祖父都知道了。” 阮耿也没生多大的气:“知道你去过哪里,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钱庄、圆缘楼、绣坊。”阮绵绵干脆利落主动说出来。 “钱庄和绣坊倒也无妨,说说,你去圆缘楼干嘛了?” “找人。”阮绵绵半真半假说道。 “呵,找人找到那地方?”阮耿压根就不信。 “我去找姑娘。”阮绵绵话音落阮耿简直不敢自己所听到的。 阮绵绵接着加上句:“不仅是位姑娘,还是位花魁姐姐。” “看来你是被我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此刻,我很想揍你一顿。”阮耿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跳下椅子离阮耿远些,阮绵绵急忙说道:“祖父,别生气,您先听我说。” “你反了,阮家子孙就没哪个敢上那种地方去。说,你今儿要是说不出个理儿来,这顿揍你是跑不了的。” “你和二伯父说的话我听到了。” “什么话?” “就是靖王府那个弹琴的大赛。” “哦,是有那么回事。”阮耿瞄了瞄阮绵绵,“编,你继续往下编。” 阮绵绵笑得很狗腿挤到书案前:“祖父,我是去找个能教我弹琴的人。” “就哪里的花魁?”阮耿眼中闪过精光。 “如今京城中公认的,都说圆缘楼的筱筱姑娘琴艺是一绝,不信的话你让阮一查查。” 阮耿神色稍微缓和些:“你这么说,我姑且信了,下不为例。你若想要学琴,我找个适合的人来教你,以后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祖父,我想要圆缘楼的筱筱姑娘来教琴、当我的师傅。” “胡闹。”阮耿拍了下书案,“不行,她是青楼女子。” “给她赎身,她就不是了。”阮绵绵说出了目的。 阮耿呆住了,阮绵绵的意思是她想要买下那个什么筱筱姑娘。 不对,为了学琴买个花魁,这么大手笔?小娃娃又在搞什么鬼? 阮耿回过神来盯着阮绵绵:“说实话。” “就知道瞒不过您。”阮绵绵就是试试,她原本也没打算撒谎。 “祖父,她真的挺可怜的。”阮绵绵将筱筱姑娘也就是林冰莹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关于她与阮锦这事她帮着隐瞒。 “你是说工部的林侍郎。”阮耿微微眉头皱起,“他的事我知道,皇上一时生气将他关起来,不过并未定罪,等气消了也就放出来,最多就是降职。” “祖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小姐眼下她还是个清倌,若是清白不保她必死无疑。” “所以你刚才欺骗我,你不是为了学琴。”阮耿板着脸说。 阮绵绵跪在椅子上隔着书案拉着阮耿的手摇晃着:“祖父,绵绵不敢撒谎。林小姐的确弹得一手好琴,在林侍郎出狱前她无家可归的,正好教我弹琴。”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的事?不要跟我说凑巧,你只是去了这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林小姐是天道学院的学生。” “哦。”阮耿联系前后彻底明白了,“这么说是几个小子让你去圆缘楼的。” “哎——祖父别误会,我是凑巧去圆缘楼,回来后与哥哥们聊起才知道这事。我与那位林小姐聊得挺投机的,所以动了救她的念头。” 解释得倒也合情合理,阮耿抚摸着胡子似乎思索着。 “祖父,您就行行好吧。” “你倒是盘算好了。”阮耿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要给她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祖父,您答应了。”阮绵绵高兴得拍掌,“不用您担忧,绵绵有。” “哦,对了,我倒忘记你现如今是个小财主了。”阮耿似笑非笑看着阮绵绵,“皇上赏赐不少东西吧。” 阮绵绵直言不讳:“不少,我没钱花的时候可以当掉。” “又胡闹了。”阮耿轻轻摇头,“御赐的东西不能随便当的。” “不管,到时候再说。”阮绵绵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反正偷偷当掉也不怎么样吧。 “我派人看看需要多少银两才能救出林小姐。”阮耿当机立断,“此事宜早不宜迟。” 阮绵绵赶紧阻止:“祖父,我去,我去就好。” “你?” 抢在阮耿拒绝之前阮绵绵说道:“真的,我来处理,只要祖父准许,我必定能将人带回来。” “也好。“阮耿倒想要看看阮绵绵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多谢祖父。”阮绵绵高兴得跳起起来,“我会尽快将人赎出来的。” “嗯。”阮耿随口答应一声。 阮绵绵迫不及待想要将好消息与阮分享了:“祖父,那我先走了。” “去吧。” 阮绵绵离开后,阮耿传唤阮一:“真就这么简单,只是看那女子可怜吗?” “郡主之前的确从未见过林小姐。”阮一肯定地回答。 阮耿轻笑道:“也是林小姐造化大,正好遇上绵绵了。也罢,林侍郎倒是个正直之人,小奶团子说得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老侯爷向来都心善,这事就算没有郡主,您知道了也必定会出手的,郡主秉性像您。”阮一望着阮耿毫不掩饰脸上涌现感激之情,“就如同当年您救了我们一般。” 摆摆手阮耿道:“别再提这事,我有私心的,你们也帮我做了不少事情,没欠我什么。” “老侯爷可以不记得,我们不能不记得。”阮一坚持道。 “行了行了,说说绵绵的事。这几日让阮二跟着我。郡主出府,你就跟着。” “属下领命。” “那地儿鱼龙混杂,圆缘楼的东家识趣则罢了,若是不识趣,必要的时候用点非常手段。” “属下明白。” 阮绵绵离开福安堂,一路上嘴都合不拢,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说服了祖父。 只是想到到手的银子要飞出去,阮绵绵难免有点心疼。她手朝怀里掏,突然想起个事,掏出那张与归宁绣坊签订的合约。 “郡主,这事还没跟三夫人说吧。”九儿眼尖看到了阮绵绵手上的东西。 “嗯,回去马上跟娘亲说说,她喜欢刺绣。”阮绵绵美滋滋将合约放回怀中,“这个应该能让她开心。”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事不宜迟 回到烟笼院,阮绵绵直奔周芸宁的卧房,推门进去见她又独坐着发呆。 “娘亲。”阮绵绵将归宁绣坊的事说出来。 周芸宁终于露出高兴的神色:“真的,太好了,给这么多银子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 “这不证明娘亲的绣艺高超,人家才愿意出这么高的价嘛。” “我一直想绣件嫁衣,正好,正好。”周芸宁感慨地说,“也不知道谁有福气穿上它?” 看周芸宁恢复神气,阮绵绵很是开心。 或许是因为祖母有意让娘亲当家令她感到有压力的缘故,如今看来刺绣更适合她。 “娘亲,我回房更衣了。”阮绵绵说完正事站起身来。 “去吧。”周芸宁温柔摸了摸阮绵绵的脑袋。 出了周芸宁的房间回到卧房,阮绵绵第一件事就是将霜儿叫来询问,不过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这样吧,你这几日跟着娘亲,就说我不放心,让你贴身伺候着她。”阮绵绵吩咐道。 这天晚上,阮绵绵洗漱完正要休憩,没想到九儿走进了递给她件东西。 咦,是自己的手绢。阮绵绵的手绢周芸宁会在角落处绣上朵小小木棉花。棉同绵,是她名字的谐音。 打开看里头有封信,阮绵绵狐疑地望着九儿。 九儿有些无奈地说:“筱筱姑娘令人送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找上门了。” 对哦,当时留下手帕还留下“九儿”的名字,筱筱遇上什么事了吗? 阮绵绵拿起信看了起来,原来筱筱是让她帮忙给天道学院的某个人传口信。 “原来是让我给大哥哥传口信啊。”阮绵绵笑着将信递给九儿。 九儿看过信后诧异地望着阮绵绵:“郡主,究竟怎么回事?筱筱姑娘还真是大公子的旧识?” “嗯,他们认识。”阮绵绵敷衍道。 “原来是这样。”九儿总算是明白了,“我识字,不过她写得文绉绉的,我还是看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说不要担心她。”阮绵绵将信塞进枕头,“九儿姐姐,这事暂时不要告诉大哥哥。” “为什么?信是给大公子的,我送去不就完事了。” “明儿我亲自给大哥哥送去吧。” “行,我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我累了,歇息吧。”阮绵绵打了个呵欠。 九儿帮着阮绵绵盖好被子拉上床帐后退到外间去了。 阮绵绵嗖地睁开眼睛,完全没有半分睡意。 轻轻将刚才塞入枕头下的信拿在手中,阮绵绵不由叹息。 林冰莹给阮锦的信是首诗,阮绵绵看着喃喃念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诗中能看出林冰莹的诀别之意,祖父说得对,宜早不宜迟,阮绵绵决定尽快解决。 翌日,阮绵绵又带着九儿出门了,俩人坐在马车上,她不时从怀中掏出银票数了又数。 “郡主,您想去哪儿呀?”九儿真有些怕了,“老侯爷和老夫人怎么允许您连续两天出门呢。” “今儿咱们去圆缘楼办正事啊。”阮绵绵嘴上回答着眼睛却没离开过手里的银票。 九儿有些意外:“这么快,这事可费银子了。” “是啊,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阮绵绵仰头长叹,“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煮熟的鸭子飞了,到手的银子没了。” 扑哧,九儿忍不住笑出声来,阮绵绵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郡主快些收好吧。”九儿好心说道,“这么多的银子买几座宅子都够了。” “也不知道那个李妈妈会如何狮子大开口?”阮绵绵 九儿瞪大了眼睛:“郡主,您该不会又要去圆缘楼吧?那可是个无底洞。不行,今儿我得拦着你,回去后我禀报老侯爷,您再去那地儿了对名声有损。” 阮绵绵看着九儿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九儿姐姐,我可是奉了祖父之命前往圆缘楼的。” “郡主在说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你听着,等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说不定今儿得借你之力,动武才能解决问题。” “动手?不在话下。”九儿半信半疑望着阮绵绵,“郡主多多少少也透露些,我才心中有底啊。” “今儿咱们去赎人。” “赎人?”九儿立即反应过来,“你想要赎人家的花魁?” “猜中了。”阮绵绵拍下手掌,“奉祖父之命,我要将筱筱带出来。” “为什么呀?” “她是工部林侍郎之女林冰莹。” “原来如此。”九儿明白了。 马车在圆缘楼门前停下,阮绵绵这回熟门熟路推开门大摇大摆进去。 “哟,小姐又来啦。”正好是昨儿那个伙计守门,“又来找筱筱姑娘听曲的吗?” “废话少说,还不快叫李妈妈出来。” 九儿跨步上前,那伙计下意识退了一步, 昨天那巴掌他可还记忆犹新。 “快去,快去。”阮绵绵随手飞出锭银子,“叫筱筱姑娘马上来,我可没多少耐心等。” 接过银子习惯性咬口后收入怀中,伙计满脸奉承:“老地方,您楼上雅间请坐,我马上去请她们来。” “郡主,干嘛又给他银子啊?”九儿嘀咕着。 阮绵绵压低了声音:“等会若是我和李妈妈谈崩了,你看我眼色行事。” “好。”九儿连连点头。 “若有什么状况,先护住筱筱。” 九儿不以为然:“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行行行,你见机行事吧。”在这时候阮绵绵无瑕与九儿多说了。 在雅间刚坐下,伙计就送茶点上来:“小姐,您先喝茶吃点心,她们很快就来了。” 阮绵绵不客气拿心吃了起来,九儿在旁边斟茶递水伺候着。李妈妈带着筱筱进屋的时候就见到这场景。 筱筱见到阮绵绵愣了一下,难道这么快就有回信了。她神色恍惚屈膝行了个礼算是打招呼。 李妈妈挂着虚伪的笑不客气地问:“小姐,今儿还是要听筱筱弹曲儿吗?” 说话间李妈妈伸出两根手指头搓了搓暗示道:“一回生二回熟,今儿我给您打个折扣。” “怎么?看不起我呀?用不着你打折扣吗?”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临危不乱有理有据 听这话李妈妈笑得眼睛成条缝隙,她抬手轻轻作势给自己一巴掌:“是我嘴笨,小姐财大气粗,哪里用得着我多事。” “坐下吧,本小姐想要跟你谈笔生意。”阮绵绵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李妈妈闻言一脸懵,不过还是坐了下来:“跟我谈生意,我老了,接不了生意。” “放肆,别胡说八道,听我家小姐说完。”鸡同鸭讲,越说越离谱了,九儿忍不住出出声。 此时,筱筱也朝阮绵绵靠近过来,她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你来得正好。”阮绵绵朝身边的椅子轻拍,“先坐下再说。” “小姐,你可知道,我这儿是什么都不认,只认银子的。”李妈妈有些不耐烦了。 阮绵绵说了半天,李嬷嬷可连银子的影儿都没见着。 猛地扭转过脑袋,阮绵绵锐利的目光仿佛两柄利刃直刺向李妈妈,她不由心中一寒。 小娃娃不好惹,见多识广的李妈妈瞬间做了判断,开门做生意以和为贵,她转眼换上笑容。 见李妈妈收敛些,阮绵绵侧转过脸来问道:“筱筱姑娘,我想问问,你可愿离开这儿?” 筱筱怔了怔露出苦笑:“小姐说笑了,若非身不由己,哪个女子愿意在这种地方呆着。” “我这儿哪儿不好?”李妈妈叉着腰站起身来,“姑娘们我可是好吃好喝供着,尤其是筱筱,来半个多月,我何曾亏待她半分?” “闭嘴!”阮绵绵低喝声。 李妈妈刚想要张口说话,突然她神色大变、老老实实闭上嘴。 锋利的短剑抵在李妈妈的喉咙处,九儿似笑非笑说道:“警告你,好好听我家小姐说话,不许插嘴。” “小姐,带个婢女就来闹场子,只怕你是小看了我这圆缘楼了。”李妈妈满脸阴郁。 “九儿。”阮绵绵小手挥挥示意她拿开短剑,小小人儿却很有几分风范和威严。 “我的婢女脾气躁了些,不过还希望李妈妈耐心些,咱们好好聊聊。” 李妈妈是个聪明人,到这个时候她也看出来了:“若小姐是想要与我谈带走筱筱的话,不管是用什么方式,都是不可能的。” “若是我非带她走不可呢?”阮绵绵语气中有着坚决。 筱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阮绵绵:“小姐,您、您在开、开玩笑吧?” “你先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离开这儿?” “我自然是愿意,可……。” 阮绵绵打断筱筱的话转向李妈妈直接了当地说:“开个价吧?” “哈哈,小姐真的打算为筱筱赎身。”李妈妈笑得很嚣张,“我刚才说过,不可能。” 筱筱神色黯淡,她轻声说道:“小姐的好意筱筱心领了。” “你花了五百两银子就买下她。”阮绵绵淡淡地说。 李妈妈诧异地看了阮绵绵一眼,连这事都知道,看来小娃娃是有备而来的。 “不管花多少银子买下她的,总之她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她就是我圆缘楼的人。” “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吧?”阮绵绵犀利的目光落在李妈妈脸上,“五百两银子就买下这么个出色的美人儿,难道你就没怀疑过?” 闻言李妈妈暗暗心惊,她之前是有些怀疑,可利欲熏心就没想那么多了,她的目光不禁落在筱筱的身上。 阮绵绵站起来在室内转了圈又走到门口朝四周看了看,接着她才慢悠悠踱步走回来坐下。 “你看什么?”李妈妈有些心虚地问道。 满脸算计笑了笑后阮绵绵说:“这么大的生意,若是查封了话……。” “呸、呸、呸!”李妈妈反驳说,“我打开门做生意,又没犯法,凭什么查封我啊?” “就凭你拐卖官家小姐。”阮绵绵的手朝着筱筱一指。 乍一听阮绵绵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筱筱很是惊愕。 自从被迷晕送到圆缘楼后,筱筱就绝口不提自个儿的身世。她是个聪慧之人,知道就算逃脱也没地可去,于是她只能先应对了。 这些日子,筱筱早就想好了并且下定决心,若真到那天,她就一了百了绝不受辱。 昨儿见过阮绵绵之后,拿着她留下的手绢,想着定安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筱筱思前想后决定请她帮忙完成未了心愿,就是送信跟阮锦道别。 李妈妈回过神来,她猛地起身张大口想要叫人,骤然间她伸手自个儿捂住了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九儿的短剑抵在李妈妈腰际,她甚至能感觉到凉飕飕衣裳已经别刺破。 “你想将我们留下?”阮绵绵踱步来到李妈妈的跟前仰起小脑袋,“我叫阮绵绵,你觉得你能够悄无声息让我消失吗?” “阮绵绵、阮绵绵。”李妈妈听着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可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筱筱却是眼睛大亮脱口而出:“玲珑郡主。” “对喽。”阮绵绵露出灿烂的笑容,“没想到林小姐竟然知道我。” “你真是定安侯府的玲珑郡主。”李妈妈也是大吃一惊。 关于阮绵绵,可以说近来最轰动京城的人物。 尤其是皇上还赐封阮绵绵为本朝第一位异姓郡主,这足以让人清楚她多受圣宠。 万万没想到郡主会不顾及身份来到圆缘楼,更没想到她想为筱筱赎身。 李妈妈昨天收到五百两的开心远不及今儿心里头那个后悔。 “你没本事留下我,别的不说,定安侯府你就惹不起。”阮绵绵坐下来笑吟吟望着李妈妈。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难道知法犯法?”李妈妈身躯微微颤抖,可表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 阮绵绵拉住筱筱的手:“你强抢朝廷三品官员家眷,逼良为娼,本郡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宰了你又如何?” “三品官员家眷!”李妈妈震惊地望着筱筱。 当日,筱筱是被抬进圆缘楼的,看到她的相貌,李妈妈已经看到哗哗如流水般涌来的银子,因此她毫不犹豫果断买下了她。 后来等到筱筱清醒过来,李妈妈发现她不仅琴弹得好,文采也特别出色,她写出来的字就连她这个不识字的也觉得特别好看。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 尽管心中生疑,可不管如何套问,筱筱却闭口不谈过往,再加上她一跃而成为圆缘楼的当家花魁,在财源滚滚的情况下李妈妈有意无意将疑惑都忽略了。 “郡主。”筱筱脸色惨白。 阮绵绵安抚地拍拍筱筱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话音落阮绵绵的目光转向李妈妈语气中带着警告:“你也不必担心有人将这事捅出去,我想人都是惜命的。” “就凭你一个小娃娃空口白牙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李妈妈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九儿缓缓收回短剑,李妈妈是个识时务的,再说郡主已经亮出了身份,想做什么可要三思而行了。 “五千两银子。”阮绵绵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银票,“或者你觉得不够的话一万两银子。” 李妈妈犹豫了下之后摇摇头:“不行,少了,少了。你想想筱筱只要在这儿呆三年,起码能为我挣十万两。” 十万两,真是狮子大开口,阮绵绵皱起了眉头,不是给不起只是觉得这老-鸨心太黑了。 “筱筱姑娘若是继续在这儿,我看你就得进刑部大牢了。”九儿忍不住怼道。 李妈妈俨然是爱财不要命的:“不管,反正买卖要你情我愿,既然郡主真心想为她赎身的话就说个实在点的价,一万两免谈。” 阮绵绵牙一咬:“两万。” “不行,这样吧,一口价八万两。” “三万八千两。” “郡主若真又诚意,我就给是实价,六万八千两,少一文都不成了。” 阮绵绵冷哼一声,不过却伸手入怀掏银子。 你今儿吃下去的,明儿必定要你乖乖全给我吐出来,阮绵绵心里头想着。 突然,李妈妈的目光落在阮绵绵手上:“郡主,这是从哪儿来的?” 原来阮绵绵掏出银票时,顺便将塞在怀中的、太子太傅季常给的那块玉佩掏出来。 “这个吗?”阮绵绵把玩着玉佩,“人家送的。” “能让我瞧一瞧吗?”李妈妈盯着那块玉佩。 阮绵绵递出去:“你看看,看完还给我。” 李妈妈小心翼翼接过玉佩正反面看了看,这下她对阮绵绵郡主的身份再无怀疑了,还知道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物,对东家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郡主,请收好。” 顺手将玉佩塞入怀中,阮绵绵看着手上的银票,想要递出去可真心疼。 “上回郡主来时给了我五百两银子,当初我买下筱筱的时候也花了五百两银子。”李妈妈抑制不住肉痛。 面部抽搐几下后李妈妈才从口中挤出话来:“筱筱我就送给郡主了,也算结个善缘。” “好啊。”阮绵绵十分惊喜,“若真如此,绵绵承你这个情。” 李妈妈转身朝门口走去:“郡主稍等,我去拿卖身契。” 九儿身形晃动拦住了李妈妈的去路:“郡主,还有筱筱姑娘都一起去。” 阮绵绵明白九儿心思,她怕李妈妈反悔,又放心不下自个儿,所以才提议大家一起跟着。 直到坐上了马车,筱筱姑娘也就是林冰莹人还是恍惚的。就要坠入地狱万劫不复,突然又回到人间了,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郡主,您的救命之恩。”林冰莹眼眶中有盈盈泪光千言万语化为一声。“谢!。” “林小姐,昨儿恰巧去听曲,你我有缘。至于今儿将你救出来,不用谢我。首先要谢的是我大哥哥,若不是他求我,我未必会管这事。第二个要谢的人是我祖父,他若不答应我不敢胆大妄为。” “老侯爷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难忘。”林冰莹贝齿咬了下朱唇,“郡主,你大哥哥是?” “完了,说了半天,你竟不知我大哥哥是谁?”阮绵绵忍不住哀嚎。 看阮绵绵软萌可爱的脸上丰富异常的表情,九儿被逗笑了,林冰莹也忍不住捂嘴窃笑。 “林小姐,我大哥哥叫阮锦。” “哦,我与你大哥哥也算是同窗。” “叫你林小姐怪怪的,我还是叫你林姐姐吧。” 林冰莹点点头:“郡主不嫌弃,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林姐姐,你既认得我是定安侯府郡主,为什么不知我大哥哥呢?”阮绵绵觉得不合理。 林冰莹脑海中浮现道挺拔的身影喃喃说:“我只知他是阮家的公子,真不知道他出身定安侯府。” “看来你们不熟?” “见过面,聊过几句,并没有深入交谈。” 阮绵绵翻了下白眼,八字还没一撇,大哥哥就为了林冰莹不惜一切。 停顿了片刻,林冰莹俏脸微红:“毕竟男女有别。” 看来还是有希望的,阮绵绵敏锐地捕捉到林冰莹脸上那朵红云。 “除了大哥哥之外,我二哥哥和三哥哥,你也不认识吗?” “认识,认识,都认识。”林冰莹有些害羞低下头,“在同个书院读书自然都认识,只不过因为没有太多交集,我也没打听过他们的身世。” “原来如此。” 阮绵绵不禁为阮锦着急,那日看他的样子分明对佳人情根深种,眼下林姐姐对大哥哥也不是无动于衷,不过路还远着呢。 “郡主,是我父亲求老侯爷出手相帮的吧?”林冰莹想起唯一的家人满怀希望望着阮绵绵。 “你父亲虽未定罪,不过人还在刑部大牢。”阮绵绵坦诚相告,“我刚才说过了,是大哥哥求我,我又去求了祖父。” 林冰莹愣了下后露出苦笑:“郡主让我下车吧,我不回去,父亲不在我就没有家了,那个所谓的家容不下我。” “我没说送你回林家。”阮绵绵笑了。 看来林冰莹误会了,好不容易才将她从虎穴救出来,怎么会将她送回狼窝呢? “林姐姐,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正好缺个琴师教我弹琴,你是最佳人选。”阮绵绵很认真地说。 闻言,林冰莹红了眼眶,以玲珑郡主的身份何愁找不到名师教琴? 此举分明是顾及她的尊严、打着教琴的旗号、给她个安身之所。 思及此,林冰莹心中对阮绵绵的感激之情已是任何笔墨言语都难以描绘形容的。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玉佩是令牌 阮绵绵回府后将林冰莹安置在烟笼院,对下人们宣称她是祖父为自己找来的教琴师傅。 尽管林冰莹太过年轻,不过既然是老侯爷请来的人,那自然不会错,烟笼院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 阮绵绵私底下将林冰莹的身世与周芸宁说了下,只说她是因为家中遭遇变故前来暂住些时日顺便教自己弹琴, 关于被卖烟花之地的经历她自然是忽略不说。 “林小姐真是个可怜之人。”周芸宁本就心善,“绵绵放心,让她安心住下,娘亲会好好待她的。” “娘亲真好。”阮绵绵发现周芸宁眼底的阴霾似乎一扫而光了,或许只是偶尔心情不好的缘故,她也放下心来了。 “绵绵,我去看看下人为林小姐布置的住所是否妥,顺便问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有劳娘亲了。”阮绵绵跟着站起身来,“人接回来了,我去告诉祖父。” 母女俩齐齐跨出门槛,分头行事。 福安堂书房内,阮一正向阮耿禀报:“属下当时就在门外房梁上藏身,不敢露面怕惊动她们。只听到她们的对话,阮九出手了,后来也不知道那老-鸨怎么就改变主意了。” “说来还是我孙女有本事,竟然能不花半文钱将人从圆缘楼带出来。“阮耿抚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阮一回头朝着门的方向看了眼:“有人来了,估计是郡主,属下就先告退了。” “祖父,我可以进来嘛。”阮绵绵说话间已双手推开门朝内张望。 阮耿轻咳声:“看什么看?来了还不快滚进来。” “好的,我滚进来。”阮绵绵笑着朝着阮耿跑过去,“祖父,我滚来了。” 迎上前阮耿将阮绵绵抱起:“绵绵,你最近长肉了,抱着重了些许。” “我有好好吃饭,祖母还天天弄点心给我吃。”阮绵绵鼓起脸颊顺便拍拍小肚子。 阮耿捏了捏阮绵绵的脸颊:“不过还是瘦了点,要再多吃些。” “再吃我就成小胖娃了。” “小娃娃要肉嘟嘟的才可爱。” 阮绵绵点点头乖巧地说:“好哒。” 阮耿将阮绵绵放到书房内的太师椅上,随即也坐在她的身侧椅子上。 “说说吧,我听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祖父,林冰莹我带回来了,安置在烟笼院。” “嗯,好。”阮耿抚摸着胡子微微颔首,“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阮绵绵盘腿坐在太师椅身侧转过小身板双手托腮与阮耿面对面,她微微皱着眉头。 阮耿眉头挑了挑:“怎么?让我猜猜,真遇上麻烦了?” “没有。”阮绵绵眼中闪过疑问,“就是太顺利了,甚至不花一文钱就将人带出来了。” “哦?”阮耿早就从阮一口中得知所以也不太惊讶,“经过说来听听。” 阮绵绵从头到尾细细诉说一遍,阮耿边听边思索着。 “最初你看情形难以善了,还打算必要时动手抢人?” “对,后来我亮出了身份,李妈妈就犹豫了。” “你只带着阮九去,随便说说她就相信了,连怀疑都没有?” “我觉得她一开始是半信半疑。”阮绵绵边说边从怀中掏出玉佩,“直到她见到这个。” 阮耿低头看了眼:“玉质不错,是件好东西,从哪儿来的?” “人家送的。” “太子殿下?” “不,是季太傅季爷爷。” “我看看。”阮耿飞快从阮绵绵手中拿过玉佩仔细端详。 阮绵绵见阮耿看得仔细,经过今儿这遭她也觉得这块玉佩只怕不是一般的物件。 过了半晌,阮耿总算是看完了,他眼神复杂望着阮绵绵:“那老家伙竟然将这块玉佩送给你,他在打什么主意?” “祖父,季爷爷说给我的见面礼啊。”阮绵绵回想起当日的情形,“我本不想收下,不过九儿姐姐示意我可以收下,我想他与您必定关系不错,也就没有推辞了。” “老家伙是我屈指可数的好友之一,你收下他的见面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阮耿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将这个给你。” “祖父,玉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这块玉佩是季家的令牌,据我所知共有三块。” “啊?我不知道啊。”阮绵绵望着阮耿,“令牌那么重要的物件,季爷爷怎么给我了?祖父,您还是帮我退回去吧。” “你先拿着,我问问那老家伙后再说。”阮耿回过神来,“言归正传,不用猜疑了,你能将林小姐带出来全仗这令牌。” 阮绵绵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有些怀疑:“是吗?” “若是我没猜错,那圆缘楼是季家的产业。” “啊?”阮绵绵一听彻底呆住了。 季常是什么人?太子太傅,当今太子殿下的师傅,官居正一品。阮绵绵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那个笑呵呵的白胡子老头与圆缘楼这种地方联系起来。 阮耿伸手敲了敲阮绵绵的脑袋:“瞎想什么呢?季家又不只季常一人,还有许多人。他在朝中为官,掌管季家生意的是他的弟弟季往。” “这块玉佩代表季太傅吧。”阮绵绵很快反应过来。 “应该是吧。”阮耿看着阮绵绵乐呵呵地笑了,“老家伙有眼光,知道我的孙女非同凡响抢先巴结。” 阮绵绵忍不住翻个白眼:“有您这样自吹自擂的吗?” “这有什么,我孙女就是好。” “对了,祖父,林姐姐接来了,我明儿开始每日下午学琴。” “好,等会儿我让祖母给你送琴过去,告诉你娘亲,给你整理个琴房。” “好的,谢谢祖父。”阮绵绵念头一转,“那个靖王府的弹琴比赛在什么时候举办啊?” 阮耿皱了皱眉头:“还有半个月左右,咱们就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阮绵绵反对,“我花心思学琴就是为了去参加的。” “就凭你学半个的琴?”阮耿当阮绵绵在说笑,“不去不去,靖王妃没安好心。再说我想你祖母也不会让你去的。” 阮绵绵听出阮耿话中有话,难道是靖王妃与祖母有仇,看来还得找机会问问祖母了。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答应准许 心里打着小九九,靖王府阮绵绵是一定要去的,她有点好奇,不过一切等问过祖母后就知晓了。 “对了。”阮耿想起来,“今儿下朝后,皇上问起你了,近日抽空让你祖母带着一起进宫谢恩去吧。” “谢恩。”阮绵绵眨眨眼睛,“谢什么恩?” 阮耿笑道:“玲珑郡主,皇上赐封之后,你还没进宫谢恩啊。” “哦,也好,又可以见到小哥哥了。”阮绵绵还是挺高兴的。 “你小心些别再给我惹事了,最近太子殿下与大公主开始闹起来了。”阮耿提醒道。 阮绵绵拍着小手鼓掌:“小哥哥觉悟了,终于想通了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你别幸灾乐祸的,大公主有皇后娘娘撑腰,太子殿估计下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没事,小哥哥是个聪明人,他走出第一步代表他心中有打算了。”阮绵绵对李禹莫名的信任。 阮耿站起身来:“祖父要出门了,我约了季常那老家伙下棋,正好跟他说说林小姐这事,顺便问问他关于玉佩的事。” “那我去给祖母请安,顺便陪她聊聊天。” “去吧,你祖母从一大早就念叨着你了。” 阮绵绵离开了书房一溜烟来到了福安堂的偏厅,如她所料,祖母正与云嬷嬷闲聊。 “祖母。” “哎,绵绵来啦,云嬷嬷,快去让小厨房将准备好的切糕端上来让她尝尝。” “哎哟,祖母必定是听到我肚子里的馋虫在叫唤了?” “是啊,隔着老远祖母就听到了。” 云嬷嬷大笑说:“老夫人早就备着了,就等郡主来,奴婢马上去端来。” “有劳嬷嬷了。”阮绵绵乖巧地说。 云嬷嬷经过阮绵绵身边时,顺手摸摸她的脸颊后才走出去。 转身扑进阮老夫人的怀中阮绵绵蹭了蹭后笑问道:“祖母,我像不像雪儿啊?” “你和雪儿一样,都这么爱撒娇。”阮老夫人笑着将阮绵绵抱起,“还都一样爱往外头跑。” “祖母在怪我吗?”阮绵绵搂住阮老夫人的脖颈,“我怕您嫌弃,要不下回我带您出去玩。” 阮老夫人轻轻点了点阮绵绵的鼻子:“就知道玩,说反了吧,下回是祖母带你出门玩。” “祖母,带我去靖王府玩玩好吗?” “怎么突然提起靖王府了?”阮老夫人皱了下眉头,“那地儿可不是什么好地儿。” 阮绵绵眨了眨眼睛:“祖母不知道吗?人家下帖子让我去啊。” “什么?”阮老夫人沉下脸来,“下了帖子了,没人告诉我这事。” 就在这时候,云嬷嬷端着切糕走进门来。 “阿云,靖王府下帖子的事你知道吗?”阮老夫人问道。 云嬷嬷陪着笑:“奴婢正想跟您禀报呢,靖王妃亲自给下的帖子,说是靖王府举办琴音觅知音大会,邀郡主过府听琴。” 阮老夫人满脸不屑:“你说她多大年纪了,整天瞎折腾。绵绵才三岁,听什么琴啊?想见我孙女就大大方方说,用得着九曲十八弯的吗?” 看来自己料中了,祖母与那位靖王妃有仇,阮绵绵心里想着脱口而出:“祖母不喜欢,那我就不去了。” “去,为什么不去?不去还以为我怕了,我孙女如此聪慧可爱,正好让她见识见识。”阮老夫人爽快答应倒是出乎意料。 阮绵绵心里暗暗想着,看情景祖母与那位靖王妃不对付,自己真得好好跟林姐姐学学,说不定到时候还真派上用场。 思及此,阮绵绵将刚才在书房与祖父说的关于学琴的事及所求全都告诉阮老夫人。 “如此安排甚好。”阮老夫人想了想,“阿云,带绵绵去库房,让她挑挑,若是她看中的话,我陪嫁那琴就送给她了。” “郡主,老夫人的琴可是稀罕物件,别的不说,在咱们府上已珍藏几十年了。”云嬷嬷自然对阮老夫人的东西最为清楚。 阮绵绵听了很高兴,她懂琴知道好琴弹奏发出的音律与普通的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多谢祖母。”阮绵绵赶紧谢过。 “老夫人,大夫人带着若兰小姐求见。”外头突然传来丫鬟的禀报。 屋内的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俩不好好在隔壁呆着跑这儿来干嘛。 “叫她们进来吧。”阮老夫人说完放下阮绵绵,“乖乖,到里屋去,跟云嬷嬷去吃切糕。” “好嘞。”阮绵绵被云嬷嬷牵着,她们走进里屋来到桌子前坐下。 云嬷嬷端上切糕,阮绵绵示意她坐下一起吃,两个人边吃边关注着外头。 陈婉玉带着秦若兰进门给阮老夫人行礼问安。 她们俩一唱一和,一个摆出副贤惠儿媳的样子关心地询问着老夫人的身体还问起老侯爷,另一个则乖巧卖好在旁边伺候着。 阮老夫人漫不经心有一搭没一搭寒暄着,她有的是耐心,这俩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不急悠闲地等着。 果然聊了会儿之后,陈婉玉委婉地说在那边的下人照顾不周,外头找的大夫也不好,所以想要回府养胎。 云嬷嬷和阮绵绵相视一笑,才搬出去几天就受不了想要搬回来了。 “慢慢就习惯了。”阮老夫人不软不硬回道,“一大家子迟早也是要分家的。” 陈婉玉暗暗咒骂阮老夫人,老太婆太偏心,大房分出去了,那二房、三房可还在府中呆着呢。 “突然搬过去,外头有些闲言闲语。”陈婉玉婉转地提醒阮老夫人要顾及侯府的面子。 “既知是闲言闲语,不理会就是了。”阮老夫人兵来将挡,这点小伎俩她还看不上眼。 秦若兰接收到陈婉玉的眼色走上前去:“老夫人,您说得在理。不过姨母怀有身孕,换了个环境难免不适应,最近她吃不好睡不好,自然也就影响到腹中的胎儿了。” 听到这话阮老夫人终于露出几分关切,目光落在陈婉玉的肚子上:“是吗?” “确实有些不适应。”陈婉玉摸了摸脸,“我好些最近瘦了些许。” 阮老夫人细细打量着陈婉玉,发现她的确是比之前瘦了点。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有蹊跷 想想也不奇怪,别的不说,单说贪污公中的银子,陈婉玉至今也没有补齐,仅仅这桩事就够她烦恼了。 “要多吃多休息,就算不为自个人也得为了孩子。”阮老夫人终究心软了,“其他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养胎最为要紧。” 陈婉玉露出喜色,老太婆话里的意思是说那笔银子的事不追究了,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这么好使。 早知道的话就该拿孩子说事,也不定连交出去的那部分都省下了, 陈婉玉又是欢喜又是懊恼。 “天气好的时候多走走,有利于腹中的孩子,将来生的时候也少遭罪。” “老夫人说得是。”陈婉玉脑子转了转计上心头,“我想着应该抽空多到外头的园子转转。” “那边没有园子吗?”阮老夫人随口问道。 “有,不过住了二十年,还是这边园子熟悉些。”陈婉玉见阮老夫人没说什么又提出要求,“我还想请老夫人准许,让府医定时过府帮我安胎,我年纪也大了,他对我的身体状况最为熟悉。” “准了,以你腹中的孩子为重。”阮老夫人立即答应,“从明儿开始让府医每隔三天给你好好脉、开方子安胎补身子吧。” “多谢老夫人。”陈婉玉说完站起身来,秦若兰急忙上前搀扶。 陈婉玉见老夫人微露不耐烦的神色识趣地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老夫人请安。” 听着脚步声离去,片刻后云嬷嬷和阮绵绵才从里屋走了出来。 “祖母。” “绵绵,祖母对不住你,我还是不够心狠啊。” “祖母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呀,大伯母有小娃娃了,无论她是对是错,与孩子都不相干。” “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阮老夫人抱住阮绵绵感慨,“大人只怕都没你这般明理通透。” 云嬷嬷在旁边附和说:“老夫人,郡主的确懂事乖巧,难怪老侯爷整天赞不绝口。” “祖父抬爱,祖母疼惜,其实绵绵也不是很乖的。”想起帮着阮锦隐瞒的事,阮绵绵突然感到心虚。 “你才三岁,如今已是很好了。”阮老夫人爱怜地摸着阮绵绵的脑袋。 阮绵绵想了想问道:“祖母,府医的医术很高明吗?” “医术算是很不错的。”阮老夫人说完转向云嬷嬷,“说起来蒋大夫在咱们府上也有些年头了吧?” 云嬷嬷在心中数了数:“八九年了,当初蒋大夫是二老爷推荐进府的。” “二伯父推荐的人?”阮绵绵完全没想到。 在此在之前,阮绵绵可从未听过那位事事不关心的二伯父与府医有来往,她原本猜他是大伯母陈婉玉聘请进府的。 搜寻过往记忆,阮绵绵对蒋大夫没没什么印象,唯一记得的是刚穿越来时,他伫立在床榻前漫不经心看了自己几眼后跟娘亲说无妨,连药方子都没留下就走人了。 阮绵绵微微低头掩饰脸上闪过的冷笑,要说蒋大夫跟大伯母没勾结她还真不信。当日明明高烧她都烧迷糊了,他却说没事,分明是不顾医德将自己往死里整。 被云嬷嬷提醒阮老夫人也想起来了:“当时清柔怀了阮晓胎位不正,多亏蒋大夫这胎才保住了。” “没错,后来二老爷说蒋大夫是孤家寡人,咱们府上老的老小的小,干脆赏他口饭吃,就让他进府当了府医。” 阮绵绵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蒋大夫的医术还不错。只是外头好大夫不少,大伯母还特地来跟祖母要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吗? 陪着祖母再唠嗑会儿,看阮老夫人有些倦意,阮绵绵起身告辞,云嬷嬷带着她去祖母的私库中选琴。 阮绵绵没想到祖母的私库中竟有不少乐器,看着都挺不错,她从中选了古琴和琵琶两件东西。 当云嬷嬷打开小库房时,阮绵绵一眼就见到摆放在正中的琴。 阮绵绵大跨步走过去,如果用琴来比喻人,那这琴绝对属于一眼万年的那种。 小手轻轻抚过琴身,阮绵绵爱不释手仔细端详着古琴。 突然阮绵绵眼睛大亮失声喊道:“独幽?它是独幽!” 云嬷嬷朝阮绵绵竖起大拇指:“郡主真识货,没错,老夫人陪嫁的琴就是独幽。” 大大的惊喜,要知道“独幽”是古代名琴之一,没想到自己不只能亲眼见到还拥有它,阮绵绵心中狂喜。 “郡主,我亲自将“独幽”连同其他两个琴给您送到烟笼院去。” 阮绵绵原想亲手带独幽回去,可回头想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就算拿得起也走不了那么远,她只能再三叮嘱送琴时要谨慎小心。 告别云嬷嬷,阮绵绵带着九儿离开,她慢悠悠走在园子中,遇上她的下人都毕恭毕敬朝着其行礼。 阮绵绵不由感慨,想当初原主是众人唾弃的对象,如今风水轮流转,每个人都费尽心思巴结自己。虽说谈不上记恨,不过她对着些人终究没什么好感。 忽然,阮绵绵想起,接林冰莹回府的事还没告诉哥哥们。 “九儿姐姐,我在前面亭子坐坐,麻烦你跑趟磨砺斋。告诉哥哥们林小姐救出来了,祖父安置她在烟笼院教我弹琴。” “郡主,我先送你回烟笼院去,回头我再去磨砺斋传口信吧。” “我想在亭子里头独自坐坐吹吹风,你回来再接我一起回去就是了。” 九儿想想叮嘱道:“那我陪送您到亭子里头,你坐着别走开,我去去就来,很快的。” “知道啦,我发现你比霜儿姐姐还啰嗦,都快赶上我娘亲了。” 听到这话九儿被逗笑了:“嫌弃我?可惜晚了,老侯爷将我送给郡主,我就是你的人了。” 阮绵绵眉头一挑直视着九儿,她很认真、严肃、慎重地点下小脑袋说:“你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哦。” 展颜露出灿烂的笑容,阮绵绵很开心,九儿已经做出了选择,从此刻开始,自己是她唯一的、真正的主人了。 九儿很认真地回应说:“我不后悔。” “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阮绵绵满脸傲娇,“时间会证明,这是你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亭子外头,九儿轻轻抱起阮绵绵走进亭子将她放在石椅上。 看着九儿大跨步离去,阮绵绵露出微笑坐在石凳上朝周周瞭望,这个亭子比周围高处好几米,坐在里头正好将园子里的风景尽收眼底内。 阮绵绵轻轻叹息,她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明知大哥哥与林姐姐之间隔着鸿沟还将人带回来,或许是因为现代思想在作祟,总觉得爱是美好的,爱能战胜一切。 应该提前想好退路,万一不得已的话自己就将人送走,毕竟人是她带来的,由她送走也是天经地义。阮绵绵盘算着想得入了神。 “姨母,你看。”熟悉的声音响起。 阮绵绵回过神来,秦若兰搀扶着陈婉玉走进亭子,看来从福安堂出来后她们俩没有回去而是在园子里头闲逛。 “大伯母。”阮绵绵端坐不动,不过她还是礼貌地叫唤声算是打招呼了。 陈婉玉趾高气昂走进来,她隔着石桌坐在阮绵绵对面的位置,坐下后瞪了阮绵绵一眼:“见到长辈连请安都不会吗?” “姨母 ,别生气,不值得。她没规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秦若兰展现挑唆离间之能。 阮绵绵微微笑接口说:“见到本郡主也不行礼问安,真是没规矩。” 这话直戳心窝了,阮绵绵是郡主,按照规矩不必向她们行礼,反而她们要朝其行礼问安,陈婉玉和秦若兰顿时语塞。 “阮绵绵,你别得意,夜路走多终遇鬼,我不会让你好不的。” “大伯母是在威胁我吗?” 秦若兰插嘴道:“阮绵绵,别自恃聪明,三房也蹦跶不了几日的。” “别以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只是我不愿意追究罢了。” 听到这话陈婉玉询问的目光落在秦若兰身上,她赶紧摇摇头。 “我做什么事了?” “你我心知肚明,那日推我下水的,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哈哈,谁见到了,说话要讲证据。” “我奉劝你们好自为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 “哼,很快我们就会搬回来的,你少得意。” 陈婉玉一手扶着肚子一手任由秦若兰搀扶着缓缓站起身来,她的肚子看着比之前大了些许。 阮绵绵心中一动,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不过忽然间觉得大伯母怀孕三个月,可这肚子未免也太大了。 陈婉玉朝着阮绵绵走过来,她刚绕过石桌,突然秦若兰尖叫一声,陈婉玉吓得退了步。 “阮绵绵,你为什么推我姨母?”秦若兰朝着阮绵绵大声吼道。 愣了下,当见到紧张兮兮冲进亭子里头的哥哥们时,阮绵绵刹那间明白了,她嘴角勾起抹嘲笑。 陈婉玉侧转头看了秦若兰一眼沉下脸,当察觉自己的俩儿子冲进来时她立即会意。 “若兰,绵绵不是故意的。”陈婉玉双手覆盖在肚子上柔声说道。 秦若兰却指着阮绵绵提高了声音:“她就是故意的,若不是我扶着您,此刻就跌倒了。” “她只是无意中伸手而已。”陈婉玉看似为阮绵绵辩解实则坐实了是她推自己的。 阮绵绵稳稳坐着看戏,她们俩作妖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是看着阮锦和阮钊,他们俩正一左一右搀扶着陈婉玉。 阮晨与阮晓进来后脚步移动自然而然走到阮绵绵身后就站在她的左右,九儿见状神色大变伫立在她身侧警惕地盯着陈婉玉他们。 亭子内神奇地形成了四对四的场面,阮绵绵看着都觉得好笑。 “母亲,没事就好。”阮锦说完不禁看了看秦若兰,“你们没事就在家里好好歇着,跑这儿来干嘛呢?“ “大表哥,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陪着大伯母来给老夫人请安,经过园子进来歇歇脚有何不可?” “行了,都少说两句吧。”阮钊扶住陈婉玉,“大哥说得也在理,若兰说的也没错,只是……。” 阮钊话说一半停下来朝着阮绵绵望过去:“为什么?” “绵绵,我娘如今怀着孩子。”阮锦说到这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大哥哥想说让以后我离她远点是吗?” 阮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绵绵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没轻没重的,还是离远些好。”阮钊一如既往的直白 阮绵绵突然笑了,她露出嘲讽的神色望着陈婉玉和秦若兰。 “大哥哥,二哥哥,你们应该也都看到了,我一直坐着没动。”阮绵绵话音落双手平举起来。 阮晓看了眼立即明了:“哈哈,绵绵的手离大伯母还远着呢。” “说不定绵绵是用脚踹的大伯母。”阮晨淡淡地加上句。 阮绵绵配合地抬起双脚也伸直了,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阮绵绵那小胳膊小短腿,她坐在那个位置,哪怕是再长一倍,也没法子碰到陈婉玉的。 “母亲,你!”阮锦脸红耳赤十分羞愧。 自己又受蒙蔽怀疑阮绵绵,而她刚刚还帮他解救心上人,阮锦直接给了自个儿两巴掌。 “三哥哥,四哥哥,咱们走啦。”阮绵绵牵着阮晓和阮晨缓缓走出亭子。 九儿走出亭子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气愤转身冷冷道:“大夫人,表小姐,今儿这事,奴婢会如实禀报老侯爷和老夫人的。” “你个贱婢,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叉着腰对着九儿的背影吼完,回过头来,见阮钊盯着自己满脸尽是失望,秦若兰勉强露出笑容。 “二表哥,我只是太生气了。” “母亲,你太过分了。一次、两次,你太令我失望了。”阮锦说完甩袖大跨步朝着阮绵绵他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阮钊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你们回去吧。” 话音落,阮钊也走出亭子,不过他并没有跟上去反而转身朝着磨砺斋的方向走去。 “对不起,绵绵。”阮锦一路小跑追上来。 “大哥哥没什么对不起我的。”阮绵绵倔强地嘴角翘起,只是盈盈的眼睛中还是情不自禁闪烁着委屈泪光。 阮锦拉住阮绵绵的手:“大哥哥发誓,从今往后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永远相信你,永远站在你这边。”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独幽 “大哥哥。”阮绵绵反握住阮锦的手,“我只要求你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易下定论。” “好。”阮锦一口答应。 阮绵绵露出笑容心情恢复如初:“对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九儿去磨砺斋传口信,听说你在园子里,我们几个想着正好出来溜达顺便谢谢你就一起过来了。”阮晓解释道。 淡泊的阮晨生气了:“没想到竟然见到恶心的一幕。秦若兰使坏,大伯母不只纵容还帮着她颠倒黑白,若不是妹妹机智岂不是冤死了。” “三哥哥, 别生气。”阮绵绵拉着阮晨的手,“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绵绵,以后离她们远一点。”阮晓说完看了阮锦一眼。 阮锦竟附和地说:“四弟说得对,我会将此事禀报父亲,请他让母亲安心在养胎,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 “对了,二哥呢?”阮晓左看看右看看。 “二弟的性子你们也知道,让他一个人静静吧。”阮锦不由叹息。 阮绵绵笑着说:“行了,不提糟心的事了,你们是不是想见我师傅啊?” “对呀,走吧,我还真想见见那位林小姐。”阮晓有些好奇,“能让三位哥哥都觉得不错的女子可不多见。” 几个人说说笑笑来到了烟笼院,门口的小厮见他们来到赶紧去禀报周芸宁。 周芸宁笑脸相迎,一番寒暄过后,听说他们几个与林冰莹是同窗,周芸宁让人去请她来相见。 “娘亲,林姐姐可安顿好了?” “咱们烟笼院地方大,她的住处我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周芸宁显然对林冰莹很是满意,“林小姐知书达理的,希望你这淘气鬼跟她学个三五分我就满足了。” “看来三婶对林小姐印象不错。”阮锦从周芸宁的语气中听出来了。 周芸宁点点头笑道:“与她聊了许久,真是个懂进退的姑娘,也是爱琴如命的人。” “咦,娘亲怎么知道林姐姐爱琴如命啊?” “刚才她与我聊得欢,正好云嬷嬷带着下人送琴过来,她一见那琴就两眼发直,魂都被勾走似的跟着,进入琴房后就呆在那儿看舍不得离开。” 阮锦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林冰莹的琴艺他们是知道的,能让她如此失常的琴可太不一般了。 阮晨缓缓开口说出他们几个的心声:“看来这琴不一般啊。” “不就是个琴吗?”周芸宁笑了,“我是个不通音律的,自然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 “娘亲,林姐姐果然识货,这琴是与众不同。” 听阮绵绵这么说,阮晓他们来了兴致要求一起去看琴。 “也好,反正林姐姐就在琴房,正好我也去瞧瞧琴房。” 周芸宁起身朝外走:“你们去琴房,我去小厨房,让下人们准备茶水点心,等会儿你们出来正好可以吃了。” “娘亲,摆在庭院中吧。”阮绵绵说道。 “好,知道了。”周芸宁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阮绵绵在前头带路,她想起“独幽”心情还挺激动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拥有它。 来到琴外头,听到有人正轻轻拨弄琴弦发出悠长琴鸣,那一声恍如黑暗中的亮光直击心门照亮前方。 “林姐姐,你可认得这琴啊?”阮绵绵笑着率先走进琴房。 目光依旧落在古琴上,如周芸宁形容的林冰莹望着古琴入了神完全没反应。 “冰莹!”咋见佳人,阮锦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叫唤。 林冰莹猛地回过神来,当她扭头见到阮锦瞬间,她的眼眶红了。 阮绵绵嘴角勾起心想,看来不只是大哥哥单恋,林冰莹对他也是不同的,估计俩人之间还没捅破那层纸吧。 注意到还有那么多的人,林冰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后才缓缓站起身来。 走到众人面前,林冰莹盈盈拜倒。 “哎——!林小姐,你这是?”阮绵绵急忙阻止。 林冰莹坚持行大礼:“多谢诸位。” “你快起来。”阮锦上前虚扶一把。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似有火花闪烁,随即又不好意思各自移向一边。 阮绵绵在旁边看着,这俩是郎有情妾有意,看来自己也不算做错,至于成不成还要看缘分了。 阮晨若有所思看了看阮锦,无意中他见妹妹似笑非笑盯着大哥,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阮晓年纪稍微小,并未注意到其他的,他的目光被屋内的琴所吸引。 “两架琴,看来妹妹是真的要学琴了, 不过你才三岁,这个年纪学是不是早了些?” 对哦,别阮晓一句话提醒,阮绵绵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 转眼间阮绵绵又抬起头来:“谁说年纪小就不能弹琴?不信你问问林姐姐。” 林冰莹淡淡一笑:“学倒是可以学,只不过弹起来有些辛苦。” “对了,林姐姐可认得它?”阮绵绵指了指古琴。 “我不太确定。”林冰莹望着那架古琴眼中有光。 听到她们的对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架古琴身上。 阮绵绵走过去小手轻轻拨弄琴弦随即的得意洋洋地说:“‘独幽’果然非同凡响。” “独幽?”林冰莹脸上露出喜色,“果真是‘独幽’!我刚才还不大敢认” “这是我祖母的陪嫁之物。”阮绵绵解释道。 阮锦他们也惊呆了,回过神来几个人不由自主全围了上去。 “祖母可真够宠爱妹妹的。”阮晓低头俯视,“过去可没听她提起过,这琴只怕在咱们府中藏了几十年吧。” “是滴。”阮绵绵一脸傲娇,“祖母说这琴适合我。” 看着阮绵绵得瑟的样子,阮晨忍不住揉揉她的小脑袋,阮晓也上手捏捏她的脸颊。 “哎呀呀。”小奶团子摇晃着脑袋躲避,“三哥哥和四哥哥是坏蛋。“ “好呀,你敢说我们是坏蛋。” “当然敢了,俩坏蛋来抓我啊。”说话间阮绵绵朝外头冲出去。 阮晨和阮晓紧跟在她身后追赶:“不只要抓你,还有打你……。” 外头传来了阮绵绵的笑声和喊叫:“来人,快救救我,两个坏蛋要打我的小屁屁啦!”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准备赴会 见状林冰莹和阮锦笑开了,回过神来,他们才惊觉琴房中只剩下他们俩。 “冰莹,你没事吧。”阮锦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林冰莹低着脑袋:“没事。” 阮锦想想说:“你安心在这里住下,三婶与绵绵挺好相处的。” “嗯,说起来我还是要多谢你。” “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冰莹抬起头来对上阮锦的眼睛,察觉他眼底的深情她的脸红了赶紧又低下脑袋。 阮绵绵是有意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让阮锦与林冰莹说上几句。 打打闹闹嬉笑吵闹过后,几个人在庭院中用过了茶点,周芸宁想留他们用膳,不过阮锦惦记着阮钊,最终他们还是没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阮绵绵早上去福安堂请安顺便去书房接受祖父教诲,下午则安心在烟笼院跟林冰莹学琴。 “郡主真是太聪慧了。”林冰莹时不时发出惊叹。 短短时日,阮绵绵完全颠覆了林冰莹的认知,她自诩在琴艺方面有天赋,可与她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阮绵绵却摇摇头小脸皱成团:“还是受小身板的限制,双手的移动速度受影响。” “古琴讲究韵味,郡主在这方面已经是极好的了。”林冰莹边说边示意,“你看看,这里若是换成这种指法。” “你说的我也想过,不过我倒觉得或许改成这种指法更合适。” 随着阮绵绵手指轻轻拨弄,悦耳动听的旋律倾泄流淌而出,林冰莹竖起大拇指露出赞赏的神色。 “郡主,说真的,除了指法方面指点你一二,其他的我真的没什么可教你了。” “林姐姐过谦了,你教我古琴,等我学得差不多也可以学学琵琶嘛。” “琵琶真得等你长大些才能学了。” 听到这话,阮绵绵垮下小脸:“那个要长大才能学啊?” “是啊,你手伸得再长也按不到上面的品。”林冰莹看着阮绵绵挫败鼓着腮帮子摸摸她的脸颊,“别沮丧嘛,很快你就长大的。”。 阮绵绵侧转过脑袋望着林冰莹:“林姐姐,你想参加靖王府的琴音觅知音大会吗?” 林冰莹摇摇头,“以前我就对这些聚会没兴趣,现在更不会去了。” “可我想去参加,你能陪我去吗?” 林冰莹很是吃惊:“郡主,难道您收到帖子了?” “是啊,这次是比琴,所以那时候我才会去找你。” “以郡主的琴艺若是登场,必定很惊艳。” “你不上场的话,我能得第一吗?” “郡主眼下就胜过我了。” “哪有,我不如林姐姐,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若论技巧和熟练程度,我比郡主略胜一筹,可您的琴声有强大的感染力,能让人恍如身临其境,我委实不如您。” “这么说我能得第一了。” “不能。”林冰莹实话实说,“我虽没参加过这些大大小小的宴会,但听说京城中有几位小姐的琴艺异常出色,应该都在我之上。” “那就是说没希望了。”阮绵绵有些抑郁,她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要有必胜的把握。 “郡主不必介怀,年纪摆在那儿,再说你才学多久,你已是天才中的天才,不出两年,我看京城没人能比得过你。” “好吧,赞美我就收起来了。”阮绵绵大大方方说道。 林冰莹想了想:“要不我还是陪你走一趟,以婢女的身份。” “不行,以好友的身份或者可以说您是侯府的亲戚。”阮绵绵提议道。 “无所谓。”林冰莹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着去长长见识罢了,再说我也不会出手。”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告诉祖母一声。”阮绵绵高兴地蹦蹦跳跳朝外走。 这些日子听说阮绵绵在专心学琴,不过谁也没见到她弹琴是什么样子的,更没有听过她的琴音。 琴房中倒是常常传出悦耳的旋律,大伙都称赞林小姐弹得一手好琴。 时间过得飞快,一大早,阮绵绵在迷迷糊糊中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今儿是去靖王府赴宴的日子。 直到坐上马车在路上被颠簸几下,阮绵绵才彻底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 “醒啦?”阮老夫人疼爱地摸摸阮绵绵的脑袋,“小娃娃本该多睡些的”。 “我们出发啦?”阮绵绵朝车窗外看,就见阮锦他们几个骑着马儿跟在马车后头。 阮绵绵回头笑问道:“祖母,哥哥们也一起去吗?” “嗯,除了阮晓进宫去了, 其他三个陪着咱们一起去。” 阮绵绵趴在窗口朝着哥哥们招手:“哥哥们个个都这么英俊潇洒,林姐姐你看看,是不是呀?” 突然被点到的林冰莹朝外头看了眼有些心虚地说:“定安侯府的公子自然个个都好。” “尤其是我大哥哥。”阮绵绵边说边观察着林冰莹,见她害羞地低下头,她偷偷吐吐舌头笑了。 阮老夫人浑然不觉小奶团子正逗着林冰莹,她朝窗外望去满意地点点头。 “郡主说得对,咱府上的公子个个都很出色。”云嬷嬷自豪地说。 阮绵绵回过头来嘴甜地说:“祖母也好好看呀。” 阮老夫人是精心打扮过的,说起来她虽然是当祖母的人了,不过也就五十几岁,除了头上有几缕不太明显的白发,脸庞连皱纹都没有,保养得挺好的。 “林姐姐很漂亮。”阮绵绵又转向林冰莹。 “老夫人,您听听,郡主睡足醒来,这小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可真甜。“林冰莹自从住进定安侯府笑容多了也会打趣阮绵绵了。 阮绵绵故意叹口气:“当个小娃娃可真难,说真话都没人相信。” 闻言,阮老夫人和林冰莹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在旁边伺候着云嬷嬷边笑边说:“郡主,您就跟开心果似的,哪儿有你哪儿就有笑声。”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上几个人不由感到奇怪,这可没走多远呀。 “老夫人,前头的马车拦住了咱们的去路。”车夫在外头禀报说。 云嬷嬷一听:“我去瞧瞧。” 过了片刻,云嬷嬷返身回到车上:“老夫人,是大夫人和表小姐的马车,也是去赴宴的。”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往事如烟 “靖王府请她们了?”阮老夫人皱了下眉头,“她就是故意的。” 林冰莹和阮绵绵互相对视一眼,俩人都不知道阮老夫人口中她究竟是谁。 “以前是大夫人当家,或许是碍于过去的情分。”云嬷嬷劝说着,“您别往心里去。” 阮老夫人脸上现出不悦的神色:“这个陈婉玉挺着个肚子还不安分,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收到帖子了,不得不去吧。”云嬷嬷说道。 “哼,你别她遮掩说好话,这两年只要逮到机会她就拉秦若兰出席各种场合,什么心思难道我不知道吗?” “您别生气,看样子都准备出发了,总不能不许她们去吧。” “我怕这俩又作妖,丢脸在自个儿府里头就算了,若是敢在她跟前丢了定安侯府的脸面,可就怪不得我了。” 就在这时候,马车又启动了,看来是陈婉玉和秦若兰的马车走了。 阮绵绵偷偷掀开帘子,果然见到前头有辆马车,她心中暗暗纳闷。 靖王府的请帖,难道还给定安侯府发了两份不成?一份发到阮老夫人手中,另外那份则发到陈婉玉的手里。 马车内,陈婉玉和秦若兰笑得合不拢嘴,靖王府要举办“琴音觅知音大会”的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她们俩都眼巴巴等着帖子。 自从魔方事件之后,秦若兰的名声一落千丈,连带着陈婉玉也成为笑柄。 阮家大房被定安侯赶到隔壁府邸,虽说是悄悄搬了过去,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陈婉玉和秦若兰之前有多风光,眼下就有多难堪,过去在她们俩跟前受气几位小姐,更是将她们的糗事到处宣扬。 她们俩现在急需个翻身,恰巧听到靖王府要举办琴音觅知音大会。 自从秦若兰进了侯府,陈婉玉就请人教她学琴,她学了好几年从未在人前展示过,就等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无疑这个大会正是个好时机。 等啊等,盼啊盼,眼看着大会就在明日,陈婉玉和秦若兰几乎死心了,没想到昨儿晚上靖王府的帖子就送来了。 这可把她们俩激动坏了,连夜准备好一切,幸亏衣裳是前些日子早就备好的。 陈婉玉打量着秦若兰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哪儿都好,才八九岁就身材高挑,看着是朵花蕾,再过几年必定会出落得更美。 秦若兰满脸含笑,幻想着自己是如何惊艳全场,重新成为京城贵女圈的焦点。 俩人各怀心思,完全没留意到不远处跟在她们乘坐的马车后不紧不慢行进的正是定安侯的马车。 “祖母,您与靖王妃是旧识?”阮绵绵试探着问道。 “认识她几十年了。”阮老夫人淡淡地说。 阮绵绵眨眨眼睛,眼珠子转悠着:“那你们的关系如何?” 阮老夫人脱口而出:“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挠挠小脑袋阮绵绵脸上现出为难的神色:“祖母多少透露些,我心中有数等会儿才能应对。” “应对什么?她要对付的是我,难道她还倚老卖老针对你这小娃娃不成?” 虽然早有预料,不过听祖母说话的语气跟这位靖王妃就是死对头,阮绵绵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什么大会了,因为她知道倚老卖老的人多了,自己八成会被为难。 云嬷嬷笑着说:“老夫人,您可别吓坏郡主了。” “哼。”阮老夫人别过脑袋,“阿云,你和绵绵说说吧。” “郡主,靖王是当今皇叔,靖王妃本名叫袁霞,她与老夫人、老侯爷打小一起长大。” “青梅竹马?”阮绵绵话音落就见阮老夫人翻了个白眼,她不禁捂嘴窃笑,没想到祖母还有这一面。 云嬷嬷微微颔首:“算是吧,后来老侯爷娶了老夫人,袁霞嫁给了靖王爷成为靖王妃。” “我知道了。”阮绵绵已经自动脑补出一出电视剧了。 林冰莹忍不住问道:“郡主,嬷嬷还没说,你知道什么了?” “必定是袁霞喜欢祖父,所以祖母不喜欢她,俩人从闺蜜成冤家。” 阮老夫人诧异地望着阮绵绵,云嬷嬷笑道:“别说,你猜得还真差不离,不过靖王妃不会为难你的,她起码得给老侯爷几分面子。” “她就是听说我有个宝贝孙女了,知道你祖父疼爱你,所以想要见见的。”阮老夫人接口道。 阮绵绵听到这儿倒糊涂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郡主,定安侯府几代没出过女儿,再加上你聪慧过人,连皇上都喜欢你,现在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见见你呢。”林冰莹解释道。 “是吗?原来我这么有名气啊。”阮绵绵傻笑着。 阮老夫人忍不住轻轻掐了下阮绵绵的脸颊:“千万别忘记你是谁的孙女?” “我自然是祖母的孙女啊。”阮绵绵挤到阮老夫人怀里蹭着撒娇。 双手抱住阮绵绵,阮老夫人含笑说道:“总之,等会跟着祖母,乖乖听话别乱跑。” “是,我一定乖乖的。”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她们已经来到靖王府外了。 靖王府门庭若市,下人们有条不紊引领着陆陆续续来到的宾客。 秦若兰在喜儿的搀扶下率先下了马车,转身她又与丫鬟一起将陈婉玉搀扶下了。 “定安侯的马车来了,快让让,快让让。”靖王府的管家眼尖,他一眼认出来了赶紧屁颠屁颠跑上前去迎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定安侯的马车,今儿出席宴会的女眷居多,不过也有不少世家弟子官家子弟。 骑着骏马护送马车来的的阮家三兄弟一出现就十分引人注目。 十八岁的阮锦、十六岁的阮钊以及十四岁的阮晨,个个都长得好,再加上出身高贵,家风严谨,别的不说,单单是阮家人不纳妾这点就足以吸引无数世家千金小姐。 也不知今儿定安侯府来的是什么人?竟然乘坐老侯爷的马车,还由三位公子亲自护送来的。 陈婉玉望着眼前这幕简直气疯了,俩儿子成为焦点,她和秦若兰却像是那些小官吏的内眷被人轰到旁边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出场倍儿有面子 马车停稳之后,车门被打开,率先飞身跃下车的是九儿,接着是云嬷嬷,紧跟下车的是林冰莹,她的出现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林冰莹和云嬷嬷齐齐转身,俩人一左一右恭恭敬敬搀扶着阮老夫人下了马车。 “哇!靖王府今儿好大的阵势,侯府的阮老夫人亲自前来。” “过去这种场合不都是陈婉玉来吗?”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估计她都没脸出来见人啦。” “为什么?” “不就因为那个秦若兰……。” 听到众人的议论,陈婉玉和秦若兰不约而同努力减少存在感混入人群中,内心祈祷着千万别被人认出来。 “阮老夫人大驾光临,靖王府蓬荜生辉啊。”靖王府的管家走上前去行礼问安。 随手从怀中掏出张帖子,阮老夫人递给了王府管家。 “金帖!” “看,是金帖哦!” “很稀罕吗?” “这都不懂,贵宾中的贵宾才能拿到靖王妃亲自下的金帖。” “接到金帖是身份尊贵至极的象征。” 众人窃窃私语,陈婉玉和秦若兰远远望着阮老夫人手中的金帖露出羡慕的神色。 靖王府的帖子分三种,一般宾客是普通帖子;贵宾就是银帖;至于金帖由靖王妃亲自邀请,至今为止也就屈指可数的人收到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不被赶出侯府,她们跟着阮老夫人也是持金帖赴会的尊贵客人。瞬间,陈婉玉和秦若兰昨晚收到普通帖子的喜悦荡然无存。 接过金帖,王府管家例行公事随手翻开,一看他怔了怔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帖子是假的?” “金帖是真的,只是……。”王府管家对上阮老夫人犀利的目光壮着胆子,“我家王妃下帖邀请玲珑郡主。” 马车内传一声轻笑,随即稚嫩的童音俏皮地说:“靖王妃邀请,我就来了呀。” 就在此时,阮老夫人慢悠悠转身伸出双手,一双小小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臂上。 王府管家大喜不假思索喊道:“玲珑郡主到!” 听到这话,原本喧闹的靖王府大门口顿时安静下来了。 玲珑郡主阮绵绵俨然成为京城的风云人物,传言她是个三岁女娃娃,定安侯府将她保护得很好,没想今儿她竟然在靖王府公开露面。。 阮老夫人双手手无意中碰触到阮绵绵腋下,她发出咯咯的欢笑。 未见到人,只听这悦耳动听如银铃般的笑声已经让人心中充满期待了。 阮绵绵被阮老夫人抱出来马车,她双手搂住了祖母的脖颈,抬起头露出最为绚烂的笑容。 圆圆的脑袋上只是简单扎着俩小揪揪,但扎小揪揪的红色编绳上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阳光照射下折射闪烁着各色光芒。 皮肤白皙无瑕,脸颊两侧是淡淡的嫩粉、璀璨的星眸、嫣红的小嘴、笑起来嘴角左右有俩深深的酒窝。 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笑起来简直能将人心都萌化了。 咦,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盯着自个儿呢?阮绵绵眨巴着大眼睛,满脸都是问号。 “听说人到了,在哪儿呢?”突然靖王府大门内有了动静。 阮绵绵好奇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只花孔雀带着一堆人朝着她的方向涌来。 “靖王妃出来啦!” “也就定安侯府老夫人有这面子。 “不,估计是冲着玲珑郡主来的。” …… 众说纷纭,不过靖王妃亲自出门迎接定安侯府的贵宾是事实。 阮老夫人将阮绵绵抱在怀中,望着匆匆而来的人她微皱下眉头。 年轻时,靖王妃袁霞就喜欢往身上添加各种颜色,穿的、戴的、挂的等等,没想到年过半百她的习惯还没改变。 “祖母,那只花孔雀是靖王妃吗?”阮绵绵附在阮老夫人耳畔小声问道。 扑哧,阮老夫人忍不住笑了,花孔雀,宝贝孙女形容得可太贴切了,她笑得不能说话只能轻轻点点头。 袁霞跨出王府门槛,她的儿媳妇、世子妃江淑云苦苦劝说下她才勉强出府迎一迎阮老夫人一行的。 袁霞原本想着走出门槛就算了,毕竟她不只是靖王妃,还是皇上的长辈,皇上见到她还得尊称声皇婶。 当远远见到阮老夫人怀里的小奶团子时,靖王妃眼睛大亮,什么架子、什么显摆全都抛诸脑后,简直是飞奔而来。 “好可爱的小娃娃啊。”袁霞还未靠近先伸手,她捏了下小娃娃脸颊的同时笑了。 看来靖王妃蛮喜欢自己的,阮绵绵乖巧地叫道:“袁奶奶好,我是阮绵绵。” 周围的人包括阮老夫人在内都愣住了,阮绵绵的称呼好像对又好像不对。论靖王妃与定安侯夫妇俩打小认识的发小情谊好像是对的,可她靖王妃身份摆在那儿啊。 袁霞听到阮绵绵叫自己“袁奶奶”瞬间怔住了,随即她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 “绵绵好,来、来、来,再叫声‘袁奶奶’。 江淑云见袁霞不仅没生气还挺开心的急忙附和说:“母亲,郡主对您这称呼听着可真亲切。” 袁霞大笑说:“嗯,这小娃娃不怕生,嘴还这么甜。” 阮老夫人瞄了瞄阮绵绵,她太了解袁霞了,她可不好相处,没想到见面就被小奶团子拿下了。 “祖母放我下来。”阮绵绵小声说道。 双脚着地站稳后,阮绵绵有模有样、规规矩矩朝袁霞正式行礼:“绵绵给靖王妃请安。” “免礼。”袁霞笑容满面伸手将小奶团子搀扶起来,“你还是叫‘袁奶奶’好,要不听着别扭。” “好哒,袁奶奶,绵绵牵你走吧。”阮绵绵说话间伸出右手牵住了袁霞的手。 同时阮绵绵又伸出左手牵住阮老夫人的手:“祖母,咱们一起走吧。” 江淑云在旁边啧啧称奇:“哎呀呀,郡主年纪虽小行事真周到。” 低头看着自己与阮绵绵握在一起的手,大手能感觉到那只小手传来的温度,袁霞心中一暖。 身为靖王妃,她早已习惯高高在上,回想起来,有多少年没有人牵过她的手了,王府中的孙辈见到她只有恭敬与疏离。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识趣的小团子 阮老夫人心里酸溜溜的,宝贝孙女明知道袁霞与自己不对付,却还对她那么好。 当手被阮绵绵握住,阮老夫人低头对上小奶团子天真的笑脸时,她的气全消了。 念头一转,阮老夫人暗暗笑自己想多了,在三岁娃娃的眼里,看到只有眼前的好,哪能明了当初的恩怨情仇。 阮绵绵站在中间,分立她左右的靖王妃与阮老夫人互相对视一眼,俩人有默契的齐齐别过脑袋,不过却都任由小奶团子牵着朝靖王府的大门前进。 围观的人直到目送她们仨迈过靖王府的门槛,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来。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赞叹玲珑郡主不愧是皇上见了都喜爱的娃娃,不动声色间就令阮老夫人与靖王妃这对人尽皆知的冤家对头和睦相处。 年轻时她们俩见面是鸡飞狗跳,上了年纪则互相嫌弃,如此和谐的画面几十年来可头回见到。 听着周围对阮绵绵的称赞,陈婉玉攥紧的手,指甲插入手掌中她都浑然不觉。 秦若兰表情扭曲,真是羡慕嫉妒恨,靖王妃对自己与阮绵绵真是鲜明的对比。 只与定安侯府沾亲带故,秦若兰之前来靖王府偶遇靖王妃就从没给过她好脸色。可如今面她见到阮绵绵却像被勾了魂一般喜欢得不得了。 “祖母,袁奶奶,小心些哦。”小奶团子费尽地抬高小短腿跨进靖王府大厅,“门槛真高。” 阮老夫人忍不住唠叨:“那是因为你太矮,以后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嗯,不吃饭饭,不过我可以吃多些点心。”阮绵绵回应道。 “原来绵绵爱吃点心啊。”袁霞转过头来。 江淑云抢先开口:“母亲,我立刻吩咐厨房,多弄些不同款式的点心。” “甚好。”袁霞点点头。 阮老夫人和阮绵绵祖孙俩走在前头,定安侯府的其他人自然也就跟进去了。 来到大厅上,袁霞才恋恋不舍松开了小奶团子的手。 “郡主,阮老夫人请上座。”江淑云招呼道。 阮绵绵回头寻找林冰莹:“林姐姐,你与我坐在一块吧。” “这位小姐我看着眼生。”江淑云刚才就一直在打量着林冰莹了。 阮老夫人淡淡地说:“她只是我府上的远房亲戚,姓林,与绵绵投缘,今儿顺便带她走走。” 袁霞眉头一挑,要说定安侯府的亲戚,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她都挺熟的,好像没有姓林的。 目光掠过,看林冰莹年纪尚小,袁霞心想年轻一辈的人她认不得也不奇怪。 “原来是这样。”江淑云微微笑后转向阮锦兄弟仨,“几位公子,可先到园子里走走,今儿不少世家公子小姐都来了,估计也有你们认识的。” “那敢情好,多谢世子妃。”阮锦笑着朝江淑云拱拱手后禀报过阮老夫人就离去了。 离开之前,阮锦看了林冰莹一眼,又给阮绵绵使了个眼色,小奶团子回以甜甜的笑,他才面带微笑转身离开。 诺大的厅上客人只有阮老夫人她们,因为身份尊贵才被带到大厅来歇息,其他人进府后都直接被带到园子里去。 琴音觅知音大会就在靖王府花园里举行,靖王府早就在园子正中央搭建一处高台,周围也布置好座位供宾客休憩。 “绵绵,你如今几岁啦?”袁霞坐下之后笑问道。 伸出手指头,阮绵绵奶声奶气回答说:“袁奶奶,我三岁,很快就四岁了哦。” 袁霞看了看阮老夫人酸溜溜地说,“没想到阮耿还有个孙女,三年了,你倒是捂得紧紧的。” 阮老夫人揽住阮绵绵:“你又不是不知道,阮家好几代才出这么个小人儿,自然得看紧点。” “确实挺可爱。”袁霞不得不承认,“难怪皇上和太子殿下都赞不绝口。” “袁奶奶认识皇上和小哥哥吗?”阮绵绵天真问道。 袁霞点点头解释说:“皇上叫我声皇婶,我们是一家人。” “那您和大公主也是一家人吗?”阮绵绵追问道。 “那是自然。”袁霞下意识回答说。 “哦,一家人呐!” 对上靖王妃和阮老夫人疑惑的目光,阮绵绵似笑非笑小手朝角落指了指。 顺着阮绵绵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大厅侧边摆着屏风,此刻屏风下露出双粉色的绣花鞋,屏风侧边则露出衣襟一角。 “祖母,咱们也去园子里头走走吧。”阮绵绵站起身来笑眯眯对着袁霞说,“袁奶奶,等会儿见。” 说完,阮绵绵抬脚就往门口方向走,阮老夫人跟上她的脚步,林冰莹和九儿紧跟在她们俩身后,一行人离开了王府大厅。 “滚出来!”靖王妃冷下脸来。 世子妃还不知怎么回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您在叫谁呢?” 靖王妃脸色愈发难看了:“屏风后那个人人。” “屏风后有人!”世子妃大吃一惊,“来人!” “别、别、别叫了,是我,是我啊。”从屏风后转出来一个人,赫然是大公主李翎。 阮绵绵很贴心,难得祖母和袁奶奶关系缓和些许,她可不想被不相关的人破坏。 不管躲在屏风后的是什么人?若是阮绵绵戳穿的话,靖王府就在贵客跟前丢了脸面。 直到转过回廊,阮绵绵才开口:“祖母,躲在屏风后面的人是大公主李翎。” “你是怎么知道的?”阮老夫人刚才也看到了对方无意中露出来的鞋子和那小截衣襟。 阮绵绵笃定地说:“因为那双鞋子是李翎,那截衣襟的料子是云锦。” “大公主的鞋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冰莹忍不住问道。 “嗯,与一般人不同,跟我上次遇到她的时候穿的一模一样。” 阮老夫人随口说道:“云锦也不只宫中有啊?” “反正一看就是宫中的云锦。” “啊?”阮老夫人和林冰莹都听不明白。 看着阮绵绵蹦蹦跳跳朝前跑,俩人对视莞尔,真是个小娃娃。 阮绵绵突然庆幸自己只有三岁,就算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也无妨。 其实阮绵绵并没有说谎,只不过她有所保留,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巧利用 阮绵绵的确认得那双绣花鞋,从而推断出屏风后头的人是李翎。 除了花色之外,李翎的鞋面靠近小脚趾位置有个圆点的小污渍,若不仔细看压根就人注意到,只怕她自个儿都没留意,可阮绵绵却记住了。 “哎哟!”阮绵绵跑得急在拐角处一头撞上人了。 “绵绵。” 捂着脑袋阮绵绵还没抬头就先乐了:“小哥哥。” “撞伤了没有?”李禹见到阮绵绵特别高兴。 “没有。”阮绵绵蹦跶跳起来抱住了李禹的腰,“没想到在靖王府能遇上你。” “行了,还不快下来,让人看到了笑话。”阮老夫人提醒道。 阮绵绵松手落地就听到旁边有人幽幽说:“你的眼里就只有你的小哥哥。” “四哥哥吃醋啦。”阮绵绵转身给了阮晓个大大的拥抱。 阮晓蹲下来与阮绵绵面对面哀怨地说:“我被你彻底忽略了。” “没有啦,四哥哥永远是绵绵最最喜欢的四哥哥。”阮绵绵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阮晓的脸颊,“乖乖的,别闹了,回头给你买糖吃。” 见状阮老夫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其他几个人也捂嘴窃笑。 李禹学着阮绵绵的语气调侃阮晓:“乖乖,别闹了,回头给你买糖吃。” 阮晓顿时哭笑不得,周围几个人顿时哈哈大笑,唯独小奶团子一脸懵望着他。 阮绵绵闹一闹,几个人都心情大好,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止住笑后,几个人又重新见礼。 “小哥哥怎么会来呢?” “我本不想来的,听说你来了,就跟季太傅请假过来看看。” 阮晓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知道大公主在这儿,怕你吃亏。” “多谢小哥哥,不过没关系,有祖母陪着我。”阮绵绵安慰道。 李禹小声问道:“你见到她了吗?” “我倒是想见她,可她躲着不见我。”阮绵绵想起李翎鬼鬼祟祟的行径不禁觉得好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禹听了愈发糊涂。 九儿机灵,三言两语就将刚才她们与靖王妃在大厅时,大公主李翎躲在暗处窥探的事说清楚。 “她为什么躲起来?”李禹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靖王妃与定安侯府关系不好,她原想借她的手来对付我。突然听说她极喜欢我,所以她想着躲起来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阮老夫人也明白了,“大公主想着就算是被人发现,咱们必定是误会,袁霞会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你不动声色揭穿了她。” “靖王妃在祖母跟前丢了脸面,世子妃落个办事不力,你们说这怒气谁来承受?” “郡主,您别卖关子了,我可猜不透。”林冰莹抢先说道。 阮老夫人若有所思望着阮绵绵,之前阮耿不只一次对她说小娃娃大有可为她还不半信半疑,可是今儿这桩小事却能从中窥探出端倪。 李禹兴奋地说:“敢治大皇姐的人屈指可数,恰巧靖王妃是其中一个。” “行了,不说扫兴的人了。”阮绵绵拉着李禹的手,“我们快去园子里头看热闹去。” “绵绵,祖母陪你过去找哥哥们吧,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的事。” 阮老夫人没有明说,不过阮绵绵也猜到了,李禹刚刚来到,总该先去跟靖王府的长辈见面打个招呼。 “祖母,我陪着太子殿下一起去。”阮晓说道。 阮绵绵有些舍不得,不过还是与李禹、阮晓他们暂且分开。 来到园子中,果然好热闹,见到阮老夫人她们出现,就有不少人上前来打招呼了。 “祖母,我去找哥哥们玩儿。” 阮绵绵感觉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过来打招呼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偏偏人人都要夸她几句,她只能笑脸相迎。 “不可,今儿人多,你别瞎闯。”阮老夫人不同意。 林冰莹也坐不住了,不少人打量着她,她让人看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老夫人,郡主年纪小坐不住,要不我和九儿陪着她溜达溜达。” “也好,你们就在周围转转,若是找不到阮锦他们就快些回来,琴音大会应该也快开始了。” 得到阮老夫人的同意,仨人赶紧溜之大吉,走到偏僻之处她们不约而同齐齐呼出口气。 “真是无聊透顶了,每个人都挂着虚伪的面具。”阮绵绵走到树下寻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九儿摇摇头:“这个夫人,那位小姐,我看着都头晕,真服了老夫人,竟然个个记得清清楚楚,连十几年未曾谋面的人都能记得。” 想起那些人走过来好像看着什么物件般打量着自个儿林冰莹不由皱眉头。 “我真不适合这种地儿,总觉得她们看我的眼光怪怪的,问的话也是怪怪的。” 阮绵绵哈哈大笑:“林姐姐,她们在打你的主意。” “打我主意?”林冰莹听不明白,“我一无所有,干嘛打我的主意啊?” “你长得好,性子又好,祖母带着你来赴会,可见你得她欢心,那些人想探探你的底细,各自府中未婚配的男子可不少。” 闻言,林冰莹羞红了脸:“郡主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可没胡说八道,她们真的就是这种心思,我就不相信你没感觉。” 九儿如今跟林冰莹也很熟了,她调侃道:“林小姐要不趁此机会选个良人如何?” “真是的,不跟你们俩说了。”林冰莹红了脸拎着裙摆转身就跑了。 听到身后传来了九儿和阮绵绵放肆的笑,林冰莹不由跑得更快了。 脸火辣辣的,可林冰莹眼前却不由自主浮现阮锦的身影,这段时间与他相处越多她就发现他越多优点。 一路飞奔,当林冰莹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糟糕,自己跑远了,靖王府的园子太大,此处树木葱葱郁郁,看着就是人烟稀少的偏僻之处,林冰莹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转身沿着原路返回,兜兜转转好一会儿之后,林冰莹额头上出现细汗,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登徒子 林冰莹定定神,没见到围墙也未跑出去,无论跑多远终归是在靖王府内,应该没什么危险的。 “有人吗?有人听见我的说话吗?”想来想去林冰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喊叫声惊动了白天躲林间的休憩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起,因受惊发出的鸟鸣令林冰莹听着有些害怕。 “没想到这儿还有个漂亮的姑娘。” 猛地转身,林冰莹十分惊喜,只见前方树后转出个年轻男子,他应该是闻声而来的。 转眼间,笑容凝结在林冰莹的嘴角,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个熟人。 林冰莹在圆缘楼时间不长,见过的客人也不多,眼前的人叫李望,偶然瞥见她后就天天出现,借着听琴纠缠她。 “是你。”李望喜出望外疾步朝着林冰莹逼近。 林冰莹心慌意乱,她最怕的就是在圆缘楼见过自己的人,别人尚且可以忽悠,可李望只怕忽悠不过去。 勉强稳住情绪,不过见李望过来,林冰莹还是不由自主退了几步。 “筱筱姑娘,没想到在这儿见道你。你突然离开了圆缘楼,我可是日思夜想,看来咱俩是真有缘啊。” “公子认错人了。”林冰莹贝齿咬了咬朱唇,疼痛令她清醒镇定些许。 李望嬉皮笑脸走上前:“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你就是筱筱。” “我是来赴会的客人,公子真的认错人了。”林冰莹左顾右盼,盼着此刻能有其他人出现。 李望轻轻击掌笑道:“琴音觅知音大会,果然是办得好、办得妙啊,将筱筱姑娘吸引来了。” 林冰莹心中愈发着急了:“我说过,我不是什么筱筱。” “筱筱”俩字对于林冰莹来说就是场噩梦,她永远都不愿意听到也不愿意想起。 自己逃出了圆缘楼,难道还不能逃离魔掌吗?林冰莹脑子浮现道身影,阮锦,你在哪儿呀?快来救救我。 李望笑眯眯伸手想要碰林冰莹的脸颊,她躲闪过后扭头就走。 “此处是靖王府最为偏僻之处,平素极少人来,今儿举办大会,所有下人都忙活着,更不会有人来了。” 林冰莹心跳得厉害,此处无人,孤男寡女的,李望明显就是不怀好意。 “别走。”李望抢先大跨步上前伸出双手拦住了林冰莹的去路。 林冰莹吓得俏脸煞白:“你要干什么?” “去圆缘楼不见你身影,李妈妈说有人为你赎身,我本想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今儿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送上门?林冰莹警惕地望着李望:“你是靖王府的人?” “实话告诉你,我是靖王府的小世子。”李望色眯眯盯着林冰莹,“既然再见那你注定是本世子的人了,不管是谁替你赎身了。” “我不是谁的人,更不可能是你的人。”林冰莹露出惊恐神色却又无计可施,她是个弱质女流,李望却是年轻力壮的男子。 “乖乖从了本世子,我可以给你个小妾的名分。”李望迫不及待朝着林冰莹伸出手。 尖叫一声,林冰莹拔腿就跑,李望紧跟在她身后追赶,两个人在林间追逐闪躲着。 李望跟猫儿戏老鼠似的追赶,林冰莹则吓得花容失色。 没多久,林冰莹体力不支了,侥幸闪躲避开的同时还是让李望的脏手摸到几把。 看来命中注定,自己是在劫难逃,林冰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大树干上。 李望很是兴奋了,对他这种纨绔子弟来说,欲擒故纵的游戏实在比心甘情愿有趣多了。 双脚跑不动了,眼看身后那双脏手要将自个儿环抱, 林冰莹心一横头一低用尽所有的气力跟头牛似的朝前顶去。 “筱筱。” “林姐姐。” “冰莹。”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冰莹听到了,可她的脚没刹住,脑袋冲着大树干撞过去。 原来死之前会产生幻觉,好像听到郡主和阮锦的声音,林冰莹闭上眼睛,死了也好,反正一了百了。 千钧一发的时候,九儿飞身来到林冰莹身后双手拦腰抱住了她,两个人的鞋底与尘土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响声。 好险!林冰莹的头顶离树干不过半寸,阮绵绵松了口气,阮锦已经是一声冷汗。 没有疼痛,林冰莹愣了下后疯狂挣扎:“放开我!” “冰莹,是我,九儿,我说道九儿。” 真的是九儿,林冰莹回过神瞬间腿软,幸亏被抱住,否则她肯定倒下去。 太好了,筱筱没死,李望松了口气,虽说在自己的地盘,不过弄出人命也是麻烦。 听到林冰莹和九儿的对话,李望回过神来,神色不善的望着他们。 阮锦无瑕顾及其他的疾步上前,一把将林冰莹搂住,怀中的可人儿颤抖着,可见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你是谁啊?松手,快放开她,她是我的小妾。” 林冰莹话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不断往下滴,老天爷开眼了,他们又救了她一次。 阮绵绵火大地盯着李望,刚才赶到时正好见他轻薄林冰莹那幕。 刚才要是九儿慢上半步,林姐姐就一命呜呼了,阮绵绵手挥了挥:“打,给我狠狠打。” 九儿见林冰莹被欺负本就一肚子气,接到阮绵绵的命令立即出手。 李望见九儿冲过来,不过他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不就是小姑娘嘛。 痛!眨眼间,李望挨了九儿一脚,他整个人来不及反应就被踢飞了。 林冰莹见状边抹着眼泪边着急说:“他,他是……。” “大哥,快带林姐姐回家,这儿的事全交给我了。”阮绵绵霸气地打断林冰莹的话: “这?”阮锦有些犹豫,虽然他不知道李望的真实身份,不过也能看出他不是一般的人。 “大公子放心,还有我呢。”九儿接口道。 阮绵绵走过去压低了声音:“大哥哥,此人在圆缘楼见过筱筱姑娘。为了林姐姐名声,你快带她先回府去。” 被妹妹提醒,阮锦记起刚才他叫唤的正是“筱筱”。 想着九儿身手不凡,阮绵绵是郡主,还有祖母也在这儿,低头看了看受惊不轻的林冰莹,阮锦点点头。 “喂,我的人你凭什么带走,给我站住!”李望冲上前去企图拦住阮锦和林冰莹。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不知者不罪 九儿飞身跃起抬脚踹,李望再次飞起跌落在地,阮锦已经带着林冰莹火速离开。 “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李望恼怒地躺在地上叫嚣着。 “你是谁我不想知道,但欺负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阮绵绵冷笑着退后几步。 一听九儿明白了,看来对方有几分来头的,郡主的意思是打了再说,打算来个不知者不罪。 最讨厌这种欺负姑娘的人渣,既然杀不得,那就让他吃足苦头,九儿眼中闪过寒意。 惩治这位登徒子是要讲究技巧的,九儿使出内功巧劲,每掌每脚都击打在最痛的位置,不伤筋动骨、外表不见伤势、却还钻心的疼。 李望最初还嘴硬嚷嚷着:“敢对我下手,我要你们的命。” 挨了几下之后,李望害怕地哀嚎着:“别打了,别打了,我是靖王府的小世子。” “什么?”阮绵绵故意使坏,“他说他是谁?” “他说他叫什么小石子。”九儿继续揍着李望,嘴上还配合着自家郡主唱戏。 “小石子,名字还真有趣,可惜我不认识。”阮绵绵找块石头坐下看戏。 受不了啦!实在太疼啦,李望长这么大头回见识了什么叫痛不欲生,诺大的人在地下翻滚惨叫,连眼泪都出来了。 九儿下手有分寸,看着差不多了,她才停手转向阮绵绵,等着她的命令。 “挂在大树上。”阮绵绵抬眼环顾四周指了棵最高的大树,“这棵树吧,居高临下,能将美景尽收眼底。” 没绳子,不过这可难不倒九儿,她扯下李望的腰带,手脚利索将人拎着上树捆绑好。 阮绵绵双手叉腰在树下指挥着:“将他的嘴巴堵上,免得像刚才一样吵死人了。” 九儿微笑着听令行事,随手又撕下李望半截衣襟塞入了他口中。 一个飞身,完美落地,九儿回到阮绵绵身侧。 主仆俩仰头望着在半空中晃荡的李望,没想到他挨打又被高高吊起,受到惊吓怂得竟然尿了。 阮绵绵拉这九儿连连后退大笑道:“走啦,咱们走啦。非礼勿视,真是没眼看了。” 两个人若无其事淡定地回到花园中举办大会的场地,正巧阮老夫人派阮晨和阮钊来寻她们。 “绵绵,大哥去找你们了,见到他了吗?”阮钊迎面走来随口问道。 阮晨心细:“咦,林小姐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我们遇到大哥哥了,一起在园子里逛了逛,本想回来的,碰巧林姐姐身体不适,没法子大哥哥只能先送她回府了。” “哦。”阮钊是个没心眼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到阮绵绵的解释,阮晨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看着自家小奶团子。 之前阮晨心中隐约觉得阮锦与林冰莹的关系不简单,如今看来阮绵绵是知情者,并且有意成全他们。 小娃娃就是小娃娃,凡事也不多考虑后过,阮晨不由轻轻叹息。 阮绵绵蹦跳着拽住阮晨的手:“三哥哥,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走,免得祖母等急了。” “没什么,我在想,大哥和林小姐今儿是没耳福听琴了。” “事出突然。”阮绵绵边说边说。 转个弯,就见阮老夫人在前头正招手,示意他们几个过去了。 “祖母,林姐姐身体不适,我让大哥送她回去歇着了。”阮绵绵见到祖母主动解释道。 阮老夫人点点头夸阮绵绵安排得周到,阮晨见状暗笑自己想多了,就算小娃娃有意促成大哥与林小姐,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搞小动作。 这时候,靖王妃袁霞正带着李禹、李翎朝着阮家人的方向走来。 远远见到阮绵绵,袁霞露出宠溺的笑容。 刚才发现有人躲在屏风后,阮绵绵没有多言,反而借故带着阮老夫人离开,给足袁霞面子,避免她难堪,她越看越喜欢这圆滑贴心的小机灵鬼。 李禹一如往常、老成持重、不动声色,颇有几分储君的风范,就连紧随他身侧的阮晓看着也比素平日日稳重。 李翎见到阮绵绵眼中闪过恨意随即又低下脑袋,适才当着李禹的面靖王妃训斥了她一番,她心中记上一笔。 想想阮绵绵他们应该不知道躲在屏风后面的自己,李翎才安心地抬起头来。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公主。”阮老夫人微微躬身。 阮绵绵尽管不乐意不过还是跟着祖母屈膝行礼,她嘴上什么都没说,还偷偷朝李禹做了个鬼脸。 靖王妃和阮老夫人在场,李翎不敢为难阮绵绵,只是神色不善瞪了她一眼。 “绵绵,来来来,快跟着袁奶奶,要开始了,咱们上台坐着,听得清楚。”袁霞上前牵住阮绵绵。 不知道袁奶奶若是知道她的宝贝孙子被打了,会不会后悔对自己太好了?阮绵绵心中暗暗思量着,就算李望不说她也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之前,阮绵绵就听祖父阮耿说起靖王世子唯一的嫡子连连叹气,据说打小就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见对方那嚣张的模样,再看他身上的衣着及头顶的玉冠,阮绵绵就猜测到对方是小世子李望了,除了他这没脑子的混账东西,谁会公然在靖王府内调戏女子? 正因为心里门清,阮绵绵故意装作不知道,直接下令九儿打了再说。 若是靖王府不糊涂,了解前因后果决计不敢找阮绵绵的麻烦。 若是靖王府真要找麻烦,闹到那儿去阮绵绵也不怕。阮耿是小奶团子最大的底气,老侯爷多次强调,只要占着理自家孙女谁也不怕。 婆婆一言不发就将人家的宝贝孙女给牵走了,世子妃江淑云赶紧上前圆场:“阮老夫人,台上请。” 见主人缓缓登上高台,前来赴琴音大会的客人们从四面八方朝着台下涌来。 不得不说靖王府经常举办各种聚会挺有经验,下人们有条不紊迎了上去,询问过后根据客人的身份地位将其引领到早就安排好的座位。 台上自然就是贵宾席,除了靖王妃袁霞和世子妃江淑云这俩主人外,奉为上宾的是太子李禹、大公主李翎以及阮老夫人和阮绵绵祖孙俩。 阮家三兄弟被带到靠近高台的席位就座,他们只是小辈又没有功名在身,靖王府的安排可谓是礼遇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终于跳出来了 世子妃江淑云落座后,转身跟贴身伺候的丫鬟说了什么。 小丫鬟点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去而复返,在江淑云耳畔身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阮绵绵有意无意走了过去,她竖着耳朵听,恰好听到“小世子”的字眼。 阮绵绵暗暗窃笑,小世子还在树上荡秋千看风景。 不急,挂一天不会死的,若是靖王府真找不到人的话,晚上让九儿来个飞刀传书之类的。 李望虽可恶,不过阮绵绵觉得自己是个文明人,不会要人性命的。 江淑云听了丫鬟的禀报委实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她唯有李望一个儿子。 取名望是盼着李望能不辜负期望,没想到他不思进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成了是京城中出名的纨绔子弟。 两年前李望十八岁,江淑云想着若是给他娶亲或许能让他收心走上正道,没想到他死活不同意。 转眼李望到弱冠之年,江淑云愈发着急,没想到前些日子他突然松口,说无论出身,要娶个琴艺超群的女子。 因此今儿这场琴音觅知音大会,并非是靖王府心血来潮举办的普通聚会,江淑云是暗地里为李望挑媳妇。 没想到紧要关头,李望却不见踪影了。尽管生气,可江淑云不得不抑制住怒火。 今儿场面盛大,别的不说,单单是贵宾席上的几位贵客出现,靖王府已经是蓬荜生辉了。 阮绵绵轮流在靖王妃和阮老夫人身边坐着。 实在没办法,俩加起来超过百岁的老人家跟小孩子闹别扭似的,有话不当面说,都通过阮绵绵来传话。 当然,她们俩也顺便争争小奶团子,一个塞了片桂花糕,另一个就塞块核桃酥,阮绵绵吃得不亦乐乎。 世子妃江淑云宣布琴音觅知音大会开始,很快有位千金小姐上台展示琴艺。 有人起了个头,接下来就陆续有人登场,清一色是妙龄女子。 阮绵绵并没有用心聆听音律,她只是个三岁小娃娃,就是来混吃混喝的,陪陪祖母顺便逗逗袁奶奶开心就足矣。 面对袁霞,阮绵绵还真有些愧疚,她对自个儿是真的好。 不过就算知道今日过后袁奶奶只怕会更恨定安侯府甚至会恨自己,再来一次阮绵绵还是会选择揍李望。 “传言说玲珑郡主聪慧至极。”李翎突然开口道。 “你说我吗?”阮绵绵眨着大眼睛充分显示自己是个可爱的小娃娃,“我是挺聪慧的。” 阮老夫人笑开了:“绵绵,你要谦虚点。” “我也很想谦虚,可祖父说做人要实诚,祖母,这不是为难我吗?” 听到这话,袁霞大笑,小奶团子真是个开心果,张口就让人笑,就连心里头有事的江淑云忍不住笑了。 了解李翎的李禹知道她是没事要找茬了,于是他淡淡接口说:“皇姐,场上诸位小姐琴艺不错,咱们还是听琴吧。” “就这些人的水平,算了。”李翎满脸不屑。 江淑云听了有些不悦,上场的贵女琴艺要说十分出色自然是谈不上,不过能得到她的帖子应邀前来的琴艺都算是过得去的,李翎这话不只得罪了那些小姐更是打她的脸。 “大公主稍安勿躁。”江淑云将不悦藏在心底笑道,“好戏在后头。” 果然接下来上场的人水准明显与刚才不同,悠扬的琴声在园中回响,诺大的园子加上伺候的下人百余人竟然鸦雀无声。 “这位是司马大人府上的三小姐王卿怜。”江淑云小声介绍说。 “弹得还不错。”李翎就算是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认她弹得好。 紧接着上场是太子太傅季常的孙女季姬,她的一首高山流水获得满堂彩,阮绵绵也不由鼓掌大声叫好。 出场这两位太过出色,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登场,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竟然走上台来。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小姑娘身上,阮老夫人和阮绵绵却齐齐沉下脸来。 登上台的赫然是秦若兰,众人愣了下随即窃窃私语,要知道这段时间关于她与玲珑郡主的事闹得京城是人尽皆知。 “小女子不才,上来弹奏一起,请诸位指教。”秦若兰来到台中央屈膝行礼。 袁霞转向江淑云:“这位姑娘看着眼生,是哪家的千金啊?” 秦若兰来参加过几次靖王府的聚会,江淑云自然知道她是谁。 瞥见阮老夫人脸色不大好,江淑云笑着推托说:“来来往往的小姐多我也不大记得了。这位的出身来历恐怕要问问阮老夫人才清楚,我只知道是阮侍郎夫人带来的。” “她只是我大儿媳陈婉玉娘家的亲戚罢了。”阮老夫人心里不痛快可却不得不接口道。 小姑娘怎么就得罪定安侯府的老夫人了?袁霞从她语气中听出冷淡与不喜不禁感到诧异。 “袁奶奶,她是秦若兰。” “哦,就是她呀。”靖王妃原本见秦若兰看着是个挺伶俐的小姑娘有几分好感,一听她的名字恍然大悟、心生反感。 冒名顶替阮绵绵招摇的事京城中人尽皆知,靖王妃自然也听说过此人了。 秦若兰就这么被晾在台上,座上几个人盯着她谁也不开口。 没想到竟然是李翎先说话:“秦若兰,看来你的琴艺很好,才敢上台来挑战。” “谈不上好,还请大公主赐教。”实则上秦若兰松了口气,台上台下没人搭理,场面真的挺尴尬。 不对劲,有问题,阮绵绵敏锐地发现秦若兰与李翎交换个眼色,她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俩凑一块绝对没好事,阮绵绵暗暗戒备。 最初那些人琴艺都不怎么样,陈婉玉和秦若兰一直按捺住不出手。 刚才听到王小姐和季小姐的弹奏,见无人敢应战,秦若兰终于抓住机会跳了出来。 掩饰住尴尬,秦若兰定了定神之后,走到古琴前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一身白衣飘飘,装出温柔娴静的秦若兰还是有几分看头的,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就是这种感觉,秦若兰最享受成为焦点的时刻,她手抬起,指尖轻轻拨弄,乐韵缓缓流淌。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挑衅 琴声响起,所有人安静仔细聆听,不得不说秦若兰的琴艺很好,不亚于刚才那两位小姐,关键是她比她们俩要小好几岁。 看着台下那些人听得入神,陈婉玉心中狂喜,自己赌对了。 经过这遭,秦若兰的琴艺高超传出去的话,虽然不足以让她恢复之前的名声,但绝对有正面作用。 “二哥,之前你可知若兰修习琴艺?”阮晨悄悄问道。 阮钊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秦若兰:“我不知道,之前也未曾听过她学琴,也没听过她弹琴。” “比林小姐略逊一筹,不过也是下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时间的。”阮晨意味深长与阮钊耳语,“看来二哥与你这表妹的关系也不过尔尔。” 心揪了下,阮钊眼中闪过恼怒,随即脸上又现出落寞的神色。 阮晨话中带刺虽然难听,不过不得不说令阮钊清醒。 阮钊曾经以为对秦若兰了如指掌,可最近他发现自己不了解她,发生在她身上的件件桩桩令他感觉她愈发陌生。 阮晓盯着台上的秦若兰眉头紧锁,他想得更多,台上的陈婉玉与秦若兰真的只是单纯找回场子、要回面子吗? 一曲终了,李翎率先喝彩,秦若兰的琴艺不错,见大公主捧场,台下的人也跟着喝彩。 李翎可不是什么热心人,她捧秦若兰的场,可以肯定这俩绝对有关联。阮绵绵慢悠悠吃着小点小、大眼睛滴溜溜转小脑袋也跟着转悠。 回头细想,若早就得到靖王府的帖子,陈婉玉和秦若兰肯定是拿出来炫耀显摆。 她们昨儿还没动静,突然来参加琴音大会,说不定背后是这位大公主的手笔。 思及此,阮绵绵的嘴角闪过抹嘲讽,能让这俩人结盟的原因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针对自己同仇敌忾,除此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阮绵绵倒要看看她们弄出什么招数来。 秦若兰弹奏完毕之后微微躬身,靖王妃袁霞微微点头:“弹得不错。” “王妃谬赞,其实在座就有琴艺远超若兰的。” “远超你?”袁霞有些惊讶,“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水准实属不易了,还有人能远超你?” “郡主聪慧,无论哪方面都远超若兰。” 阮老夫人喝道:“够了。秦若兰,你想出风头就自个儿出个够,干嘛又牵扯上绵绵。” “是啊,是啊。”阮绵绵附和着,“袁奶奶,我只有三岁哦。” 李翎笑道:“阮老夫人此言差矣,岁数大小不是理由。众人都没辙的魔方她不也轻而易举解开了嘛。” “皇姐也学过琴,难道不知五六岁才能启蒙吗?”李禹抑制住不满,他知道李翎是故意找阮绵绵茬的。 秦若兰捂嘴窃笑:“哎呀,是我想岔了,我以为郡主如此聪慧,必定是无所不能。” “是啊,本公主也是这样想的。”李翎冷哼一声,“看来玲珑郡主也没多玲珑,父皇给她的封号是名不副实了。” 李翎和秦若兰一搭一档摆明了就是看阮绵绵不顺眼故意找麻烦。 李禹犀利问道:“皇姐是在质疑父皇?” “非也,本公主是觉得有人欺君。” 其他人也看出来了,大公主和秦若兰分明是冲着玲珑郡主来的。她们俩合力欺负个三岁小娃娃,真让人看不下去。 不过靖王妃、世子妃和阮老夫人都没说话,大家也就静观其变了。 “大公主。”袁霞神色不悦,“玲珑郡主是本妃下金帖邀请过府做客听琴的,并妃世子妃邀请来参加琴音大会的。” 李翎之前因在大厅中鬼鬼祟祟的行径被靖王妃斥责,心里本就不痛快,眼下当着众人的面,她笃定对方身为长辈决计不敢当众发难令她难堪,因此也就无所顾忌了。 “靖王妃此言差矣,玲珑郡主既然不是来参加琴音大会的,怎么就入座还坐在了台上贵宾席呢?” 江淑云插嘴说:“大公主,王妃、阮老夫还有本妃是此次大会琴艺高低的评判者,郡主年纪尚幼,跟随自家祖母并无不妥。” 这话其实是世子妃委婉提醒李翎,她若再闹下去可就得罪了靖王府与定安侯府。 心中有些犹豫,不过李翎回头一想机会难得,就算得罪了靖王府和定安侯府又怎么样,最多被父皇禁足些时日罢了。 “本公主生性爽直,之前听说玲珑郡主远胜秦若兰,眼下看来果然是人言不可信,弹她琴不就不会了嘛。” 听到这里,秦若兰简直是心花怒放,脸上有隐藏不住的得意,可她却转身扑通跪下了。 这又是唱的哪出?靖王妃袁霞和阮老夫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小一个秦若兰她们岂放在眼里。 “想说什么?你自个儿愿意跪着说,那就跪着吧。”阮老夫人淡淡地说。 原本想让秦若兰起来回话,听到阮老夫人这话李翎倒是不好意思再开口了,反正是她自己要跪的,那就跪着吧。 袁霞眼中有笑意闪过,秦若兰怎么说也在阮老夫人身边呆了几年,看来对其是半点也不了解,她越是平静就代表越是生气,看来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世子妃江淑云刚要开口,发现婆婆朝自个儿使眼色,她会意地闭嘴观望。 跪在地上秦若兰怯生生望了阮绵绵一眼,还垂下脑袋,身躯还微微颤抖。 “阮老夫人,我错了,不该惹郡主生气,请责罚。” 咬了口点心还没咽下的阮绵绵满脸愕然,她从头到尾乖乖吃着点心半句话都没说,又关自己什么事啊? 阮老夫人脸上闪过恼怒,好个秦若兰,伏低做小不就是故意诱导,想让人觉得阮绵绵恃宠而骄,自己则是非不分。 手抬起正要往案上拍,阮绵绵眼疾手快抓住了祖母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咽下点心,阮绵绵接过九儿递上了的手绢擦擦嘴后才慢条斯理起身,她缓缓走到秦若兰跟前。 “若兰小姐怎么直发抖?天气也不冷,是因为害怕吗?”李翎提高了声音。 顿时,台下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说到底秦若兰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瑟瑟发抖跪在台上看着挺可怜。 反之,玲珑郡主就这么站在秦若兰跟前,身后有定安侯府撑腰,看着是高调登场。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借力打力 人总是对弱者比较同情的,聆听过秦若兰如诉如泣的优美琴声,此刻见她身着白衣跪着,不少人已经自动脑补一出玲珑郡主欺负寄人篱下孤女的大戏来。 陈婉玉高兴坏了,公主可比郡主身份贵重,有大公主撑腰相助,今儿阮绵绵必定捞不着好。 “你弹你的琴,我吃我的点心,偏偏要来招惹我。”阮绵绵神色从容,“大庭广众之下,你拐弯抹角说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踩低我抬高你自己吗?” “说得好。”台下有人大声喝彩。 “郡主可没招惹任何人。”又有个人提高声音说道 是四哥哥和三哥哥的声音,阮绵绵绽放笑容。 闻言大伙回头想,从刚才到现在,郡主什么都没说,只是个贪吃的小奶团子。弹琴的事怎么莫名其妙就与她扯上关系呢? 李翎见形势不对急忙说道:“不就是承认技不如人嘛,有什么不好说的。” “哦,大公主承认技不如人。”阮绵绵一本正经地说,”秦若兰,你真厉害,连大公主都不如你。” “若兰不敢。”秦若兰心慌地往地上磕头。 阮绵绵推波助澜:“听听,是不敢,并非不如,因为她是大公主,你得罪不起。” “没有,真的没有。”秦若兰露出惊慌之色。 “谁说本公主不如秦若兰啊?”李翎起了好胜之心 李禹看出来了,阮绵绵想挑事,见秦若兰不上当就打李翎的主意,她还真上套。 阮绵绵行事总是出人意料,李禹不得不服,发自内心赞叹。人小鬼大,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坚信没有谁能坑小奶团子。 “皇姐,我看你还是算了,何必呢?”李禹好心劝说道。 咦,听太子殿下话里的意思,大公主的琴艺是不怎么样? 阮绵绵偷偷朝李禹竖起大拇指,真是神助攻,好得很。 “算什么算?本公主难道还不如阮绵绵不成?”李翎拎着裙摆走向古琴。 小奶团子的计俩岂能瞒得过靖王妃和阮老夫人,俩人交换下眼色。 袁霞缓缓开口说:“大公主是想要为琴音大会助兴。” “甚好,刚才听众多贵女的弹奏,真是一个赛一个。”阮老夫人似笑非笑,“大公主必定不会令老身失望的,诸位有耳福了。” 在场两位辈分高、身份尊贵的人捧场,台下的人自然也识趣,掌声响起。 阮绵绵暗暗窃笑,姜还是老的辣,祖母将李翎捧得够高了,就不知道袁奶奶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 身为皇后嫡女,琴棋书画是李翎打小就必须修习的功课。她也算聪明,学什么都挺快的。 可惜李翎属于略有涉猎却不苦练那种,因皇后的宠溺,宫中的人将其捧上天,她向来自以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李翎就是半吊子,她的琴艺连秦若兰都不如,李禹是最为了解的。 故意劝说,李禹笃定自己越是劝说李翎必定是越不听劝。她居心不良想要绵绵出丑,他自然是出手相助的。 阮晓不禁心底称赞太子殿下好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却是一举两得。 既为阮绵绵出了口恶气;大公主丢脸皇后还怪不到太子头上来了。 因为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太子殿下苦劝说过了,可大公主就是不听。 阮晓忍不住乐了,他进出皇宫一年多了,虽然不曾亲耳聆听过李翎弹琴,关于她的琴棋书画多多少少也有耳闻。 “这下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阮晨有些担忧。 阮钊也忍不住凑近过来:“四弟是什么意思?大公主的琴艺比若兰高吗?” “恰恰相反,你们听听就知道了。” 李翎坐下之后,琴声响起,音律流淌而出,才弹奏两个小节,台下的人就愣住了。 陈婉玉原本还提心吊胆,一听却欢天喜地,大公主这水准,比起前头两位和秦若兰相比明显差了大半截。 依旧跪着的秦若兰却暗暗叫苦,自己原想压过阮绵绵,却不曾想压过了大公主,这下糟了。 一曲终了,李翎满脸笑容抬起头来,骤然惊觉台上台下一片安静,没有掌声雷动,没有欢呼声,众人的脸色和目光还很奇怪。 “大公主弹得还算完整。”靖王妃勉强挤出话来。 “确实。”阮老夫人毫不客气发出轻笑,“只是有些对不住宫里授琴的师傅。” 祖母摆明对大公主的不满,她当众护短,阮绵绵心里暖洋洋的,就算过去阮老夫人有对不住原主,这个时候她也完全释然了。 “什么?”李翎再傻也听出人家是嫌弃她。 向来被人吹捧习惯的李翎刹那间就炸毛了,“靖王妃和阮老夫人的意思是本公主弹得不好了?” 阮绵绵稚嫩的声音扬起:“秦若兰就比你强多了。” 童言无忌,不过说的却是实话,顿时场下不少人跟着附和。 阮绵绵眨着大眼睛转向跪在旁边的秦若兰:“恭喜你,打败了大公主。” 李翎不敢置信,她向来以为自己弹得很好,父皇和母后听了也没说不好啊。 “不,没有,大公主,没有的事。”对上李翎不善的目光秦若兰惶恐地摇头,“若兰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秦若兰,你不必谦虚,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李禹一本正经说道。 说得好,阮绵绵几乎忍不住想要给李禹鼓掌了。 “王小姐、季小姐还有秦若兰三人可谓是不相上下。”阮老夫人评价道。 靖王妃袁霞看出阮老夫人彻底与秦若兰翻脸了,别说她是亲祖母,就算自个儿也不过眼了。 袁霞推波助澜说:“虽说不相上下,不过王小姐和季小姐过了及笄之年,所以说起来还是秦若兰略胜一筹。” “嗯,没错,秦若兰弹得最好。” 秦若兰触碰了阮绵绵的逆鳞,既然她想要出风头,她就直接将其捧到最高点,从越高的地方摔下可就越疼了。 “绵绵的意思是说第一名是秦若兰小姐了?”靖王妃诧异地问道。 阮绵绵用力点点小脑袋:“那是自然,她比大公主强多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不得不出手 江淑云微微摇头,玲珑郡主就是个小娃娃,不通人情世故,不懂世间阴险,秦若兰将她踩在脚下,她不只不生气还将她捧上第一的位置。 “袁奶奶,我可没这么说。”阮绵绵话锋一转,“或许第一应该是大公主,毕竟她是公主啊。” 李翎第一反应是高兴,可转念想,明明比琴艺,阮绵绵却说或许应该第一,“或许”二字可就耐人寻味了,又强调她公主身份,分明坐实自己仗势欺人。 “阮绵绵,你羞辱本公主。”李翎想明白气急败坏跳起来,“本公主再不济,也比你强一百倍,你没资格说我。” “够了。“李禹猛地站起身来,”皇姐,注意身份,小心言辞。“ “怎么?我说错了?”李翎心有不甘存心找阮绵绵麻烦,“这么多人听得清清楚楚,太子殿下倒是说说本公主哪句说错了。” “阮绵绵,大公主说的没错,你对音律一窍不通,没资格评论别人,更没资格评论大公主。” 事已至此,秦若兰衡量再三,阮老夫人维护阮绵绵,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傍上大公主。 李翎转向秦若兰,她为自个儿说话相当于得罪了靖王府和定安侯府。 秦若兰年纪不大倒是有胆识,是个识相的,李翎对其好感倍增。 “谁说我对音律一窍不通?”阮绵绵一脸傲娇,“谁说我没资格?我觉得我挺有资格的。” “连琴都不会弹,你有什么资格?”李翎嘲讽道。 秦若兰接口道:“没错,外行的凭什么对内行的指手画脚,你说的不算。” 阮绵绵不服气反驳道:“谁说我不会弹琴?谁说我是外行?” 阮老夫人忐忑不安,阮绵绵才学琴多久她心知肚明,李翎暂且不说,秦若兰藏得挺深的,小奶团子就是从娘胎里开始学也比不过她呀。 “绵绵,你还会弹琴?”袁霞起身朝阮绵绵伸出手,“来来来,袁奶奶带你去试试。” 刚要抬脚,阮绵绵的衣襟被拉了下,她回头看是李禹,立即给他个灿烂的笑容。 “小哥哥,别担心,你相信我吗?” 对上这张可爱软萌的小脸,李禹不由自主点点头。 阮绵绵迈着小短腿朝着靖王妃走过去:“袁奶奶,绵绵扶着你。” 来到古琴跟前,阮绵绵伸出根手指轻轻拨弄着,听到琴音响起,她嗖地收回小手指,像被吓了着般拍拍自己心口。 阮晓在台下没忍住扑哧笑开了,随即引起哄堂大笑。 因为李翎闹得场面有些难堪,没想到小奶团子一个动作就缓解了气氛。 “郡主,你见过琴吗?”台下一人站起高声喊道。 哦?是四哥哥,阮绵绵甜甜回应:“自然是见过的,我的琴比这个好多了。” 别人不认得,秦若兰听声音就知道阮晨在说话,他不是最疼爱阮绵绵的,怎么突然站起来拆台? 忽然间,秦若兰心跳得厉害,不过看看眼前矮小的阮绵绵,她轻轻摇晃着脑袋忽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她不可能会弹琴的。 “哦,真的吗?”袁霞压根没将阮绵绵童言童语放心上,“为了这次琴音大会,我可将御赐的琴都拿出来了。” 阮绵绵转向阮老夫人:“祖母。” “别闹了。”阮老夫人朝阮绵绵招招手,“御赐的琴必然是好的,快过来。” 看来祖母想要息事宁人不愿与大公主对上,不过就算自己肯罢休,别人未必肯罢休。 “怎么,夸下海口接着转身就逃,看来定安侯府的家教不咋地。”李翎冷笑着,“要走也可以,过来跪下磕三个响头,承认你不如本公主。” 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深吸口气阮绵绵缓慢转身来直视着李翎, 跟在小奶团子身侧的袁霞啧啧称奇,小娃娃似乎瞬间燃起斗志,就连眼睛都像闪烁着火焰般。 “袁奶奶,请回座,听绵绵弹奏。”阮绵绵松开了袁霞的手。 阮老夫人正要阻止,在她身后的九儿压低了声音:“老夫人,请相信郡主。” 对啊,小奶团子偶尔淘气调皮,可是遇上正事从不含糊,难道她真的会弹琴? 就在阮老夫人惴惴不安的时候,阮绵绵已经坐到古琴边的椅子上。 刚坐上去阮绵绵又跳了下来,小奶团子看着椅子皱起眉头。 李禹起身走上前去:“是不是椅子太矮了?” “是啊。”阮绵绵心知肚明,不是椅子太矮而是自己太矮了。 李禹一言不发将椅子拉开些,接着他坐下,随即拍拍自个儿的大腿。 太子殿下与玲珑郡主在打什么哑谜?所有的人均是一脸懵。 阮绵绵眼睛大亮,飞快上前去攀爬后端端正正坐在李禹的大腿上。 “合适吗?”李禹淡定地问道。 阮绵绵咧开嘴点点头:“正合适。” “绵绵。”阮老夫人觉得有些不妥。 靖王妃袁霞知道阮老夫人心中所想插嘴道:“两个孩子而已,何必计较?” 也是,若是自己阻止,倒显得心虚了,阮老夫人看了靖王妃一眼。 “跟你没关系,我只是喜欢绵绵这小娃娃。” 定了定神,阮绵绵似笑非笑瞥了李翎和秦若兰一眼,随即目光转到前面摆放的古琴上。 “小哥哥,圈住我的腰,不要圈太紧,保证我不摔下去就行了。”话音落阮绵绵伸出双手。 琴音咋响起,众人大为吃惊,阮绵绵弹奏的正是李翎刚才弹奏的那首曲子。 阮老夫人和靖王妃满脸震惊,台下的人很快都沉浸在悠扬的乐曲中。 李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秦若兰更是说不出话来,俩人望着正在弹琴的小奶团子脑海中同时浮现三个字“不可能”。 李禹从最初的吃惊紧接着却感觉到骄傲,他抑制不住嘴角往上翘,他宠溺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阮绵绵身上。 小奶团子认真拨弄着琴弦,李禹小心翼翼调整着姿势,方便她动弹。 比起琴来,阮绵绵委实是个小人儿,她不得不大幅度弯腰尽力伸手。李禹第一次与她配合却十分默契,小哥哥的手环在腰际令她感到莫大的安全感,可以安心弹奏。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技惊四座 一曲弹奏完毕,台下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其中声音最响亮的莫过于阮家兄弟仨。 “别放手。”阮绵绵察觉李禹双手有松开的迹象急忙提醒。 琴声再次响起,场上很快就安静下来了,这回阮绵绵弹奏的是秦若兰刚才弹奏的名曲平沙落雁。 比起刚才那首曲子的婉约,这首曲子难度更大,阮绵绵信手拈来却毫无压力。 怀中小小的娃娃散发出股超凡脱俗的霸气,颇有几分大雁高飞的气势,李禹的双手稍微圈紧些,他怕自己没抱紧害得阮绵绵跌落。 鸦雀无声,不管是台上还是台下,若说其他人的弹奏展示了技巧的话,那阮绵绵弹奏的曲子更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弹出古琴的韵味,多少人弹了一辈子的琴都没能达到的境界,没想到在阮绵绵竟然弹出来了,可谓是技惊四座。 直到曲终,阮绵绵收回双手,所有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 “哎哟,累死我了,小哥哥,放我下来吧。”阮绵绵奶声奶气说完满脸疑惑,“难道我弹得不好?” “好!”上百人齐齐呐喊可谓是声势浩大。 阮老夫人和靖王妃看着阮绵绵,俩人脸上均有掩不住的欢喜,小奶团子的表现简直超乎想象。 阮绵绵从李禹腿上爬下来,她冲着李翎和秦若兰挥舞小拳头:“服不服?你们服不服?” 王卿怜和季姬两位小姐齐齐上场朝着阮绵绵躬身行礼:“心悦诚服,今儿的第一名非郡主莫属。” 跪着的秦若兰呆若木鸡,她满怀希望飞上天,骤然间又从天上跌落,疼,真疼。 “不,我不服。”秦若兰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吼道。 李翎也回过神来了:“阮绵绵,你作弊!”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怎么就作弊了?”阮绵绵举高双手,“看看,我弹得手指都红了。” “不可能,我没见过你弹琴,连碰都不曾碰过。”秦若兰猛地起身,“假的,必定是假的。” 慢悠悠转过小身板,阮绵绵发出咯咯笑声:“没错,我过去是不曾碰到过琴,可过去没学不代表我如今没学。” “绵绵弹得好。”靖王妃真心诚意语气中带着佩服转向阮老夫人,“教出个好孙女,琴弹得太好了。” 阮老夫人容光焕发,得到冤家对头的认可,她真是心花怒放。 “过奖,过奖。”阮老夫人嘴上谦虚可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绵绵也就是聪明。” 身为此次琴音大会的主人,世子妃江淑云站起身来,走到台上正中央。 “琴音觅知音大会,是希望大家以琴会友,互相交流切磋,并非一决高下。” 听了江淑云这话袁霞微微颔首,儿媳妇还是挺靠谱,如此也就不会令大公主太过难堪。 思及此,靖王妃转向李翎,今儿她可太令人失望了,无论之前在大厅鬼鬼祟祟还是如今在台上仗势欺人,哪有半点皇家风范,回头自己得好好跟皇后说说。 是不是第一不在乎,若不是李翎和秦若兰咄咄逼人,阮绵绵压根就不想暴露琴艺。 阮绵绵无奈地摇摇头,想要隐藏都藏不住,魔方神童的风头刚稍微过去些,今日过后自己又成热门人物了。 “世子妃说得对!”小奶团子率先鼓掌叫好。 实至名归的第一如此豁达,小娃娃的大气与大公主的李翎的小家子气俨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禹,是你在搞鬼。”李翎气疯了乱攀咬。 听到这话,台上台下的人都目瞪口呆,大公主当众胡搅蛮缠,这跟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关系。 李禹站起身来镇定自若说:“皇姐累了,还是先回宫歇息吧。” 此话是维护大公主及皇家的脸面息事宁人的意思,靖王妃和阮老夫人齐齐颔首,太子殿下年纪不大处事却颇有风范。 李翎恨恨瞪了阮绵绵一眼,几次三番栽在小娃娃手里,她心中讨厌的人除了李禹就是她了。 想了想,李翎计上心头,今儿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压制阮绵绵不能让她好过,否则以后岂不是比她矮半截。 “刚才不是阮绵绵弹的,是李禹弹的。”李翎话音落全场的人都不可思议望着她。 秦若兰立即接口说:“对,你们在台下没看清,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大公主说得对。” 这个时候,哪怕李翎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秦若兰也会说没错。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唯有抱紧公主的大腿寻求庇护。 靖王妃脸都黑了,若不是为了顾及皇家的面子,像李翎这般颠倒是非、胡搅蛮缠的人,她早就吩咐轰出去了。 这是两辈子听到的最大笑话,阮绵绵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奶团子的笑容和笑声仿佛有股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由心情愉悦,台上台下众人的神色很快就缓和些许。 “小哥哥,你会弹琴吗?”阮绵绵大声问道。 “不会。”李禹肯定地说。 阮绵绵转向李翎很认真地说:“大公主,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太医院走一趟,让太医伯伯看看眼睛才是。” 小娃娃拐弯抹角说自己眼睛有病,李翎抑制住怒气提高了声音:“阮绵绵,别转移话题,有本事你别让李禹抱着。” 大公主就是大公主,秦若兰瞬间会意过来,她附和着说:“没错,独奏本就是一个人的弹奏。” 李翎看了看秦若兰一眼,还不错挺识趣的,听说她与阮绵绵还有点亲戚关系,正好利用。 思及此,李翎朝秦若兰招招手。她喜出望外赶紧起身,跪了这么久她的腿都麻了。 秦若兰疾步走过去站在大公主身后,俨然是她的人。 阮绵绵没有忽略李翎脸上的得意,明眼人都知道她双臂不够长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弹奏。 人家摆明了就是欺负自己,小奶团子看了眼台上的阮老夫人,看到了台下神色焦急的阮晨与阮晓,就连阮钊也是一脸紧张盯着她。 阮绵绵又看了看李禹,他冷着脸眼睛特别亮,她从他眼中看到熊熊怒火,他生气了,连拳头都攥紧了。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升级赛琴 自己丢脸不要紧,定安侯府的脸面可不能丢,再说了既然要高调,那也不在乎锦上添花。 大公主得寸进尺,今儿就算退让了只怕还有下次,阮绵绵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绵绵。 思及此,阮绵绵走到台中央,她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谁非都心知肚明。” 小奶团子嘲讽内涵某人,齐刷刷的目光转向李翎。 见惯风风雨雨的靖王妃心中一动,阮绵绵的镇定以及阮老夫人的不动声色都很反常。 原本想要劝阻李翎,靖王妃想想又按捺不动,甚至还示意世子妃江淑云,婆媳俩静观其变。 阮绵绵盯着李翎似笑非笑说道:“世子妃,事已至此,绵绵提议还是赛琴吧。” 看了靖王妃一眼,见她微微颔首,江淑云顺水推舟:“也好,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小姐都拿出看家本领,喜欢用自个儿的琴也可以。” “本郡主拿出古琴独幽当彩头,奖励弹得最好的第一名。”阮绵绵话出口台上台下顿时炸开了锅般。 “古琴独幽!” “是古琴独幽吗?” “真正的独幽吗?“ “郡主没开玩笑吧?” 要知道独幽可是古代十大名琴之一,多少年只闻其名却不见踪影。 阮绵绵朝阮老夫人指了指:“独幽是我祖母的陪嫁之物,在府中珍藏多年,前阵子她老人家将其赠予我了。” 阮老夫人也很震惊,要说独幽是传家之宝也不为过,原本藏得密密实实,她想着定安侯府几代才出阮绵绵一个女娃,迟早也是她的所有才赠予她。 万万没想到阮绵绵胆大妄为,将独幽在其手中公诸于众不说还拿来当奖品。 “老夫人,您要相信郡主。”九儿的手轻按,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阮老夫人。 既然小奶团子说出口,也只能如此了。阮老夫人抑制住心情动荡朗声说:“没错,我珍藏了几十年,是独幽,真正的古琴独幽。” 靖王妃袁霞很快回过神来,她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玲珑郡主豪气,靖王府也不含糊,谁得魁首,本妃将靖王府的七彩琉璃令相赠。” 哇哦!先是独幽,接着又是七彩琉璃令,在场的人愈发激动了。 阮绵绵眨眨眼睛,独幽琴自然是珍贵,七彩琉璃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持有七彩琉璃令者,能要求靖王府做一件事情, 只要不是谋逆造反、祸国殃民、伤天害理的事皆可以。”李禹挤到阮绵绵身边小声解释道。 哦,那相当于得到靖王府一个承诺,实在是有天大的好处,从另一方面来说,其实比独幽琴具有更大的诱惑。 脑海中灵光闪过,阮绵绵露出微笑,她想到了七彩琉璃令的绝佳用处了。 世子妃江淑云站起身来:“给大家半个时辰休整,琴艺大赛为了省时,自认可与王小姐、季小姐比拟或者超越她们的皆可参赛。” “世子妃,请问谁来当琴艺大赛的评判啊?”台下有人高声吼道。 “朕来当如何?”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回廊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赶紧让出道来后纷纷跪下。 台上的人急忙起身,转眼间,皇上已经大跨步穿过人群走上高台。 康公公紧随皇上伺候着,身后还跟着皇叔靖王李深、太子太傅季常以及定安侯阮耿。 “皇上亲临,怎么也不让提早让人通知一声。”靖王妃笑着迎上前去。 “朕听身边的人说皇婶府里好热闹,所以闻讯前来凑热闹的。”皇上说话间走到正中的主位上落座。 世子妃江淑云急忙招待着各位贵客入座,顿时台上一阵慌乱。 李翎和秦若兰更是心虚,皇上突然出现,她们本就是无事生非,若是他知晓了只怕她们是要受罚的。 阮绵绵趁着众人没有留意,走上前去悄悄拉了下康公公的手。 康公公朝着阮绵绵露出微笑,却见小奶团子朝他拱拱手一副感谢的姿态。 聪明,真是太聪明了,玲珑郡主果然有颗七窍玲珑心,康公公不敢托大拱手回礼。 台下的人都跪着不敢抬头,台上的人忙着见驾,没人留意转眼间他们俩已经交流完毕。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阮绵绵跟着靖王妃和祖母她们身后叩首请安。 “都平身吧。”皇上笑着说道。 闻言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不少人满脸兴奋,今儿来对了,连皇上都亲临靖王府,果真是热闹。 “你说得对,朕该出宫走走,看来是来对地儿了。”皇上随口朝着康公公笑道。 康公公微微躬身:“靖王府的热闹人尽皆知,奴才也是道听途说。” 阮绵绵嘴角微微勾起,皇上第一句话中“身边的人”四个字出口,她就猜到必定康公公提起,引起皇上的兴致,他才来到靖王府的。 不管是为了自个儿还是为了太子李禹,阮绵绵都承了康公公这份情。 环顾四周,皇上的目光落在正中央的琴上:“靖王府在赛琴,朕来的正是时候啊。” “没错,没有比皇上更适合当评判的了。”靖王李深附和道。 皇上朝着侧边指了指:“若是朕没记错的话,季太傅还有定安侯府的阮老夫人当年琴都弹得不错,你们俩跟朕一起评判,看看谁的琴艺好。” “皇上说笑了,臣妇老了,已经几十年没碰过琴了。”阮老夫人推辞说。 没想到靖王妃袁霞却说:“别谦虚了,又没让你弹,你若没资格在场的还有谁有资格。” 咦,看来祖母年轻的时候必定的琴艺高超,回头想想也是,要不怎么娘家会以独幽当陪嫁呢?只是几十年未抚琴,其中必定有古怪,阮绵绵心里琢磨着。 皇上笑着接过话:“阮老夫人别谦虚了,季太傅以为如何?” “臣恭敬不如从命。”季常拱手回应道。 康公公就是康公公,能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他可比一般人机灵多了。 就皇上与众人寒暄这会儿功夫,康公公将世子妃江淑云叫到旁边,了解适才发生的事。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与皇上套近乎 事情的始末都清楚了之后,康公公走到皇上身后,他微微躬身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简单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 皇上不动声色只是转头远远瞄了李翎一眼,她瞬间有些腿软,幸好身后的秦若兰扶住了她,要不必定跌倒。 “玲珑郡主献出独幽,靖王妃拿出七彩琉璃令。”皇上想了想,“前儿西洋进贡的水晶八宝项圈,朕看着挺适合年轻女子,就用这个当彩头吧。” “父皇。”李翎忍不住叫唤声。 皇上面无表情淡淡地问:“何事。” “没有,儿臣觉得极好。”发现父皇神色严肃,李翎硬生生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西洋进贡的水晶八宝项圈,李翎特别喜欢,可惜要了两回皇上都没给,没想到今儿便宜了别人。 “行了,按照世子妃宣布的,一柱香后开始。”皇上下令。 江淑云早就将儿子李望忘得一干二净,她悄然退下,因为皇上的到来她要忙活的事多了。 台下不少人也忙活起来了,本以为如同往日靖王府举办的聚会,没想到却大大出人意料。 能在皇上跟前露脸,说不定就有机会御赐个好姻缘,再加上三个重磅彩头,谁能不心动? 在座的各世家千金、官家小姐们简直是群情激昂、摩拳擦掌,气氛与刚才相比大为不同。 早在说出拿独幽当彩头后,阮绵绵就命九儿就回定安侯府将琴带过来。 有人觉得自己的琴比靖王府准备的要好、有人则是想着弹熟悉的琴更有胜算,因此不少下人赶着回府给自家小姐带琴来。 皇上转向阮绵绵,看到她软萌的笑脸不由跟着露出笑容“小娃娃,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阮绵绵走上前去。 “绵绵,皇上跟前,不得无礼。”阮耿嘴上斥责着可语气分明宠溺得很。 “无妨,还小呢,别用框框条条拘束她。”皇上朝着阮绵绵招招手。 皇上的大腿是要抱紧的,再说也不是随时都有机会,阮绵绵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迈着小短腿跑过去,阮绵绵绕过案几,来到跪坐着的皇上身侧,她伸出两只小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有了上回的经验,皇上熟练地抱起阮绵绵:“哟,好像重了些。” “是哒,绵绵吃很多,要快快长大。” 什么状况?靖王爷、定安侯以及太傅他们在朝上见识过一回了倒也没太惊讶,倒是其他人简直惊呆了。 听说过皇上宠爱阮绵绵,可谁都没想到竟然宠爱到如此地步,眼前的情景就跟亲爹抱着亲闺女似的。 李禹回过神来打心里感到高兴,自己喜欢的人父皇也喜欢,真是太好了。 李翎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呢?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杀了阮绵绵,她抢走了她最重要的人。 那是她的父皇,李翎向来认为自己是他最宠的孩子,可他们如今却发现与眼前亲昵的情景比较相差甚远。 皇上逗着阮绵绵:“长那么快干嘛?小小的、软乎乎的多可爱啊。” “不和你好了,皇上不讲道理。” “朕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不让我长大岂不是不讲道理。”小奶团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别过小脑袋,“我还想着进宫谢谢皇上,现在俩俩抵消了。” “你要谢朕什么啊?怎么就抵消了啊?” 阮绵绵眨眨大眼睛:“谢皇上封我为郡主,可你不讲理,所以这个谢谢就抵消了。” 小娃娃说话没轻没重的,若是触犯盛怒就糟了,阮老夫人正想出声,她身侧的阮耿拉了拉她衣袖示意别开口,果然皇上不仅不怒还开怀大笑。“哈哈——!” 阮绵绵干脆坐在皇上腿上,她乖巧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碗:“皇上,请喝口茶吧。” “好、好、好。”皇上乐呵呵接过茶碗。 早在皇上到来的时候,不相干的人就被赶下台去。 秦若兰与陈婉玉看着阮绵绵与皇上关系如此好顿时都后悔了。 没想到阮绵绵竟如此得圣宠,早知道不该跟她闹得这么僵,起码也不会被赶出府落得如今下场。 “皇上,奴才适才刚刚听说玲珑郡主琴弹得极好。”康公公有意无意说道。 “小娃娃会弹琴?还弹得极好?”皇上低头看阮绵绵很是惊讶。 阮绵绵摆摆手说:“没有没有,康公公过奖了,只是略懂皮毛。” “郡主太谦虚,阮老夫人可连独幽都赠予你了。”康公公也算是为小奶团子操碎了心。 皇上十分感兴趣:“等会儿朕听听,若真弹得好,不管是不是得第一,朕都有赏。” “好哒,那绵绵就先多谢皇上了。” “地你一声谢可不容易哦。” 皇上心情愉悦大笑,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台上的气氛挺不错。 一柱香时间很快到了,世子妃江淑云宣布琴艺大赛正式开始。 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刚才上场的小姐们不少都留了一手,同样的人再次登场实力明显强了不少。 大多数人藏拙是因为不想当出头鸟,现在与之前可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仅仅是独幽对她们就有强大吸引力,再说还可以在皇上跟前为自家争脸面,这下可全使出真本事,就算没能得第一起码也留个好印象。 阮绵绵压根不在乎,她早就听出来,王卿怜再强也强不到哪儿去,秦若兰也是使出全力了。 也就季姬不知道藏了多少,估计她应该是最强的对手。 “皇姐是不是再上场露一手啊。”李禹淡淡说来,可他眼底尽是嘲讽。 李翎回应道:“怎么?看不起本公主吗?” “不敢。”李禹压低了声音。 李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哼,看本公主心情,上场就上场,谁怕谁啊。” “你给朕安安静静呆着就好。”皇上转过身面对李翎,说话语气中带着丝警告。 看来大公主的琴艺皇上很清楚,阮绵绵笑道:“皇上说得有些晚了,大公主刚才已经弹过一曲了。” 皇上不由瞪了李翎一眼,愚不可及、自个儿几斤几两心里头没点数、刚才必定丢了皇家的脸。 “袁奶奶和我祖母评价说还可以,起码完整。”阮绵绵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朝着李翎竖起大拇指,“大公主很棒哦。”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各怀心思 阮绵绵太可恶了,她这是当着父皇的面嘲笑自己,李翎沉下脸来狠狠瞪着小娃娃。 “皇上。”阮绵绵颤抖着缩着小身板,还怯怯往皇上身边靠,完全是副被吓着的模样。 李翎的举动全落在皇上眼里,他恼火地瞪着她,见她垂下脑袋才收回目光。 李禹将父皇对小奶团子的偏爱全看在眼里。绵绵真厉害,看来自己不用担心她在皇姐手底下吃亏了,如今看来恰恰相反,反而要担心她玩过火了。 陆陆续续上场五六个人之后,见无人上场,王卿怜上台弹奏了第二首子,果然如阮绵绵所料,比之前好些许不过没什么突破。 接下来上场的季姬,她举手投足皆有大家风范,看神色很是自信。 阮老夫人笑问道:“季小姐的琴艺是季太傅亲传的吧” “回禀老夫人,正是祖父亲传。”季姬恭恭敬敬回道。 皇上来了兴致问季常:“季太傅。你孙女有你几成本事呀?” “她自小学琴,至今十载,弹得还算可以。”季常抚摸着白胡子,“弹琴这等风雅的事,老臣年轻的时候弹得多也自觉弹得还不错,现在老了,也大不如前了。” “看来季小姐有季太傅当年的风范,是青出于蓝啊。”阮老夫人语气中带着赞赏。 看来祖母很喜欢季姬,阮绵绵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季常与阮耿交情不错,如同季爷爷喜欢自己一样,祖母喜欢季姬也没什么出奇的了。 琴声响起,阮绵绵的注意力转向季姬,果然与之前相比大大不同,很明显她刚才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阮绵绵眼中闪过光芒,她猜到季姬有所保留,不过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琴艺如此高超。 靖王世子妃江淑云眼睛一亮,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季姬,越看越觉得好,不仅长得好、性子好、还弹得一手好琴。 也不知李望跑那儿去了?若是他亲眼见到季姬,必定会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江淑云想起儿子不由轻皱下眉头。 季姬的琴艺自然是备受称赞,所有人的目光落在秦若兰和阮绵绵身上。 阮绵绵不动声色慢悠悠吃着小点心,她不急,就等着看秦若兰有没有勇气再上去弹奏一曲。 见状,众人自动理解为玲珑郡主年纪尚小,只怕是没有季家小姐这等本事了,今儿的第一看来毫无悬念了。 “若兰,你可有把握?”陈婉玉压低了声音问道。 秦若兰连连摇头,陈婉玉又追问道:“是不是再上去试试?” “没人能赢过季姬的。”秦若兰满脸羡慕,“看来所有的好东西都归她了。” “母亲,够了,难道你希望若兰出丑吗?”阮钊正好走过来。 “二表哥。”见到阮钊,秦若兰还是有些高兴的。 陈婉玉冷哼声:“你和阮锦现在跟着死老太婆和阮绵绵那小贱人,那里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娘啊?” “你能不能管管自个儿那张嘴,让人听见多不好,那是我们兄的祖母和堂妹。”阮钊没好气回道。 说完阮钊转过身来:“若兰,我劝你别再跟着瞎折腾,李翎是皇上的女儿,可你不同,有几个脑袋自己想清楚。” 意味深长看了陈婉玉一眼,阮钊这话何尝不是说给母亲听的。 阮钊暗暗叹息,自己终究是于心不忍,怕母亲和秦若兰在皇上跟前失了分寸,这才特地过来提点几句的。 陈婉玉气呼呼朝着阮钊的背影晬了口:“不孝子,老娘轮不到你来说教。” “姨母,二表哥是为咱们好。”秦若兰望着阮钊的背影,“也就他还肯来提点我几句。” “若兰,真的没有半分胜算吗?”陈婉玉想想真不甘心。 秦若兰摇摇头:“没人能赢过季姬了。” 季姬弹奏完之后,一时间竟没有人敢再登台了,季太傅眉开眼笑,孙女如此出色,他这个祖父也光彩。 皇上给康公公使了个眼色,他走到台中央尖锐的嗓音高喊道:“还有没有人上台弹奏啊?” 就在此时,九儿带着独幽赶到,阮绵绵迎上前去,来得正是时候。 “独幽,是独幽。” “玲珑郡主可真大方。” “哎哟,或许是因为年纪小,不知道独幽有多珍贵。” 台下的人见到不由窃窃私语议论起来,就连皇上也对独幽很感兴趣,他站起身上前端详。 见状,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上前看,独幽几十年未出现,也算是一饱眼福了。 季太傅朝着阮耿得意地笑:“老家伙,看来独幽要换主人了。” “你是想说独幽要进你那太傅府吗?”阮耿说话间朝宝贝孙女看一眼。 见阮绵绵从容淡定、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阮耿思忖着看来小奶团子很有把握留下独幽,难道她还能胜过季姬不成? “我看未必。”阮耿淡淡回了季常一句。 闻言季常愣了下,他伸手抚摸着白胡子望着阮耿若有所思。 念头转了转,季常的目光落在阮老夫人身上,说起来倒也没规定说他们着些老家伙不能下场。定安侯府不至于为了独幽连脸面都不要吧。 看着独幽,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赞叹,阮老夫人心中很是不舍,不过事已至此,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阮老夫人头回起了要惩罚阮绵绵的念头,当初就不该轻易将独幽赠予她,就因为太容易得到她才不珍惜,转手就送出去了。 见定安侯府已经将独幽送来,靖王妃袁霞也令下人拿来了七彩琉璃令,快马加鞭送来的水晶八宝项圈很快也送到了。 众人落座,康公公正要宣布今日的第一名是季姬的时候,阮绵绵却拉住了他的手。 “康公公,稍等,还有人要弹奏。” “谁呀?”康公公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阮绵绵笑盈盈伸出小手朝自己指了指:“还有我呀。” 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反应过来之后有人着急、有人担忧、有人欢喜、自然也就有人趁机落井下石、有人幸灾乐祸。 李禹急了:“绵绵,你还要弹琴吗?” “绵绵,算了吧。”阮老夫人担忧地说。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弹唱 心底转过数种惩罚阮绵绵的方法,可阮老夫人还是心软了,看来小奶团子知道错了,这是不顾一切想要竭尽全力拿回独幽。 阮耿眉头一挑,抑制住内心的狂喜,阮绵绵的性子他最了解,小奶团子的座右铭就是不做没把握的事,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她不可思议的事多了去啦。 “玲珑郡主别忘了,琴艺比赛是要独奏的,若是让李禹帮着你就不是独奏了。”李翎落井下石说道。 阮绵绵从容淡定说:“多谢大公主提醒。” 台下的陈婉玉和秦若兰则是幸灾乐祸,有大公主这话她们就更放心,阮绵绵压根不可能比季姬弹得更好的。 她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阮绵绵出丑,尤其是在皇上跟前出丑。 “二哥,三哥,我去阻止绵绵。”阮晓刚站起身来就被阮晨拉住了。 “有祖父、祖母都在,用不着你。”阮晨拽紧阮晓,“再说绵绵自有分寸,我觉得咱们该相信她。” 阮晓一想也是,祖父和祖母在场轮不到他说话,若是她们阻止不了,自己上去也是多余的,于是他缓缓坐了下来。 “绵绵,到目前为止弹得最好的是季小姐,你打算向她挑战吗?”皇上饶有兴趣问道。 “皇上,绵绵和季家姐姐切磋切磋。”阮绵绵慧黠的眼睛眨了眨,“我有首曲子特别好听,保证是皇上从未听过的。” “是吗?”皇上嘴里说着可心里却不以为然,“好,那朕可等着听从未听过的曲子了。” 阮绵绵转来到独幽跟前,早在她与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九儿就为她准备好了。 带来琴的同时,九儿将烟笼院琴房内那张阮绵绵专门为自己定制的椅子都带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张看起来奇奇怪怪的椅子上。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不过就是根据身高增加了高度再加上两条有弹性的牛筋绳索,相当与现代小朋友吃饭饭的椅子,阮绵绵做了个改良版。 见阮绵绵过来,九儿将她抱起放在椅子上,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双手利落地拉过左右两条绳索捆在她的腰际。 李禹咧嘴笑开了:“绵绵,这不就像我抱着你似的。” “没错啦,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要弹琴,椅子没有带来,所以劳烦小哥哥了。”阮绵绵回应道。 皇上呵呵笑道:“定安侯,玲珑郡主有趣得很,这么奇怪的点子必定是她想出来的。” “绵绵古灵精怪的,定制椅子的确是她的主意。”阮耿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看来小奶团是早有准备。 李翎与秦若兰有些失望,本以为没人相助阮绵绵压根没法子弹琴的,看来希望落空了。不过,要说阮绵绵能胜过季姬,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刺耳的琴音响起,台上台下瞬间全安静下来,焦点都集中在阮绵绵身上。 阮绵绵不慌不忙拨弄琴弦,古琴曲多是韵味悠长,她却大反其道,琴音激昂清亮恍若上云霄,一下子就将人吸引住了。 果真是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曲子,颇有种大开大合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旋律变换逍遥中带着洒脱,一首“笑傲江湖”响起,阮绵绵与旋律相呼应大声歌唱着。 受小身板限制影响弹琴技巧的发挥,阮绵绵另辟蹊径来个自弹自唱。 “笑傲江湖”之大气与古代曲子风格截然不同,词大气且朗朗上口。 虽然小奶团子稚嫩的声音不能表达出那股沧桑,可是阮绵绵完全将那股傲视一切的蓬勃朝气唱出来,可谓别有一番韵味。 阮绵绵边弹边唱,明明只是个三岁娃娃,可她仿佛化身为武功绝世的高手。所有的人跟在她身后,一起进入那个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无拘无束江湖遨游。 诺大的园子中回荡着阮绵绵嘹亮的歌声,最后更是以“啦啦啦……”吟唱与琴音相互辉映,没有歌词可却将那股逍遥快乐表现得淋漓尽致。 琴声停,歌声止,大家却还沉浸其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好!”皇上忍不住站起身来高吼道。 所有的人才反应过来,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声,每个人都跟着声嘶力竭吼着“好——”! 阮耿和阮老夫人疾步上前,两人望着阮绵绵神色激动万分。 “祖父,帮我解开绳索。”阮绵绵又成了那个爱撒娇的小奶团子,“祖母,抱抱。” “哦,好好。”阮耿手忙脚乱解着。 绳索解开阮老夫人抱起阮绵绵:“哎哟,我的小乖乖。” 靖王妃袁霞人望着阮绵绵悠悠长叹:“争了一辈子,这回我是输个彻底,看看文君的孙子孙女,再看看咱们家那个不成器的。” 世子妃江淑云也只能无奈长叹,婆婆此刻所说的正是此刻她心中所想的。 皇上转向季常:“季太傅,您觉得如何?” “好、好、好!”季常连用三个好还伸手在案上轻拍三下满脸尽是惊叹之色。 阮绵绵示意祖母放自己下来,她转身朝着李禹飞奔过去。 李禹急忙迎上前去,阮绵绵如同往日般抱住了他的大腿仰头问道:“小哥哥,我说过不用担心的。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厉害。”李禹蹲下来抱住了阮绵绵。 虽说对阮绵绵有莫名的信任,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出色,李禹真心实意觉得没有比小奶团子更厉害的人。 “绵绵。”阮老夫人上前不动声色将宝贝孙女从李禹怀中抢回来。 皇上眼中闪过抹精光,他哈哈大笑道:“看来今日的第一名答案已经揭晓了。” 阮老夫人将阮绵绵塞给阮耿后来走上前:“皇上,若论琴艺,季家小姐更胜一筹。” “非也非也。”季常连连摇头,“季姬技巧不错,可郡主的弹奏却能让人亲临其境,难得难得啊。” “季太傅谬赞。”阮老夫人笑容满面,“可今儿比的是琴艺,季小姐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绵绵,你弹的曲子朕真的是从未听过。”皇上朝着小奶团子招手。 “是呀。”阮绵绵迈着小短腿跑上前趴在案几上,“皇上, 好听吗?” “曲子好、词也好,非常好。”皇上连连点头,“大气得很。”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风光无限 “不只是豪气,更有天大地大任逍遥的潇洒,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最快活。” 阮绵绵有感而发,小奶团子仿佛白发苍苍的老者说出了人生真谛。 听到这话,所有人细细回味愈发觉得阮绵绵形容得太贴切,刚才听她弹唱岂不是这样的心境 “小娃娃,曲子和词都是你自创的吧。真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季常神色激动,他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季爷爷,不是的,真的不是我创作的。”阮绵绵挠着小脑袋。 糟糕,光想着要出彩,却忘了给这首曲子安排个合理的来历,如今该如何回答应对才好呢?阮绵绵心里头想着。 “不必谦虚。”季常对阮绵绵愈发欣赏了,自恃有才而狂傲的人太多了。 皇上突然插嘴:“绵绵啊,曲子叫什么名字?” “笑傲江湖。”阮绵绵脱口而出。 话音落,看着皇上满脸得意的样子,阮绵绵无可奈何低下脑袋,越抹越黑说不清了。 “看看,还说不是你自创的?”季常盯着阮绵绵就跟盯着稀世珍宝一般,“绵绵,你的启蒙恩师是谁?” “我没有师傅,祖父亲自教导我。”阮绵绵实话实说。 皇上看出季太傅的意图了,他惜才如命的老毛病又犯了,不过此才非彼财,他老人家是爱惜人才。 季太傅笑呵呵追问道:“那你看过四书五经吗?” “早看过了。” “绵绵!” 阮耿同时出声阻止,可惜阮绵绵嘴快,听到季常和皇上哈哈大笑,他只能轻叹。 “行了,不用再多说了。”皇上站起身来,“朕宣布,第一名是玲珑郡主阮绵绵。” 定安侯夫妇互相对视,看来绵绵的光芒藏都藏不住,福兮祸兮? 独幽物归原主,靖王府也不食言立马奉上了七彩琉璃令,皇上更没有食言,早就令人回宫带来水晶八宝项圈,还亲自给小奶团子戴上。 不到盏茶功夫,“玲珑郡主是精通音律的天才”这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上至朝堂下至民间茶馆书院,都有人在研究她那首“笑傲江湖”,能认得几个字的都争传阅、努力学唱。 皇上带着李翎、李禹回宫去了,临行前他摸着阮绵绵的小脑袋,叮嘱她过几日定要进宫来。 “是,恭送皇上,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大公主。” 阮绵绵跟着众人跪下,她低下脑袋的瞬间敏锐发现跟在皇上身后的康公公腿脚有些不方便。 