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仙》 第一章:黄粱一梦 姓名:范羽。 年龄:25岁。 婚姻:未婚。 职业:秀才。 地点:大夏京城 世界背景:经济体系类似明朝,又有些晚清的影子,百姓生存情况尚好,上有诸子百家坐镇中央,下有练气士镇压四方,国土辽阔,国运昌盛千年不衰…… …… “练气士?诸子百家?妖魔?” 范羽提着猪毛笔,皱着眉头看着破桌上,被自己写满了字的劣质白麻纸。 许久才吐出一口气:“老子这是重生了啊。” 可是,我真没想重生啊。 前世他是一科研狗,贫寒子弟的他,靠着优异的成绩考进医科大学,毕业后进了一所小有名气的研究所,任劳任怨从不抱怨,深得领导喜欢,终于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升职到副主任级,又花了七八年时间,在老主任退休后,光荣的接过班子。 正当他踌躇满志,领导十几个副主任级科研狗,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心绞痛直接进了医院。 等他再次醒来,世界一切都变了。 脑海中多了一段陌生人的记忆,连身体都年轻了二十多岁。 真真一梦黄粱啊。 “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未等他回应,一个脏兮兮的小童,伸了伸脑袋,提着半大的竹篮进来。 “范老爷,我娘让我来送饭来了。” “范老爷?” 范羽回过神,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叫他,忙接过篮子:“辛苦二狗子了。” 小童一愣,一抹亮晶晶的鼻涕,讶然道:“范老爷,认得我了么?我娘说你伤了脑袋,受了惊吓,得了离魂症了。” 范羽一笑,未答,他哪里是认不得,而是没适应而已。 打开篮子,里面两个灰褐色的馍馍,热腾腾,闻起来挺香,可吃起来实在不怎样,涩涩的味道掺杂着怪味。 粟碾碎了,采摘些野菜,发酵后在蒸笼里烘焙,不加糖不放盐,味道能好才怪。 “一天天的吃这,难怪这小家伙面黄肌瘦,肚如皮鼓,很明显消化不良和营养缺乏的症状。” 瞅着小童歪着头,不停地舔嘴唇上的鼻涕,顿时一阵腻歪,再无半点胃口。 “你饿不饿?” 小童眨巴眨巴眼睛,咬着手指,迟疑了下,摇了摇头:“我吃过了,娘说只有大人才能吃两个大馍馍,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养家,小孩子吃太多,将来娶不到婆姨。” 范羽哑然失笑,把篮子放下,撸起衣袖敲了下他脑袋:“小小年纪,志气不小。” 说罢,就往外面走。 小童一咧黄牙,舔了舔鼻涕,瞅了瞅地上的篮子,用盖子遮好,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 院子不小,五丈见宽,东厢房西书房,中间一大花圃,里面杂草人高,旁边架子上晾晒着衣裳。 这是后院,面积不小,三房间独他一人住,因为这座院子,就是他家的。 范家祖上也曾阔过,出过一个官至从六品的吏部主事,可惜后代不行,家道中落一蹶不振,到了范羽这一代,独苗一个,老爹死后靠着变卖家产度日。 为了振兴家业,或虚荣心作祟,一心想得名士权贵举荐,或金榜题名。 这次与人打赌,夜出京城,去城北外郊一处野祠,把判官神像背下山,结果才挪动,立即巨雷滚滚,神像砸下,正中脑袋。 这才有了范羽重生而来。 范羽摇头叹气,前因后果他自是清楚,但其中却有一些蹊跷,让人捉摸不透。 ‘咕噜~’ 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先填饱肚子再说。 “走,咱外面下馆子去。” “老爷,你有钱么?” 范羽一顿,下意识的一抹缠腰,空空如也,顿时尴尬:“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未做,下次再去吧。” 不等小童问,便道:“对了,二狗子,以后不许叫我老爷,叫我范叔就行。” 老爷是举人的称呼,亦或者乡绅豪士,对百姓有善,对朝廷有功,并在衙门功录册上有名,再制作功德牌坊或功德碑,以彰显其为有德之士,方可配得上此号。 或者曾经范家配得上德善之家,但现在不过破落户而已。 前身倒是有秀才功名,奈何未中举,如若被有心人举报衙门,不但秀才功名要被剥夺,还得挨板子。 大夏讲究法度森严,知明善用。 过去他到无所谓,一个破落户,衙门也懒得去管,但现在他只想好好过活,并不想惹麻烦。 小童有些懵,咬着手指,不知所措。 “好了,你去把大家伙喊过来,正好开个会。” 范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脑袋:“去吧。” 这下小童懂了,撅起屁股跑了出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老爷,二大爷三大爷他们不在家,一大爷也刚出去了。” 范家大院前后三进,祖上留下来的宅子,也是范羽唯一值钱的家产。 为了挣些嚼裹钱,便把前院和中院的房间租出去,一共八户人家,前院三户,中院五户,每月房租共收九圆五角七分。 范羽摇摇头,忽地敲了敲小童脑袋:“方才就说,叫我范叔,莫要再喊老爷,再叫错,小心我揍你。” “哦,范……范叔。” 小童捂住脑袋,疼的龇牙咧嘴,却莫名的感觉开心,仰着头看着范羽,总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回到房间,把门拴好,扫了眼房间,外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写着:藏修游息。 意境不错,可惜字不好,祖宗脸面都丢光了。 搓了下牙花,嗤笑一下,又打量了下里间,一张床,一面桌子和一条长凳。 真真一贫如洗。 把桌子上写满字迹的白麻纸揉碎,用火折点燃,这才坐在来,静静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读书暂时是不用想了,自己承接了前身记忆,知道不是个读书种子。 或许做一名大夫?前世自己是没有医师资格证的,但好歹是医科大学出来的,研究方向也是医药。 以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先进医学知识,肯定能有一番作为。 想到这,顿时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现下最要紧的是,改善自己生活,至少不能每天吃粟壳野菜窝窝头。 想起窝窝头,肚子顿时咕噜作响,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地上的篮子。 第二章:判官?义庄?屠夫借肉 月上中天,夜明星稀。 黑暗里夜莺鸣叫,寒风吹朔,树枝摇曳,一片阴影盘踞在山脚下,却是一座破落庄子。 一块摇摇欲坠的门匾,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上面刻着四个大字:苗镇义庄。 范羽神志昏昏沉沉,耳边响起一阵鬼哭狼嚎,似哭似泣,似男似女,有无穷冤屈,又有说不尽的怨恨。 这般吵闹,却把他给惊醒,左右一看,顿时傻眼。 “特么,老子又穿越了?” 四顾里看,尽是木板,其间夹杂棺材,其上皆是尸躯,一个个暗影摇曳,发出哭嚎之声。 声如魔音,贯耳穿脑,让人心底涌起烦躁。 范羽忍无可忍,一声爆喝:“肃静。” “轰” 好似滚雷,震得房梁都颤,数十近百暗影立即停顿,齐齐‘看’过来。 一片死寂,犹如暗狱。 范羽瞠目结舌,不知自己为何要发怒,好似眼前这些暗影,在意识中不过尔耳。 刹那间,一丝灵光闪过,在他脑海炸裂。 一瞬间,前应后果皆明了。 京城外数十里处,有一野祠,神像立为判官,百余年来被左近乡邻祭拜,享受了好大的香火,虽为野神,却有神位,掌管数十里善恶判司。 本该再熬百年,由朝廷摄封,入城隍正职,成为一名真正的正神。 结果被范羽这二愣子,挪动神像,坏了根基,百余年善果化为灰灰。 换做旁人,自是挪不动神像,范羽是入了文榜的秀才,虽为末尾,但也是大夏正统,携有煌煌大势,哪怕一丝余威,也不是区区野神可抵抗。 因果循环,自有报应。 既然坏了他人善果,那其恶果自要承担,于是神位坠落,砸死了前身。 更巧的是,范羽重生过来的刹那,又把本该散去的神位融合,就成了现在这般。 人不人,神不神。 更糟心的是,每隔百日,就要神魂出窍,履行判官职责,审判鬼魂,平定善恶。 范羽久久不语,思绪如乱麻,好半响才平静,长叹一声:“本以为是普通开局,谁知道是局中局,难不成要让老子弄个香火成神道?” 端时下首,响起一片鬼叫:“判官。” “是判官……” “我们苦啊……判官……” …… 范羽心中一跳,下方暗影团团,只把双目一睁,金光莹莹,立见其者身形,一个个肢体残破,头歪脑斜,或抱首提头的孤魂野鬼,齐齐跪下而拜。 哭天喊地,嘈杂一片,换做旁人,怕是心肝脾肺都要吓出来。 强自镇定,就把周身上下打量,衣着大红袍,手捧玲花高冠帽。 当真成了判官。 只片刻,心中就有了思量,知道这一关过不去,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 就把这当做一场梦吧。 如是这般,就把官帽头上一戴,挥一挥衣袖,口中喝道:“肃静。” 一时寂静,便满意点头。 也不怕,寻了一处椅子,径直坐下,咳嗽一声:“尔等有何冤情,为何这般诉苦,只把真情说来,本判官自有定夺。” 好嘛,这一声下去,顿时万苦皆来,个个仇大苦深,数不尽的冤情,洗不清的仇恨。 “呔,一个个鬼哭狼嚎,吵得本官脑仁疼。” 范羽眉头一竖,点了个身子齐全的家伙:“你且与本官说来,为何聚众在此,不去阴司安定。” 那鬼一愣,立即再拜,一激动脑袋就掉地上,慌忙捡起,操着一口乡音:“我苦呐判官老爷。” 接下来,来回就这一句,头也不停的掉下,让范羽眼眉直跳。 范羽脸一黑:“下一个。” 这鬼明显比上一位更显灵智,只一磕头就道:“判官大人,小人被恶人害死,求判官大人支持公道,平小的冤屈。” 这货口音更重。 范羽好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表示他继续说下去。 这鬼一愣,茫然抬头,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得,又是一个糊涂鬼。 正当他头疼,却有一身形凝实,颇为强壮的鬼魂挤上前,这一看,却是一个无头鬼,手中捧着的头颅,说着官话:“判官大人,这里大多死有多时,或魂飞魄散,或灵智溟灭,余者也大多本能行事,罕有神志齐全。” 范羽眼前一亮,终于有个正常交流的,就问道:“这样说来,你倒是有正常神志?” 这无头鬼叹道:“小人生前习了些拳脚,吞纳吐气也有些年头,神魂倒也比普通人强许多,要不是怨气太重,离不得此地,倒也能去城隍处谋一份差事。” “何等冤屈,让你竟不能离去?” “却要与判官大人说,此地乃云州下辖庙镇,与燕州接壤,多有山地大壑,民风颇为彪悍,也是商旅必经要道,来往人颇为复杂,常年有人横死,于是富裕人家,善良之辈就集资盖了这座义庄。” 范羽心中暗动,这云州距离京城多远?虽不知距离,但能从京城处神移云州,这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反正不像正常判官的神通。 众多谜团如雾,此时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定下心思就问:“既然是良善之家,道德之士集资建的义庄,尔等为何怨气这般冲天?” 说罢,无头鬼鬼火大冒,咬牙切齿道:“这庙镇之中,却有一黑心屠户,不杀猪羊,爱宰生人;不收畜肉,却要人肉,私下里来此义庄,收割枉死者尸体。” 范羽失语道:“竟有这等人?” 无头鬼冷笑:“要叫大人知道,这屠夫不但来义庄割肉,如若这里没有新鲜尸体,便会暗地里害人,这样不但肉新鲜,还能保证货源,倒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当真是人心险恶,犹如恶鬼,实在可恨可怕。” 范羽瞅着下面百十个孤魂野鬼:“此等皆是那恶人所害?” “何止这些,近些年来,不知多少人枉死,肉身被割,尸首不全,其魂魄也熬不过阴风吹塑,浩阳爆嗮,早早魂飞魄散。” “那本地城隍不管?当地衙门不查?就让这等恶人逍遥法外,残害生人?” 无头鬼厉声道:“本地城隍在此镇守三百余载,阴寿早已达到,却强行霸占,与那本地豪绅勾连,让百姓烧香,供其愿力,保命续位,哪里还管得了荒外野地。” “至于本地衙门,更是荒唐,本地与燕州接壤,两州知州又有些龌龊,两边上下皆有对峙,此地就成了左近三不管之地。” 第三章:人魔,食肉者之辩 范羽震惊,这般官场对峙,难道大夏朝堂不管? 无头鬼见范羽不语,道:“大人是不是在想,为何朝堂不管?” 冷笑一声道:“为何要管,正因为三不管,到让此地商道繁茂,物资丰富,为朝廷挣了不少钱粮,只要不出大乱子,几人死亡,又算的了什么。” 范羽暗自点头,忽地反应过来,这无头鬼为何懂得这般多? 于是便问:“你生前到底何许人也,为何本地民情,两州官场,了解得如此透彻?” 无头鬼却不接话,只叹道:“大人,您就当小人乃一介孤魂便是了。” 范羽眉头皱起,双眸泛起淡淡暗金色,方要呵斥。 忽地,心头颤栗,神魂犹如烛火,微微颤抖,立即收口,心中大惊,这股危机感莫名而来,难不成这无头鬼身上,还有能威胁判官神位的秘密不成? 沉默半响,闭目又睁,不再纠结于此,只深深看了眼无头鬼,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不再追究你来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神仙道。” 说罢,左右横了眼,冷哼一声:“尔等冤情,本官已然明了,朝堂不管,城隍不问,衙门不查,却叫本官知道了,如若也不问不顾,此地岂不是成了幽冥地狱,人间九幽?” 如此,无头鬼当下就拜:“请判官大人为吾等做主。” 余者跟拜,高声齐呼。 一时间威武,在这满堂尸骨之间,泛起数十上百鬼火,如烛如烟,鬼气森森,好不骇人。 …… 义庄大门被缓缓推开,‘咕咕咕’的声音传来,一个腰间别这把杀猪刀的汉子,推着一板车进来。 月光从天井映入,其内尸臭扑鼻,生灰难掩,又有阴风阵阵,卷起枯叶残枝。 十分阴森恐怖。 却未吓倒来人,只把杀猪刀一扣,眼中凶光闪烁,灌一口老酒,衣衫敞开就往里走。 这一脚迈入,眼前一晃,本来黝黑阴森的停尸堂,挤满了暗影,在最上端有一身穿官袍,面色威仪的人,正用暗金色眼眸看着他。 来人骇然,一抄杀猪刀:“尔等何人?” 刹那间,百鬼齐哭,纷拥而上,眼看把他淹没,来人一声暴喝:“呔,原来是一群孤魂野鬼,也敢吓爷爷?生人爷爷都不怕,还怕你们这群死魂?” 煞气毕露,震慑鬼魂。 来人冷笑,只把脚步一抬,吓得孤魂野鬼后退,猖狂大笑:“要不是尔等无肉,爷爷定要把你们割了去卖,换作烟酒钱,倒是潇洒畅快。” 旋即把目光瞪向范羽:“你那鸟人,又是何人?难不成也割过你肉?” “大胆,判官面前,岂敢放肆。” 无头鬼上前一步爆喝。 范羽暗自满意,这货做狗腿子正合适。 来人左右睥睨,嗤笑一声:“判官?装神弄鬼,城隍庙处爷爷常去,文武判官也没少收爷爷香火钱,何时又多了一个判官?” 闻言,众鬼一静,范羽却淡淡的道:“本官是人是神,尔等岂能不清楚?” “也罢,你这恶人,生为人却比鬼还恶,杀人无数,割肉作卖,这般行径视大夏法度何物?” 说罢,左右一点,无头鬼和糊涂鬼就地一滚,化作黑白无常:“左右,且拿下这恶徒。” 黑白无常:“得令。” 黑无常拿锁,白无常拿枷,不惧杀猪刀,只把枷锁往来人身上一套。 来人这才惊慌:“等等,你乃阴司判官,只管鬼神作乱,妖魔害人,而我乃生人,就算我犯了律法,也是衙门里拿人审判……” “你倒是懂得不少。” 范羽嗤笑,脸色一变,睥睨而下:“可惜,在本官这里行不通。” 他又不是本地判官,不过是过路客,判完案子,为这群厉鬼冤魂伸冤后,就可返回原身。 只要不闹出乱子,想必城内城隍和本地衙门是不会管的,不然何至于这些年,枉死这般多人,也不曾过问? 来人不屈,拿着杀猪刀冲杀而来,却被黑白无常一拉,身子一倒,魂魄离体。 “我不服,我不服啊。” “哦?” 范羽神魂一动,心头灵光一闪,本能觉得,如若让这屠夫认罪,对他却有些好处。 于是手一按:“你且说说,如何不服?莫再说你乃生人,不在本官职责范围,这般废话,就不要说了。” 黑白无常往下一压,来人跪下,只把头一抬,咬牙切齿:“不知判官大人要治我何罪?” “自然是害人性命,割肉作卖,这般恶行,定要你在油锅里滚,刀山里走一趟。” “如若是此般,我便不服。” 那人一副漠然道:“我自领了亡父的班子,做了苗镇屠户,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吃肉,肉从兽身来,那兽可曾哭喊过冤枉?” “哪怕是成了精的妖兽,也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所以它吃人,不会觉得是作恶,只不过人不认同而已,所以才喊打喊杀。” 范羽气急而笑,伏案而立:“那你觉得,你是人是妖?” “人又如何,妖又如何?在食肉者眼里,不过是肉多肉少,肥瘦之分,既然人能吃兽,兽也能吃人,那人为何不能吃人?” 那人振振有词:“且说我做屠户这些年数,自我这买肉者,从未缺斤短两,个个嘴唇油润,十分念好。” 范羽声如冰,神色如寒冬凛风:“本官且问你,如若你觉得人吃人是天理,那他人分食你身躯,你可觉得有错?” 那人脸色一变,蠕嘴不语,却答不上来。 “黑白无常听令,碎他肉身,分与众鬼食尔。” “得令。” 黑白无常面色狞恶,群鬼呼叫,纷拥而上,吓得那人抱头磕头:“判官大人,我错了,我知错了。” “你暗害他人,割肉作卖,以为天经地义,所以从无害怕,也无愧疚,又见衙门不查,城隍不管,更是无法无天,见了本官非但不害怕,反而歪门邪理,胡说八道。” “如今你任人鱼肉,那本官且告诉你,身为人,要尊礼法,明德里,要身为人,而行人事。” 那人听完,神魂一暗,阴风一吹,顿时稀薄,而旁边身躯,也失去了生气,彻底与神魂断了勾连。 接着那魂魄,立即彰显魔状,红眼獠牙,身如干柴,肚似大鼓。 范羽冷哼:“身为人,心是魔,也不知残害了多少生人,吃了多少人肉,造了多少恶果,才会死后变为人魔之相。” 说罢,一挥衣袖,转过身视而不见。 黑白无常一愣,旋即大喜,摇身一变化作本相,招呼一声便扑向人魔之魂。 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呼呼。 范羽嘴角微微一翘,淡金色眼眸闪过狡黠,他可是十分记仇,这人作恶多端,还顶撞与他,差点让他吃了个大亏,怎叫他不报复? 更何况,他可不是正神,虽有明断是非,断案判案之则,但却未有武判之能,把罪魂打入地府的本领。 总不能押着屠夫,去城里城隍庙吧? 这时,一丝丝如火似烟之物,从身后袅袅而来,落到他身上,很快就结成一团,莹莹发光,有千人千面之相。 这是何物? 一转身,就见数十上百孤魂野鬼,浑身清澈,再无一丝怨气,静静地站在原地。 范羽心中一动,再看那屠夫处,再无半点魂魄,却是被众鬼分食了干净。 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尔等既然怨气已消,且自归去吧。” 众鬼齐齐而拜,消散在空中。 方才一片鬼影重重,现是死寂一片,空荡荡阴森森,留下范羽一人发呆。 “我该怎么回去啊?” 