暗暗记在心中,阮绵绵打算下回进宫的时带点东西给康公公,也算是投桃报李了。 若说今儿到场的小姐们是为了展示琴艺提高身价,那诸位公子则是抱着其他目的而来。 其中不少人冲着李翎而的,她是皇上唯一嫡女,眼下正值得花季尚未婚配,若是成为驸马能给个人和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不曾想李翎容貌普通、骄纵蛮横、不讲道理,最最让人退避三舍的是她那脑子。得罪了靖王府和定安侯府不说,她在皇上面前看着就不如玲珑郡主受宠。 李翎千算万算绝对没算到因为这场琴艺大会,一传十十传百,竟然令她婚配诸多不顺,当然这是后话。 皇上回宫了,其他人也陆续散了,陈婉玉和秦若兰更是夹杂尾巴跑得飞快,就怕阮老夫人或者阮绵绵动了找她们算账的心思。 阮家人和季太傅祖孙俩被靖王爷和靖王妃请至大厅喝茶叙旧。 做人要敢作敢当,阮绵绵想着有些事还是当面跟袁奶奶说个清楚,再说了七彩琉璃令她拿着可烫手了,还是不要的好。 众人落座寒暄一番,几位长辈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季姬对阮绵绵很是亲近,大有觅到知音的意思,小奶团子对她也颇有好感,再加上季太傅的缘故,俩人越聊越投机,简直是相见恨晚。 “贵客盈门,李望呢?怎么不出来见客?”靖王爷李深突然想起从刚才到现在还没见过孙子。 靖王妃袁霞没好气地说:“谁知道跑哪儿去了,今儿就没见到他的踪影。” “是儿媳的错,忙起来就没留意李望,估计他有事出府去了。”江淑云说完羞愧地低下头。 “也不全是你的错。”袁霞转向阮耿夫妇欲言又止。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靖王妃有话说,就等着她开口,她神色为难、张口结舌半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阮老夫人主动开口:“咱们认识几十年了,你有话直说。” 袁霞鼓起勇气:“那我就直说了。玲珑郡主不用说了,这孩子就跟天上那小神仙下凡似的。” 阮锦离开了不过阮晓却留下来,袁霞转向阮家仨兄弟,“这几个孩子也是个顶个的好,跟我家那不成器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阮老夫人越听越糊涂:“你向来爽直,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拐弯抹角了。” “文君。”靖王妃突然叫唤声。 阮老夫人动容了,她姓文,单名君,“文君”正是她的闺名,她听着格外亲切。 “几十年没人叫我的闺名了,袁霞。”阮老夫人动容道。 季常哈哈大笑:“几十年前的事,你们俩现在都是当曾祖母的人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谁说我们俩放不下过去的?”靖王妃和阮老夫人异口同声反驳道。 季常缩了缩脖颈说:“那是我说错了,你们不是放不下过去,是放不下面子。” “胡说。”俩人又是异口同声,说完她们忍俊不禁掩嘴齐齐笑了。 靖王李深和定安后阮耿听了很是高兴,这些年来,他俩暗地里也是惺惺相惜,表面上却碍于各自的妻子而不敢过多交往,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袁霞,有事你说,只要我们夫妇能做到的一定帮你。”阮老夫人大大方方地说。 “文姐姐、阮大哥,袁霞想求你们件事。” “别说求啊,咱们仨几十年的交情,有事你说。”阮耿接口道。 “王爷。”袁霞转向李深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我知道啦,袁奶奶,您要说的不会是您孙子的事吧。” “没错,就是李望的事。”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阮绵绵的聪慧季常心里赞叹嘴上却故意为难她:“小娃娃,你猜袁奶奶求你祖父祖母什么事呢?” “还用猜吗?”小奶团子傲娇地白了季常一眼,“袁奶奶是想让我祖父、祖母帮她想法子教导李望呗。” “你还真猜中了。”袁霞猛地拍了下椅子扶手。 靖王李深悠悠长叹:“说来惭愧,也你们也知道我膝下唯有李景一子,他外派到江南十几年,淑云本该同去,不过为了儿女她不得不夫妻分开留在京城。” “儿女?”阮绵绵才惊觉自己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那位爱热闹常举办活动的靖王郡主。 阮绵绵诧异地问道:“对了,我怎么没见到靖王府的郡主?” 季姬急忙将阮绵绵拉到旁边去,在她耳畔解释一通后,她才恍如大悟。 江淑云也是个命苦的,她虽儿女双全有,但二十岁的儿子李望是个纨绔子弟,十六岁的女儿李莹身体有病。 皇上赐封李莹她为安康郡主,就是盼着她能平安健康。阮绵绵从季姬简单描述中感觉李莹与现代的自闭症儿童很相似。 所谓的靖王府郡主举办什么活动,全是江淑云借着女儿的名头举办的,纯粹就是想让李莹多看热闹,希望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今儿或许是因为来的人太多,江淑云不放心,所以才没让李莹出现。 阮绵绵这才恍然大悟,江淑云对李望的过分宠溺也是情有可原,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此时就听靖王妃说:“李莹不说也罢,我和王爷本希望着将李望留在膝下好好教导,不曾想那孩子……。” “靖王爷,袁奶奶,对不起。”听到这儿,阮绵绵忍不住打断了袁霞的话。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阮绵绵转身钻进阮耿怀里,她下意识觉得祖父是自个儿最大的靠山。 阮耿轻拍宝贝孙女的后背以示支持,她肯定知道了关于李望的什么事。 对于小奶团子,阮耿还是挺信任的,她不会无事生非更比会干太坏的事,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恶作剧。 “绵绵,你没对不起本王的啊。”李深笑了,“还有个事,你叫王妃袁奶奶,要不就叫我李爷爷吧。” 阮耿给阮绵绵个鼓励的微笑,她微微点头回应,接着她走到大厅中央。 突然,阮绵绵从怀中掏出的七彩琉璃令双手递上:“李爷爷,袁奶奶,绵绵用琉璃令跟你们交换个事。” “什么事值得你用琉璃令交换啊?”袁霞很惊讶。 阮绵绵微微低头:“你们收回琉璃令,等会儿责罚绵绵就好,不要影响你们与我祖父、祖母的交情。” “哎哟哟。”袁霞起身抱住阮绵绵,“袁奶奶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哪里舍得责罚你啊。” “我令人打了李望一顿,现在他被吊在园子里的大树上。”阮绵绵语出惊人。 所有的人全都怔住了,在靖王府的地盘打李望、将他吊起来、还主动站出来,小奶团子真是胆大包天。 “什么?”江淑云率先反应过来,“快来人啊。” 袁霞抬眼厉喝声:“坐下!” 江淑云着急地说:“母亲,李望他……。” “闭嘴,火急火燎的成何体统。”袁霞很是淡定。 靖王爷李深无奈地苦笑,他知道袁霞暗地里时常念叨着,好几次气得想要将李望揍一顿,阮绵绵这么做正合她心意。 看江淑云还算识趣,袁霞淡定地吩咐:“来人,去园子里找找,将小世子带回来,先请府医看看吧。” “袁奶奶,让我的丫鬟九儿带他们去找人吧。”阮绵绵建议道。 “行。”袁霞很干脆。 九儿带着下人们离开,屋内的气氛有点凝重。 季常看靖王夫妇与定安侯夫妇脸上均有尴尬的神色,他摸摸白胡子想着看来还得自己来调和调和。 “绵绵,李望得罪你啦?怎么下手这么狠呀?” 齐刷刷的目光转向小奶团子,江淑云沉着脸,若不是长辈们在场,她早就想盘问阮绵绵了。 “他企图对林姐姐不轨,我正好撞上了,所以就教训了他一顿。” “林姐姐?”袁霞和江淑云才发现跟在阮绵绵身侧的林冰莹不见了。 李望可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阮老夫人不由着急了:“冰莹没事吧?” “祖母放心,我和大哥哥及时赶到,不过她受到惊吓,所以才先回府了。” 阮老夫人松了口气:“幸亏没事,要不咱们就好心办坏事了。” 阮耿接口说:“幸好,要不我也没脸见林侍郎了。” “老家伙,你说的是哪个林侍郎啊?”季常好奇地问。 “工部林侍郎,林小姐是他的爱女。”阮耿回答说。 靖王爷李深想想瞬间明了:“林侍郎是个好的,定安侯高义。” 寥寥几句话已经将事情始末说得很清楚,袁霞气得脸都红了:“这孽畜不学好,我若是见到了也必定要揍他。” “母亲,您消消气。”江淑云自知理亏可还是情不自禁担忧,“也不知道望儿伤得重不重?” “就算打死他也是活该。”袁霞抑制不住火气冲着江淑云噼里啪啦数落,“李景不在京城,莹儿有病在身,原想着望儿是你的依靠,必定会细心教导,谁知你慈母多败儿,将他教成个混不吝的。” 李深叹息着劝说:“淑云啊,你不能再纵容望儿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闯大祸的。” 江淑云闻言也不敢顶嘴,只是低头抹眼泪,她心里明白公婆说得对,她对李望太过溺爱,纵容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进来后乖乖站在长辈身后的阮晨突然走上前撩起衣襟跪下拱手:“靖王爷,靖王妃,若是要惩罚妹妹的话,可否由阮晨代替?” “阮晓也愿意代替妹妹受罚。”又一个站出来跪下。 “弟弟妹妹年纪尚幼。”阮钊最后走出去跪在俩弟弟前面,“是我这当兄长的没看好他们,恳请王爷、王妃,就由阮钊一人承担所有惩罚吧。” 哥哥们真是的,小奶团子急了:“不关你们的事,绵绵一人做事一人当。”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物归原主 看着几个孙子争相站出来领罚,阮耿抚摸着胡子露出欣慰的笑容。 “王爷,看看人家的孩子,年纪虽小却个个有担当。”袁霞眼里尽是羡慕。 李深点点头:“侯爷,王妃说得对,阮家家教真是好。” 袁霞虚扶一把:“好孩子,都起来吧,你们放心,是李望有错在先,我和王爷不怪罪绵绵。” 闻言阮家兄妹几个才放下心来,齐齐朝靖王爷和靖王妃叩首后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来退回长辈身后。 江淑云很惭愧,可毕竟挨打的是她的儿子,她看着阮家几个孩子神色复杂。 阮绵绵走上前去将七彩琉璃令塞到李深手上:“李爷爷,还给你了。” 李深正要推辞,旁边的季常笑道:“王爷,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小奶团子的心思?她是借机将东西还给你,对她来说琉璃令拿着烫手。” “季爷爷,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嘛。”小奶团子双手叉腰装出副凶狠的样子。 可奶凶奶凶的小奶团看着更是可爱,季常忍不住逗道:“我不,我偏偏要说” 阮绵绵跺着脚嘟着小嘴:“再说我就叫你坏老头了。” “坏老头是不是说中你的心思了啊?”季常得意洋洋回敬道。 阮绵绵飞奔投入阮老夫人怀中告状:“祖母,季爷爷欺负我。” “你这七老八十的老头与我家小奶团子计较有意思吗?”阮老夫人毫不犹豫支持宝贝孙女。 季常摇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阮老夫人和靖王妃听了齐齐转身瞪着季常,显然他这话令她们俩很是不满 阮绵绵赶紧抢在她们之前说:“季爷爷在说我,我是女子又是小人儿。” 听到小奶团子的解释,阮老夫人和靖王妃心里那点气消散还忍不住笑了。 季常服了,他脱口而出说得有些过了,阮绵绵是为自己圆场,真是八面玲珑的玲珑郡主。 “王爷,收回琉璃令吧。”袁霞走上前去轻轻摸摸阮绵绵的小脑袋,“季太傅说得对,她还小。”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细想阮绵绵看似胡闹举动却是最好的做法。 虽说琉璃令靖王府给阮绵绵的,不过给她也等于给定安侯府,若是有心之人在皇上跟前嚼舌根说两府勾结、拉帮结派,那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阮绵绵没想那么复杂,她觉得独幽物归原主, 七彩琉璃令也该物归原主,袁霞对她太好了,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正好一举两得。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嚷嚷声,其他人不动声色,可靖王夫妇却皱起了眉头,世子妃江淑云再也抑制不住大跨步迎了出去。 “哎哟,我的儿,让娘看看。” “痛。”李望吼道,“你别碰我。” 江淑云吓得退了一步,不敢再碰触李望,她只是左看看右看看,见他身上没什么伤痕,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祖父、祖母,你们一定要给孙儿做主啊。”李望被下人搀扶着跨进门槛 进门见屋内有这么多人,李望愣了一下。 扫了一圈李望眼睛大睁手指着阮绵绵:“是你,就是你,娘,就是她令人打我的。” 靖王妃黑着脸拍了下茶几:“你闹够了没有。” “不是找祖父、祖母给你做主,就是找你娘。”阮绵绵朝李望做了个鬼脸,“我三岁,看来你是两岁了。” “你——!”李望抬手瞬间痛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来人啊,拿下她,打,给我狠狠地打。”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怕李爷爷和袁奶奶面上不好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思及此阮绵绵向靖王夫妇屈膝行礼:“李爷爷,袁奶奶,你们有家事要处理,绵绵先告退,改日再上门领罚。” “我们就先告辞了。”阮耿夫妇站起身来。 “阮大哥,袁霞所求之事?”靖王妃也跟着站起来满脸期待。 阮耿露出微笑:“先让李望养好身子,到时候再说吧。” 季常祖孙俩也起身告辞,阮家兄弟仨护着自家小奶团子离开,经过李望身边时哥仨不约而同露出鄙视的眼神。 “喂,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啊?敢对我无礼。哎哟!哎哟!祖母,别打了,疼、好疼……” 一行人刚跨出大厅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里头传来的李望的惨叫和求饶。 出了靖王府,季姬依依不舍拉着阮绵绵的手。 “季姐姐,有空来找我玩。” “绵绵,你抽空来也可以来太傅府找我。” 阮耿和季常看着俩孙女难舍难分对视一眼笑了。 “看来我家小奶团子与你的小孙女挺投机。” “那日约你下棋,你失约了,抽空再约,到时候正好带上你家绵绵。” “没问题。” 直到上了马车,季姬还朝阮绵绵挥舞着手,她也朝其挥手目送其离开。 “好啦,咱们也该回府去。”阮老夫人牵着阮绵绵的手,到这会儿她才感觉心踏实了。 回到定安侯府,阮绵绵跟着阮耿夫妇去福安堂,吩咐九儿回去告诉周芸宁回来的消息。 至于阮晓和阮晨则回凌云院去见他们父母,阮钊朝着隔壁府邸走去。 周芸宁在烟笼院照顾着林冰莹脱不开身,听到女儿回府去了福安堂也就放下心来。 用膳过后,阮绵绵见阮老夫人露出疲惫之色,赶紧让云嬷嬷伺候她回房休憩。 回府后看祖父好像不高兴,见祖母离开,阮绵绵赶紧放下筷子就打算溜之大吉。 “跟我来。”阮耿抢在阮绵绵开口之前说道。 阮绵绵只能跟在阮耿身后磨蹭着慢吞吞走,她的小脑袋转悠着,靖王府的事是闹得有点大,可自己好像没做错什么啊。 一时半会,阮绵绵是真想不明白祖父究竟为什么生气。 进了书房,阮耿在书案后坐了下来,阮绵绵跟在他身后走过去,来到书案前的太师椅边,她正打算爬上去。 “你跪着。” 愣了下,阮绵绵还是头回被叫跪下,看来祖父很生气。 行,跪就跪吧,不过小奶团子使了个心眼,她委屈巴巴直盯着阮耿。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思虑 转过头去,阮耿不看阮绵绵那双含着盈盈泪光的大眼睛,就怕自己会心软。 “好好想想你错在哪儿了?” 啊?阮绵绵眨了眨眼睛,祖父是动真格的了,还要自己检讨,她不敢再敷衍认真回想着。 “我不该出风头。” “别人步步紧逼,不关你的事。” “我不该用独幽当彩头,那是祖母最看重的物件。” “思虑不周,有点错,不过那也是身外之物。” “我不该让九儿打李望。” “胡说,我看他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打轻了。若是让我撞上这等事,必定揍得更狠。”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究竟自己错在哪儿呢?阮绵绵努力思索着。 “阿东,上茶。”阮耿有些烦躁喊道。 推门进来,见阮绵绵跪在地上,对上小奶团子满脸愁容,阿东不由心软了。 “老侯爷,喝茶。您消消气,郡主毕竟只有三岁,还小……。” 话未说完,阮耿犀利的目光朝阿东瞥了瞥,吓得他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书房内静悄悄的,阮耿端着茶碗喝了几口,感觉火气降了些,他俯视着阮绵绵。 “想出来了吗?” “绵绵愚钝,想不出来。” 阮耿看着小奶团子委屈巴巴的甚至连眼眶都红了终究是于心不忍:“起来说话。” “谢祖父。”阮绵绵赶紧起身揉揉膝盖。 “过来。”阮耿朝阮绵绵招招手。 小奶团子飞快挤到祖父身边,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圆脑袋似乎正思索着该怎么说才好。 阮绵绵乖乖站着不出声,她是真想不明百,等着聆听祖父的教诲。 “太过了。”阮耿望着阮绵绵神色异常复杂,“祖父没想到短短时日,你竟能将琴弹得如此之好。” “祖父在担心绵绵吗?” “很担心,如今看来你树敌的本事不小。” “您是说大公主吗?” “若是我没料错的话,不出三日,皇后必定会召你进宫。” “祖父,这不是早晚要面对的事嘛。”阮绵绵一笑脸颊上有俩深深的酒窝,“皇后娘娘还算明事理,要不她早就召见我了。” “也是。”阮耿皱了皱眉头,“上回你打了大公主的人不了了之,这回皇后娘娘必定是要为她出头的。” 阮绵绵轻拍着阮耿的手背:“祖父,别担心啊,要不咱们先发制人如何?” “这话是何意?” “咱们抢在前头,先去给太后娘娘和皇上请安,接着再到皇后宫中请罪。”阮绵绵慧黠的眼睛眨了眨。 阮耿抚摸着胡子细想,若是皇上和太后娘娘都不怪罪了,那皇后娘娘必定不敢怪罪,就算以后想为大公主出头也得掂量掂量了。 越想越觉得小奶团这主意妙极了,阮耿眼睛都亮了起来:“就按你说的,明日你随祖父进宫去。” “行了,事情解决了,祖父可别再生我气啦。” 阮耿伸出手指敲敲阮绵绵的前额:“将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也不知是福是祸?” 阮绵绵安抚说:“祖父,你要相信我。” “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绵绵啊,你应该听过,站得越高跌得越狠,万事可要小心。” “祖父,我会站在最高点,高到别人够不着,不敢动我,就不必担心跌落,除非是我自个儿想要下来。” “哼,人小口气却挺大的,你要站多高啊?弄个首辅当当?” “也未尝不可。”阮绵绵大笑回答说。 阮耿想想又建议说:“要不我让阮一再安排几个人保护你。 “不必了,我有九儿姐姐就足够啦。”阮绵绵突然想起好奇地问,“祖父,李望那事您要帮袁奶奶吗?” “这事得跟你祖母商议。”阮耿皱起眉头,“好像也没能帮上什么忙。” 阮绵绵随口说:“我看李望就是欠揍,多揍几次就开窍了。” “有道理。”阮耿老奸巨猾地点头,“这也是个法子。” 吐吐舌头,阮绵绵猜测着祖父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 见阮耿神色如常阮绵绵微微躬身:“这事祖父跟祖母商议商议,我先回去了。” “去吧,安抚安抚林小姐。”阮耿叹了口气,“林侍郎的事得尽快解决,人家闺女在咱们府上,若是有个好歹那就麻烦了。” “嗯,说得在理。祖父,我走啦。”阮绵绵蹦蹦跳跳离开了书房。 回到烟笼院,阮绵绵先去看林冰莹,有些意外阮锦竟然还在这儿。 见林冰莹无大碍,阮绵绵寻个借口将阮锦带了出来。 “大哥哥。”阮绵绵的小脸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阮锦有点手足无措:“绵绵,我走之后,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我让九儿姐姐揍了那登徒子。”阮绵绵看了阮锦一眼,“忘记告诉你了,那人是靖王府的小世子李望。” “你受责罚啦?”阮锦神色大变。 “没有,没有。” 阮锦的神色缓和些:“那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为何这般严肃。” “我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我提醒一下,你要出事了。” “绵绵,你又打趣大哥哥了。” “你是不是跟林姐姐表白了?”阮绵绵逼问道。 闻言阮锦脸微红神色尴尬:“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怎么问这个了?”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阮锦低下脑袋,“就差一点点,我很犹豫。” “幸好。”阮绵绵仰望着阮锦,“大哥哥,你真的喜欢林姐姐吗?” “那是自然,我是真的喜欢冰莹。”阮锦提露出笑容。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十八岁就恋爱了,真是早熟,看来自己低估了阮锦。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面对什么?有没有想过林姐姐要面对什么?就算你们情投意合那也是私定终身。祖父和祖母会不会同意还不好说,大伯母肯定是不同意的。你要怎么样才能取得他们的同意?你要如何做才能给林姐姐幸福呢?” 一个个犀利的问题阮锦招架不住,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林冰莹,却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多的事情。 这么多的问题,阮锦发现自己一个都回答不了。 “绵绵,我真没想过。”阮锦惊觉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没想过那就好好想想, 若是这些你有一个解决不了的话,就不要招惹林姐姐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一章 宣召 不是阮绵绵心狠,是琴艺大赛与刚才祖父给她提了个醒,凡事要事先思虑周到准备好才能从容应对,她是为了他们俩好。 阮锦沉默了许久才苦笑着感叹:“突然发现我枉比你年长十几岁,想的竟远不如你透彻。” “尽快给我答案。”阮绵绵转过小身板背对阮锦,“大哥哥若是没有打算的话,林姐姐是我带回府的,我会想办法尽快将她送走。” “绵绵!”阮锦大惊失色,“不可。” “可与不可取决于你。”阮绵绵淡定地抬头直视着前方,“理智客观去想,不只是为了大哥哥你,我更是为了林姐姐。” “好,我会理智客观去想。” 阮锦看出阮绵绵是认真的,这段时间小奶团子的变化他看在眼里,可不敢不当回事。 望着阮锦失魂落魄慢慢离去的背影,阮绵绵悠悠长叹。 “郡主,我发现您越来越有威严气势。”九儿从身后走来,“既然于心不忍,为何不帮他一把呢?” “感情努力去争取的,人都有劣性,太轻易得到的未必会珍惜。”阮绵绵老成地说。 “有道理,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九儿发现阮绵绵的笑得有些古怪,她心中一动,“仅仅如此吗?” 阮绵绵双手负在背后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大哥哥是定安侯府的长子嫡孙,若是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对、无法解决,那……。” 听阮绵绵话说一半就停住了,九儿追问道:“那就怎么了?” “这种令人头疼的事还是交给祖父,真不适合我这个单纯的小娃娃。” 九儿听了猛点头,郡主只是个小奶团子,岂能管到大房哥哥的婚姻大事上去。 翌日,天刚刚亮,定安侯府的看门小厮就不断收到拜帖和请帖,这不小厮又给烟笼院送来一叠拜帖和请帖。 玲珑郡主阮绵绵成了京城中最为热门的人物,从昨儿开始就到今儿早上不到一天的功就收到好几十份了。 九儿接过一叠帖子后转身回到阮绵绵的屋子里头,只见她正盘腿坐在窗前的卧榻上,手中拿着书卷看得聚精会神。 将那叠帖子轻轻放在卧榻旁边的案几上,尽管九儿放轻了动作,不过阮绵绵还是察觉了。 头也不抬起阮绵绵懒洋洋地问:“又是什么东西?” “拜帖、请帖。”九儿笑道,“门口的小厮可跑了好几回送这些了。” “嗯,等下他再来拿多几个赏钱给他。”阮绵绵手朝案几指了指,“拿走,跟之前那些放一块。” 九儿走上前拿起:“郡主,您不看看是谁的帖子吗?” “不想看,反正我谁也不见,那儿也不想去。” 有那闲暇不如多看几本书,阮绵绵可不想出去拉仇恨。对她来说名声大噪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幸亏年纪小否则只怕会招来更多的嫉恨。 “知道了。”九儿将刚收到的帖子放进柜子。 “郡主,郡主。”外头传来了霜儿急促的脚步声,阮绵绵刚抬头来就见她跨进门来。 九儿迎上前去:“霜儿,发生什么事了?” “郡主,宫里来人啦,三夫人请您到大厅接旨。” “接旨?这不向来是祖母和娘亲她们的事吗?为什么要让我去?” “传旨的公公说要您去接旨。” 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阮绵绵眼中闪过抹精光喃喃自语:“来得真快,不过无妨。” 霜儿没听清阮绵绵的话随口问:“郡主,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九儿,走,咱们接旨去。” 当阮绵绵来到大厅上的时候,发现除了去上朝的祖父、大伯父和二伯父之外,阮家其他的人都在场。 对上陈婉玉没好气的脸色,阮绵绵并不意外,她的目光落在坐着的那位看着眼生的太监身上。 “公公,请传旨吧。” “玲珑郡主。”传旨的太监起身后不卑不亢微微躬身行礼。 阮绵绵客客气气还礼:“公公不必多礼,您看着眼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郡主客气了,奴才是坤翊宫的总管。”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大红人裴公公啊,久仰久仰。” 小娃娃还认识自己,裴公公诧异地问:“玲珑郡主竟知道奴才?” “裴公公跟随皇后娘娘多年,谁人不敬重,没想到今儿有机会见到您,实在是荣幸得很。”阮绵绵满脸笑容走上前去掏出两个金锭子直接塞入裴公公的手中。 “郡主不必客气。”裴公公推辞着递出俩金锭子。 阮绵绵将裴公公的手轻轻推回去:“与公公初次见面,小小见面礼还请笑纳。” “如此,那奴才就谢过郡主了。” 既然要混,自然是宫里宫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多多少少了解,这也是阮耿教导阮绵绵的主要内容之一。 阮绵绵对裴公公还挺熟悉的,此人还算不错,就是有点贪财,当然太监大多有贪财的毛病。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更何况阮绵绵这么个软萌可爱的小娃娃很容易就博得人的好感。 “郡主,奴才是传皇后娘娘口谕,宣您进宫的。” 阮绵绵笑着说:“正好,我也想着该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了,我准备一下,裴公公稍等片刻。” “行,别耽搁太久,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裴公公陪着笑脸说道。 大厅上的几个人松了口气,还是小奶团子厉害。进门后那位裴公公就绷着脸也不说什么事,害得阮老夫人她们忐忑不安。 阮绵绵任由霜儿和九儿伺候更衣,阮老夫人在大厅上与裴公公寒暄着,周芸宁寻个借口和顾清柔一起来到她的房间。 “这可如何是好, 老侯爷他们都去上朝了,也不知道赶得及赶不及在绵绵进宫前回来。”顾清柔进门就嚷嚷着。 周芸宁也是满脸焦急:“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啊。” “二伯母,娘亲,你们着什么急啊。”阮绵绵笑道,“祖父他们上朝没那么快回府的。” 顾清柔走上前捏了下阮绵绵的小脸:“你还笑,我们可担心死了。” “别担心。”阮绵绵伸出小手拍拍顾清柔的心口,“没事,我去去就回。”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二章 早有打算 周芸宁亲自帮着阮绵绵扎头发,俩小揪揪扎好之后,她看了看梳妆台上的盒子,从里头选出对淡粉色珍珠拼成蝴蝶状的发簪轻轻别小奶团子圆脑袋左右。 “绵绵,你可要谨言慎行。”周芸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我听说皇后娘娘最宠爱大公主,你前几日得罪了她,我真怕你进宫之后遇上什么事。” 阮绵绵宽慰说:“娘亲,你想多了,皇后娘娘就是听到传闻好奇想见见我罢了。” “弟妹,绵绵说的也是,今儿求见和邀请她的帖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张,皇后娘娘有这心思也不为过。” 听了顾清柔这话,周芸宁神色缓和些:“但愿如此。” “娘亲,我貌美如花,是人见人爱的小美女哦。”阮绵绵说着却又龇牙咧嘴做鬼脸。 顾清柔大笑,就连霜儿和九儿也笑了起来,周芸宁露出微笑,阮绵绵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愿意娘亲为自个儿担忧。 “走啦。”阮绵绵穿着打扮妥当朝前迈步,“二伯母,娘亲,你们准备多点好吃的,等我回来一起用膳吧。” “真是的,我们为你担心,你却还顾着吃。”顾清柔笑着吐糟。 阮绵绵从容淡定迈着小短腿朝前行进,九儿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主仆俩的背影就跟逛园子似的悠闲,周芸宁瞬间真的安心了,或许是因为她们的镇定令她也不慌了。 回到大厅,阮绵绵与阮老夫人告别后带着九儿跟着裴公公进宫了。 几十年没用过几回的定安侯马车最近成了阮绵绵的专用马车。 阮老夫人考虑周详,阮绵绵乘坐这马车进宫省了走路的功夫可直达坤翊宫门前。这也是在告诉皇后娘娘,小奶团子身后是阮家,若想要动心思可要掂量着点。 “老夫人,没什么事我回去了。”陈婉玉板着脸嘟囔着,“还以为什么大事,三房的事与我无关。” 阮老夫人沉下脸:“三房的事与你无关,你是不是要说阮家的事也与你无关。” “我可没这么说。”陈婉玉双手轻抚着鼓起的肚子,“只不过我不方便折腾,从那边过来要走不少的路。” “云嬷嬷,吩咐下去,弄个轿子将她抬回去。”阮老夫人挥挥手。 陈婉玉敷衍的道谢后就得瑟地朝外走,跨出门槛时遇上顾清柔和周芸宁她就跟没看到人似的走过去。 “呸!”顾清柔忍不住朝陈婉玉身后晬了一口,“什么人啊。” 周芸宁拉拉顾清柔的手臂示意阮老夫人正看着,妯娌俩一起回到大厅。 “老夫人,您看看,她越来越不像话了,敢情我们二房、三房欠她的啊。” “二夫人,您别与她计较。”云嬷嬷打圆场顺便使了个眼色。 顾清柔和周芸宁才发现阮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虽然没有看到,不过适才大厅上只有陈婉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惹她生气了。 “母亲,绵绵进宫去了。”周芸宁跟小奶团子学了招叫转移话题,“我有些担心。” “老侯爷和阮祝他们哥俩也不知道几时才回来。”顾清柔神色间也露出担忧的神色。 “二嫂,咱们要相信绵绵。”周芸宁安慰道。 这些日子相处多了,周芸宁才明白原来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 陈婉玉就是只笑面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顾清柔恰恰相反,刀子嘴豆腐心,关心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带着三分冷嘲热讽。 不得不说小奶团子魅力无限,顾清柔遇上阮绵绵就跟换个人似的,此刻见她真情流露,周芸宁自个儿心中担心极了却还是安慰她。 阮老夫人看二儿媳与三儿媳相处融洽心情好了不少转 “云嬷嬷,你去大门口等着,见到老侯爷即刻将绵绵进宫的事跟他说,让他赶紧去趟皇宫。” “奴婢明白。”云嬷嬷躬身退了出去,老夫人是担心郡主,怕耽搁了时间。 阮老夫人安抚说:”你们也别着急,咱们绵绵聪明又机灵,回去歇着或者跟着我在这儿等着随你们。” 周芸宁和顾清柔自然是陪着等候了,婆媳仨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阮老夫人突然惊觉这不就是自己盼了多少年的和和睦睦嘛。 再说阮绵绵上了定安侯府的马车之后,转身邀请裴公公上车。 “郡主,使不得,奴才跟着马车走就是了。”裴公公连声推辞。 “真不坐着一起进宫吗?”阮绵绵眨眨大眼睛释放着她的可爱。 裴公公摆手说:“不合规矩,不可,不可。” “要不你坐轿子吧。”阮绵绵朝身后指了指,不得不说皇后娘娘还挺周到,特地派了轿子来接她进宫。 “奴才还是走着吧。”裴公公躬身说道。 看来祖父说得没错,裴公公虽然有些贪财,但还是个谨慎心细的人,难怪得皇后娘娘赏识,阮绵绵刚才是故意试探。 “九儿姐姐,告诉车夫伯伯,马车走慢些。”阮绵绵吩咐之后小身板才缩进马车内。 裴公公对阮绵绵的好感蹭蹭往上升,之前听说大总管康公公对玲珑郡主特别好他打心里不相信,此刻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阮绵绵眼神清澈干净,说话时没有奉承虚伪,也没有鄙视好奇,言行中对裴公公自然而然的关照却又不太过,这份尊重对于身有残缺的太监来说格外不同。 不管是对康公公还是裴公公,在阮绵绵心目中他们都是人,并没有看轻他们,也没有特地去巴结他们,小奶团子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又收获好感。 马车慢悠悠走,原本半柱香功夫就能到的路程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眼下马车进了皇宫大门,阮绵绵就叫停车。 “郡主,时候不早了。”裴公公疾步上前,“皇后娘娘只怕等急了。” 九儿撩起窗帘子,阮绵绵趴在窗沿对着裴公公说:“麻烦您先去通报皇后娘娘一声,皇上让我进宫,我见过圣驾后再去坤翊宫请安。” 裴公公神色微变:“郡主,奴才没听说皇上召见您啊。” “假传圣旨是要掉脑袋的,我可不敢胡说,你在怀疑我说谎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三章 缓兵之计 玲珑郡主说得也是,裴公公倒也不敢再怀疑她。 只是裴公公还是忍不住满脸为难嘀咕:“刚才也没听阮老夫人或者其他人说起啊。” 在来的路上阮绵绵就想好措辞:“昨儿在靖王府皇上命我进宫,当时在场的人可都听见了。对了,你若不信可以随我走一趟,问问康公公就知道了。” “您要是早说,那咱们就该快些,耽搁许久,奴才怕皇后娘娘那边可等急了。”裴公公垮下脸。 皇后娘娘好说话,但眼下大公主在坤翊宫中,裴公公可以预见自己起码必定要挨骂。 咋一见见远处不少官员陆陆续续从大殿方向走来,终于下朝了,故意在路上耽搁就为了这个,阮绵绵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管三七二十一,阮绵绵挥舞着双手高喊:“祖父,祖父,我在这儿呢。” “郡主见到老侯爷了吗?”裴公公举目眺望。 远处的人就是一个个黑点点,连身影都看不清,裴公公暗暗纳闷,玲珑郡主的眼神未免太好了吧。 阮耿左右两侧跟着阮禅、阮祝兄弟俩,父子仨上完早朝正要出宫,隔着老远依稀见远处停辆马车。 “父亲,会不会是咱府上那辆定安侯的马车。”阮禅随口说道。 阮祝瞄了眼:“大哥眼花了,父亲,咱们回府吧。” “嗯。”阮耿想着昨儿与阮绵绵有约,自个儿可得快些回去,等会儿还要再带她进宫来。 阮绵绵其实压根就看不清远处的人,只是凭着直觉她知道祖父必定在其中,她用力挥舞小手喊着。 “郡主,皇宫内不得喧哗,等会儿把侍卫引来就麻烦了。”裴公公阻止道。 “有什么麻烦的,我上回进宫也把侍卫引来,正好他们可以带我去见皇上。”阮绵绵得意洋洋怼道。 九儿听了捂嘴窃笑,那次可不只将侍卫引来,还让他们齐齐亮出了兵刃。 “裴公公说的在理,郡主,我去迎迎老侯爷。”九儿直接从车窗跃出。 “哎——。”裴公公还没来得及回应,九儿已经朝前飞奔。 看着九儿的背影,裴公公不禁咋舌,原来玲珑郡主身边的小丫鬟是个能人,难怪她只带着她一人就这么进宫了。 “不对,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阮耿猛地收住脚步,跟在他身后的阮禅和阮祝差点撞上他。 能在皇宫内行走的马车可不多,阮耿思及此果断转身,当他大跨步行进几丈过后,就见远处有道身影朝着自个儿飞奔而来。 皇宫内,又是大白天,九儿不敢施展轻功,只能用最原始的法子快跑。 飞奔而来的身影渐渐清晰,阮耿眉头一挑,她在这里代表着自家小奶团子也在这儿。 “绵绵来了。”阮耿大跨步朝着马车的方向疾走。 见到老侯爷过来了,九儿停下脚步躬身行礼,她没有多说什么,见到自己老侯爷就什么都明白了。 昨儿与绵绵说好了,下午自己再带她进宫,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儿的,是太后还是皇后呢?阮耿边朝前走边思索着。 阮禅和阮祝落后老父亲一大截,没办法,阮耿是武将,眼下还老当益壮、风风火火的,他们两个文臣论体力可比亲爹差远了。 “还真是定安侯马车。”阮祝慢悠悠朝前走。 “真的是绵绵来啦。”阮禅语气中有期待可他委实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小奶团子。 昨日靖王府发生的事,阮钊回府后就一五一十全告诉阮禅了。 这回阮禅发狠了,他下令陈婉玉和秦若兰闭门思过,禁止她们俩再出府,还扬言若是她们不当回事的话他就直接给一纸休书。 阮禅内心对阮绵绵很是愧疚,他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何陈婉玉和秦若兰非要跟这么可爱的三岁小娃娃过不去。 见到老侯爷的身影,裴公公陪着笑躬身行礼,阮耿在见到他时心里就清楚了。 “祖父。”阮绵绵从车窗伸出双手。 阮耿走过去从车窗将宝贝孙女抱出马车就听她问:“祖父,皇上忙完啦?” “是啊,上完早朝,皇上正好可以见你,来得是时候。”阮耿话音落就见小奶团子给自己使了个眼色,还悄悄竖起大拇指,他不禁笑了。 阮禅和阮祝走过来时正好听到阮耿的话,他们俩齐齐露出诧异的神色。 “大伯父,二伯父,绵绵有礼了。”小奶团子被祖父抱在怀中也不忘规矩拱拱手打招呼。 看到软萌的小奶团子阮禅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捏捏她的脸颊:“不必多礼,绵绵真是乖。” “父亲,皇上召见绵绵吗?” 怪了,二伯父竟主动问自个儿的事,阮绵绵觉得有些奇怪,要知道平素阮祝不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金口难开。 “昨儿就说好的呀。”阮绵绵天真无邪的眨巴着眼睛抢在阮耿之前回答 “我陪绵绵见驾,你们俩先回去。”阮耿挥挥手跟赶苍蝇似的。 坤翊宫的人就在眼前,阮耿最怕俩儿子说错什么给他们祖孙俩添堵。 闻言,阮禅与阮祝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朝老父亲躬身拱手后转身出宫去了。 裴公公陪着笑脸:“老侯爷,皇后娘娘召见玲珑郡主,奴才一早就到侯府,您看是不是?” “你去禀报皇后娘娘,昨儿皇上就召见郡主了,她先去见过圣驾后再去坤翊宫请安。” 阮绵绵暗暗窃笑,祖父倒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同一说辞。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先回去禀报了。”人被老侯爷带走了,裴公公算是找了个理由可以回皇后娘娘了。 阮耿将阮绵绵抱进自家马车随即他也坐了上去,九儿跃上车前坐在车夫旁边,驾着马车朝前行进。 裴公公习惯性的摸摸胸前,他突然觉得怀中那两个金锭子可不好拿,仔细回想自己似乎被小郡主牵着鼻子走。 应该是想多了,纯粹是凑巧,裴公公回过神来迈着小碎步朝坤翊宫走去,皇后娘娘和大公主可还等着呢。 “祖父来得真及时。”马车上阮绵绵笑道。 阮耿皱了下眉头:“皇后娘娘真是迫不及待。” “应该说皇后娘娘对大公主还真挺重视的,或许记恨上我了。”阮绵绵漫不经心地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四章 以诚相待 摸摸自家孙女的脑袋阮耿神色淡定,定安侯府若是连阮绵绵都保不住的话,阮家也就完了。 “放心,有祖父呢。” “我没什么担心的,倒是请您放心。”阮绵绵拍拍阮耿的手背,“您有个聪明的孙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阮耿被逗笑了:“还真自信,行,祖父知道了。” “我们要去大殿吗?”阮绵绵撩起帘子好奇地朝外张望。 “去御书房。”阮耿朝外头喊了声告诉前头的车夫。 “祖父,皇上在御书房吗?” “通常下朝后皇上会回御书房处理政务。” “哦,我们现在去会不会打扰皇上?”阮绵绵嘟起小嘴,“本来想着午后再进宫,不过没法子。” “没事,最多咱们俩在外头等候片刻。”阮耿安抚阮绵绵道。 怪了,好像有马蹄声,康公公看了眼正在批阅奏折的皇上,随即他悄悄退了出去。 “怎么回事啊?” “小的也不知道啊。” “还不快,看看去。”康公公指使着外头伺候的小太监。 小太监很快去而复返:“启禀康总管,定安侯的马车正朝这边过来。” “定安侯的马车。”康公公不由露出微笑,“难道是小郡主进宫了?之前也没听到消息啊。” “小的绝对没看错。”小太监强调道。 康公公没搭腔迈着小碎步朝外走,当他走出去的时候,恰好马车停下,果然是定安侯的马车。 “奴婢见过康大总管。”九儿从马车前头跃下,现在她知道康公公是宫内的大总管了。 对于九儿,康公公可印象深刻了,能与一群皇家侍卫对峙毫无惧色的丫鬟她可是绝无仅有。 “不必多礼,郡主来了吗?”康公公边问边朝着车厢方向张望。 “康公公好。”小奶团子掀起帘子朝康公公露出笑脸。 “郡主好,郡主好。”康公公躬着身躯说话都带上几分喜气。 阮耿率先跳下马车:“康公公,皇上在御书房吧。” “是的,正忙着呢。哎哟,老侯爷,您当心点儿。”康公公走上前去。 “没事。”阮耿边回答边转身从马车被将小奶团子抱出来。 阮绵绵双脚着地就朝康公公笑问道:“康公公,你好厉害,咋知道我来了呢?” “奴才在御书房听到马蹄声,觉得奇怪就出来看看,没想到是郡主来了。”康公公笑容满面,他见到小奶团子打心眼里高兴。 皇上见玲珑郡主一回能高兴两三天,主子高兴了贴身伺候的人也就轻松了。圣意难测,时刻跟绷着的弦似的小心翼翼,康公公的日子也不容易。 见阮绵绵跟康公公寒暄着,阮耿也不插嘴只是含笑站在旁边。 “对了,康公公,我特地给您带东西来。”阮绵绵回房时就带出来,还是她知道今日要进宫让霜儿连夜赶工的。 康公公笑呵呵说:“郡主,您给奴才带东西,奴才可承受不起啊。” 阮耿抚摸着胡子眉头挑了挑,他曾经跟阮绵绵说过宫中几个大太监的秉性,爱占小便宜的是裴公公可不是康公公。 难道小奶团子记错了?打算拿点财物给康公公? “您别客气,我送你的东西不值钱的。” 听到阮绵绵这话,不只康公公莫名有了期待,就连阮耿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九儿姐姐,东西呢?”阮绵绵转身问道。 “在这儿呢。”九儿从袖中掏出来递上前。 阮绵绵接过后转身送到康公公跟前:“给,你拿着。” “郡主,这是什么啊?”接过来低头看,左右翻看过后康公公真看不懂。 阮耿上前看也没看明白:“绵绵,这是何物?” “护膝,康公公在宫里常常要跪,这个绑在膝盖处再穿上裤子跪着就不疼了。”阮绵绵解释道。 “是个好东西,多谢郡主。”康公公很是欢喜。 拿在手中不停翻看,康公公感觉里头塞了棉絮,外头包裹的布很是柔软,针脚缝得很细密,两条带子拉着有弹性,绑在膝盖上不妨碍日常行动。 阮绵绵又从怀中掏出张纸递给康公公:“我昨儿见你走路异常,应该是风湿而引起膝盖疼痛。这方子你试试,或许你也可以让太医看过之后再决定用不用。” 康公公接过方子望着阮绵绵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进宫几十年,他早就与家人失去了联系。一步步走到今日,坐上大总管的位置,奉承他的人多得是,可关心他的唯有眼前的小娃娃。 “郡主!”康公公撩起衣襟打算跪下叩谢。 阮绵绵赶紧双手扶住了康公公:“虚礼和客套话都免了,昨儿公公刻意引皇上去靖王府,我可还没谢谢您呢。” 阮耿点点头插嘴道:“康公公,说起来不只绵绵要谢你,我也要谢您,心照不宣就是了。” “多谢侯爷,多谢郡主。”康公公还是郑重道谢。 “将东西收起吧。”阮绵绵朝里头张望,“皇上呢?” “侯爷,郡主,请随奴才来。”康公公在前头引路。 去御书房短短一小段路,阮绵绵将皇后娘娘召见自个儿的事云淡风轻说了出来。 康公公是什么人,听了之后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郡主,等会若是有机会的话让皇上陪您走趟坤翊宫。” 阮绵绵眼睛大亮:“对耶,我怎么没想到这招。” “太后娘娘慈祥,见到郡主必定喜欢,若是得空您也可以去延寿宫走走。”康公公压低了声音说道。 阮耿落在阮绵绵和康公公身后,他们所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不得不说这位大总管是真心实意对小奶团子好才直言相告提点她。 御书房就在眼前,门口有侍卫把守,还有几个小太监伺候着。 阮耿示意阮绵绵停下脚步,祖孙俩在外头等着,康公公进去禀报。 “小娃娃来啦。”皇上十分高兴,“来得正好,刚才朕还想着这两日她若不来就下旨召她进宫。” “老侯爷与郡主一起来的。”康公公不着痕迹提醒道。 皇上吩咐:“还愣着干什么,一起请进来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五章 不按理出牌 御书房门边突然探出个扎着俩揪揪的小脑袋:“皇上,我可以进来吗?” “哈哈,进来,进来,让你祖父一起进来吧。”看到小奶团子皇上看奏折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阮绵绵自己跨过门槛后转身拉住阮耿的手:“祖父,小心些,门槛太高了。” “好勒。”阮耿很喜欢孙女小细节的关心,尽管他还没老到那个程度。 扶住祖父跨过门槛后阮绵绵才放心松开手,她吐槽门槛太高,不过是因为她忘记自己眼下只有三岁。 “皇上,绵绵来赴约了。” “赴约?”皇上愣了下。 绵绵边朝前走边不满地抱怨:“皇上昨儿不是让我这几日抽空进宫吗?怎么就忘了?” “哦!”皇上恍然大悟,“难得啊,这回你倒是记得。” 抬手拍下脑袋后阮绵绵说:“就是怕忘记,所以还是早点来,免得还要记住这事。” “哈哈,有道理。”皇上笑着从宝座上走了下来。 阮耿和阮绵绵靠上前去,按照规矩行礼问安。 “我本想着过几日再进宫的。”阮绵绵话说一半留一半。 果然皇上听后追问道:“既然原本想着过几日,那为何今日来了呀?” “这水晶八宝项圈越看越是喜欢,所以特地来谢恩啊。” 听到阮绵绵的话,阮耿暗暗松了口气,他就怕小奶团子迫不及待开口就甩出皇后召她入宫的事。 上眼药要看时机,还要显得不经意,着急过头痕迹太过明显反而会让人反感。 阮绵绵臭屁地显摆着脖颈上是项圈,一时兴起干脆学着模特走秀般在御书房内转悠了一圈。 “哈哈——!”皇上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奶团子心里得瑟,御书房是什么地儿,能在这里耍宝走秀就算不是后无来者也是前无古人了。 康公公见皇上大乐,他也无所顾忌的捧腹大笑,阮耿为了维持住威严憋笑憋得呛着咳嗽几声后还是忍不住笑场。 向来庄严肃穆的御书房因为阮绵绵而少了冰冷增添了欢乐。 行了,演得差不多了,阮绵绵把握好分寸、收放自如。 小奶团子挤到皇上跟前仰头问道:“皇上,好看吗?” “好看,你戴这项圈特别好看。”皇上打量一下,“康公公,朕记得还有个镶嵌红宝石的项圈。” “皇上,那是鎏金镂空芙蓉镶红宝项圈。” “就是那个,拿来赏给玲珑郡主。” 阮绵绵惊讶极了:“皇上,我可不是来讨赏赐的。” “朕赏给你的你就拿着,你年纪小,戴着项圈适合。” 皇上随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嗯,挺好的,感觉特别亲昵,难怪老侯爷喜欢摸小奶团子的脑袋。 “可是、可是我今儿是来还项圈的啊。”阮绵绵说出的话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阮耿也怔住了,阮绵绵唱的是哪一出啊?他是没看明白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水晶八宝项圈吗?” “很喜欢,非常喜欢。”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喜欢,阮绵绵双手托起项圈亲了一口。 皇上是真糊涂了:“那又是为什么啊?” “独幽我收回去了,七彩琉璃令我还给靖王府了,我就想着……。” 阮绵绵话说一半停住、还满脸不舍仰着头眼巴巴望着皇上,双手又紧紧抓住胸前的项圈。 阮耿灵光一闪,要不是顾忌皇上就在跟前,他真想抱着小奶团子转几个圈。 高,实在是高。阮绵绵在向皇上表忠心,归还水晶八宝项圈是幌子,最重要的是禀明七彩琉璃令已经奉还,定安侯府不拉帮结派、不争权夺势。 这事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难免有偏颇,若是从阮耿父子口中说出也有欲盖弥彰的嫌疑,由小奶团子亲自禀明最为合适,甚至可以说事半功倍。 因为定安侯府毫无野心,阮家只忠于皇上,所以阮绵绵能自己做主将七彩琉璃令物归原主。 宝贝孙女比自己更加谨慎、办事更妥帖,阮耿看着阮绵绵自豪感油然而生。 皇上听了之后更是高兴,他干脆一把抱起阮绵绵。 “小娃娃,琉璃令归还就归还呗,不过朕赏赐的东西可没有收回的道理,至于今儿赏赐的红宝项圈就当做是补偿吧。” “这样啊?”阮绵绵双手食指互相助攻得恰到好处。 皇上放下阮绵绵、走上前去亲自搀扶起阮耿,俩人相视而笑。 “郡主肤色粉嫩白皙,戴上红宝石项圈真是可爱极了。”康公公挤到阮绵绵身侧说着悄悄话,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康公公,我就算不戴项圈也很可爱啊。”阮绵绵拍拍胸口,“昨儿在靖王府袁奶奶见到我也喜欢得不得了呢。” 皇上眼中闪过诧异:“你叫皇婶袁奶奶。” “是啊,靖王爷还让我叫他李爷爷。”说完之后阮绵绵笑着跑过去朝皇上招招手,“皇上,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又来了,阮耿刚刚松了口气有开始提心吊胆了。他暗叹若是多带小奶团子进宫几次,自己只怕得吓出病来。好不容易哄得皇上眉开眼笑,她就又出新招。 “哦。”坐在椅子上的皇上饶有兴趣微微弯腰。 小奶团子踮着脚尖附在皇上耳畔:“袁奶奶和我祖母已经和好啦。” “真的?”皇上望着阮耿,“她们俩和好啦?” 怔住片刻阮耿才反应过来:“启禀皇上,贱内和靖王妃本没就什么深仇大恨,昨儿的确是和好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六章 八百个心眼 绵绵怎么突然提起这事了?阮耿嘴上回答着内心却疑惑不解。 “皇上,袁奶奶真好,我令人打了李望她也没责罚我。” “打了李望。”皇上很吃惊,“哎呀呀,小娃娃,你连小世子都打了。” “皇上,李望该打。”阮绵绵噼里啪啦将李望干的混账事说了一遍。 “你说的是哪个林侍郎的女儿?”皇上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康公公在旁边压低了声音:“皇上,若奴才没猜错的话,郡主说的应该是关在刑部大牢的工部林侍郎。” “哦!”皇上终于想起来了,“你不说朕几乎将他给忘了。” 好个阮绵绵,拐着弯说起林冰莹的事,小奶团子这趟进宫是打算解决多少事啊?阮耿觉得宝贝孙女只怕是八百个心眼,他真是服了。 “皇上,林姐姐的爹爹犯错了,是不是要杀头啊?”小奶团子用手在脖颈处比划一下随即耷拉下脑袋翻白眼吐舌头。 皇上见状被逗得哈哈大笑,他伸手捏了下小奶团子的脸颊:“掉脑袋是这个样子的吗?你见过?” “没有,我害怕。”阮绵绵恢复正常状态,“可以不杀他的头吗?” “放心,林侍郎罪不至死。”皇上笑呵呵说道。 “不会死,那就好,林姐姐就不会没爹爹啦。”阮绵绵转眼间小脸又皱成团,“那要是坐牢了,这不也跟没爹爹差不多嘛。” 阮耿突然插嘴说:“绵绵,你犯了错是要接受惩罚的,林侍郎也一样。” 皇上连连点头:“你祖父说得对极了。” “我听林姐姐说她爹是因为监督建园子时出了错才被皇上责罚的。” “阮绵绵,你这是有备而来啊?”皇上瞬间反应过来了,“你打算为他求情?” “皇上圣明。”阮绵绵跪了下来,“我只是觉得林姐姐挺可怜的。” “绵绵,别胡闹了。”怕孙女惹怒皇上阮耿赶紧圆场,“皇上自有主张。” “要是建园子的错处能更正,皇上能不能饶了林侍郎一回?” “能更正?”皇上看着阮绵绵认真的小脸想了想,“行,若真能弄好,朕就让他官复原职不追究这事了。” 阮绵绵露出喜色叩首:“多谢皇上。” “别急着谢,有期限的。”皇上想了想,“就以一月为限吧。” “一言为定。”阮绵绵自信地挺直了腰板伸出小手。 皇上笑问道:“你信不过朕吗?还要击掌啊?” “不是击掌,是握手。”阮绵绵笑得很狗腿,“皇上是个好皇上,该怎么形容呢?对了,皇上是明君。” 奉承的话皇上听多了,可从小娃娃口中说出他听着觉得特真诚,心里头可舒畅得很。 伸手与阮绵绵握手后,皇上顺势将她拉了起来。 康公公不禁抹了把冷汗,他着实吓了一大跳,敢跟皇上讲条件,玲珑郡主真是绝了。 阮耿心中有诸多疑问如鲠在喉,不过也得等出了皇宫再好好问问自家小奶团子。 “对了,皇上,我有急事,得走了。”阮绵绵突然想起什么事来似的一脸着急。 皇上笑问道:“你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急事啊?” “皇后娘娘召见我。”阮绵绵转向阮耿,“祖父,裴公公一早就到府里宣召我,您陪我走一趟可好。” 阮耿心领神会站起身来拱手:“皇上,老臣下朝后恰好遇上绵绵跟着裴公公进宫。” 皇上听了故作生气“好啊,说了半天你不是进宫来看朕的,是皇后召你进宫的。” “您别生气啊,皇上。我可牢牢记得与您有约在前,这不赶紧先来御书房了嘛。”阮绵绵垮下脸了,“只是这下去迟了,皇后娘娘要怪罪我了。” “她怎么会怪罪你的呢?”皇上笑了。 “昨儿我可将大公主给得罪了。”阮绵绵瞄了瞄皇上后低下头委屈巴巴的,“听说皇后娘娘最疼爱大公主了。” 皇上刹那间眉头轻蹙,阮绵绵说的是事实,细想一下他猜测到皇后召见小娃娃并不简单,其中必定有李翎的原因。 昨儿回来后忙于政务还没来得及与皇后说靖王府的事,也没有惩罚李翎,看来她是不知悔改还企图挑起事端。皇上越想越是恼火。 “小娃娃,康公公先带着你去坤翊宫,朕与你祖父随后就到。”皇上想想又说,“朕给你个见驾不跪的恩典吧。” 什么意思?阮绵绵眨眨眼睛一脸茫然。 “绵绵,还不快谢恩。”阮耿喜出望外,“皇上给你天大的赏赐,以后你见驾都不用跪了。” “只是见到不用跪?”阮绵绵问道。 刚才行大礼那会儿,小奶团子就后悔了,光顾着给康公公弄对护膝,却没给自己准备。进宫遇到不少人都要跪,她的小短腿可遭罪了,再说她也不习惯啊。 “见到朕都可以不跪更别说其他人了。当然,你若是要跪,朕也没说不可以。”看小奶团子笑靥如花皇上也跟着心情愉悦。 “皇上,你太好了。”阮绵绵扑进皇上怀里,小脑袋蹭着就跟只撒娇的小猫咪似的。 皇上愣住了,原来小娃娃撒娇与那些嫔妃撒娇感觉完全不同,她们的撒娇造作得让他不耐烦,小奶团子的撒娇却让他心中暖暖的。 皇上的想法他人自然是不知道,不过阮耿也看出来了,小奶团子撒娇是无人能敌,就连皇上也不例外。 皇上松开手,阮绵绵退开两步后突然跪下,她恭恭敬敬朝皇上磕了个头。 这次的下跪,小奶团子是心甘情愿跪谢,她打心里感谢皇上对她的宠爱。 “起来,去吧。”皇上语气很轻柔, 小奶团子一个字也没说, 可皇上却从她眼中读懂了她毫不掩饰的感激,清澈单纯的眼神似乎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 “郡主,请。”康公公对阮绵绵愈发恭敬了。 阮绵绵看了眼阮耿,见他朝自己使眼色,她瞬间读懂祖父的意思,这是让她放心,他随后就到的意思。 阮绵绵想想又叮嘱道:“皇上,您和祖父快些来哦。” “放心吧,朕与你祖父说点事,随后就到。” 得到皇上的承诺,阮绵绵才安心跟着康公公离开御书房。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七章 皇后娘娘 离开了御书房后,康公公前头引路,阮绵绵若有所思、漫不经心跟着走,九儿落在她身后半步紧紧跟随。 阮绵绵脑子快速转动,皇上的大腿自己是彻底抱紧了,现在皇后娘娘若是非不分找茬的话她也有些底气,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敷衍周旋着撑到皇上和祖父来才好。 康公公见阮绵绵心不在焉以为她还在担心:“其实皇后娘娘挺好的,就是对大公主比较偏爱,郡主不必太过担心。” 微微点头后阮绵绵很自然地牵着康公公的手朝前走,九儿跟在他们俩身后、不紧不慢就落后一尺左右,听着他们边走边闲聊着。 阮耿虽担心,不过他知道孙女机灵,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抑制住内心的着急表面上不动声色谈论着政务。 坤翊宫正殿上,皇后娘娘慢悠悠喝着茶,看着女儿李翎再次起身踱步晃悠着,她不禁皱了下眉头。 “翎儿,不要着急,你坐下。” “母后,我看阮绵绵就是故意的,她压根不将您看在眼里才姗姗来迟。” “够了。”皇后娘娘提高了嗓门,“本宫说了,坐下。你看看你此刻气急败坏的样子,哪有半点皇家公主该有的风范?” 见母后真的生气了,李翎不得不乖乖坐下,嘴里嘟囔着:“咱们已经等很久了,母后你就不一点也不生气吗?” 皇后娘娘露出微笑:“能得到皇上如此宠爱,本宫是真好奇啊。” 抬头看到缩着身躯站在旁边的裴公公,李翎将火气发在他的身上。 “都怪你这狗奴才,办事不力,人都到皇宫了还能半道上让她给溜了。” “公主息怒,是奴才的错。”裴公公跪下认错。 皇后不悦地看了李翎一眼:“裴公公,起来吧。定安侯要带孙女去见皇上,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本宫在场也得让人走。” “谢皇后娘娘。”裴公公退到旁边去,还有意无意站远些。 李翎见皇后维护裴公公,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你要么就耐心等着、闭上你的嘴,要么就回你的芳翎殿去。”皇后娘娘语气中隐约带着警告。 李翎气呼呼闭上嘴,反正都等了许久,她才不会回芳翎殿,她要看母后如何对付阮绵绵的。 远远见小太监疾步朝这边飞奔而来,裴公公有眼力见地出门看看是什么状况。 转身回到正殿中裴公公禀报说:“启禀皇后娘娘,康大总管带着玲珑郡主进坤翊宫了。” “康公公?皇上让他带人来了。”皇后眼中闪过光芒,“阮绵绵果然不简单,阮耿也跟来了吗?” “没有,只有康公公和玲珑郡主。”裴公公也觉得奇怪,老侯爷的心可真大,竟然让小郡主独自见凤驾。” “还不快叫她进来。”李翎迫不及待说道。 皇后娘娘瞄了李翎一眼,没多说示意裴公公按照她说的去做。 很快裴公公就带着阮绵绵进来了,小奶团子进门后四处打量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尽是好奇。 “郡主,先给皇后娘娘请安。”康公公跟在阮绵绵身侧小声提醒道。 阮绵绵回过神来朝正中主位望去,只见位头戴凤冠霞帔身着凤袍的端庄女子坐在主位上。 皇后娘娘与李翎有点相像,不过可比她好看多了。端坐在那儿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反观李翎,长得一般不说那种气量狭小、骄纵蛮横的神态让人见了心生反感。 说起来小哥哥外表与皇上有七八分相像,不过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的神韵更像皇后娘娘。 小奶团子在心里比较着,皇后娘娘打量着她不禁眼睛一亮。 眉若初月、眼如星辰、唇红齿白、粉嫩白皙、粉雕玉琢般,长得极好。 看小奶团子眼睛滴溜溜转悠着,看着就活泼机灵,必定是个聪慧的娃娃。 阮绵绵很快就露出灿烂的笑容躬身道:“阮绵绵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康公公随后行礼。 好个可爱软萌的小娃娃,那双灵活的大眼睛看着周围只有好奇没有丝毫的胆怯,看她对着自己笑,瞬间皇后明白皇上为什么喜欢这小奶团子了。 “母后。”身为亲生女儿李翎自然看出皇后对阮绵绵那喜爱的神情赶紧出声提醒。 皇后娘娘回过神来,收敛脸上的笑容板起脸:“都起来吧。” 阮绵绵长的笔直,面向皇后娘娘,她不卑不亢挺直了小身板。 “母后,我说阮绵绵没规矩,您还不信。”李翎抑制住心中的狂喜,“您瞧瞧,见到您这皇后她可连跪都不跪,甚至连正眼都不瞧我这公主一眼。” 李翎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小娃娃的确是不懂礼数。皇后娘娘正要训斥阮绵绵,却见康公公朝前跨出一大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免了玲珑郡主的跪拜之礼。” 阮绵绵淡定地半转身躯朝着李翎微微躬身:“见过大公主,绵绵并非不懂礼数,你未免急了些。” 李翎被阮绵绵一句话气噎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很明显是她的不是了。 皇后娘娘笑道:“翎儿之前说过,玲珑郡主年纪虽小却是伶牙俐齿,本宫原本还将信将疑,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阮绵绵咧嘴笑道:“祖父教导绵绵,天下事莫过个理字,大公主说得不对,绵绵自然是要说个清楚,谈不上伶牙俐齿吧。” “是这个理儿,老侯爷真真是教导得好。” “皇后娘娘过奖了。”阮绵绵含笑伫立着,挂在脖颈上的水晶八宝项圈与红宝石项圈均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交相辉映着。 “皇上竟然将这个项圈也赏赐给你了!”皇后娘娘提高了声音。 阮绵绵愣了下,低头看了眼,难道这个红宝石项圈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看来皇上对这小娃娃是真上心了,皇后定了定神。 “听说你不只聪慧解开了魔方,还琴艺过人?” 阮绵绵淡淡地说:“马马虎虎,过得去。” 母后怎么跟还跟阮绵绵聊起来了,李翎忍不住插嘴:“虚伪,都得第一了还说什么过得去。” “大公主难道不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阮绵绵从容回应。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八章 自己的人得护着 皇后娘娘不禁微微颔首,阮绵绵年纪虽小却很谦虚,的确不错。 李翎听了却火冒三丈,无论她说什么,在阮绵绵跟前总是占不到便宜,从小到大十几年她身为公主的优越感在小奶团子面前荡然无存。 “哼,昨儿你和李禹联手,故意让本公主出丑的账今儿我可要跟你好好算算。” 皇后娘娘眉头微皱,听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她也觉得阮绵绵和李禹有设计李翎的嫌疑。 “听说你和李禹关系挺不错?”皇后娘娘沉下脸来。 阮绵绵很是诧异,知道小哥哥与皇后娘娘关系不好,原本想着毕竟是母子,看来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 “确实不错。”小奶团子坦然地说。 “所以你与他联合起来欺负大公主?”皇后娘娘的语气与刚才很不同。 “皇后娘娘,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再说了大公主是任人摆布的人吗?她不愿意的话谁能让她弹琴啊?至于弹得好与不好,学艺精不精那是她自个儿的事了。” 不得不说小奶团子说得头头是道,皇后娘娘听了也觉得很有道理。 李翎想要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她不经意扭头朝外头瞥了瞥。 突然见到了九儿的身影,李翎朝外头一指:“母后,就是那个丫鬟,上回阮绵绵就是令那丫鬟打了我身边的人。” 阮绵绵心中咯噔一下,在她心中九儿不是下人而是自己人。 自己的人得护着,就算是面对皇后娘娘,阮绵绵也绝不退缩,否则从今往后她岂不是要被李翎骑在脖子上。 打定了主意后,小奶团子低头掩饰眼中的精光,再抬起头来,她又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 “看来皇后娘娘今儿是为了大公主才召见绵绵的。” “算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本宫最近常常听到周围的人说起你想要见见。”皇后娘娘转向门口方向。 果然如阮绵绵所料,皇后娘娘接着说:“你的丫鬟本事不小,让她进来,本宫瞧瞧。” 听到皇后召见,九儿面不改色、脚步从容、缓缓从外头走进正殿的中央朝着皇后行礼。 阮绵绵心里点赞,不愧是阮九,仅凭这份淡定就没丢自个儿的脸。 “到底是丫鬟随了主子,看起来的确与众不同。” “没错,就是你。”李翎怕皇后娘娘阻止迫不及待朝着九儿冲过去。 在场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李翎已经扬手朝着九儿的脸挥过去。 没有预期的巴掌声,反而是大公主的痛呼声,所有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幕。 原来九儿抓住了李翎的手腕,她不仅没挨打还故意手上稍微用上点劲儿,大公主痛得叫出声来。 “大胆!”皇后娘娘猛地站起身来。 九儿一松手,挣扎着的李翎退了两步后跌倒在地。 “皇后娘娘恕罪,奴婢是习武之人,警觉性较强,大公主突然这么冲过来……。”九儿欲言又止,不过她话里的意思很清楚。 阮绵绵走过去自然而然将九儿拦在身后:“我的人若犯了什么错,大公主告诉我就了,何必亲自动手,还乘人不备,这岂不是失了身份。”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扶快些大公主起来。”皇后娘娘心里暗骂李翎不成器。 阮绵绵说得对,就算要惩治那个丫鬟,那用得着李翎这大公主亲自动手,真是太丢脸了。 李翎捂住手腕被宫女搀扶到旁边,她疼得眼泪唰唰直往下掉。 皇后娘娘走过去看了眼,见李翎手腕处有淤痕,她不由动怒了。 “就算是大公主有不是,这丫鬟伤了她,事实摆在眼前,你该给本宫个交代。” 九儿从容地说:“奴婢任凭郡主处置。” 阮绵绵淡定地说:“处置什么,你没有错。” 从刚才到现在,九儿一直面不改色,可听到阮绵绵这话她却忍不住露出感动的神色。 “郡主,没必要。”九儿压低了声音说。 阮绵绵自然知道九儿在提醒她没必要为了她而得罪皇后娘娘,可她偏偏就是个护短的性子。 “阮绵绵,你刚才说什么?”皇后娘娘转身走到主位上坐下后冷冷问道。 “皇后娘娘,我的丫鬟没错,若今日扑过来的是图谋不轨的人,此刻早就躺下了,她已是手下留情。” “她伤了公主,你还要护着她,看来翎儿说的没错,你真是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啊。”皇后语气中带着威胁。 阮绵绵的小脸转眼间尽是冷意:“敢问皇后娘娘,您觉得该如何处置我的丫鬟呢?” “杖毙了吧。”皇后轻描淡写地说。 “没错,伤了本公主,该拖出去杖毙。”李翎提高声音附和道。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缩在旁边不出声的康公公朝前迈出一步。 “皇后娘娘息怒,奴才不敢多说,只求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皇后娘娘脸色愈发难看了:“难得啊=,没想到康公公会为个丫鬟求情。” “奴才在皇后娘娘跟前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哪敢替人求情,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康公公依旧躬着身子但却抬起头来直视着皇后。 “哪个是僧?哪个又是佛呢?”皇后娘娘眼神幽暗闪烁着。 康公公不卑不亢露出微笑:“奴才只是个奴才,不敢妄议。” “知道你是个奴才还多嘴。”李翎忍不住跳出来自以为是堵住了康公公的嘴。 李翎很清楚皇后不会轻易动阮绵绵的,但是现在有机会对付小娃娃身边的人,就算是杀鸡儆猴也好,起码能解她心头之火,偏偏康公公啰里啰嗦。 康公公似笑非笑:“奴才言尽于此,大公主是不是也要赏奴才板子啊?” 李翎不假思索接口说:“既然康公公自己讨要板子,那本公主自然是要成全你的。” “翎儿!”皇后娘娘厉喝一声。 吓了一大跳的李翎抬头就见母后神色紧张,她瞬间也察觉自己太过分了,有些懊悔自己嘴快了。 “康公公,翎儿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皇后娘娘赶紧为李翎圆场。 章节目录 第一百零九章 来得正是时候 伺候皇上几十年的人,皇宫中的大总管,打奴才就是打主子的脸,谁敢打康公公板子? 阮绵绵一个三岁的娃娃尚且懂得,李翎不仅不懂还口出狂言,皇后娘娘第一次感觉到她真是目中无人,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康公公,大公主只是一时失言,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阮绵绵出人意料走上前劝说。 康公公说到底还是宫里的奴才,与皇后为敌并不明智。他为自己挺身而出,阮绵绵心里头很是感激。 阮绵绵趁机圆场是怕康公公真的惹怒皇后,再说她的事也不想牵扯到他身上。只要对她好的人,小奶团子可都记着。 皇后看了阮绵绵一眼,小娃娃是为康公公开脱,不得不说她对身边的人挺好的,不枉费其他人对她的维护。 康公公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看出阮绵绵不愿意自己卷入其中,他发现小奶团子暗地里正朝自己使眼色。 闹了一通,皇后娘娘也该清醒些了。所谓打狗看主人,玲珑郡主不是一般人,看在她的面子上,多多少少会对九儿手下留情了吧。 康公公思及此,背过身躯朝阮绵绵眨眼暗示自己明了。 转过身来面向皇后,康公公装模作样长叹一声后躬身道:“皇后娘娘对奴才的好,奴才全记在心上了。” 闻言皇后松了口气,康公公话里的意思是告诉自己这事算过去了。 要知道康公公时刻跟在皇上身边,什么时候有意无意说上一句,就足以影响李翎一辈子了。 “其实大公主若是真要打奴才,奴才也认了。”康公公随口唠叨着。 “打你就打你,大不了打你之后我再跟父皇请罪。来人啊,将这狗奴才拖下去,给我重重的打!” 刚才李翎当着阮绵绵的面屡屡受挫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只不过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勉强抑制着,康公公最后这句话是导火线,她忍不住爆发了。 皇后娘娘脸红了,是气红的,一口气堵在喉咙她竟说不出话来了。 李翎这蠢货,没有脑子也没眼色,难道看不出自己费了不少劲儿,还多亏阮绵绵相劝康公公才作罢的吗? “好大的威风,戾气太盛了。”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但所说的话却老成得很。 小哥哥来了?阮绵绵惊喜地回头,果然见李禹跨进正殿来。 李翎满腔的火气无处发泄正好李禹撞上来了:“别以为你是太子就了不起,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哼, 好大的口气。”门口处出现道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 “父皇!” 皇后娘娘和李翎咋一见皇上十分吃惊齐齐站起身来,屋里屋外的太监宫女全跪下了。 “他是当朝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朕的嫡子,他没资格谁有资格?你又算什么东西?”皇上边跨进门槛边厉声说道。 闻言皇后娘娘脸色大变,而李翎唰地一下脸都白了。 从小到大,李禹向来让着李翎,就算是受了委屈或者冤枉他也是一声不吭。 之前,李翎欺负李禹通常都是她自个儿找借口糊弄过去或者皇后帮着她圆过去了,所以皇上并没有察觉到姐弟间并不和睦。 自从上次在永泰宫与阮绵绵起冲突后,李翎明显感觉李禹的变化。他不再无尺度的容忍她,还会有意无意在父皇和母后跟前解释过去的事。 皇后娘娘偏心李翎,虽然觉得她有不对之处,不过既然是过去的事,她听听也就算了。 皇上表面不说,其实却上了心,李禹不是个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可李翎又是他疼爱多年的女儿。 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皇上心中生疑却不动声色。 正巧皇后娘娘召阮绵绵觐见,皇上猜出是李翎在她母后跟前颠倒黑白,估摸着此刻她必定在坤翊宫。 有了不一样的心思,皇上故意留下老侯爷让阮绵绵先行一步,看出康公公对小奶团子又令其同行,算是考虑得很周到了。 皇上想着不动声色悄悄来坤翊宫看看皇后娘娘如何对阮绵绵,也看看李翎究竟要如何颠倒黑白。 没想到中途,皇上和阮耿就见到了太子李禹。 接到阮绵绵被宣召到坤翊宫的消息,李禹就急匆匆赶往坤翊宫,他走得急,压根就没发现皇上与老侯爷就跟在身后。 进入坤翊宫,李禹直接朝正殿闯,没有人阻拦正是因为皇上就跟在身后,他一个眼神就没人敢上前了。 落后了李禹几步,不过并不妨碍皇上和阮耿听到李翎大放厥词。 正殿内外众人齐齐跪倒,当然阮绵绵不用跪,她只是躬身行礼,阮耿则跟在皇上身后走进正殿。 皇上在主位落座,阮耿退到侧边微微躬身什么也没说。 “都起来吧。”皇上的语气听着平静只是那脸色委实难看得很,“皇后和老侯爷赐座,其他不相干的人下去吧。” 裴公公身为坤翊宫的总管自然识趣,他赶紧示意宫女太监都退出去。 很快,正殿内除了皇上一家四口和阮绵绵祖孙俩之外就只有剩下康公公和裴公公,他们俩退在旁边伺候着。 “皇上,翎儿只是……。” “不必多言。”皇上毫不客气打断皇后的话。 阮绵绵和阮耿俩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不用言语交流就知道对方的意思,祖孙俩齐齐起身躬身。 “皇上,老臣先行告退。” “皇上,绵绵先行告退。” 祖孙俩异口同声,皇上有家事要处理,掺和进来不仅没好处只怕还适得其反,他们俩有默契地选择溜之大吉。 沉默片刻后,皇上挥挥手同意他们俩离去,阮耿和阮绵绵退后几步之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父皇,儿臣想与绵绵说几句话。”李禹急匆匆赶来没跟阮绵绵说上一句话见她就要走了忍不住出声。 知道李禹和阮绵绵交情好,皇上微微点头:“快去快回。” 李禹大喜追赶出去:“绵绵,绵绵。” 出了正殿大门后,祖孙俩齐齐松了口气,赶紧带着九儿离开。 刚走不远,阮绵绵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她转身看咧嘴笑开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章 指点一二 一路跑着来到阮绵绵身边,李禹有些气喘吁吁的。 “绵绵,你要回去了吗?” “小哥哥,你没看见皇上生气了吗?”阮绵绵转身迎上李禹,“他要对皇后娘娘发火也好,要对大公主发火也好,我和祖父在场终归不太好。” 李禹点头表示理解:“下回你若是进宫,要提早通知我,我带你四处逛逛,咱们还以去御花园。” 阮绵绵爽快答应,两次进宫都匆匆忙忙,她还真想逛逛皇宫。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些。”李禹依依不舍拉着阮绵绵的手 一把将李禹拉到旁边,阮绵绵压低声音叮嘱:“小哥哥,等会儿你千万记得要为大公主求情。” “为什么?” “皇上若是问起,你如实说说她往日怎么对你的,但要把握好分寸,隐隐约约遮遮掩掩就好。” 李禹诧异地望着阮绵绵:“我不愿意再退让了,免得某些人得寸进尺。” “我知道。”小奶团子笑得像只小狐狸,“你说的虽是事实,却会引起皇后娘娘反感,皇上此刻在气头上,过后细想也会觉得你不顾念姐弟之情。” 李禹一点就透,他恍如大悟:“我只能模模糊糊说个几分,甚至还不太高明的为李翎遮掩一二,母后不会怪罪我,父皇说不定反而还会让人去查个清楚。” “对了,孺子可教也。”阮绵绵踮起脚尖想要故作老成拍李禹的肩膀,可惜不够高只能拍拍他的手臂。 “高,真是高。”李禹的眼中闪过精光,小奶团子又给他上了一课。 阮绵绵朝李禹身后正殿的方向看了眼:“行了,你快回去吧,没事来侯府找我玩儿。” “好。”李禹朝着不远处的阮耿拱拱手。 老侯爷笑着拱手回礼,李禹又跟阮绵绵道别后才转身飞奔离去。 “祖父就不好奇我跟小哥哥说了什么?”阮绵绵刚才见阮耿有意走远。 阮耿慢悠悠边朝前走边摸着胡子:“呵呵,你不就是传授他几招如何对付大公主嘛。” “你咋知道我会对付她啊?”阮绵绵侧转脑袋仰头问道。 “因为你不对付她,她也会对付你,你这小奶团子不是善茬。” “哎呀呀,祖父,你把我说成个坏娃娃啦,其实我人美心善。” “是是是,人美心善的小娃娃,快上马车吧。”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了坤翊宫,定安侯府的马车就在外头等候,祖孙俩上了马车一起离开皇宫。 阮绵绵进宫有惊无险顺利回到定安侯府,阮耿对她的表现自是十分满意,祖孙俩也有默契的隐瞒了进宫的经过,只是说皇后娘娘好奇想要见见小奶团子罢了。 阮绵绵又得到御赐红宝石项圈传开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小奶团子俨然成了京城中的热门人物,不管了官家内眷还是文武百官,大家都想见见她。 阮绵绵低调得很,反正她是谁也不见,乖乖呆在府中。 从靖王府回来后,林冰莹受惊过度病倒了,好几日才渐渐好起来。 之前浑浑噩噩还没察觉,现在人彻底清醒过来了,林冰莹才惊觉阮锦有几日没来烟笼院了。 尽管没有挑破那层纸,可林冰莹也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有暧昧。 或许他想明白了,她是罪臣之女,又曾流落烟花之地,靠郡主收留才有栖身之地;而他是定安侯府的嫡孙,堂堂的阮家大公子,前途一片光明。 林冰莹告诉自己梦该醒了,虽然这样想可心却像被掏空般难受,她病恹恹瘫在床榻上。 “林姐姐,今儿可好些了?”阮绵绵带着九儿走进来。 “郡主来了。”林冰莹站起身。 阮绵绵疾步扶住林冰莹:“你躺着吧,我说过好几回了,林姐姐老是不记得,不要老是郡主郡主的,叫我绵绵吧。” 林冰莹微微一笑:“绵绵,我已经好了,你不必担心。” “那就好,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娘亲说。” “多谢。”林冰莹望着阮绵绵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 阮绵绵坐在床沿抬头看了眼:“林姐姐,你有话就直说。” 不是问而是肯定,林冰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知道阮绵绵聪慧,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郡主,哦,不,绵绵。”林冰莹握住阮绵绵的双手但是却一句话也不说。 阮绵绵也不着急,她安安静静等着,倒是跟随她来的九儿急了。 “林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我家郡主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能帮上忙的一定帮你。” “谢谢。”林冰莹望着九儿很是感激,“其实也没什么,我想说我该搬出去了。” “府中有人说闲话还是怠慢你了?”九儿说完又摇摇头,“应该没有吧。” “九儿姐姐,你别插嘴,且听林姐姐好好说。”小奶团子说道。 林冰莹拉住九儿的手又半转身面对阮绵绵:“侯府的人对我都很好,尤其是郡主和九儿姑娘,你们对我太好了。” 说完之后林冰莹停顿片刻才悠悠地接着往下说:“我与定安侯府非亲非故。再说了郡主琴艺远超我,根本就不需要个教琴的师傅。我在这儿住着名不正言不顺,不合规矩啊。” “难道你要回去不成?”九儿满脸不赞同,“回去的话,你就不怕被再卖一次。” 林冰莹露出苦笑:“我是死也不会回去的,除了父亲之外我没有其他的亲人,那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林姐姐稍安勿躁。”阮绵绵胸有成竹,“其实关于你父亲林侍郎的事,我在皇上面前提过了。” “郡主,你为我父亲求情?”林冰莹又惊又喜,“皇上怎么说?” “皇上给我个恩典。”阮绵绵在心中掂量着。 思虑再三阮绵绵还是决定说一半留一半:“反正你先安心继续住下,林侍郎的事我尽力而为,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来商议你的去留。” 看阮绵绵神色认真,林冰莹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父亲能回来,她就有家也有倚靠了。 林冰莹站起身跪下给阮绵绵行大礼,小奶团子赶紧伸手拦住,示意九儿将其搀扶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意中撞见 望着眼前的小奶团子,林冰莹心中的感激之情是任何笔墨都无法描述、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 “林姐姐。”阮绵绵很认真直视着林冰莹的眼睛,“我只问一句,你相信我吗?” 林冰莹毫不犹豫重重地点头:“我相信。” “那就好,你快将身子调养好。”阮绵绵眼珠转了转,“赶紧好起来,我还想着向你学弹琵琶呢。” “琵琶估计你现在还弹不了吧。” “林姐姐,难道你不知道乐器可以订制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完全可以订制个小小的适合你弹奏的琵琶。” “我已经订制了了适合我的琵琶,这几日,你先好好琢磨怎么教我吧。”阮绵绵站起身来,“我就打扰你休息了,我想去找娘亲了。” 林冰莹想要送阮绵绵,却被她阻止了。 小奶团子离开后,林冰莹想起阮锦心中五味杂陈,幸好她现在有了盼头,就盼着父亲回来接自己。 从林冰莹的屋里出来,九儿笑道:“郡主,我可没见你订制什么琵琶啊?” “人清闲就爱胡思乱想,我找点事给林姐姐做,她在咱们府上住得也安心些。” “原来郡主是在糊弄林小姐啊。” “什么糊弄?去福安堂请安时你可记得提醒我,我跟祖母说说,请让她让人给我做个小琵琶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吧。” “是,奴婢记下了。”九儿看周围没什么人挤到阮绵绵身侧压低了声音:“郡主,您要如何弥补林侍郎犯下的错呢?” “眼下我还不知道他捅了什么篓子,总要先弄清楚再说。”阮绵绵停下脚步想了想,很快她就露出笑颜。 九儿没有错过阮绵绵的神色变化:“郡主,您有招了,悄悄告诉我嘛?” “不告诉你,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阮绵绵笑嘻嘻朝前走。 突然, 九儿停住了脚步,她的目光落在高高的花墙上。 “怎么了?”阮绵绵也跟着停下脚步。 庭院中的这段小径一侧是比人还要高的花墙,起到个曲径通幽的间隔作用,花墙左右的人看不到对方。 九儿回答说:“刚才有人经过,那人嘀咕着,我听声音好像是霜儿。” “霜儿姐姐,霜儿姐姐。”阮绵绵吼了两句没有任何反应,“估计她走远了。” “郡主,我隐约听霜儿说起三夫人,听脚步声她是跑过去的,走得还挺急。” “难道娘亲出什么事了?”阮绵绵瞬间神色大变,“快走。” 看阮绵绵走得匆忙,九儿赶紧跟上:“您别急啊,小心摔了。” 穿过回廊,阮绵绵远远就见周芸宁屋里头伺候的几个丫鬟在外头闲聊。 瞬间,阮绵绵安心了,若娘亲真有什么事的话,她们几个绝对不会如此轻松。 放缓了脚步慢悠悠走上前去,见到郡主来了,几个丫鬟赶紧上前问安。 “我娘亲在房里吗?” “启禀郡主,三夫人用膳后就回房了。” “里头没人伺候吗?” “夫人只留霜儿姑娘在里头伺候,让我们都出来。” “霜儿姐姐在里头?” “刚才霜儿姑娘又出来了,如今只有三夫人在里头。” “娘亲进去多久啦?” “有一个时辰了。” “我去瞧瞧,你们忙你们的,九儿姐姐就在外头伺候着吧。” 从几个丫鬟身边越过,阮绵绵疾步来到房前,她抬手正要敲门,想想又放下手。 “娘亲。”阮绵绵双手推开门后人冲了进去。 “绵绵来啦。”屋内周芸宁正坐在床榻上,见阮绵绵进来急忙半转身。 尽管周芸宁遮掩得快,不过阮绵绵还是眼尖的发现她正独自垂泪。 肯定有事,而且事还不小,阮绵绵反手将门掩上后朝着周芸宁飞扑过去。 “娘亲,怎么了?您别哭啊。” “你看错了,娘亲没哭,恰好眼里进沙子了。” 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屋里头干干净净半点灰尘都没有,此刻又没有刮风,哪来的沙子。不过既然娘亲不想说,那她就当不知道。 “哦,那我帮娘亲呼呼眼睛吧。” “好。”周芸宁眼眶还是红的,可她的目光落在小奶团子脸上时却是满满地疼爱。 爬上床榻坐在周芸宁的大腿上与她面对面,阮绵绵嘟起小嘴朝着她的眼睛用力吹了吹。 此时,阮绵绵发现周芸宁按在床榻上的那只手紧紧抓着什么,回想起来,娘亲好像就是对着手上的东西在垂泪。 “娘亲,祖母好像累着了,精神不大好。” “是吗?那我得去福安堂瞧瞧。”周芸宁将阮绵绵放在床榻上后起身。 阮绵绵伸出小短腿,趁着周芸宁不注意将她原本手掌压住的东西蹬到被子下面。 与阮老夫人相处多了,周芸宁才她发现过去自己是大错特错。 婆婆看似难以亲近,实则是面冷心善,接触多了她对自己跟亲闺女似的,人心都是肉做的,她也自然将其当成亲生母亲般关心了。 周芸宁回头望床榻上瞄了眼,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物件,匆忙间她也没多想,刚才绵绵进来时自己应该随手藏起来了吧。 “娘亲你自个儿去福安堂吧,我有点困了。”阮绵绵打个呵欠顺势往床上躺,“我先睡会儿。” “行,你先睡会儿。”周芸宁边说边朝门口方向走,“娘亲去去就回。” 阮绵绵一手揉着眼睛一手挥舞着:“娘亲慢走。” 看着周芸宁走出房间,听到她在外头叮嘱九儿几句后脚步声渐渐远去,阮绵绵坐起身来,就见九儿推门进来了。 “大白天的,我就知道郡主不可能想休憩了。”见阮绵绵坐在床榻上探着小脑袋张望九儿不禁笑道。 “关上,关上。”阮绵绵挥挥小手。 九儿转身将房门关上:“郡主,您又想做什么?” 阮绵绵没有回答,只是跟小猫小狗似的在床榻上爬了起来,她的目标很明确,小手往被子下面掏了掏。 小手很快就抓起那物件,拿出来抖开看,阮绵绵愣住了。 “郡主,您拿这个干嘛?”九儿飞快伸手抢过了阮绵绵手上的东西,“你还小,用不着这个。”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当年 阮绵绵一言不发只是朝九儿伸出手,意思很明显要她快些归还。 九儿摇摇头:“你起码还要再过七八年才用得着。” “不就是肚-兜嘛。”阮绵绵忍不住翻白眼,“不是我要用的,那个是娘亲的。” “郡主知道了还胡闹,三夫人也真是的,贴身的衣物也没收好。” 阮绵绵看九儿一脸坚决只能说实话:“九儿姐姐,娘亲对着它落泪,你快拿来我瞧瞧有什么特殊之处。” “啊?”九儿愣了下。 对上阮绵绵认真的神色,九儿看出来了,郡主不是瞎胡闹,她赶紧将手上的物件递过去。 将肚-兜摊在床榻上,阮绵绵低头打量着,九儿过来坐在床沿低头细看,两颗挤在一块端详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郡主,您是不是看错啦?没什么特别的,三夫人的手艺特别好。”九儿指了指上面的刺绣。 阮绵绵疑惑不解:“我不会看错的,娘亲明明就是对着它掉眼泪。难道这是她与我那渣爹的什么定情信物之类的,所以看着伤心?” “有可能。”九儿重重地点点头。 “不对。”阮绵绵多看两眼后连连摇头,“娘亲恨极了这物件。” 九儿诧异地望着阮绵绵:“郡主,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攥得皱皱巴巴的,一般人肯定不会这样,尤其是我娘这么讲究的人,更不可能将贴身物件弄成这样,除非她是这样。” 阮绵绵拿起肚-兜模仿了双手用力紧紧攥着的姿势,再次摊开在床榻上,果然折痕与先前无异。 “娘亲痛恨这物件,她不是伤感。”阮绵绵仔细回想自己闯进来那刻周芸宁的神色,“生气、委屈、无奈,对还有恨意。” 九儿越听越糊涂了:“三夫人恨自己的贴身衣物?怎么可能?郡主,您说得太玄乎了。” 突然,房门被轻扣两下,阮绵绵动作迅速将摊在床榻上的贴身衣物塞回被窝。 “三夫人,让奴婢进来伺候您吧。” “是霜儿姐姐。”阮绵绵示意,九儿疾步上前开门。 咋见到九儿,霜儿很惊讶:“你在这儿?郡主呢?” “霜儿姐姐,快进来,我正想要找你呢。”阮绵绵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让霜儿进入之后,九儿又将房门给关上了。 阮绵绵朝霜儿招招手:“霜儿姐姐,你过来。” “三夫人呢?”霜儿环顾四周。 “娘亲去福安堂了。”阮绵绵抓住靠近前来的霜儿双手,“娘亲是不是心情不好吗?” 霜儿心虚地侧转脑袋:“郡主,奴婢不知。” “看着我的眼睛,不许撒谎。”阮绵绵盘腿坐在床榻上,她挺直腰板、嘴抿得紧紧显得异常严肃。 九儿拍拍霜儿的肩膀:“你还信不过郡主吗?你看看林小姐那么大的事她都能帮上忙。三夫人是郡主最亲、最在乎的人,你说说,若真是遇上什么麻烦她定有法子解决。” 阮绵绵轻轻点头,九儿越来越靠谱了,该动手的时候动手,该动嘴的时候动嘴,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她很是满意。 听了九儿的话,霜儿神色有些松动,她犹豫着欲言又止。 “是因为这个吗?”阮绵绵的手伸进被窝里拿出物件。 霜儿大吃一惊,对上阮绵绵犀利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点点头。 不再隐瞒,霜儿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 阮绵绵半岁多时,篱落居曾经进贼了,此人不搜刮财物反而将周芸宁的贴身衣物顺走了。 后来,贼人竟然大摇大摆上门来,竟是后院管事石嬷嬷的儿子石四狗。 石嬷嬷据说是陈婉玉的远亲,大夫人当家时,她的儿子石四狗挂着个管园子的闲缺,母子俩在定安侯府下人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 石四狗就以贴身衣物要挟周芸宁索要钱财,她不得已只能将自己的首饰什么的都当了。 阮绵绵听到这儿心存已久的疑惑解开了,娘亲好歹也是府中的三夫人,在篱落居那几年,她们仨就落得要全靠她的针线活度日的境地,原来是因为钱财让人给勒索了。 “当日娘亲是没法子应对吗?”阮绵绵眉头紧皱。 霜儿恨恨地说:“石四狗说若不给,那他就到老夫人跟前说三夫人不守妇道勾引他,这东西就是证据。” 阮绵绵缓缓点头,若是那个时候出了这事,娘亲只怕是真的说不清了。 “给了他多少银子才消停了?”阮绵绵犀利地问道。 “一次性给了两千银子。”霜儿气愤不已,“三夫人所有首饰都当了,我能拿的也都拿出来了,最后欠二十两银子,连衣裳都拿出去当了。” 阮绵绵指了指床榻上的肚-兜:“赎回了这个吗?” 霜儿点点头又摇摇头,九儿看着都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还是不是?说话啊。” “看着是这个,可是我明明记得赎回来后三夫人就一把火烧了啊。” 阮绵绵淡定地说:“这么说这个肯定不是当年那个了。” “刚才发现三夫人在抹眼泪,我就想着找郡主来安慰她,跑去福安堂可云嬷嬷却说您没去,我这不就又赶回来了。” 原来霜儿真的是去找自己的,阮绵绵点点头。 “九儿姐姐,马上查查石四狗。”阮绵绵说完又谨慎加上句,”此事关乎娘亲的名声,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奴婢亲自去查。”九儿明白郡主话里的意思是要瞒着侯府其他人,自然也包括老侯爷和老夫人了。 霜儿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九儿,我听说自从老夫人当家后,石嬷嬷和石四狗就被赶出侯府了。” “不在侯府,那更好办。”阮九眼中闪过冷光,“郡主,奴婢觉得让他永远开不了口岂不是更好。” 此刻的九儿好可怕,霜儿吓得连连退开几步离她远些。 阮绵绵莞尔,九儿跟换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散发出杀气,算是阮九的本性暴露了。 “先查清楚再说。”阮绵绵很是冷静,“若只是个石四狗过去暂且不说,如今的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 “郡主是觉得他背后有人指使?”阮九脑子转得挺快。 阮绵绵淡淡地说:“查了就知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相呼之欲出 听着她们的对话,霜儿想起个事来:“我远远见到三夫人与人说话,那背影真像石四狗走,回来后三夫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回想起来,出府那日回来后她也觉得娘亲不对劲,阮绵绵心里头雪亮,那日祖母掌家第一日召集府中下人,估计也是因为见到石四狗的缘故。 阮绵绵绷着脸:“九儿姐姐赶紧去调查石四狗的事。霜儿姐姐,你盯着点,娘亲回来就请她过来,我有事找她。” “是。”九儿和霜儿双双领命退下了。 阮绵绵将皱巴巴的肚-兜塞进枕头底下,她原本想等周芸宁回来探探她的口风,没想到倦意袭来,她坐着就睡着了。 当周芸宁走进房间时,见阮绵绵就这么坐在床沿靠着睡着时不由惊慌,她疾步走过去抱住了小奶团子。 周芸宁叫唤道:“绵绵,绵绵。” “娘亲。”阮绵绵微微睁开眼睛嘴角勾起,“困。” 听了阮绵绵的回答,周芸宁才松了口气,最怕小奶团子又昏睡过去。 “好,那你再睡会。”周芸宁轻轻将宝贝女儿放平在床榻上。 阮绵绵很快就熟睡过去了,周芸宁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则搬张椅子坐在床头做针线活。 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当阮绵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夜里,侧转过小身板,她就见到周芸宁坐在床前忙活着。 灯光有些昏暗,娘亲就陪伴在身侧,屋内的气氛很是温馨,阮绵绵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 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周芸宁前面那件大红嫁衣上尽是精美的刺绣,背后已经绣好了,此刻她正低头绣着衣袖上的图案。 这才过了多久,娘亲必定又熬夜才绣得这般快,之前她已经答应自己再也不熬夜了,是为了应对石四狗的敲诈勒索吗? 阮绵绵眼中闪过寒意,她骨子里是遵纪守法的,就算是秦若兰和陈婉玉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想着置她们于死地,可如今为了娘亲,她第一次动了杀机,或许让那位四狗变成死狗也不错。 不过还是等九儿所有底细摸清楚之后再说,阮绵绵有预感石四狗身后有推波助澜的手,这回她可就不再心慈手软了。 阮绵绵的目光落在聚精会神刺绣的周芸宁脸上,她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改变主意了,还是迟些再找娘亲聊聊吧。 “娘亲。”阮绵绵不满地嘟着小嘴。 “绵绵,你醒啦。”周芸宁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阮绵绵微微仰头,“难道我又叫不醒吗?” 周芸宁转身吩咐:“霜儿,打些水来伺候郡主洗把脸,另外吩咐小厨房快将膳食送过来。” 阮绵绵坐在床沿发呆,周芸宁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你啊,身子骨还是太虚弱。”周芸宁随手帮着阮绵绵重新扎好头顶俩小揪揪,“没有叫不醒,只是叫你时总说‘好困,再多睡会儿’。” “那就好。”阮绵绵坐在周芸宁的大腿上抱住了她的腰,“娘亲又担心了吧?” 周芸宁轻叹:“大伙都在说你聪慧、出息、还得圣宠,我虽然也高兴,内心却还是盼着你单纯只是个三岁的娃娃,你可千万别累出什么毛病来。” “娘亲,别担心,我会长大的。再过一月,绵绵就四岁了哦。”听出娘亲的担忧阮绵绵赶紧转移话题。 “嗯,没错,我的绵绵很快就四岁了。” 小丫鬟们打水送上来, 周芸宁亲自为阮绵绵洗脸洗手,又拿来衣裳帮她更衣。 趁着娘亲没注意,阮绵绵偷偷将原本藏在枕头下的物件塞进怀里。 “娘亲,陪我用膳吧。” “这大半夜的,我吃了积食,你也别吃太多了,免得得会儿睡不着。” “我饿了,再说吃多吃少我等会儿都睡不着,已经睡饱了。” 阮绵绵大口大口吃着,霜儿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地伺候着。 瞄了霜儿一眼,趁着周芸宁不注意,阮绵绵悄悄对她说:“万事有我,你好好伺候着娘亲就是了。” 对上阮绵绵坚定的眼神,霜儿莫名感到心安,今非昔比她要相信郡主。 吃饱之后,阮绵绵抬头就见九儿在门外张望。 站起身来拍拍小肚子阮绵绵说:“我在庭院里头走走消消食。娘亲不用陪我了,有九儿姐姐陪着,没事。” 阮绵绵走到门槛处又回头:“霜儿姐姐,交代你个任务,伺候娘亲休憩,不准她再刺绣了,点着灯也伤眼睛。” “是,奴婢遵命。”霜儿答应道。 周芸宁望着阮绵绵的背影露出微笑,女儿果然长大了,也会关心自个儿了。 夜深了,周芸宁也的确困了,与霜儿一起收拾收拾后也就歇下了。” 阮绵绵走到庭院中,四周静悄悄的,抬头看将月亮高高挂在空中,洒落遍地清冷的月光。 说起来娘亲若是在现代还是大学生的年纪,可在古代却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更可悲的是若无奇迹,她要在府中孤苦终老。 阮绵绵思及此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不可以,她绝对不会让娘亲虚度光阴、了无生趣过此一生。 九儿见阮绵绵陷入沉思中,她安静地陪伴其左右,耐心等待着她回过神来。 “查出什么了吗?”阮绵绵依旧望着天上的月亮淡淡问道。 “启禀郡主,石四狗母子被老夫人赶出侯府后,石嬷嬷被大夫人叫到隔壁府中去了,他则整日浸在赌场中,前些日还借了高利贷还赌债。” “这么说他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又想出幺蛾子想要还赌债。” “赌债前几日还清了。” “突然就有银子了?从哪儿来的?” “还未查清楚,我怕郡主等急了先回来了。”九儿压低了声音,“趁着夜色,我等会儿再去隔壁府邸打探打探。” 阮绵绵点点头:“凡事小心。” “放心,我会的小心。”九儿走上前去,“郡主,奴婢送你回屋吧。” “我自己回屋,你去吧,我在等你回来。” “好咧。”阮九飞身跃上墙头很快身影就消失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四章 问个清楚 阮绵绵慢悠悠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她的手轻轻按了下胸前,心沉甸甸的,或许是因为关心则乱。 无论娘亲遇上什么麻烦,自己必定要解决,其他的事情阮绵绵没多上心,唯有周芸宁的事牵动了她的心扉。 九儿很快就将石四狗的所有事情全部摸清楚了。 “郡主,石四狗原本满身债,这两日又风光起来是因为因为有人给他银子了。” “哦?” “郡主猜猜他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陈婉玉。” “猜得真准。” “我不去招惹她,可她偏偏要来招惹我。” 阮绵绵很无奈,原本看在陈婉玉肚子里头那个孩子的面子上她不愿与她计较,她不该将主意打到娘亲身上来,已经触碰了她的底线。 事情都弄清楚了,阮绵绵觉得自己该找周芸宁当面好好谈谈了。 乍听到阮绵绵提起石四狗,周芸宁吃惊之余拒绝跟她谈论,不过最终小奶团子还是说服了她,她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娘亲,确定这是你的吗?”阮绵绵拿出了她偷偷藏起的周芸宁的贴身之物。 周芸宁惊呼着从阮绵绵手里抢过:“我一直找不到,原来……。” “是我拿走的。”阮绵绵再次问道,“你确定这是你的吗?” 周芸宁红了眼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而且他说手上还有一件。” “贴身衣物什么时候丢的你知道吗?” “最初他说的我半点也不信,如今在烟笼院不比当初在篱落居,可是我后来清查了一下,的的确确是少了两件。”周芸宁至今也想不明白。 “娘亲,大伯最近母来过吗?”阮绵绵问道。 周芸宁愣了下后才说:“前几日来过,说是来给我赔罪的,我见她大着肚子还红了眼眶于心不忍,就陪她坐了会儿,还说了好一会儿话。” 阮绵绵干脆一次性问清楚:“娘亲,大房搬走那日,你跟祖母一块见府里的下人,那天你提早告退,是因为见到石四狗了吧?” “嗯,见到他,我心跳得厉害,想起当初总觉得要出事,就先告退了。” “祖母就是那日将他们母子赶出了侯府,隔壁收留了石嬷嬷。” “陈婉玉那日来给你赔罪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阮绵绵沉下脸来。 “你的意思是陈婉玉拿走了我的贴身衣物?”周芸宁很快就反应过来可她嘴上还喃喃说,“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突然,周芸宁睁大了眼睛,阮绵绵一看就明了。 “娘亲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那天她说想要缝制些小娃娃的衣物,让我找几件你小时候的衣裳给她看看打样,我带她进来后顾着翻找……。” 说到这里周芸宁停住了, 阮绵绵也就明白了,估计是那个时候,陈婉玉就趁机偷走了娘亲的贴身物件。 “绵绵,眼下如何是好?”周芸宁有些慌乱地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不知不觉中在周芸宁心目中阮绵绵已不是个小娃娃,她的处事能力远超过一般大人 “娘亲,别紧张,你先告诉我石四狗你要拿什么交换?”阮绵绵很是镇定。 “银子。”周芸宁伸出手指,“狮子大开口足足要一万两银子。” “娘亲答应给他了。”阮绵绵太了解周芸宁了。 “不给他我又能如何。”周芸宁看了眼旁边快绣好的大红嫁衣,“幸好之前有你为我找来这绣活,我还有手艺能换银子。” 其实周芸宁的答案早就在阮绵绵的意料之中:“他什么时候来拿银子。” “十日之后。” “没想到他竟然给出这么长的时间。” 周芸宁长长叹息:“他本来只给我三日时间,我直言不讳三日就算杀了我也凑不出来,他又说五日,最后说好十日之后,算起来已经过去三天了。” “也就是说七日后,娘亲可曾想这回是给了银子拿回东西,可对于个赌徒来说,银子很快就会输光的。” 周芸宁怔了怔:“输光不输光又与我何干?” 阮绵绵实话实说:“输光之后必定会再打你的主意,不出半月,他必定再次找你要银子。” “我若是拿回自己的物件自然不会再给他银子了。” “你拿回来了,自然有人想方设法替他拿。” “我小心谨慎不会再让人钻空子。” “就算没拿到,随便找个件衣物说是你的,到时候你就算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 阮绵绵对于人心显然比周芸宁了解得要深刻多了,上辈子她就因为有天才的光环所以被迫成长,十几岁的年纪却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她看得更透彻。 周芸宁呆住了,默不作声仔细想想,她不得不承认阮绵绵说的在理。 “那该如何是好?” “娘亲莫慌,你只要听我的就好。”阮绵绵露出算计的笑容朝周芸宁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周芸宁仔细听着,最初愣住了, 过来会儿才轻轻点头,听着听着她不由露出了笑容。 “娘亲,绵绵长大了,能护着你。”小奶团子拉着周芸宁的手,“有事咱们商量着一起面对,以后有事千万别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反而会很担心的。” 一把将阮绵绵搂入怀中,周芸宁红了眼眶:“都怪娘亲没用,让你为我担心了。” “娘亲很厉害啊。”阮绵绵从周芸宁怀中抬起头来,“看看你绣的嫁衣,真是太好看了,应该很快就能好了。” “嗯,若是赶工的话两三天就好了。” “不许再赶工,这些日子眼睛都熬坏了,接下来你休息几日,我让霜儿姐姐监督你。”阮绵绵边说边环住了周芸宁,“娘亲真不乖。” 扑哧,周芸宁终于笑开了,这时候的阮绵绵才是个小奶团子应有的表现。 母女俩又聊了好一会儿,阮绵绵也给周芸宁弄点事儿忙,那就是让她照顾开导林冰莹,当然关于自己打算插手林侍郎的事是半点也没透露,就怕娘亲担忧。 回到自己的屋里,吩咐小丫鬟伺候着,阮绵绵洗头沐浴更衣后就披散着头发坐在窗前的卧榻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徐徐图之 九儿见状步入阮绵绵的卧房,示意小丫鬟退下,她接过梳子轻轻帮小奶团子梳理头发。 “郡主,您问过三夫人了吧,她可说明白了。” “说明白了。”阮绵绵原本懒洋洋的神色骤变,眼里射出冷光,“九儿姐姐,此事还要麻烦你。” “是奴婢应尽的本分,郡主尽管吩咐就是了。” 阮绵绵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九儿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奴婢明白。” “我今儿不出府就在家里歇着,你不用跟着我,可以去那边摸摸情况。”阮绵绵往卧榻上盘腿坐着,“我晒晒太阳。” “郡主放心,今儿晚上我必能办妥。”九儿露出看好戏的神色,“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嗯, 九儿姐姐的本事我还是相信的。”阮绵绵打了个呵欠,“晒着太阳睡懒觉是件惬意的事。” “头发还是湿的,不能睡觉。”九儿转身拿条薄被子盖在阮绵绵腿上又随手递上本书,“先看会儿书。” 阮绵绵接过书卷:“也好。” 九儿退了出去,还特地叮嘱门外伺候的小丫鬟打足精神伺候好郡主们。 晚上,阮绵绵手拿书卷但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时朝外头张望。九儿姐姐去了许久,怎么还不回来? “郡主, 天色不早了,您该歇息了。”小丫鬟进来说道。 阮绵绵摇摇头:“我不困,等会儿再歇息。” “九儿姐姐还没回来,要不奴婢去请霜儿姐姐来值夜吧?” 原本阮绵绵夜晚睡觉的时候是由霜儿值夜的,可自从九儿来了之后都由她值夜。 因为霜儿被阮绵绵吩咐去伺候周芸宁了,若要她来值夜还要走一趟叫她来。 “不用了,九儿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阮绵绵吩咐说,“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郡主安心歇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等九儿姐姐回来再回去。” 闻言阮绵绵抬眼看了那小丫鬟,是刚进烟笼不久的红玉。 周芸宁觉得红玉只有十岁太小了,本不想派她来阮绵绵身边伺候的。不过阮绵绵却说年纪小没那么多心眼,最终还是依了她让其在女儿身边伺候这。 阮绵绵之前就觉得红玉看着挺机灵的,如今看来她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有心的。 “也好,你也不用在门外守着,坐下陪着我吧。”阮绵绵没有拒绝。 阮绵绵最近想着让霜儿去伺候娘亲自己才比较放心,打算身边也该培养一两个心腹之人,红玉算是入了她的眼啦。 既然有这个心,阮绵绵没事找事与红玉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也算是从侧面了解了解,看看她是不是可用之人。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门被扣了两下,九儿回来了,红云十分识趣,立即起身告退。 掩上房门,九儿转身咧嘴笑了,阮绵绵也跟着笑开了。 “可顺利?” “很顺利。”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灯光映衬着,从窗户上可见一高一低俩身影脑袋靠在一起嘀咕了许久后才分开,过了许久屋里的灯火才熄灭。 事情进展顺利,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阮绵绵躺在床榻上嘴角勾起抹微笑。 祖父教导过凡事不可心急要徐徐图之,想想有好戏看了阮绵绵脸上露出算计的笑容。想着想着,感觉眼皮沉重慢慢合上,睡梦中的小奶团子还是笑着的。 翌日,一大早,周芸宁与阮绵绵就去给老夫人请安,小奶团子口吐莲花般逗得祖母十分开心。 一如既往,留下了娘亲陪伴祖母之后,阮绵绵径自去书房找祖父,今儿是沐沐,满朝文武不需要上早朝, 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不一会儿,福安堂大厅中聊得正开心的阮老夫人和周芸宁就接到小奶团子令人传来口信,祖父带她出府去了。 “这一老一少怎么说走就走,真是的。”阮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丝埋怨。 周芸宁笑着接口说:“我之前也没听绵绵说起要出府的。” 阮老夫人安慰道:“老头子不知道带着绵绵去那儿了?不过有他带着你不用担心。” “绵绵跟父亲出去,我不担心。”周芸宁摇摇头,“估计是小奶团子贪玩,缠着她祖父带去哪儿玩了。” “嗯,不管他们了。”阮老夫人朝外头看了看,“云嬷嬷 ,今儿天气好,我们到园子里走走,你让人准备着。” 云嬷嬷一听就明白阮老夫人的心思:“奴婢令人在湖中的亭子里头备下茶点,等会儿走累了歇歇脚可好?” “好,让人去凌云院将清柔叫来,我们仨再加上你正好四个人,让小丫鬟们将马吊也准备上,咱们也乐呵乐呵,喝茶吃点心打马吊。” “行,奴婢马上去安排。”云嬷嬷笑着忙活起来。 九儿与车夫坐在前头,阮耿和阮绵绵坐在车厢里头。 直到马车出了侯府,老侯爷还不知道小奶团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车夫驾着马车沿着门前的街道朝前走, 眼看着前面是岔路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不等九儿询问,阮绵绵就轻扣几下靠近前头的车厢木板提高了声音喊道:“去工部。” 听到这仨字阮耿立即就明白了:“好你个阮绵绵,你这想一出是一出,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没必要提前说啊,只是去工部了解了解情况,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要拐我这老头子去啊?” “反正祖父闲着也是闲着。” “呵呵,闲着我就得陪着你瞎折腾啊?”阮耿双手负在胸前,“按照你这说法,有我去没我去是一个样了。” 阮绵绵满脸笑意斜视着阮耿还翻了个白眼:“确实没什么差别啊。” “行,那等会儿我在马车里呆着,我倒要看看我这老头子去不去有没有差别?”阮耿自信满满。 祖孙俩愈来愈融洽,斗嘴成了他们日常相处的方式。老小老小,越老越小,老侯爷跟着小奶团子学了不少招数,其中最常用的莫过于唱反调和互坑了。 皱了下眉头,祖父就是故意的,小奶团子心知肚明,不过她倒也不着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走一趟 马车晃悠悠走着走着,很快目的地就在前面不远处,九儿跳下马车扣扣车厢,伫立在车窗前。 “郡主,到了。” “不要挡在人家大门口,停到一边去,我们等着。”阮绵绵淡定地吩咐。 不管是车上的老侯爷还是车外的九儿都愣了下,特地上门却又只在门口等着,等什么还是等谁?小奶团子想要干什么? 阮绵绵很是淡定,本来她忽悠着祖父一块来就是拿他当敲门砖,定安侯上门,皇宫内苑都畅行无阻更何况小小的工部。 偏偏老侯爷玩心突起,阮绵绵欣然接招,她就不信没有祖父自个儿进不了工部大门。 马车就在路旁停下了,过了片刻,阮耿有些坐不住了。 “绵绵,你就没什么想要跟祖父说的吗?” “没有。”阮绵绵回答得很干脆。 “你忽悠我出来,就让我在这儿干坐着吗?” 阮绵绵口中又蹦出俩字:“莫急。” 既然皇帝都不急,那太监更不用急了。老谋深算的阮耿稳住心绪,想了想他在马车内倒了杯茶水慢悠悠喝了起来。 工部守卫虽然没有刑部那般森严,但也不好进,阮耿稳坐钓鱼台,就等着某个小奶团子来求自己。 出乎意料,阮绵绵神色如常显然是沉得住气,她甚至陪着阮耿喝起茶来。 萌萌的大眼睛眨巴着,那双小短腿还有节奏的晃荡起来,看着十分惬意,耽搁点时间,阮绵绵半点也不着急。 就在这时候,一顶轿子晃悠悠从那边的街道转进来,阮绵绵眼中闪过光芒,里头会是自己要等的人吗? “小娃娃,你怎么这么倔啊?不就一句话的事,何必在这儿浪费时间呢?”老侯爷话里话外提醒着小孙女。 阮绵绵很清楚祖父在等自己开口服软:“呵呵,挺容易的事,您看是不是连一句话都省了吧。” “那不行,想要得到总要付出。你太精了,连一句话都舍不得,难道就等天上掉馅饼吗?” “不跟你说了,天上掉馅饼了。”话音落阮绵绵打开车门。 外头的九儿听到动静闪身人就出现在阮绵绵跟前,见她伸出双手不假思索托着她跳下马车。 “蔡大人,请留步。”阮绵绵大声高喊道。 阮耿诧异地掀起车窗帘子,正好见到工部门口台阶下那顶轿子里头钻出个人来。 见到此人阮耿露不禁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将他给忘了呢?看来小奶团子心中雪亮,自己输了。 刚下轿的工部尚书蔡逸巩听到有人在叫自个儿,他疑惑地转身环顾四周。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阮绵绵身上时,蔡尚书瞬间呆住了,随即他满脸笑容迎了过去。 “祖父,你继续在车上喝茶,我去工部找蔡大人喝茶去。”小奶团子头也不回说道。 “你可真够损的,诓我出来就扔在马车上,我才不要在这上面呆着呢。”说话间阮耿急急撩起衣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蔡尚书拱手道:“哎呀,老侯爷,郡主,下官有礼了。” “尚书大人不必多礼了。”阮绵绵笑盈盈,“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好巧。” “不巧。”阮绵绵直接了当,“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你不是让我抽空到工部找你吗?”阮绵绵满脸期待望着工部的大门,“你还说这里头有不少好玩意。” 阮耿眉头挑了挑,小奶团子分明是为了林侍郎的事而来,却又拐弯抹角不直接说,他也不拆台,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哦,对对对。”蔡逸巩回想起那日去定安侯府的事,“老侯爷,郡主,里面请。” 一个是皇上跟前长盛不衰的红人,一个是最近京城中风云人物,蔡逸巩躬着身子在前头引路不敢有丝毫怠慢。 有尚书大人带着,阮绵绵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进了工部的大门。 跨进工部那道门槛后,小奶团子还不忘瞟了阮耿一眼,小脸上尽是得瑟,九儿看着老侯爷吃瘪的模样不由捂嘴窃笑跟在最后进去了。 寒暄一番后,阮绵绵坐不住了,让蔡逸巩他们祖孙俩四处看看, 当来到模形房时,阮绵绵眼睛大亮。这里是个模型的世界,小小的模型自成天地,其中最多的是建筑模型。 工部监造一处地方事先就先得弄出样本来,也就是眼前这些精巧的建筑模型。 模型都是请最顶尖的木匠制作,栩栩如生,就连周围的地形也弄上,水流经过之处也标记了,看着让人仿佛身临其境般。 阮耿好像有些明白阮绵绵在打什么主意了。 逛了片刻,阮绵绵问道:“蔡大人,这些都已经完工了吗?” “大部分都已经完工。” “哪些是没有完工的?”阮绵绵好奇地问。 蔡尚书随手指了几处:“这个,那个,还有那边的园子。” 阮绵绵走过去端详着:“看来这园子规模不小啊。” “那是自然,这是皇上专门为太后娘娘修建的颐寿园。” “嗯,快要完工了吧?好期待见到真实的园子。”阮绵绵兴奋地说。 “哎——!”蔡逸巩眉头紧蹙,“正日夜赶工,皇上说要赶在太后大寿之前完成。” 一直没开口的阮耿终于插上话了:“蔡尚书,可是工期太紧了?” “是,也不是。”蔡逸巩满脸为难。 阮绵绵笑问道:“蔡尚书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多谢郡主,不过建园子可不比摆弄那些小玩意。” “你说来听听也无妨嘛。”老侯爷帮着小奶团子说话。 虽然阮耿还不明白为什么阮绵绵不说自己接到圣谕特地冲着这园子来的,不过他信任小奶团子,无论做什么都必定有她的道理。 既然定安侯开口了,再说建造园子的事也不是什么机密,蔡逸巩也就言简意赅将遇到的困难随便说说。 阮绵绵听了之后随手往模型的东南角指了指:“你说的就是这儿吧。” “郡主真能听懂?”蔡逸巩很是惊讶。 阮绵绵低头细看东南角了:“设计不合理啊,既然要引水那必定是从高处往低处流。” 蔡逸巩愈发吃惊了:“郡主聪慧,万万没想您竟然连这些都懂得。”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原来如此 阮耿低头掩饰内心的震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阮绵绵绝对懂得,而且根据以往的认知,她所谓的一知半解就远远超越其他人了。 小奶团子和皇上的约定老侯爷自然是知道的。 刚才来到门外,阮耿就盘算着趁此机会打探林侍郎哪儿出错了?他认识位退隐的、有经验的老工匠,到时候让他想想辙,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如今看眼前的情景,如果没猜错的话,阮绵绵竟是想自己解决难题。 阮耿无法想象,若是集工部所有人的力量都解不了的难题,小奶团子又给解开了,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脑海浮现阮绵绵曾经说过的话,她要站得高高的,高到所有的人都够不着。之前觉得不过是童言童语,此刻阮耿突然惊觉或许真有实现的可能。 阮绵绵专注地盯着颐寿园的模型,心里头惊叹着古人的智慧,后世的她对于古建筑很有兴趣,有段时间沉迷其中专门研究过。 “若是我没估计错的话,这里该有处山丘。” 抑制住内心的惊叹蔡尚书问道:“郡主是从哪里看出此处有山丘的?” “你看水流。”阮绵绵踮着脚伸出小手话说一半停住了,随即她懊恼地叹息。 九儿会意地上前将阮绵绵抱起,她回头朝她笑笑表示感谢。 老侯爷和蔡尚书齐齐挤到桌前看着,阮绵绵转过身来小手指着比划起来。 “水从南边引入园子,经过这儿、这儿、到了这儿就不对了。” “哪儿不对了,水不也照常流着。”阮耿反驳道。 蔡尚书神色复杂、一言不发望着阮绵绵,就等着看她如何解释。 “不对之处不在这里,而是接下来这段。”阮绵绵指了指。 阮耿俯身细看:“没什么不妥啊。” “祖父请看,此处有湖泊,湖上是座九曲桥,桥中还有座亭子,坐在亭中望去该有景色,可周围平平无奇甚至也无处可增添景致。” “看看湖水不也挺好。”阮耿完全不明白。 “给太后建造的园子,设计的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解释就是水流经过自成一景,如果这里是山丘,水流飞泄而下不只震撼还能坐在亭中听水声。” 掌声响起,蔡逸巩望着阮绵绵惊叹道:“郡主真聪明,太聪明了。” “蔡尚书,我家小娃娃说对了?”阮耿急忙向蔡逸巩求证。 “对,都说对了。”蔡尚书露出期待的神色,说不定玲珑郡主真有法子。 因为出错了,此处迟迟没能弄出令皇上满意的方案,严重影响了颐寿园的施工进度,整个工部的人都在发愁,就怕不能如期完工。 “山丘难道还能不见了?”阮绵绵嘴上问着其实她心中已经有个模糊的答案。 蔡尚书叹道:“倒也没有不见,这片本是工部林侍郎负责监督的,也不知道他是看花眼还是怎么回事,竟然下令打通了山丘让水流直接流过去。” “哇,他还学愚公移山。”阮绵绵瞪大了眼睛,“直接将河流改道。” “是啊,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不说,留下个烂摊子。”蔡逸巩发愁地说。 阮耿随口说:“那改回来不就行了。” 阮绵绵摇头叹息:“祖父,没那么容易,现在此处必定是水流变大了,就算沙土堵上去也立即给冲走了。” “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蔡尚书看到了希望,“郡主可有解决的办法?” “解决倒是可以解决。” “绵绵,不可信口雌黄。”阮耿还是较为保守,怕孙女话说太满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蔡尚书,容我回去想想。”阮绵绵也不是不听劝的,祖父为她好,再说她的确一时半会也没想出具体的解决方式。 听到这话蔡逸巩已经很高兴了,要知道多少人看过之后都束手无策,直言只能如此将错就错。 “劳烦郡主好好想想,若真能想出好法子,臣定禀奏皇上,相信必有重赏。” “好哒。”阮绵绵嘴上答应着心中暗暗窃笑,没什么重赏,只不过是交换条件罢了,她早已知晓。 既然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阮耿和阮绵绵与蔡尚书说了几句,就寻个借口离开了工部。 上了自家的马车,小奶团子往椅子上一瘫,长长呼出口气。 “怎么?觉得麻烦了吧?”阮耿见状调侃,“刚才不还挺自信的,若不是我阻拦,说不定你还能立下军令状说你能行了。” “祖父,别嚷嚷,谁说我不行。”阮绵绵自信极了,“我只是要琢磨个最好的解决方法罢了。” “人家一个法子都想不出来,你还能想几个?还有得选择?”阮耿上伸手摸摸阮绵绵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 小奶团子咯咯笑:“祖父,是不是胡话等我的图纸画出来你就知道了。” “真有把握?”阮耿压低了声音,“放心,祖父认识极好的归隐老工匠……。” “打住。”阮绵绵一听知阮耿要说什么,“我从不妄言,尤其在您面前。” 阮耿若有所思看着阮绵绵:“我不会也没教过你这方面的东西,别跟我说跟着书学的,再说外头没有建园子的书。” “祖父小看我了,我用的是这儿。”阮绵绵抬手指了指脑袋。 看阮耿一脸懵,阮绵绵解释说:“我没说要帮蔡大人建园子,我要解决的是水流的问题。” “那不还是园子的一部分?”阮耿没听懂。 阮绵绵坐起身来耐心说:“不要管园子不园子,简单来说,林侍郎犯的错就是让一处好景致彻底毁了,我要想的就是如何给这个地方弄出个好景致来。” “那也太难了,这可不是栽几棵树、弄上几丛花花草草就能解决的,要不然工部的人也不会想破头都想不出来。” “祖父等着吧,绵绵不会让你失望的。”说话间阮绵绵缓缓闭上了眼睛。 阮耿转个身正要说话,发现小奶团子好像睡着了,他上前帮她调整姿势,让人平躺在座椅上睡得舒服些许。 望着阮绵绵满脸疲惫,老侯爷脸上闪过心疼的神色。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昏睡 靖王府赛琴之后又进了趟皇宫,歇息了好几日看着好些了,可这才去工部走一趟小奶团子又累了。 老侯爷盘算着还是要找个好大夫给阮绵绵调养调养身子。 阮耿压根不知道,阮绵绵从赛琴大会开始脑子就跟紧绷的弦似的没放松过,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她几岁的小身板哪儿受得了呢? 昨儿晚上没睡好,躺在床榻上脑子里却盘算着请君入瓮,几乎是半睡半醒到天亮,所以阮绵绵睡得极沉。 就连马车回到侯府,九儿将小奶团子抱回烟笼院、抱上床榻她都没醒来。 阮绵绵再次陷入昏睡之中,之前昏睡她只是安安静静睡着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这回她却仿佛梦魇般睡得极其不安稳。 一天一夜,阮绵绵没有醒来,整个侯府都惊动了。 老侯爷赶紧让人请来太医院的院判,他连同几名太医会诊,结果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浓重的大雾,阮绵绵好像行走在雾霾中,好像在梦中又好像是现实。 有人在争吵,阮绵绵双脚好像自动会走般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两道人影,看不清面目,可阮绵绵却觉得都很熟悉。 “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 两道人影快速围绕着阮绵绵旋转,耳畔两个人的声音吵得她头疼。 “绵绵!绵绵!” 有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是小哥哥,他的声音听着很着急还带着担忧,阮绵绵四下张望。 突然,那两道模糊的人影一左一右拉住了阮绵绵的双手,就像拔河般拉扯着她。 “滚!”阮绵绵实在忍不住吼道。 坐在床沿的李禹乍听到“滚”还以为自己伤心过度出现幻听了,接着他就见床榻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 “绵绵,绵绵。”李禹站起来俯身望着床榻上的小奶团子。 小哥哥的眼眶还是红的,分明是刚才哭过,阮绵绵抬起手轻轻摸着李禹的脸颊后咧嘴一笑,原本不是梦。 “你可醒过来啦,吓死我了。”李禹反握住阮绵绵的小手说话的声音还有点嘶哑。 “我没事。”阮绵绵瞬间安心了。 感觉一直就像漂浮在半空中没有归宿,此刻阮绵绵就像是双脚终于落地了。 太子殿下说要跟郡主单独相处,此刻屋里只有他一人,怎么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九儿忍不住推开门从门缝里朝内窥探。 “郡主醒来!” 随着九儿一声呼喊,很快阮绵绵的床榻前就挤满了人。 祖父、祖母和她娘亲周芸宁挤在最前头,跟着大伯父、二伯父、二伯母、最后是她那四位哥哥还有林冰莹、霜儿和九儿。 李禹从床沿直接被挤到外围去,这个时候谁还记得他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看着眼前这幕,李禹打心里为阮绵绵高兴的同时又很羡慕。 想起自己也曾经昏迷不醒,可醒来时身边却没有人,也就是贴身伺候的小太监守在门外,什么尊贵的身份也不如亲情,李禹想起来不由伤感。 “小哥哥。”喝了几口水之后阮绵绵寻找着。 对哦,太子殿下还在这儿呢,阮家人让开条道,李禹再次走到床榻前。 “绵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哥哥,我说过了,我只是太累了,这次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什么梦啊?” “不记得了。”阮绵绵对着李禹笑,“我在梦中听见你的呼唤,跟着就醒来啦。” 阮耿不满地说:“我们个个都呼唤过你,你却没听见,他呼唤你就听见啦?” “祖父,只是凑巧绵绵刚好要醒来罢了。”见李禹听了神色尴尬阮晓为他解围。 李禹附和道:“没错, 应该是这样的。” “就你这老头子话多,只要绵绵能醒来就好。”阮老夫人朝阮耿翻个白眼。 老侯爷立刻乖乖闭嘴讪讪走到旁边,在场的人见状暗暗窃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阮老夫人见丫鬟已经将膳食端来吩咐说:“芸宁,你快些给绵绵喂点小米粥,让她吃点清淡的。” 转个身阮老夫人手挥了挥:“其他人都出去,别一大家子挤在这儿,绵绵吃过之后还要好生歇息。” 既然老夫人这么说,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转身离开了,李禹朝门口方向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 阮绵绵会意地喊道:“祖母,让小哥哥留下来陪我。” “你这一睡连皇上都惊动了,特地让太子殿过来探望,他等会儿是要回宫的。” “祖母,我知道,您让小哥哥陪我说会儿话吧,若是他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见到。” “好好好。”阮老夫人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都依你,不过你可不要累着,太医说你没什么病,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要多吃多休息才好。” “是。”阮绵绵露出甜甜的笑。 其他的人都离开了,屋里头除了李禹就只剩下周芸宁以及伺候她们娘俩的九儿和霜儿。 周芸宁端着小米粥坐在床沿喂着小奶团子,九儿和霜儿也挤在床头伺候着。 见李禹有些手足无措,阮绵绵拍拍床榻:“小哥哥,过来,你先坐会儿,等我吃完咱们聊聊。” “太子殿下,坐。”周芸宁笑着招呼道。 见过几次,又从阮绵绵的口中得知李禹对她很好,见他不摆架子,周芸宁对他比之前亲切多了。 李禹坐在床沿看着周芸宁喂着阮绵绵心中又是满满的羡慕,自他记事以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从没人喂过他。 一碗小米很快就见底,见阮绵绵吃饱了,周芸宁令霜儿收拾好东西后退了出去,九儿一言不发退在门外伺候着。 “小哥哥,你有话想要对我说?” “有,哦,不,没有。”李禹话音落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小奶团子嘴角勾起笑容:“你出宫来皇上知道吗?” “我跟父皇说过了,我是替他来看看你的。” “嗯,你回去之后告诉皇上,等我好了再进宫看他。” “好的。”李禹原本有满肚子的话想要对阮绵绵说,可真有机会了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小鬼大 阮绵绵看透了李禹的心思,她笑问道:“我听说大公主被皇上给禁足了。” “嗯,禁足三个月。那天你们走了之后,当着母后的面,父皇询问了我。”李禹眼中闪过光芒,“我依照你说的半遮半掩,还为她求情。” “皇上必定大怒。”阮绵绵接过话来。 李禹点了点头,阮绵绵握住他的手:“看你并没有特别兴奋,是不是你为李翎求情了,皇后娘娘还是生你的气。” “我习惯了。”李禹嘴上说着,不过他眼中却浮现泪光。 阮绵绵手上加上几分气力,李禹对上她的目光,她眼中尽是支持。 “我没事,真的。小时候,我会为母后的偏心而难过,现在已经不会了,只是心里有些不好受罢了。” 小哥哥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阮绵绵看着李禹觉得他强忍着的神情比痛哭流涕更让自己难过。 “皇后娘娘难道不是你亲娘?”小奶团子脱口而出。 李禹苦笑着说:“我也怀疑过,还曾经私底下问过父皇,不过他言之凿凿说我的确是母后所出。” “这样啊?”阮绵绵的脑子转得飞快,“我无意中听到祖父喃喃自语,好像说皇后娘娘偏心与什么当年之事有关。” “当年?什么事啊?”李禹瞪大了眼睛,“我从不曾听说过。” 阮绵绵轻轻按住李禹的肩膀:“小哥哥,此事迟早会弄清楚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趁着大公主被关禁闭,你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应对她。” “应对什么?咱们这次不是已经让她吃大亏了嘛。”李禹反应不过来。 “李翎现在必定对你我恨之入骨。”阮绵绵不愿意说这些可却又不得不说。 李禹天真地说:“没事,她拿我们没办法,有父皇护着我们啊。” 悠悠长叹,阮绵绵感觉自己正一步步带坏李禹,可是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防人之心不可无,暗箭难防,这两句话你总该听说过吧。” 心中一凛,李禹并不蠢笨,再加上生在皇家,他自然比同龄人更懂得这些。 “绵绵,她是女子。” 阮绵绵忍不住扶额:“你想多了,我不是说她要与你争储君之位。不过你想想,她与你已是水火不容,你说她会不会对你出手,甚至是与别人联手对付你呢?” “你……。”李禹想要辩驳,他实在不愿意将自己亲姐姐想得那般坏,可心底却又不得不承认阮绵绵说得对。 眼中闪过睿智,阮绵绵怕李禹傻傻地遭人暗算,她只能狠下心来提点:“还有皇后娘娘,她是两不相帮还是帮着李翎呢?” 这话戳心了,李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沉默不语且脸色很难看。 小奶团子是在告诉李禹,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帮她的,最多也就是袖手旁观甚至还可能为了李翎来扯他的后腿。 若是其他人敢在李禹跟前这么说,他必定是马上翻脸,可说这话的人是阮绵绵那又不同了。 沉吟许久李禹才说:“绵绵,父皇正当盛年,再说他是位明君。” 小奶团子将李禹拉近些压低了声音:“皇上的确是明君,我可没让你造反夺位之类的,只是让你要学会自保。” 李禹若有所思点点头,就听到小奶团子又说道:“有些手段必要之时不妨用上,你是储君,心慈手软是要吃大亏的。” “多谢。”李禹心中早有想法,不过听了阮绵绵的话,让他下定决心。 回过神来李禹摸了摸阮绵绵的脸颊:“你也要保重自己,看你动不动就不省人事,这也太吓人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只是累着了。” “出来半日了,我得回皇宫啦。” “小哥哥,等我好了,你再出宫的话咱们一起去玩。” “好的。”李禹站起身来忽然俯身抱住了小奶团子。 阮绵绵有些吃惊,不过只是安静地任由李禹抱着,就听他在自己耳畔郑重地说:“放心,我不会让人伤了自己,更不会让人伤害你。” 话音落,李禹猛地转身,阮绵绵见到他的耳根都红了,也不敢面对自己大跨步朝门外走去。 行径莫名其妙,不过阮绵绵意识到李禹是真的将自己的刚才所说的听进去了。 李禹刚离开,俩人就溜进了阮绵绵的房间来,九儿想要拦都拦不住。 “三哥哥,四哥哥。”阮绵绵见到阮晨和阮晓挺高兴的。 阮晨走上前去伸手摸摸妹妹的额头,见状阮晓也上手,只不过他是摸摸妹妹的脸颊。 “挺精神的啊。”阮晨眉头皱了下。 “身子虚弱到导致昏睡不醒?”阮晓摇摇头,“小脸虽说不太红润但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看来两位哥哥不相信太医的诊断,阮绵绵其实也不相信身子太过虚弱导致昏睡的判断。 之前几次昏睡,阮绵绵全无意识,可这回不一样,左右拉扯着她的俩道身影虽看不清面目,不过凭着直觉,她估计应该是这小身板真正的主人和现代的自己。 难道说两道灵魂争夺这小身板的时候自己就会昏睡过去?阮绵绵陷入沉思中。 “绵绵,绵绵。”见妹妹怔怔的也不说话,阮晓急忙叫唤两声。 阮绵绵回过神来:“四哥哥,怎么了?” “你没事吧。”阮晓担忧地看着阮绵绵。 扬起笑脸的阮绵绵一手拉住一个哥哥:“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明儿我要去书院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个儿。”阮晨实在不放心。 “书院修葺好啦?”阮绵绵反应过来,“这么说大哥哥和二哥哥也要去吗?” 阮晨见阮绵绵又恢复往日机灵古怪的模样稍微放下心:“我和二哥去,大哥留下了。” “大哥哥留下来?为什么?他不读书啦?” 阮晓抢着说:“大哥决定要参加今年的科考了。” 阮绵绵眼中闪过惊讶,就听阮晨说:“之前也没听大哥提起过,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令他突然下定决心。” 对上阮晨的眼睛,阮绵绵竟然看到询问,三哥哥是个心细的人,或许他多多少少也察觉了什么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章 哥哥们的关怀 阮绵绵心中有数,不过此事到目前为止大哥哥未给她个明确答案,她也不便多说。 “大哥哥有大哥哥的想法,再说参加科考也是件好事。”阮绵绵避开阮晨的目光语气轻快地说。 阮锦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估计与林冰莹有关,就不知道在自己昏睡之时,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绵绵,你觉得是好事?”阮晨突然问道。 阮晓听得莫名其妙:“三哥,你是不是傻啊?自然是好事了,若大哥能高中就更好了。” “四哥哥说得是。”对上阮绵绵疑惑的目光阮晨微笑着说。 “三哥哥,明儿你要回书院了,多久回来呢?” “正常是半个月沐沐一日,放心,只要有空我就会回来的。” “去书院读书好像也不错耶。”阮绵绵突然有点好奇。 说起来天道学院算得上是第一学府了,也不知道所谓的女子班是教些什么的? 思及此,阮绵绵问道:“那我可以去探望三哥哥吗?” “探望我?”阮晨哑然失笑,“天道学院其实离京城不远,就在东城门外二十里,你想念我的话让人捎个口信,我回来就是,不必颠簸劳碌。” “哎呀,三哥哥,你真是傻。” 阮晨愣了愣:“我傻?” “你就是傻,还看不出来吗?有人打着探望你的名义想要溜出城外玩耍。”阮晓看穿阮绵绵的小心思。 恍然大悟,阮晨莞尔:“没说不可以探望,不过你若是要去还是提前让人告诉我为好。” “好哒,我知道了。” 阮绵绵看出阮晓欲言又止,看来是有话要说。 “三哥哥,行囊收拾好了吗?”阮绵绵提醒,“记得要跟祖父、祖母说一声。” “那是自然。”阮晨摸摸阮绵绵的脑袋,“养好身子,半个月很快过去,等我回来哦。” “是。”阮绵绵仰头对着阮晨甜甜地说。 “对了,这个给你。”阮晨从袖中掏出个袋子递给阮绵绵。 阮绵绵接过来打开,袋子里头是几个泥人,她一个个拿出来,瞬间眼睛大睁。 一、二、三、四、五,四位高低不等的少年与位娇小的女娃娃,从衣着上不难分辨出正是阮锦、阮钊、阮晨、阮晓与阮绵绵。 “喜欢吗?”阮晨问道。 阮绵绵笑得眼睛都眯成条缝了:“嗯,喜欢,好喜欢。” “现在我们几个可就时刻陪伴着你了。” “谢谢三哥哥。” 阮晓酸溜溜地说:“原来你刚才匆匆出府就是去买泥人啊。” 阮晨瞥了阮晓一眼发出轻笑,转身撸了撸小奶团的脑袋后说:“三哥哥回去收拾行囊了。” “好,三哥哥慢走。”阮绵绵边说边小心翼翼将几个泥人放回袋子里。 阮晓挠挠脑袋:“我可没给你准备小玩意。” “我知道。”阮绵绵指挥着阮晓帮她将袋子放在柜子上,“你一直在外头压根就没离开。” “你知道?”阮晓凑上前,“那你再猜猜我现在想要说什么。” “四哥哥不用问了,我和小哥哥说什么不会告诉你的,他若是想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 “还真猜中了。”阮晓朝阮绵绵竖起大拇指“我这还没问呢,你就确定不告诉我了。” 小奶团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不告诉你。” “绵绵,你就透露些许吧。”阮晓刚才送李禹离开时见他心事重重,“我也心中有数啊。” 阮绵绵想想阮晓看着虽然伶俐不过他身处的环境是皇宫,说不定哪天傻傻地就犯下大错。 “四哥哥,在宫里头凡事多留个心眼,记住就算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也未必可信。不要莽撞,遇事要沉着冷静,多问问祖父。” 阮晓哭笑不得:“你怎么跟祖父同套说辞啊。” “祖父说过啦。”阮绵绵微笑着,“那你记牢就是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想到自己让妹妹给教导一番,阮晓见阮绵绵很坚决,也就没再多说只是叮嘱她多休憩后退了出来、 阮绵绵休息了半天,天黑了周芸宁陪她用过晚膳后就回去歇着了。 昏睡这段时间周芸宁一直陪在阮绵绵身边,看娘亲脸又倦色,她让霜儿赶紧送她回房去。 阮绵绵无聊地坐在床榻上把玩着阮晨送的小泥人,门外突然传来九儿的声音 “郡主,二公子来了。” “二哥哥来了,请他进来呗。” 阮钊走了进来,阮绵绵朝他身看,不见阮锦的身影,他竟是他一个人来的。 “二哥明儿要去学院了,是来跟妹妹道别的吧。” “是。”阮钊随口答道。 阮绵绵坐在床榻上,看着阮钊站在丈外脸有尴尬之色。 “二哥哥,你坐啊。”阮绵绵朝着床头那张椅子指了指。 阮钊微微颔首,他慢慢挪步走上前坐了下来。细想上回与阮绵绵单独相处是什么时候,好像从来就没有过。 就在同时,阮绵绵也在回忆着,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的记忆中,都不曾与二哥哥独处的经历。 “你可好些了?” “我没事。”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气氛有些尴尬,阮绵绵是故意的,阮钊手足无措的样子看着还真挺有趣。 既然是二哥哥主动找上门来,那自己等着看看他究竟想要说什么就是了。 阮钊沉默了半晌张口结舌终于鼓足了勇气:“绵绵,对不起。” 阮绵绵很是惊讶:“二哥哥何出此言?” 有了个开头,接下来要说的就容易多了,阮钊咬咬牙恨恨地:“我之前被人误导偏听偏信,误会你了。” “二哥哥莫不是发现什么了?”阮绵绵脑子转得极快,若不是受什么刺激阮钊绝对不会跑来跟她说这些话。 阮钊想起自己无意中听到的对话脸色愈发难看:“当天是若兰推你下水,你为什么不告诉祖父、祖母?” “你果然看到了。”阮绵绵神色淡然让人琢磨不透。 “抱歉,是我自欺欺人。我告诉自己说若兰或许只是伸出手想要拽住你。”阮钊露出失望的神色闭上眼睛。 阮绵绵嘲讽道:“既然已自欺欺人,如今为何还要说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冰释前嫌 阮钊来之前想了许多,回想过往,他发现自己一直被秦若兰利用着对付阮绵绵,大大小小的事数不清,越想他越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我刚才无意中听到若兰与贴身丫鬟喜儿的对话,才知道当日她是故意为之。”阮钊深吸口气睁开眼睛,“那日在亭子里头,她也是故意算计你推搡母亲,可却没能算计到你。” “二哥哥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错的是她不是你。” “我有错,我不该不相信你,反而去相信心怀诡计之人。”阮钊真诚地说。 “你是希望我原谅你吗?” “做错了就该道歉,跟你说对不起是我该做的。”阮钊停顿片刻后露出苦涩的笑,“我心知肚明,你对我与对其他兄弟不同,不过都是我咎由自取,原谅不原谅无所谓了。” 阮绵绵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二哥哥,若我说心中对你没有半点芥蒂,那是谎话。你能当面认错,是敢作敢当的男子汉。” “明儿我要去书院了。说出来之后,我心里头就畅快了,可以安心回书院读书了,再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过去的就让时间慢慢冲淡吧。” “我还是你二哥哥吗?” 阮绵绵没有回答只是双手在被子上摸了摸,将阮晨送给她的小泥人一个个摆好。 阮钊进来后见到阮绵绵在玩泥人,但是却没留意到竟然是他们兄弟四人与阮绵绵。 对上小奶团子清澈的眼眸,阮钊咧嘴笑开了。 “给你。”原本还犹豫着此刻却没有半点犹豫,阮钊从袖中掏出东西递过去。 “拨浪鼓,竹蜻蜓,小铃铛还有,这个是什么?” “这是孔明锁。”阮钊往阮绵绵怀里塞:“这些全给你了。” 阮绵绵觉得阮钊有点搞笑,不过想想送三岁的小娃娃这些也很正常。 谢谢二哥哥,我很喜欢。” “那就好。”阮钊伸出手犹豫了转眼间手还是落在小奶团子的脑袋上,“养好身子,等二哥哥回来再带你出府玩儿。” “嗯,放心,我一定养好身子。” “我得回去去收拾行李了。”阮钊满脸欢喜。 转身朝门口方向走,阮钊心想怪不得其他兄弟喜欢与小奶团子亲近,原来有个软萌可爱又乖巧的妹妹这感觉真好。 阮绵绵突然叫住了阮钊:“二哥哥。” 回过头来,阮钊见床榻上的阮绵绵满脸严肃:“若是我与大伯母或者秦若兰再有矛盾的话?” “你不是无事生非的人。”阮钊朝前走还挥挥手,“咎由自取的事让长辈们去伤神,我管不着。” 阮绵绵不禁莞尔,阮钊倒是干脆爽直的性子,这是摆明了撂挑子不管这些闲事了。 所谓的昏睡之症来得突然,好得也快,睡不着的阮绵绵生龙活虎又在庭院里头闲逛了。 “郡主,您还没大好,风大,还是回去吧。出来太久不好。”九儿有些担忧地说。 “没事。”阮绵绵指指前头的假山,“咱们到避风处坐会儿再回去。” 来到山脚下,寻了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背靠山石面向湖泊,此处风景极佳,小奶团子心情愉悦。 拍拍身侧,阮绵绵说:“九儿姐姐,你也坐下吧。” “好。”九儿听阮绵绵相邀,走过去坐下正好将她揽在怀中。 望着眼前的湖水,阮绵绵默不作声,她想起了当日自己落水的情景,九儿是越来越懂小奶团子了。 “郡主,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没想什么啊。”阮绵绵仰起小脑袋朝九儿做了个鬼脸。 九儿摸摸阮绵绵的脸颊:“感觉好像瘦了些许。” 扑哧,阮绵绵忍不住窃笑,九儿姐姐是心理作用,她自己明显感觉短短时日,长高了又长胖了。原来那些衣裳早就穿不了,娘亲最近可给她添置了不少新的。 “二夫人,您慢点。” 突然听到说话声,二伯母来了,阮绵绵玩心突起,想着躲起来吓唬吓唬顾清柔与她开个玩笑。 九儿正要起身来,阮绵绵拉了她一下,又伸手在嘴巴处做个禁声的手势。 对上小奶团子促狭的笑,看来郡主又要淘气,九儿含笑跟着她一起躲着,主仆俩动也不动。 脚步声渐近,能听出了俩个人,看来二夫人只带着贴身嬷嬷。 “王嬷嬷,你说他究竟在想什么?气死我了。” 咦,看来二伯母很不高兴,谁惹她生气了?三哥哥还是四哥哥?不对,三哥哥明儿一大早要去书院了,他不会惹他娘亲不高兴的,这么说是四哥哥了。 阮绵绵心里头猜测,自己是不是该出去给二伯母顺顺毛,顺便给四哥哥求个情。 “我与他成亲快二十载了,你说说,就算他是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吧。”顾清柔的声音带着哭腔。 惹恼二伯母的竟然是二伯父,阮绵绵吃惊之余又觉得意外。 也不知整日之乎者也的阮祝干了什么让顾清柔发这么大的火? 在阮绵绵记忆中,二伯母虽然嘴巴刻薄了些许,不过心地不错,也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爱与人计较的人。 “二夫人,二老爷向来重视他那些东西。” “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破东西?我无意中冲进去,只是在门口看两眼,他急眼了不说还冲我吼,若不是你拦着,我看他都想要打我了。” “没有的事,我瞧着二老爷也就是虚张声势。” “哼,王嬷嬷,你别睁眼说瞎话,我又不是旁人,他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能看不出来?” 小奶团子朝九儿摆摆手,示意她藏好。等顾清柔她们走远了,阮绵绵才站起身来。 “没想到二老爷还敢企图打二夫人。”九儿语气中带着调侃,“若是说二夫人打他还更容易令人信服些。” 阮绵绵望着远处顾清柔主仆俩的背影:“小房间?连二伯母都不让进。里头是什么东西呢?还是说有什么秘密呢?” “郡主,你可管太宽了,二房的事与我们无关。” “你说得也是,咱俩就当没听见,也不知道,切不可说出来,免得二伯母难堪。” “是,奴婢知道。” 阮绵绵晃晃小脑袋不再多想,娘亲的事还没解决,再加上工部的那件事,她忙得很,真没空管别人夫妻吵嘴的家务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送上 转眼今儿晚上那人来要银子的日子了,周芸宁一整日都是坐立不安,阮绵绵特地陪在她的身边。 “绵绵,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娘亲,是她不厚道在前的。” “可是……。” “别可是了,我给她最后的机会,若是她死不悔改,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了。” 周芸宁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息。 月黑风高夜,到了宵禁的时间,大街上除了巡视的衙役之外几乎没有人了。 黑暗中有道身影有些摇晃行进着,石四狗嘴里头哼着小曲,想着即将要到手的银子,他忍不住提早喝了两杯,这会儿心情极为兴奋。 目标很明确,很快,石四狗就来到了定安侯府围墙外。 阮绵绵吩咐过此事不要惊动他人,于是阮九拐着弯,将石四狗擅闯侯府的事透露给阮一。 这事相当于说定安侯府的守卫不森严,让人有机可乘,若是有刺客出现的话那可就后果不堪设想。 阮九言语中隐约透露郡主交代还是暂时不要惊动老侯爷为好。 都是聪明人,阮一对阮绵绵很是感激,他自知失职,郡主的意思是让自己想法子弥补过错。 很快,阮一就查出来,小贼是钻后院的狗洞进府的,阮绵绵知道后不禁感叹石四狗果然是条狗。 石四狗带着些许醉意从原路狗洞进侯府,人刚钻过去,眼前就见双小巧的绣花鞋,吓得他那三分醉意顷刻间醒了。 “别怕,是大夫人让我来的。” 听到“大夫人”三个字,石四狗放心了,他爬起来,面前站着位眼生十岁左右的小丫鬟。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别管我是谁,大夫人吩咐地点改在衡芜院。” “为什么?” “衡芜院原先是大夫人的地儿,里头的人都打点好了,安全些。” “烟笼院那边呢?” “已经让人通知她了。” “大夫人想得真周到。” 虽然小丫鬟这么说,不过石四狗对她还有所怀疑。 “小丫头,真的是大夫人让你来的?” “若不是奉命而来,见到你钻进来,我就该喊抓贼了。” 说得也是,石四狗总算是相信了。 “东西带来了吗?” “带了。” “给。”小丫鬟小心地从怀中掏出根簪子递给石四狗,“大夫人了,两件东西,能要要双倍的价,同样五五分。” 石四狗眼睛大亮,之前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万两,他告诉陈婉玉勒索周芸宁八千两,平白赚多了两千,现在又再加上这簪子。 发财啦!石四狗好像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朝自个儿砸过来。 见石四狗接过簪子,小丫鬟转身走得飞快。 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石四狗调转方向朝着衡芜院走去。 九儿从树梢跃下,稳稳落在那小丫鬟的面前,她刚要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却见她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巴,脸上有惊吓之色警惕地退了两步。 “是我。” “九儿姐姐。”红玉松了口气,“我的任务完成了。” “嗯,完成得很好。”九儿赞赏地点点头,郡主不放心让她跟着。 红玉露出笑容:“那就好。” “你就不想问问我?” 红云干脆地回答:“不想。郡主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的不关我的事。” “是个机灵的,快回去吧,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郡主自有奖赏。” “今晚没什么事,奴婢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该回去歇着了。九儿姐姐,红玉先回去啦。” 看着红玉头也不回朝着烟笼院的方向走去,九儿不禁感叹,郡主的眼光毒不说胆子也大,这么机密的事毫不犹豫就交给这么个小丫鬟。 回头想想,九儿又笑了, 终究是自己肤浅了。人可不能单看年纪,郡主不也只是个娃娃,可她所做所为又有哪件与年纪相符呢? 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错过好戏,九儿飞身跃上树梢施展轻功,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福安堂内,阮老夫人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在自己眼前晃悠的陈婉玉和秦若兰。 晚膳过后,她们俩就打着请安旗号来了,寒暄一番,已经喝了两盏茶她们俩还不走,定安侯府夫妇看出来了,她们是有事上门的。 “我去书房。”阮耿不耐烦与之周旋指着阮老夫人直接了当地说,“你们的事跟她说就是了。” “老侯爷,这事你最好还是听听,也可以帮着老夫人拿主意。” 阮耿皱着眉头又坐下:“神神秘秘的,别故弄玄虚,有事说事。” “还请摒退左右的人。”陈婉玉说完朝身边的秦若兰笑笑,“你也出去吧。” “是。”秦若兰乖巧地退了出去。 跨出门秦若兰低头掩饰内心的喜悦,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过了今晚,阮绵绵这个郡主在侯府中只怕连头都抬不起来。 “说吧。”阮老夫人没好气说道。 “老侯爷,老夫人,我收到个消息特地赶来告知你们。”陈婉玉还故弄玄虚话说一半停住了。 定安侯夫妇十分淡定也不接口,老两口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 咬咬牙抑制住内心的不满陈婉玉接着往下说:“我听说三弟妹与人有染。” “胡说。”阮老夫人拍了下椅子扶手沉下脸。 阮耿的脸色也不好看:“胡言乱语,滚。” 自从阮祈失踪之后,周芸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压根就没走出侯府大门,陈婉玉这话定安侯夫妇压根就不信。 “老侯爷,老夫人,若是没有几分把握我敢到你们跟前来信口开河吗?”陈婉玉冷下脸,“真是好心没好报,本想着家丑不可外扬特地前来告知,没想到吃力还不讨好。” 闻言阮耿和阮老夫人对视一眼,陈婉玉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若说周芸宁不守妇道他们还是觉得不相信。 阮老夫人压低了声音:“你从哪儿听到这些风言风语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婉玉心中暗暗窃喜,老夫人主动询问那就有门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秦若兰的声音:“姨父,您怎么来了?” “你姨母呢?”阮禅语气不善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挑事 阮禅本下令让陈婉玉和秦若兰在府中思过禁止出府,没想到无意中却听到下人说她们俩又到父母跟前蹦跶了,心中恼火追到了福安堂。 秦若兰低下脑袋不敢与阮禅对视:“姨母在屋里头正与老侯爷和老夫人说话呢。” “哼!我说的话你们俩当耳边风了。”阮禅瞪了秦若兰一眼。 “姨母有要事才来福安堂的。”秦若兰辩解道。 阮禅冷哼声走进屋里,进门之后就察觉屋内的气氛怪异,里头仨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他躬身问安。 “你又搞什么鬼?”阮禅坐下之后就朝陈婉玉发难,“我不是说过要你在府中闭门思过吗?” 陈婉玉神色嚣张语气中带着轻蔑:“不守妇道的人都不用受罚,就那么点事我要闭什么门思什么过啊?” “你——。”阮禅正想发火回过神来惊觉不对劲,“你说什么?谁啊?” “呵呵,除了三房那个还能有谁?”陈婉玉提高了声音。 阮禅猛地站起来冲到陈婉玉跟前扬起手,她同时也猛地站起身来。 “打,你打啊”陈婉玉挺着大肚子朝阮禅道:“父亲、母亲,你们也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吗?” “什么消息?”阮老夫人问出了他们一行人心中的疑问。 “咦,祖父祖母不知道吗?衡芜院闹贼,幸好被抓住了。”阮绵绵半转过身躯毫不掩饰给了陈婉玉个算计的冷笑。 阮耿一听这还得了:“咱们定安侯府闹贼,这贼没长眼睛吗?” “是没长眼睛,府中那么多的院子不去偷,偏偏跑去衡芜院偷东西。”阮绵绵有意无意接口说道。 “人呢?”阮耿本就一肚子火当场撸起袖子,“这小子是来找死的吧。” “祖父,人抓住了,就在衡芜院,我和娘亲正打算去赶去看热闹,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陈婉玉示意秦若兰搀扶住自己讪讪地说:“抓到贼啊,我怕得很,就先回去了。” “大伯母怕什么呢?大伯父在这儿,正好陪着您。”阮绵绵似笑非笑望着陈婉玉,“再说虽已经搬离了衡芜院,不过里头的东西你们最清楚,正好可以看看少了什么。”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淡定应对 九儿不动声色已经闪到陈婉玉身后拦住了她的去路,阮耿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他的眼中闪过精光。 “既然这样,那就大伙一起看看。”阮耿说完若有所思瞥了小奶团子一眼。 因为听到有贼,所以周芸宁和阮绵绵带了不少人手。 除了烟笼院的人之外,沿路走听说贼被抓住了,更有不少下人起了好奇之心而加入队伍。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衡芜院走去,九儿有意无意就跟在陈婉玉和秦若兰身后。 这俩是今晚上的正主儿,如果让她们溜了,那可就枉费了郡主一番心思了。 忐忑不安跟随众人来到衡芜院,刚走进庭院,下人们押着贼正好迎面走来,他们正打算将其送往福安堂请老侯爷夫妇惩治。 当见到那贼的样貌时,陈婉玉和秦若兰的心跳得更是厉害,果然是石四狗。 石四狗刚进衡芜院,就听到一声“抓贼啊”,他惊慌失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逮住了,到此刻他还是懵的。 咋见到老侯爷那严肃的模样,石四狗打了个哆嗦,惊觉不好了。 原本是要去烟笼院的,可大夫人又让自己来衡芜院,结合刚才被抓的情景,石四狗头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陈婉玉给算计了。 “大夫人,救命,救命啊。”石四狗眼睛转了,眼尖的发现缩在众人身后的陈婉玉。 “咦!这贼认识大伯母。难道他不是贼而是来找她的?”阮绵绵语气中带着疑惑,说话声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芸宁不禁握紧阮绵绵的小手,她望向陈婉玉,小奶团子说了这位大伯母不简单,没那么好对付,她今儿倒想看看她如何应对的。 “我不认得这个人。”陈婉玉定定神果断开口。 秦若兰出声相帮:“姨母哪里会认识这等下作的人。” 石四狗听了心中气恼,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陈婉玉和秦若兰叫得可热络,眼下是翻脸不认人了。形势不利不得不低头,自己还指望着她们俩帮一把。 “大夫人,表小姐,我是石四狗啊。” 听石四狗这么说,其实有不少人已经认出他来了。 阮老夫人眉头微皱,她记起这个人了。收回当家权之后,云嬷嬷说此人不是东西,于是她果断将他们母子赶出了侯府。 云嬷嬷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启禀老侯爷,老夫人,此人的确是原来咱们府中管园子的石四狗。” 别人都认得,陈婉玉当家那么多年,若是再说自己不认石四狗就显得心虚了。 思及此陈婉玉勉强笑道:“天黑了,一时半会我倒是没认出来,仔细看还真是石四狗。” 石四狗心中盘算着,陈婉玉若是不为自己开脱若是被当成贼送去衙门,那他就玩完了。 “大夫人,你快告诉老侯爷、老夫人,我不是贼,是您让我来衡芜院的。” “胡扯!”陈婉玉没想到石四狗第一个就是攀咬上自个儿。 对上众人疑惑的目光,陈婉玉更是心慌,她大跨步走到石四狗跟前微微俯身道:“你是不是说错人了?我可是朝廷命妇,胆敢诬蔑本夫人,小心你的狗命。” 当着的大家的面,陈婉玉不仅威胁石四狗还试图引导他攀咬他人。阮绵绵的眼中闪过冷意,而周芸宁也沉下脸来。 石四狗愣了下,他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很快脑子就转过弯来了。 陈婉玉和周芸宁虽然同位定安侯府的夫人,不过一个侍郎夫人,另一个则是守寡的妇人,孰轻孰重很明显。 若是攀上周芸宁,自己手中还有证据,侯府丢不起这个脸,说不定还能索要点封口费。 思及此,石四狗当场改口:“我一时紧张说错,不是大夫人,是三夫人叫我来的。” 齐刷刷,众人一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周芸宁的身上。 此刻,周芸宁心中已经没有半点愧疚了。绵绵说得对,对付狼心狗肺的人若是心慈手软最后受伤的必定是自个儿。 听到石四狗说出了周芸宁了,陈婉玉和秦若兰顿时心安了,随之暗暗狂喜。 “哟!大半夜的相约见面,看来三夫人与石四狗关系匪浅啊。”话音落,秦若兰满意地发现大家的神色有些变了。 周芸宁神色自若发出声轻笑,到这个时候,她反而稳住了。 莲步轻移周芸宁走到庭院中间边慢慢踱步边问道:“你在侯府多少年?”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令所有人愣住了,当然也有除外的,阮绵绵和九儿就兴趣盎然盯着周芸宁看。 三夫人不慌张、不生气、不辩解甚至脸上挂着笑容问起毫不相干的问题,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阮老夫人有些急了,她正想要开口,身侧的云嬷嬷拉下她的袖子。 侧转过脑袋,阮老夫人见云嬷嬷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看了看阮耿。、 老侯爷抚摸着胡子若有所思盯着阮绵绵,而小奶团子的反应更是奇怪,她笑眯眯望着周芸宁与石四狗。 宝贝孙女半点也不紧张,周芸宁也是从容不迫,老侯爷静观其变,阮老夫人稳住了心绪不动声色。 “七八年了。”石四狗心中有疑惑不过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还是回答道。 “嗯,七八年了,那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儿吗?” “衡芜院。”石四狗脱口而出。 “就你刚才那意思是我约了你,还就约在衡芜院见面了。”周芸宁捂嘴窃笑。 对啊,众人眼睛一亮,烟笼院在侯府最东面,衡芜院在最西面,两处院子距离挺远的,三夫人穿过整个侯府来这里与石四狗见面有些说不过去。 三房的贱人什么时候也与那小野种般伶牙俐齿了,陈婉玉眉头紧皱。 秦若兰笑道:“姨母,咱们大房可搬走有些时日了。” 对啊,陈婉玉立刻懂得秦若兰话里的意思,她意有所指:“都知道我们大房搬走了,衡芜院方便。” “没错,大房是搬走了。哎,衡芜院这空院子足足三四十个下人,比烟笼院还要多,都赶上福安堂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五章 煽风点火的伎俩 阮老夫人犀利的目光扫过去,略略看了下还真有这么多人。 周芸宁嘴角勾起抹嘲讽:“不过,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这不有人进来一下子就抓住了嘛。” “祖母,不少人看着眼生,不像是咱们府的人,该不会也是贼吧?”小奶团子天真无邪问道。 听到阮绵绵这话,衡芜院的下人们哗啦全跪下了。 “你们跪什么?心虚了吗?”小奶团子瞪大了眼睛。 那些人支支吾吾,没人开头他们也敢乱说只是不约而同全转向了阮禅和陈婉玉的方向眼巴巴望着他们夫妇俩 “这不是那边府邸的下人,他们怎么在这儿呢?”阮禅看着那些人眼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总算是赶上了,我们来迟了。”顾清柔与阮祝进来朝老侯爷和老夫人行礼。 顾清柔转过身来笑道:“不愧是当家多年的人,大嫂可真会精打细算。” 周芸宁轻笑着接口说:“白天是隔壁府邸的下人,晚上却是衡芜院的下人。” 妯娌俩你一句我一句,在场的人听了心知肚明,陈婉玉是花定安侯府的银子却让人到隔壁府邸做事伺候自己。 “荒唐。”阮禅黑了脸。 阮祝拉了顾清柔一把:“话那么多,还不快坐下。” 陈婉玉瞄了瞄顾清柔,二房不足为惧,先收拾了三房再收拾你。 短短时日,周芸宁和阮绵绵扶摇直上九万里,将陈婉玉和秦若兰踩在脚下。此刻她们俩不约而同想着今儿必须不计一切代价将三房拉下来。 “老侯爷,老夫人,这点小事过后再说,眼前事关定安侯府名声的大事是当务之急。” “大嫂慎言,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带着绵绵与下人们一起从烟笼院出来,还与你们同时跨进衡芜院大门。”周芸宁慢条斯理回应道。 老侯爷与老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周芸宁说得合情合理,石四狗就是算应约而来也绝对不是她约的。 朝定安侯夫妇微微躬身周芸宁说:“还请父亲、母亲好好审审此人,看看他究竟受何人唆使,还芸宁个清白。” “芸宁可不是这种人……。”阮祝忽然看顾清柔一眼,她马上闭嘴。 阮绵绵不禁啧啧称奇,看来二伯母是完全被二伯父震住的。 阮耿板起脸问道:“石四狗,你偷偷潜入定安侯府,究竟意欲何为?” 石四狗摸摸藏在胸口的回答:“是、是三夫人约我来的。” 阮绵绵嘴角勾起,很好,石四狗还真配合陈婉玉,她就等着看狗咬人的好戏。 “约你来所谓何事?”阮耿继续问道。 石四狗一咬牙说:“我与三夫人情投意合。” 闻言周围一阵哗然,石四狗摆明了说他与周芸宁有私情了。 “听听,听听,大伙都听听。”陈婉玉只差拍手叫好了。 秦若兰满脸不屑:“这下可将侯府的脸都丢光了。” “谁丢了侯府的脸,眼下还不好断定。”阮绵绵从容起身踱步到石四狗跟前看了看后哈哈大笑。 郡主这是撞邪了还是气疯了?众人窃窃私语。 “绵绵。” 听到祖父叫唤小奶团子勉强止住笑说:“我娘亲是美人儿,我爹又是何等风采。就凭你也敢大言不惭?” 石四狗连给阮祈洗脚都不配,周芸宁又岂会看上这样的人? 陈婉玉在旁边添油加醋说:“那可说不准,毕竟空闺寂寞。” “滚一边去。”阮老夫人厉喝。 阮老夫人看出来了,陈婉玉蠢而不自知,她分明是想要置周芸宁于死地,分明是想搅得侯府不得安宁。 陈婉玉得意地说:“周芸宁,老夫人叫你滚一边去没听到吗?” “大夫人,老夫人是让你‘滚一边去’。”云嬷嬷最懂阮老夫人的心思。 下人们捂嘴窃笑,陈婉玉丢脸丢大了,她心中气恼却只能讪讪地退到旁边。 秦若兰看不下去了,她搀扶着陈婉玉在她耳畔低语:“姨母,稍安勿躁。” 阮耿继续审问道:“石四狗,你空口白牙胡乱攀咬,有什么证据吗?” “有、有、有。”石四狗磕了下头,“老侯爷,老夫人,请解开绳索,我有证据。” 老侯爷夫妇脸色微变,这么多人在场,石四狗若真能拿出证据证明周芸宁与他有染,那不只侯府的脸丢大了,宝贝孙女也丢尽了脸面甚至还有极大的影响。 阮老夫人深吸口气:“云嬷嬷,外头风大吹得我头疼,将人带进屋里来吧。” 这是寻个借口不让太多人听到看到,陈婉玉刚想要反对,没想到有人比她抢先了一步。 “母亲,就在外头大庭广众之下让大伙看看他所谓的证据,我周芸宁身正不怕影子斜。“周芸宁大声说道。 听到周芸宁这般说,对上她坚定的目光,定安侯夫妇瞬间定下心来。 “咱们就在庭院处审问石四狗。”阮耿大手一挥下令道。 从刚才到现在,阮耿看得是清清楚楚,按理说事关周芸宁,小奶团子不该如此镇定。 看阮绵绵反常的样子,其中必定有蹊跷,阮耿倒是想要看看今儿这出戏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很快,下人在周围树上挂了好些大灯笼,照得庭院很是亮堂。 石四狗身上的绳索被解开后,他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了两件东西。 “老侯爷,老夫人,我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有信物为证。” 咋见到石四狗拿出来的物件,在场的人忍不住惊呼,有些人还不好意思地侧转过脑袋。 陈婉玉和秦若兰抑制不住露出笑容,她们一个仿佛已经看到了周芸宁的结局,另一个则想着从此以后阮绵绵再也抬不起头来。 “呈上来。”阮老夫人抑制住内心的慌乱吩咐道。 云嬷嬷从石四狗手中接过两件东西,送到阮老夫人的跟前。 阮老夫人她低头看了眼,就听周芸宁说:“母亲,可否让我看看。” 阮老夫人示意云嬷嬷拿过去,周芸宁只是瞟了眼就挥手示意拿走。 “母亲,不是我的东西,与我无关。” 阮绵绵在心里暗暗称赞,娘亲挺镇定的,也就自己坐在其身边才发现她按在椅子扶手的手有点颤抖,可在别人眼里她却是十分从容淡定。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推波助澜 周芸宁坚定地否认,石四狗既然话说出口也就只能咬住她不放了。 “三夫人,我与你交好多年了,这可是你亲手赠予我的定情信物。”。 陈婉玉幸灾乐祸地插嘴说:“苍蝇不叮无缝蛋,三夫人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 “老夫人,可派妥当之人走趟烟笼院,让贴身伺候我的霜儿拿出我的东西对比就知道了。至于簪子,我向来朴素,不戴也没有像这般花里胡哨的首饰,您可顺便让人查看我的首饰盒。” 周芸宁有条有理反驳,还大大方方让人去烟笼院对比,她的态度很有说服力了。 “云嬷嬷,辛苦你走一趟。”既然周芸宁主动提出,阮老夫人觉得还是彻查清楚免得落人口实多生是非,也就由着她的意思。 云嬷嬷奉命带人前去烟笼院,除了下人偶尔窃窃私语之外,其他的人神色各异不过却都没有出声。 等了许久,也该自己上场了,阮绵绵跳下了椅子拍了拍双手看着就像小娃娃自己找乐子似的。 小奶团子的行径吸引所有目光,她迈着小短腿走到祖母旁边的茶几上。 阮绵绵满脸好奇,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石四狗交上来的那两件东西。 “过来祖父这儿,绵绵。”阮耿示意她离远那些物件。 “祖父。”阮绵绵却偏偏小手捻起那簪子,“看着好眼熟啊,不过我可以肯定不是我娘亲的,只是好像在那儿见过似的。” 阮绵绵抬手举高了簪子仰头端详着,眼角瞥到陈婉玉的脸色骤变,她不由嘴角勾起。 “是看着眼熟。”被阮绵绵提醒,阮老夫人依稀想起自己在哪儿见过这簪子,“你拿来,祖母再好好瞧瞧。” 阮老夫人朝阮绵绵伸出手,小奶团子拿着簪子正要递给她的时候突然猛地转身。 “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大伯母的簪子嘛。”阮绵绵嘴上说着小短腿迈得挺快直接递到阮禅跟前,“大伯父,您看看是不是?” 陈婉玉瞬间脸色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妙了。 秦若兰后背凉飕飕,她眼尖,阮绵绵举起簪子时候她也觉得眼熟,此时她已确定那的确是陈婉玉的簪子。 脑子转得飞快,秦若兰附在陈婉玉耳畔小声说:“姨母,咬定丢了。” 陈婉玉定了定神,事情的发展一波三折,看周芸宁那笃定的模样,今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可怕,最可怕的结局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阮禅没有作答,却刹那间神色大变,定安侯妇看在眼里心里头雪亮。 明明那小丫鬟说是三夫人的,怎么又变成是大夫人的簪子了?石四狗想不明白。 对上阮禅询问的目光,陈婉玉知道躲不过去了。 “看着像是我的簪子,不过已经遗失许久,石四狗之前是园子管事,或许他是捡到的。” “说谎,我明明前几日还见大伯母戴着啊。”阮绵绵嘀咕着,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座上的人都能听见。 阮禅自然也听见了,他仔细回想,的确是前两日还见陈婉玉戴着,她在撒谎,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清楚这点,阮禅气得不轻,连身躯都颤抖着,不过能还是勉强忍住,只是忍得好辛苦。 接收到秦若兰的眼色,石四狗急忙说:“就是我捡到的。” 阮绵绵尽是羡慕:“哎呀,你运气可真好,离开侯府许久了,还能捡到大伯母这两日遗失的簪子。” 看似天真的言语实则戳心,谁都听出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实则是近日陈婉玉和石四狗见面了。 阮禅脸都黑了, 陈婉玉心中大为着急,可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完了,秦若兰已可以预见姨父和姨母原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加恶化了。 姨母会不会被休了?秦若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若真如此不只是陈婉玉、就连她自己也会从天上掉落到泥泞之中。 秦若兰小声提醒:“姨母,孩子。” 对啊,陈婉玉眼睛大亮:“我的首饰很多,类似的也很多,或许是我记错了,如今挺着个大肚子我身边离不了人,都怪下人们伺候不周,连什么时候丢丢哪儿也不知道。” 这倒是,陈婉玉挺着个大肚子,料想也干不出什么来。不只阮禅这般想,其他人也是这般想的。 “刚才那个什么狗可说过交好多年了。”阮绵绵摸摸小脑袋,“多年?也就不是近期的事了。” “阮绵绵,你胡说什么?”陈婉玉急了。 周芸宁淡淡地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大夫人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 “你——!”陈婉玉一口气堵在胸口。 娘亲厉害啦!阮绵绵暗暗赞许,这句话刚才是陈婉玉说的,眼下原封不动奉还给她了。 小奶团子朝着陈婉玉做个鬼脸:“大伯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能胡说,我就不能胡说吗?” “你诬蔑长辈!” “你诬蔑我娘亲! “老夫人,您看看。” “祖母,您看看。” 阮绵绵与陈婉玉你一句我一句,俩人都是寸步不让。 周芸宁看差不多了适时柔声说:“绵绵,有理不在声高,快过来坐下,你祖父、祖母自有论断。” “娘亲,你怎么不生气?人家企图陷害你耶。”小奶团子不满地说。 话音落,陈婉玉发觉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大变。虽说大伙心里有数,不过被阮绵绵童言无忌直接说出来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石四狗,本侯爷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想清楚了再说,若是再有半句不实,将你交给京都衙门去审讯,到时你不死也得脱层皮。”阮耿悠悠地说。 想想就害怕,身躯都忍不住颤抖,石四狗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他不由抬头看了看陈婉玉,随即又低下脑袋。 本朝律法森严对罪犯是从严处置,所以比起历朝历代作奸犯科之人少了许多,进衙门就跟进阎王殿似的。 眼前的局面对周芸宁大大有利,只要能证明那石四狗拿出来的那件贴身衣物不是她的,那她就能撇清关系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转 阮绵绵看看阮禅,他双眼都能冒出火来,可是还顾及父母就在跟前,只是他有意无意将目光落在陈婉玉挺起的肚子上。 是不是自己心眼太坏了?阮绵绵想想摇摇头,不是她心眼坏,她只是个充满正义感的小奶团子罢了。 想到这里,阮绵绵抬头看看天色,酉时快过了,小哥哥不会误了自己的事吧? 就在这时候,云嬷嬷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周芸宁的贴身丫鬟霜儿。 云嬷嬷上前禀报:“老侯爷,老夫人,奴婢仔细看过了,无论是款式、绣法还是质地都与三夫人的物件相差甚远。” 霜儿上前跪下说:“老侯爷, 老夫人,奴婢刚才听云嬷嬷无意中说起那红珊瑚簪子。因此特地跟来斗胆说一句,那簪子绝对不是我们三夫人的,她对珊瑚过敏。” 听到这话,阮绵绵心中大喜,歪打正着真是天助我也,就连她都不知道娘亲对珊瑚过敏。 周芸宁闻言上前去仔细端详那簪子:“上面镶嵌的还真是红珊瑚。” 说完之后,周芸宁伸出手,只用手背碰了碰那簪子上的珊瑚,瞬间她的手背就红了一片。 事实胜于雄辩,周芸宁转身回到座位上:“云嬷嬷刚才也说得很清楚了,总算是还我清白了。”周芸宁转身回到座位上。 阮绵绵大大咧咧接口说:“那两件东西不就是大伯母的嘛。” “阮绵绵!”陈婉玉提高了声音,她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看着挺吓人的。 小奶团子作势捂住小耳朵转向陈婉玉笑得人畜无害:“大伯母,娘亲说了,有理不在声高。” 一句话堵得陈婉玉说不了话,她刚才吼得挺大声的,简直快要气疯了。 秦若兰怕陈婉玉与阮绵绵争辩更显得心虚急忙说道:“姨母,清者自清。” 深吸口气,陈婉玉告诉自己不能慌,反正还有肚子里那块肉为倚仗,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没有,阮家人就无可奈何。 “石四狗!”老侯爷厉喝。 “我说,我说。”石四狗傻眼了,两件东西竟然都不是周芸宁的,簪子还是陈婉玉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如实说来。”阮耿突然微微俯下眼中闪烁着寒意,“侯府抓到个贼,如果不小心失手打死了是不是很正常?” 糟了,陈婉玉瞬间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折腾了,千算万算她可没算到竟然要将自个儿给搭进去了。 秦若兰心里头着急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一切都算计好的,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想象,与之前设想完全不同。 无意中与阮绵绵对视,秦若兰在她的脸上眼底看到了然与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她还不屑地朝她翻了个白眼露出鄙视的神色。 是她,是阮绵绵在搞鬼,周芸宁那么蠢没这本事,绝对是她。可她怎会知晓还提前布局了呢?秦若兰不甘心可又没办法只能恨恨地低下脑袋。 听了阮耿的话,石四狗浑身冒冷汗,他在定安侯府呆了多年,只记得阮家人心善,当然陈婉玉除外,他几乎忘记了老侯爷要他在世上消失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这、这、这,老侯爷,我不知道啊,都是大夫人指使我的。”石四狗思来想去还是小命要紧。 再说这事太匪夷所思了,不说实话石四狗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石四狗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说出来,说到陈婉玉给了他肚-兜,据说是她亲自去烟笼院偷的,今儿他进府后她又派小丫鬟给了他这个簪子。 虽然叙述的经过中有诸多的疑点,不过陈婉玉步步算计、费尽心思、要将周芸宁赶尽杀绝的歹毒心思却赤果果暴露无疑。 “来人,将石四狗带下去严加看管。”阮耿阴沉着脸,“不相干的人都下去吧。” 老侯爷发话了,除了贴身伺候的人,其他的人识趣地退了下去,大伙心知肚明,这是大房不甘心故意给三房设局了。 “毒妇。”阮禅转身就给身侧的陈婉玉一巴掌。 陈婉玉反应过来,她捂住半边脸简直不敢相信,向来软弱的阮禅竟然对她动手了。 “大哥,您消消气。”顾清柔忍不住开口,“大嫂有错自有老侯爷和老夫人惩治她。” 二伯母嘴上不饶人,心地却极好,往日里陈婉玉没少为难她,可见她被打还是站出来。阮绵绵对顾清柔的好感又上升些许。 “清柔,轮不到你说话。”阮祝给了顾清柔个警告的眼神。 看着顾清柔明明不情愿可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阮绵绵心里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陈婉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阮老夫人厉声问道。 “老夫人,我、我、我……。”陈婉玉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撇清自己。 “娘亲,你常教导我做人要坦坦荡荡,说话支支吾吾,大伯母是不是心中有鬼啊?” 阮绵绵可不愿放过陈婉玉,她听了一口气堵住差点喘不过来,气得攥紧了拳头。 秦若兰大声谴责:“老侯爷,老夫人,阮绵绵诬蔑我姨母,她可还怀着阮家的孩子啊。” 小奶团子踩上一脚:“阮家的孩子?是吗?” “阮绵绵,你太过分了。”秦若兰满脸气愤。 “她诬陷我娘亲就不过分?我随口说说就过分了?”阮绵绵怼道。 秦若兰顿时语塞,可听小奶团子的话,阮禅却走神了。 知子莫若父,小奶团子生气了所以出口伤人,可大儿子阮禅的反应却令老侯爷感到疑惑。 周芸宁将阮绵绵拽到怀:“大哥,对不起,童言无忌,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之前看在未出世孙儿的份上,这回我可决计不能轻饶你了。”阮老夫人摆明态度,下定决心要看追究陈婉玉了。 “任凭母亲处置,儿子无话可说。”阮禅微微躬身语气中尽是失望。 秦若兰盯着阮禅指责道:“姨父,姨母与你结发二十载,她一心为你,你不相信她甚至连一句好话也不为她说,你抚心自问对得起自个儿的良心吗?” 阮禅冷笑道:“结发二十载不假,一心为我不见得,她倒是一心为自己,至于相信不相信、说情不说情、良心不良心该抚心自问的是她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波三折 若论夫妻情意,陈婉玉对阮禅比不上周芸宁对阮祈的矢志不渝、比不上老侯爷夫妇的相濡以沫,甚至连顾清柔和阮祝也比不上。 听了阮禅这番话,陈婉玉心冷了,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完了,彻底完了,赔了夫人又折兵,没能扳倒三房反而将自己搭进去了,这回是难以翻身了。 突然瞥见秦若兰对自己使眼色,脑海中灵光闪过,陈婉玉心一横竟然朝着周芸宁冲了过去。 “你贱人,是你栽赃陷害我的。” 话音落,陈婉玉已经来到周芸宁跟前伸出双手。 太过出乎意料,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就连秦若兰也没反应过来,她只示意姨母装晕而已。 阮绵绵就在周芸宁身侧,她回过神拦住娘亲跟前。 陈婉玉心里头很清楚,今儿若是不能翻盘的话那她就输得一败涂地了。 太矮了,她站起来只及时大人腿高,阮绵绵毕竟只是个小娃娃,陈婉玉将其忽略,双手朝着她身后的周芸宁脸上抓去。 眼中闪过恨意之外还有股得意,陈婉玉目标很明确,她要抓花周芸宁的脸逼迫她还手。 陈婉玉那长长的指甲已经来到面前,周芸宁下意识抬手想要挡住。 阮绵绵急了,她的双手情不自禁朝前推了陈婉玉的双腿。 后退两步,陈婉玉跌坐在地上,她双手捂住了肚子。 “姨母!”秦若兰冲了上去。 陈婉玉大声嚷嚷着:“痛,我的肚子,周芸宁,你好狠。”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阮绵绵眉头微皱了下,明明自己推了陈婉玉。 略想下小奶团子就明白了,陈婉玉知道扳不倒她,故意针对娘亲。 “啊,不,我没有。”周芸宁伫立着手足无措,“大嫂,我没有碰到你啊。” 秦若兰扶着陈婉玉仰头怒视着周芸宁:“就是你,就是你,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从陈婉玉冲过去到她跌倒在地不过是瞬间的事,众人都见到她企图打周芸宁。 至于周芸宁有没有推陈婉玉?除了阮绵绵外其他人都没有看清,但却又都见到她倒下去了。 阮绵绵正要上前说明情况,眼角瞥见老管家脚步匆忙走进衡芜院大门。 来了,终于来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小奶团子嘴角勾起,她早就算定陈婉玉必定是要拿肚里的胎儿说事。 “哎呀!这、这是?”秦若兰惊慌失措,“老夫人,您快过来看看我姨母。” 阮老夫在云嬷嬷搀扶下疾步走过去,就在同时陈婉玉低头看。 “血、血。”陈婉玉慌了手脚,“见红了。” 阮老夫人急忙喊道:“快,快请蒋大夫。” 就在同时,老管家疾步走来:“老侯爷,万神医求见。” 阮耿惊讶地问:“万神医?万莫怀,他怎么来了?” 阮绵绵给李禹记上一功,她只是让他想法子请个太医过来,没想到他将神医给请来了。 万莫怀曾为先皇和皇上看过病,两代君王金口玉言,他的医术凌驾于太医之上,是当之无愧的神医。 此人生性洒脱爱自由,常常四处游历,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了。 “祖父,万神医来了,快请他给大伯母看看吧。”阮绵绵提醒阮耿。 “对、对、对。老管家,快请,快请万神医。” 阮禅蹲在陈婉玉的身边,他神色紧张望着妻子眼中的情绪很复杂,又是生气、又是懊恼、又是担忧。 陈婉玉有些后悔了,阮绵绵推了她,不过小娃娃的气力还不至于将她推倒。 不甘心不情愿三房全身而退,陈婉玉是故意摔倒的,她想着装装样子,没想到真动了胎气。 阮绵绵挤上前关切地说:“大伯母,万神医来得及时,他医术高明,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放心。” 微微仰头的陈婉玉对上小奶团子犀利的眼神,尤其是听到“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心中大震。 陈婉玉猛地抓住阮禅的手:“老爷,不必麻烦万神医了,送我回去,让蒋大夫来看看就可以了。” “不麻烦,让万神医先看看。”阮绵绵察觉到陈婉玉眼中闪过慌乱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用了。”陈婉玉有些急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若兰,快扶我回去。” 阮老夫人没好气地说:“就算不顾你自己也要顾着肚里头的 ,万神医给你看看,那是你的福气。” “对啊,大夫人,见红了必定动了胎气,再说了老夫人已令人去请蒋大夫了,他一会儿到再看看也好。”云嬷嬷劝说道。 就在说话的功夫,老管家带着位白胡子老头进来,阮耿急忙迎了上去。 “万兄,您可回来了,我去府上找您几回了。” “昨儿刚回来。”万莫怀笑容满面,“阮兄几次三番找我可是为了府上的小郡主啊?” 阮耿诧异地挑眉:“正是正是。” “神医爷爷好,你不要再和祖父啰嗦了,快来看看我大伯母。” 万莫怀低头看,只见个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拽着他的衣袖仰望与自己对视着。 阮绵绵眨眨大眼睛:“神医爷爷,你快来,救人如救火。” “万兄,劳驾您看看老大媳妇,刚才摔了一跤。”阮耿带着万莫怀来到陈婉玉身侧。 若是再拒绝就让人生疑了,陈婉玉忐忑不安但也只能心底暗暗求老天爷保佑。 万莫怀号脉之后说:“的确是动了胎气。” “万神医,孩子能保住吗?”阮禅紧张兮兮地问道。 “无妨。” 听到这俩字在场的人尤其是阮禅和陈婉玉更是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万莫怀说:“抬回去,卧床休养几日,吃几副安胎药就好了。” “多谢万神医。”陈婉玉捂着肚子道谢。 “以后可要小心些,幸好怀胎六月胎已坐稳了。” “什么?”阮禅突然提高了声音,“万神医是说她怀孕六个月了。” 闻言陈婉玉唰地脸上全无血色,秦若兰也发现不对劲了,姨母原本握着她的手突然加大气力,她的手都疼死了。 万莫怀有些不悦:“阮侍郎,怀孕几月普通大夫都能号出来的,难道你质疑老夫的话不成?” “不敢。”阮禅转向陈婉玉,他那脸色看着委实吓人。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处置了 阮绵绵心中暗暗叹息,看来自己猜对了。 “祖父,请神医爷爷到大厅上再详谈吧。”阮绵绵建议道。 阮耿给阮老夫人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点点头,阮禅夫妇不对劲没能逃过定他们的眼睛。 小奶团子委实聪明识趣,小小年纪也懂得家丑不可外扬。 阮耿欣慰的同时也暗暗叹息,幸好大孙子阮锦还算争气,自个儿上进闭门苦读,大房总算还有希望。 “万兄,请。”阮耿示意道。 万莫怀也察觉出异常,不过京城中哪个府邸没有点乱七八糟的事,身为医者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阮耿转身淡淡说:“老二俩口子也一起来吧。” 虽然祖父没有说什么,不过阮绵绵机灵地拉着周芸宁紧随阮耿身后离开了衡芜院。 留下的人自会处理接下来的事,阮绵绵本来很想看看祖母会如何处置陈婉玉,不过想想还是给大伯父几分面子。 大厅上,阮耿陪着万莫怀坐在主位上,阮祝夫妇和周芸宁母女分别坐在左右,下人很快奉上茶后退到外头伺候着。 阮耿好奇地问道:“万兄,前儿还听说你归期不定,突然就回来了。” “出去游历半年多了,近日有些想念京城,这不昨儿刚回来,听说你找了我几回。” “我记得并未说因何事找你。” 万莫怀将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玲珑郡主是太子殿下的好友?” 阮绵绵觉得挺新鲜,原以为她是小哥哥的妹妹,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定位却是好友,小奶团子很是满意。 “嗯,我们是好朋友。”阮绵绵露出灿烂的笑容。 微微颔首万莫怀笑道:“能得太子殿下青睐是你的福气。” 小奶团子挺直身板:“能得玲珑郡主青睐也是他的福气。” 万莫怀大笑:“我终于明白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将你当成好友了。” “你是说太子殿下告诉的?”阮耿问道。 “不是告诉我,太子殿下亲自到我府里去,请我来为郡主看诊,若不是怕宫门落锁,他还想跟我一起来呢。” 阮绵绵心头美滋滋的,小哥哥不只将自己交代的事办好,更重要的是他为自己竟然亲自登门求医。 阮耿若有所思看了阮绵绵一眼,万莫怀的到来是巧合吗? 望闻听切之后,哪怕是万神医也觉得阮绵绵这昏睡的病症很奇怪无从下手,只能说等下回若是发作他再过府。 送走万神医后,老侯爷大手一挥,让各自回各自的院子去, 别瞎溜达。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定安侯府中只怕除了阮绵绵这小奶团子之外没有人能睡踏实。 翌日早上,阮绵绵正跟周芸宁在用早膳,九儿出去溜达一圈带回了消息。 隔壁府邸传来消息大夫人陈婉玉昨儿小产,孩子没保住,她伤心过度,被送到城外的缘通庵静养。 万神医说陈婉玉肚子里的孩子无妨,可只过了一晚上她就小产了,其中的缘由不必细说当时在场的也能猜到几分。 周芸宁发出长长的叹息,可阮绵绵心里头却不乐意。 “怎么了?”周芸宁侧转过脑袋看着身旁气呼呼的小奶团子。 阮绵绵不满地说:“祖父、祖母的惩罚也太轻了,应该休了她才是。” 周芸宁摸摸阮绵绵的脑袋:“你不懂,休妻不仅你大伯父名声受损,对你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前程也有莫大的影响。再说这惩罚可比给她一纸休书重多了。” “真的?”阮绵绵很是疑惑,“最多不就关起来吗?” “送去那儿说相当于幽禁,那日子清苦至极了。” “这也没什么嘛。”阮绵绵还是不解。 “总之,生不如死。算了,那也是她自作自受。”周芸宁缓缓摇头。 阮绵绵随口又问道:“对了,那秦若兰呢?” “老夫人下令,将其送回秦家了。”九儿回答道。 周芸宁松了口气:“这下侯府可就清净多了。” “枉费了我一番心血。” “郡主,没有枉费,若不是你提早安排,咱们三房的麻烦就大了。”霜儿笑着说道。 九儿接口说:“是你提早布置,更换了三夫人所有贴身衣物,她们的阴谋才没能得逞。” 霜儿捂嘴窃笑:“昨晚云嬷嬷来烟笼院时,我按照郡主吩咐,说三夫人的贴身衣物是水仙图案,不过倒是给大夫人绣过俩百合花的。 被陈婉玉偷走拿给石四狗的肚-兜绣的正是百合,阮绵绵让周芸宁将同样的全部烧毁,又寻出之前的旧物放在柜子里头。 至于让霜儿透露给云嬷嬷这事,阮绵绵压根就没有和周芸宁说。 “绵绵,你这是?” “娘亲放心,当着众人的面云嬷嬷顾及侯府面子没说,过后她必定会告诉祖母的。”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陈婉玉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说那石四狗会再找我麻烦吗?”周芸宁有些担忧。 九儿淡定地说:“三夫人请放心,他不会再出现了。” “对,这样的人必须让他将牢底坐穿。”周芸宁恨恨地说。 阮绵绵露出微笑,石四狗估计成石死狗了,祖父本就是征战沙场杀伐决断的人物,他不会让这么个小角色败坏侯府名声的。 听阮绵绵这么说,周芸宁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送走了娘亲,阮绵绵懒洋洋倚在卧榻上看书,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两日她还是少走动为妙。 九儿忍不住问道:“郡主,就这么完事了吗?” “算是完事了吧。”阮绵绵笑着回答说。 “奴婢没想明白,这事从头到尾诸多疑惑,还请郡主赐教。” 阮绵绵心情很好:“问吧。” “更换了三夫人的肚-兜以及透过霜儿告诉云嬷嬷,又让我偷了陈婉玉的簪子让红玉交给石四狗,这两桩是为了坐实他们俩的关系,这个我倒是能理解。” “那就问点不能理解吧。” “郡主,除了陈婉玉和秦若兰,你向来对大房的其他人不错。” “你是想说我这回打了大伯父的脸?” 见九儿轻轻点头,阮绵绵悠悠叹道:“你以为我为了扳倒陈婉玉就信口开河?”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章 哄祖母开怀 阮绵绵神色平静坐在卧榻上,此刻的她那里是个小娃娃分明就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 愣了下九儿才回过神来:“郡主可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不过无意中发现,怀孕的陈婉玉将肚子束紧,这很不正常,她这个肚子分明是有问题。” 九儿明白了:“您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起大老爷的怀疑。” 阮绵绵微微颔首:“大伯父是个好人,偏偏摊上这么婆娘,搅得侯府不得安宁不说,很明显还将他当猴耍,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那万神医到来也是您安排的了?” “我那日不是让你通过四哥哥给小哥哥传信嘛,就是让他帮我找个太医来验证我的猜想,没想到他将万神医请来了。” 万神医的诊断不会出错的,九儿突然觉得阮禅挺可怜的,头。 “改改吧。”阮绵绵对着雪白的糯米糕皱眉头。 阮老夫人眼睛亮了:“好久没吃经过你改进的点心了,快说说这糯米糕该如何改?” “不用改了,只不过要加上点东西。”阮绵绵想了想,“告诉厨子花生仁炒熟了去皮弄碎,黑芝麻也炒熟了,两样各半混在一起,再加上白糖搅拌均匀了,弄上一小碗端上来就行。” “这个不难。”云嬷嬷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按照阮绵绵的要求端着个小碗回来了。 阮老夫人早就将心中的郁闷抛到九霄云外,她好奇地看了看:“闻着就挺香的,这要怎么吃呢?” 阮绵绵微笑着说:“云嬷嬷,夹起糯米糕在碗里头打个滚。” 云嬷嬷依照吩咐惊讶地说:“哟,这花生碎、熟芝麻和白糖全沾糯米糕表皮上了。” “祖母,快尝尝。”阮绵绵示意道。 依言尝了一口,阮老夫人赞叹道 :“味道丰富了许久,又甜又香,又软糯又有嚼头,好吃,太好吃了。” “郡主就是主意多,经她指点什么点心都格外好吃。”云嬷嬷在阮老夫人示意下也尝了尝。 没什么是美食解决不了的,阮绵绵看着阮老夫人恢复如常会心一笑,她也开动起来吃着可口的糯米糕。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解惑 盏茶功夫,一大盘糯米糕就见底, 阮老夫人还意犹未尽让小厨房再弄些来,阮绵绵赶紧拦住。 “祖母,糯米糕不容易消化,不能多吃,您若是想吃等过几日再让下人弄。” 哄完了祖母就该找祖父办正事了,阮绵绵问道:“祖父在书房吗?我有几日没给他老人家请安了。” “去吧,昨儿还念叨着你。”阮老夫人知道小奶团子惦记她祖父了。 阮耿端坐在书房书案后陷入沉思,连阿东进来放下茶碗后又悄悄退了出去他似乎都没有觉察。 今儿下朝后,皇上召见了阮耿和季常,君臣仨人讨论过政务之后就在一块儿闲聊。 皇上问了季常关于李禹的学业的事,又有意无意从阮耿口中打探他对于太子殿下的看法。 难道是皇上动了更换储君的念头?阮耿摇摇头,不可能,在皇子中李禹最为出色,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想起自己已经将阮晓安置在李禹左右,阮耿有些想不明白,他不是已经摆明了定安侯府的态度了。 皇上究竟意欲何为?阮耿百思不得其解。 阮绵绵进入书房前跟阿东确定过了祖父就在里头,又扣了扣门之后才走进屋里。 “祖父,祖父。”阮绵绵见阮耿陷入沉思动也不动,她干脆疾步走上前去。 爬上了书案前的椅子,阮绵绵站在椅子上,就伫立在阮耿跟前,可他继续神游压根就没看到她似的。 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了?小奶团子干脆趴在书案上,手肘撑着桌面双手托住腮帮子。 做足了准备之后小奶团子深吸口气用劲气力大吼:“祖父回魂啦!” 阮耿吓得猛地站立起来,只见小奶团子整个人瘫在书案上捧腹大笑,笑得直翻滚。 “是你这捣蛋鬼,吓我一跳。”阮耿毫不客气抬手打。 “哎呀!不许打我。”某个小奶团子站在书案上双手捂住小屁屁。 老侯爷笑道:“你竟敢吓唬祖父,该打。” “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阮绵绵嘟着小嘴。 “什么?你这小屁孩更坏,今儿老头子必定要揍你。” “以老欺小。” “不对,是以大欺小。” “没说错,你是老,我是小。” …… 听着屋里头祖孙俩斗嘴,不管是守在门外伺候的阿东还是躲在暗处的阮一和阮二都捂住嘴巴,忍住笑忍得好辛苦。 一番吵吵嚷嚷过后,祖孙俩均脸上挂着笑容,一老一少齐齐瘫在椅子上。 “祖父,心情可舒畅些了?” “嗯,还行。” “还行就好,刚才进来时,我看你满脸愁苦,老脸上的褶子就跟包子似的。” “你才是包子。” “我不是包子,我是小奶团子。” “说不过你。” “那是自然。”小奶团子傲娇地点点头,“祖父想什么呢?遇上什么难事了?” 阮耿长长呼出口气:“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说来听听呗,绵绵也长长见识,看看能难住我祖父的是什么事?” 瞄了瞄盘腿坐在椅子上的阮绵绵,阮耿摇摇头并不想多说。 “说呗,祖父说呗。”阮绵绵摇晃着阮耿的手撒娇道。 “也罢。”反正说说也不要紧,宝贝孙女说不定有奇思妙想能给自己点启发,阮耿于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阮绵绵听了咧嘴笑开:“祖父,你是不是傻?” 抬起手狠狠朝着小奶团子的脑袋拍去,眼看碰上了阮耿的大手猛地收住气力只是在她的脑袋上撸了撸,标准的雷声大雨点小。 “你今儿是特地来挤兑祖父的吧。” “不敢不敢。”阮绵绵收敛神色转为一本正经,“祖父,你想多了,皇上的意思真实要开始栽培小哥哥了。” “此话怎讲?”阮耿没觉得皇上有哪句话是阮绵绵所说的意思。 “问功课不正是因为皇上看重小哥哥的学业,你也说了,四哥哥在小哥哥身边已经代表了定安侯府的立场,皇上若真的心中又其他打算的话,最不该问的人就是你。” 阮耿抚摸着胡子,想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微微颔首:“说得在理。你说皇上该不会想让太子殿下到军营中历练吧?” “军营历练也未尝不可,不过起码再过两年。眼下我倒是觉得小哥哥或许可以去另一个地方。”阮绵绵笑容中尽是算计。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不是什么地方都能随便去的。” “祖父,您附耳过来。”阮绵绵朝阮耿招手。 阮耿附耳过去阮绵绵在他耳畔小声说了许多。 “想法不错,不过这事得看皇上的意思。” “嗯,不急。”阮绵绵朝着阮耿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别笑了,我看着心慌。”阮耿嘴角勾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 “祖父英明。”千错万错马屁不穿,该奉承的时候阮绵绵的小嘴甜得很。 阮耿长长叹息:“大房闹得是鸡犬不宁。” “祖父,若是我不还手的话,三房就不只鸡犬不宁,以我娘的性子,只怕如今我就是没爹没娘的人了。” 心中一震阮耿很快就恢复如常:“哎——!你大伯父娶妻不贤。” “可不只不贤哦。”阮绵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大伯父性子太过温和,是您和祖母助他一臂之力吧。” “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她在撒谎,怀孕的月份不对劲,所以其中必定有问题。” 阮耿很是不解:“你只是小娃娃,怎么会懂这些?” “看过医书,再加上之前见过咱府中几位怀孕的下人。”阮绵绵很淡定,“最让我起疑的是她竟然勒紧孕肚,正常情况下哪个会这样。” “说得在理,是贼喊捉贼。”阮耿不得不佩服小奶团子心细。 阮绵绵想起了正事:“祖父,我与皇上之约明日就到了吧。” “对啊,听说你这几日躲在小书房里头。”阮耿很快反应过来,“当日口出狂言,现在后悔了吧?” “我从不妄言。”阮绵绵从怀中掏出叠纸张递给阮耿,“明儿下朝后,请祖父帮我呈给皇上吧。” “什么东西?”阮耿边接过来边问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二章 书呆子大哥哥 阮绵绵伸了个懒腰,小脸上露出得意扬扬的表情。 “我花了几日弄出来的设计图,皇上若是满意了就依照约定吧。” “设计图?”阮耿低下头来快速翻阅过手中这十几张图,“这、这、这?” “这没什么。”阮绵绵胸有成竹,“告诉皇上,只要他觉得好,施工的事不用他发愁,有我在工部就能办好。” “真能如此?”阮耿心里感叹宝贝孙女太逆天了。 别的不说,图纸他是看不太懂,但是最后那张完工后的效果图看了令人震撼. 阮绵绵俯身朝着阮耿靠拢:“祖父,绵绵能不能跟您讨个赏?” “这事儿能成不能成还是未知。” “行,那到时候事成了您再给绵绵个奖赏。” “说说想要什么?” “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阮绵绵漫不经心地说。 解决了颐寿园的事,阮绵绵从福安堂出来觉得心情极好,现在总算是无事一身轻了。 突然,小奶团子猛地停下脚步,算不上无事吧,有件事自己差点忘了。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九儿见阮绵绵突然调转方向随口问道。 “磨砺斋。” 九儿诧异地说:“公子们不是去学院读书了吗?” “我找大哥哥。” 林姐姐父亲的事情解决了,可阮锦却还没有给出答案,阮绵绵想知道他究竟如何打算。 磨砺斋中静悄悄的,二公子和三公子去了书院,四公子进宫去了,只剩下大公子阮锦闭门苦读。 阮锦的拼了命般刻苦努力,他原本压根就没想过参加科考,可眼下却迫不得已。 那日被阮绵绵点醒之后,阮锦才惊觉婚事并不能由自个儿做主,他先去陈婉玉处探她的口风。 有意无意提起同窗中有人已经娶妻的时候,陈婉玉竟然跟阮锦说大公主李翎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第一人选。 阮锦当场拒绝,可是一句父母之命就这么压在他的头上。 “三叔岂不是就是娶到他自己想要娶的人。”阮锦脱口而出 闻言陈婉玉跳起来嚷嚷道:“有本事你不倚靠定安侯府,不倚靠我们夫妇俩,自己混个一官半职自立门户,那我就不管你的婚事。” “好,一言为定。”阮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陈婉玉几乎立马就反悔了,不过她可不相信阮锦有那本事。 那日母子二人不欢而散,阮锦思虑再三,读书人唯一的出路不就是科考嘛。 只有考取功名才能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就算爹娘不同意、祖父祖母不同意,大不了就自立门户,再明媒正娶将林冰莹娶过门。 想通了这点之后,阮锦立即禀明阮禅说自己想要参加科考。 原本阮禅还想着要说服阮锦参加科考,因为阮家人包括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凭自己的实力当官的。 没想到大儿子突然开窍了,阮禅自然是乐见其成,让他在磨砺斋苦读,而他则三不五时亲自过来指点。 阮锦的想法不错,不过他却忘了一件事,他苦读没错,却没有知会林冰莹一声。 走进磨砺院,阮绵绵朝着阮锦居住的地儿走进去就听到他的读书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大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了?”阮绵绵站在外头提高了声音。 好像是绵绵的声音,阮锦愣了愣之后摇晃着脑袋继续读书,错觉,肯定是错觉。 明明听到读书声停下了,片刻又再度听到“之乎者也”,阮绵绵忍不住大笑。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就听见屋子里头乒乒乓乓,估计是阮锦碰倒什么东西了。 两扇门打开,阮锦从屋里冲了出来:“真的是绵绵,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嗯,看起来你挺不错的。”阮锦来到阮绵绵跟前蹲下打量着她。 阮绵绵也打量着阮锦:“我却觉得大哥哥一点也不好,你看着跟个鬼似的。” “啊?”阮锦浑然不觉,“没那么夸张吧。” “大哥哥,你说说你是多久没出那个小屋子了,又多久没有整理自个儿了。”阮绵绵摇头叹息。 贴身伺候阮锦的小厮阿招对着阮绵绵连连躬身:“郡主来得可真及时,可急死小的了,大老爷几日没来磨砺斋,我正琢磨着要去禀报老侯爷呢。” “多嘴,本公子好着呢。”阮锦挥袖甩了下阿招。 阿招苦着脸说:“大公子,您没日没夜就窝在房里手不离卷,伤身子啊。” 阮绵绵打量着阮锦,觉得阿招说的不为过。 “大哥哥,你好臭。”阮绵绵退开几步,“你赶紧伺候大公子沐浴更衣。” “何必麻烦呢?你有事说事就是了。”说话间阮锦不由自主低头闻了闻自个儿,的确是有股味道。 小奶团子带着九儿转身朝着庭院外快步走去:“我的确有事跟大哥哥说,我去庭院中等你。” 刚走出门,小奶团子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九儿也跟着大笑起来。 阮锦听得清清楚楚,抬头就见阿招也捂嘴窃笑,他不禁红了耳根。 “本公子进屋多久了?” “大公子,您可进去四天三夜了。” 闻言阮锦大惊失色:“这么久了,难怪,快、快、快,伺候本公子沐浴更衣。” 阮绵绵带着九儿坐在亭子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阮锦才走过来。看着是沐浴更衣完毕,看着头发湿漉漉的,就连头发都洗了。 “妹妹,让你见笑了。”阮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阮绵绵摇头晃脑促狭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大哥哥是深陷其中了吧。” “我想要参加今年的科考,时间紧迫啊。”说话间阮锦走进亭子里头,“妹妹刚才说找我有事。” 阮绵绵随口问道:“你有多久没出磨砺斋了?” “多久啊?”阮锦蹙着眉头掰着手算后自己也吃惊了,“快半个月了。” “隔壁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阮绵绵不是问而是肯定。 果然阮锦一脸懵:“隔壁?大房发生什么事了?” “看来我还真猜对了,你不知道。”阮绵绵不知该佩服阮锦心无杂念努力学习还是该骂他书呆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俩人的事 阮锦很是疑惑,看阮绵绵严肃的神色,他心里头咯噔一下。 目光转向贴身小厮阿招,发现他眼神躲闪,他并不愿意多说,阮锦愈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绵绵,我先过去隔壁看看。”阮锦猛地站起身来。 阮绵绵伸手拽住阮锦:“几天前的事情了,大哥哥要了解也不急在一时,稍等片刻,我和你说件事。” “你说吧。”阮锦只得又坐了下来。 九儿很识趣地躬身行礼退了出去,顺便将原本跟着阮锦的阿招也拉远些。 “我想要问的是关于大哥哥与林姐姐的事,你可想好了?” 阮锦坚定地说:“我自然是想好了,我这辈子非冰莹不娶。” “大哥哥,你的心思冰莹姐姐知道吗?”阮绵绵挑了挑眉头。 是林冰莹不愿意还是说大哥哥这书呆子没说清楚,那日她自请离去的时候阮绵绵觉得她很是坚决。 阮锦现出犹豫的神色:“她、她应该知道吧。” “什么叫应该知道?”阮绵绵试探问道,“你该不会连向她表白都没有吧?” “表白?”阮锦的脸微红,“这还要说吗?” 阮绵绵无语了:“大哥哥,你以为林姐姐是你肚子里的虫啊?你不说她怎么知道?难怪她着急想要离开。” “她要离开!”阮锦急了。 “林姐姐说了,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再说离开是迟早的事。若是她父亲林侍郎出来了,她自然也该回自己的家。”阮绵绵坐着摇晃着小短腿。 眼角瞥到阮锦神色大变,阮绵绵不禁摇摇头,真是年轻了,多大点事,说开就是了。 “大哥哥,你先告诉我,你为何突然要苦读?为何突然要参加科考?” “我想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给冰莹个未来啊。” “想法很好,也很正确。不过你是不是该问问林姐姐,她想要的未来是否有你,你所求的又是否是她所要的呢?” 阮锦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你说的在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好好跟林姐姐谈谈。” 枉费自己猜来猜去,还觉得恋爱脑的人难以琢磨,原来是大哥哥犯傻,小奶团子心中暗暗笑话自个儿。 阮绵绵跳下椅子站在坐着的阮锦跟前,她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明白的,感情是俩个人的事。” 阮锦愣了片刻,直到阿招上前叫唤他几声,他抬头才发现阮绵绵已经带着九儿离去了。 “大房出什么事了?”阮锦回过神来。 阿招躬着身子说:“大老爷吩咐了,不许打扰您读书。” 看来不是下人故意隐瞒,是父亲不想让自己知道。阮锦也不再问阿招了,他疾步朝着外头走去亲自去问个清楚。 阮绵绵突然觉得大哥哥和二哥哥有些可怜,摊上这么个娘亲,幸好还有祖父、祖母为他们俩的前程打算。 “郡主,想什么呢?”九儿见阮绵绵一路走来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摇晃下脑袋,阮绵绵微笑道:“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烟笼院,阮绵绵想着去见见娘亲,来到门口就听到里头霜儿的感慨。 “好美啊,真的太美了,我就没见过这么美的。” “什么东西这么美啊?”阮绵绵人未到就提高声音问道。 “郡主来了。”屋内霜儿听到了阮绵绵的声音迎了出来,“快点来看看。” 阮绵绵笑着跨进门槛:“霜儿姐姐,什么这么好看啊?” “她在看这个。”周芸宁笑着站起身,她双手摊开,手上拿着的正是完工的嫁衣。 “哇!”小奶团子惊呼,“好漂亮,娘亲,你好厉害。” “是啊。”周芸宁眉开眼笑,“总算是绣好了。” 周芸宁转身将嫁衣摊在桌子上,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 “娘亲。”阮绵绵察觉到周芸宁的情绪有异赶紧上前,“你怎么了?” “没什么?”周芸宁目光落在嫁衣上眼神有些迷离,“我曾为自己绣过嫁衣,当时只绣了一半,如今总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为什么绣一半呢?”阮绵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 周芸宁悠悠长叹坐下默不作声,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郡主,都是过去的事,别再提了。”霜儿笑着转移话题,“三夫人花费好多心血,总算将这件绣好了。” “对,霜儿姐姐,你准备准备,这几日咱们去交货了。” 周芸宁沉吟了片刻说:“绵绵,要娘亲陪你一块去交货吧。” “不用了。”阮绵绵一口拒绝。 旁边的霜儿赶紧说:“三夫人,不用了,奴婢和九儿陪着郡主去就好。” 阮绵绵和霜儿交换下眼神,她们可没忘记周芸宁对归宁绣坊有成见的事,若是让她知道真相的话必定是要生气的。 九儿见状笑道:“三夫人,放心,我一定保证郡主的安全。” “也好。”周芸宁转身别过脑袋,“霜儿,将东西收起。” 停顿了片刻后周芸宁又说:“收好后直接送到郡主房里去吧。” “娘亲。”阮绵绵叫唤一声。 周芸宁轻轻叹息说:“娘亲有些累了。” “那娘亲好好休息,绵绵告退。” 阮绵绵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刚更衣完毕,霜儿就捧着包着嫁衣的包裹进来了。 “郡主,刚才可吓死我了。” “霜儿姐姐,你的胆子也太小了。”阮绵绵笑着示意九儿接过包裹。 “东西可要收好,别弄坏了。”霜儿叮嘱道。 阮绵绵仰头问道:“娘亲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大好。” “霜儿姐姐,您坐,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周芸宁心情不好,阮绵绵推断是因为见到嫁衣触景生情的缘故。 仔细想想,小奶团子发现自己对娘亲和渣爹的过往一无所知,诺大的侯府可能最为了解的莫过于霜儿了。 “郡主想要知道什么?”霜儿坐了下来。 “我爹和我娘的事。”阮绵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霜儿愣了愣之后一声长叹:“过去的都过去了,知道了也没用,这几年我都不敢在三夫人跟前提起任何跟三老爷有关的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轰轰烈烈的爱 霜儿姐姐,你是娘亲的陪嫁丫鬟?” “算是吧,我打小跟随三夫人,从娘家到婆家。” 阮绵绵的眼中闪过精光:“娘亲的娘家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有她提起过。” 霜儿神色紧张:“郡主,你就不要再问了。” 走上前去抓住霜儿的双手,阮绵绵说道:“你不相信我?” “我怎么会不相信郡主呢。”霜儿摇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您没必要知道。” “只要涉及我爹娘的事,我都有必要知道。”阮绵绵松开霜儿的手,“你不告诉我,我直接问娘亲去。” “千万不要。”霜儿拉住了阮绵绵。 九儿在旁边劝道:“霜儿,咱郡主不是一般的小娃娃,她说得在理,她有必要了解三夫人和三老爷的过往。再说了,你不说她也会想法子弄清楚的。” 霜儿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她慢慢将自己所知尽数说了出来。 阮绵绵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娘亲竟然这么勇敢,简直就是古代版的为追求爱情奋不顾身的狗血剧情。 阮祈游江南偶遇周芸宁,两人互生情愫,可他们俩的交往却遭周家的强烈反对。至于为什么反对,霜儿也不知情。 多次上门求见,阮祈每回都被周家人轰走,可他锲而不舍,对周芸宁痴心一片。 一年后,因为阮老夫人病了,阮祈不得已得离开江南。 收到消息后,周芸宁干了件胆大包天的事儿,她带着霜儿跟阮祈私奔了。 幸好回到京城之后,阮祈没有辜负周芸宁,几经波折甚至以死相逼终于将她娶进侯府。 嫁入侯府后,周芸宁对于娘家缄口不言,因此她也被人看低了几分。 “娘亲真的与周家断了联系吗?”阮绵绵好奇地问道。 “奴婢不清楚当年是什么缘故迫使三夫人做了这个决定,只知道她离开得仓促又决绝,此后她再也不提起娘家。” 看来其中还有隐情,能让娘亲下这么大的决心断绝了联系,那事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事,阮绵绵的脑海中思索着。 霜儿继续说道:“幸好进府之后,虽说其他人不待见三夫人,不过三老爷与她琴瑟和鸣,两人异常恩爱,倒也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 阮绵绵刷新了对渣爹的认知,对他的埋怨减少许多,毕竟他与娘亲感情挺好,就是命太短了,不能护着心爱的女子。 霜儿的眼眶红了:“后来发生的事情,郡主大致应该知晓吧。” “谢谢霜儿姐姐,告诉我这些千万别让娘亲知道,我怕她难过。”阮绵绵考虑得很周到。 “奴婢遵命。”霜儿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免得三夫人等会找不到我。” 等到霜儿离开,阮绵绵的目光落在放在旁边的包裹上,娘亲奋不顾身跟着渣爹私奔,自然没能穿上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只怕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想着想着,阮绵绵突然眼睛亮了起来,她之前就想着给娘亲寻点事儿做,不过一直没头绪,如今倒是想到了。 这事不急,还要慢慢从长计议,既然周芸宁的娘家靠不住,小奶团子自然要为娘亲的以后做打算了。 再说阮锦从隔壁府邸出来,整个人就像是焉了似的。 听到娘亲被送去缘通庵,阮锦长跪不起苦苦为陈婉玉求情。 阮禅被逼无奈只能实言相告,阮锦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公子。”阿招跟在阮锦身后小心翼翼叫唤道。 “滚。”阮锦袖子一挥。 阿招也听到风声,大房必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眼下见大公子这般模样,他看着也跟着难受。 退后两三丈,阿招不紧不慢跟在阮锦身后,他就跟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回到侯府一直走到烟笼院。 阿招松了口气,耐心在烟笼院大门外候着。只希望小郡主能开导大公子,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林冰莹正在弹琴,琴声悠悠如泣如诉,虽悦耳动听但也令听者滋生愁绪,弹琴的人无疑心中有事。 “砰!” 琴房的门被推开,琴声骤停,林冰莹吃惊得望去,就见阮锦站在门外。 “冰莹。”阮锦咋见佳人当场红了眼眶。 “你这是怎么了?”林冰莹迎上前去。 眼看林冰莹走到跟前,阮锦一下子将她抱住了。 林冰莹受到惊吓正想将阮锦推开,突然感觉脖颈处一凉,她怔了怔,一颗一颗泪珠滴落,他在哭。 “先进来吧。”林冰莹拍拍阮锦的后背。 松开林冰莹,阮锦转身背对着她抬起袖子抹去眼泪:“抱歉。” “无妨,你快进来。”林冰莹退在门边。 曾经以为斩断了情丝,可是此刻面对阮锦,林冰莹才知道自己陷得有多深。 收到九儿传来的消息,阮绵绵咧嘴笑道:“其实我还挺喜欢林姐姐的,希望大哥哥好好把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郡主自己还是个小娃娃,就忙着当红娘啦。”九儿望着阮绵绵捂嘴笑。 阮绵绵眨了眨眼睛“大哥哥年纪不小了,其实我也不小了,过几日就四岁了。” “郡主生辰要到了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阮绵绵对自己的事完全没放在心上。 当听到九儿再次禀报说阮锦离开烟笼院,林冰莹将他送到院门口,小奶团子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阮绵绵长长呼出口气,真是累,本想当个快乐小奶团子,结果却事事操心。如今该处理的人处理了,该办的事办了,接下来该悠哉悠哉过过清闲惬意的日子了吧。 理想有多美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第二天早上,日上三竿,阮绵绵还在睡懒觉,她昨儿就决定了,好好犒劳自己当一段时间,当一条躺平摆烂的小懒虫。 “绵绵,快起来,快起来。”周芸宁的声音在耳畔叫唤着。 “娘亲。”小奶团子嘟囔着,“我不起。” 周芸宁声音有些焦急:“不行啊,乖,起床啦。” 翻个身趴着,阮绵绵将脑袋埋入枕头中闷声问道:“又有什么事了?” “康公公来了,皇上有旨,接你进宫。”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无法会意 阮绵绵勉强坐起身来,她人是坐起来了,不过眼睛却紧闭着,动也不动就跟木偶似的任周芸宁和霜儿为她穿衣裳。 直到九儿端水过来为阮绵绵洗了把脸,她才彻底醒来。 “娘亲,您刚才说谁来了”阮绵绵随口问道。 周芸宁边忙活着指挥丫鬟快些端来膳食边回答说:“康公公来了,来了盏茶功夫,正在厅上等着你呢。” 阮绵绵眉头皱了皱,康公公到来,那是皇上召见自个儿了。 至于为什么召见她?阮绵绵心知肚明,今儿祖父退朝后呈上她的设计图,皇上叫她进宫必定是为这事。 小奶团子叹了口气,那天看过工部的模型房原本她还觉得挺不错的。 如今看来工部让阮绵绵失望,蔡尚书也令她失望了。估计是连设计图都没能看明白,皇上才火急火燎召她进宫。 御书房内,工部以蔡逸巩蔡尚书为首的几位大臣人手一张设计图,他们已研究了半晌,却谁也不敢吱声。 皇上与老侯爷坐着喝茶,目光不时落在他们几个身上。 “皇上,莫急。”阮耿安抚道。 “朕倒也不是着急,而是好奇。”皇上端着茶碗低头喝了口,“工部这么多人都说不可能的事,绵绵却说没问题。老侯爷是不是先跟朕透露些许,真能行吗?” 阮耿无奈地笑了笑:“皇上,若论行军打仗老臣是内行,可论建园子老臣是一窍不通,不是臣不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绵绵就没事先跟你说说。” “她昨儿塞了这叠图纸给老臣只说是下朝后交给皇上,臣连看都没看就直接呈上来了。” 听老侯爷这意思,他对自家小奶团子是全然信任,连看都不用看就呈上来了。 皇上心里头愈发好奇,工部看了都说施工不了,没什么特色的设计图,难道阮绵绵还能自圆其说? “来人,去宣太子过来吧。”皇上对阮耿笑道,“绵绵进宫反正也要呆会儿也要找禹儿,不如让他过来。顺便见识见识。。” “皇上说得是。”阮耿表面上淡定实则心中忐忑。 原本阮耿挺相信自家小奶团子的,可是工部的人包括尚书蔡逸巩都觉得她的设计不可行,他内心也有些动摇了,她虽聪慧,但这是造园子,而且是最高规格的园子。 当阮绵绵熟门熟路来到御书房门前的时候,正好见到李禹带着阮晓转弯走了过来。 “小哥哥。” “绵绵!”李禹和阮晓异口同声齐齐加快了步伐。 康公公笑道:“哟,估计是皇上知道郡主要来,特地召太子殿下和阮公子过来的。” “就算皇上不召他们来,等会儿我也要去永泰宫啊。” 阮绵绵和康公公一问一答间,李禹和阮晓已经来到他们跟前。 “你怎么来了?”阮晓抢先问道 “皇上宣我进宫,小哥哥,四哥哥,皇上也宣你们来是不是?” “嗯。”李禹微微点头。 阮绵绵甜甜地笑:“劳烦康公公通报一声吧。” “好嘞,太子殿下、郡主还有阮公子请稍等。”康公公笑眯眯说完转迈着小碎步朝御书房走去。 李禹望着康公公的背影喃喃说:“难得见到康公公不板着脸,还笑得如此开心。” “因为康公公见到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阮绵绵啊。”某个小奶团子臭屁地说。 阮晓伸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我看脑袋大得御书房的大门都进不了啦。” “四哥哥最坏。”小奶团子抗议的同时顺便拉拢某人,“小哥哥,咱们不跟他好了,你考虑考虑换个伴读吧。” “阮绵绵,你可太坏了。”阮晓故意板起脸来。 李禹赶紧解围:“绵绵在说笑,再说我怎么舍得换了你呢。” 闻言阮晓咧嘴笑:“看看人家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哪儿像你,不过一句话就胳膊肘向外拐。” “哼,四哥哥不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阮绵绵翻了个白眼。 阮晓和李禹忍不住齐齐大笑起来,随即阮绵绵也跟着笑起来,三个人笑成一团。 就在这时候,有脚步声传来,仨人望去,就见康公公笑容满面朝他们走过来。 御书房内,仨孩子恭恭敬敬、规规矩矩朝皇上行礼问安,见到他们皇上明显心情大好。 “皇上,你想我了吗?”小奶团子大大咧咧率先问道。 “哈哈,好像还真有点想你了。”皇上笑着回应,“已经过了好多天了。” “也是。”阮绵绵掰着手指头数得挺认真的。 皇上见状直接走到小奶团子跟前一把将她抱起,看着她软萌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阮绵绵不由暗暗佩服自己,三岁的小娃娃当久了,她都忘记自己原本是十几岁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第一次见面阮绵绵就看出来了,皇上喜欢她的天真无邪。 “来吧,跟朕解释解释,说说你这几张图。”皇上一手抱着阮绵绵另外那只手牵住了李禹的小手。 心中一暖,李禹吸吸鼻子、眨眨眼睛不让眼里滴落,他心里头五味杂陈,父皇很久很久没有牵着他的手了。 见皇上走过去了,阮耿起身顺手牵着阮晓跟在他们身后也走了过去。 工部的几位大人见皇上他们走过来赶紧散开让出了位置。 皇上抱着阮绵绵来到桌前:“绵绵,这些图是你画的吧?” 摸摸脑袋阮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画得不好看,不过我想应该能看出是什么吧。” 见皇上的转向自个儿,工部尚书蔡逸巩躬身笑道:“郡主能画出这样的图很不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条理分明、注释清楚,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设计图了。” 阮绵绵暗暗笑道,不过是牛刀小试,更复杂的设计图她也能画出来,就怕让人觉得逆天了,再说祖父那儿也难以交代,为了隐藏实力她可耍了点小心机故意画得简单些。 “妹妹真厉害。”阮晓忍不住惊叹。 “那是自然,绵绵是最厉害的。”李禹附和着说。 看着俩小家伙满脸得意,就跟着设计图是他们画的似的,皇上不禁发出轻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独特设计 能得到工部尚书的认可,已经证明了自家小奶团子的实力,阮耿也是春风满面。 “既然你们能看明白,那为什么还要找我来?”阮绵绵眼角偷偷瞥了瞥皇上语气中带着丝不满,“我还没睡够哦,我这年纪的娃娃要多睡觉才能长高高的。” 康公公在旁边躬身笑道:“启禀皇上,奴才去接郡主的时候,她还未起床。” “你这小懒虫。”皇上看阮绵绵嘟着嘴巴看着委实可爱忍不住手指轻点她的小嘴,“小哥哥和你四哥哥天亮就开始读书了。” 小奶团子反驳道:“皇上,等我长到小哥哥和四哥哥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天亮就起来读书。” “也是,你还只是个小娃娃。” “我不小了,我很快就四岁了。”阮绵绵很认真地竖起四根手指头在皇上面前晃悠。 皇上微笑道:“你是说你的生辰快到了,朕知道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阮绵绵矢口否认大眼睛眨巴眨巴又转向其他人,“蔡大人,你们说说这设计图如何?” “朕觉得挺好,可工部的人说不切实际,没办法施工,而且看着好实际上有缺陷。”皇上的目光落在最后那张成品图上。 虽然画功很一般,不过还是能看出施工完成后水流依旧是从山丘上落下来的。 阮绵绵挣扎着,皇上顺势将她放在大桌子上。她四肢在桌子上爬着,李禹和阮晓挤到桌前,俩人神色紧张盯着,就怕她摔了。 在场大人们不禁莞尔,小奶团子今儿穿了件橘色的衣裳头上扎着两个揪揪,动作灵巧轻盈,仿佛是只橘色猫儿。 阮绵绵的手指着最前面的几张设计图说道:“山丘并不高,大约三架大型水车就能将河水运到山不能实施呢?”阮绵绵不解地问道。 蔡尚书眉头紧皱:“郡主,水车运水上山,从这边望去的确是增舔了趣味,可单靠水车送上去的水从上面落下来毫无声势,湖心亭处依旧没任何风景可观看。” “哈哈。”小奶团子笑着指了指其中一张图,“蔡尚书,诸位大人,你们忽略了这里。” 忽略了什么?所有的人包括皇上和阮耿目光都落在阮绵绵指的那张图上,研究了半晌谁也没看出个究竟。 皇上伸手捏了捏阮绵绵的脸颊:“好了,还卖关子啊,别淘气了,快说。” “此处有块突出的山石,像个大平台般,水车引水上山后水不是直接落入湖中,而是落在山石处。” 说完之后小奶团子盘腿坐在桌上双手负在胸前满脸傲骄、得意洋洋。 “落在半山腰的山石上?”蔡尚书喃喃说着。 突然,蔡尚书眼睛大亮率先反应过来,他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高,高,实在是高!郡主,我真是服了你啦。” 很快,工部的人都反应过来了,大家看着阮绵绵均露出了钦佩的神色。其他几个人却均是一脸的茫然。 阮晓想要问,不过在皇上跟前他还是努力收敛克制着,李禹却忍不住催促阮绵绵快说了。 “我早就考虑到水车运上去的水流是不可能如原来般声势浩大的。我发现了半山腰这块突出的巨石,水落在上面喷溅起来再落入湖中,坐在湖心亭看着很赏心悦目。”阮绵绵稚嫩的声音有条不紊地说着。 皇上想想那幅场景不由连连点头:“别具一格,可比水流直接冲下来有意思多了。” “另外,我发现这个角度阳光照射的时间挺长的,晴天的话从早上开始到傍晚前都能照到,被阳光照射之后溅起的水珠水雾会有丰富的色彩,看着更好看了。” 蔡尚书带着工部的几个人围上去去仔细观察方位,阮绵绵说得丝毫不差。她设计的这处景观不仅弥补之前的错误,还充分利用地形、光线,考虑得太周全了。 “皇上,郡主的设计毫无瑕疵。”蔡尚书躬身拱手,“是臣等愚昧,没能看其中的精髓。” 工部众人朝着还坐在桌上的阮绵绵拱手齐声赞叹道:“郡主真是奇才啊。” 李禹和阮晓听呆了,工部那些人自恃有真才实学,平日里个个挺自大轻易不服人的,可阮绵绵却让他们折服,小奶团子简直逆天了。 “小哥哥,抱。”阮绵绵笑着朝李禹伸出手。 李禹抱着阮绵绵有些费尽,旁边的阮晓帮忙一起将小奶团子抱下桌子。 阮绵绵眼珠转了转,既然大哥哥与林姐姐情投意合,自己不妨顺水推舟再帮林侍郎一把。 “皇上,您可还记得之前与绵绵的约定?” “朕自然是记得的。”皇上越想越觉得阮绵绵的设计挺有意思,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完工之后的景致了。 阮绵绵朝前迈进来到皇上跟前:“绵绵觉得原本林侍郎是监工,他自然也最为熟悉此处,皇上可否给他个赎罪的机会。” 之前阮绵绵为林侍郎求情,要知道阮家与林家并没有什么瓜葛,皇上也调查了一番,知道阮绵绵与林家小姐投缘。 “也罢,看在你的面子上,朕就给他个赎罪的机会。”皇上说完挥挥手,“行了,你们退下吧,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去请教玲珑郡主吧。” “臣等告退。” 很快御书房中就只剩下阮耿祖孙仨人和太子李禹,皇上看着小奶团子是满脸欢喜。 “小娃娃不简单啊!” “皇上,您可别再夸我了。”阮绵绵嘴上谦虚可却挺直了腰板。 阮耿笑着接口:“我看你这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绵绵,你怎么会那么多啊?”李禹拉着阮绵绵手满脸好奇。 阮晓抢在阮绵绵之前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七章 溜达溜达 阮绵绵暗暗窃笑,她发现这个答案好像是万能的。 “说起来也是你天赋异禀,一般的小娃娃在你这个年纪说话都说不清楚、字都不认得更别说读书了,就算是真能读书也未必能融会贯通活学活用。” 双手捂住小脸颊阮绵绵笑着说:“皇上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阮耿拆台道:“呵呵,难得,你也竟然会害羞。” “祖父——!”小奶团子不依地撒娇,“你再说,我以后就不理你啦。” “行,我错了,祖父错了,绵绵小乖乖,你可不能不理我。” 看着威风凛凛的定安侯阮耿在自家小奶团子跟前毫无办法,皇上忍不住哈哈大笑。 阮绵绵也就是做做样子,她的眼睛滴溜溜转悠着:“好吧,我就原谅祖父了。” 摸摸鼻子阮耿嘟囔着:“明明自己得瑟还不许老头子我说一说。” “祖父,你还是少说两句吧。”阮晓扯扯阮耿的衣袖。 李禹牵着阮绵绵的手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父皇,我想带绵绵四处走走。” “进宫几回了,绵绵是不是还没见过太后?”皇上想了想。 阮耿躬身拱手:“是老臣考虑不周,没带着绵绵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皇上安抚说:“怪不得你,之前都是匆匆忙忙的,也无瑕去颐寿宫。” 阮绵绵恍然大悟,太后娘娘在宫里头住在颐寿宫,皇上就打算在外头给她建个颐寿园。 “父皇和定安侯请放心,我先带绵绵去给皇祖母请安,之后再带她逛逛。” “老臣与太子殿下一起去吧。” “老侯爷,父皇估计还要找您商议国事,你们忙。” 话音落,李禹不容阮耿拒绝,牵着阮绵绵还朝阮晓使了个眼色:“咱们走。” 看着仨孩子携手走出御书房,皇上并没有怪罪,他对于李禹与阮家人交好是乐见其成的。 “禹儿也就只有见到绵绵时才露出本来面目,平日太过老成稳重了。” “说起来,关于太子殿下,绵绵之前倒曾经有个建议,老臣思量了许久,觉得也未尝不可。” “她的建议?”皇上倒是有些期待了,“小娃娃说什么,你且说来听听。” “绵绵说皇上看重太子殿下。” “那是自然,太子是一国储君,朕自然是看重的。” “她说皇宫不适合太子殿下的成长。”阮耿边说边观察着皇上的神色变化,若是发现不对劲那他就不说了。 怔了怔,皇上回过神来没有说话,阮耿也就不在做声。 旁边伺候的康公公很有眼力见,赶紧给皇上和老侯爷续茶,正好缓和缓和气氛。 “这话是绵绵说的吗?”皇上眼中闪过光芒。 阮耿拱拱手:“老臣不敢有半句欺瞒。” 悠悠长叹,皇上问道:“难道是禹儿跟绵绵说了什么?” “绵绵特地强调说,这是根据她自个儿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皇上不解地问道:“太子不养在宫里,难道还放他出去游历不成?” “绵绵觉得有个地方特别适合太子殿下,当然,前提是他必须隐藏身份。” “什么地方?” “天道学院。” 眉头一挑皇上更是不解:“难道说天道学院的夫子学识比季常还要好?” “单论学识里头的夫子肯定比不上季常的。” “那太子殿下为何要去那里?” “绵绵说,小小的天道学院是朝堂的缩影,太子殿下若是隐藏身份去的话甚至还能体会民生疾苦。” 皇上眼中闪过精光随即陷入沉思中,该说的都说了,阮耿也就不再多说,他捧着茶碗慢慢喝着茶。 过了半晌,皇上才回过神来,他微微颔首:“有几分道理,不过此事还要待朕仔细斟酌。” “皇上,这只是个建议而已。”阮耿没想到阮绵绵看似荒唐的建议还真起作用了,皇上没有当场否定,要斟酌就是动心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说说国事吧。”皇上转移了话题,阮耿自然也识趣不再提起。 出了御书房,李禹瞬间变得活泼了许多,那嘴噼里啪啦说个不停。 阮绵绵望着神采飞扬的李禹,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小哥哥。 不管是在皇上跟前还是在皇后跟前,抑或是在别人跟前,李禹都用一层层的伪装隐藏着真实的自己。 这就是身为皇子的无奈吧,尤其是身为太子,李禹的一言一行不能容许有半点差错。 若是自己的建议能实现就好了,也不知道祖父有没有提起?阮绵绵不知道就在同时,阮耿正与皇上说着。 “小哥哥,别跑太快,绵绵追不上你了。” “快来,快来,我带你去看御花园里头最好看的花儿。” “你慢点。” “谁让你的腿短。” “小哥哥欺负人。”小奶团子刚嘟起嘴巴就被转身往回跑的李禹拦腰抱起。 李禹抱着阮绵绵转圈圈,两个人的欢笑声令园子里头躲在林间的鸟儿都纷纷飞了出来。 “我晕了,我晕了。”阮绵绵笑得特别开心,“小哥哥快放我下来。” 李禹将阮绵绵放下之后喘着粗气,他的额头上有细汗溢出,不过神色却是欢乐无比。 “只有在你跟前,太子殿下才会这么开心。”阮晓感叹道。 “是吗?” 阮绵绵话音未落,就见李禹突然收敛了笑容,脸上的神情大变,整个人的状态跟刚才大相径庭。 迎面一群丽人走来,看着还真是令人眼花缭乱,从衣着上阮绵绵一眼就判断出出她们不是宫女,是后宫的娘娘们。 李禹深吸口气身板挺得笔直,眼看着那群人走近,他退在旁边躬身拱手,阮晓赶紧跪下。 阮绵绵瞪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群美女,环肥燕瘦不过共同的特点就是美,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当皇帝,坐拥江山还坐拥美女。 阮晓伸手扯了扯阮绵绵的小手示意,她却毫不理会,见状他心里头暗暗着急,后宫这些娘娘哪个都不好惹。 “太子殿下在这里啊。” “正好路过。” 领头的贤贵妃笑道:“我们去坤翊宫请安,刚才皇后娘娘还念叨着太子殿下呢。”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八章 伶俐讨欢心 李禹嘴角勾起低头掩饰冷笑,贤贵妃说得好听,不过他可不相信母后会念叨自己。 “咦,这个小娃娃是?”丽妃开口,嫔妃们的目光齐刷刷转向退在李禹身后的阮绵绵。 落落大方朝前迈出几步,小奶团子微微躬身:“阮绵绵见过各位娘娘。” “玲珑郡主。”丽妃很是惊讶 德妃走上前:“哎呀,好可爱的娃娃。” “挺机灵的。” “嗯,难怪皇上喜欢。” “软萌粉嫩。” 阮绵绵小脑袋毫不客气点头:“多谢诸位娘娘称赞。” 李禹低头翻白眼,宫里头的女人有多虚伪他最了解。别说阮绵绵了,就算说起他这太子,她们在父皇跟前说一套,在母后跟前又说一套,在他跟前又是另外一套。 “孤奉父皇之命,带玲珑郡主去颐寿宫,先告退了。”说完之后李禹一手拉住阮绵绵一手拉起阮晓转身就走。 诸位嫔妃望着李禹他们仨的背影各怀心思,很快她们寒暄几句原地解散了。 太子李禹在兄弟中排行第三,皇长子李升正是贤贵妃所出,二皇子李远的母妃是丽妃,四皇子李康和五皇子李连则分别是德妃和蓉嫔的孩子。 五位皇子年长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三岁,虽然比起前朝的后宫皇上的儿子算是很少了,不过身在皇家,就算他们自己不想斗生母之间明里暗里的争斗还是免不了的。 直到走出老远,李禹才松开了阮绵绵和阮晓的手。 “小哥哥,你不喜欢她们是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她们是父皇喜欢的。”李禹撇撇嘴满脸不屑。 阮绵绵笑道:“将来你也会娶很多女子的。” “我才不要呢。”李禹一脸羡慕望着阮家兄妹俩,“像你们府上的规矩,我就觉得很好。” “你现在这么想,将来就不这么想了。”阮绵绵完全没有将李禹这句话当真。 阮晓捂嘴窃笑:“现在讨论这些,你们不觉得太早了吗?” “也是。”李禹和阮绵绵相视一笑。 “走吧,颐寿宫就在前面不远了。”李禹朝前方指了指,“皇祖母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阮绵绵边朝前行进边问:“小哥哥,太后娘娘好相处吗?” “皇祖母很慈祥,她最疼我了。”李禹说起太后娘娘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李禹的表情,小奶团子心中有数。诺大的皇宫中也就太后娘娘对小哥哥最好,或许她的疼爱多多少少弥补他缺失的那份母爱吧。 虽然未曾见面,不过小奶团子对太后娘娘却很有好感。 三人来到颐寿宫门前,看门的小太监飞奔着进去禀报。 李禹走进太后娘娘宫中,明显放松了许多,他熟门熟路带着阮绵绵和阮晓径自朝里头走。 接到禀报,太后娘娘很是高兴,催促着快些请太子殿下进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李禹恭恭敬敬跪下了。 阮晓跪了下来,没想到阮绵绵也跟着跪下来:“阮绵绵(阮晓)叩见太后娘娘。” 虽然皇上有免跪的旨意,不过听到太后娘娘疼爱小哥哥,又是初次见面,出于对长辈的尊重,阮绵绵还是愿意跪一跪的。 “禹儿,快起来,好些天没来看皇祖母了。”太后娘娘在李禹起身后才见到跪在他身后的二人。 “阮晓,你的伴读,哀家认得。”太后娘娘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小人儿,“这小娃娃刚才说叫什么来着。” “太后娘娘,我叫阮绵绵。”小奶团子抬起头来冲着太后娘娘笑。 “名字听着很熟。”太后娘娘喃喃说道。 李禹急忙介绍说:“皇祖母,绵绵是定安侯的孙女,阮家的。” “哦,哀家想起来了,你就是皇上亲封的玲珑郡主。” “正是。” “起来吧,禹儿,扶着点这个小娃娃。” 太后娘娘笑容满面说:“绵绵,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前些日子你祖父到来,说起你呀,那老头子很得瑟,将你夸到天上去了。” 阮绵绵站起来迈着小短腿三步做两步走来到太后娘娘跟前仰起小脸蛋。 “哟,果真长得好。”太后娘娘伸手摸了摸小奶团子的脸颊笑得合不拢嘴,“还半点也不怕生,有几分你祖父的胆色。” “论胆色祖父征战沙场自然英勇,绵绵可不敢与他老人家比。太后娘娘和蔼可亲,一看就让人想靠近多与您亲近亲近。” “哎哟哟,这小嘴,甜得很啊。” 太后娘娘话音刚落,小奶团子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小小软软的手儿握住了她的大手。 “小哥哥,我与你一样喜欢太后娘娘哦。”小奶团子关键时刻也没忘记帮李禹讨太后娘娘的欢心。 听了小奶团子所说的,太后娘娘愣了下:“禹儿喜欢哀家?” “太后娘娘,小哥哥刚刚还说,在皇宫里头最疼爱他就是你老人家了。” 闻言李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脑袋,在阮绵绵跟前他说什么都无所顾忌,但没想到转个身她就将这番话告诉皇祖母了。 太后娘娘看着李禹,见他没有出声反驳,她就知道阮绵绵说的都是真的。她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自己没白疼李禹这孙子,心疼的是宝贝孙子心里头最疼爱他的不是爹娘而是自己这当皇祖母的老婆子。 阮绵绵秒懂太后娘娘纠结又矛盾的内心。 扬起笑脸,阮绵绵识趣得说:“太后娘娘,祖父说过好几回要带我来跟给您请安,可是他说话不算话。” 太后娘娘乐了,敢情小奶团子是在自己跟前告她祖父的状? “不过今儿他原本是要陪我们一起来的,皇上将他留在了御书房。”阮绵绵连皇上的状也告。 “这样啊,那你说说哀家该怎么惩罚他们呢?”太后娘娘逗着小奶团子。 一手拉过李禹,一手拉着阮晓,阮绵绵一本正经说:“太后娘娘,咱们去御花园玩的时候,就不带他们俩去了。” “哈哈——!”眼前的小娃娃太可爱了,再也忍不住了,太后娘娘开怀大笑。 阮绵绵满脸期待仰头对着太后娘娘:“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太后娘娘一把将小奶团子拉进怀里。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放肆 见多了在自个儿面前畏畏缩缩的孩子,李禹又是老成的性子, 太后娘娘第一回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童真。 阮绵绵的小脑袋朝着太后娘娘身上蹭,就连旁边伺候的方嬷嬷也忍不住笑了。 “太后娘娘,小郡主天真可爱,真是招人疼。” “方嬷嬷,我就不招人疼了吗?”李禹突然说道。 太后娘娘笑呵呵招手:“禹儿也招人疼,阮家的小子也一起过来吧。” 阮绵绵才三岁,李禹大些是八岁,阮晓毕竟是十二岁了,他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太后有令他还是挪着脚步走上前去。 三个小孩在跟前说说笑笑,有人捶腿,有人捏肩,太后娘娘笑着笑着眼眶有些湿润了。 想想太后心里是真高兴,感觉自己终于体会了把真正的天伦之乐。 伺候太后娘娘多年的方嬷嬷那张老脸也笑得跟开花似的,颐和宫多少年没这般热闹喜气了。 当李翎带着贴身宫女双梅闯进来的时候,见到眼前的情景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神色变了又变。 李禹好深沉的心机,带着阮绵绵来颐寿宫献殷勤,连皇祖母也被他们哄得喜笑颜开,李翎有很大的危机感。 不速之客的到来令气氛骤然大变,太后娘娘收敛了笑容,原本笑得欢的李禹瞬间神色严肃,其他人也恢复如常,只有阮绵绵依旧是一副笑脸。 “翎儿见过皇祖母。”李翎行礼道。 太后娘娘没有让李翎起来,反而侧转过脸来问道:“方嬷嬷,皇上让大公主禁足,三个月到了吗?” “启禀太后娘娘,才一个月左右,禁足期限未到。” “既然如此,李翎,你擅自离开永芳宫该当何罪?”太后娘娘沉下脸来,“哀家今儿高兴,不想与你计较,自己回宫去吧。” “皇祖母,翎儿想来求皇祖母开恩,在父皇跟前说说情。” 李翎不得不低头,母后好说歹说,父皇就是不肯赦免她的罪。 眼看一个月了,李翎实在受不了,多次求见皇祖母她都不肯见,所以才有今日闯颐寿宫求见太后娘娘的事。 太后娘娘对皇后偏心女儿有很大的意见,最近知晓李翎变着法欺负李禹,她想着要找个机会让惩罚这位大公主。 皇上将李翎禁足后一直不松口,实则上也算是护着她几分,若是再赦免她,太后这边可就交代不过去了。 可惜这位大公主实在不太聪明,完全没能意会到皇上的心思。 “方嬷嬷,传哀家懿旨,李翎不思悔改,擅闯颐寿宫错上加错,罚抄心经千遍,未抄完之前不得离开翎芳殿。” 闻言李翎跌坐在地上随即她又跪起挺直了身躯:“祖母,李翎不服。” “大公主,多说无益,您还是求求皇后娘娘吧。”身后的双梅拽了拽李翎小声地说。 太后娘娘皱了皱眉头:“翎芳殿那宫女嘀咕着说什么了?” 阮绵绵早就认出了李翎身边的双梅,上次在永泰宫、后来在靖王府她都见过此人,这个宫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后娘娘,她说大公主多说无益,还是去求皇后娘娘。” “大公主就是被你这些小人挑唆教坏的,”太后娘娘听了小奶团子的转述勃然大怒,“来人啊,将这个宫女拉下去杖毙。” “太后娘娘,饶了奴婢吧。大公主,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吧。”双梅喊叫着被俩太监直接拉了出去。 李翎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着急:“皇祖母,我错了,您饶了双梅这回吧。” “闭嘴。”太后娘娘黑着脸。 虽说不太喜欢李翎,但她毕竟是自个儿的孙女,太后娘娘之前调查过心中有数的,双梅的确常常挑唆离间教坏了大公主,眼下抓住机会她自然是要将其除掉。 很快,外头就传来了双梅的哭喊声和惨叫声,最初还挺响的,渐渐她的声音弱了。 “皇祖母,双梅是母后赐给我的人,伺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翎哀求道,“求您看在母后的面子上饶了她这回吧。” 太后娘娘不为所动阴沉着脸不说话,李翎干脆气呼呼站起身来。 “皇祖母可真是偏心,宠爱李禹连他身边的人都宠着,我身边就双梅这么个贴心之人却要夺其性命。” “大公主此言差矣。”阮绵绵忍不住出声,“那宫女挨罚起因是你做错了,太后娘娘惩罚是因为她的确在挑唆离间,和偏心不偏心全无关系。” “阮绵绵,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本公主?”李翎转向小奶团子神色狰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 小奶团子淡定地回应道:“实话实说罢了,我哪敢教训公主啊。” “我看挑唆离间的人是你,先是李禹,接着是父皇,现在又是皇祖母,你究竟是何居心?” 太后娘娘气得脸都红了:“李翎,你错了还不承认,胡乱诬赖他人,看看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公主?” 就在这时,外头没了动静,太监进来禀报说行刑完毕。 李翎气愤的脱口而出:“你这老太婆真是老眼昏花,我才是你的孙女,你竟然帮着外人欺负我。” 这是当面骂自己了,太后娘娘顿时气得浑身颤抖。 方嬷嬷在旁边提高声音吼道:“大公主慎言。” “滚,滚出去。”太后娘娘气坏了。 李翎冷哼声转身就走,这是大不违全然不将太后娘娘这位皇祖母放在眼里了 小奶团子十分气愤,瞪着她的背影眼睛都能冒出火来了。 “皇祖母!”李禹大声惊呼。 阮绵绵转身回头看,太后娘娘倒下去气了,幸好李禹和阮晓两人眼疾手快托住了她。 “来人啊,太后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方嬷嬷着急喊道。 原本在外头等候着的九儿听见屋内有异常,她一个飞身掠进来,发现李禹和阮晓人小气力不够赶紧上前接手托住了太后娘娘。 疾步上前阮绵绵一看就心中有数了:“方嬷嬷,太后娘娘可是有心疾?” “对对对。”方嬷嬷无瑕多想随口回答道。 糟了,太后娘娘是让李翎气出心脏病来了,阮绵绵伸出手往其鼻孔下方探了探之后神色大变。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章 救命之恩 “四哥哥,小哥哥,你们快帮帮忙。九儿姐姐,立刻让太后娘娘平躺下来。”阮绵绵大声命令道。 就在阮绵绵吩咐的同时,方嬷嬷也急匆匆叫来俩太监打算将太后娘娘抬回寝宫。 阮绵绵神色严肃厉声喝道:“此刻不宜挪动太后娘娘,快将人放地上。” 俩太监愣了下,他们下意识将目光转向方嬷嬷,她是颐寿宫的管事嬷嬷,也太后娘娘最为信任的人。 “郡主,地上凉,再说太后娘娘怎么可以躺在地上,这万万不可。”方嬷嬷阻止说。 “方嬷嬷,若是你要想救太后娘娘就听我的,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完啦。”阮绵绵着急地说。 看着小奶团子着急的模样,李禹站了出来:“方嬷嬷,这是孤的命令。” “太子殿下。”方嬷嬷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了。 李禹将所有的事情全揽到自个儿身上,若是太后娘娘真有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严重的话只怕还要影响他储君的地位。 “嬷嬷,我信绵绵。”不愧是太子殿下,李禹是最先冷静下来恢复镇定的人。 “我也相信妹妹。”阮晓语气坚定地说。 方嬷嬷没了主意,只能任凭他们几个在阮绵绵的指挥下将太后娘娘平放在地上。 阮绵绵冲上前去,她的双手有节奏在太后娘娘胸前按压着。 这是现代心脏复苏的按压,阮绵绵人小气力也小,迫不得已她只能蹦跳着加上身躯的力量。 所有的人都紧张盯着太后娘娘,她还是动也不动的。 很快,阮绵绵就汗流浃背了,不过她并没有放弃。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外头传来了宫女太监的声音。 眼看自己快没有力气了,阮绵绵咬牙发狠,她用尽全力双手用力按。 只听太后娘娘长长呼出口气,周围的人刹那间都紧张地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祖母!” “太后娘娘!” 所有的人叫唤着,当太医走进来的时候,李禹和阮晓一左一右已经搀扶着太后娘娘胳膊,她坐了起来。 阮绵绵退在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差不多。 九儿腾出手来蹲下来,她双手扶住阮绵绵的胳膊小声问道:“郡主,你可还好?” 见太后娘娘坐着,太医松了口气,随即疾步上前号脉。 “奇了怪了,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听着凶险,眼下看来却无大碍。”太医很是惊讶。 此时,皇上和定安侯阮耿闻讯赶来了。 阮耿进屋后目光四处搜寻很快就发现了异常的小奶团子,他赶紧走过去。 见到祖父来了, 阮绵绵露出了微笑,突然她失去了意识。 “绵绵!” “郡主!” 阮耿和九儿同时伸出手,俩人正好接住了瘫倒的小奶团子。 又是一阵混乱,就在太医为阮绵绵看病的时候,在场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将她如何救了太后娘娘的事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已经缓过气来,她依旧坐在地上,众人话她全都听见了,没想到竟然是阮绵绵救了自己。 “哀家还好,皇上,快让太医给绵绵瞧瞧。” 虽然只是初见,不过太后娘娘很喜欢阮绵绵,听到她救了自己一命,她是打心眼里关心小奶团。 太医诊断过后禀报说:“皇上,从脉象看郡主无病,应该是用尽了气力虚脱了而已。” “先送太后娘娘回寝宫,微臣开个方子调养。”太医站起身来,“至于郡主嘛……。” 阮耿可没什么耐心听太医絮絮叨叨,他抱着小奶团子皱着眉头。 “皇上,老臣还是带绵绵回府吧。她有昏睡不醒之症,之前万莫怀给她看过看不出所以然,叮嘱说若再出现这样的症状务必请他来看看。“ “准了,康公公,替朕送玲珑郡主回府,顺便告诉莫神医,小娃娃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在宫里头拿。” “谢皇上隆恩。” 九儿抱着阮绵绵,阮耿与阮晓跟在左右,康公公疾步跟在他们身后,一行人急匆匆出了皇宫。 李禹眼巴巴看着阮绵绵出宫,他也想要跟上前去,不过父皇守在皇祖母跟前,他也必定要守着。 皇上回头吩咐颐寿宫的宫女将太后娘娘送回了寝宫,太医也不敢离开一直跟着。 松了口气的李禹才将皇祖母被李翎气得犯了心疾的事说出来,旁边的方嬷嬷也是气不过,直言大公主太不孝了。 知道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皇上也很生气,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太后的病情如何? 太医开了药方后呈给皇上过目,他躬身说道:“往常太后娘娘犯了心疾都特别凶险,就算清醒也没那么快,之后还要调养好些日子才能下榻,这回倒是比往日要好。” “多亏了绵绵。”李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她懂得真多,就这么在祖母身上按压着 ,她老人家就清醒了。” “郡主是如何按压的,太子殿下,可否说详细些。”太医恭恭敬敬地说。 不只皇上好奇,就连此刻躺在床榻上休憩的太后娘娘也将目光落在李禹身上。 “我在旁边看,大致是这样的。”李禹干脆走上前去在太医身上比划起来。 方嬷嬷在旁边插嘴说:“好像是,郡主人小气力小,她是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所以才会虚脱。” 太医的眼睛却是大亮:“按照你们说的, 郡主竟然懂医术。此按压手法古籍里有片言只语的记载,却不齐全。具体如何操作、用于什么病症微臣是闻所未闻。” “阮绵绵,这小娃娃可真有能耐啊。”皇上感叹道。 床榻上是太后娘娘轻声说:“皇上,哀家这条命差点折在自个儿孙女手里,可却被绵绵救回来了,从今往后她才是哀家的孙女。” 太后娘娘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从此她不认李翎这个孙女,阮绵绵才是她的孙女。 “朕明白了,母后且放宽心,朕自有主张。” 皇上是个孝顺之人,他不放心太后,在颐寿宫陪了她整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禹自然也陪伴在太后身边,皇祖母是宫里对他最疼爱的人,就算父皇不陪着他也该陪着的,只是他心中一直担心着阮绵绵。 直到傍晚,康公公回来了,禀报说阮绵绵醒来了,李禹悬着的心才放下。 定安侯府内烟笼院中,周芸宁望着阮绵绵苍白的小脸强忍着眼底的眼泪。 “芸宁,你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霜儿快扶三夫人下去用膳吧。”阮老夫人轻轻说道。 “弟妹啊,绵绵醒来了,你别再担心了。”顾清柔也跟着劝慰,“你若是弄垮了身子,岂不是更没办法照顾她了。” 阮绵绵微笑着说:“娘亲,我没事,真的没事。” “三夫人,根据莫神医的方子,药煎好了正晾着,奴婢伺候郡主用膳后再喝药,您就放心歇会吧。”九儿走了进来。 听到这么多人说,周芸宁才被霜儿搀扶着离开,出门前她一步三回。 周芸宁委实不放心,刚才阮绵绵被送回来的时候,那脸色可真是白得吓人。 喝过药之后,阮绵绵又变着法子将祖母和二伯母赶回去休憩,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她们也累坏了。 用膳喝药之后阮绵绵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苍白。 “郡主,您这回可救了太后娘娘的性命。” “就算不是太后娘娘是别人,只要我遇上了都会救的。”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小身板不满:“只是我这身体也太差劲了。” “郡主还小,不着急。” “九儿姐姐,我跟着你习武如何?” “郡主说笑了。” “算了,眼下还不是时候,我先调好身子再说。” 阮绵绵站起身来:“躺了整日,九儿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吧。” “不可,今儿你必须乖乖躺在床榻上。”九儿抱着阮绵绵将她放到床榻上。 “好吧。”阮绵绵不情愿不过也只能躺着,或许是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不一会儿她竟然又睡过去了。 翌日早朝的时候,阮耿父子仨去上朝,刚到皇宫门口就被文武百官团团围住了。 看着这些人异常热情地寒暄打招呼,阮家父子心知肚明,昨儿阮绵绵在皇宫的事他们应该都收到消息了。 原本阮家定安侯府表面风光,实则在朝堂上有不少人觉得阮家只是受祖宗福萌。 眼看阮耿上了岁数交出兵权,他的儿子们又不成气候,大家都阮家气数将尽。 没想到阮绵绵横空出世,这小娃娃就跟福娃似的将福气带给定暗侯府。 几桩事情,阮绵绵不仅挣得了名声,这回她还救了太后娘娘的性命,看来阮家又风光起来了。 果然,早朝上皇上龙心大悦,下旨将两个富庶的郡赐给玲珑郡主,阮绵绵拥有封地,成为名副其实的郡主。 一觉醒来,小奶团子隐约听到外头好热闹,九儿告诉她老侯爷来了。 洗漱完毕之后,阮绵绵直奔烟笼院大厅,还没进门她就听到祖父洪亮的笑声。 遇上什么喜事了?阮绵绵脑子里头都是问号迈进大厅。 哇,今儿是什么日子,全家人都到齐了。除了祖父、祖母还有大伯父、二伯父以及二伯母,就连在二哥哥阮钊和三哥哥阮晨来了,除此之外在磨砺斋苦读的大哥哥阮锦也来了。 “绵绵来啦。”阮晓率先嚷嚷。 周芸宁迎上前去抱着阮绵绵来到老侯爷夫妇跟前。 “祖父,祖母,你们这是?”阮绵绵一脸懵。 阮晓嘴快三言两语将喜事告诉阮绵绵,她听了之后摸摸小脑袋。 “祖父,这么说我有两个郡了?皇上真怪,我要两座城干嘛?” 愣了下之后,阮耿笑了,阮禅和阮祝也跟着笑起来,其他的人哄堂大笑。 阮绵绵的目光掠过,怪了,她感觉二伯父看似笑着可笑意却没达眼底。 真的难为二伯父了,估计他是被二伯母拉来的,不得不赏脸。 经过阮耿的解释,阮绵绵才明白了,拥有封地的郡主才是真正有实权的郡主,没有封地的话就只是个头衔而已。 小奶团子有人挺高兴:“难得大家都聚集在这儿,那咱们今儿就好好庆祝一番。” “应该很快就有人上门贺喜了。”阮耿意义深长看了宝贝孙女一眼。“今晚上,咱们一家子再庆祝。绵绵跟我来,阮锦回去温书,其他的人分头行事迎接宾客吧。” 话说完,老侯爷牵着小奶团子的手回福安堂了,接下果然如他所料,朝野上下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将都送来了贺礼,还有不少亲自登门道贺的。 阮老夫人吩咐下去,阮禅和阮祝陪着男客在大厅上尽地主之谊;周芸宁和顾清柔则陪着女眷在偏厅;阮家三兄弟在门口迎宾;下人们也各司其职。 老侯爷带着小奶团子回到福安堂,两人齐齐坐在太师椅上,不愧是祖孙俩,就连摊着的姿势都一样。 “祖父是不是想要训斥我呀?”阮绵绵小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训斥你呢?你做错什么了吗?”阮耿反问道。 阮绵绵想了想老老实实说:“我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没错。” “嗯,你没做错。”阮耿坐直了身躯有直视着阮绵绵。 “其实还是有一点点错的,祖父让我不要再张扬了,我没有听话。不过人命关天,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出手的。” “救人没错,可祖父想起却后怕,那是太后娘娘,若是……。”阮耿话说一半停住了。 阮绵绵懂了:“若我袖手旁观,无论太后娘娘如何都与我无关。祖父是不是这意思?” 望着小奶团子清澈的眼眸,阮耿看到她眼底的执着,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息。 祖孙俩相对无言,阮耿神色严肃但却不开口,阮绵绵是个聪慧的孩子,他给她点时间,希望她自己想通。 外头的喧闹福安堂内隐约能听到,宾客前来贺喜,阮家人个个忙活与有荣焉,可若是昨儿自己没能让太后娘娘醒过来呢?思及此,阮绵绵明白了。 “祖父,对不起,我以后行事定三思而后行。” “为什么?” “因为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阮家。”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长 孺子可教也,听小奶团子这么说,阮耿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抚摸着胡子很是满意。 “不过,若再遇上,我还是会出手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阮耿俯身伸出手摸摸阮绵绵的脑袋。 阮绵绵抬头发现阮耿若有所思问道:“祖父,您在想什么?” “我跟皇上说过你的建议。”阮耿嘴角勾起,“没什么,就在想皇上会不会答应?” “祖父撒谎,你刚才望着我,分明就在想与我有关的事。”小奶团子眼珠转了转,“祖父是不是觉得我也可以去?又觉得我还小不放心。” “你这鬼精灵。”阮耿轻扣下阮绵绵的额头,“等你长大些再说吧。” 当天晚上,阮家就跟过年吃团圆饭般围坐在一起用膳。 大家说说笑笑好不热闹,阮耿和俩儿子喝了点小酒,今儿算是阮家近几年最为扬眉吐气的日子,这一顿吃到月上柳梢头才散了。 老侯爷夫妇回福安堂,阮祝夫妇回凌云院,四位哥哥结伴回磨砺斋,阮绵绵与周芸宁则回烟笼院。 走出大厅,阮绵绵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不远处。 虽说前头又小厮提着灯笼引路,不过酒后的阮禅独自走着,他喝多了走不太稳,那背影阮绵绵看了觉得有些凄凉。 周芸宁语气中带着同情:“我身边起码还有你作伴,你大伯父却是孤孤单单。” “那边偌大的府邸就住着大伯父一人。”小奶团子喃喃说,“明儿我跟祖父说说,还是让他搬过来吧。” “嗯,这主意好。”周芸宁边说边牵着阮绵绵朝烟笼院行进。 阮绵绵被阮耿限制近日不能出府,她要配合万神医好好调养身体,不过她可是坐不住的人。 这不,趁着老侯爷不在府中,阮绵绵在祖母跟前撒娇,阮老夫人被她缠得没法子,答应让她出府半日。 “绵绵,娘亲与你一起去。”周芸宁看着小奶团子很不放心。 “娘亲,你好好琢磨琢磨我昨儿晚上跟你说的事,我只是出去透透气,我交货后就回来。” 话说完之后,阮绵绵蹦蹦跳跳带着九儿就出门了。 周芸宁望着阮绵绵的背影露出笑容,突然,她想起女儿昨晚上的提议,她不禁抚心自问自己真的可以吗? 阮绵绵带着九儿先来到归宁绣坊,正事办完有多余的时间她再逛逛,小奶团子行事很有分寸的。 “周大娘,我来交货了。”进入归宁绣坊见到个花枝招展的背影阮绵绵提高了声音。 猛地转身见到阮绵绵,周大娘脸都笑出褶子来了:“哎哟,小祖宗,你来了,这么快就能交货啦?” 指了指身边九儿手上的包裹,阮绵绵得意地说:“东西带来了,货银两讫哦。” “快拿进去,我好好瞧瞧。”周大娘手拿着手绢朝着阮绵绵主仆俩招手。 阮绵绵扑哧笑开了:“周大娘,你令我想起圆缘楼的人了。” 周大娘晬了阮绵绵一口:“胡说八道,若不是看你年纪小,我必要要撕烂你的嘴,拿老娘跟那些人比。” “您莫生气,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阮绵绵有错就认且是副知错的模样。 周大娘返身捏了下小奶团子的脸颊,哈哈大笑倒也没往心里去。 “等会儿进去后,我想让你见个人,那时可就不能再这般口无遮拦了。” “见一个人?”阮绵绵猛地刹住脚步,“不见。” 九儿闻言靠近不动声色移动身躯与自家郡主并排站着,警惕的目光落在前面不远的门上。 周大娘看着主仆俩脸上闪过诧异,她心里嘀咕着自己可真看走眼了。 之前见面小娃娃都是说说笑笑的,周大娘并没有特别留意,只觉得她软萌、可爱、机灵,她刚才骤然冷下脸,浑身上下竟然散发着股上位者的气势。 再说那位跟随在小娃娃身边的婢女,就在她朝前移动的瞬间竟有股杀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不过周大娘还是能感觉她是个高手。 周大娘陪着笑说:“阮小姐,我们东家正好在这里,我就想着带您见见。” 自从那日与祖父谈过之后,阮绵绵比过去小心谨慎多了:“我与他素不相识,再说了我也不懂绣活,没必要见面吧。” 就在这时候,前面那两扇大门突然被打开,从里头走出个小厮模样的人。 “周大娘,东家为外头何事喧哗?” “没事。”周大娘很尴尬,原本她想着趁机带阮绵绵在东家跟前露个脸,没想到小娃娃一口拒绝。 小厮看了看阮绵绵后转向周大娘:“爷在里头正忙着,你怎么将客人的小孩带进来了?” “周大娘,找处方便的地方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吧。”阮绵绵转身就走。 小厮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么个小娃娃竟然是来跟周大娘谈生意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不可貌相。自己下去领罚吧。”屋里头走出位身材高挑容颜俊秀的公子。 “东家。”周大娘躬身行礼。 阮绵绵停下了脚步听到周大娘的称呼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小姐请留步。”听到那东家的叫唤,阮绵绵缓缓转过身来。 只是第一眼,小奶团子心中大震,她赶紧低头掩饰神色变化。 就在同时,九儿的眼里也闪过惊愕,她也低垂眼帘不让旁人察觉。 周大娘跟在东家身侧介绍说:“这位是阮小姐,这位是我们归宁绣坊的东家周运,人称周二爷。” 姓周,阮绵绵嘴角勾起,还真对上号了。 抬起头来,阮绵绵笑得天真无邪:“原来是周二爷,失敬失敬。” 眼前的阮绵绵虽然只是个小娃娃,不过周二爷倒是不敢小觑,周大娘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能与她做生意的人都有两下子。 “阮小姐,里头请吧。”周二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下人无礼,莫要往心里去,回头我定好好教训他。” “周二爷,请。”阮绵绵改变主意了。 看着身侧的小人儿故作老成,周二爷觉得还挺有趣的。 进入屋里头,周大娘和九儿在旁边伺候着,阮绵绵和周二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三章 娘家来人 一番寒暄之后,年纪小小的阮绵绵简直刷新了周二爷的认知。 最初周运还没察觉,等到察觉的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小娃娃有一搭没一搭正探听着自个儿的底细。 幸好纵横商场多年,周运的嘴巴比较牢靠,他泄露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个小娃娃可真不简单,周二爷终于明白周大娘为什么从她嘴里撬不出半点消息。 眼前这位阮小姐的心思就算是一般的大人也比不上,就连自己这纵横商场的老手也差点栽跟头,周运打心里欣赏阮绵绵。 见对方发现了,阮绵绵从容淡定转移话题:“周二爷,说正事,请验货吧。” 周大娘接过九儿手上的包裹,拿出里头的嫁衣摊在屋内的大桌子上。 火红的嫁衣仿佛照亮了正间屋子般让人眼前一亮,精美的刺绣瞬间吸引周运走过去仔细端详着。 就在此时,九儿偷偷给阮绵绵递了个眼色,她眼角瞥了瞥墙角处。 “绣得真好,技艺很精湛,完美无瑕。”就算是见惯了各式精美绣品的周运也挑剔不出瑕疵。 周大娘露出喜色:“禀二爷,阮小姐要价二万两,属下本来还有些忐忑,觉得贵了。” “值得。”周二爷说出俩字。 阮绵绵直截了当地说:“既然货没问题,那给银子吧?” 周大娘爽快地说:“您稍等,我去拿银票。” 打量着眼前的小奶团子,周运知道很清楚若是耍心眼套话她未必配合,自己还是直接问吧。 “小娃娃,你几岁了?” “快四岁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阮绵绵回答说。 “周大娘说这是你府上嬷嬷绣的,不知道我能否见见她?” “嬷嬷年纪大了,行走不太方便,所以她不愿意见人。” “哦。” 阮绵绵诧异地看了周运一眼,他语气中有淡淡的失望。 就在这时候,周大娘进来双手奉上了银票,阮绵绵拿过来看了看确定金额无误之后立即站起身来。 “周二爷从江南远道而来必定是有要事,我就不打扰,告辞了。”小奶团子场面话说得很溜。 听着很老成的言语却出自个三岁的小娃娃口中,怎么听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周运抑制住扬起的嘴角。 “我送送你。” “不敢当,周二爷请留步。” “周大娘,替我送送阮小姐吧。” 阮绵绵房间转角时回头看,就见周二爷还站在门口处,见她回首给了她个笑容。 “是他的孩子。”身后传来轱辘的声音,小厮从屋里头推着张轮椅出来。 周运头也不回望着阮绵绵离去的放下语气中带着疑惑:“他?大哥是说?” “她是阮祈的孩子。”坐在轮椅上的人与周二爷有八分相像,正是周家大爷周鸿。 周运眉头微挑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周鸿:“大哥就这么肯定?” “她姓阮,对了,你没见过阮祈,那小娃娃长得与他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她绝对是他的女儿。” “是不是阮祈的女儿不重要。”周运接口道 周鸿喃喃道,“对,是不是他的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不她的女儿?” 走上前去周运的手搭在周鸿的肩膀上:“大哥,你不用多想,既然有线索,我必定要查个清楚的。” “嗯,大哥相信你。” 我仔细看了那件嫁衣,上面的刺绣针法的确是江南风格,小娃娃说是府中老嬷嬷绣的。” “我刚才就在墙角处,我全听到了。” “我已经让人跟上那小娃娃了,只要找到她的住处,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周运移步上前亲自推着轮椅往里屋走。 周鸿眼眶微红:“阿运,五年了,足足五年了。” “宁儿好狠心,一直没跟家里头联系。”周运眉头紧蹙百思不得其解,“大哥,你说他们俩会不会在一起啊?” “阿芸对他痴心一片,应该是与他在一起的。”周鸿摇摇头,“当年咱们都错了,就若是多了解阮祈,也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寻了五年。”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如今总算有点消息了。 周鸿长长叹息:“爹娘还在家中等着盼着,希望这回不让他们失望才好。 周大娘将阮绵绵主仆俩送出了归宁绣坊,还再三叮嘱府里的老嬷嬷若是再绣出什么物件必定要送到她这儿来。 “到时候再说吧。”阮绵绵没有如往日般一口应承。 周大娘眼前浮现那件精美的嫁衣,谁绣完这么件耗费巨大的心血的物件都要歇息一段时日,所以她听了阮绵绵这话也没往心里去。 主仆俩离开了归宁绣坊后,见天色尚早,阮绵绵想着去街上逛逛再回府。 刚走过两条街,九儿就靠近阮绵绵小声提醒:“郡主,咱们后面有尾巴。” “甩了他们。”阮绵绵淡定地说。 阮绵绵和九儿来到热闹的街市,主仆俩穿梭其中,很快就将身后的人给甩掉了。 穿过小巷子,阮绵绵朝身后看了看,九儿观察下后松了口气,跟踪的人已经被甩掉了。 “有意思,周运这么快就起疑了?难道说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郡主,咱们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我不晓得,不过那位周二爷与咱们三夫人长得真像。” 脑海中灵光一闪,阮绵绵笑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起疑了,没办法,坏就坏在长相上。” “奴婢不明白。” 小奶团子指了指自己的小脸:“就因为像啊,他长得像我娘,我长得像我爹。” 九儿恍然大悟:“郡主说得对,奴婢一时半会倒是没想到这儿,我之前是阮九的时候在暗处多次见到三老爷,您确实与他很相像。” “周运与我娘亲有八分相像,若是没料错的话他应该是娘亲的娘家人。有个二爷,那就应该有个大爷。”阮绵绵饶有兴致说道。 九儿想不明白:“他们既然是三夫人的娘家人,为什么一直没有寻来呢?而三夫人也从未提起过。” “我总算知道‘归宁绣坊’的‘归宁’二字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盼着我娘亲回去,如此看来不是他们不寻,其中另有原因。”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传言 阮绵绵蹙眉头寻思着,如今看来外祖那边估计是商贾之家,难道就因为这缘故所以娘亲才不提起吗? 不,不会的,娘亲不是这种人。阮绵绵很快就否决了,只不过她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夫人的娘家人找到京城来了。”九儿没留意到阮绵绵的神色变化,她还挺兴奋的,“咱们快些回府告诉她吧。” “不可。”阮绵绵连连摇头,“娘亲绝口不提,我要先弄清楚以后再决定说不说。” 九儿想了想:“郡主说的也是,我记忆中三夫人进侯府之后压根就没提起她有娘家,所有的人包括老侯爷和老夫人都以为她是孤女。” 阮绵绵掏出怀中的银票看了看又收入怀中:“看来我外祖那边生意做得挺大,那位周二爷出手大方,看着周大娘给出二万两银票,连眼都不眨一下,还说‘值得’。” “对了,郡主,刚才里屋转角处。”九儿提醒道。 阮绵绵没放在心上:“我知道有人躲着,既然人家不愿意见咱们就算了,不管他们了,走吧,再逛逛。” 当接到手下的禀报,周运和周鸿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那个小娃娃如此滑头,竟然将他们派去的人甩了。 周运有些沮丧:“这下要找可就有些难了。” “继续找,反正人就在京城中,多派人人手打听,我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小娃娃的家。” 周鸿说完目光落在那件嫁衣上:“二弟,速速令人将这件嫁衣送回江南,她的手艺只有母亲能分辨出来。” “大哥说的是。”周运连连点头。 兄弟俩互相对视,随即两个人齐齐叹息。五年了,他们已经找了她足足五年了。当年他们真的错了,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过去的已不能挽回。 街上还挺热闹,阮绵绵在小商小贩中穿梭,很快九儿手上就帮她拿了不少小玩意。 “咦,是糖葫芦,买些回去。”阮绵绵眼睛一亮。 两只小手各拿着几串糖葫芦,阮绵绵心满意足,她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隙。 “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勾结外人诬陷妯娌偷人。” “那女人可真不要脸。” “她自个儿不要脸不说,只是这回阮家的脸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 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后几个妇人挤在一块正说三道四,阮绵绵原本没注意,听到“阮家”二字,她起了好奇之心。 九儿见阮绵绵悄悄朝着那几名妇人靠近,她不动声色也跟着移动脚步。 “她好像为阮侍郎生了俩儿子。” “是啊,阮家的家风好,那么大的官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她还不知足。” “大娘,你们说的是哪个阮家啊?”阮绵绵听到这儿忍不住问道。 低头看到阮绵绵,几个妇人均露出笑脸,好可爱的小娃娃啊。 “娃娃,你还小,这等见不得人的事还是不要听的好。”妇人中有一人笑着说道。 阮绵绵眨眨眼睛:“好,我听个大娘的话,不听你们说的事。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刚才说的阮侍郎是哪个阮侍郎啊?” “哎呀呀,诺大的京城只有一个阮侍郎。”旁边的妇人嘴快说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几位大娘。”阮绵绵朝着几名妇人露出笑脸。 转过身来,小奶团子的脸色却没有半分笑意,大伯父的事传出来了。 “郡主,那儿有个茶馆,咱们进去喝茶歇歇脚。” 阮绵绵点点头,她明白九儿的意思,茶馆是流言蜚语和小道消息最为集中的地方。 主仆俩在茶馆大厅的角落处坐了下来,盏茶的功夫,想要知道的就全知道了。 走出茶馆,阮绵绵把手上的糖葫芦分给了在街巷玩耍的那些穷苦人家的小孩子。 回到定安侯府,阮绵绵直奔福安堂,她没有如往日般先去给祖母请安而是直奔书房。 当见到阿东就在书房外的时候,阮绵绵放缓了脚步,原本还想着不知道祖父回府没有,看来他此刻在书房。 进入书房,阮绵绵连行礼问安都省了迫不及待来到阮耿跟前:“祖父,你可听说了?” “听说什么?”阮耿一脸茫然。 “大伯父的事现在大街小巷传遍了。”阮绵绵看出来了,祖父并不知情。 阮耿神色大变:“消息泄露出去了。” “祖父,不仅仅是传言。” 阮绵绵话音落,阮耿的神色愈发严肃了。 小奶团子说“不仅仅是传言”,那就是外头流传的属实了。 要知道陈婉玉这事定安侯府的下人们也是一知半解,真正知道真相的人可不多。 祖孙俩神色凝重,俩人不约而同脑海中闪过许多面孔。 过了许久,还是小奶团子先开口:“祖父,我想不出会是谁。” “我也想不出。”阮耿无奈地说。 “众口悠悠,堵都堵不住,当务之急是咱们该怎么办?”阮绵绵五官都快皱成团了,“也不知大伯父能否承受得住?” 老侯爷悠悠长叹:“其实我早就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想着时间久了再有闲言碎语的话对老大的影响小些。” “这才过去多久?”阮绵绵抬起头来,“祖父,你可有让人看紧陈婉玉。” “阮一。”老侯爷轻轻叫唤。 阮绵绵如今对阮一他们的神出鬼没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启禀老侯爷,陈婉玉在尼姑庵中未曾离开,咱们的人盯着,她想要离开也走不了。” “她最近见过什么人吗?”阮绵绵问道。 阮一抬眼看了看阮耿:“老侯爷并未说不允许她见其他人,大公子和二公子曾经去看过她,还有秦若兰也去过。” “你怀疑你大哥和二哥?”阮耿眉头一挑。 阮绵绵缓缓摇头:“肯定不是他们。” “秦若兰呢?”阮耿故意问道,“听说她在秦家过得很不好。” “那是自然,秦家怎么能与定安侯府比,回到原点总要适应的。”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神色笃定,“她是最希望陈婉玉翻身的人,所以她不会传出此等不利于她的消息。” 阮耿听了之后点点头:“我也觉得不会是她。”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应对之策 阮绵绵思索了片刻,倒是想出应对之策。 “祖父,我感觉此事好像是有人故意针对大伯父的,要查,不能明查,要暗地里查。” “阮一,郡主的话听到了吗?” “属下遵命。” 阮绵绵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多嘴问了句:“祖父,那个石四狗呢?” “我定安侯府能进来可未必能出去。”阮耿淡淡地说。 祖父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了,阮绵绵却有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祖父,那位蒋大夫呢?” 眼中闪过寒光,阮耿不得不承认自己忽略了这个至关紧要的人,若是早想起的话他早就解决掉了。 “后宅的事我交给你祖母处置,她看着冷漠实则心软,我猜测她最多就是将那个蒋大夫赶出府去。” “如此说来,八成是他了。”阮绵绵说道。 “让人将他抓起来,诬蔑朝廷命官。对,就是这个罪名。” “祖父万万不可,将事情闹大,就更引人注意了嘛。” “那如今可怎么办才好?”阮耿束手无策了。 小奶团子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悠着:“既然他可以传言,那咱们也可以利用传言。” “什么意思?”阮耿没听明白。 “利用传言,就说那位蒋大夫医术不精,令陈婉玉流产了,被赶出侯府。因心怀不满,所以才胡言乱语。” 摸了摸胡子阮耿还有顾虑:“就算是这样,最多也就起道个混淆视听的作用而已。” “那就要让陈婉玉出现一下了。”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过几日我生辰,利用这个机会让她出现。” “她肯配合吗?她心里头不知道多恨咱们阮家,多恨你大伯父呢。”阮耿觉得阮绵绵是异想天开。 阮绵绵笑着说:“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让她心甘情愿走这趟的而且还配合咱们的。” 若是陈婉玉出现在玲珑郡主的生辰宴上,流言就不攻自破了,阮耿看着小奶团子自信的笑容微微颔首表示赞成。 “祖父,我的生辰在三天后,本来不想操办的,如今倒是要劳烦祖母了。” “虽说时间有点仓促,不过类似这种事你祖母应付起来是得心应手。” “那您跟祖母说说,我先回烟笼院了。” 离开了福安堂,阮绵绵蹦蹦跳跳走在园子里的小径上,不时摘摘几根野草把玩,偶尔小脑袋凑到花丛跟前闻闻花香。 九儿不紧不慢跟在阮绵绵的身后,也就这个时候郡主看着才像个小娃娃。 “娘亲,娘亲。”阮绵绵冲进烟笼院提高了声音。 周芸宁在霜儿的搀扶下迎了出来,从小奶团子出府去她就一直等着她回来了。 抱着娘亲撒娇之后,阮绵绵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了周芸宁。 对于周芸宁来说这可是第一桶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捧着那张银票竟然微微颤抖。 “娘亲,除了这个,我还有十万两。”阮绵绵倚靠在周芸宁跟前,“十二万两银子就是咱们的本钱。” “本钱?绵绵,你真觉得可以?娘亲真的可以?” 深吸口气阮绵绵抬起头来直视着周芸宁:“娘亲,祖父、祖母终究会老去,阮家会分家,我还小,又是女娃娃,三房必须由你支撑。” 对,为了绵绵。周芸宁瞬间下定决心:“好,咱们说干就干。” “娘亲,你很厉害的,一定可以的哦。我先让人找地儿,有合适的咱们再一起去看看。”阮绵绵抱住了周芸宁眼中闪烁着慧黠。 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阮绵绵相信周芸宁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嗯。”周芸宁将小奶团子紧紧抱在怀中。 阮绵绵想起个事来:“对了,娘亲,过几日我生辰,今年的生辰与往年不一样,祖母要宴请一些客人。” 周芸宁有些诧异,阮家人向来不注重这些虚礼,就算是老侯爷和老夫人的生辰也就是大寿才办宴,难道是因为重视阮绵绵的缘故? 靠在娘亲耳畔,阮绵绵将其中的缘由细细说了说。 周芸宁点点头后又有些担忧:“她会回来吗?” 阮绵绵在娘亲跟前不敢说自己打算亲自去见陈婉玉,随口推说反正有无所不能的祖父在。 周芸宁想想也是,老侯爷要做什么事必定是早有安排,自己不必多虑。 陈婉玉在尼姑庵中呆了几个月,原本雍容华贵的官家太太换了个人似的,成位身着素衣头发花白的俗家尼姑。 缘通庵的规矩森严,所有人有劳有得,最初陈婉玉自恃身份摆出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主持师太饿了她几日她才不得不低头。 尽管如此,陈婉玉还有盼头,她盼着阮家人来接她回去,就算是老侯爷夫妇和阮禅不待见她,她还有俩儿子,他们来探望过她一回。 阮绵绵带着九儿来到缘通庵,当她走到后院见到正在劈柴火就跟个乡下妇人般劳作的陈婉玉时,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她是罪有应得。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叹息声,陈婉玉才惊觉身后有人,她放下手中的砍柴刀回头看。 “阮绵绵,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陈婉玉,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你般喜欢落井下石吗?” 目光落在阮绵绵的身后,发现她身后只有九儿时,陈婉玉怔了怔。 “我如今过的就是这样穷困潦倒清贫的日子,穿不暖吃不饱,郡主若是看完笑话了,就请回吧。” “跟你说谈个事。” “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就算是与两位哥哥的前途相关的事你也不想谈吗?” “锦儿和钊儿怎么了?”陈婉玉神色大变,俩儿子是她的全部希望。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看着陈婉玉毫不掩饰自个儿的唾弃:“你和大伯父的事被人捅了出去,如今他们父子仨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陈婉玉幸灾乐祸地回应道:“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能看到阮禅没脸见人,最好是连官职都丢了,那就值得了。” “就算大哥哥和二哥哥因此自暴自弃、不能入仕,一辈子抬不起头也值得?” “不会的。”陈婉玉不假思索反驳道,“锦儿是大房的嫡孙。” “长子嫡孙啊?”阮绵绵意味深长一笑,“若是长子都指望不上了,谁还管嫡孙不嫡孙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两拨千斤 阮绵绵话里有话,陈婉玉也不傻,立即反应过来,她对于阮家人还是挺了解的。 “你少忽悠我,老侯爷向来就是大公无私的。” “呵呵,祖父是大公无私,不过“定安侯”是几代阮家人用命拼出来的,他人家最为看重。“ 闻言陈婉玉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嫁入阮家二十载,自然知道阮绵绵说的是事实。为了定安侯府的名声,老侯爷的确很有可能放弃大房。 “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愧疚吗?”阮绵绵犀利的目光直视着陈婉玉,“你心术不正、行为不端,害了大伯父不说还害了两位哥哥。” “我恨阮禅。” “大伯父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是啊,我有什么不知足的。”陈婉玉惆怅地说。 对上阮绵绵疑惑的神色,陈婉玉摇头叹息:“我跟你个小娃娃说不明白,他那颗心不在我身上,他心里装的全是侯府。” 翻了个白眼,阮绵绵真理解不了:“那大哥哥和二哥哥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 陈婉玉终于露出点愧疚的神色,“我对不起锦儿和钊儿。” 阮绵绵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补救,我今儿来就是为了大哥哥和二哥哥。” “什么意思?”陈婉玉感觉看到了希望。 眼前的小娃娃高深莫测,阮绵绵的本事陈婉玉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见鱼儿终于上钩了,阮绵绵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陈婉玉听了之后沉吟半晌,她神色复杂盯着小奶团子。 “你为什么要帮锦儿和钊儿?” “他们是我的哥哥,谈不上帮不帮,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乍一听陈婉玉怔住了,她直视着小奶团子的的眼睛,她眼神清澈、目光坚定。 输了,输了个彻底,陈婉玉被赶出侯府至今一直怨天尤人,此刻她才惊觉原来自己错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岁娃娃都懂的理自己却不懂,十年前就想岔了,抱怨阮禅没有将自己放第一位,所有的错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好,我答应你。”陈婉玉重重点了点头。 阮绵绵淡淡地说:“准备准备,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 转眼就到玲珑郡主生辰的日子,定安侯府今日特别热闹,来的宾客比阮家预计的多了许多。 靠阮绵绵这小娃娃,定安侯府重新风生水起,宾客中不乏真心实意来道贺的、也有怀着好奇之心来的、但嫉妒眼红的也不少。 前几日听到关于阮禅的风言风语,抱着看戏的心态上门道贺的更多。 不少人进入侯府大门就愣了一下,尤其是那些最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女眷们更是吃惊。 侯府大厅外、庭院中,满脸笑容招呼着宾客的人赫然是陈婉玉。 谣言不攻自破,不是说陈婉玉给阮禅戴了。 李望身边的世子妃江淑云瞪了瞪自个儿儿子:“你闭嘴。” 李望冷哼一声,飞奔而来的小奶团子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就因为她多管闲事,他足足疼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还受到了祖父和祖母的责罚。 “绵绵见过袁奶奶,见过世子妃。”阮绵绵微微躬身笑道,她故意忽略李望。 “哎哟,小寿星,你怎么跑出来拉?”袁霞牵住小奶团子的手。 阮绵绵嘴甜得很:“袁奶奶来了,绵绵自然该迎出来啊。” “袁霞,你别被这小奶团子忽悠了。”随着笑声响起,阮老夫人迎了出来。 “祖母。”小奶团子转身面对阮老夫人跺着脚撒娇。 “忽悠就忽悠吧,小嘴甜得很,我听了心里高兴。”袁霞笑着回道。 见到阮老夫人亲自出来迎接,江淑云和李望赶紧上前见礼。 一行人漫步走入大厅,宾客们暗暗庆幸走这趟,玲珑郡主太有面子了,要知道靖王妃是皇婶,除了宫宴她轻易不出席宴会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客盈门 寒暄过后,众人刚刚落座,就听下人禀报说季太傅带着孙女季姬来了,阮耿急忙带着阮绵绵迎了出去。 靖王妃带着世子妃、小世子出现已令人惊讶了,没想到向来清高不喜应酬的太子太傅季常也上门道贺了,宾客们不由惊叹。 阮耿祖孙俩将季常祖孙迎进大厅,与靖王妃他们一番见礼之后,长辈们在一起聊天,阮绵绵则带着李望和季姬出了大厅。 见他们出来了,阮晨和林冰莹迎上前来带路,今儿来的小辈们在花厅聚集。 再次见到林冰莹,李望的眼睛亮了,祖母叫他来定安侯府他原本是万分不情愿的,后来想着或许能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没想到这么快见面了。 阮晨不动声色将林冰莹拦在身后,之前在靖王府发生的事他还记着,李望不是东西,他可得防着点。 再说了林小姐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大嫂,阮晨心想自己这当弟弟的可得帮着他看紧些。 林冰莹低头深吸口气,想起阮绵绵说过的话,她告诉要勇敢面对,再抬起头来她已经是一脸淡定。 “三公子,快招呼客人啊。”说完林冰莹转过身,“季小姐,请随我来。” 尽管心中挺讨厌李望,可过门是客,阮晨招呼着他一起朝花厅走去。 “三公子,她真是林侍郎的女儿吗?”李望忍不住小声打听道。 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李望让人打听过了,那日在王府后院林子里头,自己遇上的竟是工部林侍郎的女儿、现寄居在定安侯府的林家小姐。 听了这消息,李望还是半信半疑,他去过很多次圆缘楼,也多次见过筱筱姑娘,林小姐明明与她长得是一模一样。 走到转角处,眼看花厅就在前头,林冰莹停下脚步鼓足勇气回头。 阮晨与李望挺高的,林冰莹却很娇小,同行的季姬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 “三公子,你们俩走得太慢了。”说话间林冰莹故意微微仰起头来。 李望的目光落在林冰莹的脖颈处,那里有处两指宽的胎记,到这个时候他才死心,林冰莹不是筱筱姑娘。 当日初见的情景,李望记得清清楚楚。他要上楼,筱筱要下楼,两人在楼梯处遇上了,他仰头望去入眼就是她白皙洁白如瓷的脖颈。 林冰莹没有忽略李望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她内心暗暗窃喜 郡主的招儿可真灵,自从发生靖王府那事之后,阮绵绵就给林冰莹出个主意,她用特殊的材料为她在显眼的位置弄个疤痕。 虽然看着不大好看,但能与那段不愿意记起的过去划清界限,因此林冰莹毫不犹豫接受了。 “看什么看?”季姬发现李望直勾勾盯着林冰莹的脖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又没看你。”李望怼道。 季姬是季太傅最疼爱的孙女,整个季家是她的靠山,她可没将李望放在眼里。 “看你那眼神就不怀好意。”季姬将林冰莹拉过来,“林小姐,咱们走,不要理他们。” 李望拉住阮晨:“阮公子,咱们走,不要理他们。” 阮晨白了李望一眼,他比自己年长好几岁,怎么还如此幼稚? 举办生辰宴目的达到了, 阮绵绵实在懒得应付那些人,想要溜却找不到借口,只能拿耐着性子坐在祖母旁边。 “太子殿下驾到。”小厮急匆匆进来禀报。 哇!竟然连太子殿下也来了,宾客们万分震惊,阮绵绵却觉得理所当然,她的生辰太子哥哥必定是要来的。 李禹亲自来了,他还带着康公公一起过来的。 康公公指挥着身后的小太监将贺礼抬进来,除了有皇上的赏赐之外还有太后娘娘的赏赐。 不得不说阮绵绵的生辰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宫中最为尊贵的仨人都如此重视,可见她有多得宠。 将所有的熙熙攘攘留给长辈们去应对,阮绵绵借口带李禹出去透透气离开了大厅。 “小哥哥,你能来我可太高兴了。”阮绵绵牵着李禹的手,俩人漫步在园中湖畔。 “你四岁了。”李禹伸手亲昵地捏下阮绵绵的脸颊,“我送你个礼物。” 阮绵绵诧异地望着李禹:“刚才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 “没错,那些是我送给你的,不过还有这个。”李禹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怀中掏出个东西递给了阮绵绵。 接过来看,阮绵绵乐了,原来是块玉佩,玉的成色特别好,晶莹剔透无半点杂质,不过雕工却不敢恭维,简直浪费了这块好玉。 椭圆形的玉佩,正面刻着的是阮绵绵的生肖,背面刻着“福泽绵绵”四个字。 小奶团子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头:“谢谢小哥哥,我很喜欢。” “你不觉得很难看吗?”李禹小声问道。 “小哥哥雕得很好看。”小奶团子朝李禹竖起大拇指,“真厉害,我可没这手艺。”。 李禹摸摸脑袋脸微红:“你喜欢就好。” “这块玉佩是我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阮绵绵郑重地将手中的玉佩放进怀中,“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 脸上露出了笑容,李禹原本还担心阮绵绵看不上,见她喜欢他简直是心花怒放。 “小哥哥,太后娘娘身体恢复了吗?” “皇祖母好多了,她让我带句话给你,得空多去颐寿宫走走。” “好哒,你转告太后娘娘,我一定会进宫去探望她老人家的。”阮绵绵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住了,她好想问问李翎怎么样了。 李禹朝四周看了看接着说:“那日,皇祖母在父皇跟前亲口说了,从今往后你才是她的孙女。” “那李翎呢?”阮绵绵话出口小手赶紧捂住嘴巴,“抱歉,我不该多嘴的。”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李禹压低了声音,“父皇令李翎闭门思过,打算将她送去和亲。” 阮绵绵大吃一惊,历朝历代皇上的亲生女儿和亲的其实并不多。 按理说李翎是东宫所出的公主,和亲这事不会轮到她身上,可见这回她彻底惹怒了皇上。 阮绵绵想想也是,皇上挺孝顺的,李翎顶撞当面顶撞辱骂太后娘娘,已经触及了皇上的底线。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八章 百转千回 按理说李翎不能再作妖了,李禹应该高兴的,不过阮绵绵看他的神色黯淡关切地望着他。 “因为这事,母后与父皇闹得挺僵的。”虽说皇后不待见李禹,不过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小哥哥,我倒觉得机会来了。”阮绵绵眨眨眼睛。 “什么机会?”李禹反应不过来。 小奶团子干脆拉着李禹在湖畔席地而坐。她小声说着,他听着,不时摇头又点头。 “我得回去了。”李禹眼中闪烁着光芒,神情与平日相比多了丝兴奋和激动。 “我送送你。”阮绵绵陪着李禹绕着湖畔慢悠悠前行。 康公公从刚才就在门口候着了,等得有些心急了,见李禹出来了他松了口气。 俩人向阮绵绵告别后离开,送走了李禹,阮绵绵轻轻叹息。她也不知道鼓动他寻求真相是对是错,不过知道总比被蒙在鼓里要好。 看着远处的热闹,阮绵绵半点也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大伯父,她压根就不想举办什么生辰宴。 刚才郡主与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九儿识趣地退在远处。 如今见阮绵绵神色落寞信步朝前走,九儿大跨步跟上前陪伴她左右 阮绵绵突然停住脚步望向远处,九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她们不知不觉来到后门处,此刻陈婉玉正跨上马车要离去。 “回去吧。”陈婉玉挥挥手。 阮锦和阮钊神色复杂望着陈婉玉齐齐躬身拱手:“娘亲,路上小心。” 陈婉玉红了眼眶,她快速钻进马车里头,不想让儿子们见到自己落泪。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阮绵绵喃喃说道。 阮锦和阮钊目送着那辆小马车离去,直到看不见了,俩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悠悠长叹。 “大哥哥,二哥哥。” “咦,绵绵,你怎么在这儿?” “我凑巧经过,远远见到你们的背影就过来看看。”阮绵绵绝口不提,这哥俩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阮锦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今儿你是小寿星,还不快去招待贵客。” “对了,我想起个事。”阮绵绵笑容中尽是算计,“大哥哥,靖王妃带着李望来了。” 一听这话,阮锦立即警惕起来:“冰莹呢?” “林姐姐和三哥哥负责在花厅招待小辈们,刚才也是他们招待李望和季姬的。” 阮绵绵话音未落,阮锦已抬脚朝着疾步而去,有好戏看了,小奶子追了上去。 “大哥哥,等等我。” 阮钊见状心情也好些,迈着大步也跟上前去。 定安侯府花厅内,隔着屏风男女分开入座,不过靠近屏风细看的话还是依稀能看出那边各人的容貌。 男子这边是阮晨招待着,女子那边则由林冰莹招待着。 李望窝在屏风跟前,他隔着屏风望向女子那边。 众人打趣李望,他眼睛一瞪大家也不敢多说。 毕竟小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再加上李望本就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有此举动也并不出奇。 阮晨见李望只是看着也没有其他的举动,也就由着他,不过暗地还是吩咐家丁盯紧了,千万别让他弄出什么乱子来。 看了半晌,李望的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不过唯一可以肯定就是不管林冰莹也好筱筱姑娘也好,反正这容颜入了他的眼,越看越是喜欢。 其实李望心里特别纠结,他是纨绔子弟不假,他好色也不假,他常常出入烟花之地也不假,可他纯粹就是喜欢美色,喜欢逗着美人儿。 每次去那些青楼女子恨不得扑倒李望,唯一的例外就是筱筱,因此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筱筱不告而别,李望觉得自己的一片痴心可昭日月,偏偏人家弃之如履,那段时间他是真伤心了。 那日在靖王府见到熟悉的面孔,李望就想着要给她个教训,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玲珑郡主来。 想到阮绵绵,李望不由哆嗦,感觉骨子里还疼着,外表完全没有伤口,太医都看不出所以然,可他却足足疼了七日。 虽然是纨绔,不过李望对于那些正经人家的姑娘避之不及,他出身高贵,就怕被人给赖上了。 林冰莹是林侍郎府上的小姐,李望内心很是纠结,她值不值得自己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呢? “好看吗?” “好看。” 李望答完侧转脑袋顿时瞪大眼睛吓得从椅子掉下来:“你干什么?” 阮锦不冷不热反问道:“你干什么?” “你突然靠近,吓了我一大跳。” “那边是闺阁女子,小世子还是注意些,这儿是定安侯府可不是靖王府。” 李望望着阮锦:“用得着你说吗?你看着有些眼熟。” “小世子贵人多忘事。”阮锦阴沉着脸。 “我想起来了。”李望指着阮锦,“那天就是你带她离开的,你是?” “他是我大哥哥,阮家大公子。” 阮绵绵跟在阮锦身后,她只是个小奶团子,自然不需要顾及什么男女大防。 今儿的主角到来了,一直面无表情的阮晨露出微笑朝着小奶团子走来。 “绵绵来啦。”阮晨走过去抱起小奶团子后转身对着阮锦提醒,“来者是客。” 李望大大咧咧朝着阮锦说:“听到没有,枉费你年长几岁,三公子可比你懂事多了。” “你还比我大哥哥年长,也不见你有多懂事。”阮绵绵毫不客气怼道。 屏风左右的人都听到小娃娃所说的,隔着屏风季姬大声说:“郡主,说得在理。” “季姬,又是你,关你什么事。”李望听出了声音。 小奶团子抢先接口:“季姐姐,有人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你别往心里去。” “哈哈——。”季姬忍不住大笑。 屏风左右众人碍于李望的身份憋住笑,听到季姬大笑,大伙忍不住哄堂大笑。 “你这小娃娃。”李望站起来朝着抱着阮绵绵的阮晨冲过去。 一左一右两道身影齐齐挡在李望跟前,正是阮锦和刚才进来后一直伫立在旁默不作声的阮钊。 阮绵绵伸手示意俩位哥哥闪开:“小世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说了对我这么个小娃娃动手,你好意思吗?”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那么坏 “本世子能动手就不动口。”李望恼羞成怒说道。 小奶团子朝李望做了个鬼脸:“在我的地盘动手,你可想清楚了。” “小世子看来是没有记住上回的教训。” 缓缓侧转过脑袋,李望对上了九儿似笑非笑的的神情。 那日拳脚打在身上的滋味以及后来连续七日的疼痛李望记忆犹新,眼前这丫鬟分明是个煞星,他不禁连连后退。 阮老夫人陪着袁霞婆媳俩走到外头正要进门,正好听到里头的对话。 袁霞瞥了江淑云一眼,她不由脸红地低头,李望简直是丢尽了靖王府的脸面。 阮老夫人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靖王妃点点头,她们没有进入花厅而是朝着园子走去。 “我先代绵绵道歉,小娃娃口无遮拦,回头我好好教训她。”阮老夫人率先说道。 “道什么歉啊,都怪我家那混不吝的混小子,二十岁的人了,还欺负你家小奶团子,我定好好教训他,给你个交代。”靖王妃气呼呼地说。 世子妃江淑云朝阮老夫人行礼:“都怪我没教好李望,还请阮老夫人见谅。” “不瞒你说,如今我和王爷最头疼的事就是李望了。”靖王妃袁霞满脸担忧握住阮老夫人的手,“我想让李望常来侯府走动走动。” 阮老夫人愣了一下后笑道:“欢迎,欢迎。” “你府上的几个孩子看着都是挺好,潜移默化希望他多多少少学着点。” 江淑云也觉得婆婆这主意好:“还请老侯爷和老夫人多担待些。” 想要拒绝但是对上婆媳俩热切的眼神还真张不开嘴,阮老夫人只能点头答应。 江淑云立即笑道:“多谢阮老夫人。” “丑话说在前头,非必要的时候,咱们别干预孩子们的事。”阮老夫人特地看了江淑云一眼。 “阮老夫人请放心。”江淑云这回是下定决心了,“李望年纪最大的,他若是敢在贵府瞎折腾,被教训了那是他活该。” 靖王妃袁霞点点头:“淑云啊,你总算想明白了,别整天操心李望的婚事,他若能开窍何愁没有个好媳妇。” 花厅内的李望压根不知道就这会儿功夫,他祖母和母亲就将他给“卖了”。 就这么干坐着多无聊啊,阮绵绵提议,隔着屏风男女双方赛诗。 比赛规则很简单,指定一物为题,男女双方吟诗,胜者接受对方的挑战, 直至败下阵来。 李望神色尴尬,论年纪他排在前头,可论学问,男男女女中他绝对垫底。 靖王府三代单传,李望出生就注定将来是要继承王位成为靖王爷的,他就没认真读过书,说白了也就认得几个字罢了。 想要溜之大吉,不过此时走显然不合适,李望只能耐着性子故作淡定听着男女双方斗诗。 本以为诗词歌赋之类男子占优势,毕竟在座的世家公子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天道学院的学生。 结果却出乎意料,女子这边有五六个人站起来做了几首之后,就成了季姬专场,她以一人之力挑战所有男子。 最后变成了阮锦和季姬的俩人单挑,你一首我一首,俩人不分伯仲。 