第四章:衙役差人,直言生死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范羽怔怔发愣,瞳孔扩散,许久才喃喃自语道:“这就完事了?” 脑袋一片混沌,记不清怎么回来的。 眨巴眨巴眼睛,直愣愣看着床帐。 天未亮,屋内光线暗淡,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一系列怪谈之事,让他手无足措,毫无心理准备。 彷徨、害怕、又格外刺激,对于前世的他,一生平平淡淡,上学、考试、进入研究院,讨好领导,最终接手研究所。 说不上成功,但日子过得太机械。 仔细想来,重新来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之则安之,一切先以安稳为主吧。 叹了口气,反正无法入眠,索性穿衣起床,打开房门‘咯吱’作响,清寒的空气扑面而来。 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抬眼看了下天际,淡淡的晨光透过云层。 应该是清晨五点左右。 院子里寂静,中院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仔细去听,声音顿时拉近。 稀稀疏疏,这是穿衣服的声音。 啪! 一女人嗔怒:“手冷得像死人一样,力气还这么大,要死啊。” 男人憨憨直笑:“快入冬了,今儿你去丈量些布回来,给爹妈和几个娃做一身衣裳。” “就知道傻笑,凭什么要我家给二老置办新衣,老大老二家怎就不出钱?年年都这样,成什么事了,” 女人气着了,声音有些大:“爹还偏心,只把好东西留给老二家,从未想过咱们一家子,就说上次吃肉,可曾让你沾半点油水?倒是老二家媳妇,两片嘴唇油嘟嘟,说话里都透着肉味。” 男人吓了一跳:“你小些声……小些声,别让爹妈听到……” “听到就听到,难不成还能把我赶出家门不成?”女人冷哼,声音也低了些:“你说自从嫁给你,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天天跟着你吃苦受累,我可曾埋怨过,倒是见了你在外面受累,好吃的不都紧着你吃。” 男人紧张,嘟嘟囔囔说不出话,苦声道:“秀莲,都怪我没本事……” 说完,咚咚咚的出去了。 接着又传来惊讶:“爹,你起来了?” 一苍老的声音‘嗯’了声,咳嗽一下:“又跟你婆姨吵吵了?” “不是……爹,我们没吵。” “好了,做你的工去吧。” …… 范羽摸了摸下巴,说话的是秦二爷家的三媳妇,另外一男的,自然是秦二爷家的老三,至于后来的老头,那就是秦二爷。 秦家老三在漕运码头给人卸货上货,包吃不包住,一天能挣八分钱,遇到刮风下雨的天,能多挣几分。 其媳妇和院子里的娘们一样,不管老少,都替人家浆洗衣裳,或接一些缝补捺鞋,以作家用补贴。 秦二爷年纪大了,年轻时累坏了腰,做不得重活,在一茶馆给人看灶火,一月能挣个七八角。 秦家还有两个儿子,分别是老大秦怀生,跟着马行走南闯北,做起了行商,一年半载的见不上一面。 倒是老二秦怀云,在城里一酒楼做帮厨,管吃管住还能拿一月一圆七角钱,如若做了大厨,那可是一家酒楼的头面,那才光宗耀祖,发家致富。 也是秦二爷的骄傲,逢人便说家有犬子,做了三四年帮厨,怎就没学会点本事,当个大厨呢? 左近一两条街面,百十来户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 范羽一咧嘴,说曹操曹操就到,秦二爷迈着二八大步,手里提溜着一烟棒子,进了后院一愣:“哟,范老爷,你咋怎么早起来了,昨晚听二狗子说,你脑袋正常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范羽一翻眼皮:“大清早的,天还没亮,鸡都没叫,你跑后院干嘛?” 秦二爷一咧嘴:“没事,没事,就顺道过来看看。” 嘴上说着,心里纳闷,这范羽咋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就像一个行木将朽的老头,做人做事迂腐,又爱面子好虚荣,说话一板一眼,从不跟你开玩笑。 跟他们这些‘邻居’租客,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罕有几句话说。 “得勒,您忙去吧,我好得很,不饶您牵挂。” “嘿,看样子真好了啊。” 秦二爷左看右看,人还是那人,就是精气神变了,蠕了蠕嘴:“那个,要不你再睡一会?” 范羽哼哼不接话,感情要我留你吃早饭么? 秦二爷捏了捏胡子,笑呵呵的走了,过了拱门,自言自语似的:“这范秀才,好像变聪明了,真是怪事,莫不是中邪了?” “可惜了,今日不能去他书房拿些废纸回来,这东西上茅房,比木板布匹好用多了。” 范羽脸一黑,差点追上去把这糟老头子烟棒子砸了。 忽地一愣,我这耳朵什么时候,变得怎么灵了?三四十米远处,能分辨人声,如在耳边。 …… 到了下午,前中院鸡飞狗跳,一棒子衙役差人,虎扑而入,直进了后院,把本就破旧的书房门一脚踹倒。 “范羽,你事犯了……” 几人上前,只把范羽扣住,压在地上动惮不得,为首的差人,把眼角一抬,死死盯住,几息之间,嘴角一抽:“也快死了,浪费爷几个时间。” “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几个衙役差人,浑身血气充盈,在他眼里就像冬日里的火炉,更带着一丝丝煌煌如日的气势,一般孤魂野鬼近了身,立即灰飞烟灭。 范羽目瞪口呆,回过神急了:“什么叫快死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追了几步,被几个老太拉住:“范老爷,莫要追了,衙门里的差人,岂是我们这等人能惹的?” 余者老小,个个惊慌失措。 范羽泄了气,摆了摆手,反身回到书房,一屁股坐下,望着墙壁上一副字画,怔怔出神。 这几个衙役差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搅得心里不上不下,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摔死,或被砖瓦砸死。 这世界,连鬼神都有,真叫人不放心。 一连半月,门都不敢出。 第五章:家长里短,莫名监视 一日,范羽见半月无事,终于松了口气。 手里拿着野菜窝窝头,坐在房檐下石条上,吃得他白眼直翻,差点噎死,灌了几口水。 “二狗子啊,你家天天吃窝窝头?就没有点别的啊。” “窝窝头好吃,别的是什么?” 范羽噎住了,瞧着面黄肌瘦,肚如皮鼓的小童,不知道怎么跟他形容。 小童舔了舔鼻涕,咬着脏兮兮的手指,仰着头说:“范叔,我给你送饭的时候,我听见我娘在家哭。” “你娘为什么哭?是不是你惹她生气啦。” “不是我,也不是大丫,她就是哭了,以前也哭过,都是偷偷的哭,和我肚子疼,躲在墙角哭一样。” 范羽略作思考,便决定去看看,这些日子没少受人家照顾,既然遇到事了,他自不会袖手旁观。 二狗子家在前院,一间丈宽的房子,就容得下一张床,以前是门房住的。 “娘,范叔来了。” 小童一声叫,一妇人眼角发红,定然是刚哭过,低着头搓着衣角:“范,范老爷,我知道今天交租……” 范羽愕然,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收租的日子,一拍脑袋:“看我把这事给忘了。” 妇人咬了咬嘴唇,又进了房间,不一会就拿出拽出汗水的十几个子,有分又角。 “别介,我来可不是找你要租钱的,这些日子托你照顾,让二狗子送饭,方才过来感谢的。” 范羽这话一说,直叫妇人发愣,脸又红,头更低了,低声道:“应该的,您是老爷,又可怜我们娘三,给我们娘三一片遮风挡雨的住所。” “你这话说的,左右不过一间房,还收了你房钱,一码归一码。” 范羽咳嗽一声,故意不看妇人眼角红润,不容置疑的道:“正好我嫌做饭累,以后就在你这搭伙了,至于房钱,就当饭资。” 说罢,转身就走:“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 才几步,听后面妇人叫:“老爷……” 范羽回头,就见妇人无语凝噎,似有话说,故作不耐烦道:“别我面前摆着一张哭丧脸,我见不得这个。” 这娘们,年纪应该也才二十来岁吧?居然是两个孩子的妈,长得也挺俏的,旋即一甩脑袋,想什么呢?逃也是的走了。 刚进了院子,迎头就遇到个老太,脑袋一缩就想跑,这是本能。 “兔崽子,哪里去?” 范羽讪讪一笑,小跑几步过去搀扶,被老太用拐杖打了几下:“您老怎么出来溜达来了。” 老太横了他一眼:“怎么,你看我像是要死的人?” 范羽大惊:“我可没说,您老这身子骨,没个百五十岁,怕是轻易不谈大寿。” “油腔滑调,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倒是怪事,让泥像砸了下,人倒是变聪明了。” 老太念念叨叨,让范羽一个脑袋三个大,可又不敢不听。 这老太,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他的救命恩人,那天晚上要不是她老人家,用拐杖一家一户敲,凑足了份子钱送与城门郎,让‘邻居’租户把他背回来。 再用自己多年一针一线纳鞋底,浆洗衣服存下来的钱,请了大夫抓了药,怕是就没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前身也是怕极了这老太,八十有几,曾是范羽奶奶的贴身丫鬟。 老太努了努嘴,斜着眼瞧:“去看柳丫头去了?” “这段时间人家给我浆洗衣服,送饭烧水,这不就过来感谢一下嘛。” “这柳丫头,男人死的早,拖拉着两个半大孩子,怪不容易的。” 老太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啊,大家一个屋檐下的邻居,能帮衬一把就帮一把。” “得嘞,有您这一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范羽咧嘴笑道:“我这正愁吃饭的地方,就免了她租金……” “臭小子,倒是会算计,请一个牙婆清扫闲庭,浆衣煮饭,月例不得大几角啊。” “您老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这双眼睛。” 范羽好话不要钱似的,哄得老太咯咯直笑:“你这小子,越活越回去了,以前迂腐,现在鬼机灵,机灵点好啊。” “你爷爷那会,多好一个人,可惜活得还没我久,你父亲也是,我一手带大的,结果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范家就你一独苗,也不想你光宗耀祖,好好过日子就行……” …… 租金收上来了,共收八圆九角七分,柳寡妇那六角算作了吃食钱。 有钱了,第一件事干嘛? 别多想,当然是改善生活。 范羽穿着青灰色棉衣,迈着轻快的步伐,后面跟着两个小萝卜头,窜出了范家大院。 范家在一条长胡同里,左近住着数十户人家,都不是富裕人家,也未曾出过大人物,最显赫的莫过于范家祖上,可那也是百十年前的事。 来往者点头问好,大抵是‘您吃了没’‘今儿真冷,你这是去?’……这样的客气话。 出了胡同,又是一条大巷子,街面上住的是略有家资的人家,算是富户之家,也就衍生了一些行当。 周遭皆一些小摊,几乎是吃食,有卖包子、馒头的,有卖馄饨、面条的,也有大碗肥油饭的,摆上几个凳子,就能开张做生意。 天色尚早,不过七八点钟的样子。 寻了一摊子,卖包子馒头稀饭的,小贩忙上前招呼。 “来八个包子,三碗稀饭……” 一大两小,埋着头吃食,几口热粥下肚,顿时热气蒸腾,额头就出了汗。 八个包子,大半个手掌那么大,他一人就干掉四个,临了一拍肚皮:“舒坦啊。” 吃了一个月窝窝头,打嗝都是粟壳野菜味,半点油星都无,肚皮早就造反了。 “可惜,没有肉包。” 范羽砸了咂嘴吧,小贩只好苦笑,谁家天天吃肉包?那得多阔气的家庭。 “劳驾,您这八个包子,三碗稀饭,一共一角九分。” 把钱袋子掏出来,摇了摇,‘叮叮’作响,悠悠地从中拿出一块银角边的圆形银币和九枚铜质的铜币,丢在桌子上。 “走咯。” 范羽一拍两个萝卜头的小脑袋,眼睛一撇:“大丫,你干嘛只吃一个,还留着一个干嘛?” 大丫是柳寡妇的大女儿,比二狗子大半岁,四五岁的年龄,除了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其余的和二狗子差不多,面黄肌瘦,肚如皮鼓。 大丫揪着衣角,从衣服下掏出一大包子,犯错似的低着头,怯怯的道:“叔,大丫吃饱了……大丫想给娘留着,她没吃过大包子。” 范羽瞅了眼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包子的二狗子,敲了下他脑袋:“瞧瞧你姐,都是你娘养的,咋就不一样呢?” 二狗子捂住脑袋,舔了舔嘴唇,没心没肺的直笑。 摇摇头,眼睛往一处拐角处瞥了眼,旋即故作轻松的往回走。 进了胡同,脚步加快,一溜烟的跑进院子。 “这几天见邪性,怎么天天都有人盯我梢?白天盯着,晚上也盯着,还不止一拨人。” 自从上次神游义庄过后,耳朵听百米,眼观八方,静下心来甚至能感受到数百米外一切事物。 第六章:范朋友,可愿修仙? 这段时日,日夜都有人在范宅转悠,各个收敛声息,也不说话,做贼一样,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一茬一茬的闹得他睡觉都不安稳。 成天心惊胆战,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被这样密切监视。 官府的人?官府衙役差人,前些日子来过,还给他判了个‘迟早要死’的言论。 那会是谁呢? …… 夜晚,范羽趴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床帐,忽地耳朵一动,苦笑中又有些恼怒:“又来了一个。” 那人趴在房顶,一层层的剥开瓦片,然后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到了后半夜。 那人嘀咕一声:“这家伙咋不睡觉?” 睡你妹哟……范羽翻起身,面无表情地抬头,又低下头。 那人吓了一跳,把脸往外挪了挪,有些犹豫,天这么黑,应该看不到我吧? 忍不住又探头仔细看,四目相接。 沉默,死寂一样的沉默。 许久,那人才不情不愿的尴尬一笑,好像被发现了? “今晚天气真好。” “呵呵” 范羽皮笑肉不笑:“兄台在我房顶趴了这么久,不知道发现什么没有?” 那人也不怕,只一个纵身,衣块作响落入地面,接着房门推开,光明正大的进来。 “贫道鹧鸪子,见过范朋友。” “你认识我?” 鹧鸪子一笑:“这段时日,城南这一片地界,范朋友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范羽懵了:“我有这么大名气,我怎么不知道?” “范朋友推判官神像,本该生死道消,结果因缘际会下,承接判官因果,把神位融入神魂中,这等机遇,如何不引起他人注意?” 你们怎么知道? 见范羽一脸震惊、茫然,鹧鸪子了然的点点头:“也是,范朋友之前不过一介书生,也未得到诸子百家真传,自然不懂这些道理。” 说罢,便解释道:“自从你回来后,先有衙门差人过来查问,等他们走后,似我们这些捡漏的,就成日里在你宅子外转悠,期望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如若是妖魔作祟,好把你捉拿归案……贫道也是这样。” 范羽一惊:“你是衙门的人?” “我等怎么可能是衙门的人,衙门不会收我们这些身份的人,不过是抓了为非作歹的鬼怪妖魔,好去衙门领取赏钱罢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成天有人盯着我呢。” 古代版赏金猎人嘛 范羽恍然,又有些心惊,还好自己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 鹧鸪子咳嗽一声:“范朋友,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关乎你生死的。” 你这话都说了,我还能不让你说? “范朋友,你可知道……你命不久矣?” 鹧鸪子面色严肃,不像开玩笑,眼睛定定看着范羽。 你这话,我已经听过一遍了。 范羽眨了眨眼睛,半响也不见他继续往下说,见他一脸期待神色,立即顺其自然地拱手道:“还请道长教我。” 很懂事嘛……鹧鸪子微微颔首,捏着下巴处几根胡须道:“自古以来,神有神道,人有人道,百族也有自己生存之道,乃万古不变的规则道理。” 顿了顿,见范羽听得认真,更是满意:“范朋友虽然应了机缘,得了野神判官神位,但自古人神殊途,哪有共存之体之理?长久之下,肉身便会腐朽,成为一团烂泥,最终神魂出游,彻底成为一尊野神。” “我,我又要死了?” 范羽之前是不知道,有无数种理由安慰自己,现在明白了,是真的慌了:“求道长救我一命啊。” “范朋友莫要多礼……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鹧鸪子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范朋友,可知修仙之道?” 范羽一愣,下意识的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范朋友大才,好一个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鹧鸪子一拍手,惊艳后大喜:“枉我费尽心思,盯着你大半个月,想着如何引你入道,原来范朋友早有修仙之心啊……可惜我不是仙人,要让范朋友失望了。” 我没有,这是李白的诗。 范羽面不改色,道:“道长,修仙能救我?” “不错,你这神位入体,在练气士看来,取死之道,不足为虑,但在我等修仙之士看来,却是十足的修仙资质,你最近是不是发现,自己耳目聪慧,能观百米细微?” “原来道长什么都知道啊。” 鹧鸪子摇摇头,道:“你这等体质,可称为后天道体,还未入门便可微观天地,一旦登堂入室,那便是一飞冲天,丝毫不比练气士差。” 范羽眨了眨眼睛,按你这意思,修仙者比练气士差?那我为何不去做练气士呢。 好似看穿了范羽心思,鹧鸪子一笑:“前些日子,那些衙役差人便是练气士,他们对你态度如何?” 自是非常恶劣,就差打一顿拿进大牢了。 范羽咳嗽一声:“道长,我不能练气?” “练气士天生血脉,自有神通,无此等资质者,根本不可能成为练气士,唯有我等修仙之士,才可引人入道,长生久视。” 鹧鸪子正色道:“范朋友,贫道问你,你可愿意入我修仙行列?” 我还有其他选择么?修仙就修仙吧,总比做神好。 范羽立即拜下:“师尊。” 一句师尊,倒是把鹧鸪子吓了一跳,一扫衣袖,一道罡风吹起,把范羽震起身来,旋即连连摆手:“范朋友,莫要开玩笑,贫道都未登堂入室,至今不过在二转金丹里打转,如何能做你师傅?这要是被同道知道,岂不是要被骂误人子弟啊,更遭耻笑。” 又忙做解释道:“贫道是见了良才美玉,起了引人入道的心思,为我修仙之道壮大行列罢了。” 范羽只好作罢,拱手作揖道:“原来如此,还请道长教我,我愿入仙门。” “好……好好。” 鹧鸪子大喜,笑道:“我修仙之列,又得一良才美玉……这样,再过半月,城南就有一次聚会,到时候我便为你引荐诸位同道。” 第七章:天地异象,金丹为仙,九转练气 大夏京城,有民百万户,历经千年扩建,占地面积千平方千米,有大河八条,小河数十条,贯穿东、西、南、北、中五城。 