无论是谁做的,阮绵绵都拍着小手大声叫好,很快所有的人都跟着大声叫好。 李望看得目瞪口呆,他喜欢跟一大群人吃喝玩乐觉得热闹,没想到吟诗也能这么热闹。 最初还忍着,可当所有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时,李望也跟着拍手。 原本李望讨厌阮锦,那日他将自己喜欢的人带走了,可渐渐的他被气氛感染,打心里希望他能赢。 来来回回,阮锦和季姬俩人竟然各自做了七八首诗,阮绵绵之前还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露一手,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没想到大哥哥有此真才实学,看来参加科举很有希望拿好名次。 更没想到季姐姐这深闺女子的学问如此好,不过想想她家学渊博也就不奇怪了。 李望不知不觉中移步走到屏风边上,还随手拿张凳子坐在侧边,一会儿看看阮锦一会儿看看季姬,还不时拍掌叫好。 “阮公子才高八斗。” “季小姐技高一筹。” “在下认输。”阮锦和季姬俩人异口同声说道。 阮绵绵大声说:“平手,平手,你们俩别谦虚了。” “是啊,好厉害。”李望大声说道。 话音落,李望才发现屏风左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小世子说得对!”阮绵绵见李望很尴尬为他解围。 “小郡主说得好!”李望脱口而出。 俩人互相对视,又齐齐露出笑容,之前彼此心中的那点芥蒂好像慢慢消失了。 就在这时候,前头的派人来催促,说宴席已经开始了,让郡主带着大伙儿去用膳。 用过午膳,送走了宾客。阮绵绵累得够呛的,她无精打采一手牵着周芸宁一手牵着林冰莹正打算回烟笼院,抬头就见阮禅从那边走来。 阮禅走近摸摸阮绵绵的脑袋:“绵绵,谢谢。” “大伯父谢什么呢?”阮绵绵眨眨眼睛。 看了眼周芸宁,阮禅也不愿意多说:“我搬回衡芜院了,抽空过来。” “好啊,我抽空去叨扰大伯父。”阮绵绵毫不客气。 阮禅笑笑朝周芸宁微微颔首后转身朝着衡芜院走去,此时阮锦和阮钊从大厅出来见父亲走在前头疾步追赶上去。 “真好。”林冰莹感慨地说。 阮绵绵仰头看了林冰莹一眼:“林大人应该回家了,你想回去吗?” 想了想,林冰莹低下脑袋:“郡主,他知道我在阮家吗?” “林姐姐,别想太多了,等你爹来接你再说。” 周芸宁拍拍林冰莹的手:“听绵绵的,别多想。” 最重要的事完成了,阮绵绵心情放松打了个呵欠,九儿干脆抱起她朝前走。 靖王妃袁霞和世子妃江淑云带着李望上了马车,婆媳俩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之前与阮老夫人说的对他说出来。 “好。”李望回答得很干脆。 江淑云小心翼翼地说:“望儿,你祖母的意思是你先多去定安侯府走动走动,与几位公子多亲近亲近,聆听老侯爷和老夫人的教诲。” “知道了。”李望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平静地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章 同意 李望平素就爱唱反调,今儿竟然如此好说话,简直是超乎想象。 袁霞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该不会想着出什么幺蛾子吧?” “哎呀,你们究竟是希望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李望不耐烦地反问道。 “自然是希望你同意。”江淑云急忙接口说。 李望双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婆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李望是转性了还是怎么了? 之前为了让李望去定安侯府赴宴,她们婆媳软硬兼施磨破了嘴皮子他才勉强答应。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愿意就是好事,想明白了这点,袁霞和江淑云还是挺高兴的。 当天晚上,用过晚膳之后,阮耿召集孙辈们齐聚福安堂,既然孩子们过去了大人们自然也跟着过去。 阮绵绵出提议在庭院中赏月品茗,一家人围坐在着其乐融融。 过了片刻,阮耿起身离开,他回头看下阮绵绵,小奶团子会意跟在祖父身后。 祖孙俩在庭院中信步慢走,不远处传来了阮家人的欢声笑语。 “绵绵。” “祖父,有话直说。” 阮耿不禁莞尔:“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啊?” “因为你这声‘绵绵’叫得与往日不一样。 眉头挑起,阮耿想想不由笑了:“是个心细的小娃娃。” “祖父,什么事呀?” “这事就这么轻易就解决了?”阮耿有些好奇,“陈婉玉很配合,应该说她的表现很出乎我的意料,你是如何说服她的?” “她毕竟是大哥哥和二哥哥的亲娘,她这辈子的希望就寄托在他们俩身上了。” “你说得对,她唯一的软肋应该就是兄弟俩了。” “祖父,其实你和祖母还挺善良的。“ “怎么突然奉承起我们老俩口来了?” “陈婉玉没有暴毙。”阮绵绵淡淡说道。 阮耿轻笑一声:“她毕竟是锦儿和钊儿的母亲啊。” “祖父,绵绵摆平了这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奖赏啊?” “你这小奶团子,要什么?说。” “我想请祖父准许我娘亲自由外出。” 闻言阮耿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打算盘下店铺,娘亲想要做点生意。” “侯府不会少了她那口饭,何必抛头露面呢?” “祖父和祖母年纪渐长,不管是大伯父继承侯府还是二伯父继承侯府,三房迟早是要分出去的。” “你是玲珑郡主,拥有两个郡,难道还养不起你娘亲吗?” “雷霆雨露皆君恩,我们娘俩还是靠自己妥当些。” 阮耿想了想,不得不承认阮绵绵考虑得很周到,皇上喜欢她,给了两个郡,既然可以给也可以收回。 虽然觉得阮绵绵说得在理,可想到周芸宁做生意,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无论哪座府邸都有农庄或者店铺等生意,虽说是内务不过也是生意,祖母不也掌管着侯府的生意。”阮绵绵据理力争。 见祖父被说动了,阮绵绵赶紧加把劲:“再说娘亲整日无所事事,这也太无聊了。” “让你娘亲学管家,帮帮你祖母也也好。” “祖母是想教娘亲管家的,可她没兴趣。其实我倒是觉得二伯母更为合适。娘亲最喜欢刺绣,她的手艺也好,我想着开个绣坊适合她。” 对上阮绵绵一脸的期望,阮耿想了想,开绣坊的话接触的最多的是绣娘,店里头请的人也多是女子,连进来买东西也是女子,的确适合。 “绵绵,祖父丑话说在前头,你娘亲做什么都要记住自个儿的身份,不能坏了侯府的名声。” “祖父是答应了。” “嗯,答应了。” “祖父,你真好。” “我若是不答应,就不好了吧。”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阮晓的呼喊声:“绵绵,快来吃点心啦。” 馋嘴的小奶团子急忙拉着阮耿往回走,周芸宁带着霜儿将点心端上桌子,云嬷嬷也跑去帮忙。 喝茶吃着点心,阮老夫人清清嗓子后说:“正好今儿人齐,有件事我要说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阮老夫人身上,老侯爷也不知道自家老太婆要说什么事。 “我今儿答应了靖王妃,让李望来咱们府上。” “他来干嘛?不是今儿才来过。”阮锦不解地问。 说话间阮锦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林冰莹身上:“他还是少来为好。” “祖母该不会答应靖王妃让李望住进咱们府中吧?”阮晨一针见血问道。 “暂时先抽空多来走走,你们几个多熟悉熟悉。”阮老夫人有些心虚,她的确是答应让李望搬进磨砺斋。 小奶团子托着腮帮子说:“祖母是为了袁奶奶,想要帮她好好教导教导这唯一的孙子吧。” “这事你怎么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阮耿皱起眉头显然也不太乐意。 站起身来阮绵绵挥挥小拳头:“祖母,你转告李望,进入侯府就得按照侯府的规矩来,若是他行事不端会挨揍的,让他好好考虑后再说吧。” 阮钊他们几个也会意了,阮绵绵打算武力威胁让李望知难而退。 阮老夫人笑了:“我跟袁霞婆媳俩说了,若是李望要来定安侯府,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大人不掺和。” “那就行了。”阮绵绵看了林冰莹一眼意有所指,“放心,他不会想不开上门讨打的。” 林冰莹定了定神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朝阮绵绵微微一笑。 小奶团子点点头,她明白林冰莹的意思,她说她已经不是筱筱姑娘了。 “他有胆子就来吧。”阮钊跟小奶团子般挥挥拳头。 阮晓翻了个白眼:“李望是得多想不开才到咱们府上来啊。” 闻言阮耿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夜深人静,送走了各房各院的阮家人,周芸宁吩咐下人们整理好庭院后亲自将阮绵绵送回卧房。 “娘亲,祖父已经答应了,咱们可以开绣坊。”阮绵绵抱着周芸宁的胳膊小声说道。 “真的?”周芸宁很惊讶,“老侯爷竟然答应了。” 阮绵绵自信地说:“这是我得到的奖赏,再说祖父就算是不答应,我也能说服他。”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人小能耐大 能开属于自己的绣坊,这可是她多年前的愿望,周芸宁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那咱们该做什么?”周芸宁手足无措地问道 “这几日我抽空逛逛,先找处合适的店面了。”阮绵绵早就想好了。 周芸宁有些忐忑:“京城中的绣坊很多,咱们真的能做起来吗?” 小奶团子胸有成竹:“京城中的绣坊很多,各做各的生意,咱们的绣坊要脱颖而出必定是要与众不同的。” “如何与众不同呢?” “娘亲,我打算弄一家专门订制嫁衣的绣坊。” “只做嫁衣?” “对,只做嫁衣。咱们的每套嫁衣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度身订制价格也就高,咱们走高断路线。” “你是说那种跟那件二万两的嫁衣般?” “不只二万两,更加精致的好看的,只要人家出得起价钱咱们都能做。” “有人要吗?” “自然有人要,不过质量这方面娘亲可要把握好,咱们店里出的必须是毫无瑕疵精品。” “质量方面没问题。”周芸宁想想也觉得小奶团子的想法很有新意。 “娘亲还可以想想与新娘子的嫁衣配套的新郎服饰。最好在图案上一致或者互相辉映的款式。”阮绵绵受现代情侣装的启发。 阮绵绵不懂古代的嫁衣,但是她觉得提出来周芸宁应该能意会。 “好主意。”周芸宁果然眼睛大亮,“那到时候咱们卖的就是两套衣裳了。” “没错。”关于周芸宁的店铺阮绵绵酝酿了许久,自然方方面面也都想过了。 周芸宁喜气洋洋地说:“新娘子的嫁衣简单,倒是新郎的衣裳样式以及搭配的图案我可要好好想想。” “不急,娘亲慢慢想,想好了也可以先画下来。”阮绵绵笑得很开心,“从选址到装修到找人,起码得三个月的时间。” “还要招人吗?” “那是自然,掌柜的还有店小二。至于绣娘,贵精不贵多,招几个手艺精湛的给您打下手,要不你岂不是太累了。” 周芸宁神采奕奕眼中的光彩都与往常不同,阮绵绵很高兴,自己做对了。 母女俩聊了许久,周芸宁满心欢喜踏着月色回她自个儿的卧房。 这天一大早,阮绵绵就带着九儿出门去了。 思来想去,阮绵绵觉得既然要走高档路线,那自家的店必然要开在繁华的路段,选址相当重要了。 马车刚刚出了定安侯府,刚转个弯,迎面而来的马车堵住了去路。 阮绵绵也不着急,吩咐车夫退到旁边,两辆马车擦肩而过,一阵风吹过,她竟然见到个熟人。 “尚书大人。”阮绵绵叫唤道。 对方马车里头的人撩起帘子,原来竟是工部尚书蔡逸巩。 “玲珑郡主,好巧,下官正要去侯府找您呢。” “怎么,园子那边有问题吗?” “正是,出了点差错却不知错在哪儿?” “我过去看看吧。” “劳烦郡主随我走一趟,您吩咐车夫跟上我的马车。” “好嘞。” 出了城门走了大约十几里,就见到处正在修建的园子,阮绵绵从车窗朝外看,不愧的皇家的园子,看着就很气派。 进了园子之后,沿路还有不少工匠在忙活着,蔡尚书的马车七拐八弯很快就带着阮绵绵到达目的地。 “郡主,请下车。”蔡尚书率先下车来到阮绵绵的车前恭恭敬敬地说。 九儿上前将阮绵绵抱下了马车,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位身着官袍却弄得全身脏兮兮的官员朝着这边疾步而来。 顺着阮绵绵的目光,蔡尚书介绍说:“郡主,林侍郎来啦。” 林侍郎?难道是林姐姐的爹爹? 阮绵绵随口问道:“他出来啦?” “是,那日皇上下旨,第二天他就从大牢里头出来了。”蔡尚书说起林侍郎还蛮敬佩的,“他是个实在人,听闻圣上让他赎罪,出牢房就直奔这里而来,这些日子与工匠们同吃同住。” 阮绵绵不禁连连点头,原来林侍郎连家都没回,难怪没去定安侯府见林姐姐。 仅凭这股子认真的劲儿,小奶团子就觉得自己没有救错人。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林侍郎走上前来。 蔡尚书示意道:“林侍郎,见过郡主。” “玲珑郡主?”林侍郎看向旁边的小娃娃露出惊讶的神色。 从牢房出来后,听说是玲珑郡主在皇上跟前为自己求情、听说自己的错误是玲珑郡主弥补的、听说新的景致是玲珑郡主设计的、听说玲珑郡主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听说了不少关于玲珑郡主的事,不过无论林侍郎如何猜想,都没猜到玲珑郡主竟然是这么个软萌的小娃娃。 “你还愣着干嘛?”蔡尚书提醒道。 林侍郎回过神来跪下朝阮绵绵行大礼:“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林伯父快请起。”阮绵绵虚扶一把,身后的九儿上前上前扶起林侍郎。 没想到林侍郎十分固执,执意给阮绵绵磕了个头,吓得小奶团子急忙闪身避开。 “您快起来,不必如此。” 磕头后林侍郎才站起身来:“下官与郡主素不相识,您却救了在下的性命,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林伯父太见外,林姐姐与我有师徒之谊。”阮绵绵解释道。 “冰莹?”林侍郎揣测良多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女儿的关系。 阮绵绵目光落在不远处:“私事等会儿再说,先说正事。林伯父,是不是施工中遇到什么问题了?” 林侍郎转身:“郡主, 尚书大人,请随下官来。” 走近前去,阮绵绵在山脚下转了转就看出不对劲:“位置不对,目测大约偏离了半尺,小小的半尺可延伸到山上只怕就是一两丈的距离了。” 仔细看过之后,林侍郎又令人拿来尺子老老实实丈量,果然如阮绵绵所说的差了半尺。 “郡主果然高明。”林侍郎原本对阮绵绵还半信半疑如今是心服口服。 令工匠重新调整之后,阮绵绵将林侍郎叫到旁边来:“公事说完了,说点私事吧。” 林侍郎莫名其妙,不过估计郡主既然与女儿交好,那说的应该是关于冰莹的事。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作妖 阮绵绵懒得多说,示意九儿自己与林冰莹偶遇到如今的所有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什么?”林侍郎气得浑身颤抖,“毒妇,真是毒妇,她这是要毁了冰莹。我要休了她,我要休了她!” 看来林姐姐的爹爹还不错,不过是个眼瞎的,继室进府有七八年了,就算掩饰得再好,按理说他只要细心想想多少能瞧出端倪来。 “林伯父,林姐姐暂时在定安侯府住下了,您把颐寿园这差事完成后再将府里的事处理干净了,然后才来接她吧。” 话音落,阮绵绵抬脚就走,不给林侍郎多说的机会,九儿紧随郡主身后离开。 林侍郎望着阮绵绵的背影感叹:玲珑郡主好厉害,这是给自己施压。 原本林侍郎还犹豫着顾念继室生下儿子盘算着小惩大诫,如今看来不得不下定决心了。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阮绵绵沉默不语思索着。她本就护短,在她心里林冰莹就算不是未来的大嫂也是她的人,别人她管不着,但是欺负她的人就不行。 突然,阮绵绵想起了秦若兰,她没忘记原主的仇恨,可她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要人性命的事她还真做不出来。 人在做天在看,欠的终归是要还的,秦若兰从云端跌入泥泞是第一步,听说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进了城门之后,与蔡尚书告别后,两辆马车各奔东西。 “郡主,咱们上哪儿去啊?” “到归宁绣坊附近转转,慢慢走着,我想看看有没合适的店面盘下来。” “为什么非要那附近呢?” “那附近可不只有归宁绣坊,忆江南绣坊在隔壁那条街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附近还有好几座大大小小的绣坊。” “郡主还真说对了,那儿算是京城绣坊最为集中的地儿了。” “若是能寻到附近合适的店面最好。” “都挤在一块生意不就难做吗?” “各做各的生意,再说有竞争是好事。” 主仆俩闲聊着,此时马车转过巷子,阮绵绵无意中朝车窗外看了眼。 “停一下。” “郡主,怎么了?” “九儿姐姐,你看看。” 轻轻撩开帘子,九儿朝外头看,见到熟悉的身影下了轿子。 九儿皱了下眉头:“咦,那不是秦若兰吗?” 秦若兰身上穿的比之前在定安侯府穿的衣裳更精致,身后还带着个小丫鬟走入街边的珠宝首饰店。 “秦家是小商贩吗?”阮绵绵沉下脸来。 “是啊,奴婢悄悄去看过,秦家连个下人都没有,秦若兰那日子可不好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秦若兰很风光嘛。” “这才几日功夫就翻身了?”九儿眼神幽暗,“郡主放心,奴婢很快就能查个明白。” “走吧。”阮绵绵没兴趣继续等下去了。 定安侯府的马车离与一顶轿子擦身而过,那轿子停了下来,就停在首饰店外头。 过了一会儿,秦若兰从里头走出来,她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捧着好几个盒子。 轿子里出来个人,赫然是周运,他朝着秦若兰迎上前去。 “若兰,可有买到喜欢的?” “周叔,买好了,就是花了不少银子,足足花了几千两。” “几千两,不多。”周运示意道,“走吧,回去整理下,今儿我带你去见我大哥。” 秦若兰抬头笑得有些腼腆:“周叔,不用整理了,我这样子去见周大叔行吗?” “随你,无所谓。”周运示意丫鬟将秦若兰搀扶进轿子。 转身悠悠叹了口气,周运也坐进自己的轿子里。 两顶轿子一前一后晃悠悠朝前走去。 轿子内的周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悲伤,也不知道大哥听到消息之后受得了受不了?他自个儿花了好几日才勉强接受事实。 秦若兰打开首饰盒,从中选最好看的簪子插入发髻,目光在几个盒子掠过,这么金贵的首饰就算她还是定安侯府表小姐时最多也就买一两件,像这般随意购买的感觉真好。 合上盒盖放在身旁,秦若兰陷入沉思。 几天前,秦若兰在当铺外头偶遇周运的,当时他行色匆匆不小心撞上了她。 秦若兰跌倒,凑巧她藏在怀里本来要拿去当的首饰、那是个算不上贵重的银手镯滚了出来。 捡起银手镯,周运看了之后火急火燎拦下了秦若兰,问她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惊慌失措的秦若兰很快就稳住了,因为她认出来了,眼前的男子与定安侯府的三夫人周芸宁很相像,必定与她有关联。 秦若兰随口胡诌,说自己救了位进京寻人的女子,银镯是她所赠的。 值钱的首饰早就当了,因为这个银镯不值钱,所以秦若兰是最后才当它的。 银镯是秦若兰第一次推阮绵绵落水那日,周芸宁扑上来抱住从湖里捞上来的女儿时不小心落下的,她看到随手捡了,一直放着后来连同其他首饰带出了阮家。 秦若兰假装天真仗着年纪小耍心机,很快就从周运口中套出了银镯是他妹妹的东西,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一直戴在手腕。 将前前后后都想清楚之后,秦若兰编造个故事欺骗周运。 周芸宁跟随阮祈进京,可他负心薄幸,将其安置在外头不肯娶她,最后遗弃了她。 秦若兰是个孤儿,偶遇无家可归的周芸宁,收留了她,俩人相依为命,可最后一场大病,她含恨而终。 周运悲痛万分,周家花了五年的时间寻找,不曾想得来的却是妹妹的死讯。 听闻秦若兰孤苦伶仃,想着她又是妹妹的恩人,他立即将其留下。 一时间,周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哥周鸿行走不便听到有妹妹的消息一路颠簸眼巴巴赶到京城,只是希望早点见到妹妹。 吩咐手下的人安置好秦若兰,周运随手给出五万两银票,让她需要什么尽管买。 周运借口有事足足在客栈将自己关了三天才勉强接受妹妹已经不在的事实。 秦若兰被周运的大手笔震住了,他包下了京城最为豪华的客栈安置她,出手就是五万两的零花钱,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阴差阳错认亲 万万没有想到周芸宁的娘家竟然这富有,不过就算银子再多有什么用?秦若兰笃定阮祈死了,周家再有钱也不敢去定安侯府质问老侯爷。 原本想着已经跌落尘埃,没想到老天爷待自己不薄,秦若兰决心抓住周家这救命稻草,凭着莫须有的恩情她要牢牢抓住周家,凭自己的聪慧定能涅槃重生。 周运还沉浸在失去妹妹的悲痛中,压根不知道秦若兰将他连同整个周家都算计上了。 马车停在巷口,秦家就在巷子里头,阮绵绵闭目养神片刻,感觉有动静嗖地睁开双眼,九儿身手利落上了马车。 “郡主,奴婢打听过了,秦若兰回到秦家还当她自己是千金小姐,秦家人最初忍着。后来见陈婉没动静,不接她也没送银子,就让她分担家里的活,劝她别痴心妄想了。闹了几回之后,她倒老实了,可前几日出去后却再也没回来了。” 阮绵绵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后坐直身躯:“麻雀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的。继续查,直觉告诉我她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是,送郡主回府后,奴婢马上去查。”九儿觉得自己真是分身乏术,“郡主,红玉那小丫头胆大心细是个好苗子。是不是将她扔给阮一教教。一年半载后,有她在您身边伺候着,我偶尔也可离开一时半会儿。” “是个好主意,等我回去之后问问,这也要再看她愿不愿意。”阮绵绵不想再看到秦若兰于是挥挥手,“走吧。” 马车慢悠悠在街道上行走,正好从归宁绣坊门口经过,阮绵绵不由自主朝外头看。 “咦,他又是谁?”阮绵绵见到了另一张与娘亲相似的脸。 阮绵绵很快就下了马车,坐着轮椅从归宁绣坊出来,周鸿抬眼就见到个小奶团子正好奇地盯着自个儿。 “小家伙,是你啊。”周鸿满脸笑容。 刚才周运令人传话,让他准备准备,说是有妹妹的消息了。 连续几日没见到周运,周鸿觉得他必定是找到了妹妹周芸宁,想要给自己个惊喜。 这不,刚出门,小娃娃就来了,看来她必定是阮祈与自家妹妹的孩子。 外甥女来迎接自个儿了,虽说小娃娃长得像她爹爹,不过周鸿看着却觉得很是亲切。 阮绵绵被周鸿盯得心中发毛:“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长得跟你爹一模一样,不像你娘,不过终究是从我妹妹肚子里出来的,看着就跟她小时候那般可爱。”周鸿笑着抬手揉揉小奶团子的脑袋。 小奶团子扭着小脑袋后退两步:“等等,等等,我爹是谁?我娘是谁?你又是谁?” “你爹是阮祈,你娘是周芸宁,我是你大舅舅周鸿,前儿你见到的周运是你二舅舅。”周鸿一口气说完。 果真如此,阮绵绵早就猜到了,自己可猜得真准。 小奶团子的眼睛滴溜溜转悠着:“你是不是我大舅舅还要看我娘亲认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听到这话周鸿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小娃娃没有否认,证明自己说的全中,忧的是她说出了关键点,妹妹不知肯不肯回周家。 见周鸿沉默不语阮绵绵走到他的跟前:“你们是不是对娘亲不好?” “你娘亲是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我们哥俩最疼爱的妹妹。”周鸿叹息道,“误会,全都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是啊,你说得对。”周鸿闻言转忧为喜,“见到宁儿,解释清楚就好了。” 既然确定是娘亲的哥哥,于情于理都应该行礼问安,阮绵绵规规矩矩行个大礼:“阮绵绵见过大舅舅。” “绵绵,阮绵绵。嗯!长得可爱,名字也可爱。”周鸿伸出双手,“快起来,快起来。” “拿什么给你当见面礼呢?大舅舅远道而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周鸿在自己身上摸索着。 阮绵绵急忙说:“大舅舅,不用啦,您的心意我领了。” “那可不成。”周鸿掏出张纸看都不看直接递给阮绵绵,“勉勉强强,你先拿着,等大舅舅回去后再给你备份正式的见面礼。” 既然说到这份上了,纸阮绵绵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她拿在手上低头看却吓了一跳。 “大舅舅,这是房契?” “隔壁大街转角处那个店面我看着位置不错,刚买下来,送给你了。” 出手太阔绰了,阮绵绵惊呆了,看来她得重新定位周家,这可不是普通生意人的境界了。 回过神来,阮绵绵将房契塞回周鸿手里:“大舅舅,见面礼太大了,我不敢收,回头若是娘亲同意了,我再收下。” 周鸿欣慰地将房契收回怀里:“妹妹将你教得很好,也罢,等会见到宁儿再让她给你。” 阮绵绵的眼睛滴溜溜转悠着:“大舅舅,要不你先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我到时候也可以帮忙跟娘亲说说情、解释误会。” 听着“大舅舅”仨字,周鸿心里头乐开了花,正想要回答,周运派来接他的马车已经来到眼前。 “上车,路上说,等会儿见到你娘亲,你可得多为舅舅美言几句。” 阮绵绵愣住了,娘亲好几年没出府,最近也没什么异常,怎么就跟娘家联系上了?这也不是坏事,为什么还瞒着自个儿呢? 带着无数的问号,阮绵绵上了马车,与周鸿坐在一起。 九儿自然也跟着上车,再加上伺候周鸿的小厮。 这辆马车是特制的,特别宽敞,连轮椅也搬上去,四个人在里头也不拥挤。 阮绵绵迫不及待催促周鸿讲讲当年的事,他娓娓道来。 原来周芸宁是江南首富周富镇的幺女,周氏夫妇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周鸿和小儿子周运,最小的宝贝女儿就是周芸宁。 打小周芸宁是周家人捧在掌心长大的,那年她刚及笄,外出游玩的时候偶遇京城来的公子哥阮祈。俩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不过周家却不同意。 尽管阮祈各方面看着都是一等一的,但他最终要回到京城,周家唯有周芸宁这个宝贝闺女,舍不得她远嫁。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假的真不了 向来周芸宁想要什么家里人就给什么,偏偏在自己的婚事受到阻拦,这事令她与家里的矛盾日益加深。 尽管家里反对,不过周芸宁却我行我素,与阮祈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弄得周家人无计可施。 听到这里,阮绵绵心想娘亲倒是有几分现代女子敢爱敢恨的作风,不过也能从中看出她在家里有多受宠。 当时,听闻阮祈要离开江南回京城,周家人总算是松了口气,想着分开一段时日,或许周芸宁也就想开了。 关于爹娘的狗血爱情故事,阮绵绵听到这里再加上自己拼凑基本上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她只关注重点。 “大舅舅,娘亲后来为什么不告而别?” “当时你二舅舅年方十六,你外祖父将他扔在外地历练,他没见过阮祈,只是宁儿与他有书信往来,他应该从中看出端倪。” 听到这里,阮绵绵心中的疑惑才解开,原来那日初见自己认出二舅舅可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是因为从没见渣爹的缘故。 周鸿回忆着继续说:“就在那时候,你二舅舅捎回口信,说是要带一人回府,那人很是不错 ,并且他也答应当赘婿,让家里人给瞧瞧,若是合适的话就将幺妹宁儿许配给他。” “娘亲就这样跑啦?” “老实说,要找个胜过你爹的人并不容易,当时我和爹娘正聊着,其实我们并不看好你二舅舅带回来的人,恰好被你娘听见了,她误会我们将她许配给别人,留下书信,带着霜儿连夜就跑了。” “啊?娘亲是跟着我爹走的吗?”阮绵绵眨眨眼睛,娘亲也太草率了吧,就这么义无反顾跟着渣爹私奔了。 周鸿摇摇头:“应该不是,阮祈是提早一天离开的,所以我猜想是宁儿临时做的决定。” “大舅舅,你怎么知道的?” 周鸿唏嘘不已:“我骑着马追去……。” 心中一动,阮绵绵立即问道“大舅舅,你的腿?” “那时我的腿没问题,很正常。我骑着马追去时,船已经开了,马跑得太快,我又心急没抓紧缰绳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我娘亲和看到了吗?” “或许吧,我依稀听到船上有人大喊停船,像是宁儿的声音,可大船顺风顺水开得特别快,最终还是开走了。” “娘亲只怕是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你们。”阮绵绵的目光落在周鸿的腿上,“大舅舅的腿大夫怎么说?” “反正使不上劲,走不了几步,行走不变还要人扶着才能伫立一小会儿。”周鸿拍拍自己的大腿,“没事,舅舅已经习惯了。” 说话间,马车停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楼聚味居的前头。 九儿帮着周鸿的小厮一起连人带轮椅抬下马车,掌柜的立即迎了上来。 不等那掌柜开口,小厮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句,他会意地点点头。 “大爷,请随小的来,二爷和小姐先到了,等了盏茶功夫了。” 阮绵绵听到后不禁心里嘀咕着:难道娘亲真的瞒着我出府来见舅舅们? 周鸿笑着对阮绵绵说:“聚味居也是周家的产业,在京城中有点名气,做出的菜肴还不错,你试试。对了,等会儿我拿块令牌给你,周家在京城的产业不少,见令牌如见我,周家的人随你使唤。 “多谢大舅舅,这令牌事关重大,绵绵还小,您还是将令牌给娘亲吧。”阮绵绵挺感动的,大舅舅爱屋及乌对自己是真好,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他多疼爱娘亲这妹妹。 周鸿深入怀里的手又拿了出来:“你说的在理,也好,等会儿给你娘亲。” 阮绵绵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几日娘亲没什么异常表现,更没有提起娘家。 小奶团子是满腹疑问,不过都到门口了,她倒也不多想,反正一切即将揭晓。 店小二将周鸿他们带到雅间外然后扣门:“二爷,大爷来了。” “大哥来了。”屋里头有动静。 很快周运亲自打开了两扇门:“大哥,你终于来啦。” 话音落,周运就看到了伫立在周鸿身侧的阮绵绵:“咦,小娃娃怎么在这儿?” “绵绵是与我一起来的。”周鸿随口说道。 绵绵?这俩字听着有些耳熟,是这小娃娃的名字吗?周运忍不住皱眉头,大哥不知情,竟然与仇家的孩子这般亲近。 “我们兄弟俩有要事商谈,店小二,将这小娃娃带到出去找处清静的地儿,给她上几个好菜吧。” 闻言阮绵绵心中的火气蹭蹭直往上冒,她冷下脸来:“没必要,我娘亲呢?” “你娘亲?我怎么知道。” “刚才店小二不是说小姐来了吗?”周鸿朝周运身后张望。“宁儿呢?” “宁儿她……”周运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大哥,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呸、呸、呸!”阮绵绵毫不客气踹了周运一脚,“我娘好好的,你竟敢诅咒她? 周运正要发火闻言愣了愣:“你娘?” “绵绵是阮祈和芸宁的孩子。”周鸿急忙说道。 “啊?”周运傻眼了。 “周二叔,周大叔来了吗?” 阮绵绵迅速与九儿对视,这声音她们俩可再熟悉不过了。 话音落,秦若兰就出现在周运的身后。 “阮绵绵!”咋见到小奶团子秦若兰神色大变。 “秦若兰,一定是你胡说八道,今儿得说个清楚,道个明白了。”阮绵绵犀利的目光直视着秦若兰,“你怎么在这儿?” “秦小姐是芸宁的恩人。”周运察觉到阮绵绵的敌意。 阮绵绵怼道:“什么恩人啊,她是我们娘俩的仇人。” 周运也蒙了:“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周鸿说道:“别堵在门口,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还是进去说。” 阮绵绵示意九儿帮小厮推着周鸿的轮椅进屋,见状周运和秦若兰只能退在屋内门边。 进入屋里,阮绵绵转身猛地将两扇门关上。 关门的巨大响声吓得秦若兰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正思量着是不是要寻个机会溜走,看来是走不成了。 “九儿,守住这两扇门,不让任何人进出。” “是,郡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揭露 相处的日子不是特别长久,但是主仆间配合却十分默契。听阮绵绵直接叫唤九儿而不是九儿姐姐的时候,她就知道小主子要亮身份了。 雅间内除了用膳的大圆桌之外还摆着几张太师椅和茶几供客人喝茶,阮绵绵径自走过去在主位落座。 周鸿和周运一回神就察觉阮绵绵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小小的人儿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 “绵绵,你是郡主?” “大舅舅,我的的确确是郡主,皇上亲封的郡主。” “大舅舅?”周运瞪着阮绵绵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你不是阮祈的女儿吗?” “我不仅是阮祈的女儿,我还是周芸宁的女儿呢。” 周运惊呆了,周芸宁的女儿,那眼前的小娃娃不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秦若兰再不敢耽搁了,她飞快扑向门口,打算溜之大吉。 双手刚打开两扇门,九儿紧随秦若兰身后,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随即用力往后甩,紧接着抬脚左右勾了俩下,重新将门关上 九儿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屋内的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两道人影,只听到门一开一关的声响,回过神来秦若兰已经倒在地上捂着肩膀。 周运疾步来到阮绵绵跟前:“宁儿她没有死?” “呸!闭嘴,我娘亲好好的在府里头,你竟诅咒她。” 这个二舅舅蠢死了,小奶团子撸起袖子有揍周运一顿的冲动。 “宁儿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的。”周运振臂欢呼。 周鸿捂住眼睛,他都没眼看了,二弟看着就跟个傻子似的。 周运大喜过后猛地转身瞪着地上秦若兰:“说,我妹妹的银镯子你从哪儿得来的?你竟敢欺骗我,还说她不在人世了。” 此刻的周运怒火蹭蹭往上冒,他恨不得活剥了秦若兰,不过顾及软萌的小外甥女在场克制着。 九儿大声说道:“我家主子是定安侯的亲孙女,阮家三老爷阮祈和三夫人周芸宁的独女,更是皇上亲封的玲珑郡主。” “至于这位。”九儿手指着地上的秦若兰,“她是阮家大夫人的亲戚,在侯府住过一段时日,心肠歹毒曾两次将郡主推下水,现如今被老侯爷夫妇逐出阮家。” “阮祈是定安侯的儿子、宁儿是侯府三夫人、外甥女是玲珑郡主。”周鸿喃喃念叨着,“难怪没能找到,原来我们是错方向了。” 周运听了九儿所说的立刻就明白了,秦若兰不是自家妹妹的恩人,而是仇人。 “那什么银手镯,估计是她偷了我娘亲的。”阮绵绵转向周鸿,“大舅舅,先派个妥当的人到定安侯府去,就说我请娘亲出府来一趟,拿着这个当信物吧。” 阮绵绵从脖颈上摘下物件递给周鸿,玉佩是小哥哥送的生辰礼,系玉佩那特别好看的编绳是周芸宁亲手编织的,她必定能认出来。 “好。”周鸿接过信物递给身边的小厮周升,“你亲自去,务必把小姐接来。” “是,大爷放心。”周升在周家十几年了,自然也认得周芸宁。 周运再糊涂也知道自己被骗了,只是因为太过关心妹妹才被秦若兰牵着鼻子走,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蹲下来双手猛地拽住秦若兰的衣襟,周运冷冷地说:“你竟敢欺瞒我?” “周二叔。” “谁是你周二叔。” 周运抬起手啪啪就给了秦若兰几巴掌,转眼她的脸就肿起来了。 还以为自家外甥女会害怕,周运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阮绵绵神色平静。 小奶团子淡淡地说:“自作孽不可活。” 秦若兰捂住脸哭泣着,揍个小姑娘说出去让人笑话,周运终究还是一把将她推开冷哼一声。 阮绵绵转向周运:“她胡诌什么了?你竟然相信她?” 周运将经过简单说了遍,周鸿眉头紧皱,不过他倒是能理解为何精明的二弟会上当,只因为妹妹在他们兄弟俩的心目中太重要。 “小小年纪心肠歹毒,坑蒙拐骗。”周鸿沉下脸,“阮家与你沾亲带故,我周家可不会手下留情,送到衙门去吧。” “不要,求求你了。”秦若兰大惊失色,她看了看,知道阮绵绵不会为自己求情的。 迫不得已秦若兰只能朝周家兄弟连连叩头:“不要将我送去衙门,求求你们,那样的话我这辈子就毁了。” “做错事终究要付出代价的。”九儿冷笑着,“郡主的命险些折在你手上,阮家放你一条生路你还不思悔改,若今儿你得逞了成为周家的恩人,以后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 没错,周家兄弟俩心中一凛,原本听秦若兰哭泣凄惨还有些犹豫,听到这话见到她是罪有应得了。 尤其是周运,这几日秦若兰在自己跟前唱大戏,不管是落泪还是指责她都演得挺好,就连他这纵横商场的老手都没看出丝毫破绽,不得不说这小姑娘城府极深、太可怕了。 “来人。”周运提高声音门外立即出现几名小厮,“绑了,送去京都衙门。” “不要,不要啊。”秦若兰挣扎着不过很快就被捆了个结实。 带出去的时候,秦若兰对上阮绵绵,她面部狰狞、神色阴郁、眼中恨意满满。都怪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个儿的好事,当初若早早弄死她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阮绵绵直视着秦若兰目光中尽是不屑,不服气没关系,尽管来,只不过要看你是没有机会了。 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没有任何言语但看的人却觉得心惊胆战,这俩加起还不到十五岁,不过都是狠角色。 秦若兰被拉出去,阮绵绵从太师椅上跳下来,小奶团子露出灿烂笑容与刚才判若两人。 “大舅舅,口渴了吧,您先喝口茶。”阮绵绵亲自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递到周鸿跟前。 “绵绵,还有二舅舅。”周运挤上前去。 小奶团子头也不回径自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捧着慢悠悠喝起来,看都不看周运一眼。 周鸿笑呵呵看好戏:“二弟,绵绵生气了。” “二舅舅知道错了,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你刚才还凶我?”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六章 重逢 糟糕,小奶团子记仇了,周运摸着脑袋不知所措只是盯着外甥女傻笑。 小娃娃长得虽然不像宁儿,不过神态却与妹妹小时候一般无二,就连翻白眼也一样一样的。 “绵绵,你就原谅二舅舅一回吧,他是关心则乱,才会让那一肚子坏水的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周鸿帮着周运求情顺便给不识趣的弟弟使了个眼色。 周运会意地说:“放心,我让人拿了我的名帖去,秦若兰该什么罪就什么罪,京都府尹与我有点交情,必定从严从重处置她。” “算了,看在大舅舅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二舅舅计较了。”阮绵绵也只是装腔作势,既然有台阶下她自然顺势而为了。 周运一脸得瑟:“大哥,你听到没有,外甥女叫我舅舅了。” “听到了。”周鸿也露出笑脸。 就在这时候,派去接周芸宁的马车已经来到聚味居的门前。 拿到阮绵绵的玉佩,周芸宁原本以为是女儿找到合适的店面让人来带她去看看,她欢天喜地带着霜儿出府来。 直到周鸿身边的小厮给周芸宁磕头,她一时半会还认不出来,还是霜儿眼尖认出了周升。 “小姐,大爷和二爷都来了,跟郡主在一块,吩咐小的带着信物来接您。”周升激动地说。 周芸宁心情复杂,她迫不及待想见大哥和二哥,可又有些害怕,霜儿将她拉到一旁去。 “三夫人,郡主与大爷和二爷在一块,您不去他们肯定也会登门拜访的。” “对,去,去。”周芸宁有些慌乱,“也不知绵绵有没有跟哥哥们提起侯府的事。” 霜儿轻轻叹息:“三夫人,咱们去了自然知道。” “走吧。”周芸宁很快做了决定,“几年过去了,之前是不得已也丢不起这个脸我与周家断了联系,既然他们寻来了,我不能再逃避了。” 来到门前,虽然之前已经下定决心,听到屋里传来阮绵绵和两位哥哥的笑声,周芸宁还是有些忐忑,自己那么任性抛弃家人,甚至还害得大哥受伤,她都没脸见他们。 门突然被拉开,原来是九儿听到外头有轻微动静,她打开了两扇门。 “宁儿!”周鸿和周运见到周芸宁齐齐叫唤道。 兄妹仨人定住般对视着,都红了眼眶,周芸宁冲进去跪在周鸿跟前叫了声“大哥”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阮绵绵抬手抹眼泪,娘亲哭得好伤心,好像将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了,两位舅舅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霜儿的眼泪也直往下掉,九儿红了眼眶轻拍她的肩膀安抚着。 小奶团子抹去眼泪笑道:“大舅舅、二舅舅、娘亲,今儿是你们兄妹重逢的好日子,应该高兴,怎么都哭了?” “绵绵说得对。”周鸿回过神来,“二弟,快扶宁儿起来。” 周运搀扶起周芸宁扶着她来到椅子处坐下,她抹着眼泪叫了声“二哥”。 “都怪我,是不是?”周芸宁抓住周运的手目光却落在周鸿的双腿上。 阮绵绵走过去依偎进周芸宁怀里,双手圈住了她的脖颈:“娘亲,没事,还有我。” 周芸宁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奶团子,就听她小声说道:“我会让万神医给大舅舅看看,若是他也不能治的话,我还有其他的法子,你相信绵绵。” “娘亲相信你。”周芸宁被阮绵绵安抚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兄妹好几年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周家一直在寻找周芸宁,他们以为阮祈是富家子弟完全没有将他与威震天下的定安侯联系起来,所以就一直没找到。 “大哥,二哥,那‘归宁绣坊’可是你们开的?”周芸宁突然想起。 周鸿笑着说:“你小时候曾迷路了差点走丢,回家后你说自己喜欢刺绣,万一你再走丢,家里开个归宁绣坊,你只要见到了就能回到周家。” 周芸宁眼眶中含着泪光:“多年前的玩笑,难为哥哥们都还记得。” “这些年你杳无音信,我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希望有朝一日你见到了主动上门,如今在不同的地儿有六个归宁绣坊。”周运补充道。 周芸宁羞愧地低下头:“三年前,我就见到归宁绣坊了,无意中听到说东家的双腿行走不便,我猜到是大哥不敢进来,我没脸见你们。” “你真是傻。”周鸿红了眼眶,“大哥自己摔了,与你何干。” “终究是我的错。” 周运转移话题:“宁儿,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 周芸宁将自己在侯府的遭遇一五一十说出来,当然只是说阮祈失踪,是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于她们母女俩好不好过,她没有多说。 周鸿与周运是多精明的人,虽然周芸宁只是一语带过,但是他们也能猜测到她过得不好。 一个连娘家都没有的女子在定安侯府中失去了丈夫的庇佑那日子必定艰难。 “宁儿,苦了你啦。”周家兄弟心疼不已。 周芸宁露出微笑:“不苦,苦日子终于过去了。” 周运从怀中掏出银镯递上前去:“宁儿,你还记得这个吗?” 周芸宁接过银手镯看了看之后很是惊喜:“是当年二哥送给我的那个手镯,丢了一段时间,怎么又出现了?” 阮绵绵将秦若兰冒认恩人企图糊弄周家的事说了一遍,周芸宁气得脸都红了。 “这回绝对不能饶过她,这孩子长歪了,整天挖空心思一肚子坏水做些见不得人事。” “妹妹放心吧,我已经将她送去衙门,自有国法治她。” 兄妹仨有说不完的话,眼看着天渐渐黑了,阮绵绵和周芸宁得回府了,才依依不舍告别。 既然周芸宁找到了,周鸿和周运自然要让人快马加鞭回江南禀报父母,还约定了过些日子兄弟俩以娘家人的身份上侯府拜访。 回程的马车上,周芸宁很是高兴,不过想到大哥的腿是因她而受伤还是很难过。 “绵绵,大舅舅的腿真的能医治好吗?” “娘亲,我已经打听过了,小舅舅偷偷告诉我,其实大舅舅的腿没什么大毛病,我有九成把握能让他站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惦念 周芸宁轻轻叹息,她只当是宝贝女儿在宽慰自个儿,并不相信。 阮绵绵看穿了娘亲的心思:“娘亲,我的是实话。大舅舅因没能留住你而自责,这些年他找不到你,更将过错归结于自个儿,他这是心病。” “心病,那要如何医治这心病呢?”周芸宁听了觉得有道理。 “心病还需心药医,你已经找到了,大舅舅解开心结,只要配合大夫,假以时日他必定能重新站起来的。” 听到这儿周芸宁才稍微放心:“希望大哥真的能站起来,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对了,给你个东西。刚才你大舅舅塞给我,说是给你的见面礼,我也没细看。”周芸宁边从怀里掏出来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还是习惯偷偷塞东西给我。” “娘亲也还习惯看都不看就收下了。”阮绵绵见周芸宁掏出张纸来不用看心中了然。 周芸宁摊开看:“什么东西啊?” “房契,大舅舅之前要送给我,我不敢收。” “哦,真是房契。”周芸宁倒是半点也不惊讶,“你舅舅给的,你就收下吧。” 小奶团子愣了下后才解释说:“娘亲,舅舅给的的这店面不仅大而且还在京城最繁华路段,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的。” “咱们不是要开嫁衣绣坊,你看合适不?”周芸宁显然没意会到小奶团子话里意思。 阮绵绵只能直接说了:“合适倒是合适。不过,娘亲,舅舅的见面礼会不会太贵重?收下不大好吧。” “合适就好,你就不用再找了。也没多贵重,不就是间铺子嘛。”周芸宁浑然不觉,“我在家时,逢年过节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们通常都是送田地、房契、庄子、店铺这些的啊。” 霜儿在旁边附和说:“没错,我记得三夫人在江南有四个庄子,几处宅子,二十几处店面还有几百亩田地。” “我也记不清了,房契屋契之类的平素是霜儿在保管,应该还放在主宅我房间里头吧。” “是啊,当时咱们仓促离开,什么都没带,应该还在的。” 阮绵绵听到这儿算是琢磨明白了:“娘亲,看来大舅舅说的是实话,周家的确很富有。” “我不知道,你外祖父好像是江南首富。”周芸宁想起过往不禁露出微笑,“离家之前,我对银子没什么概念,甚至也不知道其重要性。” 阮绵绵心中感叹,娘亲过去实在是被周家保护得太好了,单纯得近乎傻,就连私奔估计也什么都没带就跟着渣爹跑了。也不对,她带了,就带了个霜儿姐姐。 目光转向还沉浸在喜悦的霜儿,阮绵绵问道:“霜儿姐姐,你和我说说周家吧。” “周家很大,主宅足足有侯府两个那么大,大爷和二爷各自的府邸就在左右,三夫人那时候跟老爷和夫人住在一起……。” 随着霜儿娓娓道来,周芸宁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她微笑着不时补充说明。 听完之后,阮绵绵总结出外祖家就一个字“豪”,不愧是江南首富。 看着周芸宁,小奶团子想起在篱落居的日子,她不由感慨万千。 这么个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千金小姐落到要靠刺绣谋生的境地,为了渣爹,娘亲她付出这么多,只能说爱情让人盲目了。 阮绵绵回到侯府后第一时间就去见林冰莹,将林侍郎的事告知。 “郡主,谢谢你。”林冰莹原本还想着是不是爹爹也不要自己了,听了阮绵绵所说的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 “林姐姐不必多想,林侍郎如今心思全在公事上,他说了等忙完这阵后必将府里乱七八糟的人清理之后再来接你。” “嗯,我等着爹爹来接我。” 阮绵绵意有所指笑道:“到时候只怕林侍郎来接你,你都舍不得离开。” “胡说,我终究是要回家的。” “若是成了我的大嫂,这儿不就是你的家。”小奶团子调侃道。 林冰莹羞红了脸:“别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心知肚明。”阮绵绵不由想到阮锦,“大哥哥可说了,他若是高中了,立即禀明祖父、祖母,让他们上林家提亲去。” “不和你说了。”林冰莹连脖颈和耳根都红了背转过身躯去娇羞地笑了。 突然外头传来了九儿的声音:“奴婢见过小世子。” “阮绵绵在里头。”李望朝屋内张望。 “他怎么来了?”阮绵绵察觉林冰莹不由自主紧张,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稳住。 站起身来,阮绵绵朝外头走去,林冰莹跟在她的身后。 “李望,你来干什么?”小奶团子跨出门槛叉着腰问道。 “我祖母让我多和定安侯府的小辈们亲近,我最熟悉的人就是你,既然来了不找你找谁啊?” “和我最熟悉。”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嘲讽,“我看你最熟悉的是九儿的拳头吧。” 闻言,九儿朝李望挥舞几下拳头,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阮绵绵,你带我去磨砺斋看看吧。”李望真有些好奇,“听说定安侯府的男子启蒙开始住在那儿,大家一块苦读是不是比较有意思?” 小奶团子白了李望一眼:“你想多了,读书能有什么意思?” “哈哈,没错,读书真没意思,你这话深得我心。”李望乐了。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阮绵绵看了李望一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林冰莹诧异地看了下阮绵绵后满脸钦佩:“郡主还未启蒙,学识却渊博。” 话音落林冰莹鄙夷地看着李望:“小世子不需要也不会懂一朝闻名天下知的乐趣。” 怎么她们俩忽然拽文了,李望是一句都听不懂,不过他倒是敏锐察觉出她们瞧不起自己。 “眼下二哥哥和三哥哥去书院了,不过大哥哥和四哥哥在,你若是想去磨砺斋看看,那就走吧。”阮绵绵回头看了看林冰莹示意她一同前往。 林冰莹直接将李望忽略,坦然跟着阮绵绵走,反正有九儿在能震住他。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各显身手 一行四人朝着磨砺斋缓缓行走,阮绵绵饶有兴致沿途看看花花草草、欣赏园里的景致。 李望来侯府就是怀着小心思想要见见林冰莹,他原以为自己会很激动,见面了反而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或许是因为林冰莹言行举止皆大家闺秀做派令李望清晰地感觉到她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总之他有些后悔主动上定安侯府来了。 “绵绵,冰莹。”走到半道上,迎面有个人朝着他们挥舞双手接着飞奔而来。 李望眉头紧皱,阮绵绵和林冰莹却是满脸笑容迎了上去。 “季姐姐,你怎么来了?” “季姬,你怎么来了?” 自从上次阮绵绵生辰过后,她们俩与季姬十分谈得来,最近也常常走动。 “前几日,老侯爷和我祖父下棋落下东西,我给送了回来。” “那你是从福安堂过来的?” “是啊。”季姬转个身,“咦,他怎么在这儿?” 李望双手交叉在胸前:“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他来找哥哥们的。”阮绵绵一脸嫌弃,“不知道磨砺斋在哪儿,我们正要带他去。” 季姬随口说:“咱们找个地儿说说话,随便找个下人带他去就是了。” “我偏不,就要小娃娃带我去。”李望提高了声音,“阮绵绵,过门是客哦。” 阮绵绵朝前头指了指:“算了,磨砺斋就在前面不远,看在袁奶奶的面子上带他走一趟。” “也是。”季姬说完朝旁边的林冰莹眨眨眼,“好——,咱们也顺便看看几位公子。” 阮绵绵和九儿露出微笑,林冰莹不好意思低下脑袋。 李望冷哼一声,诗词歌赋他是不懂,不过阮锦对林冰莹有别样心思他是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阮绵绵一手拉着季姬一手拉着林冰莹,李望慢悠悠跟在她们的身后,九儿不远不近落后他们几步。 自己是脑袋被门给夹了,这么无聊的地儿为什么要来呢? 李望后悔了,看着前头仨人说说笑笑,感觉自己跟那丫鬟似的。不,应该说跟犯人似的,那叫九儿丫鬟盯着自己是一脸的戒备。 阮绵绵他们还没有进入磨砺斋,守院门的小厮已经跑去禀报阮晓了。 阮晓迎了出来:“绵绵,你来了。” 扭头见到李望,阮晓加上句:“你怎么也来了?” “别人都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李望凉凉回应道。 顺着李望的目光望去,看了眼季姬,阮晓怼道:“你能跟人家比吗?” “我为什么就不能跟她比。”李望还真不明白了。 阮晓朝季姬竖起大拇指:“才女!” 季姬傲娇地朝李望看了眼随即轻摇头,紧接小奶团子跟着摇头,就连阮晓和林冰莹也跟着摇头。 自己什么时候混得这么惨了?被他们几个看不起,李望活了二十个春秋头回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不就会做几句诗,写几个字,你们有本事跟我比别的。” “别的?比什么?”阮绵绵还真来了兴致。 李望自信极了:“投壶、射箭、赛马、牌九、马吊等等,总之只要是好玩我都可以。” “其他的比较麻烦,要事先准备,不过投壶这儿就有。”阮晓笑道,“有时候我们兄弟休憩的时候几个玩玩。” 阮绵绵拍着小手:“好,那就玩投壶。” 见小奶团子这般高兴,其他人也不愿扫了她的兴,全都答应下来了。 很快,下人就在磨砺斋的庭院中布置好了,李望终于找到机会大显身手,他昂首挺胸第一个上前。 真不错,李望是十投九中。他心情大好,今儿算是超常发挥了,平时他一般都中七八箭而已。 看周围的人个个云淡风轻的模样,李望虽然高兴但也不好意思欢呼雀跃吹嘘自个儿了。 这些人真无趣,起码也欢呼喝彩几声,害得他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李望想着若自己那些朋友在这场面不知得多热闹。 紧跟在李望后面出场的林冰莹也是十投九中,与他打了了平手,看她柔柔弱弱没想到还有这般本事,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接着,季姬是十投十中,她得瑟地朝李望显摆冷哼一声 “我是让着你,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李望死鸭子嘴硬。 阮绵绵和阮晓兄妹俩齐齐大笑,李望这话听着挺可笑的。 没想到季姬诗词歌赋厉害连投壶也这么准,李望心里头正憋着气,见状没好气催促。 “快、快、快,你们俩小娃娃会不会?要不就别玩了。” 小奶团子走过去随手拿起箭把玩着,似笑非笑回头瞥了瞥李望:“怎么?你怕了?” “我怕,投壶的箭都快比你这小奶团子要高,你一边呆着去。” 李望话音未落,阮绵绵手中的箭就飞出去了。 “中啦!”阮晓率先鼓掌。 在阮晓心目中,妹妹是无所不能,会投壶也没什么稀奇的,林冰莹和季姬反应过来也大声喝彩。 九儿也很惊讶,只要有外人在场,她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阮绵绵身上,因为她的安全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别人或许没有留意,九儿却清楚地看到阮绵绵投壶的整个过程,小奶团子悠闲地走着只是眼角瞄了下,在行走中随手这么一投就中了。 阮绵绵也很得意,她刚才可是观察过来,借助风力以及风向都算准了,最恰当的时机投出用最省力的方式投了出去。 “四哥哥,你来吧。”阮绵绵笑道。 “好,我来。”阮晓被阮绵绵激起了好胜之心,连妹妹都能投中自己当哥哥又岂能不中。 阮晓在四兄弟中最为出色,打小就被老侯爷重点栽培,表面上是书读得好,暗地里自然是有两下子的,他连续投中。 拍拍双手,阮晓得意洋洋朝着李望喊:“全中。” 这些人怎么什么都会,李望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垫底的,哦,不算垫底,还有个小奶团子。 “阮绵绵,你刚才碰巧投中了,我看就不用再投了,赢你这么个小娃娃,我们都不好意思。” “你这是看我软柿子好拿捏吗?”阮绵绵好不客气戳穿李望的心思,“这么大的人了,难怪袁奶奶说你不长进。” 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打赌 被这么个小奶团子训斥,李望倒也没有生气。 “哎——,咱们玩得好好的,干嘛拿我祖母说事,阮绵绵,你太不厚道了。” “好,我拿袁奶奶说事,咱们那就接着玩。”阮绵绵走过去将箭筒里头剩下的属于她的九支箭全抓在手里。 小奶团子脸上挂着笑意,眼中闪烁自信,手用力甩,箭出手。 很快,李望尴尬了,阮绵绵如有神助,连续投出七支箭,干脆利落全部投中。 季姬拍手喊道:“哇,绵绵可真棒。” “郡主,真是好厉害啊。”林冰莹附和着笑道。 “那还用说,这可是我妹妹。”阮晓的神情比自己全部投中还要得瑟。 当手里只剩下两支箭时,阮绵绵突然停住了转过身躯:“李望,你说今日谁能赢?” “你还有两箭呢。”李望明显底气不足,“赢你的人多了去了。” 小奶团子淡定笑问道:“若是我这两箭也投中了呢?” “就算是赢了,不过也不是你一个人赢。”李望实事求是说。 季姬与阮晓是十投十中,阮绵绵若也是全都投中的话,五个人中有三个全中,赢的人比输的人还要多。 李望心里头那个气啊,平日里跟自己混的那帮哥们真是混蛋。他们每回投个五六箭就吹嘘多了不起,说什么他简直神了,竟然能投中七八箭,真是了不得。 看看,就连阮绵绵那个小娃娃也能轻轻松松投中八箭。 再傻李望终于也明白了那些人就是在忽悠,奉承得自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了还自以为是。 “李望,你说得不对。”阮绵绵摇摇头。 “我怎么就说不对了?” “赢得人不多。” “就算你剩下的两箭没投中, 不也有他们俩嘛。”李望朝着季姬和阮晓指了指。 小奶团子眨眨眼笑容灿烂得跟头什么就是什么。” “郡主说她是第一,那她就一定是第一。”九儿在旁边淡淡地说道。 阮绵绵侧转脑袋给九儿使了个眼色:“放心。” 九儿回以一笑,虽然她不知道郡主用什么方法,但是她对于她的信任就如同她对自己一般。 “既然是比试,那就跟年纪无关了。”阮绵绵双手叉腰还挺有气势的。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都想着让让阮绵绵,看来她却不愿意接受。 李望说出了众人的心声:“若是不论这些,除非你出什么招数,若是正儿八经的比试,就算你全中也不能说你就是唯一的第一名。” “要不咱们打个赌吧。”见鱼儿上钩了,阮绵绵眼中闪过算计。 “赌就赌,不许任何人帮忙,不许出些奇怪的招数,凭实力赢得唯一的第一名的话,那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认你当师傅。” “如果我是你师傅,那我说什么你都得听了。” “得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这徒弟你收不成的。” “那可说不准。” “别说大话,你若输了又怎么样?” “我也拜你为师。” “收你这小徒弟好像没什么好处。”李望嫌弃道。 阮绵绵笑道:“到那时候,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就算是你说来定安侯府结果却跑去别的地方快活,我也帮你兜着。” “绵绵。”阮晓一听急了。 若真这样的话,定安侯府岂不是帮着李望扯谎,到时候他们怎么跟跟靖王妃交代啊。 “四哥哥,我心中有数。”阮绵绵安抚阮晓道。 李望越想越觉得划算:“这主意不错,我赌了,他们当见证。” “行了,乖徒儿。”阮绵绵转身吩咐,“九儿,准备着,等会儿弄个拜师仪式,郡主我要收徒弟啦。” “你就吹吧,我可等着你这小娃娃叫师傅呢。”李望看阮绵绵一脸镇定,“我可说了,不许耍花招的。” “我不耍花招,就是正儿八经的比。”阮绵绵朝季姬和阮晓指了指,“还要他们俩心悦诚服地认输。” “好、好、好,快、快、快。”李望摩拳擦掌兴奋极了,“就剩下两箭,别啰嗦了。” 季姬和林冰莹两个人手握在一起,紧张兮兮地盯着阮绵绵,李望和阮晓也屏息凝气不敢出声。 阮绵绵微笑着,单手拿着双箭对着远处的壶比划着,似乎在瞄准。 突然,阮绵绵将箭拿在两只手上后猛地转身背对着双手同步往后抛。 两支箭在半空中同步划出漂亮的弧度,哐当一声同时进入壶中。 “哇——!”季姬率先发出尖叫。 紧接着就连端庄的林冰莹也跳了起来:“进啦,两箭都进啦。” 李望完全呆住了,就没见过这么投壶的,同时双手两箭齐发还背对着竟然全投中了。 “妹妹好厉害。”阮晓不可思议地望着阮绵绵。 “哈哈——!”笑声响起,阮锦从里头走了出来。 闭门苦读的阮锦被他们的喧闹声闹得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卷,他信步走到庭院中时正好见到阮绵绵大展身手。 “大哥哥,绵绵棒不棒?”小奶团子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地高声问道。 阮锦走上前去一把抱起阮绵绵:“你们与绵绵比投壶肯定是输的。” “大哥,你难道与绵绵比过?”阮晓马上问道。 “没有。”阮锦与阮绵绵互相对视一眼后笑着说,“我曾经亲眼见过她将树枝投入小竹筒里。” 阮绵绵没想到阮锦竟然见过,估计是在暗处见到的,她自个儿并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章 当上师傅 原主在篱落居没有玩伴特别无聊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将找来小树枝投入竹筒中. 后来,竹筒越来越小,摆放的距离越来越远,她也捣鼓了越来越多玩耍的形式。 渐渐的两根树枝能准确无误背对着同时投入小竹筒,因此双箭反手投壶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小世子,你可还没拜师呢。怎么?想溜走了?”阮晓见李望正要偷偷溜走抢先拦在他前头。 李望嚷嚷着:“谁说我想走?” “郡主,季姬心服口服。” “绵绵,四哥也是心服口服。” 林冰莹走上前,难得见李望出糗,她自然是不能放过。 “季姐姐和阮四公子已经认输了,郡主是唯一的第一名,小世子,愿赌服输哦。” “那是自然。”李望咬咬牙,“我认输。” 阮绵绵示意阮锦将自己放下后笑眯眯地说:“既然认输,还不快叫声‘师傅’来听听。” “师傅。”李望从牙缝里挤出俩字来。 小奶团子还使坏:“什么?没听见。” 李望憋红了脸大声叫唤:“师傅!” 季姬和林冰莹捂嘴窃笑,阮锦和阮晓憋笑憋得快憋不住了,俩人同时咳嗽几声。 不是他们几个不厚道,看着李望那么大个子对着小奶团子叫师傅这场面委实挺好笑的。 “既然叫师傅了,怎么也不行个拜师大礼呢?”阮绵绵故意刁难道。 所谓的拜师大礼自然是要三叩首之礼了,李望深吸口气竟然真的跪下去了。 阮绵绵倒没想到李望还真是愿赌服输,见状急忙闪开。 “行了,行了,你别叩头,虽说我已经四岁了,不过实在受不起你这大礼。” 阮绵绵一脸惊恐、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李望郁闷了,难得他守信承诺,笑娃娃竟然还不领情。 “起来,你起来吧。”阮绵绵手忙脚乱道。 九儿走过去大大方方伸出手,跪在地上的李望连连摆手:“不用麻烦,我自己起来,自己起来。” 李望站起身来脸还是红的:“师傅,若没有其他的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阮绵绵端起师傅的架子:“去吧。” 话音落,李望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听着身后传来季姬和林冰莹的笑声,他感到自己一世英名是折在阮绵绵手里了。 “恭喜妹妹喜获爱徒。”阮锦似笑非笑说道。 “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大家。”小奶团子望着李望飞奔而去的方向:“这下他见到我都要绕道走了,应该也不敢再来定安侯府了吧。” 众人才恍然大悟,阮绵绵这招真是高,估计李望从此不敢踏入定安侯府了。 虽说李望来定安侯府是奉了靖王妃之命,不过因为他之前的劣迹,定安侯府这些小辈们可不待见他,他们是碍于阮老夫人的面子,阮绵绵一举解决了麻烦。 “本以为他会赖账,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季姬笑道。 阮绵绵点点头:“都说他是纨绔,不过好像也没听到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俩怎么为他说话了。”林冰莹摇摇头,“反正,他就不是个东西。” “冰莹说得对。”阮锦接口道。 阮晓笑得有些古怪:“大哥,林小姐说的必定是对的。” 小奶团子瞄了阮晓一眼,看来大哥哥和林姐姐表现得太明显了,就连四哥哥也察觉到。 磨砺斋来过了,目的也达到了,毕竟林冰莹和季姬是未出阁的小姐,不能在这儿呆太久。 阮绵绵带着她们回烟笼院,仨人说了会话之后季姬也就告辞离开了。 夜幕降临,周芸宁整天有些恍恍惚惚的,今儿见到了哥哥们,往事历历在目,尤其是她与阮祈在一起的每个场景更是清晰得如同昨儿才发生般。 “阮祈,你在哪儿呢?”周芸宁呢喃着同时眼泪不由滴落。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阮祈死了,就连老侯爷夫妇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头也早已经认定他不在人世了。 周芸宁心底却是认定阮祈还活着。他说过要看着她从娇俏的少女长成成熟的妇人再慢慢变老,直到青丝成暮雪。誓言犹在耳畔,可他才陪伴了她不到两年啊。 “娘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阮绵绵走进屋里头。 飞快拭去眼角的泪滴,周芸宁扬起笑脸:“毛毛躁躁的,别跑太快,摔了怎么办?” “是。”阮绵绵看到了周芸宁微红的眼眶扑进她怀里,“娘亲,你为什么哭啊?见到舅舅们你不高兴吗?” 周芸宁笑道:“娘亲不是不高兴,是太高兴了。” “绵绵也很高兴,我喜欢大舅舅,小舅舅虽然看起来笨笨的,不过我也喜欢。” 扑哧周芸宁忍不住笑了:“你小舅舅小时候就被人夸聪明,长大后又被夸精明,没想到在你眼里竟然是笨笨的。” “小舅舅是挺笨啊。”阮绵绵举例说明,“你看,秦若兰一个银镯子就能将他给骗了。外祖父若是将周家这么大的生意交到他手上实在很危险。” 看着小奶团子担忧的神色,周芸宁将她抱在怀中陷入回忆只能轻声说着。 “你大舅舅和小舅舅都很疼我,大舅舅比我们俩大了将近十岁,平时我多与你小舅舅在一起玩耍。比我和小舅舅大了将近十岁,对我们来说长兄如父。” “大舅舅看着是比你们俩大多了,小舅舅比娘亲大几岁呢?” “你小舅舅与我相差一岁,打小我们俩虽打打闹闹,兄妹俩的感情特别好。” “嗯,可以看出来小舅舅对你很好。” “这个银镯子并不值钱。”周芸宁撩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银镯。 阮绵绵脱口而出:“打我记事起娘亲就戴着这银镯,只是后来不见了。” “对,我戴了十几年。”周芸宁露出微笑。 “这是小舅舅送给你的吗?” “二哥七岁时,我爹爹、也就是你外祖父让他去自家酒楼当小伙计。他起早贪黑干了足足一个月,他第一次拿到劳动所得就全用来买这银镯子送给了我。从此我就戴着不离身,当年离开的时候我也戴着离开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有打算 看起来二舅舅对娘亲真不错,阮绵绵原本想着将来若是有机会见到外祖父、外祖母告上他一状,想想也就作罢了。 阮绵绵突然觉得周运被秦若兰忽悠可以理解:“关心则乱,秦若兰信口雌黄,二舅舅就因为太疼爱娘亲才上当受骗的。” 悠悠长叹,周芸宁说:“二哥听到我的死了足足在将自个儿关了三天,可想而知他那几日有多伤心难过。秦若兰钻了个空子,若是她遇上的是向来沉着冷静的大哥,估计没那么容易忽悠了。” “若不是因为特别疼爱娘亲,小舅舅也不会上当,我收回刚才那句话,他不笨。”阮绵绵更正道。 周芸宁摸摸阮绵绵的脑袋又捏捏她的小脸:“大晚上的,你不在房里休息还跑过来作甚?” “对了,我差点忘记正事了。”阮绵绵拍了下自个儿的脑袋,“娘亲,福安堂那边传话来,祖母让您去一趟。” “有事?”周芸宁诧异地问。 阮绵绵笑着说道:“我估摸着是祖父与她说了咱们要开绣坊的事,她有什么要问清楚或者叮嘱您的话儿。” “我现在过去,你要陪娘亲一起过去吗?”周芸宁边起身边问道。 “我就不过去了,娘亲正好趁此机会跟祖母说说舅舅们的事。”阮绵绵建议道。 周芸宁点点头:“虽然你祖父、祖母他们没有问过,不过终究是我的不是,隐瞒了娘家的事,我这就请罪去。” “娘亲,您放心,祖父和祖母都是明理之人,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嗯,你先去梳洗睡觉吧。”周芸宁跨过门槛由霜儿搀扶着缓步离开。 阮绵绵跟在周芸宁身后跨出门槛,小丫鬟红玉机灵地走上前扶了她一把。 侧装过脑袋打量了红玉几眼,慢悠悠转身阮绵绵淡淡地说:“回屋去吧。” 九儿去打探消息,阮绵绵身边就由红玉伺候着梳洗更衣,此刻她帮着小奶团子拿走头上的发饰。 “红玉,你家里有什么人啊?”阮绵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口问道。 “郡主,奴婢已经没有家人了。”红玉边给阮绵绵梳理头发边回答道。 “你是怎么进侯府的呢?” “打小我就父母双亡,我跟奶奶相依为命。”红玉语气平和只是梳头发的手微微颤抖一下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阮绵绵不动声色问道:“后来呢?” “后来奶奶走了,当时我只有六岁,我将自己卖了一两银子,让邻居帮忙葬了奶奶。” “你是个孝顺的。” “谈不上孝顺,没有奶奶就没有我,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一年内我被转卖了几次,后来就被卖到侯府,本来想着能当个粗使丫鬟我就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我的运气真好,郡主将我留下来,还让我近身伺候。” 阮绵绵转过身来对上红玉,她的眼底尽是感激之情,看着是真情流露。 瞬间,红玉退开半步,她能感觉到郡主正盯着自己,骤然间来自那小小身躯的压力压得她不知不觉中跪下来。 “那天晚上我让你拿东西给石四狗,你怕不怕?” “有点。”说的是实话,红玉若说不怕,阮绵绵也不信。 “可有想过若是被人发现了,或者捅出来的话你要如何做。” “若是让人见到的话,我绝不会牵扯上郡主,石四狗在府中做过,他的人品大伙都知道,我就说他进来偷东西。” 阮绵绵微微颔首:“倒是有点小聪明。” “郡主,我什么也不知道自然是什么也没说。” “嗯,我心中有数。对了,我想送你去个地方。” “郡主,你不要红玉啦?” “你想成为我身边第二个九儿吗?”见红玉沉默不语阮绵绵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过如今的日子,继续当我身边的小丫鬟。 “想,红玉想要成为九儿姐姐那样的人。”红玉抬起头来。 经过上回的事,红玉见识过九儿的身手,她也知道她绝对不仅仅是郡主的贴身丫鬟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红玉听出来了,郡主想要栽培她,改变她的人生。 阮绵绵淡淡地说:“你吃得了苦吗?” “能,红玉不怕苦。” “有信心吗?” “有,红玉会全力以赴。” “选择了这条路,达到要求你还是我的人,若是不成的话我也不会再要你了。”阮绵绵犀利的目光落在红玉的脸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改变主意。” 红玉低下脑袋沉吟片刻后抬起头来坚定地说:“奴婢要成为九儿姐姐那样人,一辈子跟在郡主身边。” “一辈子,太长了。”阮绵绵微微一笑,“这个谁也说不准。” “郡主,红玉是认真的。” “好了,起来吧。”阮绵绵虚扶一把,“你收拾收拾东西,九儿会带你去个地方,希望你能早日回到我身边。” 就在这时候,九儿推门进来,见状眉头挑了挑。 “九儿,等她收拾完东西后就将她带走吧。” “是。”九儿一听就明白了,“红玉,你先下去。” 红玉朝阮绵绵行礼后退下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郡主,周二爷与京都府尹交情不错,秦若兰进去之后就直接关进女囚牢里与众多女犯关在一起,她口出狂言,不到半个时辰就被那些人打得脸青鼻肿,连衣裳都被人扯烂了。” “嗯。”阮绵绵漫不经心答应一声,显然九儿说的不是她想要听的。 九儿自然知道自家郡主的心思:“我跟府尹大人说了,此人招摇撞骗,骗到玲珑郡主外祖家不少银子了,还谎报三夫人的身亡的死讯,他说会依法从严处置。” 阮绵绵单手托着腮帮子换了个坐姿:“如何从严啊?” “黥刑流放。正好还有其他犯人一起流放,明儿天亮城门开就由官差押解离京了。” 那黥刑就是在脸上刺字了,还要流放,阮绵绵追问道:“依法处置?” “没错,是依照律法处置。” “既然是依照律法,那行了。” 阮绵绵想了想:流放,秦若兰也算是养尊处优,那日子可就难熬了,至于熬不熬得过去就全凭天意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了结 九儿见阮绵绵跳下椅子,上前扶了她一把。 “郡主,红玉的事?” “你说过红玉是棵好苗子,我也觉得她还可以,明儿你将她带去给阮一吧。” “郡主可有什么要交代阮一的?” “没什么交代的,你直接告诉他我打算培养个身边可用的人。” “不知郡主打算给红玉多长的时间?” “一年为限吧。” “一年!哪怕是天赋再高,武功也得有个三年五载才又小成。” “我又没说让她成为高手。” 听到这儿,九儿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了,她要做的就是一字不漏转述给阮一听而已。 九儿是看出来了,红玉还真是入了郡主的眼。 阮一该头疼了,九儿毫不掩饰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过她还真挺期待的。一年期限,到时候他能交个什么样的人给郡主呢? “若是她坚持不下去,或达不到要求,就不必再回我身边了,让阮一妥善安置就是了。” “好, 我会转告阮一的。” 阮绵绵打了个呵欠摊开双手,九儿会意地上前抱起她,转身将小奶团子放在床榻帮她盖好被子后她悄悄退了出去。 熟睡中的阮绵绵有些不安稳地蹙眉,浓重的白雾,伸手不见五指,她仿佛双脚不着地却被裹着前行。 没有人,也没有声音,不过阮绵绵并不害怕,既来之则安之。 前面突然有亮光,阮绵绵只是微微转过头,身躯就朝着那边过去。她见到了她,她正朝着自己走来。 “果然是你。”阮绵绵望着走近前来那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是我。”另外一个阮绵绵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就连嘴唇也发白,那是原主。 阮绵绵很坦然:“你打算回来吗?本来就是你的,我不会与你争的。” “不,你放心,我不再跟你抢夺身体了,因为我要走了。” “你要走,去哪儿?” “我要去完成自个儿的心愿。” “抱歉,我没能完成你的心愿,虽说杀人偿命,但我没有让秦若兰为你偿命。” “如今这样更好。”原主苍白的脸上现出诡异的笑,“之前她气数未尽,我没能靠近她。” 阮绵绵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今她气数尽了,你是打算亲自报仇了。” “嗯,我跟着她,我要让她受尽磨难再慢慢死去。” “戾气真重,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伤及无辜。”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伤害别人的。她还有两年寿命,我心愿了之后,我会去我该去的地方、走我该走的路。” “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才好。” “不必多说,你这个阮绵绵比我好太多了,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照顾好娘亲,别让他伤害她。” “谁?谁要伤害娘亲?”阮绵绵朝着疾速后退的原主伸出手。 “郡主,郡主。” 阮绵绵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蒙蒙亮,自己正紧紧抓住了九儿的手。 轻抚着阮绵绵的小脸,九儿柔声说:“做噩梦了吧?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 “娘亲呢?”阮绵绵坐起来问道。 “我刚见到三夫人去了小厨房,说是要亲自为你准备早膳。 “什么时辰了?”阮绵绵还有些恍惚。 “还早,天刚亮。” 转头看向窗外,阮绵绵悠悠说道:“城门开了吧?” “嗯,应该是这个时候开城门的。” “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阮绵绵小声说道。 此时,城门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巨响,十几个衙役押解着一群人犯朝城外走。 走出城门的那刻,秦若兰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受了黥刑的脸颊还在出血。 刚回头看了眼,衙役一棍子打在秦若兰身上催促着走快些,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跟着上其他人。 骤然感觉心口一松,阮绵绵从未有过的轻松舒坦。她暗自思量,难道是因为原主离开的缘故?从此刻起,这具小身躯才真正完全属于她了。 照顾好娘亲,别让他伤害她。梦中的原主所说的那句话清晰得仿佛还在耳畔回响,阮绵绵不由攥紧拳头,她会保护好娘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郡主,郡主。”九儿摸摸阮绵绵的手,“还没睡醒吗?” “醒了。”阮绵绵回过神来,“九儿姐姐,让人进来伺候我洗漱吧。” 趁着伺候阮绵绵用膳的功夫,九儿小声禀报说:“郡主,我昨晚将红玉送走了。” “嗯,知道了。”阮绵绵点点头,“阮一怎么说?” “他将人收下了,还说这事他会禀报老侯爷的。” “倒是我疏忽了,没先打个招呼,等会儿我就跟祖父说说。” 九儿原本也是要提醒阮绵绵的,见她一点就通,她也就不再多说了。 “快点,快点。” 外头突然传来霜儿兴奋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脚步声,听声音走动的人还不少。 正好吃完了早膳,阮绵绵好奇地朝外头走去。 走出门就见庭院中有不少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看着不像是定安侯府的人,而霜儿正指挥着他们。 目光落在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身上,阮绵绵咧嘴笑了,正好他转过身来见到小奶团子。 “小的周升见过郡主。” 此人正是周鸿身边的那个小厮,阮绵绵笑问道:“一大早的,大舅舅就让你送东西过来吗?” “不只是大爷的,还有二爷的。”周升回道。 虽然周芸宁已经嫁人了,不过周升还是习惯叫她为“小姐”。 “这儿有二十箱子,其中十二箱是给小姐,八箱是给郡主您的。” “我也有?” “那是自然,大爷和二爷让小的转告郡主,仓促间准备不足,给您的东西有些还没运到,过些日子再给您送来。” “你回去告诉舅舅,我心领了,不用这么客气。”阮绵绵圆溜溜的眼睛转悠着,“这么多箱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周升笑着回话:“什么都有,衣裳、首饰还有古董字画等等,我看大爷和二爷估计是按着江南主宅小姐原来住的院子里那些东西配备过来的。只不过有些一时半会没能齐全,迟些时候必定还会再送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张旗鼓送来 阮绵绵明白了,大舅舅和二舅舅还真是宠妹狂魔,听这意思是打算在定安侯府给娘亲搬来个江南的院子。只是这么多的东西烟笼院能放得下吗? “送给郡主的除了衣裳、首饰之外还有不少二爷四处游历收集的小玩意。” “知道了,有劳你了。”阮绵绵给九儿递了个眼色。 九儿会意地掏出张银票塞给周升:“郡主赏给你们的。” 周升连连摆手推辞:“不可,不可,我们是为大爷二爷办事的,无功不受禄。” “拿着吧,你分给大家。” “那小的就替大伙儿谢谢郡主了。” 阮绵绵抬脚离开径自去找周芸宁,见她正忙活着让人将所有箱子抬进屋里放好。 “娘亲,好多东西啊。” “不算多,只怕接下来他们俩会源源不绝送来。”周芸宁也很无奈,“再送来的话咱们烟笼院就放不下了。” “还要再送来啊?”阮绵绵眨眨眼睛,“我们实在不需要这么多东西的。” 周芸宁笑着叹息:“大哥和二哥还是没变,就喜欢疯狂塞东西给我。” “娘亲,我听着你这语气活脱脱是炫耀。” “过去我还挺喜欢拥有许多物件,就算是看着也开心。可经过这几年,我也看淡了。生不过是六尺床榻,死不过是六面棺材,要那么多东西干嘛呢?” “您还年轻,别一副看破红尘的口吻。”阮绵绵见不得周芸宁这般模样,她挥舞着小拳头,“咱们还要开绣坊,还要做大生意,娘亲要赚比外祖父更多的银子。” “好好好。”周芸宁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娘亲听你的。” 阮绵绵拉着周芸宁的手:“娘亲,您抽空跟俩位舅舅说说,别再往咱们这儿送东西了,尤其是这般大张旗鼓的委实不好。” 周芸宁愣住了:“你不说我也会叮嘱他们别再送东西来。只是你说不好,为什么不好呢?” “舅舅们是好意,想着让祖父祖母知道你身后有娘家当靠山,可是他们俩不只您一个儿媳妇,陈婉玉不说,还有二伯母……。” 话说到这里,阮绵绵停住了,看周芸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不需要再多说了。 “是我疏忽了,以后不让他们送东西了,免得为了这点事与二嫂生了嫌隙。” “娘亲心中有数就好。”阮绵绵站起身来,“我去福安堂给祖父、祖母请安了。” “去吧。” 就在此时,凌云院内,顾清柔一脸不高兴,见阮祝进来她也不起身就这么坐着。 “又怎么了?”阮祝进门就见顾清柔黑着脸。 “没什么。”顾清柔嘴上说着可脸上的神色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阮祝看了顾清柔一眼,既然她不说那就算了,他径自从她身边走过,没想到她却起身跟在他身后。 走到密室前,阮祝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忙活了。” 看了眼密室紧闭的两扇门,顾清柔知道阮祝要进去了,那里头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让进的。 不就是一大堆书籍和书案嘛,跟个小书房差不离,也不知道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心里想着不过顾清柔还是开口说了,不说的话就没机会说了。 “老爷,你说周芸宁那娘家是什么路数?今儿一大早就送了不少东西来。” “送东西来。”阮祝很意外,“娘家有人来吗?” 顾清柔看了看阮祝:“你听了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啊?”阮祝避开顾清柔的目光。 “老爷,您好像半点也不惊讶。” 阮祝半转过身躯:“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不也有娘家。” “我不同,我从娘家嫁入侯府的。就算身来远嫁,当初三弟与芸宁成亲时也不见她有半个家人出现。五六年了,都以为周芸宁是孤女,怎么突然就冒出娘家来了?” “这些与咱们无关。” 阮祝不耐烦地转身正要走就被顾清柔拉住了:“你听我说完。” “说吧,说吧。”阮祝按捺住性子听着。 “很多大箱子,周芸宁的娘家可真大方,就跟嫁妆似的抬进府里。” “那又如何,谁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 “送的什么东西我是不知道。听说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翻了个箱子,不少下人都看傻了,里头满满一箱全是珠宝。” 阮祝眼中闪过光芒:“周家倒是大手笔。” 顾清柔羡慕地说:“是啊,听说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看着就是稀罕物件。也不知其他的箱子里头装的是啥?”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个儿看看去呗。”阮祝说完朝密室走去,闪身进入关上门的瞬间,阮祝眼中有光芒闪过 “对啊。”顾清柔听了阮祝所说的兴奋地转身走,“我去趟烟笼院看看。” 福安堂,阮耿夫妇听到老管家的禀报也有些惊讶,不过他们也没往心里去,儿媳妇娘家送来东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了云嬷嬷的笑声:“郡主可来了,整个福安堂的人可都惦记着您呢。” “云嬷嬷说笑了,惦记着我是假,惦记着小点心是真。”阮绵绵笑着回道。 “哈哈,郡主说笑了。”云嬷嬷迎上前牵着阮绵绵的小手,“来得巧了,老侯爷和老夫人都在厅上坐着。” “祖父今儿沐沐吗?”阮绵绵边问边朝厅上迈步。 说话间迈上了厅门前的台阶,小奶团子一眼就看到祖父与祖母端坐在里头正朝着自个儿笑。 “绵绵给祖父、祖母请安来啦。”松开云嬷嬷的手,阮绵绵跨过门槛大声说道。 “小乖乖,快来,祖母正想着你呢。”阮老夫人朝阮绵绵张开双臂。 小奶团子依偎进祖母怀里:“我也正想着祖母。” 老侯爷听了在旁边咳嗽两声,小奶团子识趣地加上:“还有祖父。” “话转得挺快的。”阮耿不由笑了,“估摸着是你娘亲嫌你碍手碍脚,将你赶了出来。” 阮绵绵心中暗暗窃笑,看来祖父也很好奇,这不绕着弯儿打听消息。 “娘亲忙着收拾舅舅们送来的东西。”阮绵绵乖巧地顺着阮耿的话说。 “亲情这东西不是用东西来衡量的。”阮老夫人随口说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祖母说得对,不过娘亲说,舅舅们从小到大就爱塞东西给她,估计几年没见,积攒的东西多了些。” “郡主,三夫人前儿说了,您外祖家从商。”云嬷嬷倒是有些好奇,“看来生意做得挺好。” 阮绵绵其实也是有意在祖父、祖母跟前报备一下,她考虑得比较周到。有些事情她们娘俩主动说和老俩口后来从别人口中得知感受是全然不同的。 周芸宁不是爱显摆的性子,阮绵绵让她跟阮老夫人说清楚,她只简单说自家在江南做生意。之前与家里头失去了联系,如今俩哥哥寻亲来到京城中,至于其他的她也没有多说。 “是啊,我听舅舅说,周家在江南有生意,京城也有生意。” “京城也有生意?”阮耿有些意外,生意能从江南做到京城,看来云嬷嬷说得没错,周芸宁的娘家是做大生意的。 阮绵绵笑眯眯地说:“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归宁绣坊是二舅舅的,他说大江南北有好多家归宁绣坊。大舅舅还说京城的聚味居也是周家的产业。” 听到归宁绣坊,阮老夫人露出惊讶的神色;听到聚味居,老侯爷也吃惊了。 “周家是做大生意的。”阮耿与阮老夫人对视一眼。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过我外祖好像是什么江南首富。”小奶团子漫不经心扔下个重磅消息。 阮耿脱口而出:“江南首富,周富镇!” “咦,祖父认识我外祖父吗?”这回轮到阮绵绵吃惊了。 小奶团子惊讶的倒不是阮耿认识周富镇,她惊讶的是此刻祖父的激动。 “芸宁是他的女儿。”阮老夫人更一脸震惊。 云嬷嬷率先回过神来:“哎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己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几位长辈说的话里头信息量太大,小奶团子都蒙圈了。 阮耿抚着胡子笑道:“简单来说我们俩与你外祖父就是同袁霞一般的交情,是年幼时玩在一起的四个人,我、你祖母、袁霞还有你外祖父周富镇。” “是啊,这些年富镇生意是越做越大,混得风生水起,可惜他不进京。”阮老夫人接口道。 “兜兜转转,缘分啊,只是老三福薄,芸宁在侯府受委屈了,咱们对不起周老弟啊。”阮耿内疚地说。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阮绵绵的想象,不过既然外祖父与祖父、祖母是旧识,对娘亲来说必定是件好事。 云嬷嬷安慰道:“老侯爷,老夫人,不必内疚,三夫人是故人之女,以后加倍对她好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阮老夫人眉头微蹙,“这叫什么事啊,俩孩子要是早些亮明身份,俩家坐下来商议,哪有那么多弯弯曲曲。” “过去的都过去了。”阮绵绵老成地安慰,“祖父,祖母也不必放在心上。” “改日寻个机会,他不来京城的话,咱们就去江南走一趟。”老侯爷对阮老夫人说道。 阮耿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听了他的话老夫人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祖母您先歇会儿,云嬷嬷准备小点心,绵绵和祖父说会话之后咱们一起吃。”阮绵绵想起还有事。 祖孙俩麻溜地钻进了书房,进门阮耿就笑问:“乖乖,想跟我说什么事啊?” “阮一有跟祖父说过了吧,人我可送来了,希望不要令我失望哦。” “哎,你这小丫头,我可还没答应呢。” “祖父不会不答应我的。”这点自信阮绵绵还是有的,“再说您不是早就说要多派几个人在我身边,现在不用多派了,将我的人训练好送回来就是了。” “你就那么看好那个小丫头,还什么一年为限?” 小奶团子眉头挑了挑:“阮一没听懂我的意思?” “有什么想问的你自己问阮一吧。”阮耿话音落阮一现身书房。 阮一开门见山说:“郡主,红玉不是学武的料子。” “我知道,我又没让你教她武功。”阮绵绵看了阮耿一眼,“你的暗卫难道就只是学武功?” 阮耿还真没弄明白小孙女的意思:“在你身边的人不得保护你嘛。” 阮绵绵真是服了祖父了,有时候老奸巨猾整个老滑头,有时候还真人如其名般耿直,那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阮一,红玉学些防身的本事足矣,我看她胆大心细沉得住气。”阮绵绵勾勾手指头示意阮一靠近。 走近前去,阮一靠近阮绵绵:“郡主?” 第一次近距离看阮一,没想到他还挺好看的,阮绵绵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九儿,这俩凑在一块看着挺合适。 “郡主?”阮一发现阮绵绵的双眼没有焦距径自傻笑着轻轻叫唤。 “哦。”阮绵绵觉得阮一离得有些远干脆伸出小手拽住他的耳朵拉近前来。 阮耿见状忍不住大笑,阮绵绵和阮一不约而同朝他瞪了一眼。 好吧,收敛些,阮耿忍住笑,看着小奶团子在阮一耳畔小声说着。 小奶团子说什么呢?阮耿好奇地支着耳朵却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好吧,听不到就算了,反正阮一知道了,自己也就知道了。 “这?”阮一露出犹豫的神色。 阮绵绵松开揪着阮一耳朵的小手,她坐直了身躯笑道:“一把刀在不同的人手中有不同作用,可以谋财害命也可以行侠仗义。无论用什么手段伎俩只要保住初心就没什么不可以的了。” 阮一口中喃喃好像思索着,沉吟片刻后他眼中有光芒。 “阮一心中困惑多年了,谢郡主指点迷津。”阮一笑笑,“红玉的事,您放心,属下告退。” 阮一来去如风,祖孙俩也习以为常。 “祖父,还有个事。”阮绵绵又想起一事。 “小娃娃操心的事还真不少。”阮耿调侃道。 阮绵绵老成地长叹道:“身不由己啊。” “行了,别装腔作势了,说说,还有什么事。” “关于李望。” “这事我知道。”阮耿窃笑着,“恭喜你收徒儿了。” 阮绵绵满脸无奈:“祖父说笑了,我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往昔 “那现在李望知难而退了吗?”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祖父更是不知道了。”阮耿将皮球踢还给阮绵绵。 “我就是想着……。”阮绵绵莫名有点心虚,“若是李爷爷和袁奶奶怪罪下来。” “哈哈,到这个时候想起来啦。”阮耿立即明白阮绵绵的心思,“想着我帮你解释解释?” 小奶团子对上祖父似笑非笑地神情突然恼了:“算了,最多就是让袁奶奶骂几句,反正是李望不长进,读书不成连玩都玩不过我。” “嗯,说得在理,是袁霞的孙子不成器,都怪我孙女太聪慧。”阮耿顺着杆子爬。 阮绵绵皱起眉头:“李望今儿受挫,我估计得在外头疯段时间了。” 阮耿想想还真有可能:“你的意思是告诉你袁奶奶拘束他?” “恰恰相反,我觉得不闻不问由着他去疯一段时间更好。” “为什么?” “他该学着成长了,袁奶奶他们不放手的话,他又如何成长呢?” 想想阮耿觉得小奶团子说得很有道理,他调侃道:“哟,别说,当师傅还真有个师傅的样子。” “祖父。”阮绵绵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找祖母吃点心去了。” 难得见到小奶团子也有这样的神色,老侯爷抚着胡子哈哈大笑。 顾清柔去了趟烟笼院,离开的时候头上、脖颈上、手腕上甚至连手指头都有,多了几件首饰。 周芸宁很大方,直接让她自个儿挑选,她原本只是挑了个项链,她一句这个适合她,那个适合她,不知不觉中竟拿了不少。 此刻回过神来的顾清柔细数一下,身上戴的再加上手上拿的,自己竟足足拿走了十来件首饰。细看这些首饰都挺精美的,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清柔想想若是那些东西是自己的,她还真没有周芸宁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送出去那股大方阔气。 原本的羡慕以及心里头那点小小的嫉妒似乎很快就被抚平了,不是因为这些首饰,而是因为……。 想了想,顾清柔也没能想出缘由,算了,不想了,她给自己找个了理由,或许就因为周芸宁没心没肺,不比陈婉玉。 出乎顾清柔的意料,当她回到凌云院的时候,阮祝没有外出,就在院中的庭院内,看似在散步可她怎么感觉他是特地在等自己似的。 “去了趟烟笼院,心情都变好了。”阮祝话音落目光落下顾清柔身上,“人家给的。” “什么给不给,我再三推辞,芸宁送的。” “就送你?” “听说福安堂以及磨砺斋的小子们都送了。” “没想到她倒是个周全的人。”阮祝说完转身就走。 顾清柔一脸懵,心里嘀咕着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的,阮祝不是向来不是都不关心这鸡毛蒜皮的事嘛。 过了几日,周鸿和周运递上帖子,正式登门拜访,周芸宁事先已经打过了招呼,让他们兄弟俩低调些。 趁这机会,知道万莫怀万神医轻易不肯给人看病,虽说阮绵绵心里明白自己再也不会昏睡不醒,不过她还是以这为借口让阮耿请他来定安侯府,打定主意要让他给周鸿看看腿。 周家兄弟来到了阮家,周芸宁特地在府门前等候着,见到他们只带几个箱子算是松了口气,要知道短短时日她的烟笼院都快让箱子给塞满了。 虽说周芸宁早就是阮家妇,但是娘家人却是头回上门,阮耿夫妇早就在侯府大厅上候着了。 周运亲自推着周鸿,兄弟俩在周芸宁和阮绵绵的陪同下进屋。 “周鸿(周运)见过老侯爷,老夫人。” “自家人不必客气。”阮老夫人笑着说道,老侯爷抚摸着胡子也是一脸的高兴。 众人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周鸿令人将箱子抬进来:“小小见面礼,略表寸心,还请笑纳。” “既然你们有心,那我就不客气了。”阮耿笑着示意管家将东西手下,“回头记得将回礼给他们哥俩带上。” “多谢老侯爷。”周家兄弟齐齐拱手。 阮耿迫不及待问道:“你们父亲还好吧。” “家父挺好的。”周运和周鸿诧异地对视一眼。 “说来我与他差不多有十年未见了。”阮耿感慨道。 周鸿惊讶地说:“老侯爷我父亲是旧识?” “什么旧识啊?我们夫妇与他打小认识,都认识几十年了。”阮老夫人笑着说道。 周运脱口而出:“我们兄弟俩可从未听父亲提起过。” “十年了,他真的不踏入京城吗?”阮耿问道。 “这十年来,父亲的确是不曾来过京城。”周鸿从老侯爷的话中窥探到丝端倪,“老侯爷如何知晓的。” “陈年旧事,不说了,若是他想要告诉你们自然会说。”阮耿挥挥手。 既然老侯爷不想说,周鸿和周运也不变再多问,不过心中既然有疑问,改日见到父亲必定是要问的。 “你们转告他,就说是文君说的,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过去的就过去吧,有机会的话再聚聚。” 见周鸿和周运很茫然,阮绵绵靠上前去小声说:“舅舅,文君就是我祖母的名字。” “文家阿姐!”周运脱口而出。 阮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对,他就是这么叫唤我的。” “原来老夫人就是父亲一直念叨着的人。”周运看着阮老夫人很是高兴,“父亲总说起小时候您对他的关照。” “谈不上关照。”阮老夫人回忆起过往,“那时候,我和老头子,还有那么父亲跟袁霞,我们四个经常在一块。” “嗯,可以说是一起成长起来的伙伴。”阮耿笑笑,“闲话少说,总之你告诉你父亲,我们都惦记着他就是了。” 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周芸宁就带着俩哥哥离开大厅,兄妹仨带着阮绵绵一路慢慢行走来到烟笼院。 见到妹妹住的地儿没有想像中那般,周鸿和周运总算是放心些许。 说起周家与阮家的渊源,兄妹仨感慨不已,不过他们也明白,听着老侯爷夫妇的言语两家特别的亲近,为何却几十年来从不来往,真是奇怪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神医诊断 兄妹仨再加上阮绵绵有诸多猜测,不过却又都一一否定了。 “大舅舅,二舅舅见到外祖父后,再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若是他不愿提起就算了,不必强求。” 越是接触,周鸿越觉得阮绵绵真的人小鬼大:“绵绵说得是,你可真是通透。” “对了,大哥、二哥,你们可别再往侯府送东西了。”周芸宁叮嘱道。 阮绵绵赶紧接口说:“我和娘亲不缺什么。” “你不说我和大哥也商量好了,以后不往侯府送东西。”周运很得意从怀中掏出张纸递给周芸宁,“给。” “二哥又送我什么?”周芸宁接过来看了眼,“又是宅子?” “不一样,京城的宅子,必须收下。”周运强调道。 周运说完手朝着房契指了指:“不远,就在前面两条街,出侯府步行的话半柱香功夫就到了。” 小奶团子从周运得意的神色中看出不一般:“二舅舅,这只是座宅子吗?” “既然是宅子,里头肯定是该有的都得有。”周运笑道。 “宁儿,大哥知道府里人多嘴杂,以后有东西我们就往那儿送。” 阮绵绵皱了皱眉头:“大舅舅,我们可没有住那儿啊。” “你们想住就住,不想住也可以过去走走,多了处落脚的宅子而已嘛。” “宅子是我送的,里头的布置物件可全是大哥送的。”周运说完补充道,“对了,你们不用管,有可靠的下人打理着。” 周鸿转向周芸宁:“宁儿,大哥尽量按照你在江南的院子布置,可惜时间紧促,有些东西还没有运到,你先将就着。” “大哥,二哥,你们……。”周芸宁的眼眶又红了。 “娘亲,大舅舅和二舅舅这么疼你,你该高兴,可不准哭鼻子哦。”阮绵绵一本正经说道。 周芸宁被逗笑了:“谁说我要哭鼻子。” “郡主,万神医来了。”外头传来了九儿的声音。 阮绵绵还未回应就听到万莫怀扯着大嗓门问:“郡主又昏睡了吗?” “没有,没有。”九儿说道。 万莫怀一听气呼呼地说:“没有叫我来干嘛?逗我玩吗?” 阮绵绵迎了出去,正好见万莫怀转身要走,她赶紧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神医爷爷,你不许走。” “放手,放手。”万莫怀低头俯视着小奶团子不由笑了,“你没事拽着我干嘛?我还要找你祖父下棋去。” “有事。”阮绵绵松开万莫怀地袖子,“神医爷爷,您帮我看个人呗。” “原来将我骗来是为了这事。”万莫怀绷起脸扭头就走,“不看。” “你别走啊。”小奶团子耍赖抱住万莫怀的腿,“不许走。” 万莫怀一脸为难:“小娃娃,放手放手。” “不放手。” “绵绵,不可放肆。”周芸宁走出来嘴上虽然只是轻轻说着但很明显脸上的神色不大好。 “三夫人。”万莫怀不忍心粉雕玉琢般的小奶团子被她娘亲训斥,他一把抱起阮绵绵。“郡主正和我闹着玩呢。” “万神医,我没和你闹着玩。”小奶团子眼里、脸上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乞求,“你帮我看看大舅舅的腿。” “大舅舅?”万莫怀话没说完就见到周芸宁身后被周运推出来的周鸿。 “还真有病人。”万莫怀放下阮绵绵。 “大舅舅的腿没事,可就站不起来。” 周芸宁正想着出声恳求,没想到万莫怀已疾步走上前蹲在周鸿跟前。 阮绵绵暗地里偷偷笑,她就知道万神医喜欢看疑难杂症。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座万莫怀手上,只见他伸手在周鸿的腿上缓缓按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按随即万莫怀又说:“伸手。” 周鸿伸出手腕,任由万莫怀搭上脉搏,他不相信有人能治好自己的双腿,不过既然是绵绵的好意他配合下也无妨。 万莫怀缓缓站起身来,周芸宁急忙问道:“万神医,我大哥的腿?” “郡主说得对,他的腿没事。” 周鸿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好几年了,我已经习惯,你们不必操心,这样也挺好。” “他自个儿都觉得挺好,那还找我干嘛?”万莫怀转身就走。 阮绵绵迈着小短腿追上前去,眼看着小郡主跑得气喘吁吁地,九儿干脆一把抱起她不紧不慢跟在万莫怀身后出了烟笼院。 “你跟着我干嘛?”万莫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放缓了脚步。 “万神医,你只要告诉我大舅舅的腿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了。” 猛地停下脚步,万莫怀回头蹙眉说:“是,没有问题,我刚才不是说得特别清楚了吗。” “看来大舅舅是心病,那要出奇招才能刺激他站起了。”小奶团子径自嘀咕着。 万莫怀来了兴趣:“奇招?小娃娃,什么奇招啊?” “不告诉你。”阮绵绵逮到机会拿乔道。 “说说吧。”万莫怀陪着笑上前手一伸。 九儿刚想闪身避开,发现万莫怀的手指搭在郡主的手腕上。 想起万神医说是来给郡主看看却还未曾诊脉,九儿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其实也没事,难道你也是心病?”万神医似笑非笑望着小奶团子。 阮绵绵收回小手:“万神医想说我是装的吗?谁能装着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不动,而且我昏睡的时候可连续好几日才醒来。” “也是。”万莫怀摸摸脑袋,“你不是装的。” “我大舅舅也不是装的。”阮绵绵白了万莫怀一眼。 万莫怀摸摸阮绵绵的脑袋:“你只是个小娃娃而已。” 行了,不跟这老头多说了,他不相信大舅舅,不过也很正常。阮绵绵不愿意再多说,反正她只不过是想要从万神医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既然确定周鸿的腿没有问题,其他的也不劳烦这位神医了。 “我不是小娃娃,我已经四岁了。”阮绵绵乖乖扮演小娃娃的角色朝万莫怀举起四根手指。 “知道啦。”万莫怀望着小奶团子一脸慈祥,“对了,前儿你生辰,我不喜欢凑热闹没来,补上个贺礼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多了个宝贝 说话间万莫怀从袖中掏出个香囊递给阮绵绵,小奶团子原想拒绝,见到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首饰之类的瞬间改变主意接过来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个药囊,里头有两颗药丸。你感觉身体不舒服就闻闻,若是遇上受伤、中毒,大病之类的危急时刻吃下去能保你一命。” 阮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微微颔首,抱着她的九儿陡然睁大了眼睛。 “万神医,里头是万灵丹吗?” “嗯,两颗万灵丹。” “郡主,还不快多谢万神医。”九儿很意外又很惊喜。 小奶团子从九儿的神情判断出万莫怀送的东西只怕是特别的珍贵。她生辰那日收到宫里的赏赐,她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谢谢神医爷爷。”阮绵绵软萌卖乖。 “我去找你祖父下棋去了。”万莫怀轻轻捏捏小奶团子的脸颊后才转身离去。 “九儿姐姐?” 不等阮绵绵多问,九儿就兴奋的主动告知。 万神医独家制作的万灵丹,除了有解毒特效之外,据说任何病症只要这一粒下去命就能保住了。 万灵丹所用药材特别珍贵,万神医费尽功夫二十年才集齐,数量极少,别说是千金了,只怕是万金也难求。他老人家当命根子般藏得密密实实。 据说也就太子殿下李禹入了万神医的眼,他曾赠予他万灵丹。 听到这里,阮绵绵抓着手里的药囊,能感觉到里头装了两颗圆圆的大拇指大小的药丸,拿在鼻子间闻闻,哪怕隔着香囊一股药香都扑鼻而来,闻过后精神一震,确实是好东西。 “回去吧,免得娘亲和舅舅们等候太久。”阮绵绵将药囊塞入怀中。 九儿干脆抱着阮绵绵往回走,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走得跟阵风似的,来到烟笼院门前才放缓脚步。 “绵绵。”主仆俩进入院子里头, 果然周芸宁和俩兄长正翘首以待等着小奶团子。 “娘亲。”阮绵绵朝着周芸宁伸出双手。 周芸宁从九儿手中接过宝贝女儿:“怎么去了许久?” “没什么,跟神医爷爷多聊了几句。”小奶团子窝在周芸宁的怀中笑眯眯望着周鸿,“神医爷爷说,大舅舅会好的。” 周运脱口而出:“那庸医说的?明明就站不起来,还说大哥的腿没事。” “二舅舅,你不相信我?” “自然相信你。” “那就好。”阮绵绵不愿意多说岔开了话题。 回到屋里头,几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中午了,第一次登门拜访,又是远道而来,阮耿夫妇特地设宴款待,在府中的阮家人都出来作陪,除了阮祝据说是沉迷书卷中没空。 用过午膳后,周家兄弟才告辞离去。 周芸宁将周鸿与周运送到大门口,她望着两位兄长的背影露出笑容,伫立在她身侧的阮绵绵能理解娘亲的心情,孤苦无依到有人牵挂那感觉是大大的不同。 回到烟笼院,在更衣的时候,阮绵绵发现自己身上有三样东西不离身,小哥哥的玉佩挂在胸前,另外还有季爷爷送的玉佩以及刚刚收到的神医爷爷赠送的药囊。 “事太多,忘记问祖父季爷爷这玉佩究竟是不是该还回去了?”阮绵绵本想要将玉佩收起,不过想想还是将其与药囊放在一起收入怀中。 悠哉悠哉过了段日子,阮绵绵很是惬意,这段时间她不大出去,不过定安侯府却挺热闹的,不时有人来找她。 季姬与林冰莹年纪相仿,俩人又都很喜欢阮绵绵,所以她们仨经常凑一块说说笑笑。 跟着阮绵绵,两位大家闺秀都玩野了,因为小奶团子有数不尽的主意,哪怕就呆在定安侯府中她也能找乐子。 阮晓原本就与阮绵绵亲近,如今更是天天往烟笼院跑。闭门苦读的阮锦休憩放松时也跟着他一起来。若是遇上阮钊与阮晨从书院回来,那就更是热闹了。 太子殿下李禹偶尔也来找阮绵绵,他通常都是匆匆来又匆匆走。 小奶团从没过问,不过她能觉察到小哥哥很忙,至于忙什么她不想问,终归他若是想要她知道的话自然会说。 最令人意外的是李望,拜师后他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别说是面对阮绵绵了,就算是面对那天在场的人甚至是看到阮家的人他都莫名心虚躲着走。 那日离开定安侯府,李望跑去找狐朋狗友花天酒地,做了所有他过去认为会很快活的事,可结果他一点也不快活。 去过两回定安侯府的画面时时在李望脑海中浮现,就连他喝醉了梦中也转悠着。 半个多月过去了,李望惊觉靖王府竟然没动静,过起他只要在外头过夜,翌日府中的下人们就大街小巷四处找自己,这回祖父、祖母与母亲就像是将他给忘记了似的。 思及此,李望赶紧回到靖王府中,出乎他的意料,府中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淡定。 旁敲侧击李望才母亲世子妃江淑云口中得知,玲珑郡主和侯府老夫人分别传话过来,别的也没说,只说不用担心他。 不得不说靖王妃袁霞对于阮家人异常信任,她告诫江淑云这回必须撒手,婆媳俩商议后觉得自家人管不了就让别人去管,反正再差也不会比如今的更差了。 得知真相后,李望猫在他的院子里足不出户,他需要时间静静想想。 李望的异常可让他的家人乐坏了,阮家就是有本事,去几日回来就大不一样,过去他可坐不住,天天出去惹是生非。 琢磨了几日,李望算是琢磨出来了,无需多想随心所欲,既然觉得与过去那些人在一块不快活,那就去找能让自己快活,不就是口头上叫声“师傅”嘛,细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通了之后,李望开始朝定安侯府跑,最初打着请教几位公子的旗号,渐渐的他也直接往烟笼院跑,因为这儿最热闹。 如此一来,烟笼院简直成了小辈们的聚集地,老侯爷夫妇觉得也挺好,反正都是孩子,季家的和李家的也不是旁人,只要自家小奶团子高兴就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心小聚 今日,阮绵绵安排了聚会,定在傍晚时分。 午后,吩咐下人弄了个卧榻摆在庭院中的花藤架下,一卷书、一壶茶,一碟点心,小奶团子感觉自个儿过得是神仙般的逍遥快活。 周芸宁自从娘家人来到京城后变化很大,人开朗了、笑容多了、原本足不出户的人如今是天天往外跑,阮绵绵看着心里特高兴。 在俩哥哥的帮助下,周芸宁的嫁衣绣坊已弄得七七八八,很快就要开业了。 周运大手笔将所有的归宁绣坊送给周芸宁,美其名曰本就是为她所开的,他只是代管,现在正主儿得学着打理自己的产业了。 不得不说周家人在做生意上是有天赋的,周芸宁多多少少也遗传了,短短时日,她就像模像样俨然有几分精明的生意人的样子。 嫁衣绣坊是归宁绣坊的连锁店,这新奇的说法出自阮绵绵之口,就叫“归宁执子坊”,取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头,至于其他的归宁绣坊也在统一整改之中。 看着娘亲像换了个人般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看来以后是用不着她这当女儿的操心了,阮绵绵自觉该过上小奶团子的日子,享受躺平摆烂过的欢乐童年。 “郡主,你又在干吗?” 看着阮绵绵平躺卧榻上,忽然将书卷遮住小脸,手脚却又不停动着,九儿觉得特别逗。 “九儿姐姐,我想学学青蛙的样子。”阮绵绵没有拿下书卷带着笑意回答。 说话间,小奶团子双手掌心朝天向上举着,双脚弯曲弄个脚掌心相对的姿势。 “九儿姐姐,像吗?“ “哈哈——。”九儿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 话音落,季姬和林冰莹走了过来,阮晓跟在她们身后,仨人走进烟笼院。 他们仨见到阮绵绵这奇特的姿势均先愣了愣,随即一起捧腹大笑。 阮绵绵淡定地说:“你们这么嘲笑一只青蛙可不太好。” “青蛙,什么青蛙啊?”有门不走偏偏要跳过矮墙进烟笼院的李望坐在墙头上一看大笑起来,“绵绵师傅,你傻啦?” “乖徒儿来了。”阮绵绵听到李望的声音拿下脸上的书卷慢吞吞坐直了身躯。 听到阮绵绵这称呼,李望跳下矮墙,还不由自主翻了个白眼。 旁边的九儿脱口而出:“小世子自从认了我家郡主这师傅,别的不说,翻白眼的功夫倒是尽得其精髓。” “哼,聒噪,你这般多嘴,小心嫁不出去。”李望怼道。 九儿也朝李望翻了个白眼,就听到他大笑着:“看看,你们快看看,我觉得九儿才是尽得她主子的精髓。” “行了。”阮晓赶忙阻止,“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就斗嘴啊?” “我不想斗嘴,我更想动手。”九儿纤纤玉手微微抬起。 李望秒怂跑季姬身后拿她当挡箭牌,接着才探出脑袋:“你太暴力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姓李的,你滚出来,别躲我身后啊。”季姬笑着说道。 阮晓突然朝季姬身后指了指:“季家姐姐,又来一位姓李的。” “太子殿下。”季姬抬头望去急忙辩解,“我只是与李望开玩笑。” “是啊,太子堂弟,季姬是说我,与你不相干。”朝前迈出一步挡在季姬跟前。 李禹嘴角翘起戏谑地笑道:“难得靖王府小世子搬出哥哥的身份来压制孤,看来你与季家小姐交情不浅。” 季姬听到不自然地低下脑袋,她虽然大大咧咧不过这话她可不敢接口,只是红了的耳朵出卖了她的害羞。 李望摆摆手:“太子殿下瞎说什么呢?我与她有什么交情,斗嘴的交情。算了,你也就比我娃娃师傅年纪大上一点,说了你也不懂。” “小哥哥,有人喜欢自欺欺人,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阮绵绵盘腿坐在卧榻上朝李禹招手,“满头汗的,你快过来喝口茶。” “好。”李禹走过去自然而然在阮绵绵身边坐下。 还来不及伸手,小奶团子端着茶水已经送到了李禹的嘴巴,他低头一口茶喝下去,再抬起头来满脸尽是欢喜。 “绵绵,男女有别。”阮晓心中酸溜溜的,他是正儿八经的哥哥可却没有这待遇。 小奶团子眨眨眼睛朝着阮晓一脸茫然:“四哥哥在说什么?” “没什么。”阮晓对着阮绵绵软萌的小脸马上将即将溢出口的话全都吞进肚里去。 “郡主,准备好了。”九儿适时出现。 在场的人异口同声都转向阮绵绵:“今儿要玩什么?” 李望心中雀跃,他是越来越喜欢定安侯府了,因为娃娃师傅鬼主意多,跟着她总有特别有意思是的事发生 “自然是好玩又好吃的活动啦。” 阮绵绵边说着边要从卧榻上下来,李禹拉住了她的小手,低头见她还没有穿鞋子,他将脚下的小小绣花鞋拿着,亲手帮她穿好。 第一次见尊贵的太子殿下伺候小奶团子的时候,他们几个是挺吃惊的,不过见多几次后也就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 穿好鞋子阮绵绵一把拉着李禹朝前走:“快走,咱们烧烤去。” “烧烤?”又是个新名词,小奶团子三不五时嘴里就蹦出个新鲜的词。 一行人来到后院,丫鬟们已经在九儿的指引下布置好准备妥当了。 “这是什么玩意?”李望快步上前朝那四四方方铁制的跟张大桌子似的物件看了眼,“咦,里头有炭火。” 阮绵绵示意大家在周围坐下:“这是我定制的大型烧烤炉。” 李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桌子上那些食物上又转向那烧烤炉:“绵绵,咱们是要烤肉吗?” “也有烤肉啊。”阮绵绵招呼着,“都坐下,都坐下。” “要怎么弄?”李望有些嫌弃,“将东西直接放在炭火上烤,是在野外或者战场上迫不得已才干的事啊。” 季姬瞪了瞪李望:“就你话多。” “郡主,东西都是生的,咱们该怎么吃呢?” 与其他人相比,林冰莹与阮绵绵一日三餐都在一起用膳,她更了解小奶团子就是个吃货。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交流 阮绵绵费尽心机特地定制了这大东西,弄出来的膳食必定是不同凡响,林冰莹很是期待。 “你若是嫌弃,可以不吃。”李禹吃过,用火烤熟的东西其实味道不咋地,不过他相信阮绵绵。 阮绵绵示意身边伺候的丫鬟将早就洗干净、切成块、腌制好、串成串的食材放到烧烤炉上。 “林姐姐,季姐姐,自己烤才有意思。你们小心些,被烫到哦。”说完阮绵绵双手将摆在自己跟前的那些烤串翻了个面。 看着可真有意思,林冰莹和季姬也学着阮绵绵的样子,阮晓和李禹见状也上手了。 不过片刻,混合着各种食材的香气四处飘散,李望挤上前去细看。 走近前越觉得香味扑鼻,李望也跟着上手了。 “啪!”季姬随手拿起旁边的筷子快、准、狠击中李望的手指。 “痛。”李望飞快缩回手。 阮绵绵笑着淡定地说:“你不是嫌弃嘛,那就看着呗。” “不嫌弃,不嫌弃。”李望笑得很狗腿,“闻着都这么香,吃起来必定是更香。” 毕竟是自家人李禹轻笑拉了李望一把:“坐下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阮绵绵又口吐金句。 阮晓望着阮绵绵一脸崇拜:“妹妹读书必定是很厉害的。” 小奶团子笑得高深莫测,她若是告诉四哥哥祖父书房里头那些还有自己书房里头弄回来那几车书都看过了,并且都记在脑子里,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焦了。”李禹轻轻抬高阮绵绵的手。 阮绵绵看了手上那串肉咧嘴笑:“正好。” 就在同时,旁边的几个人已经吃上了,太好吃了,就算是林冰莹和季姬也顾不得仪态大快朵颐。 “九儿,弄些给福安堂送过去,祖父与祖母年纪大了,肉食少些,多弄些烤鱼和蔬菜菌类。”阮绵绵吩咐道。 “我给我娘亲也弄些送过去。”阮晓倒没忘记顾清柔。 “二伯母最近跟祖母学管家,她在福安堂。”阮绵绵口中塞着吃食含糊不清地说,小奶团子关注方方面面自然也关注顾清柔。 阮晓这下安心了:“行,母亲跟随祖母,自然能吃到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慢悠悠吞下口中的东西之后阮绵绵随口问道:“四哥哥好像只关心二伯母。” 愣了愣之后,阮晓回答说:“我向来与母亲比较亲近。” “二伯父与三哥哥比较亲近?”阮绵绵有些不解,“按理说四哥哥应该是二房的宠儿才是。” 一边说着阮绵绵的目光落在李禹身上。阮晓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他是太子的伴读。 在阮绵绵之前,阮晓可不只是二房的宠儿,应该说是定安侯府的宠儿,就连大伯父都宠着他,可亲爹却不冷不热。 阮晓放下手中的烤串脱口而出:“也不见得个个爹娘都爱。” 闻言李禹瞬间脸上的笑容隐去接口说:“的确是这样。” “太子殿下,我不是那意思。”阮晓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勾起李禹心中的痛。 在座的都知道皇后娘娘不待见李禹,阮绵绵立即接口:“我娘亲很疼我,我爹都没看过我一眼就不见踪迹,我估摸着他必定是个渣爹。” 林冰莹老老实实说道:“我娘走得早,我爹其实最疼爱的并非是我,他更疼爱继室所生的弟弟。” “我爹娘在跟不在一个样,他们在不在京城,打小都将我扔给祖父、祖母。”季姬长长叹气。 李望庆幸地说:“我娘亲也疼我,我爹见我一回揍我一回,幸亏他常年不在京城。” 阮绵绵缓缓说道:“这么一对比,在座诸位中我徒儿最幸福。” “幸福?”李望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是说我吗?” 众人仔细想了想,不由纷纷颔首。 李望放下手中的烤串目光扫射一圈:“你们在说笑吧。” 林冰莹率先说道:“父母双全。” “常伴左右。”季姬接口道。 “祖父、祖母宠溺。”阮晓跟着说。 李禹接上一句:“娘亲很疼爱你。” “就连你爹也很爱你。”阮绵绵最后说道。 李望反驳道:“其他的倒也算是说了是,不过我刚才不是说了,我爹见我一回揍我一回。” “你不该揍吗?他揍得不对吗?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揍你吗?”阮绵绵三连问。 默不作声片刻后,李望不得不承认:“我是有些混账,就算他揍得有理吧。” “爱之深责之切。”阮绵绵悠悠说道。 李望对上众人羡慕的目光陷入了沉思之中。 “小哥哥,大家说的你听到了吗?”小奶团子拽住李禹的袖子眼巴巴问道。 李禹知道阮绵绵是在安慰自己,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用担心,我习惯了,再说我身边还有你啊。” “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站在小哥哥身边的。” “无论什么时候?任何时候?”李禹眉头微挑重复问道。 这话听着有点怪怪的,阮晓听着李禹像是话里有话,感觉他在诱拐自家妹妹。 阮绵绵却毫不犹豫重重地点头,软软柔柔地说:“对,一直。” “好,一直。”李禹握住了小奶团子的手望着她笑靥如花不由也跟着露出灿烂的笑容。 就在这刻,李禹再次下定决心要守住储君的名号还要坐上那个位置,因为只有成为至高无上的那个人才能保护小奶团子,让她一直这么快乐地笑着。 “太子殿下。”跟随李禹来的小太监走到他身后轻轻叫唤一声。 这段日子相处,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提醒李禹该回宫了。 “这么快?”阮绵绵不满地嘟起小嘴,“今儿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有点事。”李禹站起身来伸出手指轻点下阮绵绵的小嘴,“本来不该出宫的,不过我突然很想见到你,才特地跑这趟的。” 阮绵绵突然一跃而起:“你们吃着,我跟小哥哥进宫。” “不要。”李禹立即提高声音拒绝。 小奶团子盯着李禹的眼睛:“那你去办你的事,我去看看太后娘娘和皇上。” “改日吧。”李禹竟然阻止道。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章 风波咋起 对上阮绵绵若有所思的神情,李禹有些心虚。 “我出来的时候偶遇康公公,听说父皇今儿有点忙。” 想了想之后阮绵绵还是妥协了:“好吧” 小哥哥不让自个儿进宫其中必定有蹊跷,阮绵绵缓缓坐下。 “行,那我就改天再进宫吧。” “改日再聚,你们照顾好绵绵,孤先走了。”李禹松了口气和众人告别后转身匆匆离开。 望着李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阮绵绵不由皱了皱眉头。 李禹走后,阮绵绵心神不定有些担心。 “绵绵,快吃啊。”李望边说边殷勤的将自己烤的烤鱼放到阮绵绵跟前。 “吃、吃、吃,除了你吃还知道什么?”季姬面对李望的时候就像是只小刺猬。 李望狠狠咬了口手中的肉串从牙缝里挤出句:“懒得跟你说话。” 双手交叉在胸前,季姬别过脸:“彼此彼此。” “行了,你们俩别斗嘴了。”林冰莹打圆场后转向阮绵绵。 “郡主,怎么了?” “没什么。”阮绵绵 转向阮晓,“四哥哥,小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最近上完季太傅的课之后太子殿下就不让我跟着了,不是说去皇上那儿就是说去太后那儿。” “李翎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大公主在翎芳殿禁足。” “皇后娘娘呢?”阮绵绵眉头微挑认真地问道。 阮晓摸摸脑袋:“绵绵,我不是说过了,太子殿下不让我跟着他。” “明白了,你什么也不知道。”阮绵绵闷闷不乐地说。 阮晓愧疚地说:“抱歉,绵绵。” “不关四哥哥的事。”重新抬起头来,小奶团子又是满脸笑容。 吃吃喝喝很快就到晚上了,阮绵绵将客人们都送走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天晚上,阮绵绵辗转反侧直到三更后才因为太过疲倦而睡着了。 天刚亮,阮绵绵猛地坐起身来,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可是醒来后去不记得梦见什么,只感觉心跳得厉害。 “郡主起身了。”九儿在外头听到轻微的响动走了进来。 阮绵绵伸手抹了抹,发现额头上竟然有细汗,这下她可彻底清醒过来了。 用过早膳后,阮绵绵思按捺住性子随手拿起书卷,可惜心中有事始终无法安心。 眼看着日上三竿,阮绵绵思索良久后站起身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带着九儿就出府了。 坐在马车内,九儿随手帮阮绵绵整理下发髻和衣裳,幸好小郡主就是个娃娃,进宫也不用上妆什么的,干干净净就可以了。 “郡主,您为什么非要进宫不可?” 阮绵绵在九儿跟前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我有些担心小哥哥。” “我早就猜到了。昨晚太子殿下离开之后,您就有些不对劲。” “也不知道小哥哥是不是遇上事了。” “就算皇后娘娘不待见,太子殿下还有皇上跟太后娘娘护着啊。” “我觉得有些不安。”阮绵绵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您想多了。”九儿轻笑道。 “但愿是我想多了。”阮绵绵微笑着说,“无妨,许久没进宫,按理说我也该去探望探望皇上和太后娘娘。之前我生辰收到不少赏赐,也该进宫谢恩的。” 说话间,定安侯的马车已经进了皇宫,车夫停下了马车。 九儿会意问道:“郡主,咱们是去太子殿下的永泰宫吗?” 阮绵绵沉吟片刻后吩咐:“先去御书房见见皇上再说。” 驾驶马车的车夫听到后调转方向朝着御书房而去,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 阮绵绵在九儿搀扶下跳下马车,御书房就在前头,这段路要走过去,她来过所以也就熟门熟路了。 九儿不紧不慢跟在阮绵绵身侧,主仆俩从容朝前行进。 见到玲珑郡主的身影,守门的小太监机灵地飞奔着跑去禀报了。 出乎阮绵绵的意料,不过片刻,离御书房还有点远,她就见到康公公飞奔而来。 眉头皱了皱,看康公公这么急,必定不是着急来迎接自个儿的,真出事了吗?阮绵绵心中想着不由小短腿也加快步伐迎了上去。 “郡主来了。”康公公远远就打招呼道。 “康公公,小哥哥可是出什么事了?”阮绵绵单刀直入问道。 一把将阮绵绵拉到旁边,康公公压低了声音:“郡主消息好灵通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您怎么就进宫来了?” “小哥哥昨晚从定安侯府回宫,我看他有些怪怪的,越想越不放心,所以进宫来看看。” 康公公左右看了看后才小声说:“奴才原本还想着今晚趁着夜色去定安侯府找老侯爷的,您来得正是时候。” “宫里头出事了。”阮绵绵不是问而是肯定。 “昨晚上大皇子遭毒手昏迷不醒,竟追查到永泰宫的小太监身上了。” 大皇子,李笙,贤贵妃所出,名字听着有点耳熟?阮绵绵想起了,大舅舅身边那小厮叫周升,倒是与着位大皇子同音。 “小太监牵扯到小哥哥身上了吗?”阮绵绵反应很快,“小哥哥怎么说的?” “恰巧太子殿下昨晚出宫无法对证,偏偏那小太监半夜却死了。” “什么?死了,这是杀人灭口。” “是啊,明眼人都知道。这不今儿一大早,贤贵妃就闯坤翊宫找皇后娘娘讨要公道。她们俩一起来御书房,皇上此刻正头疼呢。”康公公总算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了。 大皇子出事跟小哥哥绝对没有关系,因为他没必要也不会对兄长下手的,必定是有人陷害。 定了定神之后,阮绵绵倒是稍微松了口气,这么简单自己都能看明白事,皇上应该没那么容易被人糊弄过去的。 阮绵绵抓住了关键问道:“难道那小太监留下什么物证了?” “谈不上物证,不过他留下封遗书,说是太子殿下指使他毒害大皇子的。”康公公回道。 “太医怎么说?大皇子什么时候醒?” “太医说看着像是中毒,至于中什么毒还弄不清楚,谁也说不准,不过大皇子从昨晚一直昏迷着醒来。”康公公苦着脸说。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一章 巧妙开脱 小奶团子脑海中浮现一个又一个问号,她相信李禹,可光凭她的相信没用,需要的是证据。 “昨儿晚上,太子殿下回来后也不说去哪儿了,皇上一气之下令他暂时在永泰宫禁足。如今,皇后娘娘正在里头呢。” 康公公虽然没有明说,不过阮绵绵看他的神色就了然,皇后娘娘是对李禹落井下石正在皇上跟前嚼舌根。 亲娘怎么会如此对待自个儿的儿子呢?阮绵绵想起来又是生气又是难过,有皇后娘娘这么个亲娘,小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郡主,是稍等片刻再进去吧。”康公公好心建议,“免得与皇后娘娘遇上。” “遇上也好。”阮绵绵抬脚就朝御书房方向走, “我正好听听她究竟是怎么说的。” 康公公愣了一下,就听九儿提醒说:“公公,郡主走了。” 回过神来就见阮绵绵已经在丈外,康公公赶紧跟上去。 来到御书房门外,阮绵绵在外头候着,康公公进去禀报。 看着跪在跟前哭哭啼啼的贤贵妃,耳畔听着皇后的絮絮叨叨,皇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听着。 曾几何时,皇后是他的解语花,贤贵妃则是他的白玫瑰,眼下看着这俩人虽说风韵犹存,但脸上的那怒与怨委实令皇上觉得陌生,暗暗感慨她们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们了。 皇上心情不好,听到阮绵绵在外头求见总算是露出丝笑容了。 “玲珑郡主求见,还不快请她进来。” “奴才遵旨。”康公公躬身答应后转身。 “慢着。”皇后叫住了康公公。 “皇上,李禹昨儿晚上连夜出宫去定安侯府,他做错了还不思悔改,必定是去请老侯爷来求情。”说完皇后娘娘转向康公公,“郡主可是与老侯爷一同进宫的?”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只见到小郡主一人前来。”康公公回道。 闻言,皇后愣了愣,打脸打得真快,一时半会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太子殿下残害手足,笙儿还没醒来,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臣妾就不活了。”贤贵妃适时哭诉着提醒皇上。 “闭嘴。”皇上厉喝道,“看看你们俩,成何体统?” 见皇上发怒,不只是皇后娘娘收敛些,就连原本哭着的贤贵妃也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不得妄下结论。”皇上刚才漫不经心的神色骤变,连目光都犀利起来,“这里是御书房,你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 皇上是警告她们说话要注意身份、注意分寸了。 皇后娘娘深吸口气、微微躬身、退在旁边落座。至于贤贵妃,没人搀扶她也赶紧起身,讪讪退到下首坐下。 接收到皇上的眼色,康公公很快就将阮绵绵带进御书房。 “绵绵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阮绵绵故意装出副软萌可爱的样子,就连说话声音似乎都带着股甜腻的味儿。 看着小奶团子奶呼呼的还朝自己眨眼睛,皇上果然被萌翻了。 “有些日子没见了,绵绵快起来,过来让朕瞧瞧。” 阮绵绵极为识趣笑着朝皇上跑了过去,顺势抱住了他的大腿,当个小娃娃最大的好处就是连抱大腿也能抱得光明正大。 皇后娘娘看着阮绵绵,不得不说小娃娃的确可爱,若不是因为李翎的缘故,说不定自己也会喜欢她的。 这会儿功夫,皇上已经将阮绵绵抱起踱步走着。 “你今儿怎么进宫来了?” “我来告状的。” “哦?告谁的状啊?” “皇上,我告小哥哥的状啊。” 听到小奶团子这话,皇后娘娘忍不住抢着问道:“你是说李禹吗?” “是啊。”阮绵绵侧转脑袋望着过去,“皇后娘娘说对了。” 皇后娘娘瞬间沉下脸来:“这孽障又做了什么事了?” “小哥哥昨晚上陪我吃烤肉,吃一半就跑了。”阮绵绵双手环住皇上的脖颈嘟着小嘴,“他不乖,皇上,你打他板子吧。” “哈哈——。”皇上发出爽朗的笑声。 从昨晚至今抑郁的心情仿佛一扫而光,阮绵绵的童言童语恍若阳光,令皇上阴郁的心情有了光亮。 “禹儿出宫是特地去找你吗?” “对啊,然后我就带着他去烤肉,才这么一小会儿。”阮绵绵竖起小小的尾指特地强调就只有一点点,“他就说不能出来太久要回宫。” “哦,那你没留他吗?” “我自然是留他了,可他说他有要事。”小奶团子万分不满,“我问他有事为什么还要出宫,他说特地来看看我。” 话说到这儿,皇上明白李禹是出宫是去见阮绵绵,也明白他为什么不实话实说,因为他唯恐万一有什么事连累了定安侯府。 “皇上,他必定是去见老侯爷。”皇后娘娘插嘴道。 阮绵绵惊讶地反驳说:“皇后娘娘,昨晚祖父去找季太傅下棋了,直到很晚才回府的。” 又一次被打脸,皇后娘娘对上小奶团子一脸懵懂无知和单纯的眼神无语了。 皇上狠狠瞪皇后一眼,她就这么不待见禹儿,若不是当年产子的时候他一直陪着,还以为她不是他的母亲呢。 原本想要插嘴的贤贵妃话到嘴边猛地咽下去,她可不傻,皇后都自讨没趣了,她更不敢多说。 “禹儿有跟你说说其他的吗?”皇上试探着问道。 “没有。”阮绵绵扭转过脑袋。 近距离对上阮绵绵清澈的眼眸,皇上竟然微微颔首,小娃娃不会撒谎的。 “皇上,放我下来,我要去见小哥哥了。”阮绵绵咯咯笑道,“他不让我跟着进宫,我偏偏要跟来。” 这么任性以及这样的言行出现在个四岁的娃娃身上很合情合理,皇上轻轻将阮绵绵放下。 “小娃娃,昨儿晚上小哥哥已经见过你了,改日再见吧。” “让孤进去,孤要见父皇。” 阮绵绵看了眼门外露出笑容:“咦,皇上,小哥哥来了。” “绵绵,你先回去吧。”皇上看了眼皇后跟贤贵妃,“朕想起有点事跟小哥哥聊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二章 御书房内唇枪舌剑 这俩真沉不住气,是非曲直还没查清楚就迫不及待想要皇上处置小哥哥,阮绵绵看透了皇后跟贤贵妃的心思。 “皇上,那我在外面等着小哥哥可以吗?”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 “或许要聊许久,你还是先回去吧。”皇上劝道。 此刻的阮绵绵就是个任性的小娃娃:“我不要。” 旁边的康公公大惊失色:“郡主!皇上跟前,不可造次。” 皇上神色一变,可是对上阮绵绵那眼泪盈盈欲滴却有倔强忍着委屈的样子,他竟然感到不忍,就连说话都格外温柔。 “小哥哥不希望你在这里的。” “那皇上让小哥哥进来,如果他让我走,我马上就走。”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贤贵妃忍不住出声:“皇上,您就由着这小娃娃胡闹吗?” “皇上不也由着你们胡闹。”阮绵绵不客气地怼道。 听到这话,皇上的脸上闪过笑意,小娃娃倒是说出了他的心声。 “算了,让禹儿进来吧。”皇上边说边牵着阮绵绵来到椅子旁,“你坐下,不要出声打岔,乖乖地等着。” “好哒,谢谢皇上。”阮绵绵给了皇上个最为灿烂的笑容。 眼眶中还有泪光就笑了,皇上不由感慨,小娃娃真是单纯可爱。 李禹进门后见到阮绵绵愣了下,随即他回过神来恭恭敬敬行礼问安。 “小哥哥,不许赶我走。”见李禹转向自己的方向小奶团子抢先说道。 原本李禹还想着找个理由将阮绵绵打发走,她还这么小,他不想她见到皇宫中的各种丑陋。 发现小奶团子正朝自己使眼色,李禹想了想,也就作罢。 皇上看了眼李禹,真是的,遇上小娃娃就没辙了。 “无关紧要的事暂且放在一边,太子殿下今儿是不是该给本妃个交代了?”贤贵妃按捺不住站起来,她的宝贝儿子可还在未醒来。 “贤贵妃,孤再说一遍,大皇兄中毒这事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做过残害手足之事。”李禹昂首挺胸说道。 阮绵绵没有出声,她乖乖坐在椅子上观察着各人神色。 “你大皇兄所中之毒,下毒之人手里的毒药来自永泰宫的小太监。”贤贵妃气势汹汹指责道。 “永泰宫的小太监已经死了。”李禹很是淡定。 “对,死无对证,太子殿下年纪虽小还真的心狠手辣啊。”贤贵妃说完有意无意看了皇后娘娘一眼。 阮绵绵敏锐地察觉到皇后娘娘听到“心狠手辣”四个字的时候,望着李禹的目光很是复杂,其中还夹杂着浓浓的厌恶。 李禹转向皇上说道:“父皇,凡事都要讲究目的,大皇兄与儿臣并没有任何矛盾纠葛。” “你就是嫉妒你大皇兄。”不假思索贤贵妃脱口而出。 李禹挺直了身板:“贤贵妃此言差矣,论身份、论资质哪怕是论学识,禹儿虽然未必能胜过他人,但是与大皇兄相比……。” 欲言又止,不过李禹话里的意思在座的却都听明白了。 扑哧,阮绵绵忍不住笑了,小哥哥好刚,这话分明就是回应道大皇子什么都不如他有什么好嫉妒的。 小奶团子的笑声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皇上和康公公都不由跟着露出笑意。 皇后娘娘看了看阮绵绵,她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李禹说的有几分道理。 贤贵妃猛地转向阮绵绵的方向看了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贵妃娘娘,父皇跟前,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李禹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 向来太子殿下都给人一种软柿子好拿捏的感觉,突然见他绷起脸就连眼神都带着威严,贤贵妃不由心中大震,眼前哪里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分明就是一国储君。 皇后娘娘这时候才开口:“既然是你宫中的小太监,要说与你全无瓜葛也说不过去。” 阮绵绵皱了下眉头,皇后娘娘在拖小哥哥的后腿,她的小哥哥可不能任人欺负。 “小哥哥,小太监伺候你多久了?平日与什么人来往你可知道?”阮绵绵一脸好奇问道。 “那个小太监刚来永泰宫几个月。”李禹摇摇头,“平日与什么人来往我不知道,不过他之前是翎芳殿的人。” “皇上可有让人查查这个小太监?”小奶团子软萌的声音与她言语中的老成极为不搭。 皇上轻轻点头,突然觉得小娃娃也不全是胡闹,问得有点意思。 “这个要问康公公了,他是宫中大总管。” 康公公朝前迈出几步朗声说:“奴才查过了,小太监顺子到永泰宫不过半年,之前他在翎芳殿伺候,因为犯错挨了板子,大公主嫌弃他,太子殿下经过见他可怜就留在身边了。” “原来是农夫与蛇的故事,看来也是活该。”阮绵绵笑呵呵道。 小娃娃真碍事,不管李笙的事是不是与李禹有关,贤贵妃都打算赖上他。 历朝历代不是立嫡就是立长,李禹可是李笙最大的对手。察觉皇上的神色变了又变,贤贵妃心中不由给阮绵绵记上一笔。 皇后娘娘没想到那小太监还扯上了翎芳殿,她急忙说道:“皇上,翎儿最近在闭门思过,压根就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是吗?”李禹语气咄咄逼人,“皇姐没出翎芳殿,不过倒是消息灵通得很,昨儿母后去看过她后就到永泰宫兴师问罪来了。” 没错,李禹谋害李笙的消息的确是李翎告诉自个儿的,皇后脑海中有个念头闪过,不过随即她就否定直接忽略了。 小哥哥是怀疑李翎做手脚还是说已经确定了?小奶团子发现李禹的嘴角微微勾起抹嘲讽。 “查到这个小太监之后线索就中断了。”康公公躬身道。 在皇宫中,这样的事可不少,反正死无对证,不了了之。 “皇上,笙儿还没醒来呢,臣妾恳请您严惩幕后指使之人。”说话间贤贵妃的目光直盯着李禹,言外之意很明显。 李禹坦然朝前跨出一步:“父皇,那小太监人死了,线索也就中断了。不过儿臣觉得大皇兄所中的毒有些奇怪,昨儿晚上连夜让万莫怀万神医悄悄进宫,倒是查出端倪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扭转 万神医进宫?阮绵绵眼珠子转了转了,明白了,昨儿傍晚小哥哥突然出现应该是将定安侯府当成个幌子,最主要的目的是趁着夜色将万莫怀偷偷弄进宫里。 不过时间上却有些对不上,阮绵绵心思缜密,李禹是傍晚来到定安侯府,酉时过半离开,那就是大约在戌时带万莫怀进宫的。 可刚才听康公公所说大皇子李笙中毒的时间就在酉时,那就是说李禹是未卜先知了。 阮绵绵转过无数念头不过是瞬间,她拍着小手说:“小哥哥好棒,既然人这方面断了线索,那就从物方面入手。” 皇上心中一动,望着李禹很是意外,没想到他还有这等心计。 “禹儿,查出什么来了吗?” “启禀父皇,万神医诊断出大皇兄中的是迷醉散。中了这个人会陷入昏迷状态,昏迷时长要看用药多少,迟早会醒来,不过若是超过三日才醒来的话,脑子多多少少会有损伤。” “迷醉散?名字听着有点耳熟。”皇上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康公公见状说道:“皇上,迷醉散是太医院专门为前朝云太妃治失眠配置的药。” “哦,对,对,对。”皇上点点头,“朕在母后那儿曾经听她提过。” “既然药是从太医院出来的,儿臣让人从太医院着手,顺藤摸瓜。已查明是翎芳殿的人拿了之后交到永泰宫的小太监手中,儿臣斗胆猜想那幕后之人原本目标不是大皇兄而是我。”李禹言简意赅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 “什么?”听到这儿皇后娘娘失手摔了茶几上的茶碗。 小奶团子终于逮到机会大声说道:“既然是翎芳殿的人,要说与大公主全无瓜葛也说不过去。” 李禹脸上闪过笑意,阮绵绵在帮他出头,原封不动将刚才母后说的话扔回去。 小娃娃还真是护着李禹,皇上也听出来了,不过对于这个他倒是乐见其成。 当着皇上的面摔了东西,皇后娘娘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屈膝:“皇上恕罪。” “让人收拾收拾吧,你是无心之过。”皇上挥挥手,很快就有小太监进来将地上收拾干净了。 “父皇,此事与皇姐有没有关系,禹儿不敢妄言,是不是要继续追查下去全凭父皇做主。”李禹躬身说道。 皇后娘娘稍微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李禹穷追猛打。 没想到李禹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臣还是得如实禀报。原本翎芳殿的人要拿的是断肠散,太医院的那经手之人慌乱中将迷醉散当成断肠散交了上去。” 听到这里,皇上大怒不由拍了下龙案,贤贵妃的脸唰的一下白了,若是宝贝儿子中的是断肠散,那此刻可连命都没有了。 “皇上,不管是谁,臣妾恳求皇上严惩不贷,此人处心积虑、谋害皇嗣、其心可诛啊。”贤贵妃算是说了几句人话。 皇后娘娘顿觉得头疼,她抬手扶着额头,心里实在不愿意去怀疑李翎,可事实摆在眼前,她自己仔细回想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皇上,臣妾有些头疼,先告退了。”皇后站起身来。 “回头让太医院的人赶紧看看。”皇上挥挥手没有多说。 李禹将皇后送到御书房外后压低了声音淡淡说道:“母后身体抱恙,还是在宫中好好休憩的好,其他的事父皇自有安排。” 猛地侧转过脑袋皇后望着李禹满脸惊愕,只见向来在自个儿跟前低眉顺眼、十分恭敬、眼中带着孺慕之思的孩子如今却神色清冷,甚至与自己对视的眼神中也是波澜不惊,就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 皇后娘娘突然感到莫名心虚,她飞快扭头移步离开。 听着身后传来李禹那声“恭送母后”,皇后娘娘感觉心中某个角落好像缺失般好疼,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了坤翊宫的。 见皇后娘娘离开,阮绵绵突然一脸天真认真地说:“贵妃娘娘可要求老天爷保佑大皇子快快醒来,若是超过三天可就不好了。” 贤贵妃原本还没多想,被阮绵绵提醒心中大惊,若是李笙脑子有问题,那可比死了还要惨,她甚至不敢再往下多想了。 “该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好好看看。”阮绵绵边说边抬眼看李禹一眼。 “太子殿下,求您请万神医给李笙看看让他早点醒来。”贤贵妃顺着小奶团子的目光望去立即会意来到李禹跟前。 谁都知道万神医脾气古怪看病全凭心情,皇上的面子他多多少少勉强给点,但是他对李禹却是另眼相待,曾亲口说过俩人是忘年交,还曾赠送他万灵丹。 李禹心知肚明,小奶团子是故意提醒贤贵妃的,她是故意要贤贵妃母子欠自己个人情。 想明白这点,李禹双手搀扶住贤贵妃:“贵妃娘娘不必多说,万莫怀会去看诊的,他自会尽力让大皇兄早日清醒过来的。” “多谢太子殿下。”贤贵妃没想到李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回想起来她不由觉得有些亏心。 皇上见状微微点头:“你回去照顾笙儿吧,莫要多嘴,其他的事朕自有主张。” “臣妾遵命。”贤贵妃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禹儿这是以德报怨?”皇上望着李禹脸上挂着笑容,看得出心情大为好转。 小奶团子抢先接过话来:“皇上,小哥哥是顾念着手足之情。” “绵绵说的正是儿臣心中所想的。” 李禹和阮绵绵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了然,他们俩个年纪虽小,可却都有超乎年纪的成熟。 以德报怨在常人身上是美德,但是身为储君有这想法却是大忌。 顾念手足之情那又不同,皇家无亲情,手足相残的事数不胜数,但每个皇帝又都希望皇子们能和睦相处,虽说很矛盾,但也无可厚非。 听到李禹的回答,皇上更是欣慰之至。 “禹儿,你看此事是继续追查下去还是不继续追查下去呢?” “全凭父皇做主。”李禹自然是不能做主,一边是大皇兄,一边是他的亲姐姐,偏向哪边都是错。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神助攻 听了李禹的话,皇上欣慰地点点头,只是此事该不该继续追究他却有些犹豫了。 阮绵绵笑得天真无邪晃悠着小短腿说:“皇上,我祖父说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 “老侯爷说得对。”面对小娃娃皇上总是多了几分宽容。 “祖父还说,错了就要罚,若是不罚,犯错之人将来就会犯更大的错。”阮耿自然是没有说过这些话,不过是阮绵绵借着他的口表达出自个儿的想法罢了。 皇上听了之后若有所思,李禹敢捅到自个儿跟前来直指翎芳殿,此事必定是与李翎有关。他不由自主在心中想着自己对李翎是不是太过纵容了,或许就因为罚得不够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作妖。 小奶团子笑眯眯接着往下说:“罚是一定要罚的,惩罚的方式有多种,该知道的人还是要知道的,起码能引以为戒。” “这也是你祖父说的?”皇上看了阮绵绵一眼。 “这是绵绵想的,祖父说过之后,绵绵得出的结论。”小奶团子深谙忽悠的本质就是要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嗯,你祖父说得对,你总结得好。”皇上点点头,看得出他认同小奶团子的说法,想要追查此事了。 李禹没想到阮绵绵竟然了解自己内心的想法,知道自己不好说代劳了。 原本想着要费些口舌花点心思才能让父皇不和稀泥追查到底,阮绵绵的出现是个意外,有小奶团子助阵倒是顺风顺水,李禹就连原本准备好的说辞都用不着了。 大皇子李笙中毒确实是李翎搞鬼的,不过确切来说李禹不是全然不知,而且还是他在推波助澜。 上回阮绵绵生辰的是时候说的那番话令李禹下定决心,李翎虽然被罚在翎芳殿闭门思过,父皇也说过要将她送去和亲,不过也只是气急的时候嘴上说说。 君无戏言,没有下旨的事就有变数,李禹给了李翎个机会,递给她一把刀子,至于接不接,接了之后刀子向谁捅都是她自己选择。 想着若是李翎还有几分念在他们俩是亲姐弟的话自己也不会赶尽杀绝,没想到还是失望了。想到这里,李禹不由暗暗叹息。 “皇上,我想要小哥哥陪我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阮绵绵心中有疑问想要单独与李禹说说寻个借口打算离开。 “去吧。”皇上转向李禹,“记得让人去请万莫怀给你大皇兄看看。” “父皇放心,其实来之前,儿臣已经令人去请了,估计这会儿万神医应该在给大皇兄看诊了。” 听到太子这话,皇上深感安慰,证明李禹不是因为贤贵妃请求,更不是做给他看的,而是实实在在顾念兄弟之情。 康公公将阮绵绵和李禹送到了外头,他拍了拍胸口笑道:“太子殿下有惊无险,奴才可担心了。” “多谢公公。”李禹对于康公公向来都不摆架子。 “太子殿下不用谢奴才,倒是要谢谢小郡主。”康公公在宫中几十年,早就练就了双洞悉人心的眼睛,虽然他不知里头的道道,但却能感觉到阮绵绵帮了李禹一把。 “公公说得是。”李禹转向阮绵绵拱手笑道,“多谢。” “不用谢。”阮绵绵并没有否认。 转过身面对康公公阮绵绵很认真地问:“康公公,若是你有家人的话,你乐意相认吗?” “家人?”康公公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早就失散了,再说我都这把年纪了,父母必定不在了。” “公公的父母确实不在了,你的哥哥姐姐也不在了,不过公公还有个胞弟。” 闻言康公公十分震惊:“郡主是说小三子吗?奴才进宫那年他才两岁。” “没错,二十年前你家乡发大水,就剩他了。”阮绵绵从袖中掏出张纸递给康公公,“这是你胞弟如今的住址,你若是想见就让人将他接来,若是不想见也就罢了。” “多谢郡主。”康公公接过那张纸朝阮绵绵行个了大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阮绵绵朝康公公挥挥手后拉着李禹离开,原本就侯在外头的九儿见了急忙跟上。 “绵绵为何要帮康公公找家人?”李禹好奇地问。 “小哥哥,结个善缘罢了。” 李禹称赞道:“你倒是有心了。” “若是觉得对方值得,那就用心交往。”阮绵绵嘴角勾起。 好像很有道理,李禹陷入了沉思中 两个人一路疾走,阮绵绵压根不识路,李禹心不在焉只是跟在她身侧,不知不觉俩人来到了御花园。 “咦,这里好漂亮啊。”阮绵绵见眼前花团锦簇不由惊叹道。 “绵绵,找个地方坐下吧。”李禹左右张望后朝不远处的石凳指了指,“就那儿,好吗?” “好。”阮绵绵蹦蹦跳跳走过去率先坐下还拍拍身侧,“小哥哥,快坐下歇歇脚吧。” “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进宫来呢?”李禹坐下小声问道。 阮绵绵看了周围一眼,九儿会意退开,查看四周无人后在不远处朝小奶团子点点头。 “因为我担心你,昨晚上你有些异常。” “还是没能瞒过你。” “小哥哥,给大皇子下毒的是李翎。”阮绵绵不是问而是肯定。 “是,的确是她。”李禹冷笑道,“她比我想象中的更狠。” 低头见阮绵绵望着自己脸上尽是询问,李禹突然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宫中的龌蹉之事多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只要涉及你的事,我都想知道。”阮绵绵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毒死大皇子,栽赃给你,最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的人两人一次性解决,李翎果然够狠。” 李禹诧异地望着阮绵绵,他有这样的心计是被迫成长的结果,没想到她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却有这样的推断能力,他发现还真不能小看她。 “难道李翎肖想那个位置?皇上不向来都是男的吗?”阮绵绵是真的想不明白。 李禹压低了声音:“也不是不可以,本朝开疆拓土打天下的其实是开国皇后.立国之时据说不少人提议她登基为女帝,她却甘愿退出见帝位拱手想让。”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支持 原来如此,阮绵绵恍然大悟:“好厉害,真是巾帼英雄。” “阮家那位老祖宗不也是女中豪杰,定安侯这世袭的爵位可是她拼来的。” “还有这样的事?祖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阮绵绵原本以为那位开国皇后是个例,没想到还有阮家的老祖宗,看来在这个朝代,女子还算是有一定地位的。 有之前的榜样,李翎应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下阮绵绵总算明白了。 “小哥哥早就知道大公主的心思吗?” “不知道,我也是到昨儿才想到这点的。”李禹露出苦笑,“母后不待见我除了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陈年旧事之外,李翎也是‘功不可没’。过去我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倒是明了。” 双手握住李禹的手,阮绵绵安慰道:“小哥哥,别想太多,你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禹闷闷不乐问道。 “四哥哥说你最近忙活着,也不让他跟着,必定在干什么事。”说到这里阮绵绵露出笑颜,“多谢小哥哥心里头还想着定安侯府,我想你怕万一出个什么事连累到我才不牵扯上四哥哥的。” 李禹再次感叹阮绵绵太聪慧了,他不由点点头:“绵绵,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说说吧,就算我帮不了你,说出来你心里也轻松些。” 御花园中,阳光下、花丛中、石凳上,俩孩子面对面坐着、两小无猜说着悄悄话,看着温馨的画面,可说话的内容却恰恰相反。 李禹这回是先发制人,他想要试探李翎,随意安排几个人在将他得意万分甚至嘲讽李翎的风言风语传到她耳朵里,她就坐不住了。 李翎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连那断肠散换成了迷醉散也是李禹指使人做的,接下来只要皇上仔细查就能查出真相,谋害皇子栽赃太子,李翎已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绵绵,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李禹小心翼翼观察着阮绵绵的神色。 小奶团子摇摇头:“就算是你安排的,若不是她起了害人的心思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她是自作孽不可活,不关的你事。” “你真这么想吗?”李禹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小哥哥,皇宫委实不太好。”阮绵绵抬头看着李禹,“若是有机会离开一段时间,你愿意离开吗?” 李禹很诧异,皇子离开皇宫不是封王出去就是犯了大错至于太子离开则是从未有过的事,他想都不敢想。 “就是去个地方,好好生活、好好学习、好好历练,过上普通人的生活。”阮绵绵稍微详细点说道。 “我自然是愿意,不过,父皇不会应允的,再说也没有先例。” “无妨,只要你愿意,我来想法子。” 听到小奶团子这番话,李禹并没有往心里去,不过他还是很感激阮绵绵的。 突然,阮绵绵发现远处有一行人在行进,李禹顺着阮绵绵的目光望着。 “是母后,朝着这个方向去,看来她坐不住去翎芳殿找李翎了。” “是皇后娘娘吗?”阮绵绵站起身来,“隔这么远,小哥哥还能看清楚?” “其实也没能看清楚,不过是凭着直觉。”李禹在阮绵绵面前毫不掩饰,他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阮绵绵很快就想明白了,那是与生俱来的感觉,就像她哪怕是远远一个背影都能认出自己娘亲来。 回头看了看李禹,阮绵绵暗暗感叹,对于皇后娘娘,小哥哥表面上放下了,其实心中还是没有放下。 李禹很快收敛起所有的情绪:“她必定是想要去问个清楚。” “不管她们了。”阮绵绵拉住李禹的手,“小哥哥,走,咱们去找太后娘娘。” 李禹被阮绵绵拉着朝前走:“皇祖母前几日还在念叨你。” “太后娘娘想我了吗?” “你可要小心些,皇祖母念叨着你心真狠,一走几个月了也没想起她来。” “冤枉啊。”阮绵绵笑着加快了步伐,“赶紧的,我跟太后娘娘好好解释解释。” 九儿跟在她们俩身后不禁莞尔,太子殿下与郡主是同一类的人,有时候看着比大人还要成熟世故老练,实则上还是孩子,只不过他们都善于隐藏罢了。 “哎——!哎——!哎——!”太后娘娘紧皱眉头坐着,换个姿势就发出声长叹。 方嬷嬷赶紧送上茶:“太后娘娘,喝口茶,宽宽心。” 接过茶碗浅尝了一口,太后娘娘就将茶碗放下:“哀家如何能宽心?宫里头如此闹腾,一出一出又一出,比唱大戏还要热闹。” 方嬷嬷转身朝伺候的宫女、太监挥挥手,他们会意的全都退了出去。 “太后娘娘是担心太子殿下吗?”方嬷嬷小声问道。 “哀家不担心禹儿。”太后娘娘坐直了身躯,“这点小伎俩若看不明白,皇上就真瞎眼了。” “既然太后娘娘知道皇上圣明,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哀家心疼禹儿啊。”太后娘娘紧蹙眉头,“如今哀家还在,皇上正当盛年,就有人敢明目张胆栽赃陷害禹儿,还害得笙儿昏迷不醒。” “太后娘娘难道想要插手管管?” “哀家静观其变,若是这回皇上再装聋作哑,少不得哀家要豁出这张老脸当恶人了。” 方嬷嬷最懂太后娘娘的心思,她微微点头:“是奴婢浅显了,还是太后娘娘想周到,若是这回继续纵容的话,就怕以后再弄出什么事来。” “你在宫中多年,各宫各院的状况你是最为清楚的了。” 听到这话方嬷嬷吓得跪下来:“太后娘娘恕罪。” “起来,起来。”太后娘娘伸手虚扶一把,“这是我与你私底下聊聊,你何必如何呢?” 听到“我”而不是“哀家”,方嬷嬷安心些许,虽说宫中各位主子手底下都有私下打探各宫各院消息的,可若是摆到明面上来那就是死罪了。 “说说,你觉得会不会是皇后?”太后娘娘心中起疑。 “奴婢斗胆说说自个儿的想法,应该不会是皇后娘娘。”方嬷嬷对上太后娘娘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她虽不待见太子殿下,但毕竟他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啊。”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铺垫准备 太后娘娘想了想之后,才松了口气。 “是这个理。”太后娘娘口中喃喃念叨着,“皇后不可能害禹儿,贤贵妃是笙儿的母妃,她不可能拿他的性命去陷害太子。” 方嬷嬷小声附和:“奴婢也觉得不可能是皇后娘娘和贤贵妃。” “除此之哀家还真想不出宫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那个人的目的何在?” “太后娘娘不必太过操心,听说太子殿下离开永泰宫去了去了御书房求见皇上了。” “这孩子,他父皇不是让他禁足嘛,怎么私自离开了。” “太后娘娘莫急,这会儿风平浪静,估摸着其中必定有缘故。”方嬷嬷不愧是宫中混了几十年的老人,看得十分通透。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你让人去御书房外等着,若是禹儿出来了就让他赶紧到哀家这儿来一趟。” “是,奴婢找个机灵的去。”方嬷嬷转身刚跨出门槛就笑着转身返回,“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禹儿来了。”太后娘娘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 方嬷嬷笑着禀报说:“太后娘娘,来的可不只太子殿下,玲珑郡主也跟着一起来了。” “阮绵绵那小娃娃怎么进宫了?”太后娘娘眼睛一亮很是惊喜,“这小丫头终于想起哀家了。” 说话间,李禹和阮绵绵已经携手跨进门槛,九儿跟在他们俩身后进来,他们一起给太后娘娘请安问好。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娘娘朝着李禹和阮绵绵伸出双手。 双手分别握住俩孩子的手,太后娘娘乐呵呵笑了。 方嬷嬷上回见过九儿,朝她露出微笑,她则微微俯首回应着,俩人齐齐退到旁边伺候着。 “太后娘娘看着精神抖擞,绵绵就放心了。”小奶团子偏偏说着大人的话。 伸手捏了捏阮绵绵的小脸太后娘娘说:“你这张小嘴就是甜,就会哄哀家开心。” 小奶团子眨眨眼睛说:“绵绵今儿没吃糖也没喝蜜,不甜。” 一句话逗得太后娘娘大笑,方嬷嬷在旁边也捂嘴窃笑,也就玲珑郡主有这本事了,难怪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这么喜欢她。 “你要进宫也没个人跟着。”太后娘娘看了看门外,“又是你一人带着婢女进宫?” “是啊,我来看看太后娘娘、皇上还有小哥哥。”阮绵绵软萌地说。 李禹见太后娘娘的目光落在自个儿身上主动说:“皇祖母,绵绵去御书房给父皇请安,禹儿正好也去了。” 太后娘娘脸上闪过诧异的神色,她收到消息,皇后和贤贵妃都在御书房内,难道这俩孩子没遇上她们? “绵绵还见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阮绵绵看出了太后娘娘眼中的疑惑主动说道。 李禹眼帘微垂与阮绵绵迅速交换下眼色,只是一个眼神,彼此就明了对方的意思了。 原本不想对皇祖母多说的,不过既然阮绵绵觉得有必要那就说吧。 李禹想想就明白小奶团子的意思了,自个儿亲自说她老人家才能听到最真实的情况,别人来说的话或许就是添油加醋了。 思及此,李禹原原本本将刚才在御书房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太后娘娘十分震惊,不过她不愧是宫斗的最后赢家,能一路当走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哀家知道了。”太后娘娘收敛起情绪淡定地说。 阮绵绵仰望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会护着小哥哥的是吗?” 伸手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太后娘娘说:“嗯,哀家必定护着禹儿。” “太后娘娘,小哥哥在宫里不太好。”阮绵绵伸出小手握住李禹,“他一点也不快活。” 悠悠长叹,太后娘娘另外那只手轻轻摸摸李禹的脑袋:“哀家何尝不知道禹儿不快活。可他生在皇家,又是储君,自然要比常人承受更多了。” “皇上还年轻,小哥哥还小,太后娘娘可要好好的一直护着他哦。” 太后娘娘不禁思索,是啊,皇上正当壮年,李禹也还小,明枪暗箭还要撑多少年,自己又能护他到几时呢? “若是能等到小哥哥长大些再回宫承受这些就好了。”阮绵绵只能说到这儿了,她多留了个心眼为将来做准备。 眼中闪过光芒,太后娘娘突然觉得小奶团子的话虽然天真可不得不说也是是法子,她望着李禹若有所思。 “对了,前儿生辰,太后娘娘的赏赐收到了,绵绵还没有谢恩呢。”小奶团子恭恭敬敬跪下,“谢太后娘娘隆恩。” 发现眼下气氛太过凝重, 阮绵绵是故意转移话题的。 “方嬷嬷,你看看,小娃娃真是懂规矩,侯府果然教导得好。”太后娘娘边说边亲自搀扶起阮绵绵。 李禹在旁边笑道:“皇祖母,绵绵自然是好的。” “嗯,难得你与她投缘。”太后娘娘意有所指,“这对你也是好的。” 阮绵绵微微低头眼中闪过精光,定安侯府的支持也是小哥哥的底气,太后娘娘自然是看得明明白白。 “太后娘娘有心疾,若是遇上那日般的情况,可用我那手法施救,不过我不可能常在宫中。”阮绵绵转向方嬷嬷,“嬷嬷可愿意学一学。” 方嬷嬷又惊又喜,那日见阮绵绵看似简单却将太后娘娘救醒,可见是好法子,没想到她竟肯传授。 “郡主愿意教,奴婢自然是愿意学了。” “你那套手法,连太医都啧啧称奇,难得你竟然不藏私。”太后娘娘赞叹道。 “任何医术只有来救死扶伤才能体现其真正的价值。”阮绵绵说话间将方嬷嬷带到旁边去,还让她叫来一宫女来当场示范起来。 李禹不由露出微笑,绵绵就是贴心,不只惦记着皇祖母的身体还故意给自己与她细说的机会 太后娘娘朝李禹招招手示意他坐上前来之后压低了声音:“禹儿,苦了你啦。” “皇祖母,禹儿不苦。禹儿有您的疼爱,有父皇,还有……。”李禹话说一半停住了,目光却落在不远处正认真教导着方嬷嬷的阮绵绵身上。 “嗯, 她是你的贵人。就像刚才在御书房中,她不经意几句话,却都点子上无形中助了你。她对你的好,你可要记着。”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最后一根稻草 李禹低头掩饰脸上闪过的笑意,他不想过多解释,他很清楚阮绵绵不是不经意的。 恰恰相反,小奶团子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孙儿必定牢记在心。” 太后娘娘想起李翎不由气恼:“外人都对你这般好,偏偏你娘亲和你同胞的姐姐却……。” “皇祖母,在乎我的人我自然也在乎,反之亦然。”李禹冷下脸来。 这是李禹第一次在太后娘娘跟前毫不掩饰流露真实的一面。 面对这样的李禹,太后娘娘神色不断变换着,先是吃惊、接着又是不解、最后全化为心疼。 李禹毕竟也只是个孩子,看来皇后母女俩这回是彻底伤了他的心了。 “禹儿放心,李翎说到底就是个公主,她的事是皇家的家事,哀家既然知道真相就该过问,既然要过问就要做个彻底了断。” 太后娘娘这是给了李禹个承诺,表明要彻底治李翎免除后患了。 “皇祖母可曾想过,她为何要这样针对我?若是坐实此事的话,她又有什么好处?” 闻言太后娘娘愣住了,她仔细想想,细思极恐,当她再抬头的时候神色震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的。 李禹淡淡地说:“或许是父皇和母后宠溺,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太后娘娘听了之后如何做,那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棘手的事情转眼间就推给了皇祖母,李禹心中轻松了,他不由看向阮绵绵的方向,她又帮了自己。 “小哥哥,小哥哥。”阮绵绵蹦蹦跳跳走过来,“方嬷嬷还不笨。” 太后娘娘抬头朝方嬷嬷看了眼,见她犹没有察觉正在宫女身上比划着。 “说起来还是绵绵教导有方啊。”太后娘娘看着靠近前来的小奶团子。 昂首挺胸、满脸得瑟的阮绵绵笑着说:“太后娘娘,这套按压手法关键时候能起到点作用,但治标不治本,只是应急,您还是要听太医的话好好调养哦。” 太后娘娘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和蔼地说:“也就你这小娃娃还惦记着哀家的身体。” “太后娘娘。”阮绵绵招招手。 没来得及多想太后娘娘好奇的朝着阮绵绵的俯身。 小奶团子单手环住了太后娘娘的脖颈,小娃娃行径却令人心暖,感觉特别亲近。 太后娘娘脸上荡漾着微笑,听小奶团子在耳畔说悄悄话:“我今儿是偷偷溜来的,进宫的事没有禀明祖父。我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给你请安。” “要走啦?”太后娘娘真有些舍不得,“该不会又是几个月半年的才进宫看哀家吧?” “不会。”阮绵绵甜甜地笑小声说,“我捣鼓的小点心可好吃了。下回进宫我给您带上。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咱们拉钩。” “拉钩?”太后娘娘低头就见小奶团子伸出小手指,她跟着也伸出了小手指。 小小的小手指勾住了大手的小手指,只见阮绵绵晃悠几下口中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啦——!” “这就好了?”太后娘娘兴趣盎然地问。 小奶团子脑袋点了点:“对啊,承诺都一百年不变啦。” 李禹和方嬷嬷看着露出微笑,刚才阮绵绵和太后娘娘说什么他们没听清楚,不过一老一小心情愉快却是能看出来的。 “禹儿,你送绵绵出宫吧。” 离开了颐寿宫,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李禹突然停下了脚步朝阮绵绵拱手躬身。 “小哥哥,你这是干什么?”阮绵绵出手阻止。 “你知道的。” 阮绵绵轻轻叹息:“好吧,我知道。” 就在这时候,跟在他们俩身后的九儿笑道:“太子殿下,郡主,咱们老侯爷来了。” 望过去,果然见阮耿正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了,李禹牵着阮绵绵的手迎了上前。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 “定安侯不必多礼。” “绵绵见过祖父。” “哼。”阮耿冷哼一声。 小奶团子上前抓住了祖父的手仰起笑脸露出讨好的笑容拉长了声音:“祖父——。” “别以为撒撒娇我就不生气了,定安侯的马车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阮绵绵没有奉召能自由进出皇宫,正是因为她是乘坐着定安侯的马车。 按理定安侯的马车上不是老侯爷是不能进宫的,不过谁都知道玲珑郡主是他的宝贝孙女,再加上她深得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喜爱,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我错了,祖父尽管责罚。”阮绵绵低下脑袋。 没有强词夺理,也没有因为太子殿下在跟前就恃宠而骄,没有辩驳,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孙女。阮耿见状心里头的气也消了大半。 “好啦,乖乖的,天色已晚,你还是坐着马车先回府去。” 祖父管教孙女是家事,李禹刚才忍住没插嘴,此时见老侯爷神色缓和下来才松了口气。 “父皇召老侯爷觐见吗?” “是啊。”阮耿看了眼李禹和阮绵绵,“该不会与你们俩有关吧。” 阮绵绵摆摆手:“与我们俩无关,若是皇上说起,祖父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阮耿心中咯噔一下,该怎么就怎么说,小奶团子是在提醒自己直白些别遮遮掩掩,究竟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呢? 有心想要问个清楚,不过此刻太子殿下就在眼前,再说时间有限,阮耿也不好多问只是微微点头。 李禹将阮绵绵送到宫门口后压低了声音:“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 “小哥哥。”阮绵绵也压低了声音,“经过这回,大公主应该不能再翻身了,你也可以稍微安心了。” 确实如此,李禹点点头,就听小奶团子继续说道:“我看着皇后娘娘应该事先并不知道此事,你暗地里查查。” “为何要查?她事先知道还是事后知道并无差别。”李禹很是不解。 心中暗暗叹息阮绵绵还是说个清楚:“若她事先知道的,那么从此以后你也无所顾忌了。” 李禹眼中闪过寒光立即明了阮绵绵话里的意思,若皇后事先知道李翎要对自己下手却做壁上观的话,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生育之恩自己欠她的命这回算是还了。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八章 彻底解决 小奶团子握住了李禹的手,只觉得他的手有些冰凉,手凉不怕,最怕的心也凉了。 阮绵绵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不过她却不得不提醒李禹,虽然他贵为太子,但是在皇宫这地方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从云端跌落泥泞。 “绵绵,我明了,照顾好你自个儿最重要,无需担心我,路上小心。”李禹不愿意阮绵绵太过担忧,他抑制住情绪朝她露出笑容。 目送着阮绵绵登上定安侯的马车远去,李禹缓缓转身。 望着高高的宫墙,李禹俨然是看到巨大的牢笼,想到自己要一辈子困在里面,他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再说阮耿来到御书房没有见到皇上,只有康公公正等候着他的到来。 “奴才给老侯爷请安。” “康公公不必如此多礼。”阮耿拱手回礼。 “刚刚颐寿宫的人来报太后娘娘身体有恙,皇上心急过去瞧瞧,特地留下奴才候着,说是等您来了让您也过去。” “原来如此,有劳公公了。” “老侯爷,请。” 因为阮绵绵的关系,过去并没有太多交集的阮耿与康公公如今倒是多了几分亲近,俩人边朝颐寿宫前行边聊着。 阮耿因为之前听了阮绵绵所说的隐约有些不安打算从康公公口中探风声:“我刚才进宫的时候遇上了绵绵,不知这小娃娃给皇上请安了吗?” “郡主来过御书房,后来还去了颐寿宫。”康公公看了看四周,“老侯爷且放宽心,今儿的事和郡主无关。” 听到康公公这么说,阮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既然与小奶团子无关,那她所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康公公,能否透露一二啊?”阮耿放缓脚步压低了声音。 “奴才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 就算阮耿没有问,康公公也打算或多或少透露些许,皇上召见老侯爷八成是商议此事该如何善了,康公公乐得卖个人情。 压低了声音,康公公言简意赅说了说,阮耿听了心中有数。 来到颐寿宫的时候,见太后娘娘和皇上端坐着,见阮耿来赐座后只留下方嬷嬷和康公公伺候着。 过了许久,皇上才带着阮耿离开了颐寿宫,君臣据说回御书房商议国事,既然如此那刚才商议的应该就是家事了。 阮绵绵回到定安侯府的时候,在九儿伺候下沐浴更衣懒洋洋地躺在床榻上。 “郡主,三夫人来了。” 听到动静,阮绵绵坐起身来,就见周芸宁已经来到她的床榻前。 “娘亲。”阮绵绵正要下床却被周芸宁按住了。 “就在床榻上坐着吧。”周芸宁边说边打量着阮绵绵,看着一脸单纯还朝眨眼装鬼脸安然无恙,她才长长呼出口气。 阮绵绵问道:“娘亲,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又进宫了?”话音落周芸宁不禁自责,“都怪我,最近忙着打理绣坊的事忽略了你。” “娘亲,别担心哦。”阮绵绵伸出小手搭在周芸宁的肩膀上。 周芸宁担忧地望着阮绵绵:“娘亲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其他的也不多求。你可知道,皇宫不是一般的地儿,虽说你与李禹关系好,不过他的事也不是你能掺和的,你听明白了吗?” “娘亲,我知道了。”阮绵绵收回小手微微垂下眼帘。 知道了不代表不掺和,不愿意娘亲担心,阮绵绵也不想多说。 阮绵绵暗暗叹息,她也想要当个天真无邪的小奶团子天天玩过家家。 可惜不能,不管是为了小哥哥、还是为了祖父、为了定安侯府,很多事情阮绵绵都无法置身事外。 见小奶团子沮丧的神色,周芸宁感觉自己话说得有些重了。 “绵绵,娘亲是真的怕,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就算是死了也没法子同你爹交代。”周芸宁抱住了阮绵绵。 “不怕不怕。”阮绵绵反手轻轻拍着周芸宁的后背,“我好好的,你放一百个心。” “要不,今儿晚上娘亲就在你房里歇下了。” “好啊,好久没有和娘亲一起了。”阮绵绵抱住了周芸宁。 有娘亲的陪伴,这天晚上,阮绵绵睡得香甜,睡梦中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翌日,天色大亮,阮绵绵睁开眼睛,发现周芸宁已经不在身边。 叫唤一声,九儿就过来伺候阮绵绵起身洗漱了。 用膳的时候,阮绵绵就让人去福安堂打听祖父在不在府中。 刚刚下了早朝,阮耿回到福安堂后径自去了书房,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外头阿东与阮绵绵说话的声音。 “来得还真快,真是打心眼里关心着太子殿下。”阮耿喃喃说道。 “祖父,绵绵可以进来吗?”小奶团子故作矜持在外头扣门。 阮耿微笑着说:“既然来了,还不快进来。” “是。”阮绵绵走进书房眼睛滴溜溜转悠着。 “有事说事。”阮耿敲敲桌面。 阮绵绵挤到阮耿跟前:“祖父,昨儿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今儿早朝,皇上下旨,大公主李翎为和亲公主,下月启程去突厥和亲。” 听到这话,阮绵绵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阮耿看穿阮绵绵的小心思:“这下你满意了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父。”阮绵绵笑嘻嘻回道。 “还有个事,我猜测着应该也是你搞鬼吧。”阮耿望着阮绵绵。 阮绵绵一头雾水:“祖父说清楚些。” “之前我在皇上跟前建议说让太子殿下去天道学院,他并没有答应只说考虑考虑。这回倒是主动提起。” “哦?皇上说什么了?”阮绵绵瞪大眼睛脸上闪过得意。 阮耿伸手轻点下小奶团子的额头:“就连太后娘娘也同意了,是不是你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呵呵,也没说什么,就是提醒了一点点。” “好好说话,别半遮半掩的。” “其实我说的就是实话,小哥哥在宫中不快活,那个地方不适合他成长,就算是大公主不在宫中了,还有皇后娘娘。” 阮耿瞪了着阮绵绵提高了声音:“你闭嘴。这话你在祖父跟前说说就罢了,其他人跟前万万不可乱讲。” 章节目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始料不及 阮绵绵连连点头:“对了,祖父,皇上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小哥哥去呢?” “没那么快,太子殿下要去的话自然是要安排一番,起码也要到年后了。” 一听要拖到年后,阮绵绵眼睛大亮:“祖父,年后绵绵就五岁了。” “嗯,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啊?” “听说天道学院也有女子班,我要去读书。” “你凑什么热闹。”阮耿皱起眉头,“别人不知道,难道祖父还不知道?你的学识就算了甲班的那些学子只怕也比不上。” “哟,没想到在祖父心目中我竟然这么厉害。”阮绵绵故作吃惊。 阮耿瞪着阮绵绵:“我知道了,又是为了太子殿下。” “祖父,迟早我都要出侯府、出京城去走一走的,如今去读书不正好提前历练历练,再说哥哥们在那儿不正好照顾我。” 听了阮绵绵这话,阮耿沉默不语,虽然她还小,不过他很清楚她不是说说而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再说他对她也有极大的期望,拘着她未必是好事。 见祖父默不作声,阮绵绵也不出声,她知道他被自个儿说动了,只要此刻不反对,那就是八成答应了,就算剩下那一两成,有的是时间,总能说通的。 突然,阮一出现在书房内,阮绵绵虽没有被吓到不过也觉得有些意外,他向来都是祖父召唤才出来的啊。 “什么事啊?”阮耿板起脸来,瞬间他就从那个逗着孙女玩的慈祥祖父变成威风凛凛的定安侯。 阮一没有回答,反而看了阮绵绵一眼。 “我在这儿阮一不方便说。”阮绵绵识趣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祖父,那绵绵先告退了。” “慢着,我之前不是说过,不用顾忌郡主嘛。” 得了,看来祖父没打打算瞒着自己,既然如此,阮绵绵又爬回椅子上。 “属下接到城外庵堂的禀报。” “陈婉与又闹腾了吗?”阮绵绵抢先接口,“按理说应该不会,那天我看她像想通了啊。” “不是的,老侯爷,郡主,大夫人去了。” “什么?”阮耿和阮绵绵祖孙俩异口同声均露出震惊的神色。 阮绵绵迅速反应过来:“怎么死的?” “上吊。”阮一回答说。 “不可能。”阮绵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阮耿立即会意过来:“没错,陈婉玉若是想要寻死,早在被送到庵堂前就该死了,不会拖到今时今日。” “是不是庵堂那边苛待她了?”阮绵绵皱起眉头。 阮一继续回答说:“没有这样的事。最初大夫人有些使性子,住持师太是惩治她干活劳作。自从郡主生辰之后,她想开了,这段日子与庵堂中众位师太相处也越来越融洽了。” “既然这样,那她为何会上吊?”阮耿愈发觉得奇怪了。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不过……。”阮一欲言又止。 阮耿不耐烦地催促:“让你说你就爽快地说。” 阮一这才接着往下说:“大老爷今天去见了大夫人。” “大伯父是最后见到她的人?”阮绵绵推断道。 “是。”阮一肯定了阮绵绵的猜测,“见面后俩人好像吵起来了,在屋里头说了许久,庵堂的人听到大夫人在哭泣,后来大老爷怒气冲冲拂袖离去。” “阮禅此刻在府中吗?”阮耿抬眼问道。 “大老爷去了庵堂后就回府了,一直在府中。”定安侯府的事还真没有阮一不知道的。 “那他知道陈婉玉的死讯了吗?”阮耿继续问道。 “应该还没接到消息。” “叫人传他过来。”阮耿说完转向阮绵绵,“你回烟笼院去,其他的事交由你祖母处理就好。” “是。”阮绵绵跳下椅子离开书房。 走出书房,小奶团子难得一脸沉重,九儿不紧不慢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福安堂,见阮绵绵还是沉着脸,九儿忍不住问道:“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陈婉玉上吊自尽了。” “啊?”九儿也很惊讶,“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不知道,其中估计有什么缘由。”阮绵绵叹口气,“我是怕两位哥哥接受不了,尤其是大哥哥,科举就在眼前了,若是他知道的话,必定会受到影响。” 九儿安慰道:“郡主,大房的事自有大老爷管,再说他管不了还有老侯爷和老夫人,您就别操心了。” “也是,看看怎么样再说吧。” 再说阮禅突然被老父亲召来书房,尽管他心情不好,不过还是赶紧过来。若无紧要的事他老人家是不会主动找自个儿的。 一进书房,阮禅行礼问安刚站直身躯,就听到阮耿说:“陈婉玉上吊自尽。” 唰地一下,阮禅的脸色发白,他声音都是颤抖的:“父亲说什么?” “我说陈婉玉死了。”阮耿的眼睛紧紧盯着阮禅,“上吊自尽死的。” 阮禅后退着跌坐在椅子上满脸惊愕:“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阮耿眼中闪过光芒,看着大儿子刹那间脸无血色,他暗暗叹息,三个儿子中阮禅最像自个儿重情重义。 陈婉玉一再挑战阮耿的极限,可他一再容忍最根本的原因并非她是阮锦和阮钊的生母,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大儿子对她是真心的。 看着阮禅吃惊过后沉浸在悲伤之中,阮耿仔细观察他一番后发出长长叹息。 “在她死之前,你去见过她?” “父亲怀疑我?”阮禅猛地瞪大了眼睛。 阮耿皱了下眉头:“我在问你。” 阮禅神色黯然:“没错,我见过她。早知道她会想不开,我就不去见她了。” “为什么突然想去见她?”阮耿问道。 沉默了许久之后阮禅一脸为难望着老父亲:“我可以不说吗?” 阮耿想想回答说:“若是查实陈婉玉的确是自尽而亡的你可以不说。” “父亲还是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你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陈家虽不如当年,但若是知道了必定不会甘心。你是最后一个去见她的人,他们很快就会找上你的。” 阮禅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从怀中掏出封信递给了阮耿:“我去找她,是因为这个。”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章 隐情 阮耿接过信摊开低头快速浏览,瞬间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这是谁给你的?你是确认了吗?真的是那位蒋大夫的笔迹?” “之前他开过的药方子,我细细比对过了,的确是他的笔迹。” “她可承认了?”阮耿扬了扬手中的信。 “好个陈婉玉,她该死!”见阮禅低头沉默不语,老侯爷震怒拍了下书案。 “这个淫-妇勾搭上别人不说,还将奸夫养在府中,难怪她对秦若兰比对阮锦、阮钊还要上心,原来那个坏心眼的竟是她所生的。” 见老父亲火冒三丈,阮禅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低着脑袋。 阮耿仔细回忆着:“当年她借故身体有恙去了庄子半年应该是在那时候生下秦若兰的。” “没错,我思来想去也就是那个时候对上了。” “姓蒋的敢亲自将信交到你手上?” 阮禅阴沉着脸:“若是见到他,只怕我会控制不住要了他的命。” 阮耿冷冷说:“既然如此,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的大不了。若是不死的话,说不定老头子我还会送她一程。” “都是儿子的错,令侯府蒙羞了。”阮禅已经抬不起头来了。 “不对,这事藏了这么久,姓蒋的为什么要主动将这事告诉你?”阮耿皱了下眉头。 “我也不知道,我昨儿傍晚接到这封信,核实了笔迹之后今儿就去找陈婉玉了。 “这对狗男女是将你当傻子、将我定安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阮耿气愤地攥紧了拳头。 阮禅心中五味杂陈:“我说要休了她,或许她因此而想不开吧。” “姓蒋的以及陈家那边交给我处理。”阮耿望着阮禅,“只是如何告诉阮锦和阮钊,你斟酌着说吧。” “我不会告诉他们真相的。”阮禅垮着脸,“若是他们因此恨我,就恨吧!” 站起身来阮耿伸手拍拍阮禅的肩膀:“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们好,将来他们会明白的。” “回去准备,不管如何,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如今可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那俩孙儿。”阮耿冷静地说。 阮禅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出了书房瞬间红了眼眶,虽然陈婉玉对不住他,可是听到她是死讯对他来说打击其实挺大的,只不过为了不让老父亲生气他抑制住而已。 阮耿气呼呼来见阮老夫人,进门就挥手示意所有的人都退出去,还看了云嬷嬷一眼。 云嬷嬷会意退了出去将门给关上,屋里头只留下老夫妇俩人。 “气死我了。”阮耿坐下来。 阮老夫将自己跟前的茶盏退了过去:“老头子,先喝口茶消消气。 大口大口咕噜咕噜将茶喝完后阮耿将陈婉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是家门不幸,老大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媳妇?”阮老夫人皱起眉头。 “陈家那边你提前去打招呼,他们也就没脸闹腾了。”阮耿眼中闪过寒光,“至于那姓蒋的我来处理,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阮老夫人脸色不大好看:“那她的身后事?” “面子上还是要做好的,不为别人也要为阮锦和阮钊着想。” “若是他们知道了……。” “打住。”阮耿打断了阮老夫人的话,“阮禅说了,就算他们因此而怨恨他也要隐瞒,就当他们夫妻吵架她想不开吧。” “我知道了。”阮老夫人微微颔首后提高了声音,“云嬷嬷。” 门推开云嬷嬷疾步走进来躬身:“老夫人。” “陈婉玉因病暴毙,快去将老二媳妇叫来,侯府要办丧事了。” 闻言云嬷嬷很是吃惊,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神色:“是,奴婢遵命。” 阮耿站起身来边朝外走边加上句:“丧事如何办就全交给你了。” 阮绵绵回到烟笼院不久,就听到福安堂传来了陈婉玉因病暴毙的消息。 因病暴毙?小奶团子嘴角勾起,看来还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说丧事从简,不过定安侯府地位摆在那儿,阮禅也有官职在身,京城中有头有脸的还是来了不少人,倒是陈婉玉娘家只来了俩人上柱香后没了动静,足足折腾了七日。 短短七日,阮禅父子仨都显得异常的憔悴,阮绵绵却从蛛丝马迹中看出定安侯府的态度,分明就是迫不得已应付着就完事了。 丧事办完当天晚上,定安侯府大门紧闭,所有的下人忙活了好几日终于可以好好休憩了,府中其他的人也各回各自的院子休憩。 阮绵绵就在福安堂与祖父、祖母一起,突然听到下人禀报说阮禅父子仨却在大厅上吵起来。 “为什么?她不在府中了,眼不见为净,你还要逼死她?”阮钊脸红脖子粗吼道。 阮禅黑着脸坐在椅子上:“她是自个儿想不开。” “娘为什么会自个儿想不开?”阮锦脸色有些苍白,“你那日去见她,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面对俩儿子的咄咄逼问,阮禅沉默不语,见状阮锦尚且能勉强稳住,性格暴躁的阮钊却坐不住直接跳到他爹跟前指责起来。 阮耿大跨步走进厅中抬手就给了阮钊一记耳光:“放肆!” “祖父息怒。”阮锦和阮绵绵一个在厅内一个跨过门槛俩人却异口同声。 阮老夫人在云嬷嬷搀扶下跟在阮绵绵身后脸色也不大好看。 “祖父恕罪。” 阮钊赶紧跪下低着脑袋,阮锦见状走上前去跪在他身边。 阮耿和阮老夫人在大厅正中的主位上落座,阮禅脸色发白双唇抿紧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奇怪。 “祖父,二弟心急,并非对父亲不敬。”阮锦抢先打圆场道。 “哼,没规矩的东西。”阮耿抚摸着胡子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俩孙儿。 阮绵绵走上前去:“祖父,二哥哥言行过激,但也是情有可原,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原谅他这回吧。” 阮耿顺势说道:“也罢,这回就算了。” “多谢祖父。”阮锦拱手说完后看了身边的阮钊一眼。 见阮钊依旧低着脑袋动也不动,阮绵绵小声提醒:“二哥哥,二哥哥。” 阮锦干脆伸手拉了拉阮钊:“二弟。”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一章 原来如此 没想到阮钊抬起头来倔强地说:“祖父,孙儿没错。” “还说没错。”阮耿怒气涌上来了,“敢当面指责你父亲,还说你没错。” “父亲?”阮钊看了看阮禅红了眼眶别过脸,“他逼死我娘。” 老侯爷忍不住拍了下椅子扶手同时吼道:“陈婉玉本就该死!” 闻言阮锦和阮钊兄弟俩齐齐抬头看着阮耿,脸上、眼里尽是疑惑。 “父亲。”一直沉默不语的阮禅猛地站起身,他使眼色阻止阮耿继续往下说。 阮绵绵看出来了,祖父是在维护定安侯府的面子,大伯父则是有心维护陈婉玉,甚至顾及她在俩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够了!”阮老夫人提高了声音喝道。 在定安侯府中,对外自然是老侯爷是最顶尖的人,实则上对内府中谁都知道老夫人才是那个最具权威的人。 “你们俩个年纪也不小了,应当知道祖父、祖母以及你爹不是不明事理胡搅蛮缠的人,反之,陈婉玉是什么德行你们也多多少少该知道。” 阮锦红着眼眶说:“祖母,孙儿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悠悠长叹阮老夫人说道:“等你们真正长大了,等到那时若你们还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再找我吧。” “什么时候就真正长大?”阮钊追问道。 “你十六了,你大哥十八了,这样吧,等你们过弱冠之年,若那时你们还想知道的话我必定将真相告之。” “母亲。”阮禅正要反驳阮老夫人却举高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毕竟生了他们兄弟俩,他们有权知道真相。”阮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俩,“还不快些起来。你们俩也累了,回磨砺斋去好生歇着吧。” “是。”阮锦和阮钊答应一声后齐齐退了出去。 发现兄弟俩离开前不约而同看了阮禅一眼,俩人脸上均有埋怨的神色,阮绵绵不由暗暗叹息。 “祖父、祖母,为什么不立刻将真相告诉大哥哥和二哥哥呢?”阮绵绵很是不解。 阮耿看了小奶团子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看出大伯父有意遮掩,更看出两个哥哥对大伯父有怨恨。” “绵绵。”阮禅摇摇头,“他们要恨我就恨吧。” 走上前去阮绵绵拽住了阮禅的袖子仰望着真诚地说:“大伯父,我相信你,我觉得你必定是没错的。” 阮禅心中有暖流涌动,这么些天来第一次露出微笑:“难得你信任我。” “绵绵自然相信的大伯父的。”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常常在祖父书房遇上大伯父的缘故,阮绵绵对阮禅多了几分亲近。 阮老夫人开口说:“云嬷嬷,送郡主回烟笼院,告诉三夫人好生看着她,她也累了,要好好休息几日。“ “祖父、祖母、大伯父,绵绵告退。”阮绵绵走出大厅的时候给九儿使了个眼色。 云嬷嬷与九儿一左一右护着阮绵绵朝烟笼院走去,不过很快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一人。 回到烟笼院,云嬷嬷走后,阮绵绵借口累了回房歇着,实则上她在等着九儿。一柱香的功夫,九儿就回来了。 “没被发现吧。”阮绵绵迎上前去。 “阮一和阮二应该是发现了。”九儿咧嘴笑笑,“不过他们当没看见。” 阮绵绵挑了挑眉头:“哟,你好大的面子。” “这可不是我的面子,是郡主的面子。” “也是。”小奶团子立即反应过来,“我家的家事,毕竟与你没什么干系,若不是我吩咐,你没必要费神去偷听。” “还是郡主机灵,这下全清楚了。”九儿兴致勃勃正要说对上阮绵绵澄清的眼眸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阮绵绵拉住九儿来到桌前:“坐下说,坐下说。” “郡主,这种事委实不太适合告诉你。”九儿满脸为难,她算是知道大老爷为何不愿意让大公子和二公子知道。 小奶团子一脸正色:“九儿。” “好吧好吧。”听到这声呼唤九儿知道自己拒绝不了,谁让她是主自己是仆呢。 “陈婉玉给大老爷戴绿帽子的事郡主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九儿问道。 “嗯,那天晚上栽赃给娘亲不成第二日听说她流产了我就知道了。” “郡主猜猜她的姘头是谁?” 阮绵绵喃喃说道:“你问我,自然是我认得的人。” 眼睛一亮阮绵绵抬起头来:“我知道了,那位蒋大夫。” “郡主一如既往的聪明。” “难怪搬去隔壁府邸都要来跟祖母将人要过去,看来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爹就是他了。” 九儿接口道:“可不只肚子里头那个,蒋大夫还是秦若兰他爹。” 阮绵绵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秦若兰是陈婉玉和蒋大夫的闺女?” “没错。” “我的天啊。”阮绵绵摸着额头,“大伯父简直是倒大霉了,这顶绿帽子戴了好久,尤其是那奸夫还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据说是大老爷获悉真相,所以找上门去,所以她自尽了。” “难怪大伯父宁愿被哥哥们恨也不愿意说出真相,有这么个娘亲,不只哥哥们的名声受损只怕连前程麻烦了。” “所以老侯爷才帮着隐瞒。”九儿想不明白,“不过老夫人还是答应了到时候告诉他们。”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不必担心,祖母这是缓兵之计。” “啊?”九儿很快就会意过来了。 “不对啊。”阮绵绵很快就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你说那位蒋大夫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大伯父呢?” 九儿摇摇头:“这我哪知道呢?” “九儿,他们还在大厅吗?” “我回来的时候就各自回去了。”九儿伸了个懒腰,“折腾了这么多天,都累了。” 阮绵绵跳下椅子:“你也累了,那你歇着,我去找祖父问个清楚。” “郡主,老侯爷也累了。”九儿一把拉住了阮绵绵的手臂,“就算你想要知道全部真相,也不必急在一时啊。” “你说得对,改日我再问祖父。”阮绵绵收回了脚。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上门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定安侯府这段时间特别安静。 阮禅除了上朝是足不出户,整天独自在衡芜院呆着,谁都不见, 阮绵绵估摸着阮禅念着陈婉玉,只怕还有些内疚,这个大伯父是个老好人,好得有些拎不清了。 这段时间,最令定安侯府所有人都关注的事就是科考,阮锦之前准备了那么久,自然也就去试试,三日考试结束后就等着放榜了。 这天,原本想着起个大早跟着娘亲一起出府,顺便也逛逛即将开张的绣坊,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阮绵绵看过了时辰干脆懒洋洋瘫着。 “郡主,快起床了,季家小姐和小世子来了。”九儿走进来叫唤道。 “他们俩一起来的?”阮绵绵坐起身来。 九儿边伺候着阮绵绵更衣边回答说:“是啊,一起来的。” “你确定是一起来的而不是碰巧遇上的?” “这个奴婢可确定不了,总之他们俩是一起走进烟笼院的,如今林小姐正陪着他们呢。” 阮绵绵更衣洗漱后就朝外头走:“季姐姐,乖徒儿,你们怎么来了?” “绵绵师傅,总算是见到你了。”李望笑着回应。 季姬笑着接口说:“定安侯府有丧事,我多日不敢前来,怕叨扰你们,这不如今总算能来了。” “我也是。没想到在侯府大门前就遇上她了。”李望朝季姬指了指。 “哼。”季姬冷哼一声朝李望翻了个白眼。 阮绵绵和九儿相视一笑,林冰莹察觉了一脸好奇。 “你们主仆俩在打什么哑谜。” “没有。”主仆俩异口同声。 李望看了看问道:“你那大哥哥没来?”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他?”阮绵绵有些惊讶。 “毕竟相处过,他遇上这等大事,关心一下总是应该的。”李望回答说。 季姬点点头:“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你说什么呢?” 怕这俩又吵起来,林冰莹急忙出声道:“阮锦和阮钊在府中,要不我让人去请。” “不了。”阮绵绵反对说,“大哥哥和二哥哥心情不好,咱们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 “其实我今儿来是有件事关于阮锦,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季姬有些犹豫,“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是偷听到的。” “偷听?”阮绵绵反应极快,“是季太傅和谁的谈话?” “祖父和同僚的谈话。” “我知道了,必定是关于科考。”阮绵绵眼睛大亮随即又没了光芒,“我知道了,大哥哥没有考中。” 李望诧异地问:“季姬可没说什么呀。” “我猜测了她没有说话就证明我猜对了。”阮绵绵叹息一声,“若是大哥哥高中的话,季姐姐肯定是高兴地告诉我,岂会如此这般欲言又止。” “聪明。”李望不得不服。 阮绵绵的目光却是落在林冰莹身上:“林姐姐,大哥哥已经尽力了。” “我知道,他母亲的事对他影响很大。”林冰莹发出长叹。 就在这个时候,烟笼院看门的小厮疾步过来。 “郡主,府外来了客人,说他是工部林侍郎上门求见您。” 林冰莹站起身来内心五味杂陈:“我爹来了。” “林侍郎应该是打算来接您回府的。”阮绵绵很镇定地站起身来,“林姐姐不要急,我先去见见他,看看他有没有将我话放在心上。” 虽然迫不及待想要见父亲,不过想起自己的遭遇,林冰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那么一丝的怨恨。 “也好。“林冰莹又坐了下来,只是她红了眼眶。 季姬握住林冰莹的手:“你莫怕,如今不比以前了,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勉强你。郡主这儿你不想待了还可以去季府,正好与我作伴。” “对啊,阮家、季家你若都不愿意呆,就去靖王府。”李望接口说道。 朝李望晬了一口,季姬骂道:“胡言乱语。” “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李望跳脚道,“我是说干脆让我娘认冰莹为义女,我的妹妹有我罩着,谁敢为难你?” 阮绵绵称赞道:“小世子果真今非昔比。” 李望挺直了腰杆子:“那是自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终于有自知之明了,敢承认你过去不是东西了。”季姬凉凉地说。 “你——!”李望手指着季姬,望着她的笑脸他的手垂落下来口中喃喃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哟,还能说出这等文绉绉的话,乖徒儿真是大有长进。”阮绵绵说完转身,“等会儿再让丫鬟来叫你们,我先去会会林侍郎。” 李望跟着转身大跨步追上:“绵绵师傅,我跟你一起去。” 坐在定安侯府的大厅上,林侍郎有些忐忑不安。 弥补错误、监督完成了颐寿园属于自己监工的部分,皇上看过后赦免了林侍郎的罪,当着他的面说既然要给玲珑郡主个赏赐就赏个彻底,让他官复原职。 坐牢之后能保住性命已经万幸,如今不只保住了甚至连官职也保住了,林侍郎从中看出了皇上对于玲珑郡主有多么的宠爱。 回府后,林侍郎不敢怠慢,立即将自己府上过去如今大大小小的事儿全彻查一遍。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女儿林冰莹这些年来受了极大的委屈,就连儿子也让继室教坏了。 想起女儿被卖去圆缘楼,若不是她福大命大遇上玲珑郡主,此刻只怕已经沦落风尘,后果不堪设想,林侍郎果断休妻。 终于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林侍郎今儿是打算上定安侯府来接女儿的。 “林大人。”阮绵绵跨进大厅。 “下官见过郡主。”林侍郎躬身拱手。 阮绵绵朝身后一指:“这是靖王府小世子。” “下官见过小世子。”林侍郎行礼道。 大厅上是主位阮绵绵和李望一左一右坐了下来,见靖王府的小世子在定安侯府就跟在自个儿府上似的,林侍郎有些疑惑不解。 坐下来详谈之后,阮绵绵对于林冰莹的关照在林侍郎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小世子也颇为关心她。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唏嘘 女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入了贵人的眼了,林侍郎心中暗暗欢喜。 得知林侍郎已经休妻了,阮绵绵算是满意了,这才令人去请林冰莹,季姬自然是陪着她一起来了。 父女相见,短短数月却仿佛天人永隔,自然是哭哭啼啼。 阮绵绵他们几个悄悄离开,让林冰莹他们父女俩好好聚聚。 仨人在花园小径中行走,九儿跟在他们身后半丈。 “突然觉得我爹娘就算是不回来也没什么了,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也好好的,那也很好。”季姬感慨地说。 李望接口说:“头回觉得我爹似乎也挺好,为了我与妹妹,他就算与娘亲分隔两地也规规矩矩的,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 听了他们俩的话,阮绵绵想到了阮祈。内心深处她对失踪的亲爹有怨恨,认为他就是个渣爹,只负责生却不负责教养,害得娘亲与自己受苦。 此时想想,阮绵绵觉得自己有些偏激,若是死了的话他也无能为力,若是没死的话或许他也有不得已。 思及此,心中的结似乎也解开了,阮绵绵转向李望:“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妹妹李莹。” “嗯,莹儿她身体不太好,平素基本上不见外人。”李望想起妹妹语气中不由带着丝沉重。 阮绵绵好奇地问:“之前靖王府的聚会都是世子妃为她而举行的,她应该是喜欢热闹的啊。” “你不知道。”季姬插嘴说,“我去过几回,安康郡主不是隔着屏风就在在远处观望,我依稀见到她的身影,就这么一直坐着,我也没听过她开口,若是坐久了世子妃就会令人将她带入内室。” “这么神秘?”阮绵绵转向李望,“我想要见见她。” 李望露出苦笑:“我可没办法让你见她,除了我们家里人,想要见莹儿必须祖母答应才行。” “嗯,我知道了。” 说话间仨人已经回到了烟笼院,坐下歇歇喝茶吃了些点心之后,林冰莹就回来了,她答应跟随林侍郎回去,不过不是现在,是在十天后。 “林姐姐是担心大哥哥吗?”阮绵绵很通透着,后日就是放榜的日子。 在座的几个人多多少少都自己与阮锦关系,林冰莹微微点头:“刚才季姬不是说了嘛,我有点担心。” “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哥哥参加科考本就是仓促间的决定,再加上遇上那样的事扰乱了心神,考不中也是正常的。再说他才十八岁,不急。” 阮绵绵分析得头头是道,在座的人听了不由轻轻点头。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阮锦并没有去看榜,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对于阮锦的落榜,定安侯府的所有人表面上都很淡定,至于暗地了各人是什么心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原本阮绵绵还想着要如何跟大哥哥做做思想工作,她甚至着连同大伯父和祖父一起。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定安侯府又出了桩大事。阮禅竟然背着定安侯阮耿辞官了,不只是辞官他还留下书信离家出走了。 定安侯府重新经历五年前阮祈失踪的震荡,不过幸好这回找到了阮禅,不过他却不愿意回府,只说出去走走,过段时日自会回府。 看阮禅心意已决,阮家人也只能随他去了。 福安堂书房内,阮耿与阮绵绵祖孙俩相对无言。 “祖父,大伯父伤透了心所以才决定离开的吗?” “嗯。”阮耿摇摇头,“终究是陈婉玉辜负了他,他怎么就想不开呢?不值得啊。” “祖父派人追查过那姓蒋的,可曾查出什么来?” “这事跟秦若兰有关。”阮耿说出来的话大大出乎阮绵绵的意料。 “秦若兰?她不是被流放好几个月了吗?” 阮耿点点头:“她离开京城后就开始疯疯癫癫的,那蒋大夫竟然一路跟随。” “因为她是他的女儿。”阮绵绵接口道。 轻轻叹息阮耿说:“看来,有些事你也知道了。” “知道一些,就是想不明白姓蒋的为何突然跳出来了,他不是一直躲在暗处吗?” “秦若兰死了,半夜尖叫着有鬼跑了出去,后来她跌入水中淹死了。”阮耿缓缓说道。 阮绵绵心中明了,当日秦若兰害得原主淹死了,如今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她死了,姓蒋的恨大伯父,也恨陈婉玉。”阮绵绵推断道,“所以他回来报复了。” “嗯,大致是你所说的那样。” “如今如他所愿了。” “是啊,如愿了也就无牵无挂了。” 祖父还是如同年轻时候般杀伐决断,姓蒋这下可亲自去跟秦若兰说清楚道明白了。 阮绵绵心知肚明不过却装作不知,看着阮耿,突然发现短短时日祖父老了许多。 一共就仨儿子,亲爹失踪了、大伯父又离家出走了,祖父必定很难过。 阮绵绵开导说:“祖父,过去的就过去了,您多保重。大伯父出去走走也好,等到打开心结,他必定就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了,他去了阮氏家庙。”阮耿发出长叹,“他自觉愧对阮家列祖列宗,要一辈子在那儿忏悔。” 闻言阮绵绵愣住了,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看来陈婉玉死后大伯父已经有了这个心思,只不过他还是等到大哥哥放榜之后才离开。 “祖父,一辈子很长,谁也说不准的。”阮绵绵笑着安慰,“再说家庙又不是其他的庙宇,大伯父也没有出家,他去伺候老祖宗,某日想通了自然就会回来的。” “但愿如你所说的。” 阮耿眼睛中终于有了光彩,阮绵绵的话令他心中有了希望。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说,皇上终于下定决心了让太子殿下出宫一段时间,日子就定在年后。” “我也要去。”阮绵绵立即说道。 “真要去?你娘亲能答应吗?再说你舍得离开侯府吗?” “看祖父说的,好像我要去多久似的,您看看,二哥哥和三哥哥不时就回来,我也一样啊。再说若是知道我读书,娘亲就算心有不舍也会让我去的。”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四章 终于 听了阮绵绵的话,老侯爷沉默了片刻,不得不说小奶团子分析得在理。 “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也罢,此事交给我了,祖父来安排。”阮耿抚摸着胡子,“太子殿下既然去了,那阮晓必定也要去的,再加上你们兄妹仨……。” 阮绵绵打断了阮耿的话:“祖父,说错了,是四个哥哥再加上我。” “阮锦也去吗?” “大哥哥自然是要一起去的,将他一人留在磨砺斋也不好,他会想多的,大家相互照应,应该也不影响他读书啊。” “此事容我再考虑周详。”阮耿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阮绵绵也不着急,反正祖父没有当场拒绝,那就是有希望,至于机会嘛,迟早会有的。 不知不觉,林冰莹与林侍郎约定的十日之期到了,阮锦来到烟笼院送她。 俩人相对无言,不过眼中均有依依不舍。 “林姐姐不必难过,林家就在京城中,都知道你与我交好,偶尔过府小聚不就能见到我大哥哥了嘛。” “绵绵说得是。”林冰莹想到以后还能再相见,顿时心中的难过减了不少。 阮锦望着林冰莹不由低下脑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再拖三年恐误了你,若是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林冰莹坚决打断阮锦的话。 “冰莹,毕竟是三年。”阮锦望着林冰莹叹气。 阮锦刚丧母,需要守孝三年,三年内自然不能娶亲了。 如今想来,阮锦未能中举也是好事。若是中举后就要守孝,岂不是没了在皇上跟前露脸的优势,守孝过了谁知道又是什么光景? “大哥哥,你是不是傻啊?”阮绵绵忍不住出声。 对上阮锦一脸愕然,阮绵绵摇摇头:“过个一年半载,若是你和林姐姐没有什么变故的话,求得祖母做主上门提亲,将你与林姐姐的亲事订下来,等到守孝过后再成亲也不误事啊。” “妹妹说得是。”阮锦终于露出笑容,“倒是我想浅了。” “这下林姐姐也放心了。”阮绵绵调侃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冰莹也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说声告辞就匆匆离开了。 “大哥哥。”看阮锦痴痴望着林冰莹的背影,阮绵绵窃笑着叫唤他。 “什么事?”阮锦回过神对上小奶团子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也脸红了。 阮绵绵不再打趣阮锦:“明儿娘亲的绣坊开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热闹。” “好啊。”阮锦答应下来。 “若是四哥哥有空的话将他也叫上吧。”阮绵绵又说道。 “好。”阮锦说完却神色有些落寞。 阮钊和阮晨去了书院,阮晓是李禹的伴读,经常进宫去听季太傅授课,阮锦之前闭门苦读尚不觉得,科考后顿时觉得茫然无聊了。 翌日,周芸宁的绣坊开张,她不愿意声张自然也不说是定安侯府三夫人的店铺。 不过有周家兄弟撑场子,再加上阮绵绵献计弄了个开业剪彩再请人来舞狮子,倒也弄得极为热闹。 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虽成交的金额不多,不看那些闺阁千金小姐望着嫁衣眼睛都快冒出光来了。 周鸿和周运不禁暗暗佩服外甥女真是不得了,从今日开始,只怕京城中有头脸的人家嫁娶都会想起这儿了。 周芸宁站在阁楼上,望着店面人来人往心中有极大的满足感。 阮祈失踪的时候,周芸宁曾经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似的,若不是因为绵绵只怕她撑不下去了。 如何回首,周芸宁有点明白阮绵绵叫她要寻找自我价值的重要性了。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了盼头,不为别人只为自个儿而活着。 阮绵绵站在绣坊门前的街道上,身后阮锦和阮晓护着,兄妹仨打算出去逛逛。 突然,有官兵开路,所有的百姓全被赶到路旁,阮绵绵很是惊讶,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九儿过来将阮绵绵他们仨带到巷子中:“郡主,公子们在这儿呆着,外面人多拥挤,咱们等会儿再出去。” “究竟是什么人啊?”阮绵绵好奇地朝外头张望。 阮晓一把拉住打算出去看热闹的阮绵绵:“不要看了,我知道是什么人。” “四哥哥快说啊?”阮绵绵催促道。 “今日是大公主和亲出京城的日子。” “李翎终于要走啦。”阮绵绵毫不掩饰自个儿幸灾乐祸的神情。 阮锦不由摇头叹息很是不解:“好好一个嫡出的公主,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大哥哥,四哥哥,你们先回去,我进宫瞧瞧小哥哥去。” 阮晓劝说道:“你就别掺和了,再说今儿绣坊开张,等会大家还要一起去聚味居庆贺呢。” 阮绵绵想想此时进宫也有些不合时宜松开说:“好吧,那就改日再去。” 就在和亲的队伍离开京城的同时,皇宫内,坤翊宫中,皇后娘娘倒在床榻上泪流满面。终究是她错了,她没有教好翎儿,她才会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 谋害大皇子,嫁祸太子,如此心狠手辣的一石二鸟之计,原本皇后不敢相信是自己捧在掌心的宝贝女儿做的,直到她去翎芳殿与李翎单独会面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自己的宠溺会将李翎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当听到她竟然肖想那个位置的时候,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那日起,皇后娘娘不见李翎,哪怕是她和亲出嫁前求见,她也没有去见她。 不是皇后太狠心,而是她陷入了自责中,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李翎。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骤然听到李禹来了,皇后愣了下后有些失控吼道:“他来干什么?” “太子殿下说是来给您请安的。” 坐起身来,皇后脸上的神色不断变换着,片刻后才开口:“让他候着,你们伺候本宫梳妆更衣。” 李禹在坤翊宫的大厅内坐了坐之后站起身走出大门伫立在门口眺望着,他望的方向正是李翎出城的方向。 自己变了,变得心狠手辣了,可是回头细想,李禹又觉得与李翎相比他还算仁慈,起码没想过要了她的命。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母子离心了 “皇后娘娘驾到。” 听到宫女的声音李禹缓缓转身,就见皇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来。 浓重的脂粉掩住了皇后略显苍白的脸色,可是她却遮掩不住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李禹躬身拱手嘴角却勾起抹冷笑:“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娘娘抿嘴从李禹身边经过不做声,他则维持着躬身的姿势跟在她身后进入殿中。 落座后,皇后望着恭恭敬敬躬身的李禹问道:“你来干什么?” “今日皇姐出嫁,儿臣奉父皇之命送到了宫门口,诸事顺利特来向母后禀报一声。” “哼,本宫看你挺高兴的。” “大喜的事儿,难道母后不高兴吗?”李禹站起身来直视着皇后。 皇后闻言瞬间怒火蹭蹭往上冒,可是对是李禹冷漠的眼神她心里却咯噔一下。 “高兴。”皇后从牙缝中挤出俩字来。 李禹淡淡笑着说:“儿臣想母后必定是高兴的,这可是父皇亲赐的好姻缘,皇姐嫁给突厥可汗,就如同您一般身份尊贵。” “够了。”皇后娘娘打断李禹的话,“你下去吧,本宫不想见到你。” “原本还想要多说几句,既然母后不待见儿臣,那就算了,反正我早就习惯了。”李禹脸上甚至露出抹微笑,“儿臣告退。” “站住!”皇后娘娘喝道。 李禹慢悠悠转过身来看着皇后不开口,就等着她说。 “你们都退下吧。”皇后还没有失去理智,他们母子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不过说什么还是不让人听见的好。 皇后并不是想要留住李禹,而是她没有去送李翎,想要从他的口中再打听多点关于女儿和亲的事。 “母后还有什么吩咐?“见宫女太监全都退出去了,李禹问道。 “翎儿带去的人手和东西多吗?”皇后关切地问道。 李禹冷笑道:“之前母后不是说不管这事了嘛。” “那是本宫在气头上说的话,毕竟翎儿是本宫的女儿,难道过问一声都不可以吗?” “母后自然是可以过问。放心,她去突厥代表的是我朝的脸面,嫁妆丰厚的很,人手方面该带的人都带上了,父皇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苛待她的。” 听到李禹这么说,皇后娘娘的神色缓和些:“她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哭?” “没有。”李禹说完看了看皇后娘娘,“母后既然如此关心,为何不送送她。” “算了。”皇后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滴落。 李禹长长叹息:“无论她做了什么,在母后心目中她还是那么重要。” “那是自然,她是我的女儿。” “没错,她是您的女儿,谁都知道。”李禹语气中带着自嘲,“只有她才是。” 皇后睁开眼睛怒视李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不是你死死咬住她不放,你父皇也不会如此狠心。” “母后心中真是这样想的吗?”李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她再说什么已经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李禹犀利的目光直视着皇后:“李翎有今日全赖母后教导有方。” “是你逼她的。”皇后吼道,“若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你父皇将她禁足,她又岂会做出这等事。” “母后到如今还没看穿李翎的野心吗?”李禹神色冷漠,“打小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我事事让着她,她还将我当眼中钉,原来因为我是太子,她觉得储君的位置是她的。” “胡说,翎儿哪有这样的想法。”皇后大声辩解,“你这是欲加之罪。” “那毒药若是下在儿臣的膳食中,我还可以理解为她就是讨厌我,就是想要报复。”李禹眉头微挑,“可惜啊,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借着我身边的人之手下在大皇兄的膳食中。” “那个小太监死了,要不倒是可以问个清楚。” “母后糊涂,父皇可不糊涂,李翎拿捏住他的家人,以此要挟,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良心过意不去在遗书中提到翎芳殿。” 皇后望着李禹突然恍然大悟:“是你,是你设计让你父皇将她送去和亲的。” 李禹望着皇后沉默了片刻后才说:“我承认,我本意是试探,想要试试她对我还有没有一点姐弟之情。” “你终于承认了。”皇后娘娘气得脸部表情都扭曲了,“本宫早知道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我就该掐死你才是。” “母后还真是‘心慈手软’留下我这条命。”李禹语带讽刺,“李翎要大皇兄的命、要我的命她就是迫不得已,我就是心狠手辣?” 皇后气得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她是你的亲姐姐,是你将她送去和亲的,你摸摸你的良心。” “是她残害手足并且起了不该起的野心,这两点暴露在父皇跟前注定了她走上不归路。”李禹满脸寒意,“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杀她,所以让她去和亲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皇后手指着李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李禹冷笑着说:“对了,有个事儿估计父皇没告诉您。突厥可汗年纪比父皇还要大,据说之前有过两任阏氏,皇姐是第三个。” “你好狠毒!”皇后捂住心口红了眼眶。 “儿臣曾经也是个仁慈宽厚之人,不过那样的我不适合生在皇家。狠毒不好吗?不是如母后所愿了。”话音落李禹转身仰头大笑着离开。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气得浑身发抖,终究是无奈地留下眼泪。 “本宫做错了吗?是本宫害了翎儿吗?”皇后抚心自问。 想起李翎,皇后娘娘很是伤心,可是当她眼前浮现刚那一幕幕,李禹面无表情以及冷漠的眼神恍如就在眼前,她的手不由捂住心口,竟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仿佛心瞬间被掏空了一般。 李禹走出了坤翊宫,仿佛原本堵在心头的那股郁闷之气消散了,看来阮绵绵说得对,一味的忍让并不能解决问题,这不果断出击反而破了这困住自己多年的局。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归来 回头看了看坤翊宫,李禹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的满腔真情要托付给值得的人。例如绵绵,想到小奶团子,他的情不自禁露出微笑。至于她?不值得。 今日是阮绵绵娘亲绣坊开张的大喜日子,李禹突然很想见见小奶团子。 回头李禹派人去告诉康公公一声,若是父皇问起就说自个儿出宫找玲珑郡主去了。 之前阮绵绵给李禹求了自由出宫的恩典,可过去他唯恐让李翎捉住小辫子给自己穿小鞋,如今她已和亲离京,他心中亦有了决断,自然也就不必想太多了。 绣坊开张是大喜事,再加上头一天就生意不错,上门的客人也络绎不绝,算是打开了名声。 这天晚上,周芸宁大手笔包下聚味居宴客庆贺一番。 一桌子的贵客,太子殿下李禹、小世子李望、季太傅家的小姐季姬以及林侍郎家的小姐林冰莹。 他们几个与阮绵绵交好,先去绣坊捧场,被留下用上。 加上阮家几位公子,一群小辈坐在一块儿说说笑笑很是热闹。 周芸宁意气风发满脸笑容,与阮老夫人和顾清柔聊得正欢。 阮耿则端坐着与陪着孙女来的季太傅、神医万莫怀仨人慢悠悠小酌、小声议论着什么。 至于另外那桌,周鸿、周运与阮祝喝得正起劲,这位向来待人冷淡的二伯父最近变化颇大,突然好像活跃了许多,这样的场合由他来陪着舅舅们们喝酒最为合适了。 阮绵绵环视一圈,心中有无尽的欢喜。反正她年纪还小,能不喝酒,吃饱后抓着把瓜子悠闲地磕着。还不时与小哥哥说着悄悄话,顺便听着哥哥姐姐们斗嘴,真是其乐无穷。 “东家!东家!东家!”突然外头传来了呼唤声。 季太傅抚着胡子笑话说:“周家这聚味居请的伙计嘴皮子不利索,是结巴还是怎么了?竟然连叫了三声东家。” “他可没叫错,在场的兄妹仨不就仨东家吗?”阮绵绵大笑着说道。 “对、对、对,绵绵说得对。”周运赶紧捧场。 自从被人骗了一回,周运老是觉得小外甥女对大哥周鸿比对自个儿好多了。为了弥补,只怕阮绵绵说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她的二舅舅也会说对对对。 就在这时候,那伙计冲上前来满脸兴奋说话还真结巴了:“老、老、老东家-来了!” “什么?”周芸宁猛地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 其他的人愣住了,周鸿瞬间明了:“诸位,是家父到了。” “周兄来了。”阮耿抚摸着胡子极为欣喜。 “祖父,祖母,绵绵也出去迎一迎外祖父吧。” 周运立即跟上阮绵绵:“大哥,招待好贵客,我陪着绵绵。” 其他的人听到是阮绵绵的外祖来,周芸宁自从来到京城就没见过父亲,郡主也没见外祖父,今儿可真是是好日子,喜上加喜。 周芸宁拎着裙摆小跑着来到门前,正好周家的几辆马车到了,只见下人正搀扶着她爹周富镇从第一辆马车下来。 “爹爹——!”周芸宁声音中带着哽咽高喊着。 周家老太爷周富镇看到女儿也是满脸欢喜,他转身大跨步迎了过来。 多年不见,周芸宁瞬间泪眼朦胧,她疾步也迎了上去。 在周富镇下车之后,第二辆马车又下来个人。 猛地收住脚步,周芸宁瞪大眼睛,情不自禁抬起袖子抹了抹眼睛,自己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没有,那人还在,而且他又转身搀扶着个花一般年纪的少女下了马车。 阮绵绵出去的时候,就见与两位舅舅有几分相像的外祖父脸上挂着笑容双手负在身后满意地看戏,而她的娘亲却整个人呆住般傻站着。 顺着周芸宁的目光望去,向来自诩冷静的阮绵绵也不淡定了。 虽然没见过,可当看到了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阮绵绵马上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阮绵绵激动的心仿佛瞬间被浇了盆冷水般,果真是渣爹,自己回来了就算了,还带着个女子回来。 “芸宁。”周老太爷的呼唤总算让周芸宁回过神来。 “爹。”周芸宁猛地一手抓住老父亲的手一手朝前指。 周富镇大笑着解释说:“对,阮祈也回来了。凑巧,纯属巧合,此事说来话长。” “外祖父,绵绵有礼了。”阮绵绵走上前去行礼 “绵绵。”周富镇松开周芸宁的手蹲下打量着小奶团子很是欢喜,“果然软萌可爱、乖巧伶俐。你大舅舅、二舅舅信中说的没错,我的小孙女是顶顶好的。” “多谢外祖父厚爱。”小奶团子规规矩矩回道。 就在此时,阮祈带着那女子来到周芸宁的跟前。 “芸宁。” 听到阮祈的呼唤,周芸宁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崩溃了。她捶打着他的肩膀,同时难以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嚎啕大哭。 李禹不放心,跟着周运一起出来,见他在抹眼泪,他返身回去,很快屋里头的人哗啦一下全出来了。 咋见到门外的人,阮老夫人掩面流泪,激动得快要晕倒了,若不是云嬷嬷搀扶着,只怕她就倒下去了,吓得顾清柔赶紧在另一边扶住她。 阮耿也是满脸激动,目光盯着阮祈,脸上神色不断变换着,简直是天大的惊喜。 周芸宁的哭声在夜色中回荡着,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苦楚,就算是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这些不相干的人也红了眼眶。 没有人留意到原本喝得畅快、笑容满面的阮祝在跟随众人走出来见到阮祈后神色大变。他眼中闪过光芒、随即抿紧了嘴唇、看着异常阴沉,不过很快他就恢复如常,甚至还地露出丝微笑。 周鸿的轮椅最后出来,见到阮祈跟老父亲一起出现,他也很惊讶。 阮绵绵最初毫无防备,骤然见到亲爹出现愣了一下,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娘亲抑制不住情绪发泄着,可他不仅没有立刻安慰甚至还眉头微皱了一下,阮绵绵也跟着轻蹙眉头。 阮祈侧转过脑袋看了眼跟在自己身侧那小姑娘,阮绵绵的眼中有光芒闪过,随即目光落在她身上。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相见不如不见 随阮祈来的女子大约十四五岁,身材很是高挑。 周芸宁是江南女子,比较娇小身高只及阮祈肩膀,她比她高了三寸有余差不多到他嘴角。 皮肤白皙、五官柔和、脸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看着是个清纯小佳人。 阮绵绵却是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女子,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不管此人带着什么样的野心来的,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希望她没有太大的野心那自个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否则……。 “行了,你别哭了。”阮祈过来片刻抬手轻轻拍了拍周芸宁的肩膀,“这么多人看着,别丢人啦。” 这话听着别扭,不因为心疼妻子哭泣,只因为怕别人看丢脸,至于是丢谁的脸就不用多说了。 阮绵绵听到这话对阮祈的印象是一降再降,看来自己之前没猜错,渣爹就是渣爹。 “三郎,是我失态了。”周芸宁边抹眼泪边转身,“绵绵,绵绵,快来。” 小奶团子走上前去牵住周芸宁的手:“娘亲,我在这儿呢。” “你快过来,给你爹爹看看。”周芸宁抹着眼泪满心欢喜,“三郎,这是咱们的孩子,叫阮绵绵。” 阮绵绵有些不情愿,不过既然娘亲说了,她还是得给面子,她朝着渣爹走了过去。 “是个闺女。”阮祈的语气还是能听出欣喜的。 阮祈低头看着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娃娃,他蹲下去与她面对面。 按理说她应该叫他一声的,可是阮绵绵看着阮祈身边那女子,这声爹就是没办法叫出口。 见父女俩对视着,阮绵绵很平静,她的目光犀利,眼中没有半分畏惧和胆怯反而是审视。 对于阮绵绵的目光,阮祈极为不喜, 如此犀利仿佛能看穿人心且带着评估意味目光出现在自己女儿身上,阮祈顿时有被冒犯的感觉。 小奶团子脸上也没有欢喜,冷静得像是面对个陌生人,阮祈更是不悦。 “你叫绵绵。”小奶团不开口阮祈只能先开口。 借着月色,阮祈诧异地发现阮绵绵长得与自己极其相像,或许因为是女娃娃的缘故,她的五官比他多了些柔和的感觉。 阮绵绵微微颔首,一脸淡定地望着阮祈也不说话,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阮祈站起身来,伸手将身后的女子拉到身侧。 这一举动显然于理不合,阮绵绵不由又皱了下眉头。 “芸宁,这是谷凌安,我的义妹,以后她就住在咱们府上。她颇有才情,你可多与她亲近。”阮祈介绍道。 “谷姑娘。”周芸宁感到惊讶不过还是打招呼道。 “凌安,这是我夫人芸宁。”阮祈介绍周芸宁就简单多了。 谷凌安微微躬身:“三哥的夫人,那就是三嫂了。” 才情?阮绵绵瞄了眼谷凌安,渣爹难道就为了这几分才情带她进府? 微微转身谷凌安走到阮绵绵跟前打量她后转身笑道:“三哥,您的女儿看着有些怕生。” 怕生,没想到这俩字还能用在阮绵绵身上?李望率先大笑,随即其他人也笑了。 阮祈听到笑声感觉众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芸宁,绵绵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不懂礼数,见到我和凌安也不行礼问安。” 听到这话阮老夫人朝前跨一步正想要开口反驳,身边的阮耿却拉住了她。 养不教父之过,渣爹没教过自个儿半点还敢开口嫌弃,阮绵绵岂是好欺负的。 “若是要论规矩、论礼数不是你该先向祖父、祖母行礼问安吗?” 小奶团子与亲爹见面第一句话就毫不客气当着众人直接打他的脸,言语犀利让他无可辩驳。 转个身目光落在阮祈身后的女子身上:“至于你,与我是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过,没资格说三道四的。” 虽说阮绵绵说得有点重,不过说的是事实,在场的长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闻言,谷凌安神情有些狼狈,她望着阮绵绵,随即红了眼眶,立即退在阮祈身后。 “够了,你娘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小小年纪就会仗势欺人。”阮祈瞪着阮绵绵怒道。 周芸宁见状将阮绵绵抱起来,她脸上的泪痕未干,抬头仰望着满脸怒气的阮祈,她竟有陌生的感觉。 小手拍拍周芸宁的肩膀以示安慰,阮绵绵在她怀中转身视线与阮祈对上。 小奶团子的神色愈发冷了:“我用得着仗势欺人吗?堂堂玲珑郡主,我就算欺负她了又怎样?” 阮祈和谷凌安全都呆住了,转眼间他们脸上的神色异常精彩,显然他们不知道阮绵绵是这等身份。 “说得好。”李禹走到阮绵绵身边,“绵绵说的事实,孤倒是觉得是你阮祈是非不分。” 怎么京城的小孩子一个个都这么盛气凌人啊?谷凌安冲着李禹脱口而出:“关你什么事啊?” “凌安。”阮祈却吓得拉着谷凌安一起跪下,“太子殿下恕罪。” 李禹穿着便服,谷凌安见识浅薄,还以为他就只是个富家公子。 阮祈却是个聪明的,这个年纪而又敢自称“孤”的唯有当朝太子殿下李禹了。 听到阮祈的话,谷凌安吓得脸色都变了,她低着脑袋头都不敢抬起。 到这个时候,阮耿才走上前去打圆场:“太子殿下,看在老臣的面上饶了犬子这回。”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阮绵绵拉着李禹的手:“小哥哥,进去再说。” “也好。”李禹自然听阮绵绵的,转身就朝内走去。 阮绵绵一手拉着周芸宁,一手牵着外祖父周富镇招呼道:“大家都进去,进去再说。” “外祖父,娘亲盼着你来,绵绵也盼着你来哦。” “是吗?” “是啊,祖父和祖母也念叨着,说多年没见,你若是不来他们可要去江南探望你了。” …… 阮绵绵边走边卖乖,引得长辈们不由露出笑容。 李望、季姬、林冰莹和阮家四兄弟看着阮祈和谷凌安齐齐皱起眉头,阮绵绵都看出来了,他们几个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俩人关系不简单。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如此 这段时间,小辈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小奶团子阮绵绵是他们的妹妹、是他们的开心果、更是大家捧在手心的宝贝。 原本亲爹回来是好事,可此刻小奶团子的不开心,他们不约而同想着这阮祈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看着所有的人转身都走了,阮祈心中不是滋味。 说起来阮祈向来是老侯爷夫妇最宠爱的幺儿,被众星捧月般重视惯了,没想到如今他们都只围着阮绵绵转。 想着不要跟个小娃娃计较,尤其那个小娃娃还是自己的女儿,可阮祈还是觉得难受。 “三哥,他们毕竟是您的家人。”谷凌安走到阮祈身侧柔声说。 抬眼对上谷凌安关切的目光,阮祈好生感动:“你对我可比家人还要好。” 谷凌安笑容中满是讨好:“三哥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依靠,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啊。” 是啊,她就只有自己了,想到这里阮祈对谷凌安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大伙都在阮绵绵身后进屋了,有个人落在最后,正是阮祝。 “三弟,还不快带着谷姑娘进来。” 阮祈赶紧走过去语气中带着感激:“二哥。” “回来就好。”阮祝说完朝着谷凌安微微点头。 瞬间谷凌安对阮祝的好感蹭蹭上升,他是阮家第一个对自己发出善意的人。 “我可以与你三哥一样称呼您二哥吗?” “你是我的义妹,自然可以。”阮祈抢先说道。 “既然是三弟的义妹,谷姑娘是该称呼我声‘二哥’的。” 三人寒暄后才走进屋里,接下来自然不会冷场,不管如何,阮祈回来都是大喜事,虽然他带回个不速之客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经过阮祈的述说以及周富镇的补充,总算大致将事情弄他这些年的经历弄清楚了。 五年前,阮祈落水被谷凌安的父亲谷德所救,他从高处下来撞伤了头部,伤势过重昏迷不醒多日。 谷德是从扬州来京城会友的,呆了几天就要回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阮祈也带了回去。 阮祈足足昏睡了七八天,接着又昏昏沉沉十来日,等他完全清醒之后,发现脑袋撞伤的缘故竟然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姓阮排行第三,其他皆忘记了。 说起来谷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祖上曾在朝中为官,只不过到谷德这代没落,他妻子早丧,家中仅有一女就是谷凌安了。 凭着年少时考取了秀才的功名,谷德多年来就在江南开着间小书院维持生计。 谷德心善,好人做到底,阮祈成了阮三,住在谷家,留在书院帮他的忙。 直到一年前,谷德病逝,他早就看出阮三非池中之物,临终前求他照顾谷凌安,并且让女儿认他为义兄。 从此,阮三与谷凌安兄妹相称,依然靠在书院教书为生。 直到几个月前,周家兄弟找到周芸宁后传书信回周家。 知道了周芸宁已和阮祈结为夫妇,并且还有了小孙女,可女婿却落水失踪,周富镇坐不住了。 原来,两年前周富镇经过扬州的时候见到阮祈,当时隔着有些远,见他身边有位高挑女子相伴,发现他身边的人不是周芸宁,他也就没有再探听了。 如今,既然知道阮祈是自个儿的女婿,周富镇自然是尽全力派人在扬州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手底下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阮三。 得知阮祈失忆将过去全都忘记,所以他找不到自己的家,为了不让女儿小孙女伤心,思虑再三,周富镇压下找到他的消息,请来江南名医为其诊治。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阮祈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当然也记起了自己还有个周芸宁这个妻子。 不过阮祈也有些没能想起,例如他是如何落水的、他与周芸宁的过去等等他就不记得了。至于落水后受谷家照顾这几年的点滴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周家兄弟找回周芸宁后几乎是两天就一封信寄回周府,事无大小详细地说着关于周芸宁的转变、阮绵绵的可爱、定安侯夫妇的惦记等等。 周富镇看着信仿佛就见到了女儿一般,不过关于小孙女他就只能凭空想象了。 原本不愿意踏足京城,不过想见小孙女就去,再加上要带阮祈回京城,周富镇最终还是决定走这趟,并且还在周芸宁的绣坊开张的大喜日子赶来。 事情至此总算是弄清楚了,在场的人都齐齐恭贺定安侯夫妇,一家终于团圆了。 天色已晚,李禹要回宫,阮绵绵送他离开,看着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女儿与太子殿下极为亲近,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父母在内仿佛见惯不怪般风轻云淡,阮祈直皱眉头。 “小哥哥,路上小心。”阮绵绵叮嘱道。 李禹拉住阮绵绵的手:“你也小心,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可让你四哥哥告诉我。” 小奶团子不由笑了:“小哥哥,你想多了,我不会吃亏的。” “他是你爹。”李禹想起阮祈实在没什么好感,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提醒说,“他看你眼神我似曾相识啊。” 阮绵绵聪明得很,立即听出李禹指的是皇后娘娘。 咧嘴笑小奶团子摇头说:“不同,身份不同,再说我脾气可比小哥哥坏多了,吃不得亏。” 李禹也是个聪明的,他明白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幸好她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再说她的能耐他还是知晓几分的,想到这里他才稍微放心。 “那我先回去了。” “小哥哥慢走。” 送走了李禹,阮绵绵转身见李望他们仨出来了,季太傅不紧不慢跟在他们后头。 阮绵绵对着李望笑道:“徒儿,劳烦您送季爷爷祖孙俩和林姐姐回府了。” “小事,你放心。”李望走到阮绵绵跟前蹲了下来与她对视着,“师傅,有事你尽管吩咐。” 对上李望眼底的担忧,阮绵绵毫不在意:“你怎么也这么说?好像我会被欺负似的。” 林冰莹走过来柔声说:“绵绵,别逞强,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些哥哥姐姐。” 章节目录 第一百八十九章 提点敲打 季姬摸摸小奶团子的脸颊有些担忧:“你性子倔,不要硬碰硬,遇上事别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记得我们还是多少能帮得上你的,秋后算账也是可以的。” “多谢诸位。”阮绵绵难得一本正经屈膝行礼。 “行了,你们烦不烦啊?”季太傅抚着胡子笑骂,“这小奶团子一肚子坏水,再说她那祖父也不糊涂,哪里用得着你们几个操心啊?” “对了,季爷爷。”阮绵绵走上前去手刚伸进怀里就被季太傅制止。 “玉佩给你的就是你的了。”季太傅摸透了阮绵绵的心思。 “可这太贵重。” “无妨。”季太傅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压低了声音,“你好好收着就是了。” “祖父说过它很重要。”阮绵绵的目光落在季姬身上。 季太傅轻笑道:“你这小娃娃是个有福气的,给她反而是麻烦,只怕她留不住。” “好吧,既然对季姐姐来说是麻烦,那绵绵就先收着好了。”阮绵绵秒懂季太傅的意思。 此时见马车已经来了,季姬和林冰莹搀扶着季太傅上了马车,随即她们俩也上车了,李望跃上车头朝阮绵绵挥挥手后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夜色中,望着离去的马车,阮绵绵原本有些郁闷的情绪消散了,她心中暖暖的,其实自己身边一直有人疼爱,压根不缺个渣爹。 就在这时候,定安侯府的几辆马车也来了,再加上周家的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就像个车队似的。 周富镇带着周鸿、周运与阮家人告别,约好改日再见面详谈。 “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慢走。”阮绵绵很有礼貌地与周家人告别。 “绵绵,你很好,真的很好。”周富镇虽然没有与阮绵绵过多接触,不过他看着小奶团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阮绵绵靠近前去拉住周富镇的手:“外祖父也很好。” “外祖父知道自个儿有你这么个宝贝小孙女之后,可收集了不少好东西,陆路水路都有,总之给你的礼物正在运来的路上。” 小奶团子大笑:“娘亲,这下我知道舅舅们喜欢送东西的习惯遗传自谁了。” 周芸宁微笑着说:“是啊,我爹打小就爱给我东西。” “绵绵,难得哦。过去你外祖父的东西只舍得给你娘,我们可都没分的。”周运说完还拍了拍周鸿的肩膀,“大哥,我没说错吧。” “去、去、去。”周富镇朝儿子们挥挥手满脸嫌弃就跟赶苍蝇似的。 转过头来周富镇却朝着阮祈的方向说:“女儿是小棉袄,又暖又贴心,闺女就是用来宠的。” 看来外祖父也看出渣爹不待见自个儿特地提点他。 “外祖父,上车吧。”阮绵绵与周芸宁将周富镇送上了马车。 母女俩转身朝阮家的马车走去,阮绵绵如同往常般朝着定安侯的马车走去。 阮祈被周富镇敲打,见状要出声呵斥不过还是抑制住了,就见老父亲伸手将小奶团子带上身来马车。 要知道定安侯的马车不是随随便便坐的,就连他们兄弟仨都没登上过,这下阮祈更纳闷了。 其他人各自上了马车,周芸宁原本想要招呼阮祈坐上自己的马车,没想到谷凌安朝他招手,他自然而然就走过去了。 见状,周芸宁转身上了马车,心里头却不是滋味。人说小别胜新婚,她与阮祈一别五年,今儿见到他除了最初的惊喜之外,感觉似乎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是苛求了吗?周芸宁一路问自个儿,思索良久露出抹苦涩的笑。 周芸宁脑海中浮现阮绵绵曾经说过的话:人首先应该是为自己而活着。 若是阮祈一直不回来,周芸宁会学着为自己而活着,可他回来了,不只她的心乱了,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阮绵绵上了马车后没有如往日般活泼显得异常沉默,阮耿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声悠悠长叹之后,阮耿轻拍阮绵绵的手背:“别担心,他会知道你的好。” “他觉得我好不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要记得娘亲的好。” “你一个小娃娃,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我想多了吗?”小奶团子嘴角勾起抹冷笑。 阮耿安抚道:“相信祖父,回去之后必定好好问个清楚。” “嗯。”阮绵绵轻声应着。 回到定安侯府已经是大晚上了,阮老夫人吩咐下人带谷凌安住在秦若兰住过的兰苑。 阮祈原本还想跟着去兰苑,老侯爷一声令下,召他去了福安堂,其他的人各回各的院子好生歇息。 阮绵绵与周芸宁回到烟笼院,霜儿如今是烟笼院的大丫鬟,管着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今儿也没跟着去。 听到九儿说周老太爷来京城,霜儿也很高兴,可当听到阮祈归来她也呆住了。 “三夫人,总算是等到了。”霜儿激动地说。 周芸宁淡淡地说:“是啊,我等到了。” 就算是霜儿再傻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三夫人,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三老爷娶了新人?” “没有,没有。”周芸宁嘴上说着心中却有个疙瘩,他对那个义妹谷凌安可太上心了。 阮绵绵终于开口了:“娘亲,你不必多想。” “你说他是不是失忆的缘故?我感觉他对我很是冷淡……。” “或许吧。”阮绵绵见周芸宁欲言又止顺势接口说。 霜儿忿忿不平地说:“三老爷怎么能如此?三夫人这些年为了他受了多少苦。”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不会再受苦的。”阮绵绵走到周芸宁跟前偎依在她怀里,“娘亲,你还有我。” “对。”周芸宁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对,我还有绵绵。” “我会护你一辈子的。” “好,我的绵绵会护着我一辈子的。”周芸宁脸上挂着泪痕露出笑容。 见状霜儿也红了眼眶,她重重地点点头:“郡主说得对,三夫人您别多想。” 仨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在篱落居的艰苦日子,别说周芸宁了,就算是霜儿和阮绵绵,对阮祈也多多少少有点埋怨。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章 敏锐察觉 一大早就去绣坊,又折腾到大晚上,阮绵绵回到卧房后,早有小丫鬟准备好了热水,沐浴更衣后她躺在床榻上。 “郡主还不累吗?天色不早了,快些歇息吧。”九儿见阮绵绵望着屋说他这、这办的什么事啊?”阮老夫人心中隐约猜到阮绵绵心中的结。 云嬷嬷也看出来了,阮老夫人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多说。 说话间,主仆俩来到大厅门口,正好与从大门方向进来的阮绵绵和九儿遇上了。 “绵绵给祖母请安。” “乖乖,快过来。”阮老夫人朝阮绵绵伸出手。 祖孙俩携手跨过门槛,阮绵绵牵着祖母来到大厅的主位坐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防范于未然 阮绵绵一脸严肃,哪里还是平素笑口常开、可爱软萌的小奶团子,爱逗她的云嬷嬷见状都不敢说话了。 “祖母,谷凌安与他是什么关系?”阮绵绵第一句话就直击要害。 阮老夫人愣了下后神色不悦:“大人的事与无关,想知道什么芸宁自个儿怎么不来问啊。” 不假思索阮老夫人就断定是周芸宁让阮绵绵来打探消息的。 “我早上醒来就直接过来了,早膳都没吃,今日还没见过娘亲。”阮绵绵不动声色为周芸宁辩解。 发现阮老夫人的目光转向自己,九儿赶紧点头示意阮绵绵说的是真的。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是九儿为了阮绵绵而撒谎,阮老夫人也不难查出来。 见阮老夫人瞬间神色缓和了下来,九儿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郡主真高!小奶团子起个大早,特地避开三夫人直奔福安堂,就是为了表明她所问、所说的全是她自个儿的想法,与她娘亲周芸宁全无关系。 “谷家对你父亲有救命之恩,谷凌安的父亲临终托孤,她是你父亲的义妹,仅次而已。”阮老夫人加重语气强调最后四个字。 阮绵绵心思转动,看来祖母说的必定是昨晚上回来后渣爹强调的。既然他这么说了,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谷凌安必定要留在定安侯府了,她如今可是孤零零一个人。 “绵绵,你身份尊贵,又是咱们阮家唯一的嫡女,谁也越不过你。”阮老夫人伸手将坐在旁边的阮绵绵拉进怀里。 “我知道祖母最疼我的。”阮绵绵在阮老夫的怀里蹭了蹭。 云嬷嬷拍着胸口笑着说:“原来小郡主是担心失宠啊,刚才绷着脸可将奴婢吓唬住了。” “我才不怕失宠,外人始终是外人。以前兰苑那个是这样,如今兰苑这个也这样。”阮绵绵转过身子说道。 阮老夫人听了眉头轻蹙,不管小奶团子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这话提醒了她。 “云嬷嬷,昨儿阮祈说那谷姑娘及笄了?” “是啊,她父亲在一年前病逝,终身大事也耽误了。”云嬷嬷跟随阮老夫人多年,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阮老夫人随口道:“那还得等两年。” 阮绵绵含笑随口说:“幸好兰苑与磨砺斋隔得有些远。” 闻言阮老夫人和云嬷嬷对视了一眼,小奶团子这话提醒了她们。 谷凌安虽然是阮祈的义妹,不过年纪倒与几个孙辈接近,那四个小子除了阮晓之外,其他三个也差不多到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阮老夫人蹙眉问道:“云嬷嬷,咱们府上的规矩你可记得?” “老侯爷定下的规矩奴婢自然是记得,内眷和不相干的人不得进磨砺斋打扰各位公子。” “嗯,抽空传个话吧。” 阮绵绵微微低头嘴角勾起抹冷笑,她就是故意提醒祖母的,谷凌安住在安侯府不妥,相信她老人家会好好考虑该如何安置她的。 小奶团子拉着阮老夫人的手漫不经心又加上句:“说起来着位谷姑娘虽然年纪与哥哥们差不多,不过还差着辈儿呢。” 闻言阮老夫人又皱起眉头,愈发觉得该谷凌安住在府中不妥,还早日打发了。 “云嬷嬷,等会儿你给阮祈传我的话,就说谷姑娘只是他的义妹。” 听着阮老夫人特地强调“他的”两个字,云嬷嬷立即会意。 阮绵绵也听明白了,祖母的意思就是说收留谷翎安仅仅是因为阮祈的关系,她与阮家的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管这位谷姑娘怀着什么目的来的, 阮绵绵这是防范于未然。 昨儿沉浸在阮祈归来的喜悦中没有细想,如今被小奶团子一再提醒,阮老夫人骤然惊觉自己忽略了许多细节。 目的达到,以要回去用早膳为借口,阮绵绵起身告辞。 离开了福安堂之后阮绵绵又如同来的时候般绷着脸。 “郡主有心事吗?”九儿忍不住问道。 “九儿姐姐,他若是不回来,我和娘亲也能过得很好的。” “他回来了,你和三夫人岂不是会过得更好?” “我看未必。”阮绵绵有点担忧,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回到烟笼院,阮绵绵带着九儿朝着厅上走,隔着老远,就见周芸宁从卧房的方向走来,而阮祈则从书房的方向过来,两人迎面遇上了。 猛地停住脚步,阮绵绵识趣地带着九儿退在树后,静静伫足观望。 周芸宁满脸笑容迎了上去,不知道说什么,阮祈回应了几句后转身就转身朝着阮绵绵的方向走来了。 避开显得太刻意,阮绵绵干脆装作不知道继续朝前行进。 见到粉雕玉琢般的小奶团子,阮祈还是挺喜欢的,不过想起她不懂礼数以及众人对她的宠溺,他不由又升起股莫名的厌倦。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如她这般聪慧的孩子,哪怕阮祈只是个眼神她都能察觉出他对自个儿的不喜。也好,相看两厌,自己也就不必费心思了。 后退半步,阮绵绵移到路旁让路,没想到阮祈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 “难道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阮绵绵头也不抬淡淡地反问道。 阮祈愈发不快了:“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你的?” “养不教父之过。”阮绵绵说完径自转身从阮祈身边走过。 “你给我站住。”阮祈提高了声音。 阮绵绵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没尽过一天当父亲责任,你凭什么指责我娘亲?你抚心自问,就算不亏欠我,难道就不亏欠娘亲吗?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娘俩摆脸色?” 周芸宁在远处见他们父女俩撞上了,发现了他们神色不对,她焦急地走了过来。 阮绵绵撇下阮祈扬起笑脸朝着周芸宁飞奔过去,当见到宝贝女儿笑容满面,周芸宁松了口气却又不由自主看了阮祈一眼。 阮祈脸色不大好,对着周芸宁冷哼一声后大跨步离开了。 阮绵绵没有忽略娘亲脸上闪过的苦涩,不过她装作没看见转移话题。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打脸不给面子 离开了烟笼院,阮祈进入兰苑就见谷翎安笑着迎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小女子仿佛春日雨后的花朵儿清新脱俗,阮祈原本不悦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回府的第一天,阮祈就在兰苑中与谷凌安诗词歌赋,下棋、弹琴、作画,就连午膳都在那儿吃,就如同过去他们在江南一般。 阮绵绵整天陪伴着周芸宁,尽管娘亲表面上没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与难过。 好不容易日落西山,听到外头小厮说三老爷回来了,阮绵绵不愿意见阮祈,她起身告辞却被娘亲拉住了。 “三郎。”周芸宁见阮祈进来脱口而出。 看着周芸宁满脸期待、红了眼眶,再听到着熟悉的称呼,阮祈心中一软。 “芸宁,这几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周芸宁红了眼眶。 阮祈走上前去握住了周芸宁的手,见状霜儿朝周围的下人使眼色,很快他们就退下了。 阮绵绵也松开了周芸宁的手,带着九儿回房更衣了。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第一次在一起用膳。 阮绵绵压根就不愿意,不过后来周芸宁亲自来叫她,她也只能勉强应付。 除了不离阮绵绵左右的九儿以及霜儿之外,周芸宁将其他下人全都打发出去了。 夫妻俩人看着比最初见面时热络了些,阮绵绵并没有多少笑容不过也没板着脸。她依旧对阮祈不喜,也不会因为他一点点的转变就放下戒心。 “绵绵,来,多吃点。”周芸宁没有忽略宝贝女儿。 “谢谢娘亲。” 阮祈露出不悦之色:“都多大了,连用膳都要你娘亲照顾。” “也就四岁。”阮绵绵接过话还朝周芸宁咧嘴一笑,“娘亲疼我,我愿意被她宠着。” 小奶团子不软不硬就差点明与你何干了,周芸宁没察觉,阮祈却读懂她话里的意思。 阮祈突然想起今儿在兰苑,谷凌安说过的话。她说阮绵绵是个成熟的孩子,其精明远远超乎了她的年纪,就算是她也自愧不如。 如今细想,阮绵绵说什么似乎都是话里有话,她有七窍玲珑心若是走正道那自然是好,若是走歪了那就麻烦了。 对着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阮祈下定决心要趁阮绵绵年纪尚小将其扳正过来。 阮绵绵不知道阮祈在想什么,不过从他盯着自己的目光中猜出他此刻所想的必定与自个儿有关。 微微低头小奶团子掩饰脸上流露的嘲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阮绵绵还真不怕。 “芸宁,三岁就该启蒙,绵绵已经四岁了,耽误不得。” 阮祈也不傻,他发现阮绵绵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娘亲,所以与其跟小奶团子说不如跟周芸宁说。 “没有耽误。”周芸宁自然察觉到父女之间并不融洽,不过在她想来只是需要时间磨合。 阮祈皱下眉头:“很快就五岁,再不启蒙就晚了。我阮祈的女儿这么大了竟然连字都不认得,岂不是给我抹黑?” “别以为你多了不起。”阮绵绵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怼道,“没有你,自然有别人教导我。目前看来,还教得挺好。” 说到这儿小奶团子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我比你强多了。” “你比我强?”阮祈简直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自小到大头回被说不如人,竟然是当面说的,而且说的人还是自己的女儿。 周芸宁听着阮绵绵自吹自擂也不道破只是捂嘴窃笑。 阮绵绵吃了八分饱,她接过九儿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后斜眼看了阮祈一眼:“不相信,你问我娘亲。” 饭也吃了,算是给娘亲面子了。这夫妇俩需要好好沟通,自己就没必要在这儿当电灯泡了。 “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站住。”阮祈回过神来厉喝一声,“我还有事想问你。” 阮绵绵猛地转身满脸不悦:“我的事就没有娘亲不知道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以问她,至于相信不相信随你。” 本来也想跟他好好相处的,可是见到他就想起谷凌安,阮绵绵就觉得不舒服,没有为什么,她单纯不喜欢那个女子。 阮祈拍了下桌子,将周芸宁吓了一大跳,可阮绵绵却恍若没听见般带着九儿扬长而去。 “看看,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没能对小奶团子发脾气,阮祈转向周芸宁。 周芸宁满脸委屈:“绵绵很懂事的,再说她说的也没错。” “还没错,狂妄自大到这个程度还说没错。”阮祈一肚子气,“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说她比我强多了?教她的人是什么东西?” “教她的人是你爹。”周芸宁麻溜地回复道。 “教她的是……。”阮祈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你说是我爹亲自教导她?” 周芸宁挺直腰板总算是找回面子了:“没错,绵绵是由老侯爷亲自启蒙教导的。” “大哥、二哥也没机会得父亲教导,也就是我才由他老人家亲自启蒙。”阮祈好不容易才接受这个事实。 对上周芸宁的得瑟,阮祈企图替自己找回面子:“可她撒谎也不应该啊。” “她没有撒谎,老侯爷不只一次说绵绵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周芸宁皱起眉头,母亲听到有人诋毁儿女都不高兴,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也不例外。 若说母亲与孩子的亲子关系从怀孕起就血脉相连,那父亲与孩子的亲子关系大多要到孩子出生后才开始培养起来的。 阮祈在周芸宁怀孕后不久就失踪了,他对女儿真没有多少感情。在他心目中,阮绵绵是比不上五年来朝夕相伴、悉心照顾他的谷凌安。 甚至于周芸宁,阮祈已不记得当初自己与她是怎样开始的,不过倒是记得她进府后的点点滴滴。 在阮祈心中,周芸宁是他的妻子,就是个女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甚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不顾父母反对娶了她。 此刻,阮祈内心五味杂陈,他向来自视清高、恃才傲物,头回被人这么贬低,他对阮绵绵不仅没有好感甚至还有丝厌恶。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三章 登门拜访 离家五年,回来的第一个夜晚阮祈与老侯爷夫妇聊至深夜。 父母在阮祈跟前对阮绵绵猛夸赞,表面上他没说什么,不过心底却有点酸溜溜的,过去他们时刻挂在嘴边夸赞的人可是他啊。 阮祈细想,阮家几代才出阮绵绵这么个闺女,老侯爷夫妇太过宠溺,言过其实也是可以理解。这么想他算是心理平衡些了。 没想到阮绵绵不只目中无人还特别难缠,听周芸宁这话,她还真是肚子有点东西。 周芸宁见阮祈沉默不语,觉得他可能不了解阮绵绵,觉得自己说得过了,于是她放下身段来。 “三郎,绵绵像你,聪明绝道。 霜儿可比周芸宁要机灵多了,她当下人多年还是有点眼色的,三夫人心大,她这当贴身丫鬟就该机灵着点。 “郡主说得对,三夫人,失礼了可不好。” 想起如今不比以前,再说阮祈最看重礼数,周芸宁这才轻轻颔首。 谷凌安来到烟笼院大门口,稍候片刻看门的小厮将其带进前院。 随即就有小丫鬟上前接应,带着谷凌安走进正院。 来到大厅前的庭院,又是另外一个看着更体面的丫鬟将谷凌安迎进大厅。 看似繁琐实则尽显世家底蕴,谷凌安没想到只是领进门竟然有这么多的规矩。 原本以为兰苑胜过江南大富之家,已经是顶好的院子,如今见这烟笼院,谷凌安才开了眼界。 若说兰苑是精致小巧那烟笼院则是低调奢华,就连面积看着也大上许多,只怕不只三四倍。 勉强抑制住内心的震撼,谷凌安原以为江南富庶,与京城最多就是有点差距,进入定安侯府后她才知道自个儿坐井观天俨然是井底之蛙。 昨日,阮老夫人想得周到,已经让人为谷凌安送去新衣裳和新首饰。 为了来见周芸宁,谷凌安费尽心机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过来的。 一路上看着大大小小的丫鬟,谷凌安来时的自信完全被碾压,尤其是身边引领她朝前的大丫鬟,那身装扮与她相比也差不了多少。 幸好还有首饰,谷凌安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手腕的玉镯、在看看手指的蓝宝石戒指,这身行头是阮老夫人赏赐的,看着就是好东西。 终于找回点自信的谷凌安随着丫鬟走进烟笼院大厅,她跨进门槛就愣了下。 大厅正中主位上坐着的不是周芸宁,而是她的女儿阮绵绵。 小奶团子的身后伫立着九儿,她的跟前八名丫鬟排成两列,正伺候着她洗手。 谷凌安看得是目瞪口呆,她从来没见过洗个手这么大的阵仗。 一个丫鬟跪着在小奶团子跟前,旁边的丫鬟轻轻挽起她的袖子,另外一个丫鬟轻轻为其洗手。 连续仨人换了三个盆三次水,第七个丫鬟为小奶团子擦干净手,最后一个丫鬟接着上前拿出润肤的香膏均匀抹上。 所有的一切都弄妥当之后,八个丫鬟排成两列行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炫耀过招 第一百九十四章 炫耀过招 阮绵绵身份尊贵的确可以摆架子,不过平日里她压根就不会让下人这般伺候着。 今儿情况特殊,阮绵绵就是故意的,她要让谷凌安明白什么是身份的差距,定安侯府不是她能算计的,她若是有点脑子就该知难而退。 九儿抬头看了眼笑着禀报说:“郡主,谷姑娘来了。” 这个时候,阮绵绵才瞄了谷凌安一眼,随即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手朝下首的椅子一指:“谷姑娘,请坐。” 谷凌安前晚见过阮绵绵,也知道她是郡主,不过在她想来,不管什么身份,她都是三哥的女儿,还是个他看着不顺眼的女儿,是自己的晚辈。 谷凌安挺直腰板走过去,小娃娃只是这么坐着漫不经心抬眼锐利的目光直视过来,她竟然感到股威严迎面而来,压得她差点就跪下去了。 哇,郡主是气场全开啊!九儿贴身伺候阮绵绵,自然能感受到。 谷凌安撑住让自己看着镇定些,甚至还勉强露出微笑,可小奶团子从她抓着椅子扶手不时攥紧的拳头的手看出她的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周芸宁在霜儿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 “娘亲。”阮绵绵瞬间就跟变脸似的。 刚才是冷着脸高高在上的郡主,此刻阮绵绵就笑得跟朵花一样朝着周芸宁扑过去。 “小心些。”周芸宁赶紧扶住冲过来抱住自己大腿的小奶团子。 就在同时,谷凌安也是头回近距离打量着周芸宁,只是一眼她就心中暗暗吃惊。 那天晚上初见是夜晚,灯光昏暗再加上初次见面人很多,再加上周芸宁见到阮祈后失态了,谷凌安心中已经将其列为黄脸婆之类的人物,压根就没仔细看她。 如今再看,周芸宁身形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娇小婀娜,五官出色极为大气倒似北方佳人。南北风格组合看起来却异常协调。 虽说周芸宁年过二十且生了阮绵绵,但她身材恍如少女,举手投足间更有股成熟少妇独特的风韵。 经过霜儿的巧手打扮,周芸宁不管是身上的衣裳还是佩戴的首饰都恰到好处,完全符合她高门大户世家儿媳的身份, 小奶团子牵着周芸宁手,拉着她来到主位落座,自己麻溜地挤上去与娘亲坐在一起。 母女俩坐在一起实在赏心悦目,只不过落在谷凌安眼里却异常的刺眼,因为阮绵绵那张神似阮祈的脸,让她觉得很别扭 “谷姑娘,你不是要来见我娘亲吗?怎么不说话了?”阮绵绵故作天真问道。 在周芸宁跟前,阮绵绵向来很尽职的当个小娃娃。 “谷姑娘住得习惯吗?下人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尽管说。”周芸宁主动问道。 “没什么不习惯的,昨儿三哥陪了我一天。”谷凌安回过神来就跟刺猬似的亮出刺来。 阮绵绵暗暗嘲讽,谷凌安的道行也没多高深,忍不住跳出来向娘亲炫耀了。 “你初来乍到,身边除了三郎没其他熟悉的人,他抽空陪陪你也应该的。”周芸宁毫不在意地说。 踢到铁板了吧。阮绵绵抬头看了周芸宁一眼不由悠悠叹息,娘亲心思单纯说得轻松,是因为她压根就没察觉到谷凌安的心思。 “娘亲,昨儿没睡好吗?”阮绵绵突然问道。 周芸宁神色有些慌乱,不明白当着外人宝贝女儿为什么这么问。 突然,小奶团子自言自语嘀咕着:“瞎折腾,害得你没睡好觉。” 阮绵绵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落在旁人耳朵里却能脑补出一大堆画面、听出暧昧来。 “别瞎说。”周芸宁嘴上说着却不由脸上泛红。 谷凌安微微低下脑袋装作听不懂,只是她双手不由搅着手绢泄露了她并非不懂。 论年纪,谷翎安已及笄了,她家是开书院的,打小接触的人多,听的也多,她也远比一般的女子早熟。 早知道不来了,谷凌安有些后悔了,周芸宁和阮祈本就是夫妻,久别重逢也是正常的事,自己还奢望着什么?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嘲讽,想来炫耀恶心娘亲,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深吸口气周芸宁装作若无其事说:“谷姑娘,你且安心住下了。” “对,别说养你一个,就是养多几个人,我们定安侯府也没问题的。”阮绵绵殷勤说道。 谷凌安脸色瞬间不大好看,阮绵绵这话她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什么养不养的,分明就将她当下人般,偏偏自己还不能跟个小娃娃计较。 “绵绵意思是说你就将这儿当自己家里一样就好了。”周芸宁委婉接口道。 周芸宁也不知道阮绵绵在打什么主意,小奶团子之圆滑别说她了一般的人都比不上,可见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周芸宁听了心中却解气,谷凌安打什么主意来的她没细想,不过凭感觉也知道来者不善。 “好的,多谢三嫂。”谷凌安很快就抑制住心中的不快神色恢复如初。 “谷姑娘,你身边伺候的人够吗?”阮绵绵睁着大眼睛继续问道。 谷凌安微笑着说:“绵绵应该叫我姑姑吧。” 听到谷凌安这声“三嫂”后,周芸宁看着她也觉得顺眼多了。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阮绵绵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这是放下身段故意套近乎,不就是个称呼嘛,娘亲还真比不上她,一点戒心都没有。 “谁不知道阮家几代只出我这么一个闺女?”阮绵绵抢在周芸宁开口之前朝谷凌安咧嘴笑,“各人有各人的交情,你叫我郡主,我叫你谷姑娘,这样挺好。” 周芸宁有些尴尬不过她觉得阮绵绵说得也有道理。 对于阮绵绵,周芸宁是全然信任的,面对谷凌安她不愿与其亲近必定有她的道理,虽然不明所以,不过她还是选择听女儿的。 谷凌安脸颊生疼,小奶团子打她的脸,拒绝认她这个姑姑的同时还敲打她记住身份悬殊。她是阮家唯一嫡女,又是郡主,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上的。 心中气恼却又无可奈何,谷凌安早在跟随阮祈进京前就知道自己要面对的很多的困难。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五章 恰到好处应对 原本以为阮祈的女儿年纪小是最好拉拢的人,没想到恰恰相反,小娃娃软硬不吃,身份又摆在那儿,竟让谷凌安觉得无从下手。 瞥了瞥阮绵绵,谷凌安疑惑不解。这对母女相处的府方式与一般人大相径庭,是因为当娘的太过宠溺迁就着还是说小娃娃有过人之处? “谷姑娘。”阮绵绵叫唤声,见谷凌安正分神又提高了声音再叫,“谷姑娘。” “哦。”谷凌安回过神来,“什么事?” “你过来身边就带一个丫鬟,看来兰苑伺候的人不多,娘亲再给你俩丫鬟如何?” “不必,够了,够了。”谷凌安立马拒绝,光明正大想要在自己身边安排眼线,她也不傻。 周芸宁虽然觉得阮绵绵突然提议有点奇怪不过也顺势接话说:“回头你若是觉得人手不足再跟我说吧。” “就算兰苑的人不多,可都是祖母指过去的,个个都挺能干的。”阮绵绵不动声色淡淡说道。 谷凌安觉得不妙,她之前可没想那么多,如此说来阮祈昨儿在兰苑的一举一动阮老夫人岂不是全都知晓了? 阮绵绵没有忽略谷凌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人正不怕影子歪,她还真有别样心思,否则何必心虚呢? 坐立不安,见到了想见的人,谷凌安也没心思再周旋,说了几句闲话后就起身告退。 周芸宁等谷凌安离去疑惑地问:“就这么说几句话就走了,你说她来干嘛呢?” 阮绵绵暗叹息,娘亲还真是迟钝,不过也不怪她,阮家的家风就是一夫一妻,向来清净,只怕她还没往那方面想。 “娘亲,你觉得他们仅仅是义兄妹吗?”阮绵绵歪着脑袋望着周芸宁,“那位谷姑娘刚才打量着您的神色也怪怪的。” 周芸宁心中大震,唰的一下脸色有些发白,细想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见状小奶团子松了口气,只要娘亲起了疑心必定就能发现端倪,自己没必要再多嘴了。 阮绵绵正要转移话题,眼尖瞄到阮祈正急匆匆。 估摸着是听到下人禀报,怕她们母女为难谷凌安赶来救场的,小奶团子嘴角勾起抹讽刺。 目前阮绵绵还没能确定他们是两情相悦还是谷凌安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她对于渣爹实在不待见。 “过门是客,总要登门拜访下主人,我想除了磨砺斋之外,福安堂和凌云院她也会去的。”阮绵绵听到了脚步声脑海中灵光一闪即将溢出口的话换了个内容。 周芸宁摇摇头:“终究是年轻了,长幼有序,按理说她该先去福安堂、凌云院最后再来咱们烟笼院的。 脚步声来到门边就停住了,阮绵绵心知肚明,讲究礼数的渣爹听到周芸宁的话,估计正为为谷凌安找千百个不得已的理由。 “奴婢见过三老爷。”霜儿奉茶来到门口。 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阮祈不得已只能迈进门槛。 懂礼数的阮祈躲在门外偷听?对上周芸宁和阮绵绵疑惑的目光,他不由感到心虚。 “三郎来了,霜儿,上茶吧。”周芸宁为阮祈解围。 霜儿原本准备了三个茶碗,谷凌安走了阮祈来了,端上来正好。 喝了几口茶掩饰,阮祈轻咳两声后说:“刚才是不是凌安来了?” “是啊,坐了一小会儿刚走,三郎若是走快几步或许就遇上了。”周芸宁听阮祈张口就是谷凌安不由冷下脸。 阮祈却恍然不觉继续问道:“你与凌安说什么了?” “娘亲什么都没说。”阮绵绵接过话,“谷姑娘大约不懂礼数,我们没与她计较。” “凌安不懂礼数?”阮祈一下子就提高声音,“胡说八道,她是最懂礼数的。” 阮绵绵听出阮祈对谷凌安的维护顿时心气不顺,她将茶碗递出去,九儿接过放在茶几上。 “最懂礼数的人却没有半点过门是客的自觉,胡乱上门认亲。” “认亲?”阮祈愣了愣转向周芸宁,“怎么回事?” 这父女俩怎么跟天生八字不合似的对上了,周芸宁不禁感到头疼。 阮绵绵就是看不惯渣爹,她凉凉地说:“厚颜无耻说什么是我‘姑姑’。我回头问问祖父、祖母什么时候添了个女儿,我咋不知道呢?” 阮祈眉头微微皱了皱,凌安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别说她了,这小娃娃到目前为止自己这亲爹都没认呢。 之前阮老夫人借着云嬷嬷之口提醒过阮祈,谷凌安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义妹。 这话里的意思很清楚了,定安侯府不会轻易就接纳外人,到目前为止,谷凌安只是他阮祈的救命恩人,这个所谓的义妹没能得到老侯爷夫妇的承认。 周芸宁的性子阮祈原本觉得自己很了解,可如今他却有些看不明白她了,按理说她没什么心眼又心软,凌安当面讨好她该欣然接受才是。 目光转向阮绵绵,阮祈念头一转,是了,必定是这小娃娃搞的鬼,可她有理有据,真闹起来只怕凌安在府中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想想,阮祈觉得自己有些愧对谷凌安她爹,他不由瞪了阮绵绵一眼。 小奶团子察觉渣爹朝自己瞪眼,她毫不客气瞪回去,顺便附送个挑衅的微笑。 阮祈察觉想要生气却又不能,脸上的神色愈发不好看了。 周芸宁看不出父女俩已经过了几招,但是她了解阮祈也了解阮绵绵,从他们的神情上也能猜出几分。 “娘亲,我去福安堂给祖父、祖母请安了。”当着周芸宁的面并且自己占了上风,阮绵绵见好就收免得娘亲为难。 话音落,阮绵绵起身后微微躬身随即带着九儿退了出去。 “你看看,我没说错吧,不懂礼数。” “三郎,皇上有旨意,准许绵绵面圣不下跪。” 阮祈干瞪眼说不出话来,皇上跟前阮绵绵都不用跪的话,天下还有谁能让她跪,他这当爹也不敢啊。 背影消失在门边的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到了,渣爹是故意针对自个儿的。 幸好自己不是原主,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伤心难过之类的。算了,小奶团子看在周芸宁的面上不与阮祈计较。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六章 坦然 出了烟笼院,阮绵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渣爹若是对娘亲不好生出别的心思,那就别怪自个儿不客气了,反正不管是原主还是自己都不欠他的。 若是阮祈有脑子的话,就该知道妻女不亏欠他,反之他倒是亏欠她们母女良多。 “郡主,要去福安堂吗?”九儿见阮绵绵驻足良久小声问道。 阮绵绵回过神来微微颔首:“走吧。” 主仆俩慢悠悠如同往日般在定安侯府的园子漫步,只不过今儿阮绵绵似乎有心事,走得比往常更慢了。 “郡主。”九儿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阮绵绵的小短腿依旧朝前迈着。 九儿摸透了阮绵绵的性子,打量下四周见没人也不拐弯抹角:“郡主不喜欢三老爷,更不喜欢那位谷姑娘。” “你也看出来了?”阮绵绵说完自嘲一笑,“很明显。” “是挺明显的。”九儿小心翼翼问,“您为什么不喜欢三老爷。” 小奶团子见小径旁有张石凳走过去坐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他是你爹啊。” “有没有他这个爹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阮绵绵的眼中闪过精光,“不过,有没有他对娘亲来说应该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听了这话,九儿无言以对,看着小奶团子笑得云淡风轻,她突然感到心疼,郡主没说错,她有爹跟没爹一个样。 阮绵绵露出微笑:“算了,为了娘亲。若是他能好好对娘亲,我其实也不介意认他的。” 九儿轻叹说:“郡主实在不像孩童,竟然想得如此通透。” “眼下他可没让我看到他对娘亲的好,反而对她……。” 阮绵绵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她的眼前浮现的是谷凌安的脸庞。 “郡主是觉得三老爷对谷姑娘太好吗?”九儿不由为阮祈辩解,“三老爷也没错,毕竟是救命恩人的女儿,又是临终托孤,不看僧面看佛面,再加上谷姑娘背井离他多照应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情有可原吗啊?”阮绵绵反省着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不,没有,从见到谷凌安第一眼的点点滴滴,阮绵绵细细回忆,很明显她有目的、有野心。 至于谷凌安的野心和目的用在谁身上,若她今儿没迫不及待跑来烟笼院,阮绵绵还不十分肯定,如今却是坐实了。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阮绵绵站起身来继续朝前走,九儿急忙跟上。 来到了福安堂,阮绵绵径自朝内走,看门小厮疾步先跑去禀报了。 熟门熟路来到偏厅,阮绵绵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小奶团子微微仰头,就见云嬷嬷迎了出来。 “郡主,老夫人正念叨着你呢。” “云嬷嬷,祖母有客人。” “一大早的哪来的客人,是二夫人。” “哦。”阮绵绵答应一身任凭云嬷嬷牵着自个儿的小手进入偏厅。 顾清柔见到阮绵绵满脸笑容:“绵绵来了。” “绵绵给祖母请安、给二伯母请安。”阮绵绵规规矩矩说道。 “快过来,让二伯母瞧瞧。” 阮老夫人笑呵呵说:“有什么好瞧的,不就那样。” 阮绵绵乖巧地朝着顾清柔靠拢,心中却想着今儿是什么风,二伯母一早就来福安堂的情况可不多见。 “不一样。”顾清柔捏捏阮绵绵的脸颊,“今儿比前儿更可爱了。” “二伯母果然有眼光。”小奶团子很是得意,“我也觉得我今儿比前儿可爱,明儿应该比今儿更可爱吧。” “哈哈,你们听听,小奶团子还自吹自擂了,真是没脸没皮的。”阮老夫人被逗笑了。 云嬷嬷端着点心进门了:“郡主,吃些小点心吧。” “我刚用完早膳哦。”阮绵绵转身来到阮老夫人跟前,“我知道,祖母还没用早膳。” “是啊,这不快要过年了,你二伯母一早过来跟和我商议过年的事。” “原来是这样。”阮绵绵点点头,“那我去找祖父了,就不打扰祖母和二伯母了。” 阮老夫人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吃些点心后再去吧。” 拍拍小肚子阮绵绵说:“吃不下了。” “这就走啦,不多陪二伯母聊会儿?”顾清柔笑道。 阮绵绵回头朝顾清柔坐了个鬼脸,逗得所有人大笑,随即小奶团子朝她们挥挥手转身出了门。 “小姑娘真是可爱,我就不明白三弟为什么不待见她?” “胡说。” “难道母亲没看出来。” “二夫人慎言。” 听着屋里传来的说话声,阮绵绵头也不回神色自若就跟没听见似的朝着福安堂的书房走去。 九儿嘀咕着:“二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 “她没说错啊。”阮绵绵淡淡地说。 “郡主,你说她是从哪儿收到的消息?” “还用说吗?” “奴婢愚钝,这才一两天的功夫,哪来的风言风语。” “若只是风言风语二伯母敢拿到祖母跟前说吗?” “这?”九儿还真想不明白。 阮绵绵微笑道:“二伯父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郡主是说二老爷?” “只有他说的,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二伯母才会上心,才敢当着祖母说起。” 九儿露出惊讶的神色:“二老爷向来不爱说话,也不掺和内宅的事。郡主,您会不会猜错?或许二夫人另有其他消息来源。” “行了,就那么点事,我都不放在心上。” “是,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九儿边说边瞥了瞥阮绵绵。 见阮绵绵神色如常,九儿却暗暗担忧,好不容易三老爷回来,郡主终于有爹了,父女离心那她得多伤心啊。 小奶团子明白九儿话里的意思,她真将没闲言碎语放在心上,因为她压根就没将阮祈放在心上。 “郡主来了。”守在书房外的小厮阿东见到阮绵绵躬身行礼。 阮绵绵随口问道:“祖父有客人?” 对上阿东诧异的神色,阮绵绵笑道:“奇怪我怎么知道的?里头若是没其他人的话,你就任凭我自个儿进去不会迎上来拦着我了。” “郡主观察入微,小的佩服。”阿东朝阮绵绵竖起大拇指。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七章 老侯爷的试探 阮绵绵倒是有些好奇了,她自己是常常进出祖父的书房的,过去她偶尔在书房遇上大伯父,如今他不在府中,里头那人会是谁啊? 脑海中灵光一闪阮绵绵脱口而出:“二伯父在里头吗?” “郡主还真猜对了。”阿东愈发惊讶了。 阮绵绵发出轻笑转身就走:“那我等会儿再来吧。”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阮祝走了出来:“绵绵。” 闻言阮绵绵回过头来:“二伯父。” “你祖父让你进去。”阮祝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温和地说。 “二伯父一起进去?”阮绵绵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和祖父的事说完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你进去吧。” “哦。”阮绵绵眨眨眼睛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俨然是个天真的小娃娃,“那二伯父慢走。” 阮祝微微颔首后迈着大步离开了,阮绵绵一溜烟冲进了书房。 九儿守在书房门前,阿东在阮绵绵进去后走上前,从外头将门掩上。 端坐在书案后的阮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怎么跟只皮猴子一样,你是郡主,就不能稳重些吗?” “郡主在人前得稳重些,眼下可以不稳重。”阮绵绵爬上了书案前的椅子跪坐着双手撑在案上,“祖父找二伯父有事?” “之前交代你二伯父办些事。”阮耿放下手中的笔。 “是不是办的还不错?”阮绵绵从阮耿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 阮耿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说:“嗯。” “真好。”阮绵绵咧嘴笑道。 “好什么好?”阮耿白了小奶团子一眼。 “有二伯父帮忙,祖父就不用太劳累了。” 阮耿打量着阮绵绵,见她一脸真诚,若是普通的小娃娃这么说他不会多想,这话出自阮绵绵之口他倒是要多想想了。 阮绵绵看阮耿盯着自己干脆迎上他的目光:“祖父为何这样看着我?” “你爹回来了。” “那又如何?” “你在我的书房进进出出,自然应该知道进出这书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祖父的信任呗。”阮绵绵往椅子上一瘫,“祖父觉得谁合适就是谁,与我无关。” “你真的这样想?” “没错,所以你不用顾忌我。” 阮绵绵很是坦然,阮耿听了不由心中有些难过。 “绵绵,你就没想过你爹吗?” “祖父这话说得奇怪。”阮绵绵说完这句就不再多说了。 阮耿是最了解阮绵绵的人,寥寥几句他就看出阮祈在小孙女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 哎——,说起来这父女俩还真像,不仅外表相像就连性子也相像,都是那么的倔强。 想了想之后,阮耿劝说道:“其他的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听说至今你还没有叫过他一声爹。” 阮绵绵眉头微挑,“我想他应该不在乎吧。” “他怎么会不在乎呢?你是他唯一的女儿。” 阮绵绵回道:“我是娘亲的女儿。” “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 “是,可亲疏还是因人而异。”阮绵绵翻了个白眼,“祖父,你不用拐弯抹角了,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不顺眼,就这么简单。” “你是个好孩子,你爹需要时间来了解。” “他不需要了解我,他只需要了解娘亲就好了。” 阮耿总算是听出症结所在了:“是因为你娘亲的缘故。” “我不需要他,认不认他要看我娘亲需要不需要他这个夫君。” “夫妻间的事外人无法插手的,你还小,不懂这些。”阮耿还是心疼阮祈为他说话,“分别多年,他们彼此也需要适应。” 阮绵绵沉默不语,她的确不懂夫妻相处之道,祖父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拭目以待。”阮绵绵思索良久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耿点点头继续劝说道:“他毕竟是你爹,你毕竟是他的孩子。” “若是没有那个谷凌安出现,或许我会看在他生了我的份上给他几分尊重。” 阮绵绵摆明了就是怀疑谷凌安与阮祈的关系,阮耿原本想要忽悠几句为儿子遮掩,可对上小奶团子那双清冷的眼眸,他骤然觉得有些心虚。 “你爹说谷凌安只是他的义妹。” “他说?”阮绵绵看了看阮耿不由笑了,“祖父这话没毛病,他说,咱们就暂且听着呗。” 这小机灵鬼,阮耿轻轻摇头:“真是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说吧,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只是想要从祖父口中确定个事。” “说说看。”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祖父,阮家人只有妻子不娶妾室、没有通房这家规还算不算数?” “自然是算数的,阮家子孙必须遵守。”阮耿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若是违背了呢?” “家法处置后逐出阮家。” “祖父可要记得今日这番话。” “绵绵,难道你爹?”以阮耿对阮绵绵的认识,她的话绝非空穴来风。 小奶团子笑容灿烂:“祖父不必多心,我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先了解了解,当然,您若是觉得有必要提点某人的话那是您的事。”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阮耿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一半。 阮绵绵看不惯但还是愿意给阮祈个机会,不是为了让自己有个爹,而是为了让娘亲有个丈夫,借着祖父的口去提点,若他还拎不清,那就怪不得她了。 祖孙俩还是旧日习惯,一人一本书卷拿在手中,看书的同时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源于书却又涉及方方面面、人情世故甚至是朝堂纷争。 这天夜里,阮祈回府的第三天,他终于歇在了周芸宁的屋里头。 阮绵绵听到九儿的禀报后沉默了许久发出声悠悠长叹。 究竟是阮祈想明白还是周芸宁使了什么手段阮绵绵不关注,但她心如明镜,娘亲对渣爹还是有感情放不下。 既然如此,阮绵绵决定不再袖手旁观,她想着搭把手帮周芸宁一把。 一大早,霜儿按照阮绵绵的吩咐特地去园子里头逛还跟小丫鬟聊了几句,当兰苑的丫鬟芳儿经过时就不小心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助力 “郡主。”霜儿回烟笼院就去见阮绵绵,“办妥了。” “霜儿姐姐办事我放心。”阮绵绵端坐在梳妆台前。 见九儿正要帮阮绵绵梳理发髻,霜儿走上前接过梳子。 “郡主想要将三老爷、三夫人夫妻和睦的消息传到谷姑娘耳朵里,这个奴婢倒是看出来了,只是您怎么知道芳儿会告诉她呢?” “因为那天谷凌安来烟笼院就是芳儿给她带路的。”九儿说完转向阮绵绵,“郡主,奴婢说得可对。” 阮绵绵笑道:“没错,九儿姐姐观察细致。” “原来如此。”霜儿一听就明白了。 谷凌安才来这么几日,必定是要笼络人心的,兰苑那么多的丫鬟,可她出来身边就只带芳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很快,霜儿就依照阮绵绵的习惯为她扎了俩小揪揪,阮绵绵低头看看自己,嫩绿的衣裳衣领、袖口、下摆处绣有各式各样嫩黄色小花朵,有花骨朵、含苞待放的、绽放盛开的,正面、反面、侧面竟是每一朵都不一样。 小奶团子的小手在首饰盒中拣了俩蝴蝶发簪递给霜儿。 黄色琉璃雕刻的蝴蝶展翅欲飞,那两对翅膀薄如蝉翼,光线透过闪着流光溢彩,这是阮绵绵生辰的时候太后赏赐的首饰,看着就挺珍贵。 蝴蝶发簪夹俩在小揪揪生生压住了衣裳的鲜艳,与那些小花朵相映成趣还增添了贵气 ,阮绵绵整个人愈发亮眼。 霜儿和九儿齐齐赞叹阮绵绵就是眼光好,平素只要她愿意,看似随手捻起的配饰就是画龙点睛的神来之笔。 阮绵绵转过身来轻轻叫唤:“霜儿。” “奴婢在。” 霜儿和九儿都知道,只要阮绵绵不叫姐姐了,那就必定是有正事吩咐了。 “如今他回来了,给你个任务。” “郡主尽管吩咐。” “多花点心思将娘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阮绵绵眼珠转了转,“有时候也不比拘束于一种风格,人嘛,终归是要有点新鲜感才有意思。” 郡主为什么突然关注起三夫人的打扮来了?太奇怪了,不过对上阮绵绵胸有成竹的样子,霜儿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服从。 “在娘亲身边伺候多盯着点,有什么事说一声。 “是,奴婢知道了。” 看着霜儿退了出去,九儿不禁笑了:“这傻丫头。” “傻是傻了点,不过很忠心,其他的可以忽略。”阮绵绵心中雪亮,“霜儿姐姐对娘亲是真的好。” “郡主说得是。”九儿看了看阮绵绵,“郡主这是想要上哪儿去啊?” “走吧,咱们出去逛逛。” “我看郡主是不愿意见到三老爷。” “九儿姐姐,看破不说破。” “是。” 兰苑内,芳儿附在谷凌安的耳畔小声说着什么,她听了之后神色大变。 “当真?” “奴婢听到的,不过既然是霜儿说的,那八成是真的。” 谷凌安深吸口气,很快就将脸上是嫉恨之色隐藏了。 芳儿安慰道:“小姐,何必为这点事生气呢?这不正常的吗?” “这诺大的府邸,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你多在外头走动,盯着烟笼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立即来报。”谷凌安压低了声音。 说完,谷凌安又从袖中掏出锭碎银塞到芳儿手中:“赏你了。” “多谢谷小姐。”芳儿眼睛大亮,笑得眼睛眯成条缝隙。 谷凌安嘴角勾起抹轻蔑的笑,那日阮老夫人那边送来许多首饰,看芳儿的眼神就知道她容易收买了。 赌对了,芳儿很是高兴。那天谷小姐第一个去的地儿就是烟笼院,所以她留个心眼注意打听三房那边的动静,果然是投其所好了。 芳儿拿起银锭咬了口后才笑着收入怀:“小姐放心。” “下去吧。” 芳儿退出去后,谷凌安扬起抹轻蔑的微笑,贪财之人不可用。 不过没办法,眼下自己孤身入侯府身边缺人,幸好阮家人挺大方的,她如今不缺银子。等过些时候再看看能不能买俩小丫鬟培养自己的心腹。谷凌安在心里盘算着。 “小姐。”芳儿去而复返。 “怎么了?”谷凌安神色平静露出亲切的微笑。 芳儿回头看了眼:“小姐,郡主来了。” “阮绵绵?” “是,郡主进入兰苑了。” 谷凌安有一丝慌张不过很快就稳住了,她朝芳儿伸出手示意她搀扶着自己:“陪我出门迎一迎。” “是。”芳儿答应一声。 望着脸上露出惊慌神色的芳儿,谷凌安看出她对阮绵绵的忌惮。 “你紧张什么?她只是个小娃娃。” “谷姑娘有所不知。”芳儿搀扶着谷凌安跨出门槛的同时压低了声音,“下人们暗地里都说侯府中最不能得罪的就是郡主了。” 心里头咯噔一下,谷凌安领略过阮绵绵的犀利,可万万没想到小奶团子逆天了,她突然莫名心虚。 九儿随着阮绵绵进入兰苑小声嘀咕着:“怎么逛着逛着就逛到这儿来了?” 阮绵绵露出抹算计的微笑:“不过是走累了,找个地儿歇歇脚罢了。” “是,走累了。”九儿翻了个白眼,郡主真当自己是霜儿那傻丫头可以随便糊弄。 “就在哪儿歇着吧。”阮绵绵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兰苑庭院中的水榭。 九儿劝道:“郡主,大冬天,那儿太冷了吧。” “无妨,我穿得厚实。”阮绵绵兴致勃勃走了过去。 谷凌安带着芳儿迎出门来,等了片刻还不见阮绵绵的身影,正觉得奇怪,就听小丫鬟禀报说她去了水榭,她们俩疾步走了过去。 远远望去,就见那抹娇俏的嫩绿在倚坐在水榭长椅上面朝外看着流水,生机盎然的绿在这寒冷冬日格外吸引眼球。 听到脚步声,阮绵绵头也不回:“坐。” 愣了下之后,谷凌安打量四周,水榭上唯有阮绵绵所坐的那张长椅,不过那张长椅很长,足足有七八尺。 移步过去,谷凌安不远不近与阮绵绵之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小奶团子像被什么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盯着潺潺的流水一言不发。 谷凌安等了片刻按捺不住:“郡主,外头冷,还是进屋喝杯热茶吧。” “冷,冷才好啊。”阮绵绵终于缓缓转过头来,“冷才让人清醒。” 章节目录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不是吃素的 阮绵绵她头说。” “也是。”九儿又想起另外的事,“对了,三老爷和三夫人何时说要来这儿呢?” “我没听到。”阮绵绵停下脚步仰头对着九儿笑,“不过,他那么懂礼数,知道昨儿谷凌安去过烟笼院,趁着玉娘亲重归于好他必定让娘亲回访的。” “所以你才特地叮嘱霜儿为三夫人好好打扮打扮。”九儿开窍了。 阮绵绵迈着小段腿朝前走:“只要他不眼瞎,谷凌安那种寡淡至极的姿色哪有我娘亲好看。” 九儿顿时无语了,小郡主操心的还真不少。 不过从阮绵绵这话中,九儿倒是明确了,原来郡主对谷凌安不待见是因为感觉她觊觎她爹,不过细想还真有可能。 主仆俩刚走出兰苑,阮绵绵突然咧嘴笑了,她伸手朝远处指了指。 顺着阮绵绵手指的方向望去,九儿见到远处又一行人正朝这边走来,虽然隔得有些远,不过她还是认出了走在最前头的真是阮祈和周芸宁。 “走吧,咱们往这边走。我可不想遇上他,整天摆出副说教的面孔,看着令人难受。”阮绵绵转身朝相反方向走。 不过片刻,阮祈与周芸宁一起进入了兰苑,听到下人禀报,向来懂礼数的谷凌安自然得出来迎接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当谷凌安见到精心打扮的周芸宁与阮祈站在恍如对璧人十分般配时,她不由攥紧了拳头,任凭那长长的指甲刺入掌心。 谷凌安第一眼见到周芸宁就呆住了,那个人是她吗? 之前见过周芸宁,她虽长得还行,不过眼角眉梢那抹淡淡的忧愁以及下垂的嘴角看着就不讨喜,就是内宅那种黄脸婆的形象。 此刻,早晨的阳光落在周芸宁的脸上,她本就是明媚女子,当她眉眼含笑、嘴角勾起露出灿烂笑容时就想那阳光般耀眼。 再看橙红衣裳包裹着周芸宁玲珑有致的娇柔身躯,举手投足间尽显曼妙身姿,而她脸上的妆精美细致却不张扬,艳而不俗活脱脱就是个美人儿。 阮祈长相精致,有点男生女相,不过他两道剑眉为脸庞增添几分英气,他长相俊美有股读书人的气质,身姿挺拔形倒是多了些阳刚,算得上是美男子。 挺拔的男子与娇小玲珑的女子,这俩站在一起看着就赏心悦目。 周芸宁不经意间仰头,阮祈低头,视线对上同时露出微笑,那画面恍如是柄利刃插在了谷凌安的心上。 “三哥怎么来了?”谷凌安看不下去了赶紧出声。 阮祈笑着回应道:“得空与你三嫂一起过来看看你。” “三嫂。”谷凌安气得快要疯了不过还是不得不勉强露出笑容。 就听阮祈对周芸宁说道:“看看,我都说不必拘礼,凌安必定欢迎咱们的。” “三郎说得是。”周芸宁笑靥如花。 微微低头间,周芸宁掩饰心中气愤,她没有忽略谷凌安的神色变化。说起来还真多亏了宝贝女儿提醒,要不然她还被蒙在鼓里。 谷凌安笑着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以及笑意:“三哥、三嫂里头请。” 抬起头来,周芸宁身躯微微晃动一下,身边的阮祈伸手扶住了她:“小心。” “嗯,知道了。” 周芸宁给了阮祈个绚烂的笑容,而他回以一笑。 见谷凌安猛地抬脚率先朝前走,这就看不下去了?周芸宁不由冷笑。 章节目录 第二百章 打探 再说小奶团子为了不碰上自家爹娘转向另外一条小径,不知不觉中抬头看凌云院就在眼前。 “走到这儿来了,过门不入好像不太好。”阮绵绵说完九儿就率先走上前去。 九儿跨进院子,就有二房的下人迎了上来,当见到阮绵绵的身影出现,马上就有人冲进去禀报了。 凌云院的下人们各司其职,从门口望过去,修剪花草的、洒水清扫小径的、抹着回廊的、甚至不远处抹着门窗的尽收眼底。 阮绵绵进门后,一个看门的小厮飞奔进去禀报,另一个小厮躬身在她跟前引路,她眼角余光能瞥到立刻就有人个不停。 将小奶团子抱在怀中,阮晨笑得心满意足:“书院的先生让我给季太傅送封信,我原本没想回府的,不过惦记着你特地回家一趟。” “惦记着我干嘛不去找我呀。”阮绵绵嘟着小嘴,“三哥哥在忽悠我。” 阮晨单手抱着阮绵绵转身朝屋里走,另外那手手指轻点着小奶团子嘟起的嘴唇:“跟只小猪似的。三哥哥这不刚回来,想着有点早,怕打扰三叔三婶,想着等会儿再去找你啊。” “好吧。”阮绵绵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阮晨的解释。 “真是的,这么冷的天出来你也不拿个手炉。”阮晨边说边微微回头看了九儿一眼。 阮绵绵急忙说:“不怪九儿,手炉我拿着觉得麻烦。” “嗯。”阮晨单手就将阮绵绵两只小手裹住,“手都是冷的。” 阮晨抱着阮绵绵走上凌云院厅上的台阶,就听到里头丫鬟禀报说:“二夫人,郡主来了。” “二伯母好,绵绵给您请安了。”进去后阮晨还没有将阮绵绵放下,她就笑着打招呼。 “小嘴甜得跟抹了蜜糖似的。大冷天的,快来,喝口茶暖和暖和。”顾清柔热情招呼阮绵绵“来人,还不快给郡主拿些点心来,这小奶团子爱吃。” “二伯母不用忙活了。”阮绵绵终于双脚着地了,她拍拍肚子,“饱饱的,吃不下了。” 说话间阮绵绵拉着阮晨的手不放,他牵着她来到顾清柔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顺势将小奶团子抱在腿上。 很快就有下人奉茶进来,阮晨拿在手上亲自喂阮绵绵喝了几口。 热茶下肚暖和了不少,阮绵绵眉开眼笑,看着粉雕玉琢般的小奶团子喜庆的笑容,在场的人不由都跟着露出笑容。 顾清柔愈发喜欢了:“哎哟,真是羡慕芸宁,有这么个宝贝闺女。” “二伯母不也有三哥哥和四哥哥嘛。”阮绵绵回头小手直接覆在阮晨的脸上,“三哥哥可漂亮了。” 看着向来不动声色、喜新不露于色的阮晨瞬间尴尬了,顾清柔忍不住大笑起来。 阮晨哭笑不得对阮绵绵说:“绵绵,男子不能用漂亮形容的。” “那我这样说,我三哥哥真是美极了。”小奶团子看似天真,不过她的眼里却闪过恶作剧的戏谑。 “更不能这样形容。”阮晨遇上阮绵绵就没辙了。 阮绵绵垮下脸叹息:“算了,那就是好看了。” “也行。”好看总比什么漂亮、美极了要好,阮晨无奈地接受。 周围伺候的丫鬟嬷嬷们捂嘴窃笑,顾清柔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能看到中规中矩的阮晨吃亏也是件乐事。 好不容易止住笑顾清柔随口问道:“绵绵这是打哪来啊?” “兰苑。”阮绵绵直接了当。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阮晨双手一紧,阮绵绵听到头什么。”顾清柔说到这儿神色一冷。 虽然是一闪而过,不过阮绵绵没有忽略,向来心细的阮晨自然也发现了顾清柔的神色异常。 “那天她来的时候还有谁在场?”阮晨低头看着怀里的阮绵绵漫不经心地问道。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一章 各出奇招 小奶团子也低着脑袋玩着自己的小手,不过她却支着耳朵听着。 “还有谁,自然是你父亲了。”顾清柔没有察觉自己的语气中有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阮晨和阮绵绵眼中不约而同闪过精光,不过互相也没有察觉。 抬头看看天色,出来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快到中午了,顾清柔想留阮绵绵用午膳,她婉拒了。 阮晨将阮绵绵主仆俩送到门外:“绵绵,三哥哥送你回烟笼院吧。” “三哥哥,快回去用膳吧, 吃完您还要赶回学院,耽误了可不好。”阮绵绵摇摇头。 “你别想太多,大人的事用不着你管,你也管不了。”阮晨沉吟片刻才说出这么几句来。 其实阮晨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虽说阮绵绵有超乎年纪的成熟。 谷凌安这女人心思不正,感觉与三叔阮祈的关系看着暧昧,刚刚从母亲的神色中好像她对父亲也有些不清不楚。 心里头别扭,不过阮晨总不能告诉小奶团子小心谷凌安那个女人,她在觊觎不该觊觎的人。 阮绵绵听了阮晨的话心如明镜,三哥哥也看出来了,没想到诺大的定安侯府,除了自己之外第一个看透谷凌安的竟然是他。 “哦,我知道啦,三哥哥,我走啦。”阮绵绵不动声色朝阮晨挥挥手后转身就走。 阮绵绵回到了烟笼院,就听到霜儿说阮祈和周芸宁去了兰苑之后又一起去了福安堂,俩人在她之前刚刚进门,而且是有说有笑回来的。 只要渣爹能好好对娘亲,阮绵绵也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认下他的。 为了给爹娘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阮绵绵寻了个由头,说自己转一圈累了,胡乱吃些点心后就睡着了。 周芸宁关切地询问了九儿,得知阮绵绵只是太过早起,又在园子中溜达许久困了而已,她也就放心了。 夫妻俩在一起用午膳,阮祈望着周芸宁笑靥如花,不得不说自己的夫人还真是美人儿,生过女儿之后反而更增添股成熟的韵味。 没有阮绵绵这电灯泡在场,夫妻俩小别胜新婚、蜜里调油、黏黏糊糊自然是促进了感情。 阮祈压根就没注意到周芸宁不时勾起的那抹冷笑,身为人妻对夫君身边出现的其他女人最为敏感,她也不例外。 经过观察,周芸宁察觉谷凌安对阮祈有别样心思,阮祈对她也不只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不过眼下看来俩人倒还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 龌蹉的事情自然不能跟阮绵绵说,甚至压根就不能让她知道。为了给女儿个完整的家,周芸宁愿意委屈自己。 如今,周芸宁要做的就是先将阮祈的人和心勾住,接着再腾出手来处置谷凌安。 阮绵绵安心睡午觉,这一觉睡得香甜,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日落西山傍晚了,她翻转身躯,就见霜儿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神色不安正等着自己醒来。 “郡主。”九儿敏锐立即发现阮绵绵醒了赶紧上前。 霜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也上前搭把手帮着九儿给阮绵绵穿上衣裳。 “说吧,娘亲那边怎么了?” “三老爷和三夫人正在一块品茶,兰苑那边来了个小丫鬟说谷姑娘病了,三老爷就去了兰苑。” “哦?”阮绵绵穿戴整齐站起身来慢悠悠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几个小丫鬟进来,再加上九儿几个人围着阮绵绵团团转,伺候着她梳洗干净了。 霜儿伫立在旁边看着阮绵绵很是安慰,也不知道几时开始,曾经那个胆怯得连说话的都不敢的小娃娃成了威严的小郡主。 阮绵绵任凭下人伺候着,她的心思活络,看来娘亲他们俩去趟兰苑谷凌安就急了,也不知道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 好不容易伺候的小丫鬟都退了出去,霜儿走上前还没开口就听阮绵绵说:“娘亲不是小鸡肚肠之人,既然病了,去看看也很正常。” “谷小姐病了,三老爷身为他的义兄去看看很正常,可刚刚他让人传口信,说……。” 话说一半霜儿突然觉得自己阮绵绵这么个小娃娃说这事好像不大对劲。 “你有什么说什么,郡主聪慧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九儿催促霜儿说。