范家在城南下辖宣南坊柳树胡同,其边上就有一条小河,宽六丈有余,深三丈左右,其上常有运船来往,喧嚣不断,人员密集。 “静心……耳听八方,闻声而心不动,是为禅。” 范羽与鹧鸪子对坐在后院,旁边放着一炉子,上面有一水壶,袅袅蒸汽,‘咕噜咕噜’作响。 “水开了,先喝茶。” 鹧鸪子从一瓷罐里挑出几片墨绿色的细叶,小心翼翼地放入茶杯中,又探手一捏,好似那发红的水壶,没有温度似的,只把滚烫的水倒入茶杯。 氤氲翻滚,几片墨绿细叶若隐若现,上下起伏,似龙行云布雨,紧紧锁住雾气。 “这可是好东西,别看几片叶子,放市面上得二十余圆钱,还有市无价……贫道好不容易从几个道友那化缘来的,你趁热喝了,对你筑基有好处。” “这是什么?” 范羽咂舌,瞧着就几片细叶,居然比他两个月收租钱还多。 “清心叶,乃天地灵根上之物,积累十年方可得一树,一树只产三十斤,具有清心明目,镇神除邪之效,最适合筑基入道的新人。” 鹧鸪子抚了抚短须,看了看范羽,点点头道:“我修仙之士,讲究百日筑基,这是对普通人而言,范朋友有野神之位,天成道基,只需静心感悟,待捕捉第一颗灵气入体,便可以此日夜积累打磨,最终化作一枚金丹,便算是正式入道。” “对了,忘了与你说,本来过几天便有一聚会,带你拜访一些道友……” 鹧鸪子顿了顿,略带羡慕的道:“主持这次聚会的观楼道人,这几日略有感悟,有突破四转金丹之机,只是推辞聚会,待他出关后,再作分享。” 范羽端起茶杯,放到鼻尖一闻,氤氲入长龙,瞬间没入鼻腔。 “香……” 精神一振,小小抿了一口,眼睛一亮,只觉五脏六腑一阵清凉。 “果真是好东西啊……难怪这么贵。” …… 夜晚,范羽盘坐在后院,静静听着方圆百米里的动静,吵架声、说话声、咳嗽声声声入耳。 想起这十几日,鹧鸪子的修仙知识普及,修仙乃是练气分支,存在时间不过近千年,比大夏王朝建立时间还短。 最初不过是几位练气士,因为不得志,资质优先,以求另辟道路而来,但随着一批又一批的人加入,再加上数百年来,不断地完善理念,最终形成了一个新的理念。 于是修仙者,就有了自己的道,俗称道士,而在这理念下,又产生了其他几个小分支,其中一个便是‘佛’教。 难怪听着鹧鸪子的各种理论,有一些有着前世佛教的味道。 佛本是道,当真是如此啊。 练气讲九转,一转最低,九转最高,重血脉,神通广大,战力无匹;修仙也为九转,凝练金丹,九转为上,法术斑杂,长生为主。 “练气九转,九转金丹?” 范羽陷入沉思,喃喃自语:“为什么不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 “轰……” 刹那间,雷鸣大作,乌云堆积,遍布数万里,一道道紫色闪电,穿梭在黑云里,无数生灵颤颤发抖,惊恐的望着天空。 一个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从各处涌现,有人数丈高站在荒原,有兽近百丈潜伏海底,有带羽翼者站在半空,大抵面色紧张又疑惑。 一处神秘不可说之地,数个身影站在空地上,望着一个方向,久久不语。 …… 无尽大海,一处巨大无边的大岛上,宫殿绵延,楼台错落,一面巨大的石碑,上书:碧游宫。 “天道有变,天机模糊……” …… 万重罡风之上,有一巨岩,其上盘坐这一人,隐约模糊,周遭混沌起伏,忽地一个巨浪拍击,惊醒了那人。 “有意思,天道为万物而转,这般变化,说不上是喜还是怒……” …… 大荒之地, 南瞻部洲,一妖国之内,无上妖皇宫内,传出号令:“妖皇旨意,召八大妖王议事。” …… 西贺牛州,有百族林立,片刻后就有无数探子,如暗夜影蛇,蜂拥而出。 …… 北俱芦洲,大泽无数,高山峻岭,一个个巨大的身影,潜伏在毒雾之中,单是轮廓已有千百丈。 “嗷~” …… 京城地面震动,无数人尖叫,不少房屋甚至倒塌,一时间火光四起。 无数人影奔跑,又被应声出动的军队、衙役差人给驱赶镇压,一时间乱象丛生。 王宫大内。 一身影高高在上,站在云台上。 下方数百人站立,一个个凝神观鼻,为首一人拱手,沉声道:“王上,天象司顺风耳、千里眼查询,与各地道、洲相互通讯,此次异象遍布我大夏之境,绵延百万里……” 左近有一身穿金色大袍的人问:“为何单独我大夏境内有异象……可探明原因?” 那人迟疑,摇摇头:“监察司、天象司、六部、巡天部皆有派人暗查,无一线索。” “难不成有先天灵物出世?” 金袍人冷笑:“此次异象,恐怕那些家伙坐不住了,得我王令,各地边疆要塞,谨查无关人员……宁杀错不放过。” “是……” …… 范羽被强烈的震感惊醒,下意思的站起身,抬头看向天空:“卧槽,地震?” 接着就听嘈杂乱声,赶紧跑出去,大呼:“地震了,都出来,站在空地上……不要慌张。” 此次地震很短暂,并无余震,但受灾的百姓,却数不胜数,大街小巷挤满了人,都不敢再进房屋。 京城各衙门,反应速度也快,各个坊市口都布了身穿黑色钢甲的军人,各街道巷子,也有衙役差人巡查。 “范叔,粟米又涨价了。” 二狗子仰着头,吸溜着鼻涕,他不明白为什么,范羽要他一天三次打探粮价。 范羽叹了口气,略带苦愁的扫了眼大院里的人,四五十号人都挤在前中后三院的空地上,在他的指挥下,搭建了数个木棚。 可惜,没用的上。 看着大伙虽有苦愁,但并未太在意的样子,正拆除木棚,要搬回家中。 第八章:灾后买米,大院烟火 每逢大灾,粮价毕涨。 地震前,一斤粟米八分,小米一角三分,当天就涨到一斤粟米一角,小米一角八分,第二天上午涨到了粟米一角五分,小米两角一分,到了现在,更是一天三价。 除非由大夏朝廷打开粮库,镇压不良商人,否则不知道要饿死多少百姓。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向过来探望他的鹧鸪子借了两百元圆整,直接购买了一千斤粟米和三百斤小米,还有百斤盐和各色蔬菜。 现堆积在后院厢房里,满满一大堆,让前中院的老娘们嘀咕,真是败家玩意。 至于范羽强烈建议,让大家多买粮食和盐,都当做耳边风,甚至私下里嘲讽。 于是只好作罢。 倒是有一项,在范羽执行房东特权下,联合院里三位年级最大的大爷,强行组织了大院委员会,组织青壮日夜巡视大院,预防盗贼强人。 这不,三位大爷,坐在范羽后院的空地上,就着一木墩,开启了灾后重建会议。 “我建议,各家各户出一圆钱,把房子重修、加固一下,免得再有地龙翻身。” 说话的是秦二爷,却遭到三大爷嘲讽:“一圆大钱,都能买几斤粟米,够一家老小吃上几天……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时候谁家有余钱能拿得出来。” “你个老抠搜,一圆大钱确实不少,但房子不修,如何入住?到时候再有地龙翻身,砸死了你,钱带进棺材?” 这一吵吵,立即成了两个人双簧戏。 看得范羽一脸无奈,咳了咳道:“两位大爷别吵了,这大院是我范羽的,维修加固,也该是我出钱……这样吧,我拿十圆钱出来,作重建大院钱资如何?” “还是范先生厚道,知道我们大家伙不容易,体谅大伙,那我就替大院数十口人感谢您了。” 两位大爷不吵了,笑呵呵的。 一直未说话的一大爷,瞥了两人一眼:“钱既然范先生出了,那大伙也不能什么事不做,能帮衬就帮衬。” “这是应该的。” 待两人走后,一大爷叹了口气:“范先生不要见怪,大家都不容易。” “一大爷哪里话,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像大家,家里四五口人都等着吃食……我是能理解的。” 一大爷苦笑:“前几天大伙就应该听先生的,多买粮食和盐,现在再想买,价格翻了好几倍……柳丫头家,都断粮好几天了,不容易啊。” 旋即摇头叹气的走了。 范羽心里暗自愧疚,这大半个月,都是鹧鸪子亲自带吃食过来,再加上需要静心筑基,也就没让两个萝卜头过来打搅。 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瞧着老太睡得安详,在旁边添了一壶热水,正准备出去。 “臭小子,做贼似的,走路都没声。” 范羽回头就是一句:“瞧您这耳朵,真不像八十多岁的人,比狗还灵啊。” “混小子,讨打。” 范羽哈哈大笑的逃出房间,就往前院去,沿路见了人,微微颔首,好一个房东气派。 到了前院,远远的就见二狗子和大丫,两个小萝卜头坐在门槛上,不时看向不远的一户人家。 那家正在吃饭,吸溜声十米外都能听到,馋得二狗子口水都流出来。 “姐,我饿了。” 大丫掐着衣角,轻轻拍着二狗子:“弟,咱不饿……晚上窝窝头,我让你一半好不。” 二狗子舔着鼻涕,委屈的低下头:“姐,咱家是不是没吃的了,昨晚的窝窝头,比以前的小呢,我吃不饱。” 忽地抬头,兴奋道:“范叔家有粮,还有肉,我们去找范叔。” 大丫摇摇头:“娘说了,范叔对我们好,我们不能麻烦他的。” 忽地,一双大手,一个头按一个:“谁说不能麻烦你范叔了?你娘说的不对,有事就应该找范叔,不然范叔会不高兴的。” “范叔……” 二狗子一个尖叫,一把抱住范羽大腿,直让范羽嫌弃:“鼻涕都擦我身上了,你这小混蛋。” 大丫站起身,脆脆的叫:“范叔。” 范羽瞥了眼屋内,没见到柳寡妇:“你娘呢?” “娘去街上寻吃的去了,晚上就回来……还让我们别出去,说街上乱。” “范叔,我饿了。” 范羽捏了捏二狗子的脸:“走,范叔给你弄好吃的去……管饱。” “就知道范叔最好。” 二狗子咧着嘴,一口黄牙,笑得天真灿烂。 范羽是不会做饭的,把整个院子弄得乌烟瘴气,最后老太看不下去,赶跑了一大两小,亲自掌厨。 中院里,就有人闻到了香味:“谁家吃肉,这么香的。” “还能有谁,后院范秀才家呗……也不知哪里来的钱,一袋一袋的粮食堆满了房间,还有肉,这得花多少啊。” “不行,我得去瞅瞅去。” “去什么去,老太在那里住着呢,小心一拐棍给你打折了。” 一听老太在,其他人立即偃旗息鼓。 …… 粟米做饭,小米炖粥,外加一海碗肥嘟嘟的五花肉,还有几个蔬菜。 