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霜儿一咬牙全说出来:“三老爷说他要在兰苑照顾谷姑娘,说今儿、今儿晚上就不回来了。” “娘亲怎么样了?”阮绵绵问关键,她只关注该关注的人。 “气坏了呗,正在房里抹眼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霜儿也是一脸为难,“闹大了三房的面子不好过,老侯爷和老夫人那里只怕也难以交代,三老爷和三夫人都会被责怪。” 阮绵绵沉吟了片刻后发出如银铃般的笑声:“就这么点事?” 霜儿眼睛大亮:“郡主是不是有法子了?” “你附耳过来。” 听着阮绵绵传授妙计,霜儿连连点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谷凌安早上见过阮祈夫妇后气得够呛,周芸宁就是故意跑到自己跟前显摆的。 当着谷凌安的面,周芸宁与阮祈俩人撒了不少的狗粮,她气得够呛却无可奈何还得陪着笑脸。 不过令谷凌安有危机感的则是阮祈对周芸宁的态度,这才短短几天,三哥就已经接纳了她。 不行,绝对不行。打从阮祈恢复记忆告诉谷凌安他是定安侯的儿子那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荣华富贵加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咸鱼翻身,甚至成为定安侯府的主人。 思来想去,谷凌安觉得趁着现在阮祈对她不错,心还没有被周芸宁那狐媚贱人勾走,赶紧要将他夺回来。 别的不说,对付阮祈,谷凌安有的是法子和经验。 大冬天的,谷凌安穿着单衣打开窗户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很快她就着凉发烧了。 派小丫鬟去烟笼给阮祈传话,说她病了,他自然很快就来了。 谷凌安病恹恹躺在床榻上,烧得昏昏沉沉她闭上眼睛陷入熟睡中。 阮祈来到之后,见谷凌安烧得厉害,赶紧吩咐下人找来大夫,开了风寒感冒的药方子,小丫鬟跟着去抓药、煎药了。 原本早就醒了,可谷凌安故意不睁开眼睛,她知道阮祈就在自个儿床头坐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二章 正面对上 谷凌安没有明说,不过她的一举一动芳儿全看在眼里. 这算是试探,谷凌安不介意芳儿知道,若连这些小手都接受不了那此人也不能为自己所用。 芳儿满脸钦佩望着谷凌安,若说之前她是看在钱财的份上才帮她做事的,此刻她改变想法了。 谷凌安对自己能这么狠不简单,芳儿有自知之明,想入定安侯府各主子的眼自己是没那资格,不过若是能追随她,说不定反而是条出路。 “三老爷,风寒是小事,奴婢觉得谷小姐是郁结在心,要好生养着才是。” “郁结在心。”阮祈看了眼芳儿,“她年纪轻轻哪来这么重的心思?” “谷小姐真可怜,孤苦无依,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常常暗自落泪。”芳儿话音落突然跪下,“三老爷,您就多陪陪谷小姐吧。” 阮祈望着谷凌安因为发烧而发红的脸,看着她发白的唇舌,再低头看看跪在眼前的芳儿,怜悯之心油然而生,连个小丫鬟都看明白自己却疏忽了。 抬头看看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阮祈吩咐说:“你去烟笼院跟三夫人说一声,凌安还没醒来,今夜我就在这儿是守着她。” “是。” 芳儿答应一声满心欢喜,床榻上的谷凌安嘴角也微微勾起。 阮祈不知道,周芸宁接到芳儿的传话却是“谷小姐病了,三老爷今晚留在兰苑照顾她,令奴婢来传话。” 看着芳儿得瑟的样子,周芸宁气坏了,可她若闹腾的话不只阮祈面子上不好过,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善妒,毕竟他们俩有兄妹的名分在那儿。 思来想去,周芸宁无计可施独自在房中生闷气,霜儿就带来了阮绵绵传授的妙招。 对霜儿发再大的火也没用了,周芸宁十分无奈,原本她不想让阮绵绵知道,没想到还是瞒不住。 “三夫人,你觉得能瞒住郡主吗?”霜儿小声问道。 周芸叹息一声,也是,以阮绵绵之聪慧,自己能瞒她多久呢? “行了,我又没有责罚你。”周芸宁缓和了脸色,“郡主知道后怎么说的,你细细告诉我。” 听着霜儿细细将阮绵绵的话转述,周芸宁瞬间心情大好:“我的绵绵就是聪明。” “那是自然,三夫人可要按郡主说的行事。”霜儿问道。 周芸宁点点头:“嗯,我晓得。” 主仆俩立即行动准备了起来,大约一炷香后,前头俩小丫鬟提着灯笼,霜儿搀扶着周芸宁,后头还跟着俩小丫鬟手中提着食盒,一行人踏着夜色走出了烟笼院 谷凌安为了留住阮祈故意过了许久,等天黑过了晚膳时间,感觉肚子饿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三哥,我这是怎么了?” “凌安,你总算是醒了。”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头晕眼花,虚弱无力,或许是因为头回来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的缘故。” 阮祈见谷凌安要起身急忙阻止她:“你好生歇着,何止是水土不服,你受凉了,还发着烧。” “有劳三哥了,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我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谷凌安说到这里轻咳几声,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中隐约又泪光。 旁边伺候的芳儿暗暗佩服谷凌安,别说三老爷一个大男人看着怜香惜玉,就算是自己若不是早就知道真相,只怕见了也会觉得她可怜。 阮祈听了不禁感到愧疚:“是三哥疏忽了,照顾不周。” 谷凌安如今对芳儿是满意得不得了,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找个能用的人,她朝她使了个眼色。 芳儿立即回过神来,她小心翼翼地说:“三老爷,谷小姐连续这几个晚上都睡不好了。” “睡不好,是不是下人怠慢,伺候得不好?”阮祈皱起眉头。 发现谷凌安微微轻点下脑袋,芳儿窃喜,看来自己说对了:“小姐初来乍到,只怕是心中害怕。” “三哥。”谷凌安躺在床榻上怯生生朝着阮祈伸出手。 经过昨晚,阮祈五年来头回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有妻儿的人。他是定安侯府的三老爷,已经不是江南书院的阮先生,之前他与孤凌安兄妹相称不拘小节,可现在他却犹豫了。 还真与过去不一样了,谷凌安心中气恼眼睛眨了下,眼眶中的泪珠儿滴落,就在同时阮祈已经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拉着阮祈的手借力谷凌安坐起来偎依进他的怀中。不妥!阮祈正要将谷凌安推开,就听到她的哭泣声。 不得不说谷凌安还真拿捏住阮祈了,看她可怜兮兮哭得伤心,他突然于心不忍了。 芳儿见状识趣地悄悄往门的方向挪步,脸上还挂着佩服的神色没想到一打开门,她就愣住了。 不等周芸宁吩咐,霜儿气势凌人抢先上前一把将芳儿推开随即扬起声音:“三老爷,三夫人来看谷小姐了。” 阮祈一把推开了谷凌安快速后退了几步猛地回头,对上了霜儿气愤的目光,随即又见到周芸宁缓缓走进门来,他不由感到心虚。 霜儿必定是看见了,就不知道芸宁有没有看见?阮祈是忐忑不安。 再说谷凌安原本正得意,突然被推开还没回神就见周芸宁进来。 原来如此,谷凌安顿时心虚,突然觉得头还真是疼得厉害。 周芸宁其实并没有看见刚才那幕,恰好霜儿挡在她住了她的视线,再加上阮祈的动作挺快的,不过结合眼前的情景她也能猜到几分。 “三郎。”周芸宁将心中不满抑制住,脸上挂着微笑朝阮祈走去。 阮祈转身就见周芸宁身着精致雅致的白衣、妆容素雅就连发髻上也只是插了支白玉簪子,于之前的感觉全然不同。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趣,看着周芸宁恍如十几岁的妙龄少女抿嘴轻笑款款走来,阮祈不由迎了上去。 “夫人怎么来了?”阮祈主动握住了周芸宁的手,“手这么冷?怎么也不带个手炉?” 周芸宁朝床榻上的谷凌安看了眼:“听说谷姑娘病得严重,我心里着急着过来看看,就忘记了。” 霜儿暗暗点头,三夫人开窍了,这话说得多好。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三章 出手快准狠 坐在床榻上的谷凌安猛地攥紧了被子,千算万算她就没算到周芸宁会跟着来,突然,她有不好的预感。 周芸宁走到床榻前很是关心:“谷姑娘好些了?哎哟哟,怪可怜的。啧啧啧,伺候的人照顾不周,该罚。” 说话间,周芸宁自来熟走过去坐在床沿,看过谷凌安之后她仰起头来。 “三郎,您看看,早上才刚见过,才过了半天就跟换个人似的,谷姑娘的脸色真难看,这回该好好养养身子才是。” 谷凌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周芸宁与自己挤在一块坐着,表现得太热络,她们俩好像没那么熟。 直到察觉阮祈的眼里都是他的妻时,谷凌安才惊觉与光鲜亮丽的周芸宁相比,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 其实说来也是谷凌安自作自受,为了让自己楚楚可怜博取阮祈的怜悯,她颇费心思披头散发、素颜朝天,这下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发现阮祈紧紧盯着自个儿,又察觉谷凌安神色难堪,周芸宁心里头乐开花,小奶团子的招数真管用。 “三郎和谷姑娘应该还未用膳吧?”周芸宁一脸关切。 阮祈才发现自己真饿了,谷凌安也惊觉肚子正闹空城计。 “我就知道必定是忘记了,快拿上来。” 周芸宁一声吩咐,霜儿指挥着随行的小丫鬟将两个食盒提了过来。 “谷姑娘病着,估计没什么胃口,该吃些清淡的。”周芸宁朝霜儿使了个眼色。 霜儿从食盒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粥往退旁边的芳儿手上塞:“拿着,还不快伺候谷姑娘用膳。” 芳儿拿在手上还没回过神来,周芸宁的人已经将食盒里头的菜肴全摆上桌了。 周芸宁殷勤地挽住阮祈的胳膊:“三郎,快过来呀,我陪你用膳吧。” “这么晚了,你还没用膳?” “担心着谷姑娘,又惦记着你,我委实吃不下,这不干脆过来陪着你一块用膳。” “芸宁!”阮祈挺感动的。 “来,快试试这个,我特地让人做的。” “好不好吃?” “真好吃。芸宁,给,你爱吃的酸甜鱼。” 周芸宁微微张开嘴,阮祈不假思索将鱼肉喂到她的嘴里 “多谢夫君。” …… 谷凌安喝着白粥,她眼露凶光好像要吃人似的,旁边伺候的芳儿都不敢看她。 周芸宁扬眉吐气神清气爽,按照阮绵绵的计策撒了堆的狗粮给谷凌安送饭,看她黑着脸她笑得愈发甜了 用过晚膳之后,周芸宁摆出副贴心的模样说今儿晚上她也不回去了,就留下来陪阮祈守着谷凌安。 周芸宁如此识大体,懂进退、又关心自己,阮祈连连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眼前这俩人十分碍眼,谷凌安是如鲠在喉,可她体会了把请神仙容易送神难。 周芸宁对谷凌安关怀备至,最后还是她苦苦哀求,她才勉强带着阮祈离开的。 “谷姑娘,明儿我们再来看你。”临出门前周芸宁还热络地说。 “不必了,明儿我就好了,说不定都能去给三哥三嫂请安了。” 周芸宁将阮祈带出了兰苑后回头看了眼不由露出抹冷笑。 独自用过晚膳后,阮绵绵梳洗好了之后就在卧榻上看书。 外头传来喧哗,小奶团子耳尖听到了周芸宁和阮祈的说话声,她将手上的书卷合上露出了微笑。 九儿打开窗户踮脚眺望:“郡主,三老爷和三夫人一起回来了,霜儿那傻丫头笑得真开心。” “嗯,知道了。”阮绵绵嘴角含笑摊开了手上的书卷。 谷凌安病了,除了因为风寒的缘故,更多的是心病,周芸宁不动声色出手却挺狠,那天兰苑发生的事捅到了阮老夫人那儿去。 听说阮祈被阮老夫人训斥了一顿,不过除了云嬷嬷之外没有其他人在场。 听到这个消息,阮绵绵心情大好,她就知道渣爹糊涂,不过祖父、祖母可不糊涂。 这下,阮祈也不敢独自往兰苑跑了,就算要去也得拉上周芸宁同去,还要看她愿不愿意去了。 看来谷凌安得安分一段时日了,阮绵绵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让人盯着兰苑,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禀报。 或许是因为气急了,又或许真的是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谷凌安小小的风寒拖了许久,她也就整日缠缠绵绵在病榻上,更别说出兰苑了。 这天,周运上门来了,听到二舅舅来了,阮绵绵挺高兴的。 外祖父那天晚上送阮祈进京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悄然离京了,等到定安侯府接到消息,老侯爷再派人追已经追不上了。 看着祖父、祖母摇头叹息,阮绵绵更是疑惑,外祖父为什么不喜欢京城呢? 任凭小奶团子如何试探,不仅祖父守口如瓶,就连祖母也绝口不提。 虽然好奇,不过既然长辈们不说,阮绵绵也只能作罢。 不过,外祖父虽然走了,但是俩舅舅却还留在京城,这段日子不时送点小玩意给阮绵绵,而她也会在小厨房捣鼓出新点心的时候送去给他们俩尝尝。 期间,小舅舅来过两次,大舅舅因为腿脚不方便没来过,不过他得知小奶团子识字,每回竟然让周运捎信来给阮绵绵。 若说小舅舅的疼爱是直接了当,那从一封封来信中可以看大舅舅的疼爱是含蓄的,阮绵绵自然也慢慢将俩舅舅放在了心上。 周运带着几本杂书上门来,知道小奶团子爱看这些,他偶得了几本闲来无事就带来给他,顺路还买上几串冰糖葫芦,自然也捎带上周鸿的信了。 恰好周芸宁去了绣坊,短短时日绣坊的生意蒸蒸日上,虽然阮绵绵没有过问,不过看娘亲出手越来越阔绰也知道进账不少,她几乎每天都回抽空去看看。 “二舅舅。”阮绵绵远远将到摇晃着手中糖葫芦的周运高兴地喊道。 “绵绵。”周运大跨步上前来,“天冷,你怎么在外头啊。” “周二爷,郡主独自在屋里觉得无聊,吵着出来走走。”九儿回答说。 周运伸手想要捏小奶团子的脸蛋,不过随即手又缩回去了:“二舅舅的手冷,绵绵咱们先回屋吧。”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四章 投桃报李 阮绵绵转身带着周运往里走,虽说她只是个小娃娃,不过她也是主人。 “九儿姐姐,快拿盆热水来,二舅舅洗把脸洗洗手,这样也暖和些,让小丫鬟手脚麻溜些上热茶。”阮绵绵边转身朝屋里走边吩咐。 “绵绵,用不着,太麻烦了。”周运脸笑着心里也暖洋洋的,小外甥女是关心自个儿。 “不麻烦。”阮绵绵回应道。 进屋之后,阮绵绵吃着周运带来的糖葫芦,小奶团子开心地坐椅子上笑得比糖葫芦还要甜。 小丫鬟们听出阮绵绵的吩咐伺候好周运后才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九儿伺候着。 “对了,二舅舅,有个事我想了好久。” “想要什么东西吗?只要你说出来,二舅舅必定能给你弄来。” “别别别,你、大舅舅再加上外祖父,你们仨送来的东西都快将新宅子塞满了,我还没空去整理呢。” 阮绵绵举了举手中冰糖葫芦又指了指桌上周运带来的那些杂书:“这样的礼物我就很喜欢。” “嗯,咱们绵绵是个爱书的小娃娃。”周运语气中带着点遗憾,“你祖父说你聪慧,若你是男娃娃,不出十年能考个状元。” “小舅舅说笑了。”阮绵绵话锋一转,“今儿大舅舅有没有写信给我啊。” “自然是有。”周运边从怀中掏出信边说,“他还想要跟我一起来的,正好淮北那边来人了,是生意上的事。他没办法过来,不过写了好几张纸。” 阮绵绵接过信看了起来,大舅舅信里头除了解释不能来的原因,还关切地问道小奶团子的点滴生活。 周鸿比周运心细,阮绵绵可领教过了,他人虽然没到但却能从周运的描述中大致推测出她们母女如今的状况。 “小舅舅,你回去记得告诉大舅舅,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劳他费心,尽在掌握之中。”阮绵绵将周鸿的信递给了九儿收起来。 “啊?”周运愣了下之后点点头感慨,“我自诩挺聪明的,不过在你和大哥跟前就像个傻子。” “胡说,小舅舅也很聪明。”阮绵绵说回正事,“对了,我想问你个事。” “你想要问什么?” “大舅舅和小舅舅都尚未娶妻吧?” “你一个小娃娃怎么关心起这些来了。”周运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急。” 阮绵绵很是认真:“小舅舅还不用太着急,可大舅舅年纪不小了。” “怎么?难道你还想为你大舅舅做媒啊?还是说你娘亲透露什么了?” “没有,就是觉得奇怪,想着问问,若有合适的娘亲想介绍给他。” “几年前,你大舅舅谈了门亲事,后来他腿脚出问题,就让你外祖父退了这门亲事,怕委屈人家姑娘。”周运连连摇头,“这些年,任凭你外祖母磨破嘴皮子,他都不答应娶妻,说是他这样的残废之人就不该成亲。” “这么说来根源就在双腿了,可万神医说过他的腿没有问题。”小奶团子放下糖葫芦皱起眉头。 周运叹息道:“不只万神医说过,你外祖父请江南名医给他看过,也说他的腿没问题。可大哥就是站不起来,就算勉强站起,片刻后就跌倒。” “他这分明是心理问题。” “什么问题?”周运听不懂小奶团说的话。 小奶团子慧黠的眼中闪过光芒:“我想了许久,或许有个法子可以让大舅舅站起来。” “真的?”周运兴致不高,“折腾了这些年,大哥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小舅舅,你说大舅舅最关心的人是谁?” “那还用说,自然是芸宁和你啊。” “娘亲比我重要还是我比娘亲重要?” “你这可难倒我了。”周运摸摸脑袋,“以前不用说必定是你娘亲,可最近看他天天念叨着你,还真不好是说。 “明白了。”阮绵绵的大眼睛眨了眨,“既然如此,那就我加上娘亲,以确保万无一失。” 周运疑惑地望着小奶团子:“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小舅舅,你附耳过来,”阮绵绵小声将自己的计划及打算一五一十告诉了周运。 “这能成吗?”周运脸上写着怀疑。 “就算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何妨一试呢?” “你说得也对。”周运沉吟了片刻很快就下了决定,“行,这也不难,咱们就试试。” “那就有劳小舅舅好好安排了。” 看着甥舅二人笑得神秘兮兮,九儿不禁莞尔,也不知道郡主又有什么鬼主意。 没过了几日,周家那边就派人来传话,说是邀请周芸宁母女去看看周家新宅子。 自从找到了周芸宁后,周家就在京城置办了正经的宅子,想着在京城让她有个娘家可以常回来看看。 周家不差钱,不过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处合适的宅子,眼下又花费了不少银两重新修葺一番。 周家京城宅子还未完工,里头给周芸宁母女留了处院子方便她们回来小住。 周家兄弟的意思是让她们母女来先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增加或者改进的,趁此机会一次性弄好。 今儿出门,因为是回周家,周芸宁将霜儿也带上,九儿自然是跟着阮绵绵一起去的。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阮绵绵从车窗望去,周家还真是大手笔,这处府邸挺大的。 霜儿搀扶着周芸宁,九儿则抱着阮绵绵下了马车。 早就接到消息的周家兄弟迎了出来,周运走在前头大跨步迈出了门槛,小厮阿升推着坐在轮椅上来到门槛前停住了。 “大哥、二哥。” “大舅舅,二舅舅。” “芸宁,绵绵。”看到妹妹和外甥女,周鸿露出真心的笑容。 周运笑着打趣说:“从今儿天刚亮,大哥就盼着你们娘俩来了。” “难道你就不盼着吗?”周鸿反击道。 “自然是盼的。” 说话间,周运带着周芸宁娘俩跨过了门槛来到周鸿跟前。 “大舅舅,快带我们四处看看吧。”阮绵绵雀跃得东张西望,“哇,这儿好宽敞,娘亲,你说是不是?” “难得,咱们绵绵终于像个小娃娃了。” “我不是小娃娃,我长大了,五岁了。”阮绵绵脱口而出。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五章 失足落井 兄妹仨面面相觑,随即齐齐大笑起来,也就是小娃娃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娃娃。 “好像还没未到你的生辰吧?”周芸宁拆台道。 阮绵绵嘟着小嘴:“这不快过年,过完年就是我的生辰了。” “对对对,我们绵绵长大啦。”周运接口道。 周鸿笑道:“走吧,我带你们母女俩四处逛逛。” 一行人朝前行进,确实如阮绵绵所说的,府邸挺大的。 走着,走着,阮绵绵东瞧瞧西看看落在后头,她突然朝身边的九儿使了个眼色,趁着其他人没注意俩人在一块嘀咕着。 听了阮绵绵的话,九儿很不解,不过她还是点头答应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停下了脚步,回头就见个小厮飞奔而来。 “大爷,二爷,门外有人求见,说他姓万。” “哦,万神医来了。”阮绵绵咧嘴笑道,“快请他进来。” 周芸宁惊讶地问:“绵绵,是你请万神医来的吗?” 周鸿和周运互相对视一眼,万神医万莫怀之前他们在定安侯府见过一面,后来周芸宁的绣坊开张当天又见过一回,也算是相识了。 “大舅舅、二舅舅不介意吧?”阮绵绵转向周鸿和周运。 “自然是不介意。”周家兄弟异口同声。 阮绵绵对上他们仨疑惑的目光,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搪塞,忽然她眼睛一亮。 “小哥哥。”阮绵绵撒腿就跑。 “绵绵!”原本正儿八经与万莫怀一起缓缓走来的李禹见状疾步迎了上去。 原来如此。周家兄妹恍然大悟,若说是阮绵绵约了李禹过来,那就正常了. 太子殿下与阮绵绵他们俩关系好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儿,估计是寻找小奶团子寻到这儿来了。 “小哥哥怎么来了?”阮绵绵来到李禹跟前。 李禹笑道:“万神医进宫去,恰好被我遇上了,听他说你约了他这儿,我就跟着来了。” “哦,宫里头谁病了?” “天气有些冷,太后娘娘的老毛病犯了,太子殿下有孝心,特地让我进宫瞧瞧。”万莫怀笑呵呵走了上来。 阮绵绵朝万莫怀微微颔首:“之前我承诺过神医爷爷,今儿是兑现承诺的。” “承诺?兑现?”万莫怀愣了愣。 当万莫怀顺着小奶团子的目光望去的时候,看到了周鸿,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阮绵绵眼珠子滴溜溜转悠着:“神医爷爷,等会你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在暗处看着就好,所有发生的事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听了小奶团子的话,万莫怀毫不犹豫点头答应。 “小哥哥,你也切记,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不能拆穿,而且要配合着我。”阮绵绵转向李禹叮嘱道。 李禹满脸疑惑,不过他了解阮绵绵向来鬼主意多,虽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了。 阮绵绵心情大好,真是天助我也,李禹辅助她的最合适人选。 仨人说完之后,阮绵绵才带着他们俩走向远处的周家兄妹仨,大伙寒暄着入内参观周家的新宅子。 就在这时候,阮绵绵趁人不注意拉住周运在他耳畔嘀咕了几句,他连连点头。 “走吧,先去看看特地留给你们娘俩的院子。”周运提议说, 一行人跟着周运很快就来到了院子中,进入里头一看就知这是周家兄弟精心布置的,可以说整座宅子最好的院子就是这儿了。 “万神医,走走,咱们进去喝杯茶。”周运拉走了万莫怀。 “娘亲,咱们到处走走吧。”阮绵绵左顾右盼,“这庭院可真好看。” “院子后头还有个小花园。”周鸿笑着介绍说。 阮绵绵牵着李禹的手笑道:“大舅舅带路吧,我们一起去后花园看看。” 来到了后花园,花匠移植来不少花草,还未完全弄好,但已经可以预见待到春暖花开时,此处必定是好风光。 “大舅舅,你的手有点冷。” “无妨。” “这天气,受凉了可就麻烦了。”阮绵绵转向推着周鸿轮椅的小厮,“你快去帮大舅舅拿多件衣裳。” 周鸿见外甥女如此关心自个儿顺着她的意吩咐道:“阿升,去帮我拿件披风来吧。” “是。”阿升转身就走。 阮绵绵的眼中闪过算计,她打量着四周突然朝前跑去口中还嚷嚷着:“哇,那是什么?” 这处小花园是江南风格,与宫里头的御花园截然不同,李禹饶有兴致地信步闲逛着。 “咦,好清澈的水。”阮绵绵趴在井口处。 周芸宁与九儿、霜儿正看着园中的花草,不经意间转身扭头。 “绵绵!”周芸宁大惊失色高喊道。 “危险!”就在同时周鸿神色大变,他抬头也见到阮绵绵趴在井口处。 李禹听到猛地转身,这一看他吓得脸色发白,抬脚就朝着阮绵绵的方向狂奔。 “啊——!”阮绵绵发出凄厉的尖叫,转眼间人跌落井中。 “绵绵!” “郡主!” 周芸宁和霜儿吓得魂都没了俩人齐齐朝前飞奔。 突然,周芸宁翻个白眼人就倒下,她身侧的霜儿一把捞住了她。 主仆俩齐齐跌倒在地,没想到跌倒的同时,霜儿也眼睛一闭好像是吓晕过去了。 “救命啊!”阮绵绵的呼救声从井底传来。 李禹飞扑到井口处瞬间瞪大了眼睛,随即他也高喊:“救命啊。” “大舅舅,救命啊。”阮绵绵哭喊着大叫道。 周鸿看看前方,周芸宁和霜儿齐齐晕倒在地,他环顾四周,除了趴在井口的李禹之外没有半个人。 此时,和周运一起躲在墙角处的万莫怀刚要出声抬脚冲,嘴巴被捂住了身躯被拽住了。 “万神医,别动,看着。”周运的声音中竟然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怎么办?怎么办?”李禹急得团团转就朝井里跳。 “救命啊!救命啊!” 这下不只阮绵绵失足落井里去了,还再加上李禹这身份尊贵的太子。 万莫怀奋力挣扎,周运也没能拉住他,他从墙角处朝井的方向冲过去。 没想到那边蹿出个人来,他的速度比万莫怀快多了 ,那个人疾速朝着阮绵绵和李禹失足掉落的井飞奔而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六章 妙招 那个比万莫怀跑得更快的人是周鸿,坐在轮椅上的他情急之下站起来朝着井口飞奔过去。 当周鸿飞扑上前的时候,蹲在里头的阮绵绵和李禹仰头正对着他笑,口中却还在呼救。 阮绵绵和李禹拍拍手上的灰齐齐站起身来,井口到井底只有一尺多高,就到小奶团子的腰下。 “你们……。”周鸿双手撑在井沿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绵绵——!”周芸宁眼睛还没睁开就发出声凄厉的叫唤,睁眼见到阮绵绵愣住了。 霜儿也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望着阮绵绵他们发呆。 “大哥,你站起来了!”周运一脸激动大吼,“你终于站起来啦!” 对哦,所有的人目光转向周鸿,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看,轮椅在七八丈外,刚才他是自己跑过来的。 阮绵绵牵着李禹的手,俩人相视一笑,从井里出来后又齐齐回头看。什么井啊?只不过是在平地上加了个一尺多高的井口。 猛地收住脚步的万莫怀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目光转向阮绵绵,就见小奶团子傲娇的朝自个儿扬起下巴。 双脚着地走路的感觉,周鸿神色复杂,眼中却尽是喜悦。 这个时候九儿大笑着从旁边的树上飞身下来。 “周大爷,郡主为了令您能行走可费了不少心思。三夫人和霜儿千万别怪我,郡主下令让我点了你们穴,令你们暂时昏睡过去的。” 到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猜出了今儿这场戏是阮绵绵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周鸿站起来。 万莫怀又是惊讶又是郁闷,自个儿号称神医都没能想出招儿来,阮绵绵这小娃娃倒真的兑现了当日的承诺当着他这神医将她大舅舅给治愈了。 “啊——!”众人忽然齐声惊呼。 原来周鸿好几年没有行走,腿脚没什么力气,一下子他又跌坐在地上。 “无妨,无妨。”阮绵绵笑眯眯走到周鸿跟前,“大舅舅先歇歇脚,等会儿歇够了就自个儿起来吧。” 话说完之后,阮绵绵往回走,还挥手示意其他的人快些跟上。 原本其他的人还在发愣,见小奶团子挤眉弄眼的,一想就明白她是故意让周鸿自个儿再次站起来。 若说之前只是一时情急被迫站起来,那这回阮绵绵是要周鸿自个儿心甘情愿站起来。 周鸿就这么坐在地上看着所有的人都进屋去了,唯独自己似乎被遗忘似的。 无奈地笑了笑,如今周鸿倒是对自己的腿脚有信心,双手攀着井沿用双臂地力量支撑着身躯慢慢站了起来。 周鸿压根就不知道,身后那些要进屋的人不时偷偷转身回望着,见他终于靠自个儿的力量站起来,他们个个脸上都有兴奋之色。 除了周鸿在后面缓慢地挪动脚步前进之外,其他的人都进到屋里头。 李禹走到万莫怀跟前对着他连连摇头,接着他叹息着满脸尽是失望:“突然发现,你的医术还不如绵绵。” “谁说的?”万莫怀顿时跳了起来。 阮绵绵捂嘴窃笑:“神医爷爷,小哥哥在逗你呢。” “我知道,不管他。”万莫怀笑得十分狗腿,“小娃娃啊,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哇、这、啊……!大、大、大爷……。”外头突然传来惊呼声,小厮阿升就跟见鬼似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鸿抬头看了眼奉命去拿披风回来的阿升喝道:“闭嘴,鬼叫什么?还不快过来搀扶着我。” “二爷,二爷, 您快来啊,大爷能走了。”阿升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搀扶着周鸿走上台阶进了屋子。 “还用你说。”周运见周鸿来到门前起身帮着阿升搀扶着周鸿跨过门槛。 所有的人都进屋坐了下来,目光齐刷刷转向阮绵绵。 万莫怀更是连声催促:“小娃娃,快说说,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也没什么,很简单。”阮绵绵得意洋洋将慢慢说开了。 原来,万神医诊断出周鸿的腿脚其实并没有任何问题,阮绵绵就知道他是心理问题。 结合当年的事,阮绵绵猜测因为没能及时赶上阻止周芸宁离家出走,周鸿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最后他的双腿就成了替罪羔羊,好像只有不能行走才能弥补犯下的错。 如今兄妹相认,周芸宁已经找到了,周鸿的心结已解开,可他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那天,周运去定安侯府,阮绵绵与他细细商议,确定了如今在周鸿心目中最重要的周芸宁和自己。 经过一番密谋,就有了借新宅子休憩的机会,故意在小花园平地上筑起井口的计划。 周运接口说:“绵绵让我盯着万神医,别让他坏事。” “干嘛要盯着我啊?”万莫怀很是不解,“早点告诉我还能配合着你们唱好戏。” 阮绵绵笑着说:“除了二舅舅和我,其他人事情都不知道,若是你们表现不真实了,说不定就露出马脚了。” 九儿插嘴说:“没错,我也不知道,郡主只是下令要我点了三夫人和霜儿的穴,让她们晕倒后就都躲避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声、不许出现。” “绵绵,难道你未卜先知,连我也算计进去?”李禹十分不解。 “小哥哥的到来是个意外。”阮绵绵夸奖说,“不过你可真厉害。见到我蹲在井里,还能配合着为这出戏增添筹码,随机应变的能力真强。” 万莫怀听到这儿还是一脸茫然:“可为什么周鸿就会站起来呢?” “我明白了。”周鸿从回过神就开始细想,他本就是个心细的聪明人,“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芸宁和绵绵,一个晕过去,一个跌落井里等着救命,再加上一个太子殿下。那瞬间,我压根就没想双腿能不能走,而是想着我要救人。” “对啦,就是这个理儿。”阮绵绵拍着小手。 周芸宁将阮绵绵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吓死娘亲了。” “抱歉娘亲,我想过告诉你的,不过大舅舅太了解你了,怕你演得不真实。”阮绵绵还真有些愧疚。 “以后可不准再吓唬娘亲了。”周芸宁抱紧阮绵绵望着周鸿露出笑颜。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七章 约定一起去 尽管是迫不得已,出发点也是好的,不过见周芸宁吓得脸色发白阮绵绵还是挺愧疚的。 “是我错了,请娘亲责罚。” 周芸宁的脸颊贴在阮绵绵的脸颊上蹭了蹭笑眯眯地说:“你让大舅舅站起来了,有功;吓唬娘亲,有过。娘亲不责罚你,就功过相抵了。” 周运大笑着接口说:“绵绵,你娘亲功过相抵,我和大舅舅有大大的奖赏。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小舅舅能办到的。” 阮绵绵乖巧地说:“小舅舅,我什么都不缺,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我就很开心了。” “大舅舅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给你,要不这个给你如何?”周鸿从怀里掏出个黑黝黝的铁牌递给阮绵绵。 “大哥!”周芸宁和周运齐齐惊呼道。 阮绵绵嗖地闪开直接躲到李禹身后:“大舅舅,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要。” “绵绵,你可知这是什么?”对于阮绵绵反应周鸿觉得奇怪。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之任何人给的牌子,我都不接受。” 周鸿诧异地问:“为什么?” 小奶团子语气坚决得很:“我有过经验,多个牌子多份责任。” “哈哈,你倒是看得通透。” “大舅舅,您是娘亲的哥哥,是我的亲人,我为做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你腿脚没问题,我只耍点小聪明激发你自个儿站起而已,你没欠我什么,小舅舅也没欠我什么。” “大哥,绵绵说得在理。”周芸宁推辞道,“这块牌子是周家的信物,你是长子,你拿着是理所当然,将来可要传给你儿子的。” 好险,好险,阮绵绵拍拍心口,胸前藏着季家的信物,要是再加块周家的信物。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娃娃吗?想想小奶团子都觉得脑袋大了。 “娘亲,你和舅舅们聊聊天,我和小哥哥出去逛逛,等会儿就回来。” 李禹接口道:“万莫怀,你自个人回府去。” 不等大人们回答,阮绵绵就拉着李禹溜之大吉。 出了门,九儿不紧不慢就跟在李禹和阮绵绵身后一步之外。 “小哥哥,还记得咱们初次相遇吗?”阮绵绵走在大街上不由想起当初。 李禹咧嘴笑开:“自然是记得,如今想起来还觉得你和我真是有缘。” “不如去当日那茶馆坐坐。” “好呀。”阮绵绵说完转身朝身后看,就见在他们身后有好几个人,虽然穿着便服可一看就是宫中的侍卫。 李禹淡淡地说:“无妨,他们也是职责所在,远远跟着保护,不会妨碍到你我的。” 阮绵绵若有所思看了李禹一眼,看来小哥哥也成长了,终于认清自己的身份不再任性。 一行人来到了茶馆,阮绵绵如今不差钱,自然是要个了雅间,九儿跟进屋里头伺候,其他人在外头守候。 喝着茶吃了些点心之后,阮绵绵才打开话匣子:“小哥哥,你如今可过得好些?” “好,很好。”李禹对着阮绵绵笑,“难道阮晓回去没跟你说?” “四哥哥说了,不过他说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 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李禹心中暖暖的:“我很好,真的。倒是你,我听说你和阮祈相处得并不融洽。” “嗯,他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不顺眼,不过顾及娘亲,我还是给他几分薄面。”阮绵绵语气平和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李禹伸出手轻轻摸着阮绵绵的脑袋有些难过:“你心里必定不好受吧。” “不会。”阮绵绵回答得干脆利落。 小奶团子不假思索的回答李禹听着却是愈发的难过:“好,不难过,咱们不不难过。” “小哥哥,快过年了。”阮绵绵眼睛滴溜溜转悠试探着李禹,“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李禹与阮绵绵对视着:“这事你也知道?父皇与我提过,我同意了。” “那就好。”阮绵绵凑近前去,“小哥哥,我会想办法陪着你一起去的。” “真的?”李禹很是惊喜随即却又摇摇头,“你还小, 不行。” “五岁该启蒙了,我也要读书的。”阮绵绵突然想起阮祈,“再说了,我也懒得看到某人的嘴脸。” 李禹听到阮绵绵这话还真是感同身受,父皇与他说起时,他同意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想看到某人的嘴脸。 虽然皇后已经影响不了李禹的心情,不过只要他身在皇宫,在特定的场合还是会遇上的。 如此想来,离开皇宫竟然令李禹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走了,那你娘亲怎么办?”李禹知道阮绵绵与自己不同,她最在乎的人是周芸宁。 阮绵绵沉默之后说:“娘亲也该学着自己面对,她想要什么不是听从我,而是该听从自己的心。” “想要什么该听从自己的心。”李禹重复着阮绵绵说的话瞬间有些感悟,“听你说话,我总能从中领悟到许多。” 摆摆小手阮绵绵有些羞涩:“小哥哥抬举我了,我就是随口说说。” “你说得对,其实我心里是挺希望你也去的。”李禹想了想,“若是老侯爷不答应的话,我请父皇下旨。” “用不着,祖父没同意,不过也没说不同意。”阮绵绵拍拍李禹的手背,“我会让他同意的。” 李禹点点头,对于阮绵绵所说的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大约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我就会去,不过父皇说会给我换个身份?不知到时候你是否也要换个身份?”李禹问道。 阮绵绵摇摇头:“应该不用,之前哥哥们在那儿读书的时候没有暴露身份,我就是他们的妹妹而已。” “阮家家风正,行事低调,从小事中可以看出来。”李禹赞赏道。 若是说阮家的公子们表明身份,那他们在天道学院必定是引人注目的,以定安侯府的地位必,定会很多人巴结,他们也省了许多的麻烦。 小奶团子好像想到什么莞尔一笑:“说起来幸亏大哥哥这回没考中,若是考中的话,那哥哥们就暴露身份了。福兮祸兮?” “绵绵,我发觉你简直深不可测。”李禹眼中闪过光芒。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八章 变化 阮绵绵言谈决计不是个未启蒙的娃娃能说出的,李禹心中特别期待与小奶团子一起进入天道学院求学。 俩人聊了许久, 门外的侍卫催促了几次,李禹才起身回宫去,阮绵绵则回周家新宅,然后告别舅舅们与周芸宁一起回侯府。 “芸宁,你上哪儿去了?”母女俩走进烟笼院就见到阮祈走来。 阮绵绵微微躬身:“娘亲,我回房更衣去了。” 阮祈来到周芸宁跟前,望着阮绵绵离去的背影不由气闷。 “三郎何必跟绵绵置气呢?”周芸宁柔声说道。 “是我跟她置气吗?”阮祈觉得自己很冤,“分明是她跟我置气。” “给绵绵点时间吧。” “不管时间不时间,我都是她的爹。” 周芸宁微笑着转移阮祈的注意力:“你今儿怎么没去书房读书作画?” “去了,不过出来的时候就不见你的身影。对了,你去哪儿了?”阮祈感觉到自己对周芸宁愈发依赖了。 “去看看周家的新宅子。”周芸宁笑容灿烂,“对了,告诉你件大喜事。” 自从回来至今还没见到周芸宁如此高兴,阮祈诧异地看着她。 周芸宁笑着说:“大哥的腿好了。” “真的,那真是大喜事。”阮祈听了也很高兴,“哪位名医本事如此高强?” “三老爷,周大爷的腿脚是咱们郡主治好的。”霜儿插嘴说道。 “她?绵绵。”阮祈愣住了。 霜儿兴高采烈将经过说了一遍,阮祈听着听着渐渐笑容隐去。 “不过是投机取巧,耍小聪明罢了。” 周芸宁不悦地反驳说:“不管如何,大哥能站起来就是绵绵的功劳。” 察觉到周芸宁的情绪变化,阮祈转移话题:“你若是早说,我陪着你一块去看看。” “其实你整日无所事事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该抽空找父亲他老人家聊聊。”周芸宁顺势说出早就想说的话。 “聊过了,父亲让我稍安勿躁。” “大哥不在府中,你有什么想法也可找二哥聊聊。” “你说得在理。”阮祈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找二哥。” 看着阮祈兴冲冲离去,周芸宁不由叹息一声。五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初冲动的少年心性,而自己却已经不同了。 周芸宁第一次感觉有点看不起阮祈,她很是迷惑。过去他在她的心目中是完美的、是高高在上。如今她却觉得也不过如此,是自己变了还是他变了呢? “三夫人,三夫人。” 霜儿叫唤两声周芸宁回过神来,她抬头就看到归宁绣坊的周大娘来了。 自从周芸宁接管了所有归宁绣坊,周大娘每隔三五日就来一趟定安侯府,及时跟她汇报京城内外归宁绣坊的状况。 周芸宁收敛心神,带着周大娘转身进屋去了。 再说阮绵绵更衣后就听到下人禀报说李望他们几个来了,他们正朝磨砺斋而去,让她也过去。 “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们了。” 阮绵绵脑瓜子转了转,知道他们为何去磨砺斋了。 阮祈回府了,他们几个贸然来烟笼院不太好,来到之后最好的去处自然是磨砺斋了。 “九儿姐姐,小哥哥出宫了,今儿四哥哥必定是没进宫,他在磨砺斋吗?” “不知道, 估计应该在吧,要不我让小厮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反正咱们要过去,去到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阮绵绵披上披风,九儿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 “听话,手炉带上,要不等会儿他们几个见到了该唠叨了,会说我没照顾好你的。” 九儿说的没错,阮绵绵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捧着手炉出门去。 磨砺斋内,阮锦和阮晓兄弟俩在屋内闲聊,兄弟俩正觉得无聊就听到小厮禀报说李望他们来了。 “来得正好。”阮晓高兴极了,“快让人去请郡主来。” 小厮恭恭敬敬禀报说:“小世子他们一进府就让人去烟笼院请郡主来了。” 阮锦端坐着挺直腰板问道:“林小姐来了吗?” 阮晓听了笑道:“大哥,你这表现也太明显了吧。” “胡说八道。”阮锦嘴上说着脸上却闪过笑意。 “林小姐来了,还有季小姐。此刻应该差不多到磨砺斋了。”小厮说道。 “大哥,你出去迎一迎。”阮晓建议道。 “一起出去。” “我懒得动,就在这儿等着,你去吧。” “好。” 看着阮锦大跨步朝外头走去,阮晓小声嘀咕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过去多少秋了。谁都能看出你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她来。” “冰莹。”阮锦来到磨砺斋的门口就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了。 李望闪身挡在林冰莹跟前故意道:“阮大公子眼里除了冰莹就没有其他人了。” “小世子和季小姐大驾光临,磨砺斋蓬荜生辉啊。”阮锦从容应对。 “行了,行了。”季姬推了李望一把,“别挡着,就跟银河似的。” 李望是银河,那阮锦和林冰莹就是牛郎织女了,听到季姬生动的比喻,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闻言林冰莹俏脸一红:“季姬,你这的嘴可真损。” “外头冷,进来再说。”阮锦退在旁边。 李望边朝内走边问:“绵绵师傅来了吗?” “妹妹还没过来,不过应该也快了。”阮锦回答说。 季姬笑话说:“哈哈,如今你这声“师傅”叫得可真溜。 “达者为师。”李望抛出这么一句。 “哇哇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这样的话能从小世子口中说出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他能什么话啊?”身后传来了阮绵绵的声音。 众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大笑,李望垮着脸无奈地转向阮绵绵:“师傅,给我留点面子呗。” 阮绵绵疾走几步来到李望身边仰望着他笑道:“好,给你面子,大有长进,大有长进。” “好吧。”李望双手一捞将小奶团子抱了起来,“外头冷,咱们快进屋。” 阮绵绵乖乖缩在李望怀里,反正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奶团子,倒是不介意让他抱着。 李望走在前头,林冰莹拉着季姬胳膊跟在他们身后,阮锦走在最后。 章节目录 第二百零九章 鼓励 进入屋里头,阮晓早就让下人奉上了热茶,他们几个进屋后喝了几口缓了缓之后坐下聊天。 “对了,大哥哥,林姐姐,你们有没有想过重回学院啊?”阮绵绵提起这个话题。 林冰莹一脸向往:“过去觉得在那儿拘束,如今我倒是很想回去。” “我也觉得回去挺好。”阮锦神色黯然,“起码跟二弟互相照应着。” “大哥这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啊?”阮晓笑问道。 阮锦实事求是说:“你平时早上进宫,下午有时候也不回来,在学院的话有二弟和三弟。” “既然这样,那大哥年后就回学院去吧。”阮绵绵转向林冰莹似笑非笑,“林姐姐也跟着去?” “也好,我跟父亲说说。”林冰莹对上阮锦的目光有些害羞避开了。 季姬连连摇头:“重色轻友的家伙。” “或许我也会去。”阮绵绵接口说道。 李望头一个反应过来:“师傅也要去那个天道学院?” “那我也去。”阮晓不假思索,“我跟你一起去。” “你忘了你是太子殿下的伴读啦?”阮锦提醒道。 阮晓顿时一脸愁苦:“哥哥妹妹都去的话,就剩下我一个多无聊,怎么感觉我被你们抛弃了。” “是被抛弃了。”季姬感同身受接过话,说完还故意瞥了林冰莹一眼。 林冰莹着急道:“要不,我们大家一起去。” 阮绵绵笑而不答,其实她也有这个意思,不过去不去要看他们各人的意愿,勉强不得。 “我才不要呢。”李望立马反对,“我一大把年纪还去读书,岂不是让人笑死了,我不去。再说,我又不用参加科考。” “一大把年纪倒也不会,你比我大上两岁,学院里头还有而立之年的学子。”阮锦笑着说。 “你是不用参加科考,不过书读得多能明理。”季姬瞄了李望一眼。 “靖王府要靠你撑起了的,难道你要一辈子就这么混过去。”阮绵绵再加上句,“如今靖王府的风光是依靠你祖父撑着的,你父亲明明可以混日子为什么非要在外为皇上效力,不也是为了你。” 李望听了之后沉默不语,他们仨的话对他多少有些触动,尤其是阮绵绵的话更令其深思。 季姬皱起眉头:“我好想跟你们一起去啊。” “你,就不用了吧。”阮晓朝季姬翻白眼,“谁不知道你家学渊博,有季太傅这个祖父,你还用得着去学院读书?” “那不同。”季姬很是向往,“也不知道祖父肯不肯让我去?” 阮绵绵小手挥挥:“我就是随口说说,反正一切要等年后,到时候再说吧。” 阮锦和阮晓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可不相信阮绵绵只是随口说说的,若论侯府中谁最清楚老侯爷的心思,只怕非小奶团子莫属。 “绵绵,最近如何?”季姬拉着阮绵绵的手关切地问。 “很好啊。”阮绵绵咧嘴一笑,“我挺好的。” 季姬追问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阮绵绵很茫然,“你为什么这么问呢?” 李望接口直言不讳:“我们就怕你爹对你不好嘛。” “他是他,我是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阮绵绵淡淡地说。 听这话,在场的人愣了愣后齐齐摇头叹息,阮锦和阮晓走上前一左一右拉住阮绵绵的手。 “你们干嘛?”阮绵绵哭笑不得,“我真的很好,不曾拥有也就不曾失去,真没什么。” 小奶团子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这话哥哥姐姐们听了却觉得心酸。 “绵绵。”林冰莹抱住阮绵绵。 “哎——,林姐姐,不许哭。”阮绵绵提前警告,“要不人家还以为我这么个软萌可爱、善良正直的小娃娃欺负你。 扑哧,林冰莹绷不住笑了,她的眼角还挂着滴眼泪。 “你们别矫情了。”李望最为理智,“她本就不是个能让人欺负的主儿,再说她身边不还有九儿那丫鬟。” “这会儿你倒是看得通透。”季姬破天荒称赞李望。 阮绵绵想起个事来:“对了,那个谷凌安来过磨砺斋吗?” 不等阮锦回答,阮晓抢先说:“来过,不过被我赶走了。定安侯府的规矩,磨砺斋女眷和外人不得进入,我说完后直接吩咐小厮关门。” “原来是让你拒之门外,难怪我不知道这事。”阮锦说道。 林冰莹眼睛一瞪:“你知道了又如何?” “我知道了也和四弟一样将她拒之门外啊。” 阮锦满满的求生欲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这下不是林冰莹就连他也红了脸。 就在他们几个笑闹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二哥哥,三哥哥。”小奶团子挺惊喜的。 “好热闹啊。” 阮钊走了进来,阮晨慢悠悠跟在他的身后。 阮晨走过去将阮绵绵抱在怀中:“最近可好?”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拜托,你们不要个个以为我好像很可怜似的,其实我很好,真的,疼我的人多得是。” “行,你很好。”阮晨揉揉阮绵绵的脑袋,“就这聪明劲儿,谁也欺负不了你。” “这倒是。” 小奶团子双手交叉在胸前得意洋洋,又引得大家大笑。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回来了?”阮晓好奇地问。 “这回可以休到年后了。”阮钊回答说。 阮锦很是惊讶:“今年这么早就休假。” “其实也就早了那么三五天,如今离过年只有二十天了。”林冰莹接话道。 阮晨点点头:“林小姐说得是,是比往年早了几天,听说是因为学院人员上变动的缘故。” “什么变动?”阮绵绵隐约觉得应该和李禹要去天道学院有关系。 “季小姐难道不知道吗?”阮晨转向季姬。 季姬听了一脸茫然,倒是阮绵绵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三哥哥,是不是季太傅要去书院?” “嗯,听说皇上下旨,季太傅要去书院兼任院长。” “真的吗?”季姬嘀咕着,“这事祖父没告诉我啊。” 好不容易人齐了,说起来就差小哥哥了,过完年之后相信就有更多相见的机会了,阮绵绵想想还是挺开心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章 初露锋芒 再说小辈们齐聚在磨砺斋,阮祈却是自打回来后头回踏入了凌云院。 阮祝见阮祈来到很是意外,顾清柔倒是热情招待。 看阮祈欲言又止,分明就是找自个儿有事,阮祝干脆带着他出府去。 阮祈与阮祝来到过去常聚的酒馆,点上几个菜肴,兄弟俩坐下喝上两盅。 “许久没和二哥喝酒了,上回还是咱们兄弟仨一起喝。”阮祈打量下四周,“好像当时也是在这个小酒馆。” “嗯,五年多了。”阮祝仰头一口喝光酒。 阮祈跟着喝完杯子中的酒语气中带着惆怅:“只是如今少了大哥。” 阮祝沉默不语,只是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以及阮祈的酒杯斟满酒。 “二哥,大哥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阮祈随口问道。 “他在阮家家庙,父亲试图说服他回来,可惜他不愿意。”阮祝说完抬头看了阮祈一眼,“没想到大哥没回来, 三弟倒是回来了。” “若不是撞伤了脑袋,忘记了过往,我早就回来了。”阮祈不胜唏嘘,“只是这次回来,发现父亲和母亲老了许多。” 阮祝突然问道:“三弟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落水的吗?” 阮祈摇摇头:“这段没想起来,不过父亲说,我是失足落水的。” “嗯。”阮祝拿起酒杯举了举,“回来就好。” “干。”阮祈与阮祝碰杯后兄弟俩齐齐一口喝光。 “二哥,你说父亲对我是不是有另外的安排啊?” 听到这话阮祝放下了筷子压低了声音:“三弟,父亲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什么都没说啊。”阮祈很是不解,“我问他对我有什么打算?他说让我等着。” 闻言阮祝怔了怔才问:“就没说给你找个什么差事?” “没说,所以我就觉得纳闷,想看看你知道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知道。”阮祝垂下眼帘。 阮祈意兴阑珊:“连你也不知道的话,我就只能等着了。” “听说三弟这几年在扬州书院教书育人?” “就是混日子呗。”阮祈想起往日,“那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简简单单。” “身边还有佳人相伴。”阮祝接口道。 “佳人?”阮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说凌安啊,她是我的义妹。” “是吗?”阮祝追问道。 “是吧。”阮祈的回答显然底气不足。 “三弟不用想太多,过去怎么过如今就怎么过,反正父亲疼你,他必定会妥善安置你的。” “二哥说的也是。”阮祈兴致勃勃举起酒杯,“来,干一杯。” 接下来的日子,阮祈一反常态不再猫在侯府中而是往外跑,据说是应酬多。 周芸宁也没往心里去,毕竟绣坊刚开业不久,她一下子接手了那么多的生意是要忙一阵的。 至于谷凌安,好像经历过一场大病安分了不少,整日足不出户就在兰苑里头,美其名曰休养。 眼看年关将至,街道上处处都是新年的气象,阮绵绵闲来无事窝在阮耿的书房中看书。 脚步声朝着书房而来,小奶团子一动不动,整个人沉浸在书里头。 当阮耿带着阮祝和阮祈出现在书房门口的时候,就见小奶团子披着件白色狐裘,小小的人儿缩成团挤在书案后的那张大太师椅的一角。 阮祈皱起眉头正要出声,阮耿抬手示意兄弟俩不要动、不出声,随即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过去。 发现小奶团子手上捧着的是《尚书》,案上摆放的是《易经》和《春秋》,阮耿不由抚摸着胡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绵绵,怎么有兴致看五经啊?” “闲来无事看看呗。”小奶团子头都没抬起。 听到祖孙俩的对话,阮祝和阮祈不由自主朝前迈进,目光落在阮绵绵手上及书案上,瞬间兄弟俩的神色不断变换着。 老侯爷闭口不说,不过阮祝之前听过大哥阮禅无意中流露出对阮绵绵赞赏,甚至还夸过她是最有天赋、有大智慧的阮家人。 虽说阮绵绵的确是做了几件看似了不得的事,不过在阮祝看来不过是取巧,小娃娃是挺聪明,不过也没有阮禅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因此,阮祝一直没将阮绵绵放在心上,可此刻亲眼见到年仅五岁的阮绵绵在读尚书,而且看老父亲没有丝毫的惊讶,细思极恐他内心震撼。 再说阮祈,之前周芸宁曾经在他跟前说老父亲夸阮绵绵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话出自阮耿之口他并不怀疑,理所当然认为小奶团子比自己当年五岁的时候强。 如今看阮绵绵竟然在看五经,阮祈回忆当初,自己也是到十二三岁才开始接触四书五经的,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想岔了。 可阮绵绵当真如此厉害,当真能看懂?阮祈内心还是觉得无法相信,或许她就是随便翻翻而已。 看来今儿想要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是不能了,阮绵绵缓缓将书卷合上与案上的书叠放在一块。 小奶团子仰头望着眼前神色各异的父子仨后露出微笑:“难得,书房好热闹。我就不打扰你们说事了。” 门外的九儿听到阮绵绵的呼唤进屋后先朝阮耿他们行礼随即走到阮绵绵坐着的椅子跟前。 伸出双手小奶团子懒洋洋地说:“困了。” 九儿笑着上前将阮绵绵抱起,只见她伸手揉揉眼睛,随即还打了个呵欠。 “祖父,绵绵告退。” “先将郡主送到老夫人那儿睡会儿吧。”阮耿看着奶呼呼地小奶团子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宠溺。 “奴婢遵命。”九儿抱着阮绵绵退出了书房。 阮祈忍不住说道:“父亲也太过娇惯绵绵了吧。” “小女娃自然是要娇惯的。”阮耿理直气壮说完还朝阮祈瞪了一眼,“说起来我还想问问你,你这爹是怎么当的?这都过去多久了,绵绵还不认你。” “她认不认,我都是她爹。”阮祈不服气地说。 “那可说不准。”阮耿被阮祈气坏了,“原本觉得你挺聪明的,这几年过去了,却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阮祝静静站在旁边终于开口了:“这点家事,三弟必定能妥善处理的,父亲就不必担忧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偏不倚 阮耿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抚摸着胡子打量着眼前的兄弟俩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担忧?我不担忧,绵绵年纪虽小,可比她不成器的爹通透多了。” 阮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青,长这么大他可是头回被人当面骂不成器,尤其是骂的人还是他的父亲,他心里憋屈可却不能反驳也不敢还嘴。 阮祝也不出声了,阮祈不明白他却明白,老侯爷肯骂就代表还愿意栽培他。 老父亲只怕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磨阮祈的性子、给他个警告,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真是用心良苦啊!阮祝的心里酸溜溜的。 “坐下吧,说正事。”阮耿朝书案前那俩张椅子指了指,弟俩恭恭敬敬微微躬身后才落座。 阮耿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南疆王要进京了,大约半个月后到达,过完年之后再回去。” 听到这个消息,阮祝与阮祈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当今太后生育了俩儿子,大的就是当今皇上,而小的就是南疆王李珙了。 当年今上和这位王爷可谓是兄弟情深,谁都以为李珙会留在京城。 没想到十年前,皇上忽下圣旨,封他为南疆王,即刻动身奔赴封地。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他就从未回来过。 “太后娘娘年迈,思念南疆王,几次三番请求皇上。”阮耿言简意赅说道。 阮祝接口说:“如此说来,皇上其实并不愿意南疆王回来的。” “不管愿意不愿意,总之李珙要回来了。”阮祈的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这事与我们侯府有关吗?” “嗯。”阮耿点点头望着阮祈,“说起来你与王爷也算是旧识了。” 阮祈笑道:“他比我大上几岁,当年我是十几岁的少年,倒是经常跟他混在一起。” “王爷久未回京,你多走动走动。”阮耿意味深长看了阮祈一眼。 “是,我明白。” 这是让阮祈盯着李珙了,阮祝微微垂下眼帘,应该是皇上的意思,这么好的立功机会直接就送到他手上,老父亲对三弟向来是是偏心。 说起来阮祝与南疆王爷也是旧识,当年阮祈只不过是个少年,是他与李珙的小跟班,其实他们俩才是真正有交情的。 阮耿要阮祈监视着李珙的举动,这必定是皇上吩咐的,若是顺利完成任务,等南疆王离京,他就必定被重用。 果然就听阮耿接着说道:“当年皇上想让你进户部的,至于给你个什么官职到时候再说吧。” 大好的机会老父亲压根就没想过给自己,阮祝思及此眼中闪过幽暗。 “还有你。”阮耿忽然转向阮祝,“皇恩浩荡,老大礼部侍郎的位置将由你补上。” 闻言阮祝彻底愣住了,随即心中狂喜。他本是五品学士,若是补上阮禅的职位那就是三品礼部侍郎了。 要说这样的升迁没有阮耿的手笔是不能够的,阮祝这才欢喜地回道:“多谢父亲。” “估计这一两日圣旨就会下来。”阮耿望着阮祝,“南疆王十年了才回来这一次,你可得用心些,万万不可怠慢。” 阮祝听明白了,他能接替阮禅的位置也是因为南疆王回京,估摸着是皇上想着将这差事交给阮家人才放心,这是把双刃剑,他心中一凛。 就听阮耿悠悠说:“你们俩好自为之,切记,不要莽撞行事。” “是。”阮祝和阮禅齐声答应。 阮耿长长呼出口气:“下去吧。” 阮祝和阮祈离开之后,阮耿端坐在书案后思索了良久。 “阿东,去前院看看,告诉九儿,若是郡主醒了让她来一趟。”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声音:“我就知道祖父想绵绵了。” 阮耿抬头看,就见九儿抱着阮绵绵去而复返。 “你这小奶团子,不是说困了吗?” “外面冷,出去之后就不困了。”阮绵绵边回答边示意九儿将自己放下,“我们就在外头走了一圈。” 看着九儿退出去,阮绵绵转身将书房的门掩上之后才坐了下来。 “你压根就不困?就是不想见到你爹。”阮耿笃定地说。 阮绵绵小嘴抿了抿后不满地说:“祖父,看破不说破,你要学会睁只眼闭只眼。” “你还是这么不待见他?” “与其说我不待见他,不如说他不待见我。相看两厌,还是少见为好。”稚嫩的童声却说着最为老成的话语。 阮耿看出阮绵绵的倔强只能叹息说:“其实你爹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爹。” “祖父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和我说这事吧。”阮绵绵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阮耿莫名其妙突然来这么一句,旁人或许没能转过弯来,可阮绵绵却笑开了,显然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祖父犹豫了?”阮绵绵双手放在身前望着自个儿的手指,“可见他也没那么出色。” “南疆王进京,借此机会,我给了你爹和二伯父均等的机会。” “祖父想要从中看出他们俩谁最适合继续侯位。” 话音落,阮耿神色神情严峻犀利的目光直视着阮绵绵。 阮绵绵淡定地与阮耿对视着,眼神清澈恍若潺潺小溪。 “看破不说破。”阮耿将刚才阮绵绵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小奶团子眉头轻蹙无奈地说:“我早就说过全凭祖父做主,偏偏您一再试探我,我也是不得已啊。” 听到这话阮耿忍不住笑了:“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不敢。”阮绵绵也只是嘴上说着不敢而已。 阮耿伸手轻点下小奶团子的额头:“还有你不敢的吗?” “这样很公平。”阮绵绵还是说出心中所想。 听到小奶团子肯定自己,阮耿面带微笑颔首。 “祖父,与我说说关于这南疆王的事吧。”阮绵绵很是好奇。 阮耿本来将阮绵绵叫来也是想要告诉她的,听她主动问起自然是娓娓道来。 听了半晌,阮绵绵总算是弄明白了,虽说是亲兄弟,当年明面上虽然没怎么表现出来,实则上也是个争夺的皇位的对手。 因为碍于兄弟的情分,皇上才将他赶到南疆去,如今虽然时过境迁,不过对他的戒心却也没放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二章 提醒 太后娘娘虽说不十分了解,但是对于当年的事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只不过随着她渐渐年老,再加上患有心疾,对小儿子的思念日益加深。 耐不住老人家恳求,为了彰显孝顺,皇上心里再不情愿也得让自己这不省心的弟弟回来一趟。 “祖父为什么突然想起要告诉我这些?”阮绵绵听出了端倪,“南疆王进京与我无关。” 阮耿悠悠长叹:“本来我也觉得与你无关,所以这事虽然我早就知晓,不过也没跟你说。可今儿我却听到与你有关的了。” “愿闻其详?”阮绵绵挺直了身躯坐得端端正正。 “南疆王的女儿慧明郡主此次随他进京。” “我不认识这位慧明郡主。” “等人到了你就自然就认识了,南疆王本来没打算带子女进京的,她为了见你非要闹一起来的。” “明慧郡主,明慧?”阮绵绵喃喃念叨后眼睛大亮,“这位郡主可是自恃聪慧。” 赞赏的神色在阮耿脸上一闪而过:“你看看, 招来麻烦了吧。” “我怎么觉得祖父有些幸灾乐祸?”阮绵绵不悦地说, “胡说。”阮耿收敛心中的幸灾乐祸摆出凝重的神色。 没错,阮耿的确是有些幸灾乐祸,想着有人能治治阮绵绵也是好事,这小娃娃如今可是连她爹都不放在眼里的。 阮绵绵也不纠结饶有兴致地问:“祖父,这位明慧郡主多大年纪了?” “明慧郡主九岁。”阮耿若有所思,“过了这个年就十岁,是啊,十年了。” “她与小哥哥同龄。”阮绵绵的脑子转得也快。 “是啊。”阮耿十分感慨,“不只同龄,而且还是同年同日出生的。” 闻言阮绵绵愣了下后疑惑地打量着阮耿:“祖父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阮耿轻咳两声微微低头掩饰,稳住心绪后他才缓缓说:“当年明慧郡主出生之后,南疆王才离开京城的。” “哦。”阮绵绵随口答应一声,她眨巴着眼睛,总觉得祖父的神色有些怪。 “这位明慧郡主是南疆王唯一的嫡女,备受宠爱,自小聪明绝眼下不行,代表她动心思想过了,过些时候就行了。 “其实根源也不在谷凌安。” 阮绵绵话音落周芸宁愣了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她才缓缓点头。 “娘亲,你记住,不仅是周家,还有我,今非昔比你有底气做你想做的事情。希望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委屈自己。”阮绵绵停顿片刻才接着往下说,“哪怕是为了我。” 周芸宁不由暗暗感慨,自己的宝贝女儿是多么的聪慧,她很认真地回答:“好,娘亲知道了。” 见娘亲一脸认真得到回复的阮绵绵才心满意足的抱住了她的脖颈。 “绵绵,你能告诉娘亲,为什么不认他吗?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训斥你?” 周芸宁心中曾有过诸多的揣测,思来想去她还是想从阮绵绵口中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他不了解我,所以虽然说得有些过分,倒也不是不可原谅。”阮绵绵微微一笑,“最主要是他对你好不好,我等着看他的表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南疆王进京 归根到底女儿还是为了自己,周芸宁心中暖暖的,一把将小奶团子紧紧抱住。 随着南疆王进京队伍日益临近,新官上任三把火,阮祝这新任的礼部侍郎忙得是脚不沾地,阮祈就算要找他闲聊都找不到人。 阮祈闲来无事想着阮耿交代的事,于是他频频出府去见过去认识的那些所谓的朋友。 以前能与阮祈交往的又岂是一般的人。经过五年,他们凭借这父辈福萌、家族手段、自身努力或多或少都有些成就。 今非昔比,原本在众人中阮祈属于自带光环的那种,可如今阮祈意识到被自己被过去远不如他超越,那心情可想而知了。 这样的阮祈,别说是南疆王李珙了,就连那些在京城中有一官半职的故交与他见面都是漫不经心应付着,压根就没有过去那般热络。 阮祈是个聪明人,他自然将朋友们的反应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失意的阮祈开始频频出入花楼喝花酒,沉醉于靡靡之音中用酒来催眠麻醉自己。 定安侯府的人各忙各的,周芸宁也因为绣坊刚接手不心思全在生意上,阮绵绵则压根就不关注,所以阮祈的行踪异常竟然无人察觉。 眼看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腊月二十五这天,南疆王终于进京了。 不得不说皇上尽管不是那么高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一声令下,礼部自然不敢怠慢,按照规制迎接南疆王。 南疆王进京这天比大年初一还要热闹,街道左右挤满了百姓,李望这好事者早早就在沿街茶楼订好了雅间,邀约了阮绵绵他们去看热闹。 季姬伫立在窗边回头说道:“南疆王好大的面子,人还没进京就声势浩大。” “是啊,小哥哥今儿还出城去迎接他。”阮绵绵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小短腿吃着甜甜的点心。 阮晨感慨地说:“竟然要太子殿下亲自出城迎接,好大的排场。” “皇上给足了他面子,他是太子殿下的皇叔,于情于理他迎接也是应该的。”阮锦接口说。 阮绵绵将口中的点心咽下后看了眼窗户:“四哥哥陪着小哥哥去迎接南疆王。” “也不知道这南疆王是什么样子?”林冰莹很是好奇,“听说他文韬武略都很厉害。” 阮绵绵对于南疆王没什么兴趣,她会来凑热闹完全是被李望拉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她倒是看看那个什么明慧郡主。 “没错,我还挺崇拜他的。”李望忆起当初,“当年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祖父带着我去送行,那时候我差不多是太子这个年纪。” “对了,说起来他还是你堂叔。”季姬望着李望促狭地连连摇头。 李望白了季姬一眼:“闭嘴,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季姬挥舞着双手抗议。 “季姐姐,我徒儿对你可太了解啦。”阮绵绵添油加醋,“只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就是感慨一下,皇家的人个个都那么厉害,怎么小世子却……。” 季姬话说到这就不说了,她摇着头欲言又止,其他的人不禁捂嘴窃笑。 “我怎么了?”李望朝季姬挥舞拳头, “九儿, 救命啊。”季姬赶紧躲到九儿身后。 李望冷哼一声:“我不打女人。” “季姐姐是没有恶意,不过徒儿,你在别人眼中的确就是这样的存在。”小奶团子掏出手绢擦拭着嘴巴淡定地火上浇油踩上李望一脚。 “哎——,绵绵师傅,你也帮着季家丫头来欺负我啊?” “不是欺负,你是我徒儿,你被人这样说我这当师傅多没面子,不过事实如此,为师也无话可说。” 众人齐齐脸上露出笑意转向李望,小奶团子的心思大家都懂,季姬也是故意这样说的,就盼着他能觉悟。 李望坐到阮绵绵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斟茶:“有我这么个没出息的徒儿,你还真委屈了。” “其实你也不差的。”阮绵绵拍着李望的肩膀。 “可惜如今后悔也迟了。”李望没有生气,他知道在座的人都是为了他好。 阮绵绵口吐金句:“活到老学到老,只要想学,任何时候学习都不迟。”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季姬拍掌叫好。 阮钊望着阮绵绵一脸的崇拜:“妹妹的话比夫子说的管用多了,总让人听了之后立即开悟。” 阮晨走到小奶团子身后摸摸她的头自豪地说:“我妹妹就是聪慧。” “小世子,不开玩笑了。你真的不想沉下心来好好读点书吗?”林冰莹轻声问道。 李望一脸的纠结,犹豫了片刻之后才说:“在咱们这群人中,我年纪最大,为了给你们做个榜样,我豁出去就是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行。”阮绵绵终于放心了。 这回是李望心甘情愿想要改变,小奶团子觉得也算是定安侯府对靖王妃有个交代了。 听到窗外喧哗声异常,李望闪身来到窗前回头朝他们招手。 九儿抱起阮绵绵跟着他们一起挤到窗前居高临下望着楼下,南疆王此次进京带的人手不少,马车上也载着不少东西。 太子李禹乘坐的马车走在最前头,虽然隔着窗纱,朦朦胧胧中阮绵绵还是看出阮晓与李禹坐在里头。 跟在马车后面的骑着骏马的南疆王,李珙威风凛凛一身武将打扮,长得与皇上并不相像不过倒是更像太后娘娘,看他桀骜不逊的神色以及眼神中的阴狠就知道此人不好惹。 阮绵绵将目光后头,马车的帘子撩起,里头坐着俩人。一个长相明艳的少女,看来她就是明慧郡主了。另外那少年与李珙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他的儿子。 在马车经过茶馆楼下的时候,马车上的明慧郡主忽然仰头就见窗口处一群亮眼的少年男女,她的目光对上了阮绵绵的璀璨星眸。 哪怕是夹杂在俊男美女中,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也很出挑,让人难以忽略。 瞬间火光四射,阮绵绵能感觉到眼明慧郡主眼中闪过不悦。 怪了,只是看她一眼怎么就得罪她了?阮绵绵心中有疑惑不过很快就抛之脑后,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四章 所谓的亲情 小奶团子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之后,她示意九儿放下自己,双脚着地后她回到桌前,坐下后慢悠悠继续吃点心。 挤在窗前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八卦着。 林冰莹好奇地问:“南疆王身后马车上的是他的儿女吗?” “南疆王这回进京带着的是他的嫡女李明慧和庶长子李明智。”李望介绍说。 毕竟是皇家的人,与南疆王沾亲带故的,所以李望知道也不出奇。 “南疆王竟然将子女都带来了。”阮绵绵淡淡地说道。 阮晨看了看阮绵绵:“听说这位明慧郡主是出了名的聪明绝道。 “臣等参见南疆王。”几位老臣行礼道。 “诸位免礼。”李珙笑着回礼。 “一别十年,李珙,还不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娘娘眼眶含泪。 李珙疾步到太后娘娘跟前跪了下来:“母后,儿臣不孝。”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太后娘娘泪眼朦胧。 “儿臣这不就回来了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皇上笑着说:“母后念叨了许久,终于等到你了。对了,这是明慧吗?” “皇兄,正是明慧,那个是我的长子明智。”李珙介绍说。 “当年明慧还是抱在手中的娃娃,转眼如今都这般大了。”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李珙转向伫立在旁边的李禹:“太子殿下不也长成翩翩少年了。” “对啊,明慧和禹儿一般年纪。”太后娘娘话音落。 在场其他的人陪着笑,李禹却发现父皇的眼中闪过阴霾,同时定安侯阮耿神色也不大好看。 接下来就是一番寒暄,皇上和阮耿没多少兴致,俩人的话都不多。 明慧郡主倒是对李禹挺亲近的,缠着他问东问西。 李禹有一搭没一搭敷衍着,尽管心里很不耐烦不过表面却没有丝毫流露出来,符合他一惯清冷的性子。 就在这时候,没想到自从李翎离开之后深居简出的皇后娘娘也来了。 见到李明慧,皇后娘娘极为高兴显然很是喜欢她。 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李禹压根就不在乎皇后喜欢谁不喜欢谁,她的喜恶与他无关。 皇上兄友弟恭说了些表面的话之后,随意找个借口说有朝政要处理,又打着让太后娘娘高兴的顺水推舟就让他们去颐寿宫聊个痛快。 皇后也跟着太后娘娘一起离开,明慧郡主想要拉着李禹去颐寿宫,却被他以还有功课为由推辞了。 皇上将定安侯阮耿留了下来,其他的人包括李禹都退下了,殿中也只留下了康公公一人伺候。 李禹在宫道上缓缓前行,他神色平静不过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思索着,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见他不出声也不敢出声只是尽职地跟着。 身为储君,刚才李禹多多少少也能看出点端倪来,虽说他与皇祖母亲近,不过既然父皇不待见这位皇叔,他自然也不可太过亲近。 只是母后的表现太过异常了。虽说李禹这十年来与皇后并不亲近,不过他知道她不是平易近人的性子,别的不说人见人爱的阮绵绵在皇后跟前都碰了钉子,她为什么独独对那位明慧郡主另眼相待,要说没有原因他绝对不相信的。 “太子殿下。”小太监突然叫唤道。 李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岔路,来到了御花园。小太监之所以呼唤他,是因为贤贵妃正迎面走来。 “贵妃娘娘。” “太子殿下。” 俩人不约而同出声打招呼,这自打李笙出事后他们首次单独遇上,李禹露出微笑,贤贵妃也笑了。 “大皇兄应该痊愈了吧?”李禹寒暄道,“想着去看看,又怕打扰了。” “说起来还未曾向太子殿下道谢。” “贵妃娘娘客气了,自家兄弟应该的。”李禹压低了声音,“说来,也是皇姐的不是,我这当弟弟替她善后也是应该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冤家路窄 明明不关李禹的事,甚至可以说他也是受害者,可他却见责任揽在自个儿身上,他的胸襟之宽阔可见一斑,贤贵妃不由内心暗暗称赞。 “你那皇姐。”贤贵妃摇头叹息说,“你拿她当姐姐,她拿你当仇人。幸好老天有眼,皇上圣明。” “贵妃娘娘说得是,人在做天在看。时候不早了,改日我去再去找大皇兄聊聊。” “好,兄弟间就是要多走动才是。” 李禹退到一旁:“贵妃娘娘,请。” “太子殿下,请。” 俩人相视一笑后分道扬镳。 望着贤贵妃的背影,李禹心想,要说宫里头发生过的事,知道最多的莫过于贤贵妃,她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女人,是当年他还是皇子时的旧人了。 突然,李禹脑海中灵光一闪,其实要说起来还有个人,知道的事比贤贵妃还要多,自己差点把他给忘了。 心中有了主意,李禹转身就朝永泰宫走去。 翌日,阮绵绵起身后听到周芸宁已经去了绣坊,说起来自从绣坊开张后,她就再没有去过。 闲来无事,阮绵绵带着九儿出府,想着随意逛逛然后去绣坊找娘亲再一起回府。 大街上逛了一大圈,阮绵绵买了个风车拿在手中,冬日的寒风吹着,她手中的风车骨碌碌转悠着,可把小奶团子乐坏了。 九儿跟阮绵绵身边,看着她挥舞着手中的风车还不时用到嘴巴笨拙地吹着,看她流露出童真,她不由心情愉悦。 阮绵绵咯咯笑着走进归宁绣坊的,进门就觉得不对劲了。 笑声戛然而止,跟在阮绵绵身后的九儿瞪大了眼睛。 周芸宁惊慌失措地退在旁边,店里的伙计护着她缩在一角。 此刻,背对着大门有位小姑娘正用力拉扯着挂在架子上的嫁衣,她旁边跟着几个丫鬟,另外还有四个侍卫亮着刀。 “住手!”阮绵绵怒吼道。 那位姑娘松开手猛地回头,竟然是李明慧,阮绵绵皱了下眉头,真是冤家路窄,不想遇上的人偏偏这么快就遇上了。 “你这小娃娃看着有几分眼熟啊。”明慧郡主看着阮绵绵很快就想起来了,“你就是昨儿我进京时,那个在茶馆二楼的那个小娃娃。” “没错,是我。”阮绵绵镇定自若,“明慧郡主这是做什么?” 李明慧没有回答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喝道:“大胆,见到郡主不跪下还敢出言不逊,你好生无礼。” “大胆!”九儿厉声喝道,声音之响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阮绵绵很是满意,九儿姐姐这气势一下就压住了对。 “我家郡主见圣驾可不跪,谁有那么大的脸面受她一跪?”九儿冷冷怼道。 闻言明慧郡主身边那丫鬟不禁脸色发白,显然她没想到这么个小娃娃竟然也是郡主,还是位可以见皇上都不跪的郡主。 见驾不跪的郡主?李明慧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阮绵绵。” “没错,我就是阮绵绵。”阮绵绵满脸讥讽,“明慧郡主难道是要出嫁了?若是看上哪件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件。” “这些是嫁衣。”李明慧愣了下。 随即,李明慧扯下架子上的那件嫁衣,她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后往地上一扔。 周芸宁和店里头的伙计不由齐齐发出惊呼,可李明慧还故意抬起脚踩上两下,她退开的时候,地上那红色嫁衣上赫然有两个黑色的脚印。 嚣张地瞪着阮绵绵,李明慧面带嘲讽,完全是挑衅的模样。 阮绵绵不卑不亢说:“五万两,不知明慧郡主是给现银还是给银票啊?” “什么五万两?”李明慧一脸莫名其妙。 “你脚下这件嫁衣就是五万两。”阮绵绵指了指。 “就这件破衣裳五万两?”李明慧双手叉在腰际,“阮绵绵,你是看我好欺负吗?” “掌柜的,告诉这位从南疆来的郡主,这件嫁衣值多少银子?” 周芸宁见阮绵绵身后的九儿朝自个儿使眼色,她稳住走了出来。 深吸口气后周芸宁才:“没错,这件嫁衣原本售价是五万八千两,看在郡主远道而来的份上,绣坊分文不赚就收个五万两的本钱吧。” “这是家黑店,来人啊,给我将这家店抄了。”李明慧恼羞成怒脱口而出。 李明慧一声令下,四个侍卫刚想要动手,九儿的身形快若闪电。 一对四当九儿丝毫没将对方放在心上,轻轻松松几招那四个侍卫就倒在地上了,吓得四个丫鬟护着李明慧缩成一团。 “没有的废物。”李明慧恼怒地瞪着九儿随即转向阮绵绵,“你究竟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给钱。”阮绵绵嘴角挂着微笑:“明慧郡主可能忘了,这里是京城,不是南疆。” 李明慧的心咯噔一下,父王告诫过她,此次进京不要招惹是非,当时说的正是此刻阮绵绵说的这句话“京城不比南疆”。 “阮绵绵,你这是仗势欺人,开的就是黑店,天底下哪有五万两银子一件的衣裳。” “明慧郡主孤陋寡闻了,你去问问,谁不知道这绣坊的嫁衣都是订制款,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五万两银子的不算贵,还有更贵的。” “不就是件衣裳,就算是好看些也绝对不值五万两银子。你少唬我,我不信。” “你看着刺绣所用的金线银线,这可全都是真金白银的,再说你看精湛的绣技,一群绣娘日夜不停歇只怕也得几个月才做成这么一件。也就是这件便宜些,只是镶嵌了几块宝石,若是镶嵌更多的那可远远不止这个价了。” 周芸宁微微低下头掩饰心中的不安。这件嫁衣阮绵绵往高了说,很明显在糊弄明慧郡主。不过金线银线不假,镶嵌宝石也不假。 李明慧本就被嫁衣上精美的刺绣所吸引,她看出这衣裳必定价值不菲,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贵。 看着李明慧的神色变了又变,阮绵绵提高了声音:“明慧郡主难道想要赖账不成?” “哎,阮绵绵,我跟这绣坊掌柜的事,你瞎掺和什么?”李明慧总算反应过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六章 识时务者 看着李明慧一脸得瑟,阮绵绵露出微笑接着又长长叹气。 “你和这掌柜的事我还真不能不管,毕竟这些银子是要进我口袋的。” 听到这话李明慧呆住了,周芸宁却忍不住轻笑一声,小奶团子说的也没错,自己赚的银子迟早都要归她的。 阮绵绵理直气壮地说:“不好意思,明慧郡主,我是这绣坊的东家,所以,请给银子吧。” “这、这是你的绣坊。”李明慧看着眼前的小娃娃瞪大眼睛压根就不相信,“你能开这么大的绣坊?” “明慧郡主,你去问问,我是有封地的郡主,两个郡都是我的更别说这小小的绣坊。” 李明慧被彻底震住了,她露出惊愕之色。听说过定安侯府的玲珑郡主得皇伯父的宠爱,但万万没想到还赐给她封地,要知道如今几位皇子可都没有封地。 阮绵绵没有忽略李明慧脸上转换的羡慕嫉妒恨,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没必要放在心上也不在乎。 伸手小手,阮绵绵皮笑肉不笑地说:“在商言商,明慧郡主给银子吧。若是你手头上不方便,我可以跟你去取。放心,不管什么地儿,哪怕是进宫去,绵绵也可以跟着你一道去的。” “阮绵绵,你……。” “哎呀呀,麻烦大了。”阮绵绵打断李明慧的话对着地上的嫁衣连连摇头。 李明慧脱口而出:“什么麻烦大了?” “这件嫁衣是右相府订制的,右相大人仅有这么位掌上明珠,她二月初八要出嫁,剩这点时间只怕都赶不及重做了。偏偏我收了相府的银子,要不明慧郡主亲自去帮我解释如何?” 听到阮绵绵这话,李明慧更是心惊,父王此番进京想要拉拢朝中重臣,她却将右相府上千金的嫁衣踩在脚下,若是对方知道必定结怨。 其实阮绵绵就是随口瞎编,南疆王进京必然不愿得罪朝中重臣,李明慧若真如传言中所说的是个聪明人,那么她应该分得清轻重。 这件嫁衣是挺好看的,可李明慧没到出嫁的年纪,偏偏她还不能不要,因为已经被她踩过了。 李明慧本想着与阮绵绵周旋看看能不能少花点银子,此刻她一口气堵在胸前,自己连讲价的资格都没有了。 除此之外今儿受的委屈还得憋回去,还不能与玲珑郡主起冲突免得她宣扬出去,若是右相府知道了只怕会坏了父王的事。李明慧的心思转得极快。 望着笑得风轻云淡的阮绵绵,向来觉得没什么能难住自己的李明慧可是头回遇上硬茬了。 “这件衣裳我很喜欢,至于右相府那边相信玲珑郡主既然能收人家的银子自然也能应对。” “好吧,明慧郡主远道而来,相信右相大人的千金若是知晓也会忍痛割爱的。”阮绵绵将手中的嫁衣塞到李明慧的手上。 “给银票。”李明慧双手接过嫁衣转身吩咐着头也不回就朝外头走去。 跟随李明慧的丫鬟愣了愣之后,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了阮绵绵然后赶紧追了出去。 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张五万两的银票,阮绵绵望着李明慧远去的背影喃喃说道:“南疆王可真有钱,明慧郡主出手真阔绰。” 呼啦一下,周芸宁与店里的掌柜、伙计一下子就将阮绵绵团团围住。 “郡主威武。” “那位明慧郡主好凶,就跟要拆店似的。” “胡说八道,还是咱们郡主厉害。” “对对对。” …… “行了,都闲着没事吗?还不快各自去忙。”周芸宁笑着赶人。 阮绵绵仰头望着周芸宁眨眨眼睛递出手中的银票:“娘亲,给,够本吗?” “够了,够了,不只够了。”周芸宁蹲下来与阮绵绵面对面压低了声音,“她拿走的那件也就不到二万两,再说那件也不是右相府要的。” “我知道,我就是忽悠她。”阮绵绵将银票塞入周芸宁的手中,“既然赚多了,反正快过年了,娘亲就让大伙早些歇了吧。” 周芸宁对上阮绵绵的眼睛,她很快就想明白了:“休到元宵后?” “嗯,绣娘该做的活儿可以继续做,反正正月里头没人嫁娶的。”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以防万一。” “明白,娘亲明白。”周芸宁马上下决定,“京城中的两家归宁绣坊明儿就开始关门休息。” “好。”阮绵绵指了指周芸宁手里头那张银票,“给大伙多发点红包。” “娘亲晓得。”周芸宁欲言又止。 阮绵绵知道周芸宁在担忧,她圈住娘亲的脖颈软软地说:“娘亲,放心,相信我。你忘记啦,我身后还有祖父啊。” 听到这话,周芸宁才稍微安心些,小奶团子说得没错,她身后还有老侯爷。 在绣坊坐了坐,因为明儿就要休息过大年了, 周芸宁委实挺忙碌的,阮绵绵坐了一会儿就带着九儿先行离开了。 “郡主,咱们回府吗?” “不回府,走,咱们找李望去。” “找小世子,这是要去靖王府吗?” “是啊,好久没见李爷爷和袁奶奶了,正好顺便瞧瞧他们去。” 靖王府,当李望听到下人禀报说玲珑郡主过府的时候,他真翘着脚瘫在卧榻上望着天空呆。 “绵绵师傅来啦。” 三步做两步走,当李望赶到靖王府大厅门口的时候,阮绵绵带着九儿刚好走到台阶下。 “你们怎么来了?” “不速之客。”阮绵绵朝着李望笑。 “哎哟,绵绵来了。”回廊拐角处走来一行人,正中的正是打扮得花里花俏的靖王妃袁霞,跟在她身侧的是世子妃江淑云。 “绵绵不请自来,还请靖王妃、世子妃见谅。” “你来我们高兴得很,不要说这些客套话。”袁霞上前一把牵着小奶团子的手。 江淑云柔声说:“外头冷,快进屋吧。” 说话间,江淑云看了李望一眼:“你也进来,多大年纪了,都不会照顾自个儿,穿这么单薄。” “这不听到绵绵来了,我就赶过来。”李望转身吩咐小厮,“去,给我拿件大氅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七章 安康郡主 进入大厅坐下来,袁霞和江淑云如今见到阮绵绵心里头除了高兴还有感激。 李望坐在阮绵绵的下首:“你今儿怎么有空来啊?” “来看看你呗。”阮绵绵说完转向靖王妃她们乖巧地说,“当然,主要是来看看袁奶奶和世子妃的。” 江淑云笑着说:“郡主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婶婶吧。” 阮绵绵想了想,袁奶奶与祖父、祖母是好友,世子妃是她的儿媳妇,叫婶婶也是应该的。 “好,那我就叫您婶婶了。”阮绵绵接口道。 李望立即说:“如此说来,你不得叫我哥哥。” “徒儿,徒儿。”阮绵绵故意叫唤两声,“各人有各人的交情,这是俩回事。” “对,是俩回事。”江淑云附和着说道。 说笑寒暄一番之后,阮绵绵才对袁霞说道:“袁奶奶,不知小世子有没有跟你提起。” “绵绵。”李望坐着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要放哪儿去很是尴尬,”我还没祖母说起。” “既然觉得可以试试,为何不坦诚说出来呢?”端坐在椅子上的阮绵绵此刻倒有几分师傅的架势。 李望摸摸脑袋,抬起头来对上袁霞和江淑云询问的目光,他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年后我打算去天道学院读书。” “书院?”袁霞和江淑云均露出震惊的神色。 打小一拿起书就头痛,一说读书就偷溜的人说他要去天道学院读书。 对上祖父和母亲的目光,李望莫名心虚:“我也就是跟着阮家几位公子一起去玩玩。” “好好好。”袁霞回过神来满脸欣慰。 江淑云抹着眼泪哽咽着说:“你终于开窍了。” 李望惊恐地连连摆手:“你们可别抱太大的期望,我若是觉得没意思随时离开的。” “行了,还没进去,你咋知道没意思。”阮绵绵早就算准了李望张不开这口特地来逼他一把。 “绵绵说得对。”袁霞很是高兴,“当初让你多去定安侯府走走还真是对了。” “袁奶奶,小世子其实也不用参加科考,不过读书明理还是有必要的。”阮绵绵瞄了瞄李望,“虽说耽搁了,不过多多少少再学些也无妨。” “是,难为你了,他能开窍你功不可没。”袁霞这段时间没少从李望口中听到“绵绵师傅”这四个字。 “不敢当。”阮绵绵说话间突然感觉异样,她猛回头望去,就见到门边有一角衣裙。 屋里头的仨人顺着阮绵绵的目光望去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李莹,进来可好?”江淑云坐在椅子上语气温柔至极轻声问道。 阮绵绵正要站起身来,见李望朝自己使眼色,她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端坐着。 李望也跟着轻声说:“妹妹,绵绵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娃哦。” 袁霞没有说话,不过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神色有些紧张。 看着厅上这仨人的表现很是奇怪,阮绵绵压根就不知道,她是至今为止,唯一能吸引李莹目光,令她主动躲在暗地里偷窥的人。 四周很是安静,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走动,门边的那角衣裙还在,证明李莹还站在那儿。 所有的人很有耐心等着,终于一只脚缓慢地移动着,过了许久门边探出个脑袋来。 阮绵绵终于见到了靖王府的安康郡主,也就是李望唯一的妹妹李莹了。 小奶团子脸上挂着微笑,她微微抬头,那双清澈的眼眸对上了门边的那对如同惊慌小鹿般的大眼睛。 李莹望着小小的小奶团子脸上有好奇的神色,她的神色落在袁霞眼里,可把她们高兴坏了。高兴归高兴,不过她们谁也不敢出声,就这么紧张兮兮地盯着。 “姐姐。”阮绵绵从椅子上跳下来主动打招呼。 好像是因为阮绵绵的举动受到了惊吓,李莹后退了半步。 “小心哦。”小奶团子小短腿迈得飞快来到门槛前伸出小手,“我牵着你,进来好不好?” 怔怔望着阮绵绵,李莹好像在思索,她眼中有迷茫、有纠结却没有恐惧。 阮绵绵小心翼翼观察着这位传言中很是神秘的安康郡主,听说李莹十六岁了,可看起来瘦削娇小就跟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 周围很安静,靖王府的下人们显然训练有素,见到李莹到来都有默契的退得远远的,唯恐惊吓到到她。 察觉到李莹没有害怕和抗拒,只是心中犹豫,小奶团子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阮绵绵的小手没有被甩开,李莹没有发出受惊的尖叫、也没有失控、更没有转身就跑,袁霞、江淑云和李望神色激动地站了起来,他们抑制着均不敢出声,静静看着。 “来。”阮绵绵对着李莹甜甜地笑,“跨过门槛,我们进去吧。” 还是没有出声,不过李莹被阮绵绵牵着一起跨进了门槛。 江淑云捂住嘴巴,她差点喊出声来,不过却没能捂住红了的眼眶。 袁霞眼眶中有泪光却含泪而笑,李望将李莹跟着阮绵绵进来了悄悄挪了个位置,将最靠近小奶团的那张椅子空出来。 这是李莹第一次跨进自家大厅,要知道过去她从不见人,也就压根不踏足接待客人的地儿了。 “坐吧。”阮绵绵反客为主。 李莹往椅子上一坐环顾四周,见到都是熟悉的面孔显然安心了。侧转过脑袋,小奶团子正要爬上了椅子,见状她不由轻笑一声。 “姐姐,拉我一把。”阮绵绵又朝李莹伸出小手。 犹豫了片刻,李莹终于伸出自己的手,阮绵绵借力爬上椅子坐下。 “谢谢姐姐,你好棒哦。”小奶团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上这么张可爱的笑脸,李莹不由跟着咧嘴笑了。 “我叫绵绵,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莹儿。”李莹无意识脱口而出说道。 “嗯,莹儿姐姐叫我绵绵吧。” “绵绵。”李莹望着阮绵绵有些迷茫。 阮绵绵自然地抓起李莹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莹儿姐姐摸的就是绵绵。” 感觉到手底下微凉却又滑嫩地肌肤,李莹眼中渐渐有了光彩:“绵绵,这是绵绵。” “对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八章 目的 引导着李莹多说了几句后,阮绵绵心中有数,看来她不仅智力有问题还有自闭的倾向,难得她竟敢能跟自个儿说上几句,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 阮绵绵朝袁霞使了个眼色,靖王妃会意地小声吩咐身边的人。 很快,贴身伺候李莹的嬷嬷就进来就将她带走了。 离开前,李莹依依不舍望着阮绵绵,小奶团子抱住她在她耳畔轻声说着什么。 李莹听了之后微笑着点点头,顺从地跟随着嬷嬷离开了。 “绵绵师傅,你太神了。”李莹刚走出大厅李望就钦佩地说。 江淑云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她边抹着眼泪边说:“绵绵,李莹特别特别喜欢你。” “绵绵,李莹不轻易让人靠近,没想到今儿第一次见面就与你相谈甚欢,难得难得啊。”袁霞看着阮绵绵愈发慈祥了,“你真是我们靖王府的福星啊。” “袁奶奶,您是抬举我了,绵绵可什么也没做啊。”阮绵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回应。 朝李望指了指,袁霞说:“这混不吝的小子跟着你之后长进了,也开窍了。我明白,你今儿本就是为他而来的。只要李望想去,我和王爷包括他娘亲自然是支持的。靖王府这点脸面还是有的,天道学院会收下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们不同意小世子去。”阮绵绵打着哈哈笑得天真无邪。 小奶团子哪里是怕靖王府不让李望去学,她今儿特地上门就是笃定他必定没跟家人说起,她来帮帮自个儿的徒儿。 说来也是,年少的时候读书的年纪李望死活不肯读书,如今都年过二十了反而想要读书了,他不好意思说也是正常的。 至于第二个原因嘛,天道学院看重的首先是品性德行、其次是才情天赋,至于家世背景倒是没特别看重。终归一句话,就是李望想要去还不够格。 阮绵绵特地上门就是想要提醒靖王妃,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不用她说出来,袁霞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确实靖王府想要往天道学院塞个李望还是可以的。 “绵绵,谢谢你。”江淑云平静下来后说道。 “婶婶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我可是头回看莹儿与人交流。”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比较小吧。” “府中的小丫鬟比你大不了多少,莹儿也不让她们靠近的。”李望朝阮绵绵身边靠近。 “那或许是因为我与安康郡主投缘。” “对对对。”李望坐到阮绵绵身边的椅子上对着她笑。 阮绵绵警惕地看着李望:“离我远点,你这笑容充满算计哦。” “师傅就是厉害。”李望赶紧奉承,“你治愈了周家大爷的腿脚,要不可怜可怜莹儿,也治治她吧。” 听到李望这话,袁霞和江淑云俩人对视一眼,她们心里头有这念头,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可行,正犹豫着没想到李望这回倒是精明了。 阮绵绵面露难色连连摆手:“袁奶奶,婶婶,李望他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胡说八道什么?我又不是大夫,我只是个小娃娃。”阮绵绵脑子转得极快甩锅说,“要不,我让万神医来给安康郡主瞧瞧,他是神医必定有法子的。” “就算万神医肯来,莹儿不让人靠近也白搭。”李望摇摇头。 阮绵绵脑海中灵光一现:“不是有什么悬丝号脉,万神医这点本事应该还是有的。” “望儿,别勉强绵绵了。”袁霞突然出声道。 “祖母。”李望不敢置信地望着袁霞,江淑云也是一脸惊愕。 袁霞无奈又悲伤地说:“这是莹儿的命,反正也养了她十六年了,眼下有我们护着她,将来你这当哥哥要护着她也不容易,时候到了我就拉着她跟我一起走。” 江淑云唰地一下脸都白了,李望也呆住了,他们压根就没想到靖王妃竟然打这主意。 阮绵绵真是吓了一大跳:“袁奶奶,万万不可。” “我也舍不得,不过没有谁能看着她一辈子,与其让她受苦不如我带在身边。”袁霞说完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莹儿姐姐会好起来的。”阮绵绵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袁霞就迫不及待地说:“这么说你是愿意医治莹儿了?” 阮绵绵恍然大悟:“袁奶奶,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这么说的。” 江淑云和李望也回过神来,他们不禁松了口气,乍一听到袁霞有这打算可将他们娘俩吓住了。 小奶团长长叹息:“袁奶奶,我真不是大夫,安康郡主的病我是没办法医治,不过她与我投缘,我可以尝试着多与她沟通,看看能不能让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世界”是什么东西?袁霞没听过,不过却大致猜出阮绵绵话里的意思。 袁霞满脸喜色站起身来朝阮绵绵躬身,小奶团子吓得急忙上前双手扶住靖王妃。 “袁奶奶,折煞我了,不敢当不敢当。” 旁边的江淑云也李望搀扶下朝阮绵绵微微躬身,小奶团子急忙转身阻止。 靖王妃殷勤地配备了马车,还让李望将阮绵绵主仆俩送回府去。 直到上了马车,小奶团子才松了口气:“哎哟,怎么个个都在为难我啊?” “您是能者多劳。”李望赶紧送上彩虹屁安慰小奶团子。 九儿刚才一直跟着阮绵绵,自然也见到了李莹,她接口说:“郡主,其实安康郡主也挺可怜的。” “小世子,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回去跟袁奶奶和江婶婶说,我其实并没有把握。” “祖母和我娘不是不讲理的人,无论如何谢谢你。”李望是打心里感激阮绵绵。 阮绵绵咧嘴一笑:“其实就算袁奶奶不拜托我,我也会与她多亲近亲近的。” 李望赶紧奉承几句:“嗯,我就知道绵绵师傅心善。” 将阮绵绵主仆俩送到定安侯府门口,李望就回去了。 进入侯府,阮绵绵慢悠悠朝着烟笼院走去,走在半道上,隔着湖畔她看到了对岸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敲打 九儿顺着阮绵绵的目光望去,一眼认出对岸行走的人正是谷凌安和芳儿。 “躲在兰苑有些日子了,谷姑娘终于出来走走了。” “这些日子,她安分不?”阮绵绵转身朝前走随口问道。 “听说还挺安分的。” 阮绵绵脑海中浮现谷凌安初次见面以及那日到烟笼院来示威的情景。 “此人不是个能安分的人,能隐忍躲了这么久,心性坚韧,不简单。” “郡主放心,兰苑安排人盯着呢。” “嗯,那就好,快过年了,谷凌安选择在这个时候恢复出现,时机选得正是好。”阮绵绵放缓脚步,“对了,她身边那个叫芳儿的也留意着点。” “是,奴婢明白。”九儿连连点头。 主仆俩正说着话,就见福安堂老侯爷身边的阿东站在小径旁探头探脑。 阮绵绵示意九儿禁声,俩人拐进路旁,穿过花从悄悄走了过去。 “阿东!” 小奶团子从身后蹦跶出来大吼,吓得阿东整个人跳了起来,恶作剧的她却哈哈大笑,。 回头见到是阮绵绵,阿东拍着心口:“吓死我了,郡主,您可回来了。” “咦,听你这话是特地在这儿等着我的?”阮绵绵反应特别快,“祖父找我?” 阿东定定神恭恭敬敬地说:“是,我跟随老侯爷回来的,他径自先回福安堂去了。吩咐我在这儿候着,见到您立即让您走一趟。” “什么事这么急啊?连让郡主回去更衣都不行啊。”九儿插嘴道。 阮绵绵眼珠转了转:“阿东,祖父是刚从宫里回来的吗?” “郡主猜得真准。” “阿东,你觉得祖父回府后心情如何?” 阮绵绵已经猜到祖父为什么要找她了,所以拐着弯从阿东口中探听消息。 “老侯爷与平日一般。”阿东回答了跟没回答一个样。 算了,阮绵绵翻了个白眼,能跟在祖父身边的人岂是省油的灯,她也不指望从阿东口中套出什么来了。 “那就走吧。”阮绵绵郁闷地瞪了瞪阿东,他却回以一笑。 眉头微挑,阮绵绵安心了,阿东一笑她就知道起码祖父没生气。 阮耿坐在书房里头,他的目光看似落在书卷上实则心思不知道已经转到什么地儿去了。 阮绵绵进入书房后,一反常态就这么安安静静坐着,还顺手将昨儿自己还没读完的书卷拿起来认真看着。 祖父在想事儿,阮绵绵不愿意打扰,就这么等候着最好。 直到听见一声长叹,阮绵绵才抬起头来,对上阮耿的目光,她咧嘴笑了。 阮耿放下手里的书卷:“来多久了?” “看了七八页书。”阮绵绵也放下手里的书卷。 祖孙俩对视着,阮耿不出声,阮绵绵莫名有点心虚。 “祖父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生气,就是觉得你惹事的本领不小。” “还说没生气。”阮绵绵嘟囔着,“祖父一点也不诚实。” “你诚实,好,那你诚实地说说我的告诫你有没有记在心上?怎么这么快就跟明慧郡主对上了?” 果真是为了这事,看来明慧郡主去告状了,她应该不会跑去皇上跟前告状,那就是去找太后娘娘了。 阮绵绵很快就想明白了:“祖父,太后娘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吧。” “就算太后娘娘明事理,难道你忘了李明慧可是她的孙女?并且人家还是南疆王唯一的嫡出女儿。” “祖父不用说了,我知道,太后娘娘生气了。”阮绵绵眨巴着眼睛,“为了李明慧,太后娘娘还为难你不成?” “为难我倒是不至于,不过太后娘娘有些不高兴,让你明儿进宫去,说是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的好。” “说得好听,就是和稀泥,听李明慧的一面之词,想要我跟她道歉和好。”阮绵绵小脸皱巴巴地紧缩成团,“祖父,太后娘娘该不会是想要我去跟她道歉吧。” 阮耿之前被太后娘娘召进宫去,早就听过了李明慧版本的说辞,不过他倒也没有全信,毕竟他还是挺相信自家小奶团子的。 “是非曲直你先给我好好说说,连细节都给我说清楚。” “哦。”小奶团子乖巧地答应一声后将自己进绣坊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阮耿边听边点头,很快,阮绵绵就将事情的经过说完了。 “哈哈,你倒是恰巧说中了,李明慧在南疆行事就是这般肆无忌惮的。” “哼,刚好撞到我手上了。”阮绵绵冷着脸,“祖父,我可没说谎,娘亲的绣坊不就是我的,再说了太后娘娘也不能不讲理,损坏了就得赔偿。” “李明慧理亏的事半点不提,只说你敲诈了她五万两,还是你搬出右相府来糊弄她。”阮耿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最重要的是话里话外说你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忌讳的是最后这句。”阮绵绵看事情总能一针见血。 阮耿微微点头随即叹息:“树大招风,这一年多来你确实太过风光,也不知道多少人在皇上和太后娘娘跟前给你、给咱们定安侯府上眼药。” “我明白,三人成虎,听多了哪怕皇上宠我、哪怕我是太后娘娘的救命恩人,他们也会生疑了。”阮绵绵冷静地说。 阮耿看着阮绵绵,明明稚嫩的小脸偏偏却又这般通透,真有颗七窍玲珑心。 “祖父早做安排,年后我就去书院安心读书,正好蛰伏不出,有个一年半载就没什么风光不风光的了。” 听了阮绵绵这话,阮耿略微思索片刻后露出欣慰的神色。 “之前我还以为你是心血来潮想跟着太子殿下去书院,如今看来你是早有安排,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能想得这般周全。” 微微一笑阮绵绵也不反驳,其实祖父说的没错,她是早有打算。 看看窗外,阮绵绵突然说:“与其明日进宫,不如现在就去。” 小娃娃怎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的?阮耿愣了愣,对上阮绵绵眼中毫不掩饰的慧黠,他瞬间就明了,看来小奶团子不肯善罢甘休。 “走,祖父陪你一起进宫请罪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章 扭转 皇宫中、颐寿宫内,李禹端坐着喝茶,不过眼中却不时闪过不耐烦。 南疆王李珙昨儿进京,才一天的功夫,明慧郡主就来到颐寿宫告状,告的人还是阮绵绵。 如今的李禹可不比以前,自从绊倒李翎之后,他在皇宫各处慢慢渗透,如今也有不少的耳目。 收到消息后,事关阮绵绵李禹即刻就赶到颐寿宫,不过他来的时候正好阮耿刚刚离开。 按捺住性子给皇祖母请安后,李禹就坐下了,他原本想要问清楚事儿,没想到李明慧缠着皇祖母说小奶团子的坏话。 李禹不清楚阮绵绵和李明慧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打心里相信小奶团子的。 听着李明慧将脏水往阮绵绵身上泼,甚至话里话外都在说定安侯府太过嚣张没将皇家放在眼里,李禹终于忍不住了。 “皇祖母,若是孤没记错的话,明慧郡主昨儿才到京城的,没想到身为闺阁女子,年纪虽小却对京城中大臣们的事如此了解,皇叔真是好教导。” 这话听着就不对劲,太后娘娘心中一凛,李明慧也不蠢,她望着李禹暗暗心惊。 李禹就差说南疆王在京城中安排耳目监听朝中大臣,就连他的女儿也知晓,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娘娘知道兄弟俩有心结,可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她只是单纯想见小儿子,可不愿意再添事端。 糊涂了,刚才就不该当着阮耿的面维护李明慧,太后娘娘被李禹一言点醒,心中懊恼不已。 李明慧察觉到太后娘娘的神色变化,她低下头喃喃解释说:“皇祖母,我只是就事论事推测一二,随口说说罢了。” “行了,小姑娘斗嘴,几万两银子虽然不少,不过你父王也出得起,别往心里去。”太后娘娘有些不耐烦地对李明慧说。 皇祖母到这会儿才想着息事宁人,李禹心里想着,只是绵绵若是知道了,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既然皇祖母已经明白了,自己就没必要再呆下去了,李禹站起身来刚想要告辞就听到脚步声。 “启禀太后娘娘,定安侯和玲珑郡主在外求见。”外头的小太监走进来行礼禀报。 来了,老侯爷和绵绵一起来了。看来有好戏看了,李禹站起来又坐下去。 太后娘娘瞄了瞄李明慧,她原本很高兴对于她的到来也是满心欢喜,突然间她觉得这孙女太不懂事,刚到京城就惹麻烦了。 “还不快请老侯爷和郡主进来吧。”太后娘娘笑着说道。 阮耿带着阮绵绵进来后,俩人一脸恭敬与太后娘娘和李禹寒暄几句。 “太后娘娘,祖父是带绵绵进宫来请罪的。”阮绵绵说话间瞥了瞥李明慧。 闻言李明慧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阮绵绵再有能耐也不敢得罪皇家吧。 李禹忍不住轻笑,他可太了解阮绵绵了,见她这么理直气壮说请罪,有人要遭殃了。 太后娘娘愣了一下:“绵绵,你和明慧吵几句,不至如此吧。” 阮绵绵恭恭敬敬地说:“祖父回府之后已经责备过绵绵了。” “老侯爷,这点小事,就是俩小孩争争吵吵的。”太后娘娘笑着说。 太后娘娘前后态度的转变李明慧看在眼里,她将目光落在李禹身上。 之前听说太子殿下老是被大公主欺负还不受皇后待见,在她心目中李禹就是个懦弱扶不起的阿斗,可今儿见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她暗暗思量着看来他也不简单。 阮绵绵心中雪亮,太后娘娘是想明白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臣这孙女,让我给宠坏了。”老侯爷抚着胡子笑着说。 阮绵绵犀利的目光直视着李明慧:“还请太后娘娘给绵绵个说话的机会。” “事情的经过皇祖母已经知晓了,你不必多言。”李明慧心虚地阻挠道。 “太后娘娘总不能听一家之言,也该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吧。”阮绵绵嘴角勾起冷笑,“明慧郡主这是心虚了,怕我将你的事说出来吗?” 李禹安静坐着不出声,他就知道明慧郡主说的不是实话,他相信阮绵绵。 太后娘娘看李明慧的神色变化就知道她适才所说的其中有假,心中恼怒气她欺瞒自己,不过毕竟是自个儿的孙女、又是李珙的嫡女,她多多少少还是得护着。 “绵绵,这事哀家已经知晓了。” “太后娘娘误会了,虽然过程一言难尽,不过货银两讫,明慧郡主不欠我什么。” “那你这?”在座的人都很惊讶。 李禹忍不住好奇地问:“绵绵,难道你今儿进宫还有别的事?” “绵绵承蒙祖父教导,做人要堂堂正正,所以也不屑于背后捅刀子,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看着一脸正气的小奶团子,阮耿心中纳闷,小娃娃又不按常规出招,也不知道她又打什么主意? “绵绵想要说的是关于谁的事呢?”李禹接过话来同时目光落在李明慧是身上。 太后娘娘板起脸来:“哦,你究竟想说什么?” “绵绵想说的是明慧郡主仗势欺人,在我的绣坊里头尚且如此,在普通百姓的店铺里头更是不用说了,她如此行径南疆王以及皇家的名声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太后娘娘神色变了又变,阮耿也很吃惊,李禹愣了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李明慧的脸色唰地白了。 阮耿万万没想到阮绵绵竟然能将件小事上升到如此高度,小奶团子可真是个鬼精灵。 事关名声那就是可大可小了,不过太后娘娘却知道皇上忌惮李珙,他在京城中行事不可有半点差错。 说什么明慧郡主聪慧过人,分明就是在拖她父王的后腿。想到这里太后娘娘狠狠瞪了李明慧一眼。 阮绵绵露出微笑:“太后娘娘息怒。” “还是你思虑周到,哀家老了,糊涂了。”太后娘娘悠悠长叹。 “今儿这事到此为止,也就是我和明慧郡主间吵吵闹闹的小事。”阮绵绵见好就收。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一章 四方云动 太后娘娘望着阮绵绵神色阴晴不定,过了半晌才悠悠叹息。 “你这小娃娃还真是八面玲珑。” “祖父教导得好。” “对,老侯爷教得好。”太后娘娘说着从手腕上拿下手串,“绵绵,过来,这个赏你玩儿了。” 老侯爷抚着胡子心情大好,小奶团子这是将自己在这儿丢了的面子又给要回来了,他心中的憋屈一闪而光。 “绵绵,还不快谢太后娘娘赏赐。” “多谢太后娘娘赏赐。”阮绵绵接过手串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阮耿见小奶团子朝自个儿使眼色会意地起身:“我们祖孙俩就不打扰太后娘娘了,老臣和绵绵告退。” “皇祖母,我也该回去了,我送老侯爷和绵绵出去吧。”李禹也跟着站起身来。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微笑着说:“好,禹儿替哀家送送老侯爷。” 看都不看李明慧一眼,阮绵绵拉着李禹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皇祖母。”李明慧满脸委屈叫唤一声。 太后娘娘威严地一声:“跪下。” 离开的仨人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就跟没听见般步履从容缓缓离开。 直到走出了颐寿宫,阮绵绵忍不住才笑了出来。 “你啊。”阮耿笑着摇头。 李禹笑着说:“你可真是厉害,我都没想到这茬,没想到你竟然能想到。” “太后娘娘对于南疆王是真的疼爱。”阮耿欲言又止,不过阮绵绵和李禹却都听懂了。 说完后阮耿又摇摇头:“南疆王对女儿太过宠溺了。” 阮绵绵得意洋洋地说:“祖父不也很宠溺我。” “嗯,老侯爷宠溺得好,你没被宠坏。”李禹走上前摸摸阮绵绵的脑袋。 “小哥哥,跟我出宫去吗?”阮绵绵一脸期待。 李禹摇摇头:“改天吧,今儿我还没给父皇请安呢。” “去吧。”阮绵绵依依不舍不过还是朝李禹挥挥手。 上了定安侯的马车,直到马车出宫了,阮耿才长长呼出口气。 小奶团子见状笑问道:“祖父很紧张吗?” “阮绵绵,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祖父过奖了。” “我可没夸你,你说你小娃娃,才吃了几年饭怎么就有八百个心眼啊。”阮耿笑骂着,“刚才我可是暗地里冒冷汗。” “为什么?因为我提醒太后娘娘那句话。” “别的倒是不怕,就怕太后娘娘记仇。” 阮绵绵意味深长地说:“祖父,两头卖好要不得啊。” 阮耿的心咯噔一下,小奶团子说得对,在南疆王这事上,皇上满意必定是太后不满意,反之皇上不满意了那太后必定满意。 “良禽择木而栖,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吧。”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人算不如天算,今日恰好有小哥哥在场。” “绵绵提醒得对,定安侯府向来拥护的是皇上。”阮耿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心情也放松了。 “太后娘娘不糊涂,她就算眼下对你我不满意,静下心来细想她就会明白你我没错。” 阮耿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他话锋一转:“你说得对。不过太子殿下真的只是恰好在场吗?” “祖父观察仔细。”阮绵绵想了想咧嘴笑,“反正不管小哥哥是特地来的还是凑巧来的,他终归不会说也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 “哈哈,你倒是自信,好像真拿捏住了太子殿下似的。” “错了,祖父,我和小哥哥之间是肝胆相照的友情,不看身份地位也不存在谁拿捏谁的事。” “祖父知道啦。” 阮耿抚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就冲着李禹对阮家、对阮绵绵的这份维护,他也要竭力去辅助他。 颐寿宫内,李明慧一直跪着,太后娘娘不说话也不让她起来就这么闭着眼睛,分明是在惩罚她。 长这么大,李明慧就没受过惩罚,更别说被罚跪了,她这么多年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此刻又恼又羞不禁流露在脸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明慧有些吃不消了,她不由红了眼眶不时偷瞥着太后娘娘。 到这个时候,一直伺候在旁边的方嬷嬷才奉上茶碗,“太后娘娘,请喝茶。” 睁开眼睛看都不看李明慧,太后娘娘接过方嬷嬷手上的茶碗慢悠悠喝了几口。 “太后娘娘,郡主还小,再加上初次进京,难免有些不周全,您教导一番她必定会改正,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听了方嬷嬷的话,太后娘娘将手中的茶碗递给了她后才转向李明慧。 “你可是觉得委屈了?” “皇祖母,孙女不敢。” “京城不比南疆,你父王来之前难道没有嘱咐过你吗?” “嘱咐过了。”李明慧低下头,“父王让什么不要惹是生非。” 就在这个时候,小太监进来禀报说南疆王李珙带着李明智来了。 “明慧先起来吧。”太后娘娘望着门口满脸期待,昨儿匆匆见面,她与李珙还没来及好好聊聊。 李珙带着李明智进来跟太后娘娘请安后,李明慧低着脑袋走上前。 “跪下。”李明慧还没开口,李珙就一声厉喝。 见状太后娘娘叹息着劝道:“刚才已经让哀家罚跪过了,你就不要再罚她了。” “母后,这孩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李珙望着太后娘娘一脸愧疚,“都怪儿臣没教导好明慧。” “阮家识趣,李禹这孩子也还算听哀家这祖母的话。”太后娘娘安抚李珙道。 李珙转身吩咐李明智:“将她带回去。” “是,皇祖母,明智与明慧告退。” 太后娘娘点点头, 李珙挥挥手示意他们兄妹离开。 方嬷嬷知道母子俩十年没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她屈膝行礼后带着宫女太监们全都退了出去。 这边太后娘娘与李珙母子聊着,另外那头上了自家的马车,李明慧就开始哭了。 “别哭了,哭得我都心烦意乱,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说吗?”李明智被李明慧哭得心烦意乱。 李明慧抹着眼泪恨恨地说:“父王还说皇祖母最疼爱他,我看别说那些皇子们,她对阮绵绵都比对我们强。” “这事我和父王听说了,不过我还是想要从你口中知道详情。”李明智镇定地问。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上不上心 李明智,年方十八岁,是南疆王的庶长子,但因为李明慧的弟弟也就是南疆王的嫡子体弱多病,所以他深得李珙器重。 平素里,因为都得宠,所以李明慧和李明智颇为亲近,见他问起,她自然是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 李明智眼睛闪着光:“如此说来这位玲珑郡主小小年纪倒是挺厉害的。” 李明慧望着李明智突然笑了,她压低了声音:“若论长相,阮绵绵还真是软萌可爱,太子殿下对她另眼相待可都在帮着他说话。” “哦,李禹对她另眼相待。”李明智的眼中闪过幽暗。 “阮绵绵打我的脸,就是定安侯府打咱们南疆王府的脸,就是打了父王的脸。”李明慧十分气愤,“总之,这仇是结下了。” “你向来自诩聪明,可别乱了阵脚,有的是机会。”李明智拍拍李明慧的肩膀,“再不济,还有哥哥我呢。” “嗯。”李明慧微微低下头眼中闪过算计。 知道阮耿带着阮绵绵进宫请罪,周芸宁坐立不安,在烟笼院内转了好几圈,甚至还让霜儿去侯府大门口等着,若是见到郡主回府立即来报。 眼看太阳落山了,阮绵绵还没回府,周芸宁坐不住了,她直接来到大门口与霜儿一起等候着。 没等来祖孙俩,倒是阮祈回来了,他一把拽着周芸宁,说是有要事,夫妻俩回了烟笼院。 “你有什么事快说。”周芸宁不耐烦地问着同时还朝外头张望。 摒退身边所有的人之后,阮祈才开口:“芸宁,咱们烟笼院的月例还跟以前一样吗?” 原来是想问关于银子是事,看来阮祈是手头紧了,周芸宁一听就明了。 阮祈好回府,阮绵绵曾告诉周芸宁,阮老夫人心疼他私底下给了不少银子,他也给谷凌安不少。 如果是过去的周芸宁,那她手上还真没有多少银子,今时不同往日,再想到自己手上还有宝贝女儿的钱财,她瞬间有了主意。 “按照府中的规定,你我每月份例各二十两,绵绵是十两,因此烟笼院每月份例是五十两,回头我让霜儿去账房支取半年的份例给你。” “好。”阮祈松了口气,“我在这儿等着,你让霜儿去拿来吧。” “行,等着。”话音落周芸宁转身就走,她惦记着女儿无瑕耽搁。 阮祈见周芸宁头也不回这么走了,心里头很不得劲,成亲后在侯府中那段日子他可记得,那时她总是黏糊糊跟随在自己左右,如今她心里只有阮绵绵。 不一会儿,霜儿就将烟笼院半个月的月例三百两银子送到了阮祈手中。 拿到银子,阮祈出了烟笼院,他想着要出府去,没想到在半道上就遇到了谷翎安。 “三哥。”谷凌安规规矩矩朝阮祈屈膝行礼。 阮祈虚扶一把:“不用多礼。” 见谷凌安站起身来,阮祈皱了下眉头:“凌安瘦多了,是不是府里的人伺候不周到?” “没有,府中的人极好,尤其是芳儿更是悉心照顾着我。只是大病一场,难免消瘦些。” 阮祈看了眼谷凌安身后的芳儿,她乖巧地说:“照顾好小姐,是奴婢的本分。” 看阮祈朝自个儿微微点头,芳儿心中欢喜,三老爷算是认得自己了。 “你看着委实憔悴。”阮祈的目光转向谷凌安。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那你可要好好调养调养。” 谷凌安是他带进侯府的,可这段时间自己疏忽了,就连兰苑也少去,阮祈突然有点内疚。 “三哥若是不忙的话,到兰苑坐坐喝杯茶可好?” “这……。”阮祈有些犹豫了,“于理不合。” “若是这么说的话,爹爹去世之后,你我一年多朝夕相对又如何?” 说得也是,阮祈抬头见谷凌安凝视着自己,眼里全是期待,他不由点点头。 谷凌安一脸欢喜,走上前去双手亲昵地拉住了阮祈的胳膊,他原本想要甩开她的手,可见她眼中尽是依赖,他于心不忍终究是由着她。 再说周芸宁匆匆回到侯府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侯府下人已经将灯笼挂上了。 正焦急的时候,就见定安侯的马车从远处驶来,周芸宁松了口气,转身吩咐霜儿去福安堂告诉老夫人一声。 阮绵绵下车就见周芸宁,她还没得及叫唤就被娘亲抱起来。 “娘亲。”阮绵绵知道周芸宁必定担心赶紧说,“没事,太后娘娘还赏了我手串。” 听到这话,周芸宁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就在此时,阮耿慢悠悠从马车上下来。 “父亲 。”周芸宁放下阮绵绵上前见礼。 阮耿和颜悦色:“等许久了吧,没事。带着绵绵回烟笼院去,让她好生歇息。” “是。” 回到烟笼院,更衣梳洗用膳过后,阮绵绵看出了周芸宁眼底的疲惫,她借口自个儿累了,让霜儿伺候着她赶紧回去休憩。 “郡主。” 九儿进来的时候,阮绵绵在小丫鬟的伺候下已经更衣梳洗完毕,正斜倚在卧榻上歇息。 “有事?”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郡主的眼睛。” 阮绵绵懒洋洋地说:“刚才你就不见了,必定是有什么事你才离开。” “三老爷去了兰苑,并且刚刚还在那儿用晚膳。” “这事娘亲就算此刻不知道也很快就会知道的。”阮绵绵眨巴着眼睛,“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娘亲自会应对。” 听到这话九儿笑了:“郡主管大人的事还管得少吗?” “是不少。”阮绵绵往卧榻上倒下,“不过就一个谷凌安,还用不着我劳心劳力的。” “我看郡主不用操心是因为三夫人变了。” “是啊,娘亲变了,变得好。”阮绵绵微笑着闭上眼睛,“还真有些累了,我先歇会儿。” 九儿蹑手蹑脚走进内屋,拿出被子轻轻给阮绵绵盖上后悄悄退在外间坐下守着。 再说周芸宁正要歇下,发现霜儿欲言又止,主仆俩相处多年她立即察觉出她有话要说。 对上周芸宁疑惑的目光,霜儿压低了声音小声在她耳畔禀报着。 “无妨。”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出乎霜儿的意料,周芸宁听了之后很是淡定。 “霜儿,找个可靠的小丫鬟盯着兰苑,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周芸宁沉吟片刻后吩咐道。 周芸宁起身朝床榻走去:“我累了,先歇会儿。半个时辰后,若是三老爷还没回来,你再叫我起来。” “好,奴婢遵命。” 原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往床上一躺很快就睡了。周芸宁为了小奶团子提心吊胆半天,精神紧张松懈下来,自然是片刻就入睡了。 半个时辰后,霜儿正想要去叫周芸宁,就见阮祈进来了,她转身行礼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阮祈走到床榻前,见周芸宁已经熟睡。望着她,他脑海里头自然而然浮现谷凌安的脸庞。 说实话,若论容貌,还是自己的妻子更胜一筹,可她就是识得几个字而已,与满腹诗词歌赋的谷凌安没法相提并论。 想起在兰苑中与谷凌安对诗、作画、写字、赏花极尽风雅之事,尤其是她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阮祈感觉这段日子的自卑被治愈了,他仿佛又找到过去那个自己了。 伸手摸摸怀中,霜儿拿来的那三百两银票还在,阮祈顿时郁闷,他自诩清高却要为银子折腰。 想到周芸宁出身商贾,自然是精于算计,阮祈突然很怀疑自己的选择,当初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甚至与父母闹翻也在所不惜非要娶她这么个商贾之女呢? 看着熟睡中的周芸宁,阮祈想了想转身朝书房走去。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京城某处大宅内,李珙阴沉着脸看着李明慧。 “慧儿,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这回如此沉不住?” “父王,我错了。” “错在哪儿了?” “我不该挑衅阮绵绵。” “那算不上挑衅,就算是挑衅也没什么。” “那慧儿就不知道错在哪儿了?”李明慧耷拉下脑袋偷偷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李明智。 李明智见李明慧在看自个儿才出声道:“慧儿还年幼,请父王明示,我也跟着受教。” “错在不该闹到你皇祖母跟前去。” 李珙说完见李明智和李明慧俩人神色茫然,他提醒道:“在京城,咱们中唯一要顾忌的是谁?” 李明智和李明慧脑海中同时有了答案,父王顾忌的自然是皇上,瞬间他们俩恍然大悟,闹到皇祖母跟前去不就等于他也知道了。 “父王,是慧儿思虑不周,我错了。”李明慧认错倒是真心实意了。 “虽说京城不比南疆,不过其他人本王还真没放在眼里。”李珙冷着脸,“阮绵绵敢这般嚣张,必定是阮耿那老东西在背后指使的。” 李明智随即问道:“父王与他不对付?” “哼,当年本王会远赴南疆,这老东西功不可没。” “如此说来,那就是新仇加旧恨了。”李明慧脸上闪过狠辣,“其他的不管,反正我的仇我必定是要报的。” 李珙冷笑着说:“慧儿,小孩子家家,别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就是打打闹闹争吵罢了。” “父王放心,慧儿知道了。”李明慧会意地回答道。 李明智眼中闪过光芒:“这个阮绵绵有点意思,这两天我可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我倒是对她很好奇。” “你那点心思瞒不过我,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李珙犀利的目光直视着李明智。 “是。”李明智朝李珙拱拱手。 “晚了,都下去歇着吧。” 看着儿女退了出去,李珙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他的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脸上的怨恨和眼中的狠辣看着令人害怕。 阮绵绵和李明慧的太后娘娘那边也压下了,甚至连李禹也闭口不说,不过这皇宫里头没什么能瞒得过皇上。 “昨儿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康公公说完微微躬身退开了半步。 皇上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后才说:“前儿进贡上来的那盒粉红色的珍珠适合给小娃娃玩儿,赏给玲珑郡主,你等会儿送去。” “奴才遵旨。”康公公笑着答应。 看来皇上对于定安侯府的表现很是满意,明慧郡主和玲珑郡主孰对孰错不说,反正皇上是站在小奶团子这边的。 李禹来给皇上请安的时候,正好遇上康公公要出宫去,随口问了几句,他心知肚明也为阮绵绵高兴。 收到康公公送来的御赐之物,对于皇上站在定安侯府这边,阮绵绵是一点也不意外。 出乎阮绵绵意料的是皇上这举动无疑是公然表态,看来他与南疆王之间的关系远比想象中更恶劣。 “九儿,去给康公公沏杯好茶。” 郡主与康公公要说事,九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她躬身退了出去。 阮绵绵转向康公公:“今儿刚到的黄山毛峰,公公尝尝,若是喜欢的话带些回去。” “那奴才就多谢郡主了。” “您可找到家人了吗?” “找到了,其实父母不在了,家也就不算家了,奴才让人给弟弟送些银两和东西,让他的日子好过些。”康公公唏嘘感慨,“能够多多少少帮衬家里头,我也算是心愿已了。” “那就好,公公还是顾念兄弟之情的。”阮绵绵话锋一转,“皇家就不一样了。” 康公公那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听阮绵绵的话里的意思,立即就明白小奶团想要问什么。 “郡主,奴才只是个奴才,您想要知道的事,可以问问老侯爷。”康公公压低了声音,“当年的事其实最清楚的人莫过于老侯爷了。” 小奶团从椅子跳下来走到康公公身侧小声说:“若是祖父肯告诉我,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既然老侯爷都不说了,那奴才更不能说了。” “康公公。”小奶团子拉着康公公的手臂摇晃着,“说吧,说吧。” 看着阮绵绵完全没有郡主的架子,还亲昵地拉着自己撒娇,面对这么个软萌的小奶团,康公公笑容满面实在不忍心拒绝。 习惯性地朝四周看了看之后,康公公微微俯下身子小声对阮绵绵说:“郡主,故去的南疆王妃也就是明慧郡主的娘与皇后娘娘是姐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宫闱秘史 阮绵绵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事她从未曾听祖父提起过,甚至也从来没听别人说过。 “我从未听人说过。” “南疆王妃是庶女,皇后娘娘是嫡女,姐妹俩关系是真好。当年王爷看上了王妃,皇后娘娘费了番心血不惜让妹妹,“您听过了就当没听过,千万不能对人说。” “公公放心。” “奴才记得天蒙蒙亮,王妃是昏迷中被抬着离开皇宫的。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太子殿下被奶娘带走,足足有三个月,皇上不曾踏入皇后宫中。” “那三个月, 皇后娘娘也没能见着小哥哥?” “是。三天,皇上下旨,封王爷为南疆王,即刻赴封地。” 阮绵绵心中大惊,结合皇后娘娘对待李禹的态度,好像她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娘,可小哥哥明明就与皇上长得极其相像。 不对,与皇上相像其实也就是与南疆王相像,难道老套的剧情又上演了不成? 康公公说完拍拍心口:“这事出奴才的口,进郡主的耳朵,千万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晓得。”阮绵绵轻轻拍着康公公的手背,“放心。” 转个身,阮绵绵若无其事提高了声音:“九儿,上茶。” “是,让公公久等了。”九儿端着茶进来。 喝过茶之后,阮绵绵与康公公寒暄了几句,命九儿送他离开,再拿了两斤上好的茶叶给他带回去。 “郡主,皇上赏赐了什么。”九儿去而复返就见茶几上摆放的精美盒子。 阮绵绵回过神来:“我也不知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候,闻讯赶来的阮祈走了进屋里头:“听说康公公来了?” 阮绵绵还没来得及回答,阮祈的目光就被那九儿手上的盒子吸引住了 九儿一打开,满满一盒粉色珍珠,个个都比大拇指还有大些许,浑圆无瑕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非凡品。 “皇上赏赐的果然是好东西。”阮绵绵笑得眼睛眯成条缝。 阮祈眼睛一亮,这么大的珍珠价值不亚于东珠,尤其是这种淡粉色更是难得。听到是皇上赏赐的,他不由望着阮绵绵。 “康公公就是送这个过来的。”阮绵绵说完挥手示意,九儿会意地将那盒珍珠收起。 目光落在阮祈身上,阮绵绵淡淡地说:“康公公走了。” “哦。”阮祈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阮祈本想着几年没见在康公公跟前刷个脸,若是有机会的话他也能在皇上跟前帮自己说上一句半句的,没想到来迟一步。 刚刚听了康公公所说的往事,阮绵绵可没心思跟阮祈周旋,她站起身来径自朝外走去。 回过神来,阮祈瞪着阮绵绵的背影,觉得她真是不懂礼数、目中无人。心情大为不好, 阮祈皱着眉头朝外走,自从回到侯府,好像诸事不顺。这不快过年了,他手头上又没银子。 因为绣坊提早休息,所以周芸宁也清闲了,听到看康公公来了,她赶紧梳妆后匆匆赶来。 周芸宁带着霜儿赶来的时候没有见到康公公也没有见到阮绵绵,倒是见阮祈从里头迈出门槛,夫妇二人就在门口遇上了。 “三郎。”周芸宁微笑着迎上来。 “夫人来迟了,康公公刚走。”阮祈没好气地说,“没什么事,就是皇上赏了一盒珍珠。” “哦。”周芸宁放下心来笑容愈发灿烂了,“皇上对绵绵很是喜爱。” 阮祈心气愈发不顺了,皇上喜爱他的女儿,可他这亲爹实在看不出那个脾气不好、鼻孔朝天的小娃娃有什么值得那么多人喜爱的。 周芸宁从阮祈神色中看出他心情不好,想着是不是又跟女儿起冲突。 “绵绵只是个孩子,三郎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哼,眼不见为净。” 听听这话,还是当爹的该说的吗?再说小奶团子的品性当娘的自然是最清楚了。 这段日子,因为太过忙碌了没有留意,可从这片言只语可以看出在阮祈对阮绵绵的不满,周芸宁瞬间冷下了脸。 “三郎倒是说说,绵绵是干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让你这当爹的看不下去了?” 阮祈顿时语塞,说起来阮绵绵连话都不跟他多说一句,可就是看着众人将她捧在手心中、看着她上至皇上下至府中的下人个个将她当宝似的,他心里头就是酸溜溜不得劲。 面对咄咄逼人的周芸宁,阮祈感觉陌生,在他的记忆中,她都是温婉柔顺,有江南女子的柔情似水,可如今她焕发光彩且越来越强势。 不管是周芸宁还是阮绵绵,尽管她们什么都没说,可阮祈就觉得自己在她们母女跟前仿佛卑微如尘埃,这让他不时有心如火焚的感觉。 其实阮祈就是嫉妒,妻女的光环愈发耀眼就衬托得他愈发一无是处,只不过此刻他还未曾想明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渐行渐远 见周芸宁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不悦,阮祈也知道自个儿说得有些过了。 股强行压制住心中的不快,阮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她不待见我,难道我还往她跟前凑自找难堪吗?” “你一走五年,绵绵打出生就受了不少委屈,她对你有心结也是正常的。找个机会,你好好与她说说,她向来聪慧,沟通交流一番必定能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夫人说得是。”阮祈不想再跟周芸宁说关于阮绵绵的事情了,“我去书房了。” 转身朝前走了几步阮祈又回过头来:“对了,故友约我去茶楼叙旧,要带上些银子。” 前儿刚给了三百两,才隔了多久又要银子?念头在周芸宁脑海中转了转,不过表面上却没有丝毫流露出来。 “霜儿,快去拿三百两银子给三老爷。” “是,奴婢马上去,三老爷稍等。” 等到霜儿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尽头,见四周没有其他的人,周芸宁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三郎,今年烟笼院的份例如今可都给你了。” 拿到银两的喜悦因为周芸宁一句话而消散了,阮祈没好气地说:“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交代我办事。” 闻言,周芸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倒是没想到阮祈是为了给老侯爷办事。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那阮祈花销这般大也就说得过去了。 周芸宁如今脑子转得可比过去快多了,她压低了声音说:“三郎,烟笼院也没多少银子,不过若真需要用到的话,我手上还有前儿我爹给我的五百两银子。” 这是岳父私底下个女儿的,周芸宁愿意将私己钱都拿出来给阮祈的意思了。 阮祈终于露了笑容:“你留着吧。” “嗯,我听你的。”周芸宁顺水推舟,其实她也就随口说说而已。 周芸宁是故意的,她先告诉阮祈他已经拿走了这一年烟笼院所有的银子,再拿的话就是自己私房钱了。 不过,她还是愿意支持阮祈的,最重要的告诉他底线就是她爹给的五百两银子,再多就没有了。 很快,霜儿就拿来了银票,阮祈拿过之后就朝外头走去。 “三夫人,三老爷已经拿过几回银子了。”霜儿望着阮祈的背影委婉提箱道。 “我心中有数。”周芸宁缓缓转身。 霜儿微微躬身小声说:“奴婢多嘴了。” “你我之间不是主仆,是家人、是姐妹。”周芸宁对着霜儿露出微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 “那就好。”霜儿笑着猛点头。 阮绵绵脚步匆匆朝着福安堂而去,走到半道上却又停住了脚步,她原本想要去找祖父问个究竟,不过冷静下来却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郡主?”九儿看着阮绵绵在岔道上犹豫不决。 “去园子里走走。”阮绵绵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主仆俩在侯府的园子中慢慢行走,沿途的下人见到都行礼问安。 阮绵绵朝前头的凉亭指了指:“到里头歇歇脚吧。” 主仆俩走进凉亭坐了下来,因为快过年的关系,园子中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下人都忙活着。 坐在亭子里头,阮绵绵环顾四周,突然她的视线落在远处。 九儿察觉顺着阮绵绵的视线望去:“三老爷要去兰苑。” “顺着那条小径,就是到兰苑去的。” “郡主,今儿三夫人在府上啊。” 阮绵绵倒是半点也不担心:“无妨,他想去就去吧。” “三老爷想去就去,那为何郡主想去却又不去了?”跟随阮绵绵的时间久了,九儿也摸透了她的心思。 “有点事想要问祖父,不过想想事关重大,他之前不告诉我,我就当不知道了。”阮绵绵此刻冷静下来了。 九儿微微点头:“郡主行事越来越稳重了。” 说话间,阮绵绵不由自主再抬眼望去,果然见阮祈进了兰苑,她只是嘴角微微勾起抹冷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说兰苑的谷凌安听到下人禀报说阮祈来了,慌里慌张就迎了出来。 “三哥来了。” 迎面见谷凌安满脸欢喜,阮祈不禁露出心情大好。 “外头冷,你身子骨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 “这不听到三哥来,人家心里着急嘛。” 谷凌安迎上前亲热地挽着阮祈的胳膊,兰苑伺候的下人纷纷低下脑袋不过各自脑海中却各种想法。 要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别说他们是所谓的义兄妹,就算是亲兄妹,男女有别也不会有这么孟浪的举动。 向来讲究礼数规矩的阮祈也觉得谷凌安的举动有些不妥,不过回头想他觉得自己与她就是兄妹,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犹豫间,阮祈就被谷凌安挽着进了屋里头,他刚坐下来,芳儿就识趣地奉上热茶后还带着丫鬟们全都退了出去, 手上端着茶碗喝了几口,阮祈抬头就就谷凌安隔着茶几支着手肘凝视着自个儿,他愣了一下。 此刻,谷凌安心里眼里全都是阮祈,他虽然是当爹的人了不过看着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阮祈人长得俊朗气、质绝佳、举止风雅,自从认识了他,其他的男子在谷凌安眼里就不值一提了。 说起来阮祈也就比谷凌安大八九岁,初见时她虽然只有十岁,不过那时候她就喜欢上他了。 后来年岁渐长,少女怀-春,她的心思就全在他身上了,想着俩人就这样一辈子也是好的。 万万没想到阮祈恢复了记忆,他有了高贵的出身,但同时他也有了妻女。谷凌安这些日子纠结过后也冷静下来了,她放不下他,既然放不下那就要争一争了,哪怕是个妾,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阮祈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碗:“凌安,想什么呢?想得出神。” “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三哥。”回过神的谷凌安羞怯地低下头来。 其实阮祈也不傻,他其实内心多多少少知道谷凌安对自己有异样情愫,只是自欺欺人总兄妹情谊当借口。 阮家的家规森严,再说阮绵绵受宠、周芸宁也没干出什么事,就连她的绣坊也经过阮耿夫妇同意后才开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六章 怨恨离心 阮祈没理由不满,甚至连闹腾起来都没有一个人说他的话。 自从回京之后,阮祈内心失落感日益增加,不管是府内府外都令他觉得憋屈。 幸好还有个兰苑,还有个谷凌安,哪怕心情再差,只要在她身边呆上半天,阮祈多少能找回点自信。 谷凌安虽不挑明,但挂着脸上的爱慕不得不说极大地满足了阮祈身为男子的虚荣心。 “好些天没来探望你了,恰好今儿有空。”阮祈避开谷凌安的目光。 微微低下脑袋谷凌安委屈巴巴地说:“嗯,我知道,三哥忙,能抽空来看看我就很好了。” “凌安,你真懂事。”阮祈内疚之情溢于言表。 低垂着脑袋的谷凌安眼中闪过精光,他说得没错,幸好自个儿“懂事”忍住了,看看阮祈人不就自动上门来了嘛。 “忙过这阵子就好了,抱歉,三哥没有好好照顾你。” 抬起头来,谷凌安脸上挂着笑可眼中却有盈盈泪光:“没事,我很好,真的。” “那就好。”阮祈见状愈发觉得谷凌安懂事。 酝酿得差不多了,谷凌安才怯怯地问:“三嫂今儿怎么没跟随您一起来。” “她在忙。”阮祈提起周芸宁不由皱起眉头。 谷凌安没有忽略阮祈的神色变化,她柔声说:“我听说三嫂是温柔贤淑的女子,三哥有福了。” “什么温柔贤淑啊?”阮祈脱口而出后猛地收住。 谷凌安眉头轻蹙:“三哥在我跟前也不必遮遮掩掩,你之前在来京的路上不也跟我说三嫂极其温婉,性格温和,是个好相处的人,可是见过几回,凌安却觉得……。” 话说到这儿,虽然没有接着往下说,不过俩人都是心知肚明,阮祈望着谷凌安关切的眼神瞬间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打开话匣子,阮祈越说越多,当然他还是有点分寸的,其他的不说只是将这段日子的在定安侯府的憋屈全都说了出来。 “按照三哥所说,此次回来发现三嫂是性情大变了?” “也不能这样说。”阮祈脑海中浮现周芸宁的脸,不得不说脸还是那张脸,只是眼神气质有了变化,可她却像是换个了外表般引人注目。 发现阮祈走神了,想起周芸宁那张明艳谷凌安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得承认论相貌,自个儿真不如她。 “三哥,人呐,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或许三嫂是受什么人影响。” “可她这几年没出过府,也就是咱们回来那段日子,因为绣坊的关系她才踏出府的,平素也没听她跟什么人来往啊?”阮祈思量着。 谷凌安笑着说:“不是府外的人,也没有结交什么不该结交的人,那必定就是府中之人了。” “府中之人,你说得在理。”阮祈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会不会是二嫂呢?可二嫂虽然泼辣见到二哥却像耗子见到猫般。” “我来这么长时间,三嫂除了去福安堂与老夫人请安之外,也没去别的地儿,再说侯府虽大,但其实也没多少人。”谷凌安暗搓搓提示着。 阮祈立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没错,必定是烟笼院内的人了。” “此人应该与三嫂相处得多,所以潜移默化中使得三嫂的性情有了变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谷凌安不便再多说了,再说下去就差指名道姓了。她嘴上说着,不过心里却还打鼓,那个人说的其实她可还是半信半疑,再说了阮祈真会那样想吗? 屋里里头很安静,谷凌安也不出声,过了半晌,阮祈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必定是她。” “三哥,觉得是谁啊?” “还有谁,不就那个孽障。” 谷凌安捂住嘴巴惊愕地望着阮祈,他果然将所有过错推到阮绵绵身上去了,那个人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阮祈见谷凌安吃惊的神色,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嘀咕着:“你看看,她才多大年纪,就敢罔顾人伦不认我这爹。” “郡主不只又老侯爷夫妇撑腰,还有那位。”谷凌安手指朝上指了指。 “没错。”阮祈愈发觉得自己猜测得对,“听说就连宫里头最为难缠,连父亲的面子都不给的康公公也对她阿谀奉承。” “三哥,绵绵还救过太后娘娘的性命。”谷凌安小心翼翼压低了声音,“所以,您还是别跟她计较的好。” 阮祈闻言跳了起来:“她再厉害也是我阮祈的女儿,当爹的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你小点声。”谷凌安拉着阮祈的手,“别气着自个儿。” …… 再说阮绵绵在亭子里头坐了片刻就站起身来抬脚就走。 “郡主,您是不是要去兰苑?”九儿着急问道。 “我去哪儿干嘛?”小奶团子困惑地问。 九儿怔了怔才说:“这不三老爷进去这么久了?” “那又如何?”阮绵绵不禁笑了,“九儿姐姐,大白天的,我渣爹再不着调也不可能干出什么来吧?再说,就算真干出什么来?那也是娘亲的事,我只是个小娃娃。” “郡主说得是。”九儿也笑开了,“您在奴婢心中就是万能的,都忽略了您的年纪。”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凡事只有应该不应该、想不想做,与年纪无关。” “是。”九儿连连点头“您说得是。” 主仆俩说话间朝着烟笼院走去,刚进门就见霜儿跑了过来。 “郡主,郡主。” 九儿忍不住说教:“霜儿,冒冒失失的,慢些。” “是。”霜儿放缓了脚步走上前来 ,“郡主,三夫人命我在这儿等您回来。” “有事?”阮绵绵目光落在霜儿手上。 霜儿伸手递出去:“这是三夫人令奴婢送来的帖子。” “都快过年了,还瞎折腾什么,扔了。”小奶团子毫不犹豫说道。 九儿却是接了过来,邀约阮绵绵的帖子可不少,三夫人都给拦下了,能让她留下且让霜儿候着要送到阮绵绵手上的必定就不是一般的请柬了。 “郡主猜猜这是谁的下的帖子?”九儿打开看了眼后有些惊讶。 仰头看了眼九儿,小奶团子轻轻叹息后才从口中挤出三个字:“李明慧。”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旁观者清 九儿瞄了请柬末尾的署名处,随即自嘲地笑了笑,就知道难不住郡主。 “您是怎么猜到的?” “还用猜吗?会让娘亲不敢直接拒绝,还因为觉得为难特地让霜儿姐姐送过来,除了她还有谁呢?” 霜儿在旁边捂嘴笑道:“九儿,你还不知道咱们郡主有多聪慧吗?” “这么高是帽子戴在我头上。”阮绵绵转向霜儿,“娘亲的意思是不是不想我去赴约?” 微微点头霜儿回道:“三夫人心里头肯定不愿意郡主去的,不过明慧郡主毕竟身份不一般,最终去不去还是由您决定。” 不等阮绵绵问,九儿就翻看手中的请柬说:“明慧郡主邀请您正月初二赴游园宴。” “游园宴?”阮绵绵倒是有了几分兴致,“游园?游什么园?” 霜儿插嘴说:“奴婢听三夫人好像说是什么新建的园子。” “颐寿园。”阮绵绵脱口而出。 九儿点点头说:“郡主说的没错,明慧郡主的游园宴就在太后娘娘的颐寿园举办。” 阮绵绵转身说道:“麻烦霜儿姐姐告诉娘亲,我要赴约。” “三夫人早就猜到了郡主一定回去的。”霜儿随口说道。 “告诉娘亲,请她放心。太后娘娘的园子,小哥哥应该也会去的。有他陪着我,李明慧不敢怎么样的。” 霜儿躬身屈膝:“是,奴婢回去禀报三夫人的。” 目送着霜儿离开,阮绵绵带着九儿慢悠悠穿过回廊朝着她的住处走去。 “郡主,您真的打算要去吗?” “为什么不去呢?”阮绵绵露出微笑,“之前就听说我设计的那处精致风景不错,原本还想着找个机会去瞧瞧,这不正好。” “竟然让明慧郡主用颐寿园来举办宴会,太后娘娘真疼爱她。” 阮绵绵停下脚步:“太后娘娘不是疼爱李明慧,是疼爱南疆王。” 看了眼手中的帖子九儿疑惑地问:“可举办宴会的人是明慧郡主啊。” 嘴角勾起抹明了的笑,阮绵绵笑而不答径自朝前头,九儿紧跟在她身侧。 抬脚跨进自己的卧房,走到熟悉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阮绵绵才开口。 “南疆王进京有几天了,你看除了那天晚上所谓的家宴之外,皇上有其他动静吗?” 九儿摇摇头:“没听说有什么动静,或许是因为快过年的缘故吧。” “别说是南疆王了,就算是封疆大吏进京,按理说皇上该设宴款待、并且文武百官作陪。” “郡主说得是。”九儿恍然大悟,“是有些奇怪。” “其中的弯弯曲曲,与你说你也不明白。”阮绵绵站起身来,“更衣,我要去见见祖父。” 福安堂内,阮老夫人阴沉着脸,云嬷嬷伫立在她的身侧神色同样也不大好。 定安侯府内没什么风吹草动是阮老夫人不知道的,阮祈去兰苑与谷凌安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事她已经知晓。 沉默了片刻,云嬷嬷压低了声音:“老夫人,三老爷糊涂啊。” “是糊涂。”阮老夫人眉头紧蹙,“都怪我打小太过宠溺他,这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不知分寸。”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三老爷。” “云嬷嬷,你就别为他说话了。”阮老夫人越想越不安,“你说他们该不会已经?” “眼下还不至于吧。”云嬷嬷紧接着说,“不过兰苑的小丫鬟说看着有些太过了。” 听到云嬷嬷这么说,阮老夫人才稍微松了口气:“不管如何,眼下看来,这个谷凌安不能再留在侯府中了。” “老夫人英明。”云嬷嬷还是有些顾虑,“她毕竟是咱们侯府的恩人,又是孤零零一个弱女子,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对咱们侯府的名声有影响。” “你说得在理。”阮老夫人轻轻叹息,“让人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老夫人放心,今儿又往兰苑塞了俩人进去,眼下里头伺候的人足够了。” 云嬷嬷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兰苑在自己人的监视之中,阮老夫人微微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此事是不是要瞒着二夫人?” “那是自然。”阮老夫人沉下脸,“正月后,咱们再想个法子安置那个谷凌安吧。” “老夫人说得是。”云嬷嬷连连点头,“不能再让她留下来了。” 阮老夫人想想又叮嘱说:“对了,此事不能告诉她们娘俩。” “不能告诉谁啊?”阮绵绵蹦跳着从门外冲了进来,“祖母,我来啦。” “哎哟,小乖乖,快过来,祖母抱抱。”阮老夫人瞬间满脸笑容伸出双臂。 阮绵绵飞身投入阮老夫人的怀抱中,双手圈住了祖母的脖颈。 “郡主好像长高些许了。”云嬷嬷笑望着祖孙俩。 “哎呀,没有祖母和云嬷嬷给我投喂好吃的点心,我哪里会长高啊。” 阮老夫人故意说道:“阿云,你听听,原来这小奶团子是惦记着点心才过来的。” “没有,没有,绵绵是惦记着祖母和云嬷嬷才来的。” 云嬷嬷笑着走了出去:“奴婢被郡主拿点心去。” 祖母和云嬷嬷顾左言他,阮绵绵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祖母,您和云嬷嬷刚才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府里头不相干的人那点糟心的事。”阮老夫人轻描淡写说道。 阮绵绵见祖母不愿意多说也就作罢,不过她心里头笃定事情必定与她们母女俩有关。不急,抽空从云嬷嬷口中旁敲侧击多多少少也能打探出来的。 云嬷嬷很快就端来了几样小点心,祖孙俩挤在一块其乐融融享受着天伦之乐。 小奶团子吃得鼓鼓的脸颊,大大的眼睛眨巴着,阮老夫人看着心都被萌化了,她暗暗下定决心绝不容许宝贝小奶团子受到半点伤害,哪怕那个人是自个儿的儿子也不行。 “见过老侯爷。” “老侯爷回来了。” 外头传来下人们行礼和说话的声音,转眼间阮耿就从外头走了进来。 “祖父。”阮绵绵手上还拿着点心就迎了上去。 阮耿见到阮绵绵咧嘴笑开了:“哎呀,怎么吃得跟花脸猫儿似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各收各的帖子 听阮耿这么一说,阮老夫人和云嬷嬷看看阮绵绵的小脸,果然小奶团子嘴巴周围有点心屑,甚至脸颊上也有。 看阮绵绵眨巴着眼睛一副茫然的样子,他们不由大笑起来。 “不许笑话我哦,我吃完再擦脸嘛。”阮绵绵有些害羞地双手捂住脸颊。 云嬷嬷上前去帮阮绵绵将小脸蛋擦拭干净了。 阮绵绵这才上前拉住阮耿:“祖父,桂花糕可好吃了,不太甜还有淡淡花香,您快尝尝。” “好好好。”阮耿被小奶团子强行投喂了点心。 阮老夫人捂嘴笑道:“你祖父遇上你就没辙了。” “还是郡主贴心孝顺。”云嬷嬷接口称赞道。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几个不贴心不孝顺似的。” 门外传来笑声,阮锦他们兄弟四个脸上带着笑跨进门来。 “哇,哥哥们好。”阮绵绵理直气壮,“你们先聊,我吃点心。” 兄弟四个规规矩矩给祖父祖母请安过后不由自主齐齐朝着阮绵绵围了过来。 阮晨和阮晓不约而同伸出手指一左一右戳戳小奶团子的吃得圆鼓鼓的脸颊。 阮绵绵从椅子上跳下来避开俩哥哥的“魔爪”:“祖父,祖母,三哥哥和四哥哥欺负我。” 小奶团本想扑进祖母的怀里,没想到却被阮锦抱住了:“来来来,大哥哥还没欺负你呢。” 话音落,阮锦伸手捏了捏阮绵绵的左脸颊,小奶团子的右脸颊也被阮钊捏住了。 阮绵绵无奈地嘟起嘴巴,那可爱逗趣的模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随即小奶团子也笑了,她心里头美滋滋的,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滋味了。 就在这个时候,府中的管事来福安堂找阮老夫人禀报事务,她带着云嬷嬷离开了。 难得几个孙子都来齐了,阮耿自然也就逮住机会想要说教一番,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这么人齐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祖父,我今儿收到了帖子。” “咦,妹妹也收到帖子啦。”阮钊嘴快地接茬。 阮绵绵很是意外:“哥哥们也收到了?” “是啊,李明智邀请了我们几个赴宴。” “咦,我收到的却是李明慧的帖子。” 听着孙子孙女你一言我一语,阮耿也听些端倪了。 “等会,你们分别收到帖子的吗?” 阮晓率先回答说:“按理说李明智不是南疆王世子,他的邀请我们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可他邀请我们去赴宴的地点却是颐寿园,我们觉得异常,才想着来请祖父定夺。” “颐寿园。”阮耿自然知道,前儿太后娘娘生辰就是在这新建的园子里头大宴群臣的。 阮绵绵接口说:“李明慧邀我参加游园宴,地点也在颐寿园。” “是正月初二吗?”阮晨脱口而出。 “正是。”阮绵绵眼中闪过光芒,“看来正月初二那天颐寿园热闹了。” 阮耿抚摸着胡子微挑眉头后说道:“是挺热闹的,我也收到正月初二的帖子,地点也在那儿。” “哇哦,一出大戏要开场了。”阮绵绵稚嫩的声音竟然让人听了感到沉重。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小娃娃,阮耿意味深长看了阮绵绵一眼。 阮锦疑惑不解问道:“祖父,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 “此事容我再细想。”阮耿转向阮绵绵,“你又是如何想的?” “我要赴约。”阮绵绵坦然说道。 阮耿哑然失笑:“祖父真是糊涂了,别说帖子递到你跟前,就算没有帖子只怕你若是闻讯也要去凑热闹的。” “被祖父这么一说,我倒成了好事之人。” “祖父,绵绵要去,我们也去。”阮晨拱手说道。 皱皱眉头阮耿挥挥手:“行了,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容我想想再说。” 阮晓和阮钊同时朝前跨步刚要开口却被阮锦拦住了:“二弟,四弟不要多说了,祖父考虑周详后自会告诉我们。” “阮锦倒是比过去稳重多了,你们仨要跟大哥好好学学。”阮耿望着阮锦目光中有赞赏,“果真长进了。” 阮绵绵朝阮晓使了个眼色,他会意地说:“那么就等着祖父决定后再传话给告知,哥哥们,我们就先回去吧。” 阮晨和阮锦没有忽略弟弟妹妹的小动作,倒是阮钊丝毫没有察觉 “哎,再多呆会儿吧。”阮钊话还没说完就被阮锦和阮晨拉着躬身告退了。 直到退了出来,阮钊还一脸不解:“你们干嘛走那么急啊?我还没弄明白想要问祖父呢。” “二哥,回去等着,压根不用用。”阮晓蹦跳着走在前头。 “等什么啊?”阮钊还是不明白。 阮晨淡淡地说:“等绵绵来啊。” “啊?”阮钊看着阮锦了然的神色突然发现自己好傻。 阮锦拍拍阮钊的肩膀:“绵绵让我们先行离开,她探探祖父的口风后自然会来跟咱们说的。” “哦。”阮钊摸摸脑袋,“祖父会跟绵绵说吗?” “自然会跟绵绵说的。”阮晓很是笃定,“咱们回磨砺斋等着就是了。” 再说兄弟四个离开之后,阮绵绵见祖父若有所思,她也不着急径自坐下就跟只小仓鼠似的继续小口小口吃着点心。 “我收到的是南疆王李珙的帖子。”阮耿眼中闪过算计,“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慢悠悠将口中的点心吞咽下去后阮绵绵才说:“不是沉住气沉不住气的事,是因为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是这个理儿。”阮耿抚摸着胡子,“你倒是说在点子上了。” “祖父刚才进宫了?”阮绵绵从阮耿无奈的神色中推测,“皇上和太后娘娘闹矛盾了?” 一脸惊愕望着自家小奶团子,阮耿没想到自个儿半个字都没提起阮绵绵却马上就能猜到。 阮绵绵浅笑着自信地说:“祖父无需惊讶,南疆王一家三口在颐寿园里宴客折腾,是因为皇上压制着不让他们蹦跶,无计可施才借助太后娘娘之力拉拢人的嘛。” 听到小奶团子这话,阮耿眼睛大亮:“一语惊醒梦中人。” “祖父告诉皇上不必生气,狗急了跳墙而已。” “哈哈——。”阮耿开怀大笑,“没错,没错。”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应约不应约 阮绵绵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南疆王他们家仨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大过年的宫里头也不太平了。 “希望皇上莫要与太后娘娘起争执才好。”小奶团子悠悠说道。 “糟糕。”阮耿站起身来又坐了下来直叹气,“我刚才出宫时,皇上已经去颐寿宫了,如今就算是我赶去也来不及了。” “皇上单独去见太后娘娘吗?”阮绵绵想想问道。 阮耿摇头说:“太子殿下恰好在御前,估摸着皇上应该是带着他一起去的。” “幸好,有小哥哥圆场的话,就算是太后娘娘与皇上起了争执应该也不会太严重的。” “你说的也是。”阮耿眉头紧锁。 心情沉重,总感觉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没有人比阮耿更了解皇上和南疆王的恩怨情仇,就连他们的亲生母亲太后娘娘只怕也是一知半解。 阮绵绵看出了阮耿神色间的凝重,不过祖父不说她也不便问,但是她的脑海中却浮现了康公公说过当年那扑朔迷离的事。 “祖父不必过于担忧。”阮绵绵安抚道。 阮耿微微颔首后望着阮绵绵:“初二之邀约,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去?” 祖父这老狐狸又开始考自己了,阮绵绵心知肚明,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和哥哥们去,祖父不去。” “哦?说来听听。”阮耿终于露出丝笑容,小奶团子所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阮绵绵端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板,说正事自然得有说正事的样子。 “小辈之间的交往,就当来者是客给个面子。祖父不是说过定安侯府永不站队,只忠于皇上吗?” 阮耿眼前豁然开朗,原本他心中还有些左右为难,去的话得罪皇上,不去的话得罪太后。如今问题迎刃而解,小奶团子一语中的,定安侯府只忠于皇上。 “说的好。行了,等会儿可以去给哥哥们通风报信了。” “祖父发现了?”阮绵绵吐吐舌头。 阮耿抬手在阮绵绵的圆脑袋上撸了撸:“你刚才使眼色给阮晓,祖父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祖父原本不打算让哥哥们去吗?”阮绵绵问道。 “嗯,不过刚才我想了想,你那几个哥哥除了阮晓因为跟在太子殿下身边见识多了机灵圆滑,其他几个也该去见识见识不同的人。” “祖父放心,哥哥们相互照应,不会出什么状况的。” “他们几个相互照应,那你呢?” “我?”阮绵绵得瑟地昂首挺胸,“对付个李明慧,我还是有把握的,再说我身边还有九儿。” 阮耿望着自信满满的小奶团子脸上还是闪过担忧:“要不还是……。” “祖父,不要再说了,我必须去赴约的。”阮绵绵客观分析,“太后娘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你不能去,我更得去了。” “其实,无所谓的。” 小孙女的通透阮耿早就知道,不过经过上次阮绵绵不对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反正自个儿不去太后娘娘已经不高兴,她不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阮绵绵知道祖父关心自己,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祖父放心,我想小哥哥必定会去的。” 对哦,有太子殿下护着,阮耿想想也稍微放心些。 “那你记住,低调些,千万别惹事。”话说到这儿阮耿停顿了片刻又开口,“咱们不惹事,不过也不怕事。” 闻言,阮绵绵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又露出感动的神色,原来在祖父心目中自己是如此重要,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愿意当自己的倚靠。 “祖父放心。” 察觉阮绵绵眼中的犹豫,阮耿不由问道:“你是不是还有疑问?” “祖父,当年南疆王为什么会和皇上闹翻?” “你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阮耿瞬间神色严肃。 阮绵绵抿抿嘴思索片刻还是如实回答:“康公公告诉我的。” 阮耿愣了愣后喃喃说道:“这老东西,真是嘴碎。” “祖父,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阮绵绵挤到阮耿跟前小声问道。 眼中闪过幽暗,阮耿没有做声,半晌之后他伸手轻拍阮绵绵的肩膀:“此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白费功夫没套出话来,看来对于此事祖父很是谨慎,真的是守口如瓶不愿意提起,阮绵绵原本也就是因为好奇而已,所以也没有多少失落。 “绵绵,你只要记住,咱们阮家永远忠于皇上。” “哪怕皇上是错的?” “皇上没错。”阮耿话出口就知道不对劲了,小奶团子套自个儿的话了。 对上阮绵绵得瑟的笑,阮耿不由嘴角勾起再次强调说:“皇上没错。” “哦。”阮绵绵重重地点点头。 既然祖父说皇上没错,那错的就是南疆王,阮绵绵不再追问了,知道这点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祖孙俩又聊了片刻后,见二伯父来找祖父,阮绵绵识趣地告辞了。 磨砺斋内,哥几个围在一块,讨论着南疆王的儿子李明智。 “此人我没见过。”阮锦望着三位弟弟。 阮晓接口说:“我在宫中遇见过他几回,也没什么交情。” 出人意料阮晨竟然说:“我倒是与他有点交情。” “三弟什么时候与李明智有交情了。”阮钊很是惊讶。 阮晨淡淡地说:“之前遇上和他交谈了几句,此人倒是有几分才气,待人倒是彬彬有礼,性情不错。” 阮绵绵进门就听到最后阮晨所说的这话:“三哥哥再说谁呢?” “绵绵来啦!” 见小奶团子走进来,阮家哥儿几个笑脸相迎。 “三哥在说李明智呢。”阮晓上前牵住阮绵绵的手,“过来坐下吧。” 阮锦起身吩咐小厮给阮绵绵奉上热茶:“喝几口,暖暖身子。” “谢谢大哥哥。”阮绵绵小口小口喝了几口后阮锦接过茶碗放下。 阮绵绵这才转向阮晨:“三哥哥很了解李明智?” “谈不上了解,不过此人给我的感觉还不错。”阮晨实话实说。 歪着脑袋想了想阮绵绵笑道:“难得,李明慧竟然有个能让我三哥哥看上眼的哥哥。” 阮钊皱了皱眉头说:“李明慧是李明慧,李明智是李明智,他俩本就是不同的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章 居心叵测 二哥哥的想法永远如此简单,不过简单也有简单的好,阮绵绵有时候还真羡慕阮钊。 “听说李明智和李明慧颇为亲近。”阮绵绵摇晃着小短腿笑得天真无邪。 “他们是兄妹,亲近也是应该的。”阮钊又抢先接口道。 这回不等阮绵绵开口阮晓就提出不同意见了:“二哥,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如同咱们府上这般单纯的。” “李明慧是嫡出长女,李明智却是庶长子。”阮晨好像找到了理由解释转向阮绵绵,“他们俩品性不同的。” 阮绵绵想要多说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她与李明智没有真正接触过,不过她觉得身为庶子,能得到南疆王的重视与李明慧一起带着进京,此人绝对不简单。 看来就因为与三哥哥有交情,所以李明智的帖子才会送上门来。 之前阮绵绵还心中有疑问,李明慧给自个儿下帖子以及南疆王给阮耿下帖子都很正常,也算是意料之中,就是李明智给几位哥哥下帖子有些古怪。 不过如今想来能得到三哥哥的认同,若不是李明智善于掩饰就是他真的是异类,出淤泥而不染之类的吧。 没错,小奶团子本就对李明慧没什么好感,刚才听了祖父一席话后对与南疆王李珙有关的人都没有好感。 寒暄了几句,阮绵绵心中有事故意打了个呵欠,果然哥哥们觉得自家妹妹累坏了,都抢着要将她抱回烟笼院,最后还是九儿轻轻松松从几位公子手中抢回自个儿的小主子。 “九儿姐姐,你觉得李明智是好的吗?”阮绵绵被九儿抱着朝前走,她趴在她的肩膀处小声嘀咕着。 “我也不知道,不过阮一说过,他是南疆王最宠爱的儿子。” “南疆王没有嫡子吗?”阮绵绵好奇地问。 “有,李明慧有个弟弟叫李明睿,比她小两岁。” “咦?按理说南疆王这么宠李明慧,对李明睿应该也不错啊。” “郡主有所不知,听说李明睿身子骨不好,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南疆王一直没有请封世子。” 阮绵绵明白了:“看来这南疆王世子的位置谁能坐上还不一定,李明智进京算是获得个极佳的表现机会。” 九儿没有做声,她其实也不太懂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反正她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保证郡主的安全。 “算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太子殿下的伴读是四公子阮晓。” “另外几位如何?” “我与三公子阮晨见过几次,此人年纪虽小但却令人觉得深不可测,至于大公子阮锦听说才气过人,就是二公子阮钊平庸了些,不过我想着既然邀请其他仨人也不必缺他一个。” “没想到阮家那老头子儿子不咋地,孙辈倒是挺出彩的。”李珙提起阮耿脸上闪过怨恨。 李明智和李明慧对视一眼,看来父王与老侯爷过去有恩怨。 “启禀王爷,阮家三老爷求见。”下人进来禀报说。 李明慧插嘴问道:“阮家?那个阮家?” “定安侯府阮家三爷。” “哦,阮祈来了。”李珙眼中闪过光芒,“说起来我与他也算是故交,当年我离京的时候他是京城中颇有名气的少年才俊,如今倒是名声不显。”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一章 看不上眼 李明智脸上闪过冷笑,李明慧则是满脸不屑,他们俩关注过定安侯府,知道阮祈是阮绵绵的亲爹,对于他的传言略有耳闻。 “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交往的?”李明慧虽说与阮绵绵不对付,不过她更看不起连自个儿女儿不宠爱却去宠个莫名其妙义妹的阮祈。 “妹妹此言差矣,阮祈毕竟的老侯爷的儿子,我倒是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李珙哈哈大笑夸赞说:“智儿果然有长进。” 李明慧偷偷翻了个白眼,因为她进京就与阮绵绵交恶的缘故,这几日父王有意无意总在她跟前夸奖李明智,她听了不禁有些不高兴。 “对了,明慧,你再给定安侯府下多个帖子,邀请阮祈那位义妹,那个叫什么来着?” “谷凌安。”李明智眼睛大亮,“高,父王实在是高。” 愣了愣之后李明慧也反应过来了,她绽放笑颜:“若是她来了必定能添堵,如今我倒是盼着阮绵绵来了。” “放心,阮绵绵必定会来的。”李珙笃定地说。 听到这话李明慧心情大好:“父王说她会来,那她就必定会来。父王,明慧先告退了。” 李明慧毕竟是闺阁女子,回避也是应该的,李明智望着李珙,见他没有开口让自个人退下也就不出去干脆坐了下来,他倒是想认识认识阮祈。 阮祈上门求见南疆王,几次三番在大门口处就被打发了。他自个儿打着寻找门路的借口在外头花天酒地,银子花了不少,可竟然没人敢带他来见李珙。 今儿终于能见到南疆王,机会却是老父亲送到阮祈手上的,只是想想此行的任务,他心里对阮耿很是埋怨。 明明让自己与李珙拉关系套近乎,却又让要自个儿上门说这事,阮祈都怀疑老父亲是不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不过也到了南疆王临时府邸跟前,阮祈才认清自己与老父亲的差距,只是打着奉定安侯之命的旗号,他就被请进府中来了。 片刻功夫,回过神来,阮祈跟在趾高气昂的下人身后不动声色打量着,南疆王果然是财大气粗,上他京城临时住的宅子也弄得这般奢华。 别的不说,阮祈目之所及见到的摆设都价值不菲,就连那些不起眼的花木,细看之下可都是珍贵的品种。 本来还以为李珙被贬南疆回来也就是个落魄王爷,若说之前阮祈是因为阮耿有令要与之交好,如今他却起了巴结的心思。 “阮三爷,请。”来到门前引路的下人停下脚步退在侧边伸手示意。 阮祈深吸口气脸上挂着笑容踏入门槛,迎面就见李珙端坐在正中主位上。 眼前的李珙还是当年熟悉的面孔,只是多了上位者的威严,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狠,阮祈不由有些紧张。 “阿祈来了。”李珙主动热情招呼道。 听到熟悉的称呼再对上李珙满脸笑容,阮祈瞬间恍惚一下,刚才自己必定是眼花了,眼前分明还是当年那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哥。 “草民叩见王爷。” “哎呀,何必如此?” 看阮祈识趣行大礼,李珙挺满意的,他一脸感慨回忆着当年相见的一些情景。 跪在地上的阮祈有些尴尬,李珙嘴上说着,不过却没让他起来。 跪在那儿,阮祈听着李珙说东说西,足足说了半盏茶的功夫还意犹未尽,他腿都发麻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李明智在旁边看着,他自然看出了阮祈的神色变换,知道父王故意摆架子折辱他,他就当看戏般在心里头偷着乐。 “父王,还是请阮三爷坐下,你们俩再慢慢叙旧吧。”直到见阮祈身躯微微颤抖李明智适时说道。 “哦!”李珙好像刚刚发现般,“阿祈你怎么还跪着,快起来起来。” 阮祈心中有气也只能暂时咽下去,谁让自己无官无职,想想在李珙跟前只能自称“草民”他都臊得慌。 “智儿,还不过来见礼。”李珙笑呵呵地好像给足了阮祈面子。 “见过阮三爷。” “不敢当,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李珙不胜唏嘘,“当年你可还抱过他的。” “当年还是个孩子,转眼都这么大了。”阮祈顺着李珙的话接下去。 李明智识趣地说:“回京这几日,父王还惦记着当年的那些故交,尤其是阮三爷与阮二爷。” “刚回京城,本王尚未安置好,想着大伙年前估计也挺忙的,本想年后再抽空见面,没想到今儿你竟来了。”李珙连连点头,“有心,有心了。” “王爷府上门槛高,我之前来过两回都没能进。”阮祈再傻也听出李珙话里的虚情假意,“今儿能进门还是奉家父之命,说起来还是托他老人家的福啊。” 嗯,没想到阮祈还有几分棱角,李珙此刻倒是看出了他当的锋芒。 “还有这样的事?”李珙装出副吃惊的模样。 李明智站起来说:“阮三爷求见?此事我父王压根就不知道,回头我再好好调查看看是哪个下人不长眼,必定要严惩一番,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之计较。” 不得不说李明智话说得漂亮,阮祈听了火气减了不少。 “阿祈必定是来找本王叙旧的吧。” 李珙示意道:“坐。” 转个身,李珙又说了声:“茶。” 眉头紧皱,阮祈本来是个饱读诗书的聪明人,他马上想起那有名的对子“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 到这个时候,阮祈终于明白自己在李珙眼中是什么样的角色了。 “不必麻烦了。”阮祈伫立着朗声说,“奉家父之命,前来说一声,他老人家上了年纪偶感风寒,初二的宴会恐怕是无法参加了,还请王爷恕罪。“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阮祈微微躬身拱手:“告辞了。” 说完之后,阮祈转身就走,眼角瞥见李珙父子瞬间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挺直腰板做人的感觉真爽,可是跨出大门门槛的瞬间,阮祈垮下脸,他后悔了,自己太过冲动了。 只是这么一会儿,他打了李珙的脸,到手的机会就这么飞走了,为此还花了那么多的银子,阮祈不由仰天长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二章 耍心机自食其果 除夕夜,定安侯府众人齐聚一堂,虽说对谷凌安不喜,不过毕竟过门是客,阮老夫人还是让云嬷嬷将其请看共进晚膳。 大过年的,府中热热闹闹的,大伙看着都挺开心的,阮绵绵却发现阮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坐着喝闷酒。 看其他人聊得火热,谷凌安有意无意走到阮祈身边小声说了什么,随即她转身朝外头走去。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这位谷姑娘还真会利用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片刻,阮祈也起身朝外走。 瞄了瞄不远处正跟二伯母顾清柔聊得火热的娘亲,阮绵绵借口要上五谷轮回之处溜了出去。 看阮绵绵左顾右盼,九儿不由问道:“郡主,你这是?” “九儿,你跃到高处,看看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飞身上了屋,那是脚滑失足。 谷凌安想得很美,可眨眼间,她只感到有股巨大了力量将她推了出去,她没推倒阮绵绵反而被人推倒了。 “啊——!” 听到身后传来谷凌安的尖叫声,阮祈飞快转身回头,就见她跌倒顺着倾斜的地面正朝湖的方向翻滚过去。 眼看着人就要跌落湖中,有道身影快若闪电一把捞住了谷凌安的胳膊。 阮绵绵镇定自若冷眼旁观,刚才瞬间发生的事情她是清清楚楚。谷凌安想要对自己出手,九儿抢先一脚将其踹出去,看她快要跌进湖里才飞身跃起拉住了她手腕。 “救命!”谷凌安吓得花容失色。 寒冷的冬天,湖面结了层薄冰,不过那层冰绝对无法承载一个人的重量,若是跌落必定是跌入冰水之中。 身体悬空在湖上,全靠九儿的手拉住,可她能感觉到手正出汗,换而言之自己的手正慢慢滑落。 “九儿,坚持住,我来帮你救人。”阮祈回过神来飞身冲了上来。 回头看了一眼,见阮绵绵双手交叉在胸前默不作声,九儿了然一笑。 就在阮祈到达伸出手的瞬间,九儿支撑不住了,松了手,差之毫厘,他眼睁睁看着谷凌安一脸惊恐掉入湖中。 “凌安!”阮祈不假思索就要往里跳。 九儿高声呼救急得跳脚,还有意无意拦在阮祈的跟前。 “她会游水。”阮绵绵提高了声音。 阮祈总算是冷静下来了,他记得生长于江南的谷凌安的确是识水性的。 只不过在冰湖里头,那种冷彻骨令她瞬间手脚僵硬施展不开了,凭着本能她扑腾几下很快就抽筋了,最后还是园子里的粗使丫鬟跳下去将其拖上岸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三章 棋差一招 不远处,闻讯而来的阮家人正朝着这边赶来,谷凌安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看阮祈满脸愧疚和心疼,阮绵绵不屑地冷笑一声,还真是难为某人了,此时还能装晕博取同情,只是她那轻颤的眼睫毛暴露犹不自知。 虽说大冬天的都穿得比较厚,不过衣裳紧贴在身上,谷凌安那玲珑有致的少女身躯还是挺显眼的。 阮绵绵鬼心思多,装晕的人就该安安分分任人摆布,她可是个“好心人”,眼睛环顾四周,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少下人都围了过来。 众人挤在一块,唯独有位五六十岁的老嬷嬷站在稍远的地方好奇地望着,她身边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就这么独自站着,众人不觉得奇怪,她也神色自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九儿姐姐,你去让张家媳妇除下蒋衣裳。” 阮绵绵口中的张家媳妇就是那个老嬷嬷,愣了一下后九儿马上反应过来了。 哎呀呀,自家小郡主真是个人才,跟府中倒夜香的嬷嬷借衣裳恶心恶心谷凌安,亏她想得出来。 倒夜香的张家媳妇除下衣裳,连热闹都不看了,她欢天喜地拿着郡主赏赐的碎银子转身就走。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谷凌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一阵极其浓烈的味道扑面而来。九儿随手抛过去,只见那衣裳飞过去将她盖得严严实实。 受不了啦,谷凌安不过憋气片刻就忍不住,她刚想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 “祖父,祖母,若不是谷姑娘,掉下去的就是我了。” 阮绵绵语出惊人,谷凌安心知肚明自己明明是想要害她,怎么听她话里的意思变成是救她了? 郡主的救命恩人?若是成了阮家这宝贝小奶团子的恩人,那就不同了。思及此,谷凌安突然觉得盖在身上那臭烘烘的衣裳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你们快看看。”阮绵绵上前拉着阮老夫人的手指着谷凌安道。 不用吩咐,云嬷嬷已经上前查看了,谷凌安连阮绵绵都没能瞒过又岂能瞒过她的眼睛。 看盖在谷凌安身上的那件衣裳,云嬷嬷心里偷着乐,必定是小郡主的杰作。不过有人敢在老夫人跟前作妖,她可就不客气了。 云嬷嬷毫不客气伸出手朝谷凌安人中用力掐,疼,疼得眼泪立即涌出来了,她只能睁开了眼睛。 “好了,好了,云嬷嬷真厉害。”不明所以的阮祈松了口气,“凌安,总算是醒了。” 阮耿皱着眉头,大过年的,不管谷凌安是意外失足还是另有原因,总是让人觉得不痛快。 周芸宁蹲在阮绵绵跟前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后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刚才我们仨在这儿赏完月儿正打算往回走。” 阮祈接过话来:“没错,我走在最前头。” “我转身正要走,谷姑娘就这么朝我过来。”阮绵绵生动地演绎了个摔倒倾斜手朝侧边搭过去的动作。 这动作可耐人寻味了,可以说是骤然滑倒想要抓住什么,又可以说是扑过去想要推什么,在场的人哪怕最缺心眼的顾清柔都神色一变。 “我没有,不是的……。”谷凌安话说一半猛地收住,糟糕,她心知不妥了。 阮家人锐利的目光齐刷刷盯着她,瞬间谷凌安的脸比刚从湖里上来还要白。人家什么都没说,她却急于辩解,是心虚了吗? “凌安是摔倒后滑下湖里的。”阮祈出声为谷凌安开脱。 阮祈自然看出众人的怀疑,可要说谷凌安推阮绵绵,怎么最后落水的人是她? 没想到九儿接口道:“奴婢见状,慌乱之中急忙冲过去拉住郡主,不巧绊了谷姑娘一脚,她就滑下去了。” “是你,是你将我踹进湖里的。”谷凌安渐渐想起来了。 “谷姑娘,九儿只是慌乱中绊了你一脚,她可扑过去抓住你的手腕要救你,虽说体力不支最后你落水了,不过也不能恩将仇报。” 阮绵绵话音落,大伙看谷凌安的眼神与刚才又有不同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企图置小奶团子于危险之中已经惹众怒了。 九儿奋不顾身要救谷凌安可有不少人看到了,没想到她还倒打一耙,就连阮祈都没办法为她说话了。 “奴婢有罪,没能救起谷姑娘,还请老夫人责罚。” 阮老夫人淡淡地说:“你何罪之有。” 这话直接是一巴掌打在谷凌安脸上,九儿没错那错的就是她了,没想到棋差一招满盘皆落索,这下可将阮家上上下下全都得罪了了,此刻她是万分后悔。 “谷姑娘回去换身衣裳,好生休息吧。”阮老夫人牵着阮绵绵的手转身,“走,咱们还要回去守岁呢。” “好勒,我还没放烟花呢。”阮晓一句话调动了气氛。 阮绵绵笑道:“四哥哥,我也要放烟花。” “男子汉大丈夫放什么烟花。” “对,我们要放炮仗。” “不要,不要。” 阮老夫人带着孩子们走在前头欢声笑语,其他的人赶紧跟上。 谷凌安的目光落在阮祝身上,他装作没看见拉着顾清柔离开了。 阮祈对上谷凌安可怜兮兮的眼神正想要上前,就听到阮耿说:“老三,还不快走。” “是。”老父亲发话了,阮祈只能乖乖跟在阮祝夫妇身后离开。 阮耿朝落在最后的九儿看了看,她躬身笑得很狗腿:“老侯爷,请。” “巧言令色,投机取巧。”阮耿说完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郡主教导有方。”九儿恭恭敬敬回道。 闻言,阮耿情不自禁咧嘴,小奶团子调教有方啊。九儿这么个高手,慌乱中绊了谷凌安一脚还体力不支没能抓住她,他轻咳几声掩饰差点溢出口的笑声。 芳儿冲上前第一反应就是捂住鼻子,那件衣裳小姐竟然能盖在身上这么久,她真是服了。 虽说阮家人都走光了,可还有不少下人散在四周,谷凌安赶紧起身抖落那件臭烘烘的衣裳。 芳儿早就接到消息来了,不过她不敢靠近,见状赶紧上前为谷凌安披上自个儿带来的披风。 主仆俩一脚深一脚浅朝着兰苑走去,看着虽然可怜,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身后只留下众人的指指点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过是外人 一路上,兄弟几个跟在阮绵绵左右,个个关切地询问着。 阮绵绵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带过去了,阮家人见她不愿意再提起,虽然个个心中存疑不过也就当相信了。 周芸宁落在后头若有所思望着阮祈,他与谷凌安在湖畔赏月,听着就很邪乎,不过她不在乎,可他们不该牵扯到绵绵。 想想小奶团子已经落水两次,万神医曾经在私底下提醒过周芸宁,若是再落水的话,小则落下病根,大则减少寿数甚至危及生命。 幸好今儿绵绵没有中招,否则大冷天要是再掉入冰冷的湖水中,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刚才谷凌安无意中说漏嘴,周芸宁不由攥紧了拳头,终究是自己想错了,她已不再需要丈夫,但想着女儿还需要个爹。可不管直接或是间接,这个爹若是会给小奶团子带来伤害和危险,那就没必要存在了。 思及此,周芸宁望着阮祈的目光中染上了幽暗不明的复杂情绪。 身后有怪怪的感觉,阮祈回头,对上的却是周芸宁一脸担忧的神色。 “芸宁,我没事。” “我知道。”周芸宁嘴上说着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我只是有些担心绵绵。” “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一点事都没有。”阮祈神色不悦,“倒是凌安那边,还是该请个大夫瞧瞧。” 周芸宁听了火气蹭蹭往上冒冷冷说:“大过年的,没有大夫愿意出诊,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请请看。” 说完之后,周芸宁径自从阮祈身边绕过,忍不住冷哼一声以表达自个儿的不满。 说翻脸就翻脸,这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成样了,阮祈脑海中不由浮现谷凌安的脸庞,女子就该如她般恍若解语花般温柔,想起刚才她向自个儿表白,他心情复杂的同时除了丝窃喜之外还有莫名心虚。 夜渐深,说是守岁,不过放了烟花之后阮绵绵就开始呵欠连连了,毕竟是个小娃娃,她不由揉揉眼睛。 周芸宁最先告退,带着阮绵绵回去歇着了。阮祈有些不情不愿,不过老侯爷夫妇直接下令让他回去好好照顾着妻女,他只能跟这一起离开了。 接着阮耿也吩咐阮锦他们哥儿几个都回去歇着,只不过他们都不肯,反倒是劝着阮祝带着顾清柔先回去歇着,到下半夜再回来替代小辈们。。 定安侯府的规矩,每年守岁是侯爷夫妇必须要做的事,所以阮耿夫妇尽管上了年纪不过也没人劝说他们歇下,其他人就是轮着作陪。 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了老俩口和四位孙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祖母,恕孙儿多嘴说一句,那位谷姑娘不能再留在咱们府中了。”沉不住气的阮钊最先挑了个头。 阮晓紧接着说:“二哥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谷姑娘是三叔的义妹,本来不关我们小辈的事,不过她既然想要对付绵绵……。”阮锦话说一半停住了。 “我也同意哥哥和弟弟们的意见,谷凌安不能留。”阮晨斩钉截铁地说。 阮耿夫妇对视一眼,俩人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家孙儿们团结一致,对绵绵爱护有加,这是好事。 “其实我早就打算过了年就寻个地儿安置谷凌安。”阮老夫人当着孙儿的面自然不能说是因为看出她与阮祈纠缠不清。 云嬷嬷接口说:“老夫人想着给她找门亲事,再多给些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也算了报了她父亲对咱们三老爷的救命之恩。” “如此甚好。”阮耿微微点头,“是个好法子。” “原来祖母心中有数,那就好。”阮锦也十分赞同。 阮晨突然问道:“祖父,祖母,你们说谷凌安针对绵绵是意外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若是意外还好,若是早有预谋的话那阮祈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阮老夫人深吸口气坚定地说:“此事你们三叔必定是不知情的。” “与三叔无关的,绵绵是他的女儿。”阮晓很认真地说。 阮钊摸摸脑袋:“反正,不管如何,用什么方式都好,谷凌安不过是个外人,离开侯府就是了。” 阮耿望着阮钊笑道:“倒是长进了,你这话糙理不糙,没错,她只是个外人。” “幸亏绵绵身边有个忠心的九儿。”阮锦感慨道。 “嗯,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该在她身边放几个可靠的人。” 阮晨淡淡说道:“不过谷凌安既然敢动绵绵,就这么放过她吗?” “这是你们小孩儿的事,我们老了就不掺和了。”阮老夫人冷笑一声。 阮晓眼睛一亮:“祖母说得是,是我们小孩儿的事。” 阮耿侧转脑袋看了阮老夫人一眼,随即抚着胡子也没说什么,动了小奶团子,他自个儿恼了不过却不能跟个姑娘计较,看来老太婆也恼了,是有意放手让阮家兄弟几个对付谷凌安了。 “你们把握点分寸。”阮耿想想还是叮嘱一声。 阮晨嘴角勾起抹冷笑:“祖父放心,我们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是啊是啊。”阮锦言不由衷附和着。 没有人比阮锦更了解自己这仨弟弟了,他们可都不是善茬,看来谷凌安在定安侯府的日子不好过了,只怕没能熬到祖母给她说亲她就得主动搬出去了。 阮钊和阮晓则齐齐瞥了瞥阮晨,若说兄弟四个中谁最腹黑,非他莫属了。 就在这时候,伺候的下人奉上了宵夜,祖孙几个用过之后,就见阮祝和顾清柔来了。 哥儿几个寒暄几句之后才告辞,阮祝和顾清柔坐了下来。 “母亲,你看今儿这事?” 阮老夫人看了看顾清柔:“刚才正与你们父亲说起,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幸好绵绵吉人自有天相。” 听这话阮祝夫妇心中雪亮,哪怕阮祈再有本事,谷凌安也要离开侯府了。 看着阮绵绵熟睡的容颜,周芸宁不禁露出微笑,小声交代九儿几句后,她才从女儿的房里走出来。 “三夫人,三老爷去了兰苑。”见周芸宁出来霜儿急忙上前小声禀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歹毒心思 刚才带着阮绵绵回烟笼的途中,周芸宁就发现阮祈心不在焉,他心里头想什么她自是一清二楚,所以听说他大晚上的去兰苑她并不意外。 回头看了眼阮绵绵的房间,想到熟睡中小奶团子那张粉雕玉琢般的小脸,周芸宁心中一暖随即流露出坚毅的神色。 若说过去周芸宁对于阮祈有情,那自从他回来之后,短短时日已经将她对他的情意渐渐折腾完了,尤其是今儿晚上,对一个想要害宝贝女儿的人,他竟如此维护可谓让她彻底寒心了。 “三夫人,咱们是不是要去兰苑?”霜儿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去。” 周芸宁的回答出乎霜儿的意料,她愣了愣问道:“就这么任由他们?” 嘴角勾起抹冷笑,周芸宁示意霜儿附耳过来在她耳畔小声吩咐了几句。 “奴婢明白了。”霜儿连连点头后屈膝行礼转身就朝外头飞奔而去。 周芸宁抬头仰望这天空,今晚原本天空中云层密布、漆黑一片,没想到入夜后那轮弯弯的月儿倒是出现了。 赏月,赏什么月?此刻才能赏月。二人私会,还拉上了小奶团子,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 眼中闪过精光,周芸宁自从走出定安侯府接管过绣坊的生意之后就彻底开窍了,她本就是周家人,可以说骨子里就有股伶俐,之前为情所困一叶障目,如今将那点情分抛下了顿时心如明镜。 霜儿来到侯府大厅,趁着云嬷嬷出来的间隙将其拉到角落处说了几句后转身就走。 正在大厅守岁的阮老夫人发现端着茶水进来的云嬷嬷神色有异,不禁抬头瞄了瞄她。 云嬷嬷为大厅上的阮耿夫妇和阮祝夫妇续上茶,她缓缓退到阮老夫人身侧,片刻后才弯腰在她耳畔小声禀报了几句。 “坐半宿,喝了一肚子茶水。”阮老夫人笑着缓缓站起身来。 话里的意思是要去小解了,顾清柔跟着站起身来正想开口就见阮老夫人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用跟着伺候了。 “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清柔,你让人准备些瓜子果仁之类的零嘴,无聊磕着打发时间也好。” “是。”顾清柔说话间不由捂嘴打个呵欠,“还是母亲想得周到。” 阮老夫人在云嬷嬷搀扶下走出了大厅,只是她跨出门槛的瞬间脸色骤变,脸上仿佛覆盖上层寒霜。 云嬷嬷压根不用阮老夫人吩咐,就搀扶着她,主仆俩踏着月色快步朝兰苑而去。 谷凌安脸色苍白,边走边颤抖着,可是她的眼神仿佛此刻呼啸的北风般冷冽,除夕夜却大意失荆州,一路走来她想了又想,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 “小姐,奴婢是一路飞奔去大厅的。”芳儿发现谷凌安眼中的狠毒不由颤颤地小声说道。 本冷落了许久的谷凌安早就算准了除夕夜,阮家人聚集吃团圆饭,就算是再不情愿于情于理她都会被邀请的。 好不容易寻到个这么好的时机,谷凌安打定主意将阮祈引到僻静处后,又指使芳儿去将阮家人引来。 谷凌安算计着,只要让人见到自己与阮祈不清不楚、缠在一起,到时候他有嘴也说不清,阮耿必定是要给她个交代,否则传出去必定对阮家的名声有损 没想到芳儿离开去引来阮家人,谷凌安的计划还没得及实施,阮绵绵就跟来了。 眼看着白费心思,就在阮祈转身离开的瞬间,谷凌安灵机一动。 这些日子,谷凌安虽然足不出户,不过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她拿着阮祈给的银子让芳儿拿着在定安侯府中收拢人心、打探消息。 阮绵绵之前两次落水,若是再落水会落下病根。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不过也算不得什么秘密,芳儿恰巧从府中下人私底下的聊天中偷听到了。 小娃娃一而再再而三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过她身份尊贵,谷凌安还真不敢要她的命。只是想着正好借此机会,将其推入湖中落下病根而已。 阮祈不会游水,谷凌安却识水性,她打算跳下去救起阮绵绵,从而刷新阮家人尤其的阮耿夫妇对她的印象。 救起阮绵绵后顺理成章衣冠不整赖上阮祈,到那时,她必定能如愿以偿。 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一箭三雕却被九儿破坏了,谷凌安恨意满满,都怪自个儿大意了,其实早就应该想到那丫鬟能寸步不离跟在阮绵绵身边必定不简单。 回到兰苑,谷凌安才惊觉自己浑身发臭,她赶紧让芳儿备水沐浴。回头细想,她就知道阮绵绵是故意的,想到倒夜香婆子的衣裳盖在自个儿身上那么久,谷凌安恶心不已的同时心中对小奶团的怨恨愈发强烈了。 沐浴更衣洗漱完毕,谷凌安哪里还有半点睡意,她阴沉着脸端坐着,芳儿忐忑不安跟在她的身边伺候着。 那阴暗不明的灯火闪烁着,恍如谷凌安的神色,当她不经意目光落在芳儿身上的时候,她吓得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不敢丝毫耽搁。” “起来吧。”谷凌安轻轻叹息,“不怪你,怪我思虑不周。” 芳儿听了之后愣住了,还以为自己要受到责罚,突然她掌心一凉,低头看谷凌安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入她的掌心中。 “小姐,这?” “赏你了。”谷凌安突然眼神犀利,“管住你的嘴。” “是。“芳儿松了口气。 经过今晚,虽然未能成功,不过芳儿却发觉得谷小姐远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当初是不得已选了这么个人,此时想想或许跟着她还真能谋个好出路。 “三老爷。”外头传来了丫鬟们的声音。 谷凌安神色一喜,低头看了跪在地上的芳儿一眼。 芳儿立即明白,快速起身将手镯收入怀中的同时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三老爷这么还独自过来了。” 芳儿的说话声传来,谷凌安顿时心中大喜,她还以为周芸宁那贱人也跟着一起来,想着让芳儿出去拦住他们夫妇二人,没想到三哥竟然独自前来了。 老天爷有眼,机会这不就又送上门来了,谷凌安脸上露出笑容。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打着如意算盘 芳儿见状也为谷凌安高兴,在这个时候独自前来探望,不正是证明三老爷其实心里也有小姐的嘛,她仿佛看到了水涨船高的未来。 阮祈朝芳儿身后看了眼,见谷凌安屋子里头的灯光还亮着,他知道她还未歇下。 一阵冷风吹来,阮祈瞬间清醒了,他暗自懊恼,怎么不假思索就来到兰苑了,按理说大晚上的该避嫌才是。 “三哥,外头冷,还不快进屋。”正当阮祈犹豫着想要掉头走的时候,屋里头传来了谷凌安的声音。 芳儿听到谷凌安发话了殷勤地地说:“三老爷,快请。” 当阮祈踏进屋里的时候,只见灯光下谷凌安斜倚在卧榻上,一身素净的白色中衣,俏脸上脂粉不施,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睛中有盈盈泪光,好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画面。 不得不说谷凌安与阮祈呆在一块这几年确实为他花了不少心思,短短时间内就装出副他最为喜爱的清纯佳人模样,完全将他潜藏的那股子大男子主义龌蹉内心拿捏住了。 “三哥。”谷凌安边说边起身。 阮祈已经冲到卧榻跟前,正好谷凌安做作地轻咳两声,他不假思索怜惜地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三老爷,小姐落水,刚才我们俩一路走回来又吹了风,只怕是感染了风寒。”芳儿跟在阮祈身后走过来。 听到这话,阮祈心中愈发愧疚了,刚才在湖畔他迫于父亲的威严跟着离开了,压根就不知道她们主仆连个软塌都没有就这么走回兰苑。 想着谷凌安浑身湿漉漉却无人搭理就这么吹着风回来,阮祈知道必定是因为阮绵绵的事母亲生气的缘故,可人是自己带回来,这是当着众人打他的脸,他头回对最为宠自己的阮老夫人产生了怨恨之心。 “芳儿,不可胡言乱语。”谷凌安斥责着丫鬟后仿佛因为太过激动又咳嗽了两声,惨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微微的红晕。 灯下看美人的阮祈不由心中一动,谷凌安双手紧抓住他的袖子,看着像是着急了。 “三哥,我没事,真的没事。”嘴上说着不过谷凌安眼角的泪珠儿却盈盈欲滴。 看着谷凌安分明是满腹委屈却又隐忍着,阮祈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芳儿,差人去找个大夫来看看。” “大过年的,夜深了,不要折腾免得惊动老侯爷和老夫人。”谷凌安自怜自艾低下脑袋,“免得又惹来是非。” 阮祈听了不满地说:“身体有恙看个大夫又怎么了?哪来那么多的是非。” “要不奴婢去煮些红糖姜茶去去寒气。”芳儿建议道。 “也好,你快去。”阮祈冷静下来也觉得此时去请大夫不妥,他立即顺势说道。 芳儿识趣地出去,还将门给带上。 屋里头灯火摇曳,看着眼前的谷凌安含情脉脉望着自个儿,阮祈才惊觉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委实不妥。 “你好生歇息,我明儿再来看你。” 阮祈话音落起身,没想到一双纤细的手臂从身后圈住了腰际。 “三哥,我的心思你已经知晓了。”谷凌安坐在卧榻上双臂圈住阮祈随即脸庞贴在他的后背上。 后背僵直,有股少女的馨香直入鼻息,阮祈瞬间好像连推开谷凌安的气力都没有了。 谷凌安见阮祈没有动弹心中大喜娇滴滴地继续说:“难道你当真忍心拒绝我吗?” “砰!”门突然被推开。 阮祈和谷凌安均吓了一大跳,齐齐抬头朝门口方向望去。 眨眼间,谷凌安飞快松手,阮祈见鬼似的移步拉开与她的距离。 阮老夫人黑着脸在云嬷嬷搀扶下走进屋子里头坐了下来。 谷凌安回头看眼外头,只见包括芳儿在内兰苑的下人齐刷刷跪在外头全都低下脑袋,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原本还吃惊为什么阮老夫人来到却没有半点动静,此刻谷凌安全骤然惊觉,定安侯府中无论哪个角落一手遮天的都是她。 “母亲。”阮祈勉强笑着上前行礼。 谷凌安从卧榻上起来走上前去行礼:“老夫人。” 阮老夫人压根不理会阮祈和谷凌安,只是朝门口看了一眼,云嬷嬷走出去吩咐外头的兰苑下人全都回去歇着,随即关上门亲自在门外守候着。 等到门关上,阮老夫人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随手抓起桌上的瓷器摆件朝着阮祈扔了过去。 瓷器摔碎在阮祈脚下,溅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和脸颊,可他躬身低着脑袋动也不敢动。 “三哥!”边谷凌安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了阮祈随即怒视阮老夫人。 阮老夫人气急而笑:“我教训自个儿的儿子碍着旁人什么事了?再说了,谁又敢阻拦呢?”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 “没错,就是你的错。”阮老夫人深吸口气,“谷凌安再呆在府中不适合,这几日收拾收拾,过了年,初五那日就搬出去吧。” “老夫人,凌安孤零零一人,不求名分,只求留在三哥身边,望您成全。”谷凌安孤注一掷跪下来。 “你没跟她说过阮家的家规吗?”阮老夫人看都不看谷凌安直视着阮祈到。 谷凌安诧异地抬头看着阮祈,只见他目光回避,她又转向阮老夫人。 “阮家规矩,一夫一妻。” 连富贵人家都妻妾成群,谷凌安万万没想到侯府还有这等家规。 “三哥与那周芸宁那商户之女没有感情,休了她便是。” “当初这门亲事是阮祈求来的,休妻是不可能的。” “可周芸宁犯了七出之条啊。” 谷凌安话音落,阮祈一脸震惊,阮老夫人顿时大怒。 “你少挑唆离间,芸宁不会做对不起阮祈,对不起阮家的事。”对于这点阮老夫人自认还不至于老眼昏花。 虽然心中对周芸宁有诸多不满,不过她毕竟是他的妻子,阮祈皱起了眉头。 “凌安,不得胡说。” “三哥,七出之条中周芸宁无所出。” 闻言阮老夫人笑了:“谁说芸宁无所出?绵绵不就是她的女儿。” “可她没有儿子啊。” “男子我阮家多得是。”阮老夫人望着谷凌安十分不悦,“阮家五代才盼来绵绵这么女娃娃,她可比男子金贵多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七章 触到老夫人的底线 谷凌安彻底懵了,她腿软跌坐在地上,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儿走了步最差劲的棋,只怕再也难以挽回了,到这个时候她才弄清楚阮绵绵在阮家的地位。 阮老夫人犀利的目光直视着阮祈语气中带着警告:“听了这些,你有什么话说?” “母亲,凌安只是一时想岔了。”阮祈还企图为谷凌安说情。 “哼,不管是她想岔了还是你想岔了,抑或是你们俩都想岔了。”阮老夫人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总之,你们想都别想。” 谷凌安回过神来,阮祈话里的意思她可听明白了,他分明是对自己有情。 “阮老夫人,三哥与我情投意合,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就行,求您成全。”话音落谷凌安跪着用力磕头。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连名分都不要了,别说谷凌安对阮祈是什么真情实意,她不过是步步为营,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母凭子贵。 “不可,不可。”阮祈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阮祈也弄不清楚自个儿对谷凌安是什么样的感情? 人生中最为郁闷艰难的日子莫过于恢复记忆后回京的这段时日,不得不说不管是周芸宁还是阮绵绵在阮祈心中都占据着位置。 可是她们母女的光芒四射映衬出阮祈的无能,面对她们他仿佛是只刺猬,不知不觉中用犀利无情的言行去刺痛她们。 唯一能让阮祈找到自尊的地儿就是兰苑,就在在谷凌安的跟前,所以她的表白对于他来说像是溺水中抓住根救命稻草,感觉若是能与她一起似乎也不错。 谷凌安这等不入流的手段,阮祈没想明白,阮老夫人却完全看透了。 分明是给步步为营下套,偏偏自己的傻儿子还一头扎进去,刚才若是来迟点,这俩是不是就……。 阮老夫人望着阮祈很是失望,她定了定神:“这事就这么定了。初五那日,谷姑娘就搬出去吧。放心,你若是愿意,我自会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若是不愿意,也不会少了你一口饭吃。” 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耽搁下去只怕就会让人察觉到异常了,阮老夫人站起身来。 “阮祈,走吧,今晚还要守岁。” 阮老夫人边说边朝着门口方向走去,她一声令下,阮祈也不敢违抗,只能上前搀扶着母亲跟着离开了。 云嬷嬷推开了,躬身退在旁边让阮老夫人母子走过。 “来人啊。”云嬷嬷提高了声音。 兰苑的下人们包括芳儿在内战战兢兢纷纷出来了。 云嬷嬷神色严肃:“老夫人怜恤,三老爷陪着她探望谷小姐,你们可要好生伺候着,不得怠慢。” “是。”下人们齐齐答应道。 屋里头的谷凌安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闪过不甘心的狠厉,随即又露出冷笑。 阮祈毕竟是阮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她还是放在心上的,云嬷嬷这话无疑是在为他遮掩。 烟笼院内,周芸宁并没有歇下,她沐浴更衣后手上拿着账本细细翻看着,静下心来细算,她不禁眉开眼笑,原来自己竟然赚了这么多,看来明年可以考虑再多开几家分店了。 高高兴兴合上账本,周芸宁随口叫道:“霜儿。” 听不见回应,周芸宁才想起霜儿领命出去了。 周芸宁眉头微皱着思索,她不屑于对付谷凌安,可她敢对绵绵动手,那就怪不得她了。 至于阮祈,若是他不站在妻女这边,这样的夫君、父亲不要也罢。反正如今自己有底气,周芸宁的目光落在账本上,就算绵绵不是郡主,她也能让她开开心心、安安乐乐过一辈子。 “三夫人。”霜儿从外头走了进来,“老夫人带着云嬷嬷悄悄去了兰苑,此刻她带着三老爷去大厅了。” 周芸宁嘴角勾起抹嘲讽,霜儿望着她突然感到难过:“三夫人,您不要生气、不要伤心。” “我不生气,我也不伤心。”周芸宁长长叹息,“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阮家三郎,我也不是过去那个周芸宁了。” 什么意思?霜儿眨了眨眼睛,她是真听不懂。 周芸宁伸手将杯热茶推了推:“快将这茶喝了,暖暖身子。” “多谢三夫人。” “霜儿,若是我和绵绵离开侯府,你要留下还是要跟着我们……。” “您和郡主去那儿,奴婢就去那儿。”霜儿放下杯子、打断周芸宁的话、跪了下来神色紧张,“您千万不要抛下我。” “好,只要你愿意跟着,我们仨就像当初在篱落居一样相依为命。”周芸宁伸手拉起霜儿。 霜儿松了口气很快脸上就浮现疑惑:“三夫人?” “没什么。”周芸宁不愿意说太多,“睡了吧,三老爷今晚必定是要陪着父母守岁的。” 很快,霜儿就伺候着周芸宁睡下了,她吹灭了桌上的灯火悄悄退了出去。 一夜好梦,当阮绵绵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头有喧闹声。 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小奶团子眨眨眼睛才想起今儿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开始了。 “郡主醒啦?”九儿脸上带着笑容走过来,“奴婢给您拜年了。” 阮绵绵猛地坐起身来:“九儿姐姐新年好。“ “郡主新年好。”九儿上前伺候着阮绵绵穿上新衣裳。 更衣洗漱完毕后,阮绵绵很大方地撒银子,烟笼院内的下人笑得合不拢嘴,他们今年收到最多的银子。不只有侯府的红包、有三夫人给的红包更有郡主给的红包,红包一个比一个多,上上下下都能过个肥年了。 侯府今儿特别热闹,来来往往拜年的人比往年更多了,不只有给老侯爷夫妇拜年的,因为阮绵绵得宠她收到的年礼也不少。 顾清柔头回单独打理侯府事务,虽然辛苦不过她还是挺开心了,被陈婉玉压制了多年,好不容易轮到自个儿出头了,看看那些贵夫人毕恭毕敬的,她心里可痛快了。 又是给玲珑郡主的,顾清柔望着堆成座小山似的礼物委实羡慕,不过她也就只是羡慕而已,想想周芸宁母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还是挺为她们高兴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又出幺蛾子 阮绵绵也很忙,忙着见各种各样的人,用过午膳后小奶团子还亲自去给几位长辈拜年。 自家大舅舅周鸿、季太傅季爷爷,万神医,还有靖王府,转了一圈下来也就到傍晚了。 真累,原来过个年也这般累,阮绵绵瘫倒在马车内。 “郡主,今晚早些休憩,明儿还要早起。”九儿提醒道。 “早起?”阮绵绵十分不情愿,“为什么?我不要,明儿谁也不许吵我。” 九儿笑道:“明儿要去参加游园宴会,您忘记啦?” “对哦,明日是正月初二。”阮绵绵拍了下脑门嘀咕着,“早知道过年这么累我就不去了。” “您不是心心念念想要去看看颐寿园吗?” “逛园子那是轻松玩儿,可惜宴无好宴,尤其是南疆王家的宴会。”阮绵绵轻轻摇摇头。 九儿知道自家郡主与李明慧不对付担忧地说:“大过年的,该不会闹出什么来吧。” “呵呵,绝对有阴谋。”阮绵绵倒是很坦然,“无妨,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阮绵绵这话九儿倒是安心了:“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好好保护您。” “有九儿姐姐在身边,我很放心。”阮绵绵说话间感觉马车停了下来。 朝外头看了看,见已经到定安侯府门前了,九儿率先跳下马车后又转身将阮绵绵抱下来。 “咦?”阮绵绵的目光落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顺着阮绵绵的目光望去,九儿见个丫鬟模样的人从台阶上下来,看着有些眼熟,不过一时半会她想不起来。 那丫鬟走下台阶后,见到阮绵绵,她愣了下脸上随即露出惶恐之色,犹豫后她才走过来,朝其恭恭敬敬行礼。 阮绵绵神色自若微微抬手虚扶示意那丫鬟不必多礼,那人也是个有眼色的,起身后躬身退了几步之后才转身离去。 “李明慧的人。”不等九儿问起阮绵绵就开口了。 “我记起来了,在绣坊的时候见过,是明慧郡主身边的丫鬟。”九儿眉头微皱,“郡主,她来干嘛?” 阮绵绵抬脚走上台阶:“进去不就知道了。” 兰苑内,谷凌安激动得俏脸都红了,她望着手中拿着的帖子笑得合不拢嘴。 世事无常,昨儿晚上谷凌安还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没想到福兮祸兮,祸福相依。自己竟然接到明慧郡主游园宴的帖子,简直就跟做梦似的。 阮绵绵来到福安堂的时候,祖父、祖母以及她的父母都在,他们的脸色不大好看,气氛有些凝重。 见小奶团子回来了,阮祈依旧沉着脸,其他仨人均露出笑容装作无事发生。 寒暄几句,说上几句好听的之后,阮绵绵见他们遮遮掩掩都不想说干脆主动问起。 想到明儿阮绵绵也受邀参加,阮耿还是将谷凌安刚刚接到李明慧请帖的事说了出来。 “呵呵,那可真是热闹。”阮绵绵一听笑了。 “你还笑。”阮耿觉得头疼,“若是万一她闹出什么来……。” “父亲,话可不能这么说,凌安知书达理、又懂规矩、不会惹事,倒是……。”阮祈的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 虽然阮祈没有明说,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说阮绵绵更有可能惹事。 周芸宁瞬间炸了:“咱家绵绵身份贵重,经常出入宫廷,又得皇上和太后喜爱,言行举止又哪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得上。” “你真是不可理喻。”阮祈没好气地提高了声音。 “我不可理喻?”周芸宁冷冷嘲讽,“我维护自个儿女儿的名声是名正言顺。当爹的却一门心思贬低女儿维护外人那才是不可理喻。” 阮祈当众被妻子打脸气得站起来吼道:“周芸宁!” “有理不在声高,可别吓着我的宝贝小奶团子。”周芸宁看都不看阮祈一眼只是淡淡地说道。 阮耿怒喝道:“够了。” 刚才小俩口斗嘴他们老俩口不吭声,可如今当着宝贝孙女的面他们俩犹不收敛,老侯爷忍不住了了。 “你离家多年,回来之后家里头大大小小的都对你诸多忍让,不曾想你如今竟这般糊涂。”阮老夫人斥责阮祈。 阮祈委屈地回道:“母亲,你对凌安有偏见。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外人,既然是外人,那么她收到请帖去与不去与你们何干?” “混账东西。”阮耿发火了,“人是你带来的,她住在阮家,万一出什么差错,阮家自然受到牵连。” “凌安向来小心谨慎,你们怎么就认定她会出差错?”阮祈不服气地反驳道。 阮绵绵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怼道:“以谷凌安身份,李明慧为什么会邀请她,你就不动动脑子想想吗?” 阮祈张口结舌半晌,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惊觉的确不对劲。 谷凌安接到帖子后就马上跑到阮祈跟前显摆,他也跟着高兴。 俩人还没说上几句,阮祈就被老侯爷叫到福安堂,周芸宁接到消息之后忧心忡忡。 赶到后,见阮祈那高兴的模样,周芸宁顿时火气蹭蹭直往上冒,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对上了。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李明慧眼下最恨的人非我莫属了。”阮绵绵轻笑一声。 阮祈立即说:“那是你们俩的事,与凌安无关。” “让谷凌安去赴宴是打我的脸,若是我没料错的话,她安排圈套等着我往里钻,谷凌安就是那代罪羔羊。当然,说不定李明慧不敢直接对付我,会弄个圈套让谷凌安钻,到时候她出什么差错,自然是指向我了。” 阮耿终于露出丝笑容:“绵绵说的正是我想要说的。” 阮祈听得目瞪口呆,原本他还为谷凌安能走进京城贵女圈而高兴,可就算阮绵绵说的他没往心里去,连老父亲都这样说,那明儿这邀约可就是鸿门宴了。 “绵绵不去了。”周芸宁立即反对,“别管什么邀请不邀请,谁爱去谁去,咱们不去了。” 阮绵绵听了心中暖暖地,她一头扎进周芸宁的怀里:“娘亲。” “也好,不去就不去。”阮老夫人当场表示赞同。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带上 阮耿正要出声,阮绵绵在周芸宁怀中抬起小脑袋连连摇头:“祖母,娘亲,我必须去。” “为什么呀?”周芸宁急了。 “难道我还怕李明慧不成?”阮绵绵斗志满满,“若是我躲着,那她岂不是更嚣张,接下来不知道还要整出多少麻烦,倒不如见机行事,这回我可不再手下留情了。” 除了老侯爷之外,在场的人听了小奶团子的话都瞠目结舌惊呆了,敢情上回闹到太后娘娘跟前还是她手下留情了? “阮绵绵,你这孽障想要害死我们阮家吗?”阮祈反应过来吼道。 阮耿吼得比阮祈大声多了:“你这孽障敢凶老子的孙女,给我闭嘴!” “你才害死阮家的罪魁祸首。”阮绵绵脱口而出吼了回去,“归根到底你带来的那个谷凌安就是祸根。” 说得好,阮老夫人和周芸宁差点忍不住鼓掌叫好了,阮耿没有做声显然是认同小奶团子所说的。 阮祈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阮绵绵竟然敢当众,但心中却不以为然,明日就见分晓。 当谷凌安得知阮家人齐聚福安堂吃团圆饭却没有叫她一同前往的时候,气得晚膳都吃不下去了。 既然不吃,芳儿也就收了起来,没有再过多的劝说,谷凌安心情不好,她也很郁闷。 短短俩日,风向转变太大,芳儿后悔了,如今谁都知道她是谷凌安的心腹,可说到底卖身契在攥在阮老夫人手里。 谷凌安被赶出定安侯府之后,不只是打回原形,芳儿甚至可以预见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晚膳后,福安堂那边就送来了谷凌安明儿出席游园宴的衣裳和首饰。 看着眼前这精美华贵的衣裳和贵重的首饰,这么好的物件谷凌安从未见过,她的心情好多了。 谷凌安心里头打着如意算盘,回来之后她要想法子将首饰占为己有,这些可值不少银子呢。 用过晚膳之后,阮耿暗地里偷偷跟小奶团子小声嘀咕,说是送她一份礼物,她必定会喜欢。 阮绵绵连续猜了好次都没猜着,看祖父故弄玄虚、得意洋洋的样子,小奶团子突然对这份礼物很期待了。 不过不管阮绵绵如何套话,阮耿就是不说,引得小奶团子心痒痒的。 阮耿留下了家里头的男子,让女眷们都先回去歇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章 归来 “九儿姐姐能猜出来吗?”阮绵绵走在回烟笼院的小径上随口问道。 “郡主都猜不出来,奴婢更猜不出来了。”九儿回应道。 周芸宁笑道:“难得绵绵着急,不过你祖父既然说是给你的礼物,迟早都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娘亲说得是。”阮绵绵哑然失笑,“是我心急了。” “快回去洗漱,早些睡,明儿的衣裳首饰娘亲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周芸宁伸手摸摸宝贝女儿脑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周芸宁离开之后,九儿正想要伺候着阮绵绵躺下。 突然,九儿犀利的目光落在门口处:“谁?” 见状阮绵绵又坐起身来,她好奇地望着门口的方向。 就听到外头有人发出声轻笑,随即外头传来声音:“郡主,奴婢可以进来吗?” 阮绵绵和九儿对视一眼,听声音并非是平日在跟前伺候的小丫鬟,可主仆二人又都觉得有些耳熟。 “你进来吧。”阮绵绵提高了声音。 九儿戒备着护在阮绵绵的跟前,两扇房门被打开,门口出伫立着位身穿红衣的小丫鬟。 “红玉!”阮绵绵和九儿异口同声。 “郡主,奴婢就是老侯爷送您的礼物。”红玉笑着走进房间随手将门关上。 阮绵绵脑海中灵光一闪激动得跳下床榻:“你是偷偷回来看我的还是阮一说你可以回来的?” “郡主,红玉刚才都说了,她是老侯爷送您的礼物,她回来自然是光明正大回来的。”九儿笑着说道。 “一年。”阮绵绵在心里估摸着,还真差不多一年了。 打量着红玉,只见她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不过重点是小姑娘盈盈的笑脸,偏偏阮绵绵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毒辣和冷意。 悄悄朝身后退了半步,有九儿姐姐在身边,阮绵绵才有安全感。 “红玉,你学会了什么本事?” “启禀郡主。”红玉面对阮绵绵恭恭敬敬行礼,“红玉没有九儿姐姐的天赋,只是学了点医毒之术。” “医毒之术?”阮绵绵眨眨眼睛。‘ 九儿笑着替红玉解释道:“郡主,阮一发现红玉嗅觉异于常人,经过测试后发现她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 “啊,第二个万神医?”阮绵绵很是惊讶。 红玉连连摇头:“奴婢哪能跟万神医比,就是能看点风寒着凉之类的小病而已。” “你又何必过谦。”九儿接口说,“郡主,红玉在医术方面天赋一般,不过对于毒却是天赋异禀,阮一说了,只要有她跟在您身侧,吃的用的都不会出差错的。” 阮绵绵顿时瞪大了眼睛,阮一这样说的话,岂不是说任何有毒的东西都瞒不过红玉,短短一年能有这样的成就,小奶团子完全没想到,自己可真是捡到宝了。 “你太厉害了。”阮绵绵发自肺腑称赞,“没想到你能耐这么大,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郡主对红玉是再造之恩,奴婢必当忠心耿耿守护郡主。”红玉跪下来郑重地说。 阮绵绵亲自将红玉搀扶起来:“不必多礼,以后还要倚仗你与九儿姐姐。” “奴婢义不容辞。”九儿和红玉齐声说道。 “从现在起,我身边又多了个贴身的丫鬟。”阮绵绵朝红玉眨眨眼,“你和九儿姐姐可要保护好我哦。” “是。”红玉笑着回答完之后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 阮绵绵敏锐的察觉到笑着说:“你和九儿姐姐不比其他人,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郡主,奴婢擅毒,所以身边的东西及物件一般人不可随意碰触。” 一听红玉这话,阮绵绵马上明白了:“九儿姐姐,给红玉安排个单独的屋子,最后僻静些,再吩咐下去不准其他人进去。” “多谢郡主。”红玉高兴地说。 主仆仨又说了片刻,阮绵绵也对红玉的本事有了深刻的了解,她万万没想到小丫鬟是珠玉蒙尘,自己则是慧眼识英才,千里马遇上了伯乐。 阮绵绵乐开怀,从此以后,自己身边又多了个可用之人,说起来还真要感谢祖父、当然还要谢谢阮一,回头再好好谢谢他们俩。 天边刚发白,兰苑内就有了动静,今日不是寻常的日子,谷凌安一大早就起来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伺候她的丫鬟也不敢怠慢,毕竟昨儿云嬷嬷上门传话“给谷小姐好好打扮打扮,切莫丢了定安侯府的脸。” 虽说当时谷凌安气得脸都红了,不过此刻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是挺管用的。 谷凌安确实有几分姿色,年方十五恰好在最好的年纪,再加上阮老夫人为她准备的衣裳首饰也算得上是精品,人靠衣裳马靠鞍,打扮后还真算得上是貌美如花的俏佳人。 “小姐,真是美。”芳儿称赞奉承道,“到了颐寿园您必定是最耀眼的那朵花。”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谷凌安很是满意,昨天晚上云嬷嬷送来的东西她可全戴上了。 身上的首饰、头上的发饰随便哪件都价值不菲,所有的物件都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见都没见过的贵重的物件。 谷凌安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很是得瑟嘴上却故意说:“不就平日的模样,没多美,只是多了点首饰罢了。” 多了点?岂止是多点,简直是是多了许多。芳儿毕竟是侯府的下人,多少还是有点见识的,刚才她为谷凌安打扮的时候,发现她一咕噜将老夫人那边送来的东西全戴上去心知不妥,可又不敢多嘴 芳儿想想还是小心翼翼地提醒谷凌:“小姐,首饰太多会不会太重了,还是拿掉几件吧。” “不用了。”谷凌安迫不及待地起身。 确实有点重,此刻谷凌安头上簪、钗、胜、步摇、金钿、珠花等等全都有,阮老夫人本意是想着让她挑选合适的,没想到她倒是贪心,全都喜欢全都戴上了。 其实谷凌安很贪婪,她想着自己用过的首饰,众目睽睽都看见了,阮老夫人总不好意思再拿回去。 当阮绵绵收拾妥当带着九儿和红玉走来的时候,远远就见到马车旁边谷凌安正在等候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再作妖弄死你 “我的天啊,郡主,您瞧瞧。”九儿眼尖率先发现了。 红玉忍不住也笑了:“谷小姐奴婢今儿是头回见到,真是是奇葩。” 走近前阮绵绵也看清楚了, 太辣眼睛了,谷凌安就像是圣诞节的圣诞树般身上挂满了东西,简直就是移动的首饰架子。 “郡主。”谷凌安发现阮绵绵从远处走来急忙殷勤地迎了上去。 如今谷凌安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早知道自己一进府就该抱住小奶团子的大腿,若是使劲哄着她说不定此刻自己已经得偿所愿了。 既然知道之前错了,那么此刻改还来得及,眼下谷凌安就盘算讨好阮绵绵,只要她能在阮老夫人跟前为自个儿说上几句好话,别让她被赶出侯府,那么来日方长。 “站住。”不用阮绵绵开口,红玉就上去半步拦住了谷凌安。 阮绵绵朝九儿使了个眼色,她走上前去语气中充满了嫌弃:“谷小姐,你这身打扮不合时宜,今儿还是别去颐寿园了,免得丢脸丢大发了。” 谷凌安正要反驳,不过当她的目光转向阮绵绵时,她骤然惊觉自己错了。 只见阮绵绵头扎双髻、内穿喜庆的红色云锦留仙裙,外面套着件白狐披风。 双髻上夹着两只水晶彩蝶光彩夺目,再扎上两条红色丝带随风飘飘十分灵动。 名贵的贡品红色云锦料子再搭配上精致的苏绣。衣领、袖口、裙摆处用金银两色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百花纹,细看每一朵花儿形态都不同,点缀着几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彩蝶,看着十分贵气。 外面罩上白狐披风,红与白的鲜明对比异常显眼,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是脖颈处的八宝璎珞项圈,上面坠着的彩色宝石与留仙裙上的彩蝶相映成趣。 阮绵绵的打扮奢华低调又处处流露贵气,完全符合她的年纪和身份。 “两个选择,要么别去了,要么将乱七八糟的卸下来。”小奶团子绷着脸。 “这些可全都是老夫人给我的好东西。”谷凌安真心舍不得。 九儿打量着谷凌安:“你这副鬼样子就算是去了,只怕到门口也进不去。” “明慧郡主给了我帖子的。”谷凌安反驳道。 阮绵绵真想转身就走不管谷凌安,可她这样去了自个儿的面子就让她丢光了。 九儿自然也明白,她上前一步正想亲自动手将谷凌安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拿下来,红玉抬脚拦在她的前面。 小奶团子正疑惑,却见红玉手朝她露出算计的微笑,接着她似乎不经意地挥下手。 瞬间,谷凌安神色怪异,其他人还不及反应过来,她就这么眼睛一翻倒下去了。 “九儿姐姐。”红玉急忙叫唤。 话音刚落,九儿眼疾手快已经扶住了谷凌安。 “小姐。”芳儿惊呼道。 红玉走上前边手脚利落卸除着谷凌安身上的首饰和发饰边吩咐说:“你快点搭把手,给她整理整理。放心,很快就会醒来,不会误了郡主的事。” 整理整理?什么意思?芳儿完全回应不过来。 阮绵绵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声,红玉的处事方式简单、粗暴、直接、嚣张,就这么直接将人放倒了,不过她很喜欢。 九儿很快就明白红玉的意思了,她轻轻松松单手扶住谷凌安,另外那只手也没闲着,飞快帮着拔下她头谷凌安一穷二白进的侯府,什么东西都没戴,哪还有脸说这话。 芳儿缩在谷凌安的身后,她低着脑袋不敢开口,老实说拿掉多余的物件,此刻的谷凌安看起来正常多了。 哎呀呀,意外惊喜,红玉简直是脱胎换骨,阮绵绵心里给阮一记大功,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完全没有半点当初的畏畏缩缩,不得不说人底气足气势也就足了。 谷凌安见红玉过来情不自禁退开几步,也不知道阮绵绵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小丫鬟,之前她可没见过。 奇怪了,刚才小丫鬟靠近自个儿一阵晕眩,连身上的东西让人拿了都不知道,谷凌安此刻望着笑眯眯的红玉委实害怕。 阮绵绵压根就不理会,小奶团子走到谷凌安跟前几步停下脚步,红玉紧跟在她的身侧。 “去不去?不去就算了。”阮绵绵 “去,当然去。”谷凌安不假思索立即回道。 “记住,要去就得听我的。”阮绵绵神色一冷,“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再作妖,我弄死你,不信可以试试。” 明明只是个小娃娃,但是谷凌安却感到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她不由低头小声回答说:“好,我听你的。” 九儿脚程很快,不过片刻就去而复返,阮绵绵瞄了谷凌安一眼后转身就走。 侯府大门外,三辆马车早就等着了,同时在等候的还有阮家四位公子。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明知山有虎 小奶团子率先跨出门槛,见到几位哥哥,她顿时又成了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奶团子。 “哥哥们好。” 听到软萌的声音,阮锦他们几个齐刷刷迎上前来,当谷凌安在芳儿搀扶下跨出门槛的时候,小奶团子已经被四位哥哥抱着在轮了一圈。 “四哥哥,我很重的,放下我吧。”阮绵绵看出阮晓抱着自个儿有些吃力。 阮晓摇摇头:“不重,四哥哥抱着你上车。” “还是我来吧。”阮锦跨出一步。 “绵绵来,三哥抱。” 阮钊直接从阮晓手中抢过阮绵绵就朝着最前头的那辆定安侯马车走去。 兄弟四个就跟没看见谷凌安似的,他们几个对于她早就不满,可以说彻底忽略是不约而同的选择。 阮晓紧跟在阮钊身后,看他将阮绵绵抱上车后他说道:“绵绵,四哥与你一起坐可好?” “好呀,四哥哥快上来。”阮绵绵笑眯眯回答,只是眼中闪过光芒。 既然阮绵绵不介意,想想兄弟四个挤在一辆马车确实有些挤,阮钊也就不反对转身扶了阮晓一把将他送上马车。 见状九儿跃上了车头,红玉跟着上车伺候阮绵绵。 兄弟仨将弟弟妹妹都坐好了,叮嘱几句后他们也上了第二辆马车。 “小姐。”芳儿小声提醒着。 谷凌安发现想要阮家人搭理甚至招呼她是不可能的,她讪讪地在芳儿搀扶下赶紧上了第三辆马车。 几辆马车慢悠悠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行进,南疆王一家邀请的人不少,颐寿园就在京郊,所以很明显一大早出城的马车很多。 其他人府上的马车不说,倒是阮绵绵坐的那辆定安侯马车特别引人注目,浩浩荡荡三辆马车也挺壮观,只是落在有心之人眼里,就不只赴宴那么简单。 不少朝臣见到都觉得震惊,定安侯府明目张胆那么多人去赴宴,还怕人不知道似的乘坐定安侯的马车出席,老侯爷阮耿与南疆王的李珙的关系值得推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阮绵绵本不愿意乘坐这辆马车赴宴的,不过阮耿特地交代,这是阮耿变相护着小奶团子,虽然他没去,不过坐着定安侯马车的孙女代表的就是定安侯府的脸面。 哥哥们必须安排一辆马车,至于谷凌安纯粹是个意外,阮绵绵不愿意她也没资格与其同乘一辆马车,也只能安排一辆马车了。 思及此,阮绵绵眉头轻皱,这么浩浩荡荡一行人前往赴宴,不是她愿意给南疆王长脸,实在是迫不得已。 “妹妹。”阮晓将小奶团子出神想着什么耐心等候了片刻才轻轻叫唤道。 阮绵绵瞬间回神咧嘴笑问道:“四哥哥,有事?” “叫你就有事?” “你特地跟我同乘马车不是有事就是有话,别藏着掖着了,快说。” “真是什么都瞒不你。”阮晓满脸钦佩,“太子殿下有话让我转告你。” “小哥哥今儿回去,有什么话不能到时候再说要托你转告我?”阮绵绵有些好奇。 阮晓左右看了看,就听阮绵绵笑道:“无妨,红玉和九儿姐姐一眼,是自己人。” 听到阮绵绵这话,阮晓放心了。红玉看似神色没什么变化,但若是细看的话会她眼眶中浮现盈盈泪光,显然被感动了。 阮绵绵向来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说了她相信祖父和阮一,相信红玉的人品,说白了则是对自己的眼光有充分的自信。 “太子殿下让我转告你,今儿是南疆王最后的机会。”阮晓压低了声音说道。 听到这话,阮绵绵骤然神色大变,小奶团子的脸色很不好看。 阮晓和红云对视一眼,俩人都很迷茫,这话的意思他们听懂了,就算是南疆王想干什么,他人在天子眼皮底下,又在太后娘娘的园子里头,难道还能捅破天不成? 阮绵绵深吸口气后竟然闭上了眼睛,阮晓和红玉见她神色凝重,俩人都不敢出声打扰。 脑子快速运转着,阮绵绵在脑海里头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过来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阮晓和红云小心翼翼望着阮绵绵,发现小奶团子那双星眸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只是那光芒带着丝冷意,再搭上她嘴角勾起那抹冷笑,看着很是危险,他们俩齐齐往角落移了移身躯。 只是刹那,阮绵绵的神色转换快得阮晓和红玉都怀疑刚才自个儿是不是眼花了。 阮绵绵眉毛弯弯,眼睛眨巴着,嘴边俩小酒窝深深凹进去,再搭配甜甜的笑容,她又是那个软萌可爱的小奶团子。 “小哥哥今天会来吗?”阮绵绵装作不经意问道。 阮晓随口回答说:“问得太多余了,你都来了,太子殿下必定是要来的。” 低头掩饰忍不住皱起的眉头,今儿只怕有几分凶险,偏偏李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阮绵绵也只能无奈叹息。 说话间感觉马车行进的速度缓了下来,阮绵绵从车窗朝外看,果然已经到了颐寿园的大门口了。 定安侯的马车无人不识,很快就有人迎上前来,九儿跳下马车应对着。 阮绵绵大大方方示意好红玉推开车厢门让侍卫检查,那些侍卫也是识趣的,只是看了几眼,见玲珑郡主在里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就退开了。 眼看着侍卫们检查完毕了,按理说阮绵绵的马车可以直接驶入园子里头了,没想到她却示意自己要下车。 阮绵绵大大方方下了马车,车厢门还大开着,从外头一眼就能看到里头, 眼睛朝周围扫射一圈,阮绵绵露出微笑,多少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这下好了,祖父压根就没来,相信不用再多说,很多人都清楚定安的侯府的态度了,不用再有诸多猜忌了。 传递阮耿的态度是主要的,阮绵绵顺便亲自跟侍卫说身后这辆马车是自家的哥哥们,侍卫们很快就检查完毕放行了。 自家人好了,阮绵绵压根就不关心外头,小奶团子带着阮晓和红玉回到车上。 紧跟在两辆马车身后的谷凌安被抛在后头,她眼睁睁看着阮家人风风光光被率先迎了进去却又没辙,气得红了眼眶,不过她还是硬生生将眼泪忍住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三章 意外来客 定安侯阮耿并没有出现在颐寿园,在熙熙攘攘的马车中,接到消息,有好几辆马车调头就走了。 阮耿很快就收到了阮一送来的消息,他不由抚着胡子露出欣慰的笑,聪慧的小奶团子办事就是妥当,就在大门处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小举动,却表面了他的态度。 颐寿园内,接到消息的南疆王李珙沉下脸,尤其是接到消息说好几位本来犹豫不决观望中的重臣直接掉头回去了,他更是恼火。 “父王不必生气。”李明智劝道。 “阮耿这老家伙,真碍事。”李珙猛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很好,原来本王还想着过去有点交情不忍心下死手。” 李明智添油加醋说:“像阮耿这样的顽固老头子,既然不能为我所用,杀了就是了。” 李珙微微点头后侧转过脑袋望着李明智:“今儿你好好招待招待他那几个孙子。” 脸上闪过狠辣李明智笑着躬身说:“父王放心。” “主意点分寸。”李珙想想叮嘱一句。 “父王就等着看吧。”李明智胸有成竹,“阮耿给脸不要脸,我今儿必定要让他彻底丢脸。” 对于这个儿子,李珙还是很放心的,也算是个聪明人。 李珙突然想起:“明慧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怎么还不见她啊?” “她啊,梳妆打扮事儿多。”李明智嘴角勾起抹嘲弄,“不过说起来她那边倒是有个好棋子。” “什么棋子?”李珙问道。 李明智皮笑肉不笑说道:“父王忘记那个谷凌安了?” “阮祈带回来那个?她今儿来了?” “来了,原本跟着阮家兄妹几个来的,就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不过到大门口就被阮绵绵他们给抛下了。” “带出大门后来到门口抛下了。”李珙眼中闪过精光,“还真的狠心,这是表面跟她不是一伙的,不过终究是年轻了。智儿,你去跟明慧说声,是个好机会。” “没错,父王,那孩儿先去找明慧了。”李明智恭恭敬敬说道。 “去吧。”李珙站起身来 ,“本王也该去见见今儿的贵客了。” 进入颐寿园中,很快就到了停放马车的地儿,阮绵绵从马车上下来立即就有宫女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男女分开,阮晓有些不放心拉住了阮绵绵:“你要小心些。” 阮锦他们几个下了马车也走了过来,阮家几位公子风华正茂还都长得挺俊美的,过去他们极少出现在这种聚会的场合,很快就引得诸多千金小姐偷窥、打听。 当得知他们是定安侯府的几位公子时,不少爱慕的目光围绕着他们转。见他们几个围绕在阮绵绵身边,言行举止间流露出对她的宠溺,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小奶团子了。 “哥哥们放心,今儿季姐姐和林姐姐都会来,再说我身边还有九儿和红玉。”阮绵绵宽慰道。 “绵绵!” 突然听到有人惊喜地高喊,阮家兄妹几人齐齐转头,就见不远处的马车驶来,李望正从车窗探出半截身子朝他们招手。 “他怎么也来了?”阮钊脱口而出。 “他那么爱凑热闹,来有什么稀奇的。”阮晨看得通透。 阮绵绵语气中带着好奇:“怪了,他与谁一起来的?” “估计是他府中的长辈。”阮锦张望着随口说。 小奶团子摇摇头,她虽然没有问过,不过她知道靖王爷和靖王妃与自家祖父必定是共同进退的,再说论理李珙是他们的晚辈,他们压根就不用给他面子,应该说他们参加的可能性极小。 难道是李望的娘亲世子妃江淑云?阮绵绵还在猜测,靖王府的马车已经来到他们眼前。 风儿掀起马车的窗帘,阮绵绵瞄到马车上的人,瞬间小奶团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李望飞快下了马车笑着说:“遇上你们,太好了, 我也就不用特地寻找了。” “莹姐姐怎么也来了?”阮绵绵连忙问道。 “师傅真是高明。”李望还真被吓一跳,“你是神机妙算,怎么知道李莹在车上。” “看见的。”阮绵绵没心思与李望说笑。 李望转身小心翼翼搀扶着李莹下了马车,她见到阮绵绵惊慌失措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随即露出纯真的微笑。 “莹姐姐。”见到李莹朝自个儿露出笑容,阮绵绵立即迎了上去。 这是靖王府的安康郡主李莹头回露面,不过阮锦他们兄弟几个只是第一眼就看出她的异常,从她的神色及言行看就像个天真的娃娃,与她的年纪根本不相符。 出乎阮绵绵的意料,阮钊竟然是第一个走过来为李莹挡住身后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紧接着其他仨兄弟有默契的走过去,哥哥们就像是一堵墙将她们俩围住。 李望看到内心不由暗暗感慨,阮家人不只靠谱还团结,对于初次见面的李莹什么都不清楚就能自发护着,难怪向来眼高于顶的祖母说阮家人值得交心。 “绵绵。”见到阮绵绵李莹真情流露很是高兴。 牵着李莹的手,阮绵绵转向李望,其他几个虽然没有出声不过目光也全落在他身上,就等着他的解释。 “抱歉,绵绵师傅。”李望有些愧疚,“莹儿也收到了请帖,通常情况下都会推掉的,可她听说你也会来,就执意要来,无论家里人如何劝说她都不听,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她来了。” “对,我要、要来见、见绵绵。”李莹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欢喜,“好久好久,没、没见到了。” 阮绵绵握住李莹的手:“对不起,莹姐姐,我失约了,我答应要去看你的。” “看、看到了。”李莹笑着说。 确实是见面了,可在这儿见面可不是什么好事,阮绵绵的脑子快速开动着。 虽然李莹结结巴巴只说了几句话,不过阮锦他们几个都看出来了,她是经过思索后慢慢说出来的。 传言说安康郡主有病,如今看来她的确是有病,而且这病还不是一般的病。 阮家哥儿几个没有轻视李莹,反而是望着她的齐齐起了怜悯之心。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起 李望又惊又喜,除了上次在府中与阮绵绵相见,这是李莹第二次能如此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好像只要见到小奶团子她的脑袋就开始灵光似的。 “我要跟、跟着绵绵。”李莹结结巴巴地说不过双手却紧紧拽住阮绵绵强调道。 李望试探着问:“莹儿,你在跟谁说啊?” “哥哥。”李莹望着李望很认真地说。 “我是你哥哥,没错我是你哥哥。”李望高兴得手舞足蹈,“你终于跟哥哥说话了。” 李莹眨了眨眼睛:“哥哥,我要和、和绵绵一起。” “你说要见见绵绵,现在已经见到了,我送你回去可好?”李望发现周围很有好奇的目光,他抬脚加入墙的行列。 “不要。”李莹摇晃着脑袋。 “莹姐姐,你先回去,我等会儿事儿办完马上去找你。” “不要。”李莹一脸坚决。 这可难办了,阮绵绵很清楚李莹认定了想要跟着自己, 想要说服她离开只怕很难。再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她也不忍心拒绝。 李望也知道阮绵绵很为难:“绵绵师傅,这可怎么办?” “我带着莹姐姐一起吧。”阮绵绵很快下了决定。 阮晨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反对:“绵绵,不可。安康郡主身份贵重,不能出半点差错。” “三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不过……。”阮绵绵望着李莹欲言又止,面对她小奶团子实在不忍心拒绝。 “虽说男女有别,不过为了照顾莹儿,我跟你们一起。”李望提出建议。 阮绵绵不禁莞尔:“这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 “我也觉得挺好,要不我也陪着你们。”阮晨竟然附和说道。 阮锦身为大哥还是比较靠谱:“行了,与一大群未出阁的女子挤在一起实在失礼。” “绵绵既然说可以,那就是可以了。”阮晓转身吩咐红玉说,“九儿保护两位郡主,若是有什么事你机灵些马上来找我们就是了。” “我跟着她们去。”万万没想到阮钊这时候站出来了。 阮绵绵眉头微微一挑:“二哥哥是要保护我吗?” “是。”阮钊回答着却避开了阮绵绵探究的眼神。 奇怪了,二哥哥心中有鬼,他跟着只怕不是为了自己,阮绵绵很相信直觉,可她暗中观察,发现他看都不没看李莹,显然不可能是为了她。 阮绵绵很认真地说:“不用了,我保证照顾好自己,同时照顾好莹姐姐。” “你们怎么都挤在这儿啊?”一辆马车停下,季姬和林冰莹从马车上下来。 “太好了,季姐姐和林姐姐来了。”阮绵绵松了口气,“这下你们放心了,我们几个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的。” 林冰莹见到阮锦露出喜色,俩人眼神交汇流露出彼此的关心,不过也就只是一眼,随即俩人齐齐转头,此处来来往往的人复杂,他们可不想让人发现端倪。 季姬大笑着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阮绵绵无意中发现,阮钊神色有变化,他紧紧盯着迎面走来的季姐姐。 原来如此,不过二哥哥太傻了,他若是想要肖想季姐姐的话这条路比大哥哥那条路还要难,毕竟…… 阮绵绵的目光落在李望身上,又转向季姬,这俩人眼下还没有察觉,不过小奶团子却看出了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异常。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这样的剧情都很多,不过感情的事外人没法子插手,最终要看季姬喜欢谁了,各凭本事看看花落谁家,阮绵绵决定看破不说破,自己不掺和才是最公平的。 见季姬出现,李望松了口气,他心里莫名对她有种信任感,一时半会他没想太多,上前直言请她和阮绵绵帮忙照顾自家妹子。 “就凭咱们的交情,哪里需要拜托,应该的。”季姬爽快地答应了。 “二哥哥,你们可以放心离开了。”阮绵绵环顾四周,“很多人看着我们呢。” 阮锦小声叮嘱说:“冰莹,你也帮忙看着点。” “知道了。”林冰莹朝阮锦微微颔首。 “莹姐姐,走啦。”阮绵绵转身牵住李莹。 红玉机灵地上前请原本退在远处的引路宫女带路,一行人慢悠悠朝着左前方走去。 望着她们离开走远了,阮锦笑道:“行了,我们也走吧。” “哥哥们先走吧。”阮晓躬身拱手,“我在这儿等等。” “等等?等谁?”李望抢先问道。 “哎呀,不管他了,等应该等的人呗。”阮晨笑着将他们几个全都拉走了。 阮晓嘴角勾起,他都怀疑过去三哥是不是藏拙了,都说自己是四兄弟中最聪明的,在他看来阮晨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他向来低调。 来来往往的马车不少,阮晓在旁边安心等候着,过了好一会儿,有辆马车远处缓缓而来,当见到那熟悉的马车时他迎了上前。 马车停下来,李禹从马车上下来,阮晓这才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颐寿园里到处都是南疆王李珙的眼线,李莹的出现他有些惊讶,不过想想觉得靖王府还算是挺给面子的,他特地让人告诉李明慧护着点,毕竟她有病,再说她若是丢脸丢皇室的脸无所谓,可丢了他南疆王的脸面却不行。 闺阁千金聚会的地点是在园子里头的暖阁,此处特地引入了温泉水流过,栽种着各种珍贵花卉,一年四季繁花似锦。 因为在前头耽搁了许久,所以在阮绵绵他们进来之前大部分人已经先进来了,南疆王的面子文武大臣还是多多少少要给的, 连阮绵绵都来了,基本上接到帖子都来了。 周围花香鸟语,一大群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女子欢声笑语,不得不说场面壮观且热闹。 李明慧打扮得花枝招展,穿梭在人群中听着阿谀奉承心情大好,她总算是找回了在南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慧的贴身丫鬟春红过来在她耳畔小声说着,传达南疆王派人传来的话 “不就是个傻子嘛。”李明慧听完很是不悦,“靖王府也是的,我随意给李莹下个帖子,他们倒好,还真让个傻子来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五章 见面就掐上了 “郡主私下说说就好。”春红压低了声音,“王爷的意思,安康郡主来了就代表靖王府,毕竟是自家人,让您多照顾着点。” 李明慧发出声冷笑:“照顾,我要怎么照顾?” “郡主,傻子逮着个人就跟着,您又何必跟她计较呢?”春红伺候李明慧多年,知道她的心思。 李莹与阮绵绵在一起,对于李明慧来说,不管是不是自家人,与她讨厌的人在一起就犯了她的大忌。 “也是。”李明慧想想春红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说话间,一行人在宫女引领下姗姗来迟,要说今儿身份尊贵的莫过于风头最强劲的玲珑郡主阮绵绵以及季太傅的宝贝孙女季姬了。 当听到靖王府从未露面的安康郡主李莹也来了的时候,众人议论纷纷,都说还是明慧郡主的脸面的,连她都来了。 听到大伙说的,李明慧更是得瑟,心里头对于李莹这傻子的不喜也减少了几分。 阮绵绵见李明慧亲自迎了出来,她不由赞叹还真是聪明,她们俩不和的消息早就在京城中传遍,自己接受邀约已经不容易,没想到对方还能礼数周到出门迎接。 “哈哈,我正念叨着,两位郡主和季家姐姐就来了。”李明慧隔着老远就大笑着说道。 只听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交情多好,其实说到底李明慧与阮绵绵早就翻脸了、与李莹是初次见面、与季姬见过几回却连话都没说过。 “见过明慧郡主。”季姬抢先上前行礼问安,有意无意拦住李明慧不让她靠近阮绵绵和李莹。 “季小姐不必多礼。”嘴上说着李明慧的目光却落在季姬身后的阮绵绵身上,“玲珑郡主,咱们又见面了。” 阮绵绵牵着李莹坦然走上前去,既然李明慧要唱戏,那她就陪着唱就是了。 “是又见面了,咱们是见一次少一次啊。”阮绵绵笑吟吟说道。 该死的阮绵绵,这分明是在暗示京城不是自个儿的长留之地,李明慧神色一变。 “明慧郡主,玲珑郡主年幼,她只是嘴快,没那个意思。”侧边冲出个女子来。 见冲出来插嘴的是谷凌安,阮绵绵冷下脸来。 “我是什么意思用得着你多事吗?明慧郡主难道听不不懂?要你多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谷凌安在大门口被阮绵绵扔下,她乘坐的马车只能慢慢排队,进门前门口的侍卫还上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甚至检查了她手上的那张帖子后才让她进入的。 下了马车之后,那前来引领的宫女看谷凌安那模样不像是千金小姐,确认了她的帖子后才将她带到暖阁后禀明了李明慧。 李明慧早就知道谷凌安了,见她主动跳出来,她不禁嘴角勾起抹冷笑,父王真是料事如神,此人确实有点用处,起码能给阮绵绵添堵。 谷凌安被阮绵绵一句话怼得现出难堪神色,她又羞又急红了眼眶。 旁边诸位千金小姐都支着耳朵在听,见状不少人都觉得小奶团子太过嚣张不近人情了。 季姬提高了声音:“听说谷小姐寄居在定安侯府。” “是啊,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却来出来指责我、挑唆离间。”阮绵绵毫不客气犀利地指出。 在场的虽然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过哪座府邸哪处大宅内院没有勾心斗角,季姬和阮绵绵一问一答,她们细品立即察觉出不对劲了。 原来她就是谷凌安啊,关于她的事京城中有传闻,当年阮祈失踪整个京城都惊动了,他回来虽然没有如同失踪般轰动不过关于他这位就救命恩人的事倒是传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传出来?甚至连一些细节也说得丝毫不差呢? 阮绵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谷凌安在推波助澜,只不过她的行径在阮家人眼里恍如跳梁小丑,压根就没人愿意理会罢了。 毫无背景的平民女子能来到这儿,说白了就是沾了阮绵绵的光,她迫不及待就这么站出来,可见是个安分的,周围的千金小姐们瞬间看谷凌安的神色与刚才大相径庭。 谷凌安很懵,为什么转眼间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很怪异,她勉强露出笑容,很快她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只能低下脑袋退在旁边,藏在袖中的手攥紧,指甲刺入掌心中,可那痛远不及此刻她的难堪。 李明慧身侧的春红轻轻示意,她很快就换上了热情的笑脸。 不对劲,上回那点事李明慧就进宫告状,现在被自己当着这么多人落面子还陪着笑,阮绵绵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玲珑郡主快请快请。”李明慧热络地招呼着,“咦,这不是靖王府的安康郡主吗?” 没想到安康郡主也来了,在场的贵女们窃窃私语,好奇地目光落在李莹身上。 李莹瞪大眼睛,她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多的人,而且这么多人全盯着自己,她好害怕。 “没事,你跟着我。”阮绵绵感觉到李莹猛地抓住自己的小手赶紧出声安抚,“这是明慧郡主。” 李莹看了看李明慧怯怯地跟着阮绵绵小声说:“明慧郡主。” “说起来,咱们本是自家人。”李明慧殷勤地走上前去想要靠近李莹。 见李明慧朝自个儿靠近,受到惊吓的李莹一下子就退开了。 阮绵绵打圆场说:“明慧郡主,不好意思,莹姐姐有些害羞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与安康郡主不是一路人,也就玲珑郡主这样的人她才看上眼。”李明慧讽刺道。 那些千金小姐听了捂嘴窃笑,百闻不如一见,安康郡主是个傻子的传闻算是坐实了。 再说玲珑郡主以聪慧而闻名京城,小娃娃不只聪慧还弹得一手好琴,完全将这群所谓的大家闺秀碾压,整个京城的人都在期待着她长大,因此小奶团子其实挺招人恨的。 碍于身份再加上有皇上和太后娘娘俩大靠山,平素也没人敢在阮绵绵跟前多嘴,此刻李明慧明里暗里对上小奶团子,在场不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热闹。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六章 暗流涌动 阮绵绵皱起眉头,李明慧诋毁自己没关系,可是诋毁莹姐姐可不行。 “明慧郡主与我和莹姐姐不是一路人,你这样的我们的确是看不起的。” 闻言李明慧顿时语塞,转眼间气得脸都红了,她话里的意思嘲笑阮绵绵与李莹交往,小奶团子回敬她还不如自个儿,当面捅刀子就差直接说她不配与她们相提并论了。 在场的人听出来的听不出来的都低下脑袋目不斜视当做没听见,不管是玲珑郡主还是明慧郡主都不是她们能招惹的,神仙打架小鬼就不掺和了。 当然也有不识趣的,谷凌安一脸幸灾乐祸,她今儿在阮绵绵手底下吃瘪了,自己不敢对付小奶团子,如今有人站出来,无论如何她都乐见其成的。 真是个蠢货。此刻李明慧和阮绵绵倒是对谷凌安有相同的评价。 南疆王不说,李明慧身后毕竟是太后娘娘,季姬笑着圆场。 “这么名贵的花聚集在一块真是难得,托明慧郡主的福,我们才能到此赏花啊。” “原来季小姐也是爱花之人。”李明慧顺着台阶下。 阮绵绵眉头一挑,今儿的李明慧真不像李明慧,她这么忍气吞声令小奶团子的愈发戒备了。 “对啊,好些我们可见都没见过。” “太后娘娘园子里的花卉自然是稀罕品种。” …… 众多千金小姐你一言我一语,暖阁内又是欢声笑语一派祥和景象。 感觉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个儿身上,李莹的神色轻松了许多。 “走。”阮绵绵牵着李莹的手朝前行进。 红玉和九儿进入颐寿园都就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昨儿晚上老侯爷可是亲自叮嘱过她们俩,她们是寸步不离紧跟在阮绵绵她们身后。 季姬和林冰莹互相对视,宴无好宴本不想来的,听到阮绵绵会来她们俩改变主意,目的很清晰,就是陪着小奶团子与其共同进退。 穿过暖阁,赏花之后,李明慧带着众人一路缓缓朝前行进游玩着,既然是游园宴,那总要四处看看才是。 阮绵绵饶有兴致观赏着园子里的各处美景,不愧是皇家园林,里头的景致融合了南北风格,经过能工巧匠的精心设计制作,处处是美景,简直比皇宫内的御花园还要略胜一筹。 李莹睁大眼睛四处看着,这是她头回出门,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很新奇。 身边有信任的阮绵绵相陪,李莹放松心情露出了纯真的笑。 夹杂在一群妙龄女子当中的阮绵绵年纪最小,可是她丝毫不逊色,甚至在五颜六色中她那身红白相间的衣裳令其成为最亮眼的存在。 粉雕玉琢的小奶团子璀璨的星眸眨巴着,眼神中带着雀跃,绽放着最绚烂的笑容,尤其是那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时响起,不少人明里暗里都偷偷打量着她。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有与季姬和林冰莹认识的闺秀过来搭讪,阮绵绵有心与这些人交好,她妙语如珠与她们交流着。 不一会儿, 阮绵绵她们身边就聚集了不少人,大家对于她的好感度不断上升,软萌可爱的外表再加上诚挚的童言童语不少人很快就被小奶团子虏获了。 虽然也有不少人围绕着李明慧,毕竟她是主人,身份又摆在那儿,还是太后娘娘最爱的孙女,自然也有不少人奉承跟着。 “郡主,您看看。”明慧郡主身边的春红有些着急了压低了声音嘀咕,“您就任凭她笼络人心。” “这算什么笼络人心。”李明慧不屑地朝阮绵绵的方向白了一眼,“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春红小声提醒道:“郡主,王爷希望您与她们交好。” “我又不住在京城,干嘛要委屈自个儿与这些人交好啊。”李明慧不以为然。 “她们里头总有几个值得交往的吧。”春红的目光落在几位朝廷重臣府中的小姐身上。 李明慧得意地笑道:“她们几个我早就备下了厚礼,等会儿离开的时候送上表达结交的意思,相信她们不会不识趣的。” “郡主高明。”春红奉承道。 脸上露出算计的笑,李明慧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看不惯阮绵绵得瑟。”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为郡主抱不平。” 因为绣坊的事,春红挨了李珙几鞭子,怪她没有劝阻李明慧进宫告状,她后背的伤还没好,不能怪罪自己的主子,她自然将所有的过错全怪罪在阮绵绵身上了。 李明慧知道春红的心思:“你放心,此刻她越风光被捧得越高,等会儿狼狈跌入泥泞了,你看看那些人还会不会围绕着她?” “是,奴婢就等着看好戏。”春红虽然不知道李明慧要做什么,不过听她这样说她就高兴了。 李明慧侧转过脑袋:“春红,带大伙入席了。” “是。”春红答应一声后提高了声音,“诸位,我家郡主在前面烟雨楼中设宴,诸位请随我来。”李明慧提高了声音道。 咦,原来是这儿啊,阮绵绵见到烟雨楼的时候不禁笑了,真是充分利用。 烟雨楼就建在上次小奶团子改造的那处山脚下,在湖畔那块突出的山石下方侧边。 走进里头,朝着湖畔的方向是处平台,望过去去正好见到喷溅如雾般的水滴落入湖畔,看着朦朦胧胧就像是三月烟雨。 “好设计,真是巧思。”阮绵绵不由赞叹道。 林冰莹露出笑容小声说:“父亲听到郡主的称赞,必定会很高兴的。” “看来此处是林侍郎的设计了。”阮绵绵一听就明了。 “父亲说,多亏郡主启发,让这园子又多了处美景。” “其实与我无关,不过林侍郎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的。” 看着小奶团子得意洋洋的样子,周围的几个人不由均捂嘴窃笑。 “玲珑郡主、安康郡主,请上座。”春红看出明慧郡主神色不悦出声打断阮绵绵她们几个的窃窃私语。 三位郡主自然朝主位走去,其他的人依次入座,以谷凌安的身份能被邀请已经是高攀了,如今入席,她自然是被安排在最后面、最不显眼的位置了。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本李明慧她们三位郡主是一人一席,三个席位的话谁做坐正中呢? 论身份她们仨都是郡主,按说李明慧是主人应该居中,可阮绵绵是有封地的郡主,显然更应该坐主位。 看李莹牵着自个儿的手不放,阮绵绵笑着提议说:“中间那席撤下去,我与莹姐姐坐一席就是了。” 摆放两张案几的话就只能放左右了,李明慧也很赞同,吩咐撤下正中的席位。 “慢着。”李明慧突然叫住正要将案几搬下去的太监手朝下首指了指,“摆在那儿吧。” 难道还有什么重要的客人未到,要知道所有人已经入座了。 “谷凌安,谷小姐。” 听到李明慧的叫唤,正与李莹聊天笑得开心的阮绵绵诧异地扭头望着她。 一路走来,谷凌安静下心来仔细观察后心里头不禁五味杂陈。 看到了那些千金小姐的打扮并非如自己之前所想那般将一大堆贵重物品全挂身上,反而是个个淡雅清新,她不得不承认多亏阮绵绵强行将她身上那些首饰拿掉,否则她会成为全场最大的笑话。 若是说打扮上有误解还不会令谷凌安深受打击,她原本以为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谁知见到了真正的人上人才知道她们不只有气质更有底蕴,举手投足言行举止间衬托得她就跟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似的。 心高气傲的谷凌安受挫龟缩起来,她哪敢再想着出风头,别出错成为笑柄就不错了,只想安安静静直到结束就回去。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明慧郡主会主动传唤自己,谷凌安愣住了。 还是谷凌安身后伫立的小宫女提醒,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走到主位跟前。 短短不到十丈的距离,谷凌安努力维持着仪态,她十分紧张,大冷天的她能感觉到后背凉飕飕的都出冷汗了。 正因为紧张,所以谷凌安整个人处于紧绷的状态,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怪异,大家都抬起袖子暗暗窃笑。 阮绵绵忍不住轻声叹息,虽然她一直说谷凌安与定安侯府、与阮家没关系,不过都知道她是渣爹的救命恩人、是从侯府出来的,她丢脸终归自个儿也没面子。 “明慧郡主传唤,你磨磨蹭蹭的,还不快些。“阮绵绵突然提高了声音。 谷凌安望着前方满脸鄙视的阮绵绵不由气不过,一时间她也忘记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甚至忘记了尴尬,她脚步加快动作反而自然了,窃笑声戛然而止。 “见过郡主。”谷凌安很快来到了李明慧跟前。 李明慧皮笑肉不笑指着刚刚安置下来的自己下首那张案:“谷小姐是阮家三爷的义妹,算起来是玲珑郡主的姑姑,是长辈了,你请坐吧。” 任凭春红牵引着坐了下来,谷凌安看在场那些小姐们惊讶的神色也知道那位置不是一般人能够坐的,要知道对面主位下首第一位坐的可是季姬,她可是京城贵族中的名媛。 “整个京城都知道阮家五代没出过女子,唯一的姑娘就是我们家郡主。”九儿淡定地瞥了瞥李明慧,“明慧郡主初来乍到,或许这事儿不知道吧。” 李明慧故意说道:“难道消息有误,谷小姐,本郡主听说你是阮家三爷的救命恩人、是他的义妹。” “郡主说的没错。”谷凌安瞬间心情大好。 难得有机会当着这么多贵人说出来,谷凌安顿时觉得明慧郡主是个好人,本就是事实,阮绵绵再否认也没用,谷凌安想着今日过后,迫于言论自个儿应该初五那日也不用离开侯府了吧。 真是不要脸,九儿沉下脸正想要反驳,阮绵绵的手轻轻抬起,她忍住不说话微微躬下身躯。 阮绵绵轻笑着说:“定安侯府当家做主的是我祖父,我们小辈都听长辈的,没听过的,我也不清楚。明慧郡主若是有疑问的话可以去问问我祖父。” 闻言李明慧顿时语塞,阮绵绵说得没错,外头风言风语,不过阮家人什么都没说,别说老侯爷了,就连阮祈也没在外头提起谷凌安。 阮绵绵可没有瞎说,谷凌安总以救命恩人自居,小奶团子向来觉得她爹才是阮祈的救命恩人。 至于所谓的义妹,只是阮祈与谷凌安嘴上说说而已,他想要认义妹也要看老侯爷夫妇同意不同意。 谷凌安再次被阮绵绵揭穿打脸了,看着众人嘲讽的目光,她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伶牙俐齿,李明慧恨得牙痒痒的,不过阮绵绵说得有理有据,她无可反驳。 自家郡主四两拨千斤,一句话就堵住了李明慧的嘴,九儿和红玉望着小奶团子眼中尽是崇拜。 谷凌安坐在那个位置,简直是坐立不安,不过这个时候她也不能站起来,只能低下脑袋头都不敢抬起了。 “哎呀,逛了一上午,还真有些饿了。”阮绵绵话锋一转。 这话若是其他人说出来是失礼,不过由小奶团子说出来大家却莞尔,更是觉得她坦诚可爱。 归根到底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李明慧不悦地瞪了谷凌安一眼,毕竟是自己让她坐在旁边的,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要赶走她也不妥。 接收到李明慧的眼色,春红高声喊道:“传膳。” 听到吩咐,原本就准备好的菜肴被宫女、太监们端了上了。所有的人都安安静静坐等着。 此时,突然外面传来男子的笑声和喧闹声,未出阁女子的聚会竟然出现男子,众人诧异地望着李明慧,毕竟她是今儿这场宴会的主人。 “诸位小姐别惊慌,我哥哥带着公子们来了。”李明慧十分淡定显然早就知晓了,“他们的宴席就在烟雨楼旁边的湖畔水榭中。” 水榭,不就在门外嘛,说起来虽然不在一块,不过却能互相见到,显然是于礼不合。 阮绵绵年纪小不在乎,但是她身边的李莹心智虽是孩童但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女了,再加上季姬和林冰莹也在场,她对于李明慧的安排大为不满。 “明慧郡主,京城不比南疆,在座的美人儿金贵得很,这么安排像是男男女女混在一块用膳十分不妥。”阮绵绵说完在场的小姐们大多不由自主轻轻点头以示赞成。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八章 提议 又是她,这个小娃娃太难缠了,李明慧虽然早就领教过,不过此刻依然心生不满。 安排男女在一块用膳是因为李明智和李明慧有私心,当然除了私心之外他们还有其他的安排。 “既然人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换地儿吧。”李明慧假惺惺满脸为难,“太子殿下也来了。” 小哥哥还是来了!阮绵绵丝毫没有流露出半点自个儿内心的担忧。 “弄个屏风隔开吧。” “聪明。”季姬率先表达赞成,“干脆弄副折叠样式的屏风,将门口完全挡住就是了。” 林冰莹笑着附和道:“这主意好。” 听到这话,众多千金小姐都表示赞成,阮绵绵喧宾夺主吩咐赶紧去找屏风来。 李明慧神色阴晴不定,她原本想着借此机会好好瞧瞧京城中的少年郎,若是看上了她父王李珙承诺说必定想法子让皇伯父为其赐婚。 明明知道李明智提出的男女一起用膳的主意不靠谱,不过李明慧还是同意了。 想到今儿受邀前来的不少是适婚女子,李明慧自个儿心思不正,却觉得其他人也必定有这心思,万万没想到京城中的女子都挺守礼教的,更没想阮绵绵会出这主意,简直是断了她的念头。 当李明智带着一群京城公子哥儿来到的时候,就见水榭处宴席已经摆好,只是旁边的烟笼院大门口被屏风挡住,完全见不到里头的人。 “为什么放上屏风?”李明智瞬间沉下脸来。 李禹来过这儿,他抬头朝烟雨楼看了眼后很是疑惑。 “大冷天的,为何不在烟雨楼设宴,非要到外头这水榭来呢?” “因为,明慧她们就在里头。”李明智笑着回答说。 “哦。”李禹朝烟雨楼入口处的屏风看了眼,“那是该放屏风挡一挡,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太子殿下说得对。”阮晓话里有话,“大冬天的,不过水榭精致也不错。” “是不错,就是有点冷。”人群中不知谁嘀咕着。 这话在理,不过李明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李禹转身迈步坐在正中主位上。 虽然李禹年纪比李明智小了许多,不过身为储君,他的威严气势油然而生,李明智瞬间有些恍惚,感觉就跟见到皇伯父似的。 李望知道阮绵绵和李莹她们就在里头瞬间安心了,他大声找道:“都坐下吧。” 外头说的话里头都能听见,里头说的话外头也能听见,只不过隔着个屏风,不是十分熟悉的人难以分辨出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屋里头的姑娘们矜持自然不敢出声,外头的公子们也怕唐突佳人。 “我不吃这个。”阮绵绵的小奶音出来,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玲珑郡主。 “绵绵不吃什么?”李禹笑着提高了声音。 阮绵绵软萌地说:“小哥哥,这个什么鱼看着好难看。” “她们的午膳与咱们一样吗?”李禹随口问道。 “不一样。”李明智回答说。 李禹看了看自己跟前示意伺候的太监拿起樱桃肉:“这个给玲珑郡主送去吧。” “谢谢小哥哥。” 当阮绵绵快乐的笑神传出的时候,李禹也笑了,紧接着阮家几兄弟忍不住齐齐笑出声来,其他人也笑了。 听到外头公子们的笑声,再看阮绵绵一脸懵的样子,季姬忍俊不禁,笑声如同传染般,烟雨楼内也响起了悦耳的笑声。 刚才略显沉闷凝重的气氛一扫而光,不管是烟雨楼内还是水榭中大家开始说了起来。 “现在好了,像刚才那般用膳吃都吃下。”阮绵绵嘀咕着顺手给李莹夹了块樱桃肉,“莹姐姐,快尝尝这个。” “哦。”李莹露出微笑听话地吃了起来。 李明智和李明慧不愧是亲兄妹,此时他们不约而同很是不满,只不过一个是对李禹不满,一个是对阮绵绵不满。原因无他,就是俩人抢了他们的风头。 阮绵绵亲切地与大家说说笑笑,之前因为她聪慧过人又从不与人交往,传言她是个自恃聪明、仗着家世与宫中贵人的恩宠无法无天的刁蛮郡主,没有刻意辟谣但是谣言至此不攻自破。 阮家兄弟与太子算是熟识的,再加上李禹有意结交年轻一代,他从容不迫、刚柔并济、成熟表现远超其实际的年纪,着实收获了人心。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慧提议说要做诗,顿时内内外外的气氛活络起来了,毕竟都是年轻男女都爱热闹。 这是要找回场子了,阮绵绵暗暗窃笑,反正自己只是个小奶团子,与莹姐姐一样有戏看,有得吃就可以。 得到众人的响应,李明慧终于露出笑容了,在南疆她颇有才名,正好借此机会露露脸压制阮绵绵,她就不相信一个几岁的小奶团子会做什么诗。 李明智大声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不如男女来比一比吧。” “大过年的,孤就给个彩头吧。”李禹笑着说,“二百两银子。” “那我就出一百两。”李明智响应道。 隔着屏风就听里头传来了李明慧的声音:“我也出一百两。” 随即就听小奶团子笑着说:“我与安康郡主各加一百两。” “对,我和绵绵一百两。” 李莹的声音,李望又是惊喜又是欣慰,妹妹不仅不怕生还能主动当众开口说话了,绵绵师傅就是有神奇的本事。 “要不我再加……。” 李望话说一半就被李禹笑着打断了说:“已经六百两了,只是个彩头而已,就这样吧。” “好,就六百两。”李明智附和道。 对于李明智和李明慧来说,他们觉得这六百两是囊中之物,银子是次要的,主要是挣得名声。 阮锦笑着问:“那用什么方式来决胜负呢?” “我提议参加的人匿名做诗一首,男女双方各选出最好的佳作,最后那人再分胜负。”李禹的脑子转得挺快。 李明智话里有话道:“这个方法虽好,只是各人有各人的交情,这样一来选择的人为难了。” 阮绵绵心想此人挺狡猾的,嘴上说怕别人为难,实则上是怕刚到京城没人投给自个儿,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章节目录 第二百四十九章 嘲讽 见过李明智俩回,比起李明慧来,李明智可谓是彬彬有礼的君子了,哪怕阮绵绵与他妹妹不对付,他还是笑脸相迎。 可不知为什么,有时候李明智在目光落在阮绵绵身上时她却有毛骨悚然的感觉,抬头望去时他又无异状。 小奶团子相信自己的直觉,心里头对李明智多了几分警惕。 “那就不记名投票。”小奶团子提出建议。 李禹听了也觉得新鲜:“不记名?如何不记名啊?” “所有的诗写完之后挂成一排,看过之后,每人手朵绢花独自从后面饶过,花儿就放在自个儿喜欢的那首诗词后面的案几上。” “明白了,得花多者就是优胜。” “小哥哥真聪明。”阮绵绵嘴甜地说道。 李明智朝烟雨楼方向瞄了瞄赞叹道:“玲珑郡主果然心思玲珑,这主意好。” “大家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就按照玲珑郡主的意思准备”李禹还真想看看这些公子哥儿文采如何。 阮绵绵问起关键的:“小哥哥,以什么为题呢?” “现在是过年,正逢佳节,就以‘团圆’为题,你们看如何啊?” “这题目好,有年味。”李明智率先赞成,“正好大伙又齐聚在这儿,很应景。” 李明慧也出声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所有的人都没意见,很快男女两边都动起来了,当然也有例外的。 男子那边李禹端坐着,没人敢叫他参与,至于李望他大大咧咧说文雅的事不适合他这样的纨绔,众人也知道他的底细也不勉强他了。 女子这边阮绵绵压根就没兴趣,李莹则是半点也不懂,俩人坐着动作倒是一致,都慢吞吞往嘴里头塞东西,看着众人忙成一团她们俩都睁大眼睛看戏。 能被邀请来的人都有几分才情,就连向来低调的林冰莹也跃跃欲试。 谷凌安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若是能崭露头角,那今儿就没白来了。 “我在南疆的时候就听说玲珑郡主聪明绝了声:“聒噪。” 李明慧的笑声戛然而止,明明是高只及自个儿腰际的小奶团子,可瞬间阮绵绵身上迸发出来的那股上位者的气势竟然将她完全碾压。 其他人包括谷凌安在内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阮绵绵身上。 “红玉,笔墨伺候。”阮绵绵说完转向其他人,“看着我干嘛?大家快动手啊。” 闻言那些千金小姐才反应过来,看着阮绵绵自信的样子,她们均露出怀疑的神色,不过此刻她们也没闲暇关注其他的,这种露脸的机会很难得,都想好好表现表现。 听到阮绵绵的话,李禹脸上浮现笑容若有所思,老实说他有些期待。 李明智听到后却是大笑道:“明慧,看来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不是咱们南疆那种小地方能比的。” “没想到玲珑郡主还会作诗。”李明慧摆明了不相信,“阮绵绵,不是几个字凑在一块就是诗的。” “原来明慧郡主作诗是几个字凑在一块啊。”阮绵绵满脸不屑嘴上却安慰道,“没关系,你们南疆是荒芜之地,估计也没有才学的人能教导你。如今到了京城,在座的小姐都挺有才的,你多学学。” 季姬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其他人也纷纷捂嘴窃笑。 李明慧顿时火冒三丈,偏偏小奶团子还热心肠地露出同情的神色,就差说你是蛮荒之地来的没见识了。 “南疆不如京城能人辈出,不过也不是蛮荒之地,玲珑郡主到那儿走走就知道了。”李明智大声说道。 勉强抑制住满腔的怒火,李明慧发现自己若是跟阮绵绵再说下去,只怕还没有写完诗,自己就先气晕了。 “阮绵绵,别说大话,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承让诚然,明慧郡主真是敏而好学,放心,你若是不耻下问的话我必定会好好指点指点你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章 好诗好字 李望手上拿这酒杯摇晃着说:“绵绵师傅,你已经收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还打算收了明慧郡主为徒吗?你收徒弟的眼光实在不咋地。” 这个徒弟真是不成器,就算是想要踩李明慧也没必要黑自个儿呀。 阮绵绵咧嘴笑了之后望着李明慧一脸嫌弃:“小世子,你资质不错我才收你这徒弟,至于明慧郡主,还是算了吧。” “哈哈——!”李望大笑着故意说,“绵绵师傅果然眼光独到。” 内内外外众人哄堂大笑,阮绵绵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说李明慧还不如李望资质好,给她当徒弟都不收。 “阮绵绵!”李明慧气疯了,“你——!” 谷凌安赶紧缩回人群中去降低存在感,到这个时候,她才彻底了解阮绵绵怼人的本事这般厉害,就连明慧郡主她丝毫不给面子。 看李明慧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难堪,谷凌安才惊觉说起来小奶团子还算是给她几分薄面的。 “哎呀呀,大家快动笔啊,别愣着了。”阮绵绵转向气得话都说不口的某人,“明慧郡主有时间说废话,不如开动脑子好好想想。” “阮绵绵,作诗可不是靠嘴。” “我知道,靠脑子, 所以明慧郡主还是少说为妙。” 李明慧咬牙切齿说:“那我就等着看玲珑郡主的好诗了。” “嗯,你用心,放心我不笑话你。” 没法子交流了,与阮绵绵再说几句李明慧唯恐自个儿连血都吐出来。 阮绵绵说完转向旁边,“红玉,可准备好了。” “墨磨好了,一切准备就绪,郡主,请。”红玉恭恭敬敬回道。 阮绵绵看都不看李明慧径自走向书案,小奶团子笔拿在手上若有所思。 再说阮锦他们哥儿几个听阮绵绵和李明慧对话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四弟,绵绵会作诗吗?”阮锦小声地问道。 阮晓摇摇头默不作声,阮钊急了:“啊!她不会写诗。” “我是说我不知道。”阮晓赶紧出声解释道。 阮晨接口说:“你们谁见过绵绵写字?” 兄弟几个齐齐摇头,阮晨满脸无奈:“我也没见过,只是常见她看书。” “完了,绵绵就算是识字也未必会写字。”阮晓双手一摊。 阮锦不知道阮绵绵哪来那么大的勇气:“她就算是会写字也未必会作诗啊。” “我却觉得或许。。。”阮晨欲言又止。 阮钊想想说:“或许咱们该相信绵绵。” “不相信也只能相信了。”阮晓连连摇头,“要不该怎么办呢?总不成我们写好偷偷拿给她吧。” 话音落,阮晓发现自家三位哥哥眼睛大亮,他也随即瞪大眼睛。 “四弟这主意好。”阮晨笑眯眯说道。 阮锦也小声嘀咕着:“也是个办法。” “主意是好,不过不行。”阮钊对上兄弟仨的目光一脸正气,“咱们阮家人无论输赢都要堂堂正正。” 其他三个人互相对视片刻后却不约而同齐齐笑道:“说得好。” “绵绵未曾启蒙,无论怎么样都不丢人。来吧,咱们也是阮家人,维护定安侯府的名声义不容辞。”阮锦笑着朝旁边准备好的书案走去。 很快,男女双方的诗都写好了,双方忙着评选最优选的诗作。 季姬望着眼前两首诗满脸钦佩又露出纠结的神色,就听旁边的林冰莹赞叹说:“今儿最佳,莫过于这两首。” 林冰莹如此赞叹,听她这么说,一下大伙都围了过来。 就听季姬大声念道:“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共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好诗,写的是守岁,最妙的是‘迎送’二字。”林冰莹赞叹点评道。 周围的小姐们仔细品过之后叽叽喳喳议论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李明慧很是高兴,这首诗作正是她所写的,她心中很是得意洋洋,对于才学她还是很有把握的,就等着狠狠打阮绵绵的脸,让她见识见识京城中什么才子、才女都不如她。 “这首诗是不错,不过这首却更胜一筹。”季姬话音落李明慧脸色就变了。 只听季姬念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坐在李莹身边的阮绵绵听了之后端起茶杯喝一大口,小奶团子委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不会作诗没关系,过去的古诗可不是白背诵的,随随便便拿首出来就远胜他人。对不住了王安石前辈,没办法,都是被逼的,小奶团子心里苦啊,赶紧捻起甜甜的核桃酥塞进嘴里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 “原本觉得那首不错,不过与这首对比,很明显,后者更好。”林冰莹喃喃念了几遍后连连点头。 “没错。” “的确如此。” “今日最佳当是这首。”众人七嘴八舌一番讨论后得出最终结果。 李明慧心中凉飕飕的,她静下心来读了几遍之后不得不承认,那首诗比自己写的要好。 “字体很特别。”林冰莹心细发现了。 季姬挤上前去细看,她跟随祖父季太傅多年,对于书法颇有研究。 “我的天啊,这种字体,我没见过,不过真的很有风骨,若是我祖父见到必定很高兴。” 小奶团子眨巴着眼睛,她在现代就写得一手好毛笔,各种字体她都会写。这小身板委实没什么力量只能走灵巧路线,选择瘦金体是因为这种字体运笔灵动快捷,笔迹瘦劲笔法外露,风格比较独特。 万万没想到这个架空年代竟然没有这种字体,阮绵绵感觉自己好像又错了,等会儿记得偷偷把那首诗带走,免得不经意又成冒名顶替成为开创先河的书法家。 “越看越好看,这是谁写的?”季姬迫不及待问道。 李明慧彻底黑下脸了:“哪里好看了,字体就跟老鼠尾巴沾上墨水随便画上去的。” “看着稀奇古怪的,此人估计没练过字。”谷凌安奉承道。 “确实看着怪怪的。”旁边有人插嘴道。 在场的千金小姐看法大相径庭,很快就分成两派,各有各的说法唇枪舌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计不成又一计 里头吵吵嚷嚷外头的人全都听见了,李禹开口说:“什么字体这么稀奇,拿过来让孤也见识见识吧。” “也好,大伙儿都看看。”李明智立即让丫鬟传太子殿下的口谕。 当见到那首古诗的时候,李禹就愣了一下,果然是从未见过的字体,不过看着却有熟悉的感觉,他凭着直觉一下子就猜到阮绵绵了。 再细读那首诗,李禹毫不犹豫地说:“别说字体了,仅凭这首诗就是今日之首。” 闻言诸位公子包括李明智围了上去,过来半晌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赞同李禹所说的。 唯一有些不服气的就是阮锦,他是诗作是众公子之首,不过仔细端详过那特殊的字体之后,他不得不认输,若说诗作是各有所长,那字体方面自个儿就绝对没有人家那种风骨。 “我甘拜下风。”阮锦坦然说道。 阮晓拍了下阮锦的肩膀:“那首诗原来是大哥所作的。” “我一看就是大哥的笔迹。”阮晨接口说道。 阮钊也笑道:“没想到三弟也能看出来。” “好吧,你们几个在一块读书,我认不出来情有可原。” 李明智自个儿知道自个儿的事,作诗他勉强为之绝对不可能脱颖而出的,本来还寄希望于李明慧,可这字迹明显不是她的,没想到她也落败了。 想起李明慧特地精心策划了赛诗,结果却为他人做嫁衣,李明智表面上装作不悦其实内心却挺高兴的。 李明慧虽然是女子,却是唯一的嫡女,南疆王李珙诸多孩子中最疼爱的莫过于她。 原本李明慧女儿身就算争宠也碍不着李明智的事,不过她的受宠却间接让她那病秧子弟弟李明聪得利,所以他私底下其实是恨不得她出差错的。 今儿这场宴会,李明智的目光朝里头瞟了几眼,他有自己的目的,李明慧搞砸了,他可不能再搞砸。 “究竟是谁获得彩头呢?”李望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李禹提高了声音:“明慧郡主,这首诗是谁写的?”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的人都一脸懵。 阮绵绵默默站起身来:“承让,承认,其实写得也不怎么样。” 小奶团子的声音响起,外头一片哗然,烟雨楼内却是一片寂静 “是你!”李明慧不敢置信地吼道。 阮绵绵笑得风轻云淡,脸上绽放笑容还露出俩深深凹陷的小酒窝,她是一脸坦然,在场的人仿佛又看到了在琴艺大赛中她的风采。 “逆天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季姬说出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是绵绵!”阮家几位公子反应过来齐齐欢呼。 李禹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大声宣布:“今儿赛诗魁首是玲珑郡主。” 六百两彩头阮绵绵大大方方拿出来打赏上上下下伺候的下人们,这点银子虽不少但在场的公子小姐还看不上眼,小奶团子转手给需要的人博得好名声挺划算的。 李明慧盯着阮绵绵就跟盯着仇人似的,自打进京她跟她就是八字不合,原本还有些犹豫怕被父王责备,不过此刻她决定豁出去了。 没人会将阮绵绵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因为她的文采所有的人都与她套近乎,小奶团子也亲和地与众人聊得开心。 陆陆续续有人往自家郡主身边挤,九儿和红玉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均打足十二分精神戒备着。 发现李明慧的贴身丫鬟春红借着斟茶走到谷凌安的身边小声说了什么,九儿心中一凛。 听了春红的话,谷凌安第一反应是摇头,接着她又说了几句,谷凌安犹豫了片刻之后轻轻点头。 俩人的交流不过片刻,在场除了九儿之外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红玉跪坐着在案前伺候着阮绵绵和李莹,小丫鬟举止得体,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可那一举一动竟然与经过严苛训练的宫女一般无二,可见玲珑郡主调教有方了。 见状在座的千金小姐们看阮绵绵的目光愈发炽热了,不愧是能得到皇上与太后娘娘赏识的人,要好好巴结着。 不得不说只是一年,红玉跟脱胎换骨似的,除了自身的因素之外,最主要是阮耿重视,阮一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阮绵绵很是高兴,身边有了九儿和红玉,她以后应该省心多了。 红玉看似跟其他宫女般伺候着,其实她是多留了个心眼,所有的食物、餐具她检查过,就怕有人做手脚对自家郡主不利。 虽然没有差错,不过红玉并没有放松警惕,昨儿老侯爷亲口说,今儿是场鸿门宴所以才提前将她送回郡主身边,她唯一的任务与九儿相同,就是保证阮绵绵的安全。 就在这个时候,红玉眼中闪过光芒,她闻到了特殊的气味,一盘香甜软糯的桂花糕被端了上来。 “谢谢了。”红玉看似不经意伸手接过了小太监手上的盘子。 红玉不动声色,转身就将桂花糕放在案几上,那送点心上来的小太监见已经摆上去了才转身离开。 阮绵绵喜欢点心,尤其喜欢这种软糯中带着清香的甜点心。 见到桂花糕,阮绵绵眼睛一亮,就听红玉小声说:“郡主,三夫人让你少吃甜食。” 娘亲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再说她不是天天弄着各式各样的甜点心投喂自个儿吗?阮绵绵看了红玉一眼,目光落在那叠桂花糕上。 主仆俩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彼此心知肚明了。 对一个小娃娃下药,也不知道下的是什么药?阮绵绵望着那碟桂花糕还真挺好奇的。 红玉跪坐着装作整理移动案上的碟子,趁机鼻子深吸一口后闭上了眼睛。 阮绵绵秒懂,原来桂花糕里头下了蒙汗药啊,虽然只要不吃就没问题,不过看着心烦。 “莹姐姐,这个里头有虫子,不可以吃哦。”阮绵绵小声告诉李莹。 李莹满脸嫌弃望着那碟桂花糕:“扔掉。” “是。”红玉乐了,郡主就是聪明,借着安康郡主的口撤下那碟桂花糕。 李明慧眼睁睁看着那碟桂花糕上了又原封不动撤下去,她皱着眉头朝谷凌安的方向看了眼。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二章 阴谋诡计 谷凌安的内心从刚才就一直在挣扎,如今看来,过几日自己就要离开定安侯府了,虽说阮家保证她不愁吃穿,不过只怕要更多的钱财是没有的。 只要按照李明慧的吩咐,自己就能得到一大笔银子,谷凌安觉得若是有这么多的银子傍身,自个儿在京城就能过上好日子,就有底气等到阮祈看清自个儿的心了。 谷凌安的脑海中回荡着春红说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令那个小娃娃出丑罢了,轻轻松松银子就到手,若不是郡主发话,我都想赚”。 下定了决心,谷凌安起身来到阮绵绵案前,刚才就陆陆续续有人上前打招呼讨好小奶团子,此刻还围着俩人,她走过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是李明慧示意春红移步过去。 见阮绵绵端起茶杯,谷凌安疾步走上前去看准了机会。 “哎呀!对不住了。”谷凌安恰好滑倒,她撞上伫立在她跟前的那位小姐。 莫名其妙受无妄之灾的小姐惊呼着撞上了阮绵绵前面的案几,小奶团子吓了一大跳,手中的茶杯剧烈摇晃,那茶水洒落衣裳上。 “玲珑郡主,对不起。”那位小姐稳住身躯着急道歉。 “抱歉,对不起。”谷凌安对被自个儿撞到的人道歉。 阮绵绵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眼若有所思望着谷凌安,她心虚地避开小奶团子的目光。 谷凌安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色没能逃过阮绵绵的眼睛,不动声色站起身来,她倒是想要看看她究竟想要玩什么把戏。 春红疾步过来嚷嚷道:“玲珑郡主的衣裳被茶水洒到了,大冷天的,快换下才好,免得着凉了。” “还不快伺候玲珑郡主更衣。”李明慧迫不及待提高了声音。 九儿和红玉正要出声,阮绵绵朝她们俩使了个眼色,她们会意地闭上嘴巴。 “莹姐姐,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换件衣裳。”阮绵绵柔声对李莹说道。 李莹一把拽住阮绵绵的袖子:“我跟你去。” 沉吟片刻阮绵绵说:“也好,走吧。” 李莹起身跟在阮绵绵身侧,就听她淡淡吩咐:“红玉伺候本郡主更衣。” 阮绵绵话音落转身就走,只不过转身刹那她暗地里朝九儿勾勾手。 太好了,原本阮绵绵身边的九儿是最大麻烦,没想她竟然没跟着去更衣,李明慧脸上闪过阴谋得逞的微笑。 对于里头的情况,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小娃娃弄脏了衣裳更衣去很正常,再说还有九儿和红玉伺候着,阮家哥儿几个很放心。 李禹眉头微皱,他起身想着寻个解手的借口离开,左顾右盼发现在场的公子哥儿正说得热闹,只是不见李明智,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悄悄离开了。 阮绵绵带着李莹和红玉跟着春红走,一会儿就被带到一处厢房。 “郡主,我家郡主想得周到,早就备下衣裳以供不时之需,您进里头更换吧。” 看着阮绵绵她们仨走进屋子里头,春红嘴角勾起抹冷笑转身要走,突然后脑勺被击中,她倒下的同时一只手拽住了她衣领。 “哼。”九儿冷哼一声将春红拖到旁边的花丛中。 再说阮绵绵她们进屋之后四处打量着,房间里头静悄悄的没有其他的人,不过靠墙的架子上还真挂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好几套衣裳。 “真是是更衣的地儿啊。”阮绵绵露出疑惑的神色,“奇怪,我好像很累,有些乏力。” “不对劲。”红玉飞快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拿出三颗药丸,“一人一颗,快。” 阮绵绵毫不犹豫小手抓起两粒药丸,一颗往自己嘴里塞,一颗塞入李莹口中。 李莹的脸全皱起来:“苦。” “吞下去。”阮绵绵厉声低喝。 头回见阮绵绵如此严肃,李莹有些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瞬间就将药丸吞下去了。 就在同时,红玉和阮绵绵也已经服下药丸。 “有毒吗?”阮绵绵急忙问道。 红玉来到墙边仔细闻了闻之后轻轻拉开帘子:“原来藏在这儿。” “什么东西?”阮绵绵和李莹好好奇地走上前。 “熏香里头加了能令人手脚乏力全身虚软的软筋散。” 阮绵绵眼中闪过寒光:“李明慧究竟想要干什么?”红玉说道。 窗外飞进来一个人,九儿刚才已经听到了红玉所说的:“郡主,此地不宜久留。” “九儿姐姐。”红玉往九儿嘴里塞了颗刚才她们服下药丸,“这解毒丹吃下去,十二个时辰内能一般的毒药都能解。” “有人朝这边来了。”九儿警惕地说。 “莹姐姐,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话,若是你能坚持住不开口,我等会儿就带你去玩儿。”阮绵绵转身对李莹说道。 李莹飞快双手捂住嘴巴连连点头,阮绵绵见状下令:“九儿,红玉,你们带着莹姐姐出去。” “郡主。”红玉从怀中掏出个纸包递给阮绵绵,“必要的时候撒出去,里头是蒙汗药。” “好,你们快走。”阮绵绵急忙挥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许进来。” 自家郡主是要看看究竟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了?九儿一手一个揽住红玉和李莹的腰脚尖踮起,带着她们从窗户出去了。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阮绵绵往地上一躺,目光落在门口的方向,出乎她的意料,推门而进的竟然是李明智。 进门之后见到阮绵绵瘫倒在地上, 李明智露出诡异的笑。 阮绵绵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只见他在屋里头转了圈后笑道:“就你一个人,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明慧郡主身边那个丫鬟刚走。”阮绵绵露出单纯地笑脸,“我病了,手脚使不出劲儿,没气力了,你能帮我叫侯府的人来吗?” “干嘛要叫侯府的人来呢。”李明智露出不怀好意地笑朝着阮绵绵逼近,“说真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如你长得这般可爱的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我只是个小娃娃。”阮绵绵淡定地回应道。 窗外,红玉和九儿同时攥紧拳头,一个想要朝屋子里头撒把毒药,一个想要暴揍李明智,这混蛋对自家郡主大不敬,真是该死。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识破 李莹坐在窗台下依旧双手捂住自个儿的嘴巴,只要不出声绵绵就带她去玩儿,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去外头玩过,她真的很想很想。 李明智哈哈大笑人已经来到阮绵绵跟前,他蹲下来神色恍惚盯着小奶团子。 “这么好看的小娃娃,尝起来滋味一定特别好。” “你喜欢吃小娃娃?” 阮绵绵暗地里戒备着,嘴上却故作天真问着。看来这个李明智心理有问题,应该就是那种有恋童癖的死变态。 “对,我喜欢吃小娃娃,还没吃过你这么好看的娃娃,放心,我会轻点的,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你这么粉嫩的小可爱在我身下哭泣的模样了。” “原来你是个有恋童癖的变态。”阮绵绵目光锐利审视着李明智。 小奶团子心中怒火在燃烧,连自个儿都敢染指,可想而知有多少小孩折在李明智的手中,自己必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李明智对上阮绵绵的眼神愣了下,见多了哭泣害怕的,还真没见过如她般淡定的,并且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股高高在上的鄙视。 回过神来,李明智满脸戾气、神色狰狞,打小因为是庶长子他吃了许多苦头,即便后来他成为南疆王李珙最看重的儿子他也没能摆脱小时候的阴影。 偶然的机会,李明智失控欺负了个小女娃,看着她痛楚哀嚎、大声哭泣、苦苦求饶、最后奄奄一息,他竟然有异常快感,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他多了这个见不得人的毛病。 这事李明智虽然极力隐瞒,不过时长日久李珙还是察觉了,他觉得只是小事嘴上告诫几句就没了下文,从此他愈发明目张胆了。 李明慧与李明智关系不错,自然知道他的特殊嗜好,早在绣坊阮绵绵与其交恶的时候,她就起了心思鼓动李明智毁了小奶团子。 最初李明智还有顾忌,毕竟阮绵绵身份不一般,这回阮耿不给南疆王李珙面子不赴约惹得他十分恼怒。 李明慧暗地里出主意,制造就会让李明智搞定阮绵绵从而钳制阮耿、取悦李珙。 兄妹俩瞒着李珙,所以他们费尽心机合力将阮绵绵骗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厢房来。 阮绵绵追问道:“你敢对我下手,是南疆王授意的还是你私自动手的?” “你要知道那么多干嘛?”李明智回过神来邪笑着准备朝阮绵绵出手。 “你要干什么?”阮绵绵提高了声音厉喝道。 阮绵绵很冷静,九儿她们不可能走必定是在窗外,再说她手上攥着红玉给的纸包。 眼看着李明智朝自个儿扑过来,阮绵绵手里的纸包正要撒出去。 突然门响了,李明智和阮绵绵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去。 一道人影飞扑而来顺手操起桌上的瓷瓶,李明智还没回过神来,脑袋就被击中,鲜血从他头上流出来。 “谁?”李明智怒吼的同时抬手捂住了头部,“是你!” 冲进来的正是李禹,他借着尿遁想要找阮绵绵,出来后却不见她的踪迹,远远见李明智鬼鬼祟祟的,他起了好奇之心隔着远远的一路跟踪他。 李禹悄悄来到门外,虽然只听到两三句,不过足以判断李明智想要对阮绵绵不利。 听到小奶团子的厉喝,李禹没有丝毫的犹豫、奋不顾身冲进来。 李明智毕竟是个成年男子,李禹说到底还是个小小少年,虽然趁其不备击中了他的脑袋,但只是令其受伤并没有将他砸晕。 上前见阮绵绵环抱在怀中,李禹怒视着李明智质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原来是太子殿下。”李明智有意无意瞄了下熏香炉的位置,“你怎么来了?” “孤跟着你过来的。”李禹说话间身躯摇晃了一下。 阮绵绵心里明白李禹中了熏香里的软筋散,不能让小哥哥涉险,思及此她喊道:“九儿。” 快按捺不住的九儿从窗户飞进来,手刀朝着李明智的后脑勺挥舞一下,他立即瘫倒在地上。 李禹支撑不住倒在阮绵绵身上,不等她叫唤,红玉就拉着李莹跑进来,飞快喂他吃了颗解毒丹。 “这是怎么回事啊?”李禹很快就恢复如常,“李明智究竟想要干什么?” 九儿犀利的目光落在门口:“郡主有人来了。” 几个人赶紧关上门从窗户朝外望去,发现来的两个人正是李明慧和谷凌安。 “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出现了。”阮绵绵笑容中充满算计,“九儿姐姐,将她们俩弄晕了拖进来。” 很快,地板上就齐刷刷躺着李明智、李明慧和谷凌安仨人。 “郡主,谷凌安与李明慧有勾结。”红玉呼呼踢了谷凌安一脚,“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知道,她故意弄脏我的衣裳。”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这是她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阮绵绵转向李禹:“小哥哥,南疆王不是也在园子中,你想法子带他过来。” “绵绵,你?” “李明智和李明慧敢对我下手,我该回敬份大礼才是。” “好。”李禹转向九儿,“小心保护好绵绵。” “太子殿下放心。” 今日南疆王一家能在颐寿园中宴客,太后娘娘可给足了李珙面子,虽然好几个重臣没来,不过来的人也不少。 李珙从刚才就有些忐忑不安,他有些心不在焉应对着宾客。 “明慧和明智那边开宴了吧?”李珙小声问身边伺候的人。 “王爷,宴席进行一半公子那边和小姐那边赛诗了。” “你是说男女赛诗?”李珙很是吃惊,“他们在一块?” “没有,小姐们在烟雨楼内,公子们就在楼外的水榭,门口处还隔着屏风呢。” 皱了皱眉头,李珙有些不满:“之前也没听他们兄妹俩说起,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还挺热闹的。” 听到这儿,李珙才稍微放心:“来的人中有什么特殊的吗?” “太子殿下、定安侯府的玲珑郡主以及靖王府的安康郡主和小世子都来了。” 李珙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了:“告诉明智和明慧谨慎些招待好客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四章 状况 太子李禹的到来,在李珙看来已经算是代表皇上了,万万没想到御驾亲临连皇后也来了。 闻言在场的那些之前还犹豫着来不来的人都暗自高兴,据说皇上不待见南疆王,如今谣言是不攻自破。 李珙满脸高兴,实则心里头浮现猜疑,自从当年那件事之后,他们兄弟俩的情谊是彻底崩了,这回进京皇上对其也是不冷不热的,好像还懒得招待他似的,没想到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皇上信步走进来,皇后娘娘面无表情跟在他的身后。李珙率领在场的人跪下接驾。 恭迎皇上和皇后娘娘上座之后,众人恭恭敬敬伫立着。 “不要站着了,都坐下吧。”皇上面带微笑吩咐道。 李珙和众人叩谢皇恩之后重新落座,就听皇上继续说道:“听闻你今儿在母后的园子宴客,朕闲来无事就与皇后前来凑热闹,不速之客望南疆王莫介意。” “皇上和皇后娘娘能来,臣弟感激涕零,欢喜得不得了啊。”李珙笑逐颜开道。 “本宫听说今儿可不只南疆王宴客,明慧郡主也在园中宴客。”皇后娘娘微笑着接口道。 皇上笑呵呵说:“哦,明慧也宴客,今日这园子可真热闹。” “听说京城的大家闺秀全都齐聚,本宫倒是起了好奇之心,想要瞧瞧她们。” “瞧瞧她们?”皇上眼中闪过询问。 皇后娘娘笑着回答:“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年纪不小了。” 没想到还有这般造化,皇后娘娘竟然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在场那些文武大臣们家中有女儿前来的不由暗暗窃喜。 太子殿下李禹年纪还小,只怕还要过多几年才会选太子妃,虽说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到了娶妃的年纪,虽说皇上已经立嫡了,可谁又能保证将来不改变主意立长,不少人对大皇子动了心思。 “也好,朕与南疆王还有诸位大人一起畅谈,你去瞧瞧也好。”皇后娘娘听了之后露出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有喧哗声,李珙神色大变,正想要出声,就听外头传来雀跃的声音。 “是父皇来了吗?还不快去禀报,孤要见父皇。” “太子殿下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皇上来了。”李珙笑着说,实则是话里有话在挑唆离间皇上父子。 皇上恍如没听见李珙所说的吩咐说:“禹儿来了,还不快让他进来。” 李禹原本寻个借口想要来找李珙的,结果在外头见到銮驾,他立即知道父皇亲临。 看阮绵绵的意思是想要将事情闹大,父皇来了更好,李禹高兴地朝内走,没想到却被没长眼不识得他的下人拦住,所以耽搁了片刻。 “儿臣叩见父皇,叩见母后。”李禹见到皇后娘娘出现愣了愣后规规矩矩跪下请安。 皇上见到李禹很是高兴:“禹儿怎么也来了?” “李明智在颐寿园举办宴会,儿臣来凑热闹。” “哈哈,父皇和你母后也是来凑热闹的。” 皇后娘娘淡淡接口说:“本宫和你父皇刚刚坐下,禹儿就来了,来得可真及时。” 李禹微微低头眼中闪过光芒,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自个儿做什么,反正都碍着母后的眼了。 “儿臣来得巧罢了,本来邀请南疆王和诸位大人过去的,那边小辈们刚才是赛诗,现在估计又在换着花样耍,大家一起人多热闹更有过年的气氛。” “你都多大了,还整天惦记着玩耍。”皇后娘娘不满地说教道。 皇上接口说:“皇后,禹儿也没多大,还是个孩子,想要玩也很正常,平素认真就是了,大过年让他轻轻松松玩儿吧。” “皇上说得是。”面对皇上警告的眼神,皇后娘娘识趣地附和着。 李珙瞥了瞥皇后和太子,他的眼中闪过精光,这母子俩隔阂很深, 难怪十年过去了皇兄还不肯原谅自个儿,看来当年的事影响挺大的。 皇上的确打心里不待见南疆王李珙,原本他压根就不想给他面子,更不想来。 阮耿和季太傅一大早进宫,他们俩思来想去决定要劝说皇上。 李珙想要拉拢群臣偏偏就不给他机会,皇上也要做做样子,免得让有心之人添油加醋说他性情凉薄对唯一的嫡亲弟弟不好,再说此举也能安抚太后娘娘也算是尽孝了。 既然一举三得,皇上自然听从,还将皇后娘娘也带上,算是做戏做全套了。 “既然禹儿这么说,那你们就陪朕四处走走,顺便去看看他们在折腾什么。”皇上挺看重李禹的,虽然看不透他此举,不过他还是全力配合。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逛园子,皇上看着李珙憋屈的样子,心情愈发愉悦,还有了逛园子的兴致,在李禹的陪同下慢悠悠前行着。 李禹尽管心里头着急,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有一搭没一搭说着。 眼看那个厢房就在前头,李禹真着急了,前头可没什么好精致了, 要用什么借口将这群人带过去呢? 突然,前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个丫鬟打扮的人衣冠不整满脸惊慌迎面飞奔而来。 “站住。”李禹朝前迎上去大声厉喝,“什么人?” 那丫鬟正是李明慧的贴身丫鬟春红,她抬头见到眼前明黄的龙袍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尖叫声响起,所有的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向前头。 “救命啊!”只见前方转角处出现俩女子,她们惊慌失措飞奔着呼救。 更让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隔着几丈竟然有个不着片缕的男子追赶着她们。 见到前头一大群人,俩女子猛地收住脚步掩住脸面,可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们又不约而同齐齐朝前狂奔。 随着她们越跑越近,所有的人包括站在最前头的李禹都呆了。 迎面跑了俩衣冠不整的人分别是李明慧和谷凌安,至于在她们身后一丝-不挂、神色狰狞、追赶着的男子则是李明智. “明慧!”李珙脱口而出。 跪在地上的春红瞬间回过神来:“王爷,王爷,大公子疯了,他疯了!” “父王,大哥疯了,他疯了。”李明慧真被吓到了,她泪流满面飞奔过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地鸡毛 出乎众人的意料,迎面疾步上前将李明慧搂入怀中的竟然是皇后娘娘。 就在同时,阮绵绵带着一大群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也赶到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所有人目瞪口呆,看情形大伙自动脑补出特别多精彩剧情。 看的出李明智很不对劲,估计是失去理智想要对仨女子下手。虽说没有得手,不过今日这事足以败坏她们的名声。 其他人暂且不说,明慧郡主可是李明智的妹妹,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耻的事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了。 李珙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李明智和李明慧是他最为看重的一双儿女,原本还打算着用他们俩的婚事来捆绑朝中重臣,这样京城的消息自己就了如指掌了,现在是他们已经成为废子了。 