范羽砸了砸嘴巴,有点样子……更别说两个小童,口水落一衣衫。 “啪……” 老太一筷子下,直让范羽咧嘴:“哎哟,您老真下得了手……” “没个家教……别带坏孩子。” “您做的饭,炒的菜,您最大,听您的。” 范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五花肉,‘哧溜’吸油,满嘴是香,瞥了眼二狗子:“还不吃,可就被我吃完了啊。” 二狗子小心翼翼的瞧着老太,一动不敢动,直到老太淡淡的道:“吃吧。” 这才欢呼,加入炝肉大战中。 大丫吃得比较文静,吃一口看一下,偷偷的用手去拿,被老太一筷子敲打:“再用手,就别吃了。” 范羽‘嘿嘿’一笑,也敲了下大丫脑袋:“你奶奶给你娘留了一碗,你就放心吃吧。” 大丫切切的抬头看老太,老太瞥了她一眼:“留着呢,小机灵鬼一个。” 这才开心的吃饭。 老太瞧着这一大两小,打打闹闹开开心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第九章:浊气?修仙版科研人员 不日,粮价涨到一个新的高度,粟米四角三分,小米反而较为稳定,涨到了四角一分。 一时间,宛如末日,大街上多了些头插草根的人,城墙根处,乞者日益增加。 盗贼、地痞、帮派,三流九教各色人,恍如从地底冒出来的,遍布整个京城。 就像牛皮癣,四城衙门,各级部门联手打击,也只是稍微遏制,始终会有人铤而走险,一茬一茬的冒头。 这其中牵扯的势力,不要太复杂。 归根结底在于,受灾百姓太大,受灾地域太广,以至于建国以来,数千年时间第一次出现这样动摇国本的情况。 “都衙门下令,开启粮仓,一切拉高粮价者……杀无赦。” 这是上午从巍巍皇宫内发不出来,由第一摄政王亲自颁布。 …… “终于降了。” 范羽坐在后院木墩上,感应者百米外动静,人声鼎沸,各项奔走,百姓喜极而泣,皆欢呼感激。 这些日子,终日惶惶,粮价一日三变,大院内多户人家已经无粮,家中值钱的物件,也大抵变卖。 要不是他提前购买了千斤粟米和小米,供应八户人家吃喝,怕大院里就要饿死人,卖儿卖女是肯定的。 地震过去半个月时间,大夏王朝反应力这么慢? 要知道,这可是在大夏京城,经济、实力和政治中心,那其他地区恶劣程度,可想而知。 忽地,范羽一转头,就见鹧鸪子堪勘越过墙壁,两人对视几息,鹧鸪子一笑:“范朋友,又见面了。” 范羽没好气的道:“道长好雅兴,正门不走偏要学强人,翻墙走壁,好本事啊……” 鹧鸪子也不尴尬,走到近处,一屁股坐下,好似卸下千斤担子,满脸疲惫苦笑道:“这半月可累死贫道了,差点没能回来……” 范羽一惊:“发生何事?” “说来话长,半月前不知为何,电闪雷鸣,底气涌动,大夏境内皆有受灾,但最可怕的是,一些躲藏在地底,山林的妖物凶兽,受到惊吓,冲击下山,冒出地面……” 鹧鸪子说到这,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当然,这些都不足为惧……也不知为何,大夏外阳世地膜外,那些凶兽怪物,才是最可怕的。” 见范羽满脸迷茫,摆摆手道:“算了,也是贫道多嘴,此事了解过多,对你没好处。” 便不再多说,反而上下打量范羽,扶了扶胡须,略带不满道:“范朋友这些日子,功课可是荒废不少,不但未捕捉灵气,反而气息浑浊,班杂不堪……” “道长,你会来的正好……你看看这是什么?” 范羽满脸愁苦,放开自己收敛在体内的气息,顿时一股浊气从勾股之处喷出,冲的鹧鸪子双眼瞪圆,差点把胡须扯断。 “这,这是……浊气?” “浊气?” 鹧鸪子把木墩往后搬了几步远,惊疑不定的看着范羽:“天地开辟,浊气下降,清气上升,形成阴阳两面,阴面浊气中孕育无数莫名之物,地府便在其中……而清气撑出阳世,便是我们存身之所,乃生灵根基……” “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何浊气这般重?” “道长,我……” 范羽莫名感到恐惧,不再隐瞒,原来自天象之日开始,自己食量大增,好在存储了些肉食,但也不敢放开肚子吃。 这些肉食和粮食,进入五脏六腑后,就形成了诸多奇怪的气息。 这些气息十分恶毒,甚至能影响周遭环境,千米之内虫蚁皆无,连寒性的草木也枯萎。 要不是他憋着,怕连周围的人,都要遭殃。 “奇怪了……难不成是天象引起的后天道体变异?” 鹧鸪子百思不得其解,摇摇头道:“你也莫怕,此等程度的浊气,危害性并不大,倒是会影响你修行……其中因果,我也不甚了解,待过些日子,诸位道友回来后,再作研究。” 说着,又看了眼范羽:“不过此等浊气,最吸引鬼怪……好在此乃京城,倒是最安全不过,任何鬼怪现身,只是自寻死路罢了。” 然后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范羽,好似被关了几十年的牢狱汉子,见到一个片缕不沾的美女,炽热而又可怕。 范羽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脸色苍白,双腿一夹,强忍镇定,像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 “失礼了,失礼了。” 好半响,鹧鸪子才咳嗽一声:“那个,范朋友啊,你这种异象实在罕见,为了你安全,贫道决定般于此处,你不介意吧?” 范羽一个哆嗦,面色更白,仓惶不安:“道长,你这……” “那就这样定了,你家隔壁是一处废弃的宅门,买来修缮一下,就可入住。” 说完,就迫不及待的起身。 范羽忍不住,不问不心安,道:“道长,你到底是何职业?” “职业?” 鹧鸪子茫然,迅速明白其中意思,微微一笑道:“好范朋友知道,贫道乃术士。” 说着,见范羽有些无知,咳嗽一声,略带自豪的重复:“整个京城千数修仙之士,术士者不足五十,贫道不才,添为其一。” 很厉害的样子啊……范羽恍然大悟,点点头:“那道长炼丹一定很强。” 鹧鸪子诧异:“炼丹?那是什么?贫道不过是喜欢研究奇形怪物罢了。” 说罢,一个翻身,就消失在墙外。 这不就是修仙版的科学家么?我前世就干这事的啊,难不成因果循环,重生后要被人切片研究不成。 范羽脸色瞬间白了,无一点血色,惊惧的看着鹧鸪子消失的方向。 刹那间,生出了逃跑的心思,但又很快的按捺惊惧,不说能不能逃的掉,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 莫要忘了,这个世界可是很危险的,前身不过是搬一个野神判官祠的神像,就死于非命。 回想起与鹧鸪子打交道的日子,仔细分析其人格,最终确定,这人并不危险,本性应该不坏,不然也不会引他入道,甚至不惜投入巨大成本。 最后,闭目长叹,只期望遇到一个正常的修仙版科研人员吧。 不过半日时间,自家后院墙壁‘轰’的一声,就倒塌一边,引起前中院人查看,见是自家房东范羽的旧识,又很快的散去。 “范朋友,这处宅子太破旧了,这几日就暂住你家可好?” 范羽苦笑,我能说不好么?不过几个时辰,你就买了隔壁荒宅,这是又多迫切啊。 瞧了眼倒塌的墙壁,长长叹气。 倒是听见动静的老太,提着擀面杖出来,见了一面墙壁倒塌,和那满脸可恶神色的鹧鸪子,冲上去就是一顿口水四溅,骂得鹧鸪子满脸尴尬,理亏又不敢还嘴,只求救似的看向范羽。 活该啊你。 范羽只当看不见,心里也松了口气,说明这鹧鸪子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第十章:炼气化精,拙火上升 且不说其他,自鹧鸪子搬来后,范羽生活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例如作息时间,夜要月上中天,伴月而眠,日要吞纳吐气,吸东来紫气,吞太阳精华而起,在学识上,更要读各色前辈高人著作,俗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以一家之长为胜,得明诸家之理,从而增长见闻。 在范羽看来,无非就是修仙之士自家底蕴不足,窃取他家之基,完善自家之理罢了。 好在他前世经过网络信息大爆炸时代的熏陶,并不是埋头苦读圣贤书的酸秀才,接受能力倒是让鹧鸪子惊讶,更能举一反三,总能提出一些刁钻问题。 如此,不过一月功夫,范羽再次达到叩关入道的门槛,双眼精光隐含,通体清气流通,明目皓齿,红唇齿白,倒算得上一个美男子。 当夜,范羽盘坐中庭,头顶明月,闭目吐气,只觉精气回转,自天灵而入,落入丹田,如此轮回百次,只听一声磬声,就感觉到一股浩瀚之气在周身。 不远处,鹧鸪子微微颔首:“终于叩关入道了。” 忽地,双眼一睁,身形如鬼魅,刹那越过数十米,落入范府后院,只见范羽浑身清气散发,似有燥热之气弥漫,眉宇间透着痛苦。 “心魔入体……” 鹧鸪子面色大变,只把手一探,就要拍醒范羽,方才接触,像触雷摸火,手指瞬间通红,皮肤表层有丝丝焦痕。 “三味真火?” 鹧鸪子神色震惊,不可思议的瞧着范羽,喃喃自语:“这不可能……都未成丹,如何有凝练三味真火?” “不好,精气未足,神气不盈……三味真火只会把自己活活熬炼成干柴。” 不敢耽误,只从腰间取出一紫光流萤的小锦囊,从中倒出一枚蚕豆大赤色如火的丹丸,捏开范羽嘴巴,拍入其中。 “贫道在大荒千辛万苦,采五十余种灵药,斩杀数十头凶兽,耗费百斤凶兽精血,用自身三味真火炼制,方才得十余颗赤精丸……便宜你小子了。” 直把肉疼得眼角直跳,颇为无奈又自暴自弃的盯着范羽:“亏本啊亏本……本想着你小子后天道体,引你入道,那观楼道人少不得要让我入那紫金楼选一样宝贝的……” …… 范羽是不知鹧鸪子的嘀咕,方才叩关入道,接引灵气那一刹那,磬声响起,接着丹田处就涌出一股浊气,自天灵冲出,‘轰’的一声,满眼火光。 接着,只觉得通体火热,那大火好似要把他烧成灰灰,把他榨成干柴,惶恐中想醒来,但身不由己,半点控制不住身体。 就在他绝望时,一团赤火滚入口中,化作粮资填补空白,那大火再次旺盛,好似烧不尽,退不去,只把身体当作火炉,永不熄灭。 也不知多久,他心态逐渐平静,以一种超脱物外的心境,观看体内种种变化。 不由得,他想起前世,道教讲究四大境界,其中炼精化气入门,就有拙火一说,以身作炉,以情欲作焰,熬炼体魄。 “炼精化气?” 范羽沉没在心神深处,似千万年动一念,一字一句的观想前世经典。 精气由来,在道教和佛教甚至诸多之说中,都有解释,道教讲天人合一,佛教讲超脱入世,都逃不脱一个‘练’字,可把万物当作食材,情欲也是‘食材’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都有高人历练红尘的传说,万丈红尘不就是最烈的火么? 刹那间,似一道磬声入耳,又似天雷轰炸,直让他浑身一震,吐出一口长气,在黑夜中如明火,好不奇异。 缓缓睁开眼,就见一张大脸,怼在他跟前,惊得他肚皮发抖,心神乱窜,下意思的张嘴一喷,一道火焰三尺有余。 “哎哟……” 鹧鸪子一蹦三尺高,连退七八步,惊魂失魄的看着范羽:“肉体凡胎,遭受你这一口火下去,不死也得脱成皮啊……” 说罢,又快步回来,拉扯着范羽左看右看,砸吧砸吧嘴唇:“范朋友感受如何?可有难受之处,不妨说出来,让贫道为你诊断诊断。” “方才多谢道长援手。” 范羽想到那赤色火团,定是鹧鸪子施手而为,再次作揖“多谢道长。” “不必客气,你且说说,方才为何这般变化……” 鹧鸪子折耳挠腮,急不可耐,眼巴巴的瞅着范羽:“三味真火,乃是叩关入道后,采天地灵气,集体内精气,成一金丹,熬炼九重而来……你这金丹未成,如何就先成了三味真火?” “三位真火?不是拙火么?” “拙火?这是何物?” 范羽想了下,便把前世经典,四大境界说明,旋即道:“以身为炉,万丈红尘作火,万物作资,方就是炼精化气……” 越说心神越清,似有万千灵感乍现,口如悬河,讲个不停,前世经典在他心中流转,理解得透彻,结合这个世界的修仙理解,当真是别有道酝。 言罢,见鹧鸪子还眼巴巴的瞅着他:“道长,你听明白了么?” “什么,你倒是说啊,什么是拙火?” “拙火就是……不对,我方才不是说了么?” 范羽一脸无辜,抹了一脸唾沫,退后几步:“道长,这可是你不对,我说的时候,你走神啊……” “不可能,你方才什么都没说,就看着我发呆……” “奇怪……” 范羽纳闷,忽地心神一动,莫名想到一句话,‘道不轻传,法不入六耳……’ 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欲言又止,把鹧鸪子急得直催:“范朋友,可有难言之隐?” 范羽摇摇头,瞅了眼鹧鸪子,尝试的道:“……炼精化气?” 果然,他只见鹧鸪子一呆,接着神情不变,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他说话。 难不成,这世界没有炼精化气之说? 范羽感觉不可思议,本能得想多问,方要开口,忽地神魂跳动,感觉一股庞大而又恐怖的杀机,滚滚倾轧而来。 第十一章:李耳?太上道人? “停下。” 鹧鸪子忽地一扫衣袖,按住范羽,制止他说话,惊魂未定的瞧着四周,旋即整理衣衫,拱手作揖的对着虚空而拜:“修仙之士鹧鸪子,在此引人入道,如有打扰,还请诸位前辈见谅。” 月明星稀,晴空万里,刹那间乌云倒转,盖压而下。 忽地,一滚滚如雷的声音,在后院炸开:“杂毛小修,也敢说引人入道?” 鹧鸪子浑身巨颤,脸色一白,只把头高高昂起,再次作揖:“前辈见谅。” “装神弄鬼之辈。” 那声音冷漠如冰,接着乌云散去,一时间风平浪静,好似方才是幻觉。 鹧鸪子久久不动,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跌落,跌倒在地,愤愤不平道:“修仙怎么了……” 却不敢多说。 范羽连忙扶起他:“道长,方才那是?” “城南处,今晚当值的大儒荀天楠……这家伙向来瞧不上我修仙之士。” 然后,悻悻然道:“要不是李耳祖师在京城……谅他也不敢这般欺压。” 李耳? 范羽心头一炸,头皮发麻:“圣人李耳?太上道人?” “圣人?李耳祖师也当得起这个称号,道号也是太上,九转金丹之法,便是李耳祖师采百家之说,纳练气士之秘,开辟而来……不过,你这话千万别让那些家伙听见,不然朝堂之上,又是一番风波。” “圣人……李耳祖师,他现在人在何处?” 鹧鸪子平息体内气息,摇摇头道:“祖师去向,岂是我等能知……” 顿了顿:“倒是听说,前段时间天象异变,大夏阳膜之处有变……祖师乃当朝国师,深受王上信任,想必前去镇压去了。” 国师? 范羽瞠目结舌,这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不由连连作问。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你也入了我修仙之列,迟早要知道。” 鹧鸪子略带自豪,又有些愤愤不平:“我修仙之士,觅长生而得法术神通,虽是练气分支,但也是大道所向……王上封李耳祖师为国师,却被那些练气士和大儒说成妖道……” “好了,不说这些了。” 鹧鸪子颤颤巍巍的起身,脸色又白了几分:“你好生修行……至于你身上的隐秘原因,贫道也看不透,待观楼道人回来后,再说吧。” 说罢,就要回去,忽地顿了顿,回身道:“方才为护你周全,贫道那一枚赤精丸……算是借你的。” 范羽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长,什么赤精丸?” 鹧鸪子嘴角抽搐,欲言又止,闭目长叹:“罢了罢了……算贫道作为你入道的见面礼吧。” 范羽眼眉笑开,深深作揖:“多谢道长。” …… 一连半旬,都未再见鹧鸪子,就连刚买的宅院,也不见其人。 范羽倒也落了个轻松,毕竟每天一个修仙版科研人员,成天围着你转,换谁心里也嘀咕。 这日,范家大院集体会议,数十号人站着,坐着,满满一院子。 三位大爷在最前方,范羽咳嗽一声,瞧着这群满脸菜色的苦哈哈,道:“又到了交租的日子了啊,诸位有什么想说的么?” 众人沉默,连一向在院里威风的三位大爷,也尴尬不语。 范羽扫了眼众人,也不说话,瞅了眼茶杯,旁边二大爷立即过去倒上,咧嘴一笑:“这样吧,鉴于最近天灾,大家伙日子也不好过,房租免除三个月……” 众人震惊,满眼不可思议,接着惊喜激动,纷纷感谢,三位大爷更是笑眼眉开。 老太坐在一边,不满的敲了敲拐杖:“德行。” 范羽按了按手:“但是……自天灾以来,我供应大家吃喝,千斤粮食也消耗殆尽,这钱就不算大家的,但接下来吃食,就得大伙自己想办法了。” “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众人面面相窥,本来高兴的场面,瞬间冷淡下来,一大爷站起身道:“范先生仁义,地龙翻身后,供大家伙吃食,不然现在怕是一半人得上街乞讨,如今又免了我们三个月房租,咱们如若还不知足,那就说不过去了。” 三大爷滋溜一下茶水,点点头:“一大爷说的是,这一旬以来,吃范先生的,喝范先生的,范先生还出资修缮房屋,对我们也算仁至义尽。” 二大爷不说话,瞥了眼大伙,咳嗽一声道:“话虽如此,但如今天灾刚过,现在让大家独自度日,怕有些难度啊。” “怎地,要范家养你们家一辈子啊?你倒是想的美……我瞧着你好久,心里憋着一泡龌龊,怕是想着赖上我范家了吧。” 老太说话不客气,狠狠的杵着拐杖,黑着脸直接骂,直把二大爷说的脸红耳赤,不敢顶嘴。 “好了好了,大家伙散了,散了。” 一大爷赶紧劝,上前说着好话,好歹让老太消气。 …… 俗话说,恩多必仇,范羽自是明白,他自己现在还欠了鹧鸪子一屁股债,如何能养范家大院数十号人口? 大院里人多,七八户人家,人人都有小心思,但大抵是不坏的,不过是穷苦人的想法罢了。 不然,单凭着老太,能一拐杖镇得住整个院子?能让这群人出钱出人大半夜,去山里寻范羽? 照旧是有肉,几个菜,但下厨的是柳寡妇,老太吃了几口,就起身去闲逛去了。 范羽吃好,老神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瞧着柳寡妇收拾碗筷,哪怕是入了冬,那高鼓的身材,让他心火大冒。 油水足了,柳寡妇脸色也红润,一双眼睛宛如秋泓,感受到那股炙热的视线,俏脸更红,只把头低的更深,脚步凌乱差点摔倒。 “心火太旺,真是遭罪。” 范羽不敢再看,生怕自己按奈不住,连把心神稳住,用体内三味真火,把那一丝情欲给炼化。 七情六欲,皆是粮资,口腹之欲,也作柴火,此乃炼精化气。 与九转金丹不同,一枚金丹入腹,只需日夜熬炼,采天地灵气,壮大自身,最终九转而成,虽然简单便捷,但缺乏对道更深的理解。 但不得不说,能从练气之列,开辟新说,修仙理念,当真可以说,为万千人另辟道路。 李耳?国师?太上道人? 范羽沉思,旋即一轻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十二章:观星楼 一团火焰,凭空三尺摇曳,肉眼看去无色无烟,但扭曲的空气,可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炽热。 慢慢地,火焰变小,随机消失无形。 范羽深吸一口气,一股虚弱感充斥全身:“炼精化气,重在炼……七情六欲是粮资,总不能天天冲着人家小寡妇看吧?” 口腹之欲也是粮资,含蕴灵气的灵草和各种天材地宝,也是晋阶必备之物。 一个针对神魂,一个是肉身,缺一不可。 奈何,自己全身上下,不足十余圆钱,还欠着鹧鸪子两百圆呢。 这到哪里去弄钱? 好在,这个问题有人帮他回答,消失了大半月的鹧鸪子一脸神清气爽的站在他面前:“赚钱?在京城的话,咱们修仙者有一些门路,就像贫道,名下三间药铺,虽说不上富足,但也能支撑自己修行,其他道友也大抵如此,各行各业都有涉及。” 看着范羽,带着一些笑意道:“倒是范朋友,你现在最紧要的是,提升自己修为,叩关入道,晋升金丹一转,那才仙凡两别,到时候到可以做一些生意。” 