皇上嘴角不由微微勾起,没想到一时兴起还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很明显李明智被人算计了,能粉碎 李禹目光转向阮绵绵,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对上他眼中的吃惊和疑惑,小奶团子一脸淡定还朝其露出微笑。 “红玉,好样的。”跟在阮绵绵身边的九儿小声在红玉耳畔低语。 “不敢当,比不上九儿姐姐你啊。”红玉小声回应着。 阮绵绵半转身躯低笑道:“都很厉害,因为你们有个很厉害的主子。” 九儿和红玉齐齐翻了个白眼,自家郡主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啊。 李珙也发现李明智不对劲了急忙高喊:“快,抓住他。” 很快,李明智就被制服了,只是他好像失去理智般疯狂挣扎着。 皇后娘娘抱着李明慧柔声安抚,谷凌安则腿软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红玉,去将谷小姐扶起来吧。”见谷凌安缓过劲儿来, 阮绵绵淡淡地开口。 九儿立即反应过来:“郡主心善。” “谷凌安好歹也在咱们侯府住过一段时间。”阮绵绵话音落在场的人恍然大悟。 春红一看就是个丫鬟没人在乎,李明慧和李明智谁都认识,看谷凌安的衣着是来赴宴的,可除了小姐们之外,在场的其他人不认识她,正猜测她的身份,小奶团子一语道破。 “阮绵绵,你?”谷凌安又羞又气对上阮绵绵茫然不知的神色却又无可奈何。 刚才是因为腿软动弹不得,谷凌安此刻正想要趁乱溜走,没想到因为阮绵绵一句话自己就走不了啦。 自己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谷凌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上小奶团子的眼睛,她从中看出了不屑与了然。完了,彻底完了,她跌坐在地上。 九儿上前轻轻松松就将谷凌安拎起来,她还要保护自家郡主,自然不可能亲自将其送回去,只是吩咐个宫女将其送到侯府马车那儿找个叫芳儿,让她带人回去。 阮绵绵望着谷凌安脸上的绝望微微低头掩饰嘴角的冷笑,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宽容养肥了她的胆子,除夕夜小奶团子是看在阮祈的面子上才给她最后的机会。 没想到才过两天,谷凌安就与初次见面的李明慧联手陷害自己,阮绵绵这回要让她万劫不复。 谷凌安已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想要高嫁是不可能了,只怕很快她连京城都呆不下去了。阮绵绵很想知道,渣爹阮祈会放手还是会跟着她一起回江南? 在阮绵绵看来,阮祈这个男人连鸡肋都谈不上,是时候问问娘亲打不打算休夫了。 再说皇上看着皇后娘娘将李明慧搂在怀中半晌不松手,再看看身侧的李禹一脸漠然,长长叹息后皱了皱眉头。 “皇后,先让人伺候明慧郡主更衣梳妆后再说吧。” 听到皇上这么说,皇后娘娘才依依不舍松开了双手,很快就有下人上来将李明慧和春红也带了下去。 阮绵绵发现皇后娘娘眼中真情流露在替小哥哥抱不平的同时小脑袋转悠着更是疑惑了。 李禹真的无动于衷,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没娘的孩子,以前还会因为皇后是非不分偏袒李翎而难过,如今这等小事他全不在乎。 无意中转头看到阮绵绵脸上毫不掩饰的不平,李禹心中暖暖的,他在乎的人也在乎他,那就足够了。 发生这样的事,看皇上和李珙神色都不好看,在场的人都识趣地告退了。 没想打今儿赴宴还看了场闹剧,不管是不是被算计,南疆王的这对儿女完了,或许不用到元宵后,他们一家就该灰溜溜离开京城了。 在其他人全都告辞之后,阮家人才行礼告退,阮绵绵拉着李莹转身就走,几位哥哥和李望簇拥着她们俩离开。 来到停放马车的地儿,阮绵绵他们与季姬和林冰莹告别之后,目送着她们离开正要上马车,远处就传来了呼唤声。 小奶团子站在马车上踮脚眺望:“咦,是康公公。” “绵绵,今儿这事与你有关吗?”阮晓随口问道。 “没有。”阮绵绵睁眼说瞎话,应该说是善意的谎言,她不想哥哥们担心。 李望脑子转得快,他想起了来了, 刚才好像是阮绵绵鼓动着所有公子小姐们来看热闹的,所以小奶团子在撒谎。 既然李望都能猜到,阮家兄弟几个自然也能猜到,他们全都神色大变。 ”玲珑郡主还没离开正好,皇上传召您呢。”康公公气喘吁吁跑过来说道。 阮绵绵咧嘴笑笑:“莹姐姐,我今儿有事,改日我再带你去玩儿吧。” “我不,我跟着你。” “听话,我真有事,要不明日吧,明天早上你在府中等我去接你。” 李莹突然拽住了阮绵绵的衣袖快要哭出来了:“绵绵,我要和你在一起。” “莹儿。”李望正要劝说,阮绵绵却微微抬手阻止了他。 “行,那咱们先去见见皇上,你要乖乖的哦。”李莹很配合,所以阮绵绵并不介意她跟着。 康公公连连点头:“也好,也好,皇上挺喜欢安康郡主的,刚才还念叨着多年没见,郡主长大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在这儿等着你们出来。”阮锦说道。 阮绵绵牵着李莹的手跟着康公公离开,边行进边半转身朝着哥哥们挥挥手。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传唤对质 他们刚离开走远些,阮晨立即说道:“二哥,你骑术最好,赶紧骑马赶回府,请祖父速来。” “为什么?”阮钊一脸懵。 阮晓接口说:“刚才绵绵转身挥手的时候口中分明在说‘找祖父’。” “对,四弟也察觉了,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看来绵绵的确是要我们找祖父当救兵。”阮晨神色变了又变。 阮锦也着急了:“二弟,快些去。” “我马上赶回去请祖父快点来。”说话间阮钊已经跨上骏马尘土飞扬疾速飞奔而去了。 “就是阮绵绵,皇伯父,父王,是阮绵绵的阴谋,哥哥也是她害的。” 李明慧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春红心虚地跪在她的身后低着脑袋不敢做声。 “明智怎么样了?”皇上眉头紧皱压根不看李明慧。 李珙担忧地说:“太医看过了,明智身上中了好几种毒,有令人失去神智的迷药、还有那种见不得人的药、似乎有另外一种毒药,除此之外他的脑袋被重物击中过。” “神智不清醒是因为毒药还是因为脑袋被击中的缘故?”皇上一针见血问道。 “太医也说不准,要等明智醒来之后才能判断。” 李珙眉头紧皱,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谁会选在这个日子、在太后的颐寿园对李明智下手? 皇上神色缓和了些:“你放心,朕已经下旨,太医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为明智解毒治疗的。” “眼下最重要的找到下毒之人。”李珙脸上闪过狠厉随即又变脸似的浮现哀伤的神色,“皇兄可要为臣弟做主啊,明智和明慧是我最喜爱的一双儿女,眼下他们兄妹的名声可全毁了。” “父王,我已经说过了,必定是阮绵绵。”哭泣中的李明慧忍不住嚷嚷着。 “明慧,别急,皇上已经让康公公去抓阮绵绵了。”皇后心疼地望着李明慧,“好孩子,别哭了。看看眼睛都哭肿了。” 李禹在旁边淡淡地插嘴:“是非黑白父皇自有公断,明慧郡主慎言。再说母后此言差矣,父皇只是让康公公去请绵绵过来问问而已。” 皇后冷着脸说:“李禹,你这是挑本宫的刺?” “儿臣不敢。”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与阮绵绵交好,可事实就是事实,大哥中毒必定是她指使的,就是她,必定是她。”李明慧大声嚷嚷道。 “指证是需要证据。”李禹轻轻摇头,“你比绵绵大了好几岁,你哥哥更是大人了,若说被她一个小娃娃算计委实说不过去。” 皇上听了连连点头:“禹儿说的在理。” “玲珑郡主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别说明慧他们兄妹了,就连朝中的大臣们不也自愧不如。”皇后娘娘开口就是偏袒。 老实说,皇上心里正偷着乐,李明智中毒而且还是中这种奇葩的毒,背后绝对有个推波助澜之人。 这个人若真是阮绵绵,那皇上必定是要力保的,谁让他打心里喜欢小奶团子呢,再说这事儿虽办的不太光彩,不过那效果却是顶好的,暗地里他可还要奖赏小奶团子。 此刻听皇后娘娘与自己唱反调,皇上十分不悦:“行了,等会儿绵绵来了问个清楚就是了。凡事要讲究证据,空口无凭。” 闻言皇后顿时语塞,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皇上向来维护李禹和阮绵绵,可当众下她的面子却还是头一回。 “皇后娘娘,都是明慧不好。”示弱装作的小技巧对李明慧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就是靠这招获得李珙更多关注的。 皇后摆摆手压低了声音:“不关你的事,是非曲直本宫会替你要回个公道的。” 看着皇后娘娘自然而然流露出疼爱的神色,那般真情流露哪怕是她的娘亲南疆王妃都不曾有过,再加上谁都知道皇后不待见太子殿下,李明慧突然心中冒出个想法。 曾经听从京城跟去南疆、伺候父王多年的下人无意中说起,自己与李禹同年同月同日生,并且还都是出生在皇宫中,李明慧缓缓转过脑袋望着李禹,若是她与他换了身份的话……。 瞬间,李明慧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她怔怔地低着脑袋若有所思,落在皇后的眼里是楚楚可怜,看着令人愈发心疼了。 歪打正着,李明慧还真猜中了,皇后心中的那根刺就是李禹和李明慧被换了,她对李禹的情感很复杂,只是每每见到他就想起亲生女儿在南疆受苦。 再加上见皇上那么疼爱李禹,皇后就更是魔怔了,总觉得自己不能对李禹好,否则就对不住自个儿的亲生女儿,于是随着他年岁渐长,她愈发变本加厉,最终将他推得与自个儿离心了,她心里也不好受不过却并没不后悔。 各人有各自的心思,李明慧的哭泣声停止了,一时间屋里头静悄悄的。 直到外头传来稚嫩的说话声:“莹姐姐,小心些,慢慢走哦。” 康公公真是服了玲珑郡主,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悄悄将明慧郡主指认她指使陷害李明智的事告诉了小奶团子。 阮绵绵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她若无其事安慰康公公。 原本康公公还挺担心阮绵绵的,可看她一路走来还有心思观赏园子里头的美景、跟李莹说说笑笑,他的紧张不知不觉中也消失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九儿轻轻捏了下红玉的胳膊,小丫鬟侧转过脑袋抬头对她笑笑又眨眨眼,她刹那间安心了,对于阮一培养出来的人她还是信任的。 一行人就这么慢悠悠来到了屋外,阮绵绵此刻正提醒李莹跨上门前的台阶。 听到阮绵绵的说话声,皇上和李禹都莫名嘴角勾起抹微笑,小奶团子说话总能令人感受到满满的朝气和快乐。 “绵绵给皇上、皇后娘娘、南疆王请安了。”阮绵绵拉着李莹俩人一起行礼。 “不必多礼,起来吧。”皇上说完看了看阮绵绵身侧,“怎么李莹也跟着来了。” 阮绵绵自己起身的同时搀着李莹站起来,她双手紧紧拽住小奶团子的袖子:“我要跟绵绵在一起。”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死缠烂打不撒手 在场的除了阮绵绵之外都是皇家的人,打从两三岁开始李莹就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太医们也束手无策,她向来不外出甚至不与人亲近,所以她与小奶团子如此亲近倒是很令他们感到意外。 “李莹,到本宫这儿来。”皇后娘娘尝试着朝李莹招招手,她却摇摇头表示拒绝,而且拉着阮绵绵袖子的手拽得更紧了,并且神色紧张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望着他们。 怕皇后尴尬皇上出声解围说:“罢了,李莹喜欢绵绵,就让她跟着吧。” “阮绵绵,明慧说明智的事与你有关?”李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威严 南疆王他出身尊贵,这些年来他在南疆的地位可以说就跟皇帝似的,他进京后时刻低调收敛着,此刻却毫不掩饰散发出来,可见此事逼得他连遮掩都顾不上了。 “王爷,你这话问得很奇怪,我与他没有任何交集。”阮绵绵坦然望着李珙,“他的事与我无关。” 能在自己威严压制下若无其事的人不多见,尤其是对方还只是个五岁的小娃娃,若说之前李珙对于李明慧所说的完全不信,那此刻他倒是有些半信半疑了。 阮绵绵看穿了李珙的心思,可她并不愿意遮掩,关于李珙和皇上的恩恩怨怨祖父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也说过皇上没错,小奶团子心里头认定他有错,再加上养出李明智和李明慧这样的儿女,可见他本就不是东西。 “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李珙转向李明慧,“你指证阮绵绵,可有什么证据。” “皇上,明慧有人证。”李明慧指着跪在墙边的丫鬟,“玲珑郡主弄脏了衣裳,春红带她去更衣,经太医检查,她中了蒙汗药还有脖颈处也有淤痕,她让人打晕了。” “就凭这,你指证绵绵?荒唐。”李禹忍不住嘲讽,“本太子还指证你呢。” 春红知道自己与李明慧是绑在一块的,她倒也算机灵:“启禀皇上,奴婢确实是在门外被人打晕的,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躺在屋里地上。” “还有,谷凌安就是定安侯府的人,她必定与阮绵绵是一伙的,她才急于为她开脱。”不得不说李明慧的脑子转得很溜。 阮绵绵淡定地辩解说:“皇上,就是因为谷凌安才会弄脏衣裳,没错,是这个丫鬟带我去更衣的,只是更衣之后我就回来了。” “对,绵绵带着我回去了。”李莹突然插嘴道。 皇上有些惊讶地看着李莹:“你一直与绵绵在一块吗?” “对,我要跟着绵绵。”李莹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个儿身上害怕地缩在阮绵绵身后,“绵绵还要带我出去玩儿?” “莹儿,你刚才见到她了吗?”皇上朝李明慧指了指。 “见到了。”李莹眼神清澈得如同一汪清泉。 皇后娘娘和李珙立即明白皇上的意思, 若说阮绵绵会说谎,那李莹绝对不会说谎的。 阮绵绵看了李莹一眼,终究还是自己大意了,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她说出什么来。 皇上轻声问道:“你见到她在干什么?” “她、她不光明正大。”李莹蹙着眉头片刻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李明慧跳出来正要反驳,没想到皇上、皇后以及她父王仨人犀利的目光齐齐直视着她,她只能抿紧嘴巴不敢再出声了。 皇上继续追问:“怎么就不光明正大?” “她和那个谷小姐要来偷东西。”李莹边说还边模仿李明慧的动作。 “她胡说。”李明慧再也忍不住了,“她是个傻子,你们不听她的。” 话音落,李明慧就知道自己错了,别说皇上了,就连之前对她挺好的皇后娘娘也露出不悦的神色。 李珙心里头叹息,这个女儿终究还是让自己给惯坏了,总觉得她聪慧,可在这种场合当着皇上的面她这么说分明就是个没脑子的。 李明慧还不知道就因为不经意这么一句话,在她父王的心目中她的地位已经急剧下降了。 “莹儿,告诉朕,她们要来偷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啊,绵绵拉着我走了。” 话说到这儿,在场的人都能猜出来了,阮绵绵是去换了衣裳,不过换过之后就跟李莹一起离开了。 别说是皇上了,就连皇后和南疆王也对李莹的说法深信不疑,谁都有可能说谎,可她绝对不会的。 阮绵绵暗暗窃笑,她不想让莹姐姐看到那些不堪的场面,所以她们俩没错是提前走了,不过那也是为了要带众人来看戏。 既然李明智和李明慧想要毁了她的名声,阮绵绵就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阮绵绵暗地里吩咐了九儿将李明慧、谷凌安她们俩也弄晕了。 询问后阮绵绵知道红玉的能耐,李明智杀不得,不过给他下毒让他成个废人,从此以后只能想不能做就如同净身的太监一般。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九儿就将李明慧、谷凌安以及春红全都拖进屋子里头。 离开前,红玉再给李明智下了催-情药,接着弄醒所有的人,趁着她们还没睁开眼睛,九儿带着她从窗户飞出去溜之大吉了。 阮绵绵策划场好戏,一箭双雕不只为自个儿报仇了,顺便坑了南疆王李珙 ,只不过皇上和皇后娘娘会出现倒是意外。 “皇上,莹姐姐就是我的证人。再说了,我若是想要干什么,身边会带着她吗?”阮绵绵理直气壮反问道。 南疆王李珙望着阮绵绵,他企图从那张小脸上看出端倪,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能看出任何异常。或许这个小娃娃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毕竟她说的合情合理。 “颐寿园刚建成不久,里头的人难免鱼龙混杂。”皇上转向李珙,“此事必定要严查到底。” 事已至此,李珙 只能拱手行礼:“谢皇上。” 眼看着父王不打算再追究阮绵绵了,李明慧心有不甘。 “皇伯父,父王,是阮绵绵。”李明慧瞪着小奶团子,“我们兄妹来到京城后没有跟任何人结仇,只有你,必定是你。”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反转 阮绵绵终于不再淡然了,小奶团子气呼呼地说:“明慧郡主,我知道因为绣坊的事与你结仇了,可你也不能因为这点事不分青红皂白诬陷我啊。” “是不是诬陷你心中有数……。” 李明慧没想到,又是如同上次那般,阮绵绵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自己竟然全无招架在之力。 “明慧。”皇后娘娘急忙打断李明慧的话,皇上已经冷下脸了,若是她在多说几句必定要被问责的。 李禹冷眼旁观冷笑着说:“上次明慧郡主就如同这般胡搅蛮缠的。” 皇后娘娘狠狠地瞪了李禹一眼,这个时候他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行了,绵绵和莹儿先回去吧。”皇上忍住心中的怒气,“康公公,送俩位郡主离开。” “慢着。”皇后娘娘看李明慧望着阮绵绵的眼神就跟要吃了她似的不假思索说道。 阮绵绵望着皇后娘娘笑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上,现在是各执一词,阮绵绵有嫌疑。” 听到皇后这话皇上心中不悦正要发火没想到李禹站出来:“明慧郡主口说无凭,再说这个所谓的证人是她从南疆带来的丫鬟。反之,安康郡主却能证明此事与绵绵无关。” 要说李莹撒谎,别说皇后了,就连李珙都不相信。 皇后顿时语塞,只是她的望着李禹的眼神沾染上怒气,可他却不以为意。 “皇上,绵绵告辞了。”小奶团子也生气,不为自己,她就是见不得皇后对小哥哥的那般冷漠无情。 “老侯爷来了!”康公公无意中抬头见到外头而来的身影赶紧禀报,“皇上,定安侯阮耿求见。” 祖父来了。阮绵绵不由咧嘴笑开。 阮耿大跨步走进来后恭恭敬敬行礼问安刚直起腰来,自家小奶团子已经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他弯腰将其抱起。 “你这小娃娃,又惹祸啦?”阮耿笑问道。 阮绵绵摇摇头满脸委屈:“祖父,我没有惹祸,是祸惹上我啦。” 听到这话皇上忍不住笑了:“老侯爷,绵绵说的没错。” “哦?”阮耿抬眼瞥了瞥李珙,“今儿绵绵是来赴明慧郡主的约,老臣想一群小姑娘该不会欺负我家小奶团子吧,没想到还真出乎意料。” “老侯爷这话说的,眼下被欺负坏了名声不是阮绵绵而是明慧和明智。”皇后娘娘气呼呼告状道。 阮耿轻轻将阮绵绵放下顺手又摸摸她的小脑袋:“谁欺负找谁去,怎么找到我家绵绵头上来了。” 眨巴着大眼睛阮绵绵告状说:“祖父,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莹姐姐不懂,皇上让我们走,可皇后娘娘不让。” 闻言阮耿冷下脸来:“皇后娘娘,不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事。若是绵绵有错,请拿出证据来老臣绝不偏袒。可若是无凭无据甚至无中生有,皇上可要给老臣和绵绵做主啊。” “老侯爷,误会,一场误会。”不等其他人出声李珙就站出来了陪着笑说。 回京几日,李珙发现京城的局势与想象中大为不同。 朝中重臣分成好几派,不过不管他们怎样折腾,定安侯阮耿和太傅季常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甚至可以说他们俩力压文武百官。 眼下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有李珙也不敢正面跟阮耿杠上。 “误会就好。”阮耿牵住阮绵绵的小手一脸慈祥,“皇上,老臣是特地来接绵绵回府的,若无其他吩咐就先告退了。” “老侯爷请留步,眼下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说与阮绵绵有关,但也没有证据说与她无关。”皇后娘娘还想要为李明慧出头。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李禹动怒了:“母后难道想要扣下绵绵不成?” “皇上,太子一而再再而三顶撞本宫,你就任由他放肆吗?” 平日里皇后娘娘并不轻易动怒,可是面对李禹,想起自个儿的亲闺女名声都毁了,他不帮着自个儿反而还帮着有可能是幕后主使的阮绵绵,她的火气就蹭蹭直往上冒。 李禹怒视着皇后摆明了不愿意低头,皇后也怒视着他,母子俩就跟仇敌似的。 皇上不由摸摸脑袋,他真是头疼了,他是个皇帝,宫中有一大堆女人,不过他最在乎的还是皇后以及她所出的子女。 之前皇后变着法帮着李翎对付李禹,女儿被她宠坏了最后送去和亲。 原本皇上以为能消停了,没想到如今的李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过去对皇后唯唯诺诺,如今却丝毫不给她脸面,常常与她对着干,弄得他这当皇上的左右为难。 阮耿一脸凝重停下脚步,阮绵绵感觉到祖父好像在犹豫着、又好像要下决心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阮绵绵抬头注视着阮耿,李莹乖乖地牵着她的另外那只手安安静静等候着。 “皇上。”阮耿松开了阮绵绵的手转身行礼。 “老侯爷,你还有什么事?说吧。”皇上望着皇后母子俩一脸无奈。 阮耿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皇后娘娘的心结皇上您是知道的,老臣觉得正好今儿该在场的人都在场了,事情说开了反而好。” 闻言皇上露出惊愕的神色,见状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皇后和李禹身上的人都惊讶地望着他们。 突然间,室内静悄悄的,就连阮绵绵也觉得好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似的。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脸上现出坚定的神色,“十年了,也是时候说清楚了。” 南疆王李珙的神色突然间很难看,他万万没想到阮耿会出这个主意,就这么直接面对面他还真不好掩饰。 “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一脸的疑惑。 李禹倒是无动于衷,反正除了绵绵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绵绵,带着安康公主先回去吧。”阮耿转身吩咐,“哥哥们和李望在外头等着你们俩呢。” 皇上却挥挥手示意,康公公会意地让所有伺候的人全都下去了 “康公公,你送送两位郡主吧。” “奴才遵旨。” 阮绵绵牵着李莹跟着康公公离开,跨出门槛时她好奇回头看了眼,只见皇上和祖父都神色严肃。 章节目录 第二百五十九章 意外收获 知道他们要说的必定是见不得人的事,阮绵绵猜测应该与李禹和皇后娘娘有关,不过具体什么事,她还真猜不出来。 见到阮绵绵和李莹回来,阮家兄弟几个和李望才松了口气。 “康公公,请留步。”阮绵绵转身说道。 阮绵绵说完见康公公有犹豫的神色,她又笑道:“康公公,请借一步说话。” 将李莹交回李望手里,阮绵绵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俩人来到角落处,康公公低声说:“郡主,你胆子也太大了。” 阮绵绵惊讶地望着康公公,就见他从怀中掏出条帕子飞快塞入自己手中。 “什么东西?” “李明智掌心里头紧紧攥着这个。”康公公左顾右盼后将东西塞入阮绵绵的手心愈发小声说,“这是奴才去看他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偷拿到的。” 阮绵绵微微摊开手掌心瞥了眼,她心中一凛,正是自己夹在发髻上那对水晶彩蝶中的一只。应该是李明智靠近她的时候,趁其没留意私自拿走的。 物证,若是让别人发现的话,要说阮绵绵跟这事没关系就说不过去了。 “放心,没人看见,奴才也什么都没看见。”康公公伸手拍拍阮绵绵的肩膀安慰说。 “康公公!”阮绵绵一脸感激,“我……。” “郡主不用多说,李明智是什么德行奴才早有耳闻,你是个好的,无论做什么必定都有你的理由。”康公公露出微笑。 “公公,大恩不言谢。” “若要这么说的话,是郡主对奴才有大恩。”康公公朝阮绵绵拱手,“奴才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已。” 小奶团子回礼道:“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 “对,郡主还是先回去吧,奴才也回去复命了。” 康公公说完转身,当他回头的时候,一缕阳光从树梢落下,阮绵绵头顶上那对水晶彩蝶闪烁着光芒仿佛展翅欲飞。 阮绵绵他们一行人三辆马车很快就离开了颐寿园,李莹跑去跟小奶团子挤在一起,李望则跑到阮家兄弟几个的马车上,靖王府的马车空空的,只坐了几个伺候的丫鬟。 毕竟都是年轻人,不过一会儿,他们就开始兴致勃勃谈论起今儿的事情来了,仿佛刚才的担忧不曾发生过一般。 坐在马车内,阮绵绵能听到前头那辆马车上传来了哥哥们以及李望几个人的说话声,他们正谈论着自己写出的那首诗。 阮绵绵不由心虚,说到底那首好诗可不是她做的,念头一闪而过,小奶团子的思绪也不知道飘到那儿去了。 “郡主,郡主。”红玉叫唤了俩声。 回头神来,阮绵绵吓了一大跳:“你们俩干嘛?” 原来李莹和红玉正趴在她眼前,她们正满脸疑惑打量着她。 “绵绵,为什么我叫你也不答应。”李莹问道。 红玉也笑着接口说:“郡主刚才走神了,安康郡主跟您说话您也没反应,我们俩趴在你眼前半晌你也没反应,不得已奴婢只能叫唤你啦。” “哦,我正想事呢?”阮绵绵转移话题,“莹姐姐,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玩儿。”李莹可怜巴巴望着阮绵绵。 对哦,答应过李莹要带她去玩儿的,虽然阮绵绵心中有事,实在没心思玩儿,不过既然答应的事、尤其是答应了她必定是要履行诺言的。 “行,咱们去玩儿。” 阮绵绵话音落李莹高兴得大喊:“我们去玩儿啦。” “绵绵,咱们去哪儿玩啊?”前头马车上的阮晓听见李莹说的撩起帘子探出身来大声问道。 “停车。”阮绵绵撩起帘子朝外头看了看提高了声音。 听到吩咐,坐在马车前头的九儿赶紧让车夫将马车停下。 见她们的马车停下了来了,其他两辆马车也跟着停下了。 九儿跳下来,见阮绵绵已经打开车厢门朝自个儿伸出双手,她将其抱了下来。 红玉有搀扶着李莹下了马车,阮家兄弟几个和李望纷纷跳下车来。 “绵绵, 为什么突然停车啊?”阮钊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二哥哥,你看这儿好美。”阮绵绵指了指左侧的林子。 阮锦仰望着不由也跟着赞叹:“确实挺美的。” “那边是座山,要不咱们走走。”阮晓提议说。 阮晨赶紧拉住阮晓:“不可,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猛兽。” “不可能。”李望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解释说,“因为要颐寿园工部必须将周围的环境全都仔细勘察过,这山就在路旁, 若是有猛兽的话路就不能开在这儿了。” “对。”阮绵绵一听就明白了。 为太后娘娘建造的园子,进进出出可不是一般人,若是突然冲出个猛兽惊吓了贵人那可不得了,所有周围都是安全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还等什么。”阮晓兴致勃勃朝林子走去。 “莹姐姐,京城里头大街小巷咱们改天再玩儿,今儿咱们正好路过,去看看山上的景致。” “好。”李莹看是都新鲜自然赞成。 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了林子来到山脚下,只是一眼大家都停下脚步,眼睛紧紧盯着,谁也没出声,可他哥哥心中都很激动。 只见山脚下小溪潺潺流动着,溪边有不少小动物,低头喝水的小鹿、警惕盯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的野山羊、还有群野兔在溪边的丛林中趴伏着、树上的鸟儿发出清脆的鸟鸣……。 好一幅和谐美丽的画面,阮绵绵他们都看呆了。 李莹悄悄松开了阮绵绵的手,抬步来到丛林间伸手将只雪白的野兔抱起来。 李望转身见到正要提醒李莹小心,没想到阮绵绵拽住了他的袖子示意他别开口。 阮绵绵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在场的人都会意谁也没有出声,他们散开伫立在李莹周围装作若无其事,只是个个有意无意偷窥着她与兔子的互动。 小溪旁边回荡着李莹的笑声,或许是因为她单纯得如同兔子般,很快就连其他动物也朝她靠近。 看着李莹叽叽喳喳与小动物们聊得起劲,甚至比跟自己说的还要,阮绵绵心中突然有个想法,或许多接触小动物可以让她打开心扉,走出封闭的世界,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章 祖父忆当年 最初大伙还有些担心那些小动物伤害到李莹,后来见她们相处融洽其乐融融,所有人都放松心情。 小奶团子在小溪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很快他们几个也跟着随性坐了下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听着溪流声,在树林和群山环绕中,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世间的一切纷纷扰扰都安静下来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自然也说到了李明智和李明慧的事,不过阮绵绵一语带过,没有多说。 突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小动物被惊动很快都跑得无影无踪。 “估计是下人们寻来了。”阮绵绵朝李莹招招手,“莹姐姐,该回去了。” 果然,原本在外头候着的俩丫鬟找了过来,不等她们开口,阮绵绵就问道:“是不是祖父正找我们?” “是,老侯爷外头等着呢。” 颐寿园进出只有这么一条路,刚才停在路旁,当然是发现此处景致是真好,顺便实现带李莹玩儿的承诺,更重要的是阮绵绵想要第一时间见到祖父,所以故意停靠在这儿就为了在阮耿回程的路上等他。 小奶团子很是疑惑,正等着阮耿来为自个儿解惑。 当阮耿从颐寿园出来的时候,见到自家的马车停靠在路旁就明了必定是阮绵绵在等着自个儿了。 天色不早了,玩也玩过了,阮绵绵暗地里叮嘱李望,回府后跟他祖母靖王府和他娘亲世子妃说说,在府中后院寻处合适的地儿,饲养些温顺的小动物,让李莹多和它们接触有助于她的恢复。 李望听了之后眼睛大亮,绵绵师傅就是绵绵师傅,他猜测她刚才是故意要停靠这儿的。 阮绵绵可不知道自己在李望心目中的地位又上了个台阶,简直成了无所不能、料事如神的人物,他对她的敬仰更是入滔滔江水。 刚才李莹的状况李望可是亲眼所见,被阮绵绵提醒后他恍然大悟,不愿意接触人但是愿意就接触小动物,或许接触多了,她也就慢慢恢复正常了。 慎重谢过阮绵绵之后,李望兄妹回到靖王府的马车上。 阮家哥儿几个回到马车上,阮绵绵直接一头钻进阮耿的马车里头,还吩咐九儿和红玉不用跟着,坐自个儿的马车一起回府。 “呵呵,你这小奶团子又打什么主意?”阮耿看着套近乎阮绵绵心如明镜却故意说道。 阮绵绵挤到祖父身边撒娇:“祖父,说说呗,说说呗。” “说什么呢?” “就说你跟皇上他们说什么了?” “跟皇上说什么?说得可多了,我每天面圣不都得说会儿。” “哎呀,祖父,不许装糊涂。” 看着小奶团子急了阮耿才收起玩笑的神色:“绵绵,皇家的事你少掺和,反正与你无关,知道太多没什么好的。” 阮绵绵嘟起小嘴双手交叉在胸前:“祖父不说也可以,反正小哥哥知道了必定会告诉我的。” 阮耿眉头紧皱,李禹与阮绵绵关系之好众所周知,小奶团子还真没说错,只要她问的话他必定和盘托出。 “算了,我简单说说,记住,不要去问太子殿下,也不要插手他们母子间的事。” 这么说还跟皇后娘娘有关系,阮绵绵立即打足十二分精神满脸期待等着祖父说详细。 一路行进一路听着祖父说,直到回到定安侯府,阮绵绵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个没有解释清楚的误会,竟然让皇后娘娘仇视亲生儿子李禹十年,也花了十年的时间去思念那个与其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李明慧。 原来,当年皇后与李珙的王妃姐妹俩同时怀有身孕,又同一天在宫中生产本就是个阴谋。 皇上将李珙当兄弟,可他不但不感恩,反而因为备受太后娘娘宠爱起了异心,甚至他娶皇后的庶妹为妃也是动机不纯。 南疆王妃受李珙的蛊惑,身上备着催产药,那天进宫见皇后娘娘见红快要生了,她暗地里偷偷服下了药物。 就在那天晚上,又恰逢江南水患八百里加急传到京城,皇上赶紧召集阮耿等几位重臣进宫商议。 就在商议国事的时候,阮耿出来方便,无意中见到李珙行为举止有些鬼鬼祟祟,他凭直觉跟了上去。 看李珙直坤翊宫,又见宫女太监忙进忙出说是皇后娘娘姐妹俩都要生了,一般人可能听了掉头就走,阮耿身为武将他虽然是个耿直的性子,但是粗中有细凡事较真,总之他压根就不相信有凑巧的存在。 就这样,趁乱阮耿溜进了坤翊宫,进去之后见皇后娘娘姐妹俩同室产子,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诺大的坤翊宫,多少间屋子,再说皇后娘娘生产是天大的事儿,早就安排了许多人手,为什么姐妹俩非要挤在一块呢? 恰好这个时候,康公公奉旨过来瞧瞧皇后娘娘生了没有,阮耿偷偷让他传话给皇上,让他快些过来。 阮耿有些犯难,妇道人家产子,尤其里头又是一国之母,他总不能偷看吧。 思来想去,皇后生产关系着国家社稷,阮耿想了个招儿,跑到后窗处蹲着偷听。 原本还嘲笑自己,没想到从里头传来的说话声令阮耿越听越是心惊胆战,他万万没想到李珙夫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用女儿换走了皇上的嫡子。 就在阮耿愤怒又无计可施离开坤翊宫要去面圣的路上,他就遇上了处理完国事急匆匆赶来的皇上,他急忙上前将自己所听到的禀报。 皇上十分震惊,不过他不愧的帝皇,稳住后令人不要声张直接进入坤翊宫。 趁着产房内那些稳婆以及伺候的宫女人进进出出的机会,皇上下令悄悄将她们拿下分开单独审讯,很快就确定了皇后生下的是儿子。 皇上大怒不顾劝阻直接闯入产房,因为产子力竭昏过去的皇后娘娘刚稍微恢复意识,她迷迷糊糊间就见皇上从庶妹抱来个婴儿,又令人将原本放在自个儿身侧婴儿抱走。 气急攻心的皇后娘娘又晕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生下嫡子没有半点开心,皇上竟然亲手换子,深受打击的她大病一场。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迟来的澄清 当皇后娘娘彻底清醒过来后,得知李珙被皇上打发到南疆去了,府上大大小小全跟着去了,庶妹也跟他一块起离京。 想要找当时的稳婆、宫女问个究竟,可产房内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就连坤翊宫的宫女太监都换了大部分,于是皇后娘娘因此断定真相必定自己心中所想那样。 从此以后, 帝后关系渐渐疏远,皇上不知皇后对他的误会,毕竟他有三宫六院。 最初那两三年,见皇后对亲生儿子李禹大待见,皇上觉得是因为生产令她身子骨大不如前,所以才对孩子不喜。 俗话说母凭子贵,嫡子为储君也是名正言顺,在李禹三岁的时候,皇上册封他为太子。 本以为皇后能因此善待李禹,不曾想事与愿违,母子关系愈发恶略,皇上也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后来,在争吵中,皇后娘娘无意间说漏嘴了,皇上大为震惊,才知道根源所在。 可是任凭皇上百般解释,还传阮耿作证,皇后娘娘嘴上没说什么,其。压根就不相信,认为是他们君臣串通一气糊弄自个儿的。 时隔十年,好不容易李珙进京来了,阮耿看皇后对李禹冷漠却对李明慧宠爱有加,分明就是将假的当真的,将真的当假的。 经过今日这事,只怕皇后娘娘对李明慧更加怜悯,只怕她对皇上愈发怨恨了。 如何是好?阮耿骤然想起自家小奶团子曾经说过的话:人啊,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想得太过复杂了,明明可以简单解决的事,偏偏要绕七八个弯儿。 说起这事本就是个误会,阮耿灵机一动,解铃还须系铃人。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阮耿果断劝皇上在当事人面前说个清清楚楚。 为了皇家的面子,皇上将所有人都摒退,唯有阮耿这唯一的外人作为证人被留了下来。 李珙愣住了,他没想到会遇上这场面,当年皇上心知肚明可也没有撕破脸皮说开,直接将他贬至南疆。 人虽然在南疆,不过京城的消息李珙还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的。 皇后娘娘不待见太子李禹不是秘密,为什么会这样李珙心中有数,只是每每想起还是扼腕叹息。 当年,李珙会冒天下之大不违想出这招,是因为大夫说他王妃肚子里头是个男孩。 没能登上皇位李珙其实万分不甘,从他不顾一切娶庶女为妃的时候,他就算计着要得到皇权。 不管皇后生男生女,李珙都会将孩子换成自己的亲生儿子,等他册封为太子后,他会想尽法子让皇兄归西。 到时候,李珙身为皇叔辅佐太子登基,没有登上帝位但也是实权在手,等儿子长大之后再将权力归还也名正言顺。 事情发展远远超乎李珙想象,顺利得简直令人不敢相信,皇后怀孕的同时,他的王妃也怀孕了,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正是最好的时机。 千算万算,李珙算尽一切,唯独算差了皇后产子可他的王妃却产女。 不能让皇兄有亲生嫡子,接到消息李珙果断将女儿换儿子。 没想到关键时刻,阮耿会坏事,不只将皇上引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还当机立断拿下稳婆、宫女就地审讯。 确定皇后产子后,皇上毫不避忌亲手将孩子又换了回来。 皇上顾念着兄弟之情,强忍怒气将李珙赶出京城。 直到那天,李珙第一次见到向来仁慈的皇兄真怒了,也见识了什么是天子之怒,产房内所有下人包括坤翊宫的可疑之人被连根拔起,一百多人脑袋落地。 据说那是皇宫中有史以来处决人数最多的一次,那鲜红的血染红了地砖,小太监足足洗了三天。 时隔十年,皇上又旧事重提,李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上皇兄犀利的目光,李珙很清楚眼下自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若是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只怕南疆都回不去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珙不敢撒谎,有问必答,让皇后娘娘亲耳听到了当年的真相。 要说内心平静是不可能的,但是李禹表面上却是漠然的,他的心已经被皇后这亲生母亲伤得千疮百孔。 皇后娘娘不敢置信,可是事情从李珙口中说出来,当初的情景历历在目,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如今才觉得合理了。 转向李禹,那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这十年来,自己就跟魔怔似的折磨着他,皇后娘娘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在阮耿离开的时候,太医正在看诊,皇后娘娘还没有醒来。 阮绵绵思及此不禁发出长长的叹息,九儿和红玉听着自家郡主连连发出长叹不由互相对视一眼。 也不知老侯爷和郡主说了什么?回到烟笼院,阮绵绵就直接回房,也不更衣梳妆就这么双手托腮坐着叹气不说话。 “郡主,快更衣洗脸吧。”红玉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水盆。 九儿上前摸摸阮绵绵的脑袋笑问道:“什么事令我们的玲珑郡主如此伤神啊?” “没什么,就是胡思乱想。”阮绵绵回过神来终于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你们好像有些着急。” “就知道瞒不过郡主,您梳洗后快去见见老夫人和三夫人。”九儿提醒说。 阮绵绵边任凭红玉和九儿伺候着边问:“娘亲在她屋里吗?” “不在屋里头,三夫人去福安堂了。”红玉回道。 “难怪我回来到现在不见她。”阮绵绵突然皱了下眉头,“娘亲怎么这个时候去福安堂呢?” 九儿说:“奴婢刚才出去听丫鬟们说,那个不省事的回来时哭哭啼啼的还让人给三老爷传话。去了趟兰苑之后,三老爷回来就与三夫人吵起来了。” 阮绵绵沉下脸,又是谷凌安在闹腾,这人心中没点数,还妄想作死,那自个儿就成全她。 “快走。”阮绵绵抬脚就往门外迈,九儿和红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福安堂内,阮老夫人冷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阮祈和谷凌安。 周芸宁坐在阮老夫人的下首,那脸色与婆婆一般无二。 旁边伫立的云嬷嬷一脸着急,可是她又实在无话可说。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胡乱攀咬 云嬷嬷真不明白,过去明明挺精明的阮祈,怎么就跟个糊涂蛋似的让谷凌安牵着鼻子走呢。 “祖母,娘亲,我回来了。”阮绵绵跨进门槛笑着喊道。 “绵绵回来了。”阮老夫人和周芸宁异口同声,同时俩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着跪在地上那俩人,阮绵绵就跟没看见似的直接忽略从他们身侧走过先是扑进娘亲怀里蹭了蹭随即又转身来到祖母跟前,阮老夫人一把抱住了她。 “祖母,我和祖父一起回来的,哥哥们也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累不累?云嬷嬷快拿些点心给绵绵垫垫肚子。” “祖母,我不饿。”阮绵绵转向周芸宁,“娘亲,我在颐寿园吃过点心了。” 周芸宁笑着对阮老夫人说:“母亲,不用忙活了,绵绵不饿,那就等会儿早些用膳就是了。” 阮绵绵不经意目光掠过,她看到了谷凌安眼中的恨意,同时她也看到了阮祈的不满愤怒。 什么玩意儿?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她想来恩怨分明,对她好的她都谨记心中,至于阮祈别说她不是原主就算她是原主,这样的爹也不稀罕。 看着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彻底将他们俩忽略,谷凌安说话却给阮祈使眼色。 阮祈轻咳几声:“母亲,大冷天的,您大人有大量,气消了就先让我们俩起来吧。” “外人我管不着,想起来就起来。至于你,给我跪着。”阮老夫人淡定地说。 “凌安,你身子弱,先起来吧。”阮祈贴心地对谷凌安说。 谷凌安满脸为难,明明已经站起来了嘴上还说:“要不,我还是陪着你。” “谷小姐不必装腔作势了,还是快起来回去吧。”阮绵绵笑眯眯望着谷凌安。 “阮绵绵,你闭嘴。”阮祈还想要端当爹的架子,“今儿这事,本就因你而起。” 阮绵绵神色一变转向谷凌安:“你倒是说说今儿什么事是因我而起的。” “没什么事,与郡主无关。”谷凌安遮遮掩掩道。 周芸宁冷哼一声道:“无关,刚才你可是哭哭啼啼,说绵绵当众令你难堪,要死要活的还要我们给你个说法。” “哈哈。”阮绵绵气笑了。 “南疆王的儿子李明智突然发病,追赶着几位姑娘,其中就包括谷凌安,她衣冠不整惊扰了圣驾,还是我从中周旋让她脱身先行回府的。” 阮老夫人和周芸宁恍然大悟,她们自然是相信阮绵绵所说的。 阮祈却大声嚷嚷:“你颠倒黑白,凌安说是你将她送到李明智房里的。” 阮绵绵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望着谷凌安:“我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见过没脸没皮的,可没见如此不要脸的。” 话音落阮绵绵望着阮祈冷冷说:“大庭广众之下,她巴结着李明慧,结果搭上了自个儿,是是非非反正当时在场的也不只我一个人,不管是府里的哥哥们还是其他人,你都可以去问问。” “凌安?”阮祈疑惑地望着谷凌安。 谷凌安不敢接话,不过却装出副的楚楚可怜委屈的样子,眼泪直往下掉。 “阮绵绵,你胡扯。”阮祈见状原本心中还有几分怀疑此刻却觉得必定是小奶团子诬陷谷凌安。 周芸宁忍不住拍桌子站起身替女儿出头指责阮祈:“我忍你很久了,我总想着你是绵绵的爹,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她的秉性。可你看看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偏心眼为了这女人说话。” 阮祈不服气地反驳:“我哪有,明明是你将孩子养岔了,小小年纪一身毛病不说还心肠恶毒……。” “你摸着你的良心,是绵绵的问题还是你自个儿的问题的,你如今心里除了谷凌安还有谁。”周芸宁贝齿咬了咬朱唇狠下心来,“你这样的夫君我不稀罕,你这样的爹绵绵也不稀罕。阮祈,我们和离吧。” 原本只是藏在心中,没想到终于说出来了,脱口而出之后周芸宁没有半点后悔,反而觉得心中的那股郁闷之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祈在听到“和离”二字的时候完全呆住了,谷凌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闪过喜色。 “不能,不可以。”阮老夫人大声反对道。 云嬷嬷紧张兮兮劝说道:“三老爷,快给三夫人认个错。” “绵绵。”周芸宁没理会其他人目光转向宝贝女儿。 阮绵绵露出灿烂的笑容:“娘亲与他在一起不开心的话,和离就和离,我没意见。” “你这小娃娃说的什么话。”阮老夫人急了,“芸宁,母亲知道是阮祈不对,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 “我有什么不对的。”阮祈回过神来跳了起来,“周芸宁,你竟敢跟我和离。你不过是商贾之女,我休了你。” “混账东西!”外头冲进来的人挥手就给了阮祈一巴掌。 “大胆!”阮祈捂住脸颊定睛一看,“父亲。” 阮耿火大地从阮祈身边走过:“别叫,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爹,你不知道,周芸宁竟然想要跟我和离,我也是气急了才说要休妻的。”阮祈赶紧解释道。 端坐在主位上,阮耿询问的目光落在周芸宁身上。 周芸宁走上前去微微躬身:“老侯爷息怒,他没说错,我是提出要和离。” 连“父亲”也不叫又改称“老侯爷”了,阮耿眉头皱了皱:“究竟这么回事啊?” 阮绵绵朝前跨出一大步:“祖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没有添油加醋,只有实事求是,阮绵绵将自己进来后发生的一切包括每个人说的话一字不差转述。 “你回来后对阮祈是怎么说的?”阮耿直视着谷凌安。 从老侯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上位者的压力以及久经沙场的杀气威严令谷凌安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我、我没、没怎么说啊。”谷凌安结结巴巴狡辩道。 “没怎么说?”周芸宁提高了嗓门,“不是说我家绵绵把你推给李明智,要我给你个说法吗?” 云嬷嬷没好气地说:“你不是说郡主害得你名声扫地,求老夫人为你做主吗?”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三章 翻脸 “谷凌安,你是不是没脑子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敢使用。今儿在场的人不少,发生过什么事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阮绵绵说完看了阮祈一眼意有所指:“也就是跟你一样没脑子的才会听你胡扯。” 话说到这儿谁都明白了,谷凌安今儿丢脸丢大发了,她自己作死还想要将罪过推到阮绵绵身上,企图 “这、这、我只是、只是……。”谷凌安实在没法子继续睁眼说瞎话了。 “三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谷凌安瞬间做了判断,求其他人没用也没把握,反正只要拿捏住阮祈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刚才周芸宁不是说要和离,等了这么久又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机会了,她不能错过必须推波助澜让事儿成了。 阮祈心中有气,他气谷凌安欺瞒自己,可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他就心软了。 一个小姑娘独自进京,人生地不熟的唯一认识的就是自己,在侯府中寄人篱下,母亲却还要将她赶走,眼下又名声受损,举目无亲之下撒谎也是为了生存。 谷凌安只是怎么可怜巴巴望着阮祈,压根还没开口说什么,可阮绵绵却一眼看穿渣爹的心思,他心里头已经在为其开脱了,什么都不用说全写在脸上了。 阮绵绵本来心底还有一丝的犹豫,毕竟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和离娘亲以后还是免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可如今她下定决心支持周芸宁了。 “祖父、祖母,谷凌安只是个跳梁小丑,她的事不必多说了。”阮绵绵瞥了瞥谷凌安转身目光却落在阮祈身上,“娘亲要和他和离,我支持。” “祖母还指望你劝劝你娘亲,你怎么还添乱了?”阮老夫人起身将阮绵绵拉到旁边。 阮绵绵摇摇头:“我没有添乱。” “你在怪你爹与她含糊不清?”阮耿声音低沉问道。 阮祈对于阮耿最为了解,感觉不妙急忙出声说:“父亲,与她无关。” “哼!”阮耿冷哼一声。 老侯爷犀利的目光直视谷凌安,吓得她跌坐在地上,她不由颤栗,因为她真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杀气。 “祖父,确实与她没什么关系。”阮绵绵话音落,除了周芸宁其他的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轻叹一声后小奶团子的语气很平和:“其实对于我来说,有爹没爹压根就没什么区别,过去不需要,如今更是不需要。” 听到这话,周芸宁不由红了眼眶,阮耿夫妇和云嬷嬷则不由齐齐瞪了阮祈一眼。 阮祈听了心里也不好受,无论怎么说阮绵绵都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多多少少对她还是有那么点父女情分的。 对上阮绵绵冷漠眼神,阮祈心里咯噔一下,小娃娃说的是实话,她看着自己眼里没有爱恨就跟看个陌生人似的。 瞬间,阮祈有些慌乱,他再看周芸宁,发现她满脸决绝,他忽然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重要的东西。 “绵绵。”阮祈不由自主叫唤一声,企图让她劝说周芸宁。 “迟了。”阮绵绵毫不犹豫断了阮祈的念头,“你我没有父女情分,娘亲却对你有夫妻之情。可是自打你回来,是你亲自一点一滴将她对你的夫妻情分耗尽的。” 周芸宁忍不住上前一把将阮绵绵抱住:“对不起,让你为娘亲操心了。” “不行,我不同意。”阮老夫人很是激动,“芸宁,我会将谷凌安送回江南,至于阮祈,他若是再对你们娘俩不好,我打断他的腿。” 阮耿重重点头附和:“对,你母亲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谷凌安十分惶恐不顾一切上去紧紧拽住阮祈的手:“三哥。” 阮祈见谷凌安如此无助,虽然没有说话,不过他的脸上却不由露出不忍之色。 周芸宁眼神愈发冷淡了,她转身微微躬身说:“其他的事情与我们母女无关。请老侯爷和老夫人不必担心,就算是和离了,绵绵也还是你们的孙女。” “三哥,你快求求三嫂。”谷凌安双手紧紧拽着阮祈的手低下脑袋说道。 看似在为周芸宁说话,实则谷凌安是火上浇油,她完全拿捏住阮祈的心理。 阮祈向来被捧在云端,回来后屡屡受挫,如今就连过去仰望着他的妻子都想弃他而去,听谷凌安说让自己求她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我说了,我要休妻。”阮祈大声说道。 阮耿怒喝道:“孽障,你有什么理由休妻?” “别的不说,就凭她周芸宁抛头露面败坏家风,再说她无所出,也算是犯了七出之条,我休妻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你——!”周芸宁气得浑身颤抖。 没想到如今的阮祈如此不要脸,谁都知道周芸宁生下阮绵绵这个阮家五代唯一的小姐,可在世俗中女儿毕竟是要嫁人的,没有产子确实也算犯了七出之条。 “娘亲。”阮绵绵握了下周芸宁的手,她的小手仿佛有股魔力,令她瞬间情绪缓和下来。 阮祈转身阮绵绵趾高气昂地说:“你们母女俩别打着如意算盘,离开了阮家就不是我阮家的人,还想要借助侯府的势力,没门。” “啪!”阮耿忍不住起身给了阮祈一巴掌。 老侯爷手劲儿不小,阮祈的脸瞬间肿了半边,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阮耿:“父亲,你打我。” “你个混账东西。” “你真是没脑子,我是皇上亲封的玲珑郡主,还是有封地的郡主。”阮绵绵露出嘲讽的神色,“我需要借助侯府的势力吗?” 阮祈顿时语塞,是啊,眼前的阮绵绵可不是一般的小娃娃,她的能力超乎他的想象。 阮绵绵望着阮祈目光中尽是冷意:“反正,我们娘俩是必定要离开的了。和离书还是休书随便你,从此断得干干净净也未尝不是好事,只不过她嘛……。” 小奶团子话说一半就停住了,只是看着谷凌安露出抹诡异的笑。 发现阮祈的神色一变再变,阮耿不由心里头感慨阮绵绵打蛇打七寸,以谷凌安来要挟他还真是最管用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四章 自由在眼前 感觉到娘亲的手十分冰凉,阮绵绵牵着周芸宁微微躬身:“祖父,祖母,我们先告退了。你们尽管商量,我和娘亲等着你们的消息。” 该说的都说完了,阮绵绵实在不敢再呆下去了,她不怕阮祈,更不怕谷凌安,她不敢面对的是祖父和祖母。 穿过来之后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在阮绵绵心里头已经将阮耿夫妇俩当成亲人,所以她怕看到他们伤心。 侧身仰望,阮绵绵见身侧的周芸宁眼里虽然还有淡淡的愁绪,不过却发自内心地笑了,她微微仰头望着天空。 恰好此时,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眼前飞过,阮绵绵不由嘴角勾起,不管如何娘亲自由了,不用再继续跟着那拎不清的渣爹。 回到烟笼院,回过神来的周芸宁立即让人去请自己的哥哥过来商议,如今对于她来说,以后的生计倒是压根就不用担心,但总得跟娘家人有个交代。 阮绵绵看周芸宁并没有想像中那般难过,估摸着离开侯府她必定也是事先有经过深思熟虑的,看她还能条理分明安排人去请来周家人,小奶团子终于彻底放心了。 “娘亲,我先回去歇会儿,舅舅来了您再让人叫我。” “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和你舅舅聊完之后,他还要帮我处理些事儿。” “嗯,那我改天再给舅舅请安。”阮绵绵想想还是多说两句,”娘亲,你放心,就算他不愿意和离,祖父和祖母也会让他同意的。” “我知道。”周芸宁伸手摸摸小奶团子的脑袋,“其实对娘亲来说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其他的无所谓。” “我肯定是跟娘亲在一起的。”阮绵绵天真地笑道。 周芸宁的脸上闪过不安:“你毕竟姓阮,若是你祖父、祖母坚持的话。” “原来娘亲让人赶紧将舅舅请来是怕我被阮家留下啊。”阮绵绵恍然大悟。 “我不会将你留下的。”周芸宁很坚决,“无论如何,咱们娘俩都在一起。” “娘亲。”阮绵绵依偎进周芸宁怀中,娘亲真的很疼爱她。 周芸宁将阮绵绵拥在怀中犹豫了片刻后说:“绵绵,你跟在你祖母身边的话自然比跟着我这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要好……。” “没有娘亲在身边的娃娃最可怜,其他的都不重要。”聪慧的阮绵绵立即明了周芸宁话里的意思毫不犹豫出声打断,“娘亲,你不能不要我。” “好,娘亲不会不要你的,咱们娘俩不分开。”周芸宁郑重承诺道。 阮绵绵松了口气,这才松开了周芸宁回去歇着了。 其实周芸宁的顾忌阮绵绵早就猜到了,养在定安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姑娘与养在商贾之女周芸宁身边的姑娘将来在择婿上筹码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阮绵绵不在乎,她骨子里头本就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灵魂。 回到卧房,阮绵绵在九儿伺候下刚刚更衣完毕,只见红玉急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 人还没跨过门槛,红玉就迫不及待地说:“郡主,福安堂那边出大事了。” “还不快说。”九儿白了红玉一眼,“究竟出什么事了?” 阮绵绵端坐在椅子上:“祖父和祖母没事吧?” “没事,就是闹腾得太厉害了,老夫人有些气着了,云嬷嬷搀扶着她回去歇着了。” “看你眼里都是幸灾乐祸,还不快说。”小奶团子催促道。 “三老爷为了维护谷凌安被老侯爷赶出去了。” “什么?”阮绵绵很是吃惊。 “临走前三老爷写了休书,扔下后就带着谷凌安头也不回离开了。” “还好,还好。”阮绵绵拍拍心口,“休书在祖父手上吧?” “奴婢急匆匆赶回来报信,也不太确定,不过应该是在老侯爷手上。” “郡主,是休书不是和离书。要不要奴婢乔装打扮追上他们,让他留下和离书?”刚才九儿虽然在外头,不过她内力深厚自然见里头说的话全听到了。 出乎九儿和红玉的意料,阮绵绵笑得很阴险:“没必要,他既然给了休书,那就是跟我们娘俩撕破了面子,以后我可以放心出手了。” 红玉小声问道:“那眼下怎么办?您要去跟老侯爷拿那份休书吗?” “我自然是不能去的,于理不合。再说了,我去的话祖父必定不会给我的。”阮绵绵想想吩咐道,“红玉,你去给娘亲传个口信,让她亲自去找祖父要吧。” “是。”红玉躬身退了出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阮绵绵看出了九儿眼底的纠结。 “郡主,您真的想要同三夫人一起离开?” “我自然要跟着娘亲的。”阮绵绵看着九儿,“你不愿意离开侯府吗?” 九儿摇摇头:“这倒不是,老侯爷已经将我和红玉都给您了,我们俩就是您的人,自然是要跟着您的。” “那你是想要劝我不离开侯府吗?” “是,不管如何,老侯爷和老夫人对您是真的好。” 阮绵绵眨眨眼睛直视着九儿,过了片刻不由莞尔:“九儿姐姐,娘亲是离开侯府了,可我永远是祖父、祖母的孙女啊。” “呵呵,那倒是我想岔了。”九儿愣了愣之后笑了。 “行了,随我走一趟吧。” “郡主又要上哪儿去啊?” “福安堂。” “这不刚回来不久嘛。” “娘亲闻讯必定是赶去要休书了,我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福安堂大厅内,周芸宁跪在阮耿和阮老夫人跟前,气氛十分凝重,仨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云嬷嬷壮着胆子说:“三夫人,您快起来吧。真没有什么休书。” “老侯爷和老夫人也不必瞒我了,我与阮祈缘分已尽,这样也好,或许很快定安侯府就有新的三夫人了。” “不可能。”阮老夫人苦口婆心劝说道,“芸宁,你相信母亲,我必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周芸宁缓缓摇头:“不用了,就算他勉强回来,与他貌合神离将就过一辈子也非我所愿。” “你就算不为了自个儿也要为绵绵考虑啊。”阮耿最在乎的就是阮绵绵了。 “祖父此言差矣。”小奶团子带着九儿来到门口听到最后一句话。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早有打算 阮绵绵在九儿搀扶下跨过门槛,进门后径自走到周芸宁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祖父,祖母,眼下的情景不必我再多说,你们应该看出来,既然缘分尽了,就请你们二老成全娘亲吧。” 阮老夫人满脸无奈:“这……。” “无论什么状况,我都是你们的孙女啊。”阮绵绵走上前一左一右牵着阮耿夫妇的手,“只要你们不嫌我烦。” 周芸宁连连点头:“绵绵说的没错,她是阮家的孩子。只是眼下她尚且年幼,跟着我方便一些。” “其实,等娘亲安定下来之后,我不会跟着她也不会留在侯府中的。”阮绵绵语出惊人。 阮老夫人一把抓住阮绵绵的手:“你这说的什么话?” “绵绵,你在说什么?”周芸宁也是神色紧张。 “祖母和娘亲不必紧张。”阮绵绵转向阮耿,“祖父,你应该知道我的打算。” 阮耿怔住了,过会儿他才摸着胡子直视着阮绵绵:“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是,不是为了小哥哥,只是因为我想去。”小奶团子很认真地说。 对上阮老夫人和周芸宁疑惑的眼神,阮耿缓缓说道:“之前绵绵就跟我提过,过年后她要去天道学院,我应允了。” 阮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原来你这小娃娃早就打算离开侯府啊。” “祖母,我没有离开侯府,我是去求学。”阮绵绵摇晃着阮老夫人的手撒娇,“沐沐的时候我就跟哥哥们一起回来啊。” “对了,还有他们哥儿几个照顾你。”阮老夫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你回侯府,那你娘亲呢?” 阮绵绵笑嘻嘻说道:“我可以回侯府也可以回周府啊。” “反正,你都算计好的。”阮老夫人改变主意转向周芸宁,“真的要这样吗?” 周芸宁缓缓地点头:“我意已决。” “是阮祈辜负了你。”阮耿刚想要伸手掏出休书想想又改变主意了,“休书先放我这儿,改日我找那不孝子,让他写下和离书后再给吧。” 缓兵之计,周芸宁和阮绵绵互相对视一眼,母女俩齐齐抬头望着阮耿夫妇恳求的目光,她们俩终究是心软了。 “我相信老侯爷,三月为期,若是三个月后没能拿到的话。”周芸宁悠悠叹息,“休书就休书吧,反正我这辈子有绵绵就足矣。” 阮耿夫妇听了更是觉得难受,周芸宁这话分明是说她不会再嫁,她会一心一意照顾阮绵绵的,请他们放心。 该说的都说完了,周芸宁起身告退,阮绵绵没有同她一起离开,反而跟着阮耿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落座之后,阿东为祖孙俩奉上热茶后与九儿一起退守在门外。 阮绵绵喝了几口茶后随手将茶碗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祖父,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啊?” 阮耿挑了挑眉头:“什么意思?” “又在我面前装糊涂了。”阮绵绵一脸正色,“其他的不说,放我娘亲自由这事你说话要算话。” “到时候再说吧。” “不要欺负我年幼就敷衍我,自从他回来娘亲就没有一天开心过,过去的情分既然已经折腾尽了就不要再勉强了,否则将来要是结成仇那就不妙了。” 阮耿沉吟半晌后发出长长叹息:“行,若是三个月后,你娘亲还坚持的话,我做主成全她。” “你和他又在算计谁啊?”阮绵绵直接了当问道。 眼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不过转眼阮耿就装作若无其事:“和谁?算计谁?” “祖父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阮绵绵的小手指轻轻扣着茶几,“我来猜猜看,若不是你授意的话,他绝对没胆子当面顶撞你的。因为谷凌安,父子俩谈崩了,他被赶出侯府。” 听到这儿,阮耿满脸喜色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鬼精灵。” “没什么,只不过我了解你也了解他罢了。”阮绵绵的手指继续扣着小脑袋思索着,“你要钓的是哪条鱼儿呢?” “那你继续猜?”阮耿轻抚着胡子,“我倒要看看你猜中多少。” “看来鱼儿不只一条。”阮绵绵发出声轻笑,“其中必定有条鱼是南疆王。” 阮耿眼中闪过精光:“明面上那条鱼是他。” “看来祖父主要是想要寻到暗地里那条鱼。”阮绵绵眼睛滴溜溜转悠着,“您老人家心中有怀疑的人吗?” “仅仅是怀疑。”阮耿伸出手隔着茶几摸摸阮绵绵的脑袋若有所思。 阮绵绵意会地说:“祖父别犹豫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绵绵的地方尽管说。” 看着小奶团子认真的神色,再对上她那双慧黠的眼眸,阮耿终于下定决心朝她招招手:“附耳过来。” 祖孙俩压低了声音了,就连在门口守护的九儿都没能听到片言只语。 过了许久,阮绵绵才起身走出书房,带着九儿离开了。 大年初二,轰轰烈烈的颐寿园宴会就像是一场闹剧,虽然没人敢当面说,不过私底下却传开了。 紧接着,又爆出谷凌安被定安侯府赶出来的事,大过年的闲来无事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李明智和李明慧名声尽毁,南疆王李珙的脸全让这对儿女给丢光了。 至于那位跃上枝头麻雀变凤凰的谷凌安谷小姐,虽然有李明慧挡在前头,可人家毕竟身份尊贵,几乎所有的风言风语全都落到她的身上了。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闹剧仨人身上,其他的事也没人留意。 就在这天半夜,李珙偷偷与个神秘人见面,俩人再灯下聊了许久。 直到深夜,南疆王李珙亲自送客人出门,只见那人披着斗篷,看不清头脸,单独一人在寂静的街道中很快就消失了。 李珙伫立在门前阴沉着脸,原本他以为这会进京就算不能够颠倒乾坤也必定是大有所获,没想到不仅没有收获,反而是落得如此狼狈境界。 京城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可若是要李珙就这么灰溜溜离开他委实不甘心。 那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李明智与李明慧的事与阮绵绵有关,可是他们俩原本就是想要算计那小娃娃。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六章 浑水摸鱼 更没想到的是,离间皇后与太子的那事,阮耿那老匹夫竟然挑唆皇上当场发难。 真相被不留情面这么当众揭穿,李珙思及此,不禁攥紧了拳头。 那可是李珙得意了整整十年的杰作,哪怕没有完全成功,不过想到皇上因此夫妻、母子离心,平素他心情再不好想起总能好上几分。 十年前坏事的是阮耿,十年后坏事还是阮耿他们祖孙俩,原本李珙心中最恨的人是皇上,可如今非阮耿莫属了。 幸好,有的是办法。李珙望着深幽黑暗的街道嘴角勾起抹冷笑,接着他才缓缓转身入内。 随着李珙的身影进入门内,他身后的两扇大门立即关上,发出很响的关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福安堂内阮耿夫妇的卧室内,阮耿病恹恹躺在床榻上,这个年过得不安生,大年初四开始他就病倒了。 最初只是有些困倦,不过两三日,人就起不来了。 宫中的太医看过之后,说阮耿是上了年纪感染风寒开了药方,可服用过后并不见效。 虽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阮耿是什么人,他很快就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 此刻,阮老夫人坐在床头担忧地望着自家老头子,阮绵绵则在屋内踱步。 “他们回来了。”外头传来九儿的声音。 阮绵绵的目光立即落在门上,卧室的门被打开,红玉从外头急匆匆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阿东进屋见她跨进门槛,立即停下脚步,外头的九儿随手将门又关上。 “怎么样?”阮绵绵迫不及待迎上前去。 “郡主,红玉幸不辱命。”红玉说话间走到桌子跟前从背后拿个包袱放下来。 就在同时,阮耿示意阮老夫人将其搀扶起来,俩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桌上那包袱上。 红玉边解开包袱边说:“此人心思可真缜密,你们看。” 随着红玉解开包袱,屋内祖孙仨人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黑不溜秋的木头上满脸疑惑。 “什么东西?” 阮绵绵手刚伸出去就被红玉拦住了:“别碰,有毒。” “小丫头,你的意思是我中毒就是因为这个。”阮耿不可思议地望着红玉,“我没见过这木头啊。” “老侯爷难道看着不眼熟吗?”红玉难得露出得意的神色,“刚才我可是寻了很久才寻到的。对了,我只是截取有毒的这部分哦。” “一部分?”阮耿多看几眼确实眼熟。 “都什么时候了,别卖关子了。”阮绵绵催促道。 红玉飞快将包裹又重新包上之后,转眼间她神色异常严肃。 “启禀老侯爷,我在书房内仔细搜寻之后,好不容易才发现,这半截椅腿有问题。 “哦!”阮绵绵和阮耿异口同声。 难怪那半截黑不溜秋的木头看着有些眼熟,分明就是阮耿书房内书案后那张特别大的太师椅的椅腿。 “毒药抹在椅腿上,而且就抹在左后方椅子腿上,还抹了半截,此人很了解老侯爷的习惯,料定你必定长时间坐在那张椅子上。”红玉露出笑容,“现在找到了根源,我很快就能调制出解药了。” “原来是这样。”阮绵绵微微颔首,“你快下去为祖父调制解药吧。” 红玉将包裹被在肩上,朝阮耿他们行礼后很快就退了出去。 “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祖孙俩在打什么哑谜?”阮老夫人刚才真就没听懂,不过她还是沉住气等红玉离开之后再询问。 阮绵绵上前安抚说:“祖母,我跟你保证,红玉必定能想到办法,祖父必定无碍。” 阮耿接口说:“你先到其他房间歇着,多大年纪了,也不爱惜自个儿,日夜照顾着我,要是我好了,你倒下了,岂不是我还要老照顾你。” 话说得难听,阮老夫人却知道老头子是心疼自己,并没有因为而恼火。 望着阮耿,见他微微点头,阮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几十年老夫老妻,他们之间默契已经不需要多解释了,她知道其中有蹊跷,反正只要老头子能保证自己没事就好了。 将阮老夫人送至门口,看着云嬷嬷搀扶着她去歇着,阮绵绵才转身回到阮耿床榻前。 “祖父心里头可有怀疑的人?” “绵绵心里头可有怀疑的人?” 俩人异口同声说同样的话,说完之后祖孙俩对视着。 阮绵绵率先摇头轻叹,随即阮耿也摇头轻叹,小奶团子望着祖父那头掺杂着银丝的头发,突然发现白的比过去多了许多,已经比黑的还要多了。 “或许,咱们想多了。”小奶团子安慰道。 阮耿很是冷静地说:“其实我早就起疑心了,过去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所以才没有彻查。” “祖父能跟我说说吗?” “等等吧,等我收到消息后捋捋后再和你说。” “好,那祖父多多休息,我静候佳音。” 阮绵绵传阿东进来伺候阮耿后带着九儿离开福安堂。 小奶团子刚刚离开,阮耿缓缓抬头看了窗外一眼,阮一就从外头飞身进来,恭恭敬敬朝他行礼后退在一旁。 “你说绵绵是不是觉察到什么了?” “郡主聪慧。” “是啊,她那么聪明,觉察到也不出奇。”阮耿轻咳几声。 阮一急忙倒了杯水递上前去:“老侯爷,您没事吧?” 喝了几口水顺顺气之后,阮耿才说:“没事,只是想起来难免心寒。” 听了阮耿这话,阮一沉默不语,他是不爱多说的性子。 “那天晚上,你确定是他吗?”不是阮耿不相信阮一,他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是。” 阮耿神色黯然,过了半晌他才开口:“你说说那天晚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吧。” 阮一松了口气,他回来禀报时只说了那人是谁,老侯爷显然受到极大打击,立即就挥手示意他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详细询问。 不久,阮耿就开始感觉身体不适,最初以为是风寒着凉,可用药后却越来越严重。 结果还是阮绵绵心细,令红玉彻查老侯爷日常所用、所吃的一切东西。 红玉确定老侯爷是中毒后,阮一下定决心,就算他掩耳盗铃不想知道,他也要将那天晚上听到的尽数说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七章 皇上也烦恼重重 “是他的主意还是李珙的主意?”阮耿声音中带着冷意。 阮一禀报说:“李珙让他想法子令你不要碍事。” 阮耿露出苦笑:“原来我碍事了,看来不只碍着李珙的事,更碍着他的事了。” “属下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究竟我碍着他什么事了?”阮耿眼中闪过精光,“终归是要弄个清楚的。” “老侯爷请吩咐。” “你传令下去,所有的事情要彻查清楚,包括当年的事,虽然时隔多年,不过也查一查吧,希望是我想错了。” “是,属下一定尽快彻查清楚。” 阮耿露出疲惫之色,他大半辈子,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般感觉手脚无力,精神不济,感觉昏昏欲睡的。 挥挥手示意阮一退下之后,阮耿就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反正红玉研制出解药需要时间,再说那药的药性是令人慢慢衰竭,最后“病逝”的,所以阮绵绵抽空进宫了。 自从那日离开颐寿园之后,阮绵绵就再没见到李禹,从祖父口中知道当年的真相,皇后怎么样都与自个儿无关,小奶团子关心的只是她的小哥哥。 阮绵绵多次进宫,如今她备受皇上宠爱,自然进宫是一路畅通无阻。 既然进宫了,虽然心急想要见到小哥哥,不过阮绵绵行事周到,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她先去给皇上和太后娘娘请安。 看着这个时间点,皇上或许忙于朝政,阮绵绵调转方向先去太后娘娘宫中。 见到阮绵绵来了,太后娘娘很是高兴,待她也如同以往般亲切。 小奶团子心知肚明,之前因为与李明慧纠葛,太后娘娘心底对她有些不满。 估计后来接触多,太后娘娘终于看清楚明慧郡主的真面目。 再加上在颐寿园出的那些事,把太后娘娘对李明慧的那点祖孙之情折腾没了,所以回过头来她又想起阮绵绵的好了。 心中雪亮不过阮绵绵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小奶团子行事有自己的准则,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是这样不卑不亢。 太后娘娘内心不禁暗暗感叹之前错了,小娃娃向来以真心待自己,如今看她待自己一如既往般嘘寒问暖,她不禁有些愧疚。 气氛很好,太后娘娘笑呵呵和阮绵绵聊天,还让人端上她爱吃的点心,说了片刻后知道她要去见皇上和太子,也不多留她,只是叮嘱她过几日再进宫来陪自个儿好好好聊聊。 目送阮绵绵离开,太后娘娘悠悠长叹,皇后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皇上也就不再隐瞒回宫后将过往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她。 原来是误会,太后娘娘心中对皇上不顾手足之情的怨恨全都烟消云散了,心结解开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了,反正李珙和孙子、孙女都见过,或许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阮绵绵从太后娘娘宫中出来,九儿跟在她的身后,主仆俩慢悠悠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郡主,太后娘娘对您与上回大为不同啊。”九儿小声说道。 “嗯,人啊,有点偏心是正常的,毕竟李明慧是她的亲孙女。” “现在李明慧也是她的亲孙女啊。” “呵呵,今非昔比了。”阮绵绵说完抬头就见远处走来几个人,“咦,还是熟人哦。” 九儿抬眼望去笑了:“还真是熟人,这么巧,康公公来了。” “康公公。”阮绵绵小跑着朝康公公那边冲过去。 “哎哟,郡主,慢点,您小心着点,九儿,还不快抱着郡主,这天寒地冻……。” 跟随在康公公身后的俩小太监目瞪口呆,康大总管平日里面对那些重臣甚至是宫里头的贵人也是绷着脸,这般发自真心的唠叨他们还真是前所未见。 不过看着玲珑郡主笑容灿烂朝着康公公跑过来,那股子热络亲切的劲儿,俩小太监瞬间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康大总管对她与众不同了。 “康公公,您这是上哪儿去啊?”阮绵绵笑问道。 “接您来了。”康公公笑容满面,“您一进宫,皇上就知道了,估摸着您走这方向是给太后娘娘请安,特令奴才过来。” “皇恩浩荡。”面子上的功夫阮绵绵还是挺会的,小奶团子一本正经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拱拱手。 说完之后,阮绵绵目光落在康公公的膝盖上关切地问:“天气太冷,您这腿脚?” “多谢郡主关心,用力您给的药,好多了。” “有效果。”小奶团子眼睛一亮,“那回头我让九儿再给您送俩瓶。” “那奴才就先谢过您了。” “客气什么,走走,别让皇上等太久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事情是这样的……。” 俩人边小声嘀咕着边朝前走,在颐寿园,康公公为阮绵绵遮掩,小奶团子谨记在心,打心里头将其当成自己人了。 皇上端坐在宝座上正若有所思,因为过年的缘故,此刻倒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朝政上无要务,倒是宫内的事让皇上头疼。说起来后宫虽然嫔妃很多,不过他对皇后还是上心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纵容着她为所欲为。 真相大白,皇后娘娘却病倒了,太医们会诊之后,是郁结在心,吃了好几天药,不但没有起色,反而卧床不起看着愈发严重了。 皇上心底很清楚,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可偏偏无论他怎么说,李禹都默不作声,怎么都不肯踏入坤翊宫、更不愿意去见皇后。 思来想去,皇上觉得或许可以让阮绵绵来劝说李禹,他正想要宣其进宫,就听到下面的人禀报说小奶团子进宫了,因此他才迫不及待让康公公去太后那边接人。 阮绵绵走进御书房,就见到皇上一脸愁容,当然在来的路上康公公已经将眼下他的烦恼透露给小奶团子知道了。 “皇上,绵绵来给您请安了。”阮绵绵笑吟吟说道。 “绵绵来了,来得正好。”皇上起身从宝座上走下来,“朕正想派康公公去看看你。” “看我?不用了,我很好,没什么可看的。”阮绵绵童言童语表现符合她的年纪。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想要说出口还真有些为难,尤其是面对阮绵绵这么个小娃娃。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条件支持 阮绵绵还是得给皇上几分面子,再说以她跟康公公的交情,就算之前是完全不知晓,这一路走来也该知晓了。 小奶团子突然领悟,皇上就是皇上,让康公公去接自个儿应该也是在算计之中。 “皇上,不必忧心。”阮绵绵伸出小小手拽拽住皇上的衣袖,“不知道绵绵能帮您什么忙吗?” 这是明知故问啊,皇上嘴上不说,不过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奶团子的小脸蛋。 “疼,皇上饶命。”阮绵绵夸张地喊道。 小娃娃费心费力地耍宝,皇上还是挺给面子,终于笑开了。 旁边伺候的康公公松了口气,还是玲珑郡主有本事,好些天了,皇上就没有真正笑过,只要主子心情好他这当奴才的日子才能好过。 “郡主,皇上正为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忧心。”康公公说完还装腔作势装作突然想起般跪下,“皇上恕罪,奴才多嘴了。” “起来吧。”皇上当然没有怪罪康公公的意思。 阮绵绵顺势问道:“我倒是听说皇后娘娘病了,小哥哥又怎么了?” 有了康公公开个头,小奶团子又识趣,皇上轻轻叹息说开了。 “皇后大病,郁结在心,太子却不肯去探视她。你与禹儿素来交好,朕是想要你劝劝他。” “呵呵,绵绵糊涂了,皇后向来不待见小哥哥,他去见凤驾岂不是添堵。” 皇上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丝责备:“说到底皇后是他的娘亲,眼下她都病了,禹儿身为人子,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放下。” “这话我不同意,母慈子孝,前提是要母慈,子才能孝。之前小哥哥受了多少委屈,也不见皇上为他讨要个公道啊。” “郡主!”康公公在旁边开口示意,就怕阮绵绵惹怒圣驾。 果然,听了这话皇上脸上现出怒色,他的目光落在小奶团子的脸上,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忿忿不平,他瞬间神色缓和了下来。 康公公松了口气,阮绵绵其实也有些担心激怒皇上,可是为小哥哥鸣不平,哪怕受罚她也不后悔。 皇上微微点头甚至还露出丝笑容:“你倒是对禹儿极好。” “其实这事怪不得小哥哥,皇宫这么大这么冷清,他小时候一定也很想有娘亲的疼爱,可他最终失望了、心冷了,如今长大了也就不再需要了。” 阮绵绵的眼中闪过心疼,小哥哥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偏偏没能得到天下寻常的母爱。 皇上心中一震,这些天李禹不听劝绝情地不去看皇后,最初他还耐着性子劝说,渐渐的火气就上来了,他还曾想过直接下旨,最后还是被康公公给劝住了。 阮绵绵的直言不讳,看着她真心实意心疼李禹,皇上骤然惊觉原来自己错了,他们母子一步步走到今日他其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皇上自责的神色,察觉他眼底的后悔,阮绵绵终究还是心软了,不过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皇后,她是为了小哥哥。 “我可以去劝劝小哥哥,不过我不会强迫他,愿不愿意随他自己意愿。” “好。”皇上不再勉强,“你去吧,就算他不愿意去,也开导开导他,这孩子心里头也不痛快。” 这才像个当爹的,阮绵绵郑重地点点头,随即起身告退。 永泰宫中,大冷天,李禹却伫立在庭院中,任凭伺候的小太监和嬷嬷说得口干舌燥他都置之不理。 寒风呼啸着吹过,李禹的脸庞和手脚都是冰冷了,可是远没有他的心冷。 阮绵绵来到永泰宫,太子殿下早就吩咐过来,玲珑郡到来直接进来就是了,没必要通报,所以她一路畅行无阻。 远远见到伫立在大厅外庭院中那熟悉的身影,阮绵绵的脚步不由皱了皱眉头,她的脚步停下来。 顺着李禹目光眺望的方向,那分明的坤翊宫所在。阮绵绵长叹一声,死鸭子嘴硬,明明放不下,却还倔强非要跟皇上顶着。 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小哥哥又何止对皇后娘娘怨恨,估计他对皇上的怨恨更多。 见玲珑郡主来了,伺候李禹的宫人们松了口气起,阮绵绵朝他们挥挥手,他们纷纷行礼后退开了,九儿也退远些。 阮绵绵走上前去轻声呼唤:“小哥哥。” “你来了。”李禹转身面对着阮绵绵,“这么冷的天,不在府中呆着进宫干嘛?” “看看你啊。”阮绵绵上前握住李禹的手。 李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我手冷。” “我的手也冷。”阮绵绵再次握住李禹的手,“走,咱们进屋去。” 看着太子殿下乖乖任凭玲珑郡主牵着回主殿,太监宫女急忙奉上手炉和姜枣茶。 阮绵绵不顾自个儿,就这么睁大眼睛盯着李禹,看他喝了茶拿好手炉,小奶团子才在九儿伺候下喝茶随即也捧着手炉坐在他的身边。 示意伺候的人全都退下,九儿也退在门口处,阮绵绵腾出一只手握住李禹的手。 李禹诧异地侧转过脑袋望着小奶团子,就听她柔声说:“小哥哥,我都知道了,你一定很伤心、很痛苦吧。” 阮绵绵知道什么不用多说,李禹也知道,他并不惊讶,毕竟老侯爷阮耿当时在场。 殿内一片安静,李禹沉默不语,阮绵绵也不急着说话,她只是跳下来走到李禹前面,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自从那日知晓当年所发生的事之后,看着皇后娘娘在自己面前晕倒,李禹表面上无动于衷,其实他内心翻江倒海不比她好受。 这些天,所有的人包括父皇在内言行举止中似乎都在指责他的不孝,李禹冷眼相对一脸漠然,他心里有怨恨、有心酸、有苦楚、有不满,可却没人在乎。 此刻感受到那温暖从小手中源源不断传过来,温暖了李禹的手也温暖了他的心。 阮绵绵的安慰,令李禹忍不住眼眶中浮现泪光。 “不管别人,你听从自己的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阮绵绵握紧李禹的手以示自己的支持。 李禹小声问道:“你不劝我去探望母后吗?” “你生病的时候,她有来探望你吗?”阮绵绵翻了个白眼,“她都没做到,又凭什么要求你做到。” 章节目录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言难尽 不愧的自己放在心上的阮绵绵,李禹露出了笑容,小奶团子才是真正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人儿,听着这话里话外可都是维护他。 “无论她对我怎么样,她毕竟是我母后。” “那又如何?小哥哥,一个所谓的‘孝’字难道就将你难住了?”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犯错的又不是你,再说就算她的你娘亲,犯错了就要改。如今她只是病倒了,什么都没做,你何必纠结于原谅不原谅呢。” 不得不说,有人不顾一切打心眼里护着的感觉真好。听了阮绵绵的话,李禹眼前豁然开朗,心中的郁闷之气烟消云散。 李禹眼睛大亮:“对啊,你说得对。” “顺从自个儿的心,想去瞧瞧就去瞧瞧,不想瞧瞧就不去。” “嗯,只是瞧瞧而已,瞧瞧又不是等于我就接受、就原谅。” “接不接受,原不原谅,也是顺从自个儿的心。” “绵绵。”李禹忍不住站起一把将阮绵绵抱住。 门外的九儿愣了一下,太子殿下此举于理不合,她正想要进去,却见自家郡主冲着自己的方向摆摆手。 阮绵绵轻轻拍着李禹的后背:“小哥哥,你松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 “对不起。”李禹赶紧松开小奶团子脸上还没消退的激动及不好意思,“谢谢。” “没关系,不用客气。”阮绵绵朝李禹甜甜笑,“咱们是好朋友啊。” “是的,我们俩是最最好的朋友。”李禹很认真地说完后望着阮绵绵似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阮绵绵看穿了李禹的心思:“你是不是想去看看皇后娘娘?” 见李禹点点头,阮绵绵又追问道:“你是不是希望我陪着你一起去?” 眼睛大亮李禹望着阮绵绵有些惊讶:“你可太神了。” 小奶团子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拉住李禹:“走吧。” “去哪儿?” “坤翊宫。” “现在?” “对,就现在。择日不如撞日。” 李禹还有些恍惚,人已经被阮绵绵拉着除了永泰宫。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九儿捂嘴窃笑,郡主还真不按理出招,不过也是,再多想想说不太子殿下又胆怯了,趁热打铁也是好的。 玲珑郡主带着太子殿下去了坤翊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朵了,他手中的笔都掉了。 “康公公,禹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皇上,太子殿下对其他人是一回事儿,对玲珑郡主是另一回事儿。” “还是你看得透彻,朕早就该找绵绵来了。”皇上兴奋地站起来,“走,去坤翊宫看看。” 就在同时,颐寿宫中,太后娘娘也接到消息了,想想李禹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怕虽说皇上一再说皇后已经后悔了,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走一趟。 踏上坤翊宫门前的台阶,李禹的神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睛都蒙上层雾霾般显得阴沉,令人琢磨不透。 阮绵绵暗暗叹息,小哥哥自然而然的戒备哪里像是去见他娘亲,更像是要去见对手、甚至是去见仇人。 李禹刹那间有些后悔了,若不是阮绵绵跟着来,他必定还没走到坤翊宫门前就掉头回去了。 “小哥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不过是点家事,将来你要面对的可是天下。”阮绵绵抓住李禹的心理小声鼓励道。 之前李禹只是一时想不开,如今被阮绵绵提点了,如今易地而处,他压根不稀罕那股亲情,反而是母后稀罕;再说,他是储君,岂能被这点事压倒。 思及此,李禹瞬间挺直了腰板,打小他就是被皇上当成储君培养的,骨子里头自有股傲气,随着年岁渐长身上也自有股上位者的气势。 一病不起的皇后娘娘听到太子殿下来了,瞬间精神好了不少。 赶紧让伺候的宫女为自己梳妆、整理,就算是躺在床榻上,皇后娘娘也不愿意李禹见到她憔悴的模样。 几名宫女们忙碌着,皇后娘娘心思转动着,李禹小时候的情景浮现在她眼前异常清晰。她想起他渴望母爱的眼神、想起他小心翼翼的叫唤、想起他满腹委屈的泪眼……。 越思越想,皇后娘娘的脸色愈发惨白,错了,终究是错了,回头细想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和玲珑郡主求见。”小太监进来禀报。 坐在床榻上的皇后娘娘脸色不大好又不出声,伺候的宫女太监们正想着估摸着她是不愿意见太子殿下的。 “快请他们进来吧。”深吸口气皇后娘娘努力让自己的神色如常,不过她激动的语气还是与往日有些不同。 听到皇后宣召他们进去,阮绵绵用力握下李禹的手后松开,俩人对视一眼。 李禹从小奶团子的眼中看到了鼓励与支持,他微微一笑,坦然朝前行进。 “儿臣给母后请安。”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俩人行礼,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当然他们的神态语气也是恭恭敬敬,说白了就平平淡淡不夹带丝毫的情绪。 “不必多礼,快起来。”皇后娘娘话中多了丝往日没有的热络与期待。 阮绵绵不由勾起嘴角,小哥哥与自己的性子其实有些相像,好的坏的都记在心中,若是有人痴心妄想想着就此一笔勾销,只怕是想多了。 “谢母后。” “谢皇后娘娘。” 李禹站起身的同时很自然地牵着小奶团子一起站起来,俩人有默契地伫立着望着皇后娘娘。 “禹儿。”皇后娘娘对上李禹平静的脸庞叫唤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立即回应,李禹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听说母后抱恙,孤和绵绵特来探望。” “皇后娘娘可好些了?”阮绵绵笑问道。 “好多了。”皇后娘娘望着李禹欲言又止,想想她又挥挥手。 屋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行礼后退了出去,阮绵绵心知他们母子俩必定是有话要说,她正想跟着也退出去,没想到李禹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放。 皇后娘娘目光落在俩人手上,对于小奶团子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章 不肯原谅 这些天,望穿秋水盼着李禹前来,皇后娘娘原本有一肚子话想说,可面对儿子那冷漠的神色,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脸上涌现出愧疚的神色。 “禹儿,过去……。” “过去就不必再提了。”李禹打断了皇后娘娘的话。 皇后娘娘望着李禹百感交集:“是误会。” “哦?”李禹露出嘲讽地神色,“没错,是误会。” 阮绵绵不由摇摇头,皇后娘娘习惯了高高在上,可今儿她若是连放下身段认错都不愿意的话,只怕以后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后娘娘见李禹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说得不妥,她满脸着急想要补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既然是误会,说清楚了便是,母后不必放在心上。”李禹嘴角勾起抹冷笑,“您还是安心养好身子,免得父皇牵挂。” 话说到这儿,再说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阮绵绵望着李禹不由心疼。 皇后娘娘伤心不伤心小奶团子不在乎也不关心,不过阮绵绵是真的后悔了,就不该拉着小哥哥来,分明就是在他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 李禹说完之后牵着阮绵绵微微躬身随即转身,他能感受到母后的目光落在自个儿后背。 看着儿子缓缓离去的背影,皇后娘娘心里着急得很。 眼看着李禹与阮绵绵即将抬脚跨出门槛,皇后终于忍不住了高呼:“禹儿!” 听到身后的叫唤,李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只是瞬间他又抬脚跨过了门槛。 “噗——!”皇后娘娘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 见他们出来,伺候的宫女刚跨进门槛就大声惊呼:“皇后娘娘!” 李禹停下脚步不过还是没有回头,阮绵绵抬头就见到他脸上的担忧之色。 真是别扭,小奶团子一把拉着李禹掉头就冲:“快,进去看看。” “母后。”李禹飞快来到皇后娘娘床榻前。 见到儿子去而复返,皇后娘娘猛地抓住了他的双手:“禹儿,我的禹儿,对不起。” 话音落,皇后娘娘泪如雨下,苍白的脸色与她嘴角及被子上的鲜血相映衬看着就让人于心不忍。 阮绵绵飞快伸手搭住了皇后娘娘的脉搏,李禹一动不动任凭她抓住自个儿的手。 “没事,这口淤血吐出来不是坏事。” “恭迎皇上。恭迎太后娘娘。”外头的小太监慌里慌张跪下。 屋内屋外所有的宫女太监们全都跪下了,说来也是凑巧,皇上来到坤翊宫门前的时候恰好太后娘娘也赶到了,所以他们俩一同进来的。 “皇后!”皇上走近见皇后的模样不禁紧张,“快传太医。” “皇上不必惊慌。”阮绵绵淡定地说道。 太后娘娘对于阮绵绵是全然信任的:“皇上,绵绵既然这么说,皇后必定无大碍。” 阮绵绵谨慎地建议:“不过,传太医来看看更好,起码可以开个药方子好好调调身子。” 闻言,不用皇上吩咐,康公公急忙下去让人去太医来。 “皇上,母后,我想要和禹儿单独聊聊。”皇后娘娘紧抓着李禹的手不放恳求道。 见皇上眉头并未舒展显然还有些担忧顾虑,小奶团子迈上前说:“小哥哥心中有数,您不必担心。” 太后娘娘也劝说道:“皇上,禹儿自有分寸。” “皇上!”皇后娘娘再次哀求道。 “好。”皇上只能答应下来了。 很快就有宫女上前伺候帮着整理,抹去嘴角的鲜血、更换了被子之后,皇后娘娘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因为激动的缘故脸颊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看皇后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皇上总算是稍微放心些,转身搀扶着太后娘娘率先出去了 阮绵绵走到李禹身侧对着他微微一笑,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不必言语他知道她在说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走出门外,坤翊宫的宫女引领着阮绵绵朝正殿走去,她进去时,皇上和太后娘娘已经在那儿候着了。 “皇上,皇后娘娘郁结在心,这口血出来反而好了大半。”阮绵绵进门就说道。 太后娘娘摇摇头:“皇上,他们母子的事就由他们去解决,禹儿是个有分寸的。” “说起来还是绵绵的功劳。”皇上望着小奶团子,“谁都劝不动,就你这小娃娃三言两语就说动他了。” 阮绵绵微微躬身:“皇上恕罪,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小哥哥只是愿意去见见皇后娘娘,至于其他的,就像太后娘娘所说的,其他人无法插手。” “皇后有错,不过禹儿也太倔了。”皇上摇摇头。 太后娘娘冷哼一声:“这些年,若不是你与哀家明里暗里护着禹儿,他能不能在宫里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母后。”皇上皱起眉头,“哪有那么夸张。” “皇上只怕是忘记了哀家当年与你在宫里头如履薄冰的日之际,禹儿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一个没有母亲呵护的幼童,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他过的是什么样日子你心里就没点数吗?如今,皇后有什么资格让他原谅呢?” 说得好,阮绵绵几乎忍不住想要拍掌了,还好有太后娘娘为李禹说话。 瞥了瞥皇上,太后娘娘又加上句:“别说禹儿对皇后有怨恨,就算是对你有怨恨,也是你们俩欠他的。” 听到这话,细想皇上终于有些心虚了:“母后教训得是。” 阮绵绵乖乖坐着等候不敢多嘴,毕竟是皇上的家事,她只是个小娃娃,就算懂也要装作不懂。 坤翊宫的太监奉上茶水和点心,康公公接过手亲自端上来。 反正等着,阮绵绵好不客气吃起了点心,皇上和太后娘娘原本心情不佳,看小奶团子吃得欢不由也跟着心情放松下来。 大约半柱香后,李禹从外头走了过来,对上皇上与太后娘娘期待的目光他避开了。 “皇上和太后娘娘还是去看看皇后娘娘吧。”阮绵绵跳下椅子,“小哥哥,送我出宫可好?” “好。”李禹默不作声走上前牵着阮绵绵的手就朝外走。 一路朝皇宫大门走去,九儿在他们俩身后,定安侯府的车夫见状有眼色的驾着马车在他们身后跟着。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一章 蛛丝马迹皆可寻 来到大门处,李禹停下脚步,阮绵绵也跟着停下脚步,她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小哥哥开口。 “绵绵,我顺从自个儿的心,我直接告诉她,我没办法原谅她。”李禹说完如释重负。 “小哥哥不想原谅那就不原谅。”阮绵绵踮起脚尖拍拍李禹的肩膀,“或许将来某一天,你觉得放下了,想要原谅她的话那时候再原谅她吧。” 李禹回头望着远处的宫殿悠悠说:“父皇早就与我商议过了,眼下也准备好了,元宵节过后,我会隐藏身份将去天道学院。” “嗯,好哒,到时候我与小哥哥一起去。”阮绵绵接口道。 “你真的决定要去?你祖父同意吗?” 小奶团子望着远方的天空:“说起来我的离开与小哥哥你的离开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禹若有所思看了阮绵绵一眼:“离开能让人遗忘,让时间去冲淡一切,或许我就能渐渐忘掉这里所有的不开心。” “离开代表新的开始,时间能让咱们成长,或许再次归来一切就不一样了。” 阮绵绵话说到这儿,俩人相视一笑,既然离开是好事,那就一起离开吧。 两小无猜依依惜别,阮绵绵趴在马车车窗朝李禹挥手,他则伫立着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马车成一个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他才缓缓转身回去。 定安侯府内福安堂中,阮老夫人歇过后又来看望阮耿,发现他的与昨儿差不多,不过倒是说话声洪亮了不少,看着是有好转。 阮耿避开妻子的目光,俩人相濡以沫几十载,她是最了解自个儿的人,他怕露陷。 服下红玉的解药后,阮耿恢复得很快,眼下身上有劲儿了,头脑也清晰了,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恢复了九成。 不是阮耿故意隐瞒,实在是兹事体大,除非证据确凿,否则他不会、也不忍心告诉妻子,所以暂时还瞒着好。 与阮老夫人说了几句后,阮耿就借故累了,示意她离开。 看着老妻神色憔悴、步履蹒跚好像老了十几岁似的,阮耿知道她的担忧只能暗自幽幽叹息。 近身服侍的阿东奉上了红玉刚刚送来的药,阮耿一口喝光后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阿东退了出去,刚掩上门,阮一就飞进屋子里头跪在地上。 “老侯爷。”阮一盯着阮耿停顿了一下又加上句,“您怎么样了?” 阮耿坐在床榻上说:“起来吧,我没事,红玉那小丫头有两把刷子。” “那就好。”阮一松了口气。 “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阮耿目光犀利,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阮一躬身压低了声音:“他夜里频频与李珙见面,而且过去很多蛛丝马迹都指向他。” 冷笑一声阮耿抚摸着胡子:“是老子大意了。” “不只三爷的事,大爷的事也与他有关。”阮一禀报说。 阮耿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冷哼一声,半晌没有出声。 阮一耐心在旁边躬着身躯也不做声,过来许久阮耿发出长叹。 “说吧,有什么说什么,我,她的小脸神色不断变换着。 “明白了,祖父又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 “说得这么直白。”阮耿朝小奶团子白了一眼,“我怕什么,我是怕你祖母伤心。” “祖父啊,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看祖母不仅是伤心,说不定跟着你走。” 心中大震,阮耿想想自家老太婆的性子,觉得还真有可能。 “祖父,您总说您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手起刀落、杀伐决断,怎么如今倒是犹豫不决了。” “你这小娃娃。”阮耿伸手撸撸小奶团子的圆脑袋,“让你出主意,不是让你损我的。” 阮绵绵神色认真:“那我可就说了,寻出真相,该咋办就咋办。” “好。”阮耿重重点头,“哪怕将来你祖母怨我,我也认了。” “我看您就来个将计就计,要不干脆死一回?”阮绵绵语出惊人。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二章 转移注意力 阮耿被阮绵绵的脑回路吓蒙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祖父,您一死,压根不用查,该蹦出来的自然就蹦出来了。” “你是说假装老子死了?”阮耿回过神来抚摸着胡子,“要装死可有点难度?” “有什么难度?”阮绵绵笑容中充满算计,“既然有人费尽心机令您中毒,您老人家就如人所愿。” 阮耿更是疑惑:“可那是慢性-毒药啊。” “或许慢性-毒药很快就加量了。”阮绵绵意有所指,“祖父,可要小心些,我让红玉过来帮着阿东一起伺候您吧。” 眼中闪过光芒,阮耿从宝贝孙女的眼中看到了狡猾,既然她如此笃定,试一试也无妨。 “行,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祖父放宽心,一切有我安排。”阮绵绵心中隐隐觉得,很快就有结果了。 祖孙俩仔细商议一番之后,阮绵绵让九儿将红玉找来,细细叮嘱后她才离开。 烟笼院内,周芸宁指挥着霜儿正收拾东西,虽然明面上没说,不过她已经在计划着要离开定安侯府了。 阮绵绵进门的时候,霜儿盖上箱子,见她进来立即禀报说:“三夫人,郡主回来了。” 听到霜儿所说的,周芸宁从内屋走了出来,就见小奶团子迎面而来。 “娘亲。”阮绵绵上前抱住周芸宁的大腿。 周芸宁有些诧异,小奶团子难得表现出这般孩子气。 “怎么了?”蹲下来双手托着宝贝女儿的脸颊,周芸宁问道。 摇摇头后,阮绵绵顺势搂住了周芸宁的脖颈,她不禁露出微笑一把将其抱起。 “娘亲,东西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两箱了,其他的这几日陆陆续续让人送去咱们的宅子。” “咱们可能要拖延些日子才离开了。” “为什么呀?”周芸宁抱着阮绵绵的双手不由紧了紧,“你祖父、祖母改变主意啦?” 阮绵绵闷闷地说:“祖父病了,娘亲竟然不知道?” 周芸宁一脸震惊将阮绵绵放下:“老侯爷病了,没听说啊。” “三夫人,您已经好多天没去福安堂了。”霜儿小声说道。 对哦,要离开定安侯府,周芸宁觉得无颜面对定安侯夫妇,所以也没有去福安堂请安。 这几日又忙着整理东西,周芸宁都呆在烟笼院中,甚至也没空暇去留意府中的动向,若不是小奶团子说起,她还真不知道。 “严不严重啊?”周芸宁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我还是去瞧瞧吧。” “哎哟,娘亲。”阮绵绵一把拽住了周芸宁的手,“别急啊,我刚从祖父那儿过来,他老人家正休息呢。” 周芸宁收住脚步回头转身:“老侯爷可是因为咱们三房的事给气病的?” 阮绵绵回答说:“气自然是气的,只不过也不只因为这事。” “真的?”周芸宁有些不信。 “咱们这点事在祖父眼里也不算多大的事,生气自然是生气,生气过后就没事了。” “那他?” “为了其他的事。”阮绵绵瞄了瞄门的方向。 九儿和霜儿见状知道她们母女俩有话说,识趣地双双退到门外。 “娘亲,他们这般羞辱你,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虽然阮绵绵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周芸宁一听就知道小奶团子说的是阮祈和谷凌安。 “算了,看在老侯爷和老夫人的面子上。” “一码归一码,祖父和祖母对咱们娘俩好,我可以另外的方式报答他们。” 周芸宁望着阮绵绵气呼呼的小脸:“绵绵,你可是知道什么了?” “外头现在流言四起,说什么他们俩情深似海,更是颠倒黑白说你的不是。” “那也算不上流言吧。”周芸宁露出苦涩的笑。 “谷凌安恬不知耻,他抛弃妻女,就这俩还觉得有理了。”阮绵绵可真怒了,“娘亲放心,此事交给我就是了。” 周芸宁急忙叫唤道:“绵绵。” “娘亲,您不用多说了,放心,我自有分寸。”阮绵绵转移话题,“对了,搬出去之后,您就更自由了,对于绣坊的发展可有什么新的计划?” “计划?周芸宁愣了愣。 阮绵绵笑着引导说:“做生意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终归是要有目标,越做越大才好。”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周芸宁突然凝视着自家小奶团子,“绵绵是缺银子吗?” 娘亲这脑回路真是绝了,不过阮绵绵还真不缺银子。 别的不说,皇上赐给她阮绵绵那两个郡的收入可不少,只是她悄咪咪收着没告诉任何人罢了。 “还缺那么一点点。”阮绵绵伸出小手指。 周芸宁皱了皱眉头:“搬出去之后,你这郡主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多,再说你还要去读书,估计费用更多。” “是哒,是哒。”小奶团子继续忽悠道。 “本来我还犹豫不决,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周芸宁撸撸小奶团子的脑袋神色郑重,“放心,娘亲不会委屈你分毫的。” 阮绵绵睁大星眸甜甜地笑:“嗯,我娘亲最棒的。” “我想回周府找你舅舅们商议些事儿,你跟娘亲一起去吗?” “不了,我累了,我要歇歇。”阮绵绵揉揉眼睛。 周芸宁心中有事也不勉强,吩咐九儿小心伺候,随即她就带着霜儿出门去了。 “郡主,三夫人被你忽悠走了。”九儿窃笑道。 “其实娘亲骨子里头就是周家人,她很有经商的天赋,不该被埋没。” “您不缺银子。”九儿不是问而是肯定,“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阮绵绵露出抹狡猾的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外面的风言风语你应该也听到了。” “嗯,关于三夫人的。”九儿点点头。 “你说是空穴来风吗?”阮绵绵眼中闪过光芒。 九儿发出轻笑:“这事查都不用查,就是谷凌安在搞鬼。” “听说他们如今住在猫儿胡同,好些天了,他手上估计也没多少银子了。”阮绵绵盘算着。 “走吧,咱们去瞅瞅。”阮绵绵忽然有了兴致。 主仆俩从侯府后门溜出来,也不坐马车,就这么信步走。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看看 “九儿,你确定就是这儿?”阮绵绵驻足问道。 “郡主,不会错的,京城的街道我可熟了。”九儿朝前头指了指,“就这儿数过去第三道胡同就是。” 阮绵绵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京城普通老百姓居住的地儿,一间间老旧矮房子挤在一块儿,看来阮祈他们比自个儿想象的还要窘迫,居然住在这种地儿。 “郡主。”九儿示意阮绵绵朝那边看。 远处一道落寞的身影正低着脑袋朝前走,虽然隔着挺远,不过阮绵绵一眼就认出正是阮祈。 “九儿姐姐,你当回小偷,顺手牵羊。”阮绵绵眨巴着眼睛。 “好。”九儿顺手捏了捏阮绵绵的脸颊,“您在这墙角候着,不许离开。” 阮绵绵乖巧地点点头闪身躲进墙角,目视着九儿朝阮祈走了过去。 阮祈很是沮丧,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在京城生活远比江南要费银子,匆匆离开他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 这才几天的功夫,阮祈摸摸怀中,里头只剩下点碎银了。 九儿闪身过去撞了下阮祈,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只听个女子嘀咕声“抱歉”,等他回过神来就不见对方踪影了。 阮祈丝毫没有察觉怀中那点碎银子都被人拿走了,犹自低着脑袋缩着身板朝前走。 阮绵绵从九儿手中接过那个钱袋子打开看不由笑了:“这才几天功夫,就剩下这么点了。” “普通百姓一家几口每年也就用个三五两,三老爷就算是匆忙离家,也不该剩下这么点银子啊。”九儿数了数里头也剩下四五两碎银。 “走,咱们看看去。”阮绵绵拉着九儿朝阮祈刚才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阮祈在有些破烂斑驳的木门前驻足,叹息一声后才推开门。 不得不说门内与门外是不同天地,仅仅是几天的功夫,小小的庭院摆上花架,里头不少生活用品看着都是新添置的,左右个房间房门口挂着轻纱,飘飘荡荡倒是有几分韵味。 细看那轻纱是江南那边出产的,就这两片挂在门上的只怕就要七八两银子。 听到动静,谷凌安推门出来,身上穿着侯府给她做的衣裳还穿金戴银的,发髻上的发饰也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光彩照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三哥回来了?可借到银子了?”谷凌安疾步来到阮祈跟前。 阮祈摇摇头,不是借不到,他去到过去的旧友门口,驻足许久最后还是拉不下这个脸来,结果压根没进门他就掉头回来了。 “没有啊?”谷凌安语气中带着不满,“家里头都快吃不上饭了。” “吃不上饭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阮祈终于忍不住发火。 谷凌安满脸委屈:“三哥,你之前不是夸将屋子布置的很有品位吗?” 阮祈撩起轻纱走进屋里,的确是很有品位,谷凌安自从搬到这儿之后就花了不少银子更换了家具放上了摆设,甚至还弄来个书柜,里头放上些书籍。 破书不如个馒头实在,品位还不如我手上这几枚铜钱。阮祈脑海中浮现周芸宁曾经说过的话,还记得当日他对着她吹鼻子瞪眼睛说她毫无品位,她端坐在椅子上对着他露出不屑的神色。 庸俗,俗不可耐,当年我真是瞎眼了,怎么会看上你这满身铜臭之人。阮祈清晰地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 哼,若是手上没银子,肚子空空,还谈什么品位。周芸宁说完拂袖而去。 谷凌安跟在阮祈身后进了屋:“三哥,要不您回侯府服个软。” “不。”阮祈说话间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怀里瞬间神色大变,“丢了。” “什么丢了?”谷凌安挤上前去。 阮祈垮下脸来:“钱袋。” “三哥,咱们快收拾东西,今儿就搬回去。”谷凌安听了不仅不着急反而更是高兴。 “为什么要搬回去?”阮祈盯着谷凌安。 谷凌安朝四周指了指:“这地儿哪里能住人啊。” “怎么就不能住人?”阮祈看了看,“比当初在江南咱们住那小院好多了。” “哪里比得上侯府啊。”谷凌安翻了白眼,“三哥,你是不是傻啊,侯府是你家,该走的被休的周芸宁。” 阮祈此刻终于体会到周芸宁说过的话,眼下他就有走投无路的感觉,这屋子里头所谓的品位其实一文不值,还不如个馒头和几个铜板实在。 后悔涌上心头,阮祈沉默不语,谷凌安犹自喋喋不休,说的尽是侯府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漂亮、什么东西精致……。 望着谷凌安那爱慕虚荣的神色,对比之下周芸宁说起身外之物时的坦然,阮祈骤然惊觉自己或许错了。 “竟然住在这儿。”外头传来是说话声听着有几分熟悉。 阮祈和谷凌安走出来,见到阮绵绵和九儿委实吃惊。 “郡主必定是来传信的,也是来劝三哥回府的。”谷凌安脸上挂着笑容,眼中有隐藏不住的得瑟。 “谁说我是来劝他回府的。”阮绵绵毫不客气怼道,“再说了,他有那么大的脸面吗?” 听到阮绵绵这话,谷凌安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她讪讪退在旁边。 阮祈望着阮绵绵脸上有难堪之色:“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请回吧。” “谷凌安倒是有一点说对了,我是来传信的。” 阮祈诧异地望着阮绵绵,旁边的谷凌安感觉又看到了希望。 “三哥,必定老侯爷和老夫人想念你,让郡主来传信。” 听到这话,阮祈却有不同看法:“府中可是出什么事了?” “祖父和祖母可没让我来传信,不过我想有些事你该知道。” 阮绵绵说话间已经在屋里头转了一圈,两间房中间有个小庭院,看得出明明很拮据却还打肿脸充胖子。 屋内的摆设物件粗糙不已,那挂在房门上那随风飞舞的两片轻纱,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她,毕竟她是绣坊的小东家,多看几眼就看出只是边角料。 虽说东西不值钱,不过也必定要耗费不少银子,阮绵绵还真服了,钱袋里头就那么点碎银子的人还能这般穷讲究。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四章 算计之中 发现阮绵绵打量着屋里头,谷凌安一脸得瑟,她对于自己向来挺自信的,那周芸宁除了银子之外懂什么。 阮祈却是低下脑袋,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别的不说,阮绵绵的目光有多高他可心知肚明,谷凌安这些看似长脸的物件在小奶团子眼里是个笑话。 “绵绵,府中出什么事了?”阮祈追问道。 没有回答阮祈的问题,阮绵绵随手朝谷凌安指了指:“为了这么个东西,花光了所有银子弄出个笑话,你觉得值得吗?” 谷凌安听得一知半解,唯独“花光所有银子”这几个字她听明白了:“谁说我们花光了银子?三哥有银子。” “你问问他,此刻还有银子吗?”阮绵绵露出嘲讽的笑容,“接下来是不是该当东西了,其他的值不了几文钱,倒是你那些首饰,还能支撑你们过个十天半个月的。” “三哥?”谷凌安露出惊慌的神色,“她说的不是真的。” 阮祈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没说错,我没银子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还剩下多少骨气了?”阮绵绵淡淡地说。 小奶团子抓住了阮祈的心理,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后路。 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笃定阮祈走投无路必定要回定安侯府的,哪怕她知道最终渣爹必定要回去的。 不过,为了阮祈他在外头多呆些日子,可以更深入地看清楚谷凌安,小奶团子煞费苦心戳中了他骨子里头的骄傲。 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渣爹应该不会太无聊,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微笑。 “三哥,那怎么办?”谷凌安抓住了阮祈的胳膊,“回去,咱们赶紧回去。” 阮祈茫然反问道:“回哪儿去?江南吗?” 闻言谷凌安神色大变,她好不容易才到了京城,见识了定安侯府的奢华又见过了颐寿园的皇家气派,江南虽然富庶哪里比得上这儿的繁华,她再也不愿意回去了。 “回侯府啊。”谷凌安急切地说。 “不回。”阮祈毫不犹豫拒绝。 谷凌安提高了声音:“为什么不回?” 阮祈甩了了谷凌安的手:“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 阮绵绵不由发出声轻笑:“你一个被赶出府的外人,有什么资格回去?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只怕你这辈子连侯府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话音落,见阮祈和谷凌安齐刷刷变了脸,他们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阮绵绵哈哈大笑,转身带着九儿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九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奴婢本来还以为郡主想要告诉三老爷,老侯爷病重的事。” “有红玉在,祖父没事,我原本也想过告诉他,不过想想就他那性子,知道了说不定反而坏事,就不多说了。” 九儿笑着说:“郡主,您刚才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了。” “哦?你看出什么了?说来听听。”阮绵绵笑眯眯道。 “三老爷已经身无分文了,您是故意让谷凌安知道的。” “没错,还有吗?” “您故意提起侯府。”九儿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您是想要三老爷回去吗?” 阮绵绵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他姓阮,迟早是要回去的。我看他多少也看出了谷凌安不是个东西,不过远远不够,此人迂腐只有完全了解其真实人品才会彻底死心放弃。” “郡主是在为侯府除掉后患。”九儿眼睛一亮。 阮绵绵大笑着说:“别说得那么深奥,他不是向来护着谷凌安嘛,我就想看看当他知道护着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时有多狼狈不堪。” 马车内主仆俩随意聊着,却不知此刻阮祈和谷凌安那小院内他们俩因为回府不回府第一次大吵一番,最后结果是一个回房关门,一个哭哭啼啼。 当然,这只是个开始,阮祈不是清高看不起周芸宁说她满身铜臭,端坐马车内的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该让他好好体会体会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钱呐,无论什么年代,都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接下来两三日,阮绵绵就开始收到好消息,阮祈与谷凌安就跟出闹剧一般,俩人还真靠当东西为生。 尽管这样,不过谷凌安并没有省着花,反而愈发大手大脚,阮祈拦都拦不住,人家正大光明当自己买的物件、当自己的首饰,他有什么权力过问? 阮绵绵听了心情大好,用膳的时候甚至还多吃了几个小点心,阮祈气得要命不过还看不明白,她却是心如明镜。 谷凌安是个狠人,置之死地而后生,看来是决心折腾到要饭的程度,就赌定安侯府是不是真的能袖手旁观? 关于阮祈的事,阮绵绵特地跟阮一打了个招呼,府中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这等小事就不必捅到老侯爷和老夫人跟前了。 阮一答应下来了,所以不管谷凌安如何折腾,她以为定安侯府必定会得到消息,除了阮绵绵跟看猴戏似的,其他的人俨然不知晓。 阮耿特地派阿东来传唤阮绵绵的时候,她就知道祖父已经查清楚一切了。 进门就见阮耿阴沉着脸看着桌上的物件,阮绵绵轻轻将门关上,踱步上前见到摆放在上头的好像有几张纸还有几封信笺。 “祖父。”阮绵绵伸出手轻轻搭在阮耿的手背上。 很明显,阮耿深受打击,原本是装病的,可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老了十岁,而且看那脸色跟病着也没什么差别,阮绵绵不由心疼。 察觉到小孙女手心传来的温暖,阮耿回过神来,他勉强露出抹苦笑。 “祖父,先喝口茶,慢慢说。”阮绵绵转身来到来到门前打开门吩咐阿东上茶。 回到阮耿跟前,见他缓缓站起起来,阮绵绵伸出小手牵着他的大手。 自从看过桌上那些物件,阮耿的心就乱了,他任由小奶团子牵着自个儿的手,祖孙俩在屋内踱步。 阮绵绵暖心陪伴着,知道祖父在想着事情,她也不打扰,就这么默默跟在他的身侧走。 片刻后,听到轻轻的扣门声,阮绵绵侧转声抬头望去,见阮耿已经回过神来。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当断则断 走到门前,从阿东手里接过托盘后阮绵绵示意他退下,将茶碗送到祖父手上。 一老一少隔着茶几端坐着,看似悠闲地喝着茶,阮绵绵沉住气就等阮耿开口,其实就算她不说,她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些许。 “那些是阮一从小书房中偷偷拿回来的。”阮耿指了指桌面。 “哦。”阮绵绵回应一声。 阮耿眉头微挑:“你就不好奇。” “有点,祖父让我看我就看。”阮绵绵很清楚里头涉及到阮家的秘密,她好奇但并非必须要知道。 谁能相信这么个小娃娃竟然比大人还要沉得住气,阮耿抚摸着胡子露出丝欣慰的笑。 “看看吧。”阮耿毫不掩饰自己的为难,“你说说祖父该怎么做?” 既然阮耿都开口了,阮绵绵立即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东西细细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阮绵绵的意料之中,可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祖父,伤心了。”阮绵绵不是问而是肯定。 阮耿微微点头:“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扬扬手中的信笺阮绵绵又问:“这事您又打算如何处理?” “我绝不能让定安侯的名声坏在阮家人的手里。” 阮耿这话已经给出了答案,不过他还是心存疑虑:“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勾结李珙,相当于将阮家送上死路。”阮绵绵很庆幸,“幸好还来得及。” “我令人将他擒来,若是不得已的话,为了阮家几百年的声誉,我也只好狠下心来了。” “祖父不必打草惊蛇,还是请君入瓮吧。” “该如何请呢?”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阮绵绵朝阮耿眨眨眼睛,“祖父是不是觉得晦气?要不咱们另外想辙?” 阮耿摇摇头:“没那么多顾忌,只是这些若是让有心之人拿到皇上跟前的话……。” “祖父,咱们要做的就是在苗头发生之前扼杀一切可能。”阮绵绵眼珠子转了转,“二伯父和二伯母他们来探望过您吗?” “你二伯母来过两趟,他昨晚上刚来过。”阮耿随口说。 阮绵绵眉头微皱:“祖父,让红玉进来看看。” 愣了愣之后,阮耿点点头表示同意。 红玉进门之后四处查看,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角落的熏香炉上。 阮绵绵紧张地问道:“祖父,您昨晚上可有点熏香?” “平素睡前会点上安神香,昨儿心中有事,就没点了。”阮耿怀疑的目光落在熏香炉上嘀咕着,“不可能吧。” 说话间,红玉已经拿起熏香炉仔细嗅着。很快,她就放下熏香炉,从怀中掏出两颗药丸分别递给阮耿和阮绵绵,自个儿也服下一颗。 阮绵绵毫不犹豫往口中一扔,还贴心地倒了杯水递给阮耿。 祖孙俩服药丸的时候,红玉也没闲着,她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块布直接将整个熏香炉中的东西全倒出来,包裹个密密实实之后,她才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气。 “熏香里头加了毒药,与椅腿上沾的毒药是同一种,不过里头的剂量很大。”红玉说倒这儿忍不住拍拍心口。 阮绵绵追问道:“若是祖父点上一晚会怎么样?” 红玉露出后怕的神色:“幸亏老侯爷昨儿没点这熏香,否则就算我有通天的本事,能不能抢回这条命还很难说,就算是抢回来了,只怕从此以后也就是废人了。” 阮耿忍不住一掌拍在茶几上声音都颤抖起来了:“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阮绵绵心里头很清楚,前晚还有点这熏香,昨儿压根就没事。昨晚上他来过之后,熏香就有事了,要说与他没关系还真没人相信。 “将计就计,老子倒想看看他究竟想要什么?”阮耿黑着脸果断下了决定。 阮绵绵嘴角勾起抹冷笑:“祖父该卧床不起了,红玉,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看起来好像中毒了。” “还真有。”红玉笑了,“之前我就是好玩,觉得弄点这样的东西可以糊弄人,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我马上去取来。” 红玉匆匆离去之后,阮绵绵搀扶着阮耿朝床榻走去。 “祖父,当断则断,李珙本就有谋反之心,助纣为虐没有好结果。” “我知道,定安侯府上百年的清誉绝对不能毁。”阮耿坚决地说。 阮绵绵有些想不明白:“你觉得他凭什么能让李珙相信?” 阮耿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才抚摸着胡子缓缓开口。 “要说我这仨儿子,你爹是最聪慧的,曾经我对他寄予厚望,可惜,可惜了。” “他聪慧?”阮绵绵摇摇头,“我怎么看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被谷凌安耍得团团转。” “绵绵,其实你娘亲说得没错,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 阮绵绵顿时睁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阮耿:“祖父,您该不会想要告诉我说渣爹是冒充的吧?” “自从阮祈回来之后变了许多,我特地派人去扬州那边打探,也找过你的外祖父了解一番,当年他跌落悬崖落水的时候撞伤了脑子。” 说完之后,阮耿藏着心中一直不敢说的总算说出来了,他不由叹息。 眨巴着大眼睛阮绵绵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撞伤脑子之后不就失忆了?” “不只是失忆,还伤了脑子,幸好没变成个傻子。”阮耿长长呼出口气。 “等等,等等,祖父你让我捋捋。”阮绵绵脑子转悠着,“你的意思是说,他没有成个傻子,但还是伤了脑子,没有过去那所谓的聪慧了。” “大抵是你说的意思,你外祖父上回来京城就跟我提过了, 当时我没往心里去,可如今看他所作所为,委实让人头疼。” “祖父不必过于忧心,他既然不傻,多花些时间自然能看清楚真相。”阮绵绵眼中闪过精光,“最怕的是到时候给您老人家弄个孙女、孙子的,那就这辈子都牵扯不清了。” 阮耿伸手弹了弹阮绵绵的额头:“你说你一个小娃娃,还真是有八百个心眼。这事我早就想到了,他身边有人盯着。” “有人盯着,那我去见他们的事?”阮绵绵立即反应过来。 “人小鬼大,不过你这主意好。”阮耿露出微笑,“原本我正烦恼如何才能让他清醒,这样也好。”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下套,鱼儿上钩 没想到渣爹竟然是撞伤了脑子,阮绵绵可以理解,或许是因为脑子里头有淤血的缘故,难怪看着一根筋死脑子转过弯来。 想起一根筋,阮绵绵突然想起阮禅来,就听阮耿正好提起他了。 “你大伯父为人正直,不过也太过正直了,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阮耿继续感慨。 阮绵绵点点头,祖父总结得很到位,大伯父的确是这样的人,不过自己还是挺喜欢他的。 “二伯父呢?” “他啊,我这几日想了许多,骤然惊觉我竟然对他说不上来。” “祖父,你忽略二伯父。” “忽略?”阮耿摸摸脑袋想了想后不得不承认小奶团子一语中的,自己的确是忽略了阮祝这个二儿子。 阮绵绵看出了阮耿内心所想:“不过无论如何,生在侯府,他已经远超过无数人了。” “说得也是。”阮耿刚刚涌起的那一点点愧疚瞬间消失了。 就在这个时候,红玉去而复返,她手中拿着个小瓶子直接递给了阮绵绵。 “一颗三天,看起来会人很虚弱,好像五脏六腑快要停止运行似的。” 阮绵绵一听就明白了,那就是让人觉得脏器衰歇,像是年纪大了自然而然要走了一般。 “大夫能诊断出来吗?”阮绵绵追问道。 红玉自信地说:“不能。” “真的?”阮绵绵追问道,“万神医呢?” “万神医或许会觉察到一点点,不过他也不敢说是装的。” “能糊弄过就行。”阮绵绵放心地将药丸递给阮耿,他毫不犹豫吃下一颗。 “对了,绵绵,将那个香薰炉拿走 ,老子看着碍眼。”阮耿朝墙边指了指。 阮绵绵笑道:“好,我拿走。我就不妨碍祖父唱大戏了,不过红玉得留下,让她与阿东一起照顾您我才放心。” “行,听你的,走吧。”阮耿挥挥手往床榻上一躺。 阮绵绵回到烟笼院不久,福安堂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老侯爷病重的消息。 不只整个侯府的人都乱了,就连宫中也收到了消息,皇上和太后娘娘都被惊动了,特地派遣康公公带着一大堆的补品前来探望。 身为老侯爷最疼爱的孙女,阮绵绵自然是赶紧将万神医给请到府中来为祖父诊治。 阮家人包括周芸宁在内齐齐聚在阮耿房门外等消息,阮绵绵干脆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顾清柔和周芸宁站在一块,俩人不时嘀咕着。嗯,二伯母神色焦急不像假的,阮绵绵眼中闪过光芒。 至于几位哥哥,看来对祖父也很关心。阮绵绵特地看了看阮晨和阮晓,这兄弟一个安静闪在旁边,一个不停踱步,不过他们眼底是同样的着急。 阮绵绵稍微安心些,看来二伯母、三哥哥和四哥哥什么都不知道。 目光落在阮祝脸上,阮绵绵不由心底暗暗叹息,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一反常火急火燎的样子与平日平静淡泊的神情大相径庭,若不是心中有数察觉到他偶尔闪过的得意,大约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此人孝顺。 表里不一的人委实可怕,阮绵绵不禁轻轻摇摇头。 过了许久,阮老夫人与万神医从屋里头走出来。 “万神医,我家老头子究竟怎么回事啊?前儿还好好的,他之前说自个儿是偶感风寒。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阮老夫人红肿着眼睛,显然因为担心老侯爷而流了不少眼泪。 “之前我刚见过老侯爷,的确看着身强力壮好好的。”万神医眉头紧皱,“才多久功夫,整个人就虚弱成这样了。” 阮老夫人诧异地问:“虚弱?” “从脉象看,就像是大病一场,整个人都被抽空似的。” “那请您快开方子,补补吧。”阮老夫人听了之后反而松了口气,“补品侯府有,就算没有,只要皇宫有的,我也能进宫求来。” 万神医点点头安抚说:“稍安勿躁,先试试吧,眼下也不能大补。” “好好好,万神医,请开方子。”阮老夫人示意云嬷嬷将万神医带下去。 送走了万神医,大伙进屋里去探望阮耿。 阮耿脸色苍白,眼圈和唇色却有点发黑,看着确实是生了场大病。 阮绵绵暗地里偷偷朝红玉竖起大拇指,真是好本事,若不是事先知道,只看祖父眼下的情形,自己必定也会很担忧的。 寒暄了一番之后,阮耿病恹恹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就在众人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阮耿却说了句:“老二留下。” 老侯爷要留下的自然是阮祝了,阮老夫人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痕小声对他说:“你就留下守着你父亲吧,老大、老三那我让人去寻他们回来,到时候也可以与你交替着伺候。” “不必了。”阮祝竟然阻止了,“我来就好,父亲必定能很快就恢复健康的。” 阮老夫人欣慰地望着阮祝:“但愿如此。” “母亲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云嬷嬷,好生照顾着。”阮祝转身又叮嘱道。 云嬷嬷微微躬身:“二老爷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老夫人的。” 阮绵绵听了这番话并没有插嘴,她只是默默走到床榻前与阮耿在半空中交换下眼色,老狐狸和小狐狸什么话都不必说彼此也知道对方的意思。 送走了其他的人,阿升和红玉就在门口伺候着,阮祝转身回头,就见阮耿闭上眼睛,看着应该是精神不济睡着了。 脸上闪过疑惑,阮耿究竟怎么回事,阮祝是最为清楚的,他的目光转向墙角,发现原本摆放在那儿的熏香炉不见了。 阮祝快步走到门前压低了声音问道:“阿东,父亲不是向来有熏香安睡的习惯吗?怎么屋里的熏香炉不见了?” “启禀二老爷,昨儿晚上老侯爷用了半宿熏香炉后说觉得那味道闻着难受,吩咐小的将炉子扔了。” “扔了?你扔了?”阮祝锐利的目光落在阿东脸上。 阿东摸摸脑袋一脸惋惜:“小的说不用扔收起来就好了,可老侯爷挺生气,吩咐直接扔到湖里头去了。” “哦。”阮祝盯着阿东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却只见他憨憨一笑。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相呼之欲出 红玉眼观鼻鼻观心伫立着,阮祝企图从阿东嘴里头问出什么来,却被他从容应付过去了,小丫鬟暗暗嘲讽这位二老爷多此一举,他可是跟随老侯爷多年的人,嘴哪儿那么容易撬开。 扭身看了红玉一眼,阮祝认出她是阮绵绵身边的小丫鬟,他可没将其放在眼里。 阮耿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暗地里观察着阮祝,脑海中却浮现阮一的禀报。 那个小房子里不仅有各种书信以及重要的文件,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药,恰好阮耿所中的毒就在其中。 夜幕降临,阮耿才睁开了眼睛 ,装出副刚刚睡醒的迷茫状。 阮祝察觉上前将阮耿搀扶起来:“父亲,觉得怎么样了?” “喘不上气,终究是老了。”阮耿话音刚落,阮老夫人就带着云嬷嬷端着晚膳进来了。 红玉和阿东跟在阮老夫人身后,进来后俩人配合默契,伺候着阮耿用膳。 阮老夫人特地为阮祝准备了另外的膳食,他随意吃了些很快就用完膳了。 倒是阮耿做戏做全套,慢慢咀嚼着,这餐足足吃了大半柱香的功夫。 “回去歇着吧。”阮耿有气无力对阮老夫人说道。 阮老夫人知道自家老头子的性子,叮嘱了阮祝后又吩咐阿东和红玉好生伺候才带着云嬷嬷离开。 灯火摇曳,夜晚风大,阮耿示意关上门,阮祝让阿东和红玉到外头伺候着,随即关上了房门。 阮祝搬了张凳子坐在床榻前,阮耿倚坐在床榻上望着他。 “父亲,可是有话要对儿子说?”阮祝刚才已经细细想了半日了,就算是熏香之毒只用了半宿,也足以要了阮耿的命,不过多拖延几日而已。 阮耿抬手轻咳几声掩饰嘴角勾起的冷意,这么快就不装了,自信过度就成自大了。 “为什么?”阮耿平静地望着阮祝。 心中一凛,阮祝满脸疑惑:“父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下毒?”阮耿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父亲说的,儿子不明白。”阮祝低头掩饰内心的震惊。 阮耿在枕边摸索后朝阮祝扔出个瓶子:“椅子上的毒,熏香里头的毒,你应该认得这个吧。” 拿在手上,阮祝的手在颤抖,这个瓷器他很熟悉,原本应该放在他的小书房里头,他万万没想会出现在阮耿手中,而且他还直接拿到自己手里来了。 再次抬头,阮祝的神色与之前大为不同:“父亲都知道了?” “嗯,今儿才知道。”阮耿露出抹苦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老子我。” “父亲言重了。”阮祝淡定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扣了两声,屋内俩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门口的方向。 两扇门被打开,笑吟吟的小奶团子出现在门口。 “绵绵。”阮耿皱了下眉头,“祖父没事,你回去吧。” “无妨,我陪二伯父说说话,祖父听着也解解闷。”阮绵绵转身将门关上。 阮祝冷笑一声,别以为自个儿看不出来, 老父亲很重视这个小娃娃,若说只因为她是阮家五代唯一的女子,他是不相信的。 也好, 阮绵绵自个儿送上门来的, 阮祝觉得必要的时候拿捏她来要挟阮耿是个好法子。 “绵绵,回去。”阮耿看了阮祝一眼提高了声音。 阮绵绵给了阮耿个眼神,目光还有意无意朝窗外瞥了瞥。 阮耿读懂阮绵绵的意思,她是说外头有阮一他们在,门口还有阿升和红玉,想想他也就作罢了,反正小奶团子骨子里头的执着与自个儿一样。 “二伯父,祖父还好吧。”阮绵绵若无其事问道。 “还好。”阮祝随口敷衍道。 阮绵绵似笑非笑盯着阮祝手里的瓷瓶:“这个是什么东西?” 阮祝往怀里藏:“没什么。” “毒药。”阮耿接口说道。 “哦。”阮绵绵朝阮祝伸出手,“二伯父拿来我看看。” “你祖父在开玩笑。”阮祝疑惑地看了看阮耿。 阮耿淡定地说:“没开玩笑。绵绵,祖父要走了。” 这就演上了,阮绵绵扑到阮耿跟前配合着演戏。 “祖父,您要上哪儿?绵绵跟你一起去。” “人老了就得死了,绵绵的日子还长着呢?”阮耿有气无力倒在床榻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尽管知道祖父在装,不过阮绵绵还是红了眼眶,她抬手抹了抹眼角。 “二伯父,祖父不会死的,对吗?”阮绵绵一脸期待仰望着阮祝,“他前儿您还好好的,万神医说他只是身子骨虚弱些。” “绵绵,你祖父真的要走了。”阮祝发现不过这会儿功夫,阮耿眼神中的犀利已经不复存在,他就是快要死的老头。 “这样啊。”阮绵绵眨巴着眼睛,“祖父交给我不少东西,说他若是死了的话,就交给大伯父。” 听了这话,阮祝顿时神色紧张起来,躺在床榻上的阮耿眉头皱了下,压根就没有的是,小奶团子这是打算忽悠吗? “什么东西?快拿给二伯父看看。” “定安侯府啊。”阮绵绵摇摇头,“祖父说那是定安侯府,所以不能给你看。” 阮祝瞬间神色大变,他狠狠瞪着阮耿:“你决定将侯府交到老大手里?” “他是老大。” “他是老大又怎么样?他是个懦夫,还是个戴绿帽子的懦夫,你真要就将侯府交给他。”阮祝激动地说。 阮耿望着阮祝狰狞的面孔瞬间好像明白了:“你不惜对我下手,就是为了定安侯的位置。” “你原来一直想将侯位传给老三。”阮祝阴沉着脸。 阮绵绵附和着说:“对啊,祖父说他最聪慧。” “就因为我有这个念头,所以你对阮祈下手了。”阮耿直视着阮祝,“当年他坠崖落水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还用问吗?”阮祝冷冷地反问道,“我就是好奇,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会突然去搜我的小书房?” “因为你形迹可疑,因为你勾结李珙。”阮耿攥紧了拳头,“因为你将定安侯府送上死路。” 阮祝哑口无言瞪着阮耿半晌才开口:“你知道了?你派人跟踪我。” “侯府内还有祖父不知道的事吗?”阮绵绵坐在床沿摇晃着小短腿。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阮耿凝视着阮祝半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可惜大错已经铸成了。 事已至此,阮祝一咬牙先发制人,他猛地伸手掐住了阮绵绵的脖颈。 “绵绵!”阮耿猛地坐起来。 见小奶团子疯狂朝自己眨眼睛,阮耿又乏力地跌倒在床榻上。 “放开她,放开她。”阮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阮绵绵双手护住脖颈,虽然被掐得有点疼,不过不至于喘不过气来。 “你、你……!”阮耿朝阮祝的伸出手的同时剧烈咳嗽着。 咳嗽声戛然而止,阮耿耷拉着脑袋,手还挂在床沿。 阮祝见状失神瞬间,阮绵绵已经挣脱他的钳制朝着阮耿飞扑过去了。 小手搭上阮耿的手腕,感受到手指底下脉搏跳动,小奶团子差点笑出声来,祖父真是妥妥的影帝,演得真好,自己刚才还真吓坏了。 “祖父,祖父没气了。您快醒醒,快醒醒啊!”阮绵绵哭喊道。 “死了,他死了。”阮祝反应过来了,“半宿的熏香,多活了一天。” 阮绵绵猛地站起来指着阮祝:“是你,是你害死了祖父?” “哼,他该死。”阮祝逼近阮绵绵,“拿出来,他给了你什么?” 阮祝被自己牵着鼻子走,或许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没有去查看阮耿,阮绵绵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侯位,你谋害我那个渣爹,我想或许大伯父的事也与你有关吧?”阮绵绵犀利地问道。 阮祝盯着阮绵绵:“果然聪明绝顶,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蒋大夫是你的人?”阮绵绵已经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所以他与陈婉玉的事应该是你设计的。” “对。”阮祝很是得意,“不过这事也怨不得我,若是他们俩口子之间没嫌隙的话,那姓蒋的也不能趁虚而入。” “看来大伯父颜面尽失,流言四起也是你散布的。” “是流言吗?是事实。” “陈婉玉的死与你有关。”阮绵绵不是问而是肯定。 阮祝冷笑道:“最后见她的人是阮禅。” “你通过蒋大夫将秦若兰的事捅到大伯父跟前,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冲去质问陈婉玉。” “说话可要讲究证据,陈婉玉是自杀的。” “没错,她愧对大伯父,怕秦婉玉的真实身份暴露流言蜚语会累及大哥哥和二哥哥的前程,所以选择自杀。” “你这小娃娃倒是看得通透。”阮祝有些惊讶。 阮绵绵轻叹道:“我让人查过秦若兰。” “没错,你说的都对,阮禅自请去家庙,颓废丧失了自信,此人废了。” 阮耿的手指动弹了几下,他没想到阮禅的事也与阮祝有关,按捺住心中的愤怒静静装死听着。 阮祝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阮绵绵身上, 压根就没留意到阮耿。 “阮绵绵,你确实聪明,难怪老头子看重你,可惜你们母女已经不是阮家人了。” “他与我娘亲分开了,可我还姓阮,还是阮祈的亲生女儿,还是定安侯府的嫡小姐。”阮绵绵戒备地望着阮祝。 “你那个爹自诩聪明,还不是全在我算计之中,就连他与周芸宁的相遇以及结合都是我推波助澜。可我万万没想到哪怕娶了商贾之女,他还是执意将侯位传给他。”阮祝望着趴伏在床沿的老侯爷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阮绵绵接口说:“所以你设计让他坠落悬崖。” “你怎么知道是我设计的?”阮祝很是好奇。 “因为我压根就不相信巧合,你没有亲自推他,不过我见到从你书房中搜出来的匿名信,他是应邀赴约的,或许他站的地儿你早就动过手脚。” 阮祝轻轻拍掌:“精彩,推断得合情合理。你说他若是就这样死了多好。” “可惜他命不该绝,没死。”阮绵绵绷起脸来,“谷凌安的事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阮绵绵,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你费尽心机,不过遇上我,她也闹腾不出什么来。” “她不用闹腾出什么来,她只要缠住阮祈就够了。” “既然你如意算盘都算好了,为什么还要对祖父下手?” “老头子太强了,他若是不死,我永无出头之日。”阮祝满脸算计,“现在时机正好,继承侯位我是名正言顺。” “你是在做梦!”阮绵绵大声嘲笑道。 阮祝朝阮绵绵逼近:“小娃娃就该乖乖当个小娃娃,大人的事少管。” “你不怕我将真相说出去。” “没证据,再说谁信一个小娃娃的话呢?”阮祝很自信,“出去吧,去报丧,你祖父暴毙了。” 阮绵绵眼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其实压根就不用我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阮祝愣了愣,望着阮绵绵他心中骤然浮现不好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阮绵绵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阮祝神色大变,伫立在窗外的赫然是阮禅与阮祈,他们俩的目光中有指责、气愤以及寒意。 就在阮祝恍惚的瞬间,小奶团子动作灵敏又推开了大门。 阮祝被开门的声音惊动,他猛地转身,就见阮老夫人眼眶中含着泪光,满脸尽是失望盯着自个儿。 “不是的。”阮祝神色惊慌,“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阮绵绵那双清澈的眼眸恍若镜子映衬出阮祝的狼狈不堪。 深吸口气, 阮祝努力调整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在同时,阮禅和阮祈兄弟俩已经来到门前,搀扶着阮老夫人走进屋里头。 不用吩咐,外头的红玉就将门关上,至于原本敞开的窗户也被外头的阮一掌风一扫掩上了。 “母亲,父亲暴毙儿子急糊涂了,信口开河。”阮祝慌里慌张掩饰着。 床榻方向突然传来熟悉的洪亮声音:“阮祝,你老子还没死。” 完了!阮祝身躯颤抖着缓缓转身,只见阮耿端坐着眼神犀利好似利刃穿过他的心窝,阮绵绵就坐在祖父身侧,小奶团子摇晃着小短腿笑容灿烂。 大意了,没想到功亏一篑,阮祝很快反应过来,他一直被阮绵绵牵着鼻子走,今儿晚上这个局是专门为自己而设计的。 章节目录 第二百七十九章 新的开始 这天晚上,里头的灯火彻夜未熄灭,天边发亮,阮家人才陆陆续续出来。 九儿从阮祈的手中接过熟睡的阮绵绵,红玉将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给小奶团子盖上,俩人护着她离开了。 短短不过十几日,定安侯府接连爆出惊人消息。 先是老侯爷阮耿病重,接着又传出阮家二老爷阮祝暴毙。 小道消息说阮家三夫人周芸宁搬离侯府住进了周府,就在众人诸多猜疑的时候,三老爷阮祈又天天往周府跑,实在令人看不懂这夫妇俩究竟怎么回事? 就在众人吃瓜的时候,正月十三,李珙就匆匆带着李明智和李明慧回南疆去了,据说离开前皇上恩典,赏了李明智一个女子,那女子叫谷凌安。 皇宫内苑中,皇上伫立在殿前的台阶上眺望远方,身边只有康公公一人伺候着。 “朕是不是还不够心狠?” “皇上仁慈,顾念着兄弟之情。” “皇上用心良苦,您不是为了南疆王,而是为了太后娘娘。” “这回,她总该看清楚了究竟是朕对李珙心存顾忌还是他图谋不轨吧。” “太后娘娘必定是看清南疆王的真面目,就连他进宫告别她都没有见他。” “但愿如此。你说小娃娃若是知道她将证据送到朕手里,朕还纵虎归山,她必定是要生气。” “皇上为了安抚玲珑郡主才故意将谷凌安赐给李明智当正妻的吧。” “呵呵,顺水推舟,帮她解决个小问题,顺便恶心恶心李珙罢了。” “谷凌安居心不良,搅得阮家三房不得安生。皇上所赐,南疆王如今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对她下死手。李明智伤了根本,看来王府往后会很热闹。” “你以为这是朕的主意吗?”皇上露出微笑,“这是阮绵绵为她安排的路。” “玲珑郡主!”康公公不由感叹,“真是好算计。” “阮绵绵可是老狐狸悉心教出来的小狐狸。” “老侯爷深谋远虑,阮祝暴毙,南疆王身边多了位死心塌地的幕僚,也不知道他如何说服他的?” “置之死地而后生,戴罪立功,胆大妄为,这步棋也就他敢下,不过委实下得妙。”皇上又是欣慰又是佩服,“主动将内情禀奏,足见老侯爷之忠心啊。 “君明臣忠,皇上圣明所以才有老侯爷这样的忠臣辅佐。奴才斗胆说句,若论忠心,满朝文武真没有谁能比得上定安侯。” “你亲自跑一趟,多送些补品给老侯爷补补身子。另外传旨,封阮绵绵为玲珑公主。你去朕的内库,多挑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赏赐给小娃娃。” “是,奴才遵旨。” 元宵过后,天道书院如以往般开学了,转入山脚下的山道,这是进入学院唯一的道路,不少学子们正赶路,原本寂静的山道好不热闹。 天道学院中官家世子、商贾子弟不少,当然也有小半是寒门学子,山道上有行路者也有不少马车。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 十几匹骏马转进山道,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骏马上是群风姿绰约的少年男女,被护在中间的是黑白两匹骏马。 黑马上的小小少年郎不过十岁左右,白马上的女娃娃也就六七岁模样,这俩粉雕玉琢长相精致得如同天上仙童下凡。 哪怕夹杂在出色的人群中,他们俩也是最耀眼的存在。 “徒儿,慢些,可千万别伤到人啊。”阮绵绵勒住缰绳大声喊道。 冲在最前头的李望嘴里嚷嚷着 :“绵绵师傅真是多事。” 跟随在阮绵绵身后的季姬笑道:“别啰嗦,听她的没错。” 林冰莹转身朝身后招招手:“你们几个今儿怎么慢吞吞的落在后面。” 阮家四兄弟缓缓策马,阮钊一脸意兴阑珊:“读书而已,有这么兴奋吗?” “当然,我很期待的。”阮绵绵笑容灿烂,“小哥哥,你期待吗?” 李禹重重地点头还深吸一口:“很期待,是自由的感觉。” “你们估计忘了,季家老爷子如今是天道书院的院长。”阮晓想起季太傅的严谨不由皱了皱眉头,“大哥,不知道学院的其他先生是不是如他一般。” 阮晨笑着回答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弟说得是,学院的先生很严厉的。”阮锦故意附和道。 阮绵绵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严师出高徒,谁怕谁啊?诸位,走吧!” “驾——!”阮绵绵马鞭挥舞一马当先。 “绵绵,等等我。”李禹赶紧挥鞭跟上。 “哈哈——!”众人笑着纷纷扬鞭。 一行人策马奔腾、欢声笑语、轰轰烈烈、不负韶华、奔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