范羽瞬间明白其中意思,如果不能叩关入道,证明自己价值,那就没有继续投资的必要。 但现在问题是,自己和正常修仙不一样,走的是炼精化气,‘七情六欲’如小柴,每天从柳寡妇身上挤一点,也不够用啊。 最终还是要从口腹之欲上入手,灵草和肉食,这才是开支大头。 瞧着鹧鸪子并未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好作罢,作揖道:“多谢道长指点。” 鹧鸪子微微颔首:“你也不必着急,为入道之前,花销并不大,贫道是你引门人,一些钱财,还是能支援的。” 我就担心这点啊……范羽露出一丝感激,丝毫不露心中意图。 倒不是自己不愿把秘密说出来,而是说出来,其他人也听不到,一旦露出马脚,又无法解释,最好的下场,怕是被抓起来切片研究。 “这些日子为了疗伤,倒忘了通知你,观楼道人回京了,今晚会有一场交流,你准备一下,随后于我一起同去。” …… 天色略晚,一辆马车使出范府所在的巷子,仆人在前驱车,车内空间不大,但坐下范羽和鹧鸪子绰绰有余。 京城是大夏经济中心、政治中心,常住人口数百万,占地面积极广,数千年来不停地建设,繁荣似火,哪怕在夜晚,街面上也热闹非凡。 足可以十余马车并行的街道,两边千帆林立,布的,木的各色各样,酒楼、饭庄、客栈、布庒、成衣店,一样望去,除了点点星火,看不到尽头。 两边还有密集的小摊,包子馒头、糖人手艺、木偶玩具、灯笼彩布不一而足,吆喝声、打闹声声声入耳。 车马如龙,人声鼎沸,直让范羽咂舌,承接了前身的记忆,虽有了解,但哪能和亲眼所见,来的更震撼? 瞧着街面上闲逛的人,衣服色彩虽然单调,甚至许多补丁,但干净整洁,神态体型也丰满,足以可见,大夏经济情况。 这还是其中一条街,而这样的街面,整个京城,怕不是过千吧? “范朋友,很少上街?” 鹧鸪子老神地坐在绵垫上,瞧着范羽通过布窗看外面,那神色震惊中带着好奇,到让他感觉有趣。 范羽咳嗽一声,掩饰内心的想法,略微惭愧道:“之前为考功名,少有观察周围,一心光宗耀祖,哪有闲心街面闲逛。” 鹧鸪子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范羽什么身份,他早就摸清楚,旋即不再关注。 范羽吐了口气,把布帘放下,也学着鹧鸪子闭目养神。 很快,马车驶入一巷子,来到一处大宅前,下了马车,就见两头巨大的貔貅石像,门额上更有一巨大的匾额,上书:观楼阁。 观楼道人修行之地,不是道观么? 范羽心中闪过一丝念头,好似明白他的疑惑,鹧鸪子抚须道:“京城大不易居,想要建立道观,不但要朝廷颁发证书,并且每年得听朝廷调遣……” “进去吧,其他道友想必到了。” 待门内仆人过来,把马车牵入他处,鹧鸪子就在前面领路,轻车熟路的进入宅内。 映入眼眶的,是一座足有百米高的巨大角楼,但不知为何,在外面却瞧不见。 在夜色下,角楼像隐匿黑暗的巨兽,点点灯光遍布周身,好似满天星辰,透着神秘和威严,犹如一尊太古神灵,站在那让人仰望。 “范朋友,醒来。” 鹧鸪子一甩衣袖,劲风一打,惊醒了浑身冷汗的范羽,面色苍白,腿脚发软。 “此乃观星楼,乃是观楼道人自大荒采万年青木,一木一梁亲手搭建,又用三味真火炼制百年方成,具有接引星辰,观天象之能,最适合修行。” “观星楼?” 鹧鸪子轻笑道:“此楼非彼楼……此处大宅,以星辰天象而建,外面是看不到的,其中妙处,你进去便知。” 看楼近,但走去却经过四五道门,一处处假山流水,池塘园林,幽静而又神秘。 到了近处,再看观星楼,方觉伟大,好似一尊撑天宝塔,屹立在地上,仰望间铺天盖地的压力。 “莫要多看,你还未入道,小心伤了心神……” 鹧鸪子一拍范羽,率先进入观星楼,那一座丈高的大门,黑暗不透光。 进入其中,好似透过一层薄膜,眼前一亮,万千星光汇聚,凭空乍现,仔细看去,又好似千万里远,犹如身处星空,美得让人窒息。 “这是修仙者的力量?” 范羽震撼,这比前世虚拟全息技术还厉害,真实得过分,那一丝丝星光,好似真实存在,落在身上,让人精神一振。 忽地,星光凝聚,从九天之上落下一台阶,微微凝神,吸了口气,抬脚踏上去。 浑身一紧,接着一股斐然之力压在肩膀上,差点让他倒退回去。 不敢再分神,连忙定住身形,再抬脚上一台阶,力量瞬间增加一倍。 抬头看向尽头,不见终点,更不见鹧鸪子的身影,心间千百念头流转,知道上面定然有人在观察他,想看看他表现。 他有种预感,如若方才第一步,就倒退回去,怕是直接会被轰出门去。 这一关过不去,再想融入鹧鸪子他们修仙圈子,几乎不可能。 即是难关,也是机遇。 重生以来,哪怕得了野神判官之位,也没有这次机遇大吧? 第十三章:星辰炼体,撑到吐血(求推荐求支持) 层层叠加的压力,并非直接加身,而是莫名的落在神魂上,犹如枷锁,一台阶一重天。 前二十步,虽有压力,但并不难熬,二十步之后,压力更上一层,每步十倍以上。 真真举步艰难……冷汗从额头冒出,背心更是湿透,好不容易再上一台阶,仰头眺望,没有尽头。 “为什么古人都喜欢考验别人,而且还这么老套……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范羽有些惊异的发现,虽然压力过大,但每当他坚持不住,总有一股新生力量涌出,只要坚持过去,很快就能适应新的压力。 闭眼凝神,放开神魂,在感应处,满天星辰摇曳,一丝丝星光垂落,其中一部分就落在他身上,滋润着干涸的神魂,甚至身体,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最让他振奋的是,本来苦恼,因为粮资不够,炼精化气迟迟无法精进,然而此刻,星光垂落刹那被他炼化。 不够,远远不够……范羽双眼精光大冒,好似饕餮之客,差点流出口水,毫不犹疑地再上一层。 每到一层,便要停歇一会,越往上走,停留时间越长,脸色越发苍白,但双眼精光却透豪光,十分奇异。 真是痛苦并快乐着。 三十台阶,四十台阶……七十台阶……范羽整个心神彻底沉沦,对外界无半点感知,至于来此目的,也投之脑后,全心全意炼化星辰之光。 …… 角楼之上,一处露平台坐落数十人,有长袖飘飘的书生,有青色道袍的道人,也有两眉斑白的和尚,其他着装的更是不少。 众人有意无意的拥簇一位眉长捶地的道人,只见他呵呵一笑:“鹧鸪子道友,倒是为我修仙之列,引进一位俊才,真是可喜可贺。” 鹧鸪子眼光往下看,透过一星光凝聚而成的镜面,范羽一步一台阶,每当以为坚持不住的时候,总能抗住压力,再上一层。 不由眼眉笑开,乐呵呵的道:“这位范朋友,倒有些奇遇,融合了一位野神神位,促成后天道体,十分适合入我修仙之门,能上观楼道友的星辰大道,不足为奇……” 旁边老和尚笑道:“贫僧看这小施主,倒有些面善,却与我佛有缘……” “哪里都有你这老和尚的事……三十年前,你还说侍剑书生和你佛有缘呢,如今人家都金丹二转了,怎就还未入你佛门?” 一少妇嗔怒,指着那书生:“侍剑,你说说,你和佛有没有缘?” 侍剑书生面无表情,只闭目养神,惹得少妇脸红又青,咬牙切齿:“负心汉……” 老和尚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其余众人,更是憋着笑,直把头偏过去。 眉长捶地的观楼道人,眼中露出一丝无奈,摇摇头道:“这位小友暂时上不来,就不等他了。” 说罢,看向鹧鸪子:“鹧鸪子道友,你为我修仙之列引入一俊才,按惯例可入我观星楼参悟三日……” 鹧鸪子抚须而笑:“不急不急……待范朋友上来再说。” 众人惊讶,少妇心直口快:“鹧鸪子,难不成你以为,这位小朋友,能过百阶不成?他不过一区区凡俗之身,还未退却浑浊之体,纵然是后天道体,怕也难坚持过百。” “星辰大道,八百一十台阶,一阶一重天,虽然压力逐步倍增,但那星辰精华也对神魂有莫大好处……我瞧着这位小友,看似坚持不过,但每每总有奇异,想必过百阶不难。” “上一次过百阶的是侍剑书生吧?如此,我修仙之列,有出一俊秀。” 众人议论,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侍剑书生,也睁开眼看向范羽,微微点头旋即再次闭目。 鹧鸪子略微得意的掐着胡须,透过星光之境,眼中露出一丝炽热和期待。 范朋友,贫道修为能不能再上一步,就看你了。 …… 范羽自是不知上面之事,心神沉入最底层,在他眼中,那一丝丝星光,汇聚成大海,一望无际,而他则是大海中的礁石,看似危危可及,但总能不动如山。 ‘蹦蹦蹦……’ 这是身体肌肉纤维,在断裂和修补,骨骼在缓慢凝实和增长,那一缕缕星光,好似大补之物,垂落而下融入体内,就连血液,也奔腾不止,宛若大江大河,甚至能听到‘哗哗’水声。 神魂更是贪婪,拼命汲取星光,最后甚至‘吃’撑了,蜷缩在神海深处,不再有动作。 倒是肉体,还在无休止增长,一丝一丝的凝实,经脉更是扩张后又扩张,最初只能通过细细水滴,之后似小溪,最后甚至扩张成奔腾大江。 也不知多久,忽地浑身一轻,那漫天星光大海散去,范羽意欲未尽的睁开眼,就见数十双眼睛,震惊的看着他。 范羽心念一转,立即躬身作揖:“范羽见过诸位前辈。“ “好好好……星辰大道,八百一十台阶,自贫道建立观星楼以来,从未有人通过……小友能以凡俗浑浊之躯走上五百余台阶,实在千古大才。“ 一长眉道人双眼精光闪烁,打量着范羽,越看越满意,随后甚至抚掌大笑。 范羽略微失望,我说怎么突然没有了呢,原来后面还有三百余台阶啊。 “范朋友,莫要失望,观楼道友的观星楼,最后三百余台阶,行过去至少得金丹二转才行,你以浑浊之躯过五百余台阶,足以堪比金丹一转,如此还不高兴?你且看看,你身体变化。“ 鹧鸪子面红耳赤,胡须不止扯断几根,激动的站起身,他本以为能过百阶,就足以满足,谁知范羽过了百阶,再过百阶,让他心神澎湃,兴奋地差点手舞足蹈。 一百台阶,可入观星楼一月,五百台阶呢?岂不是一年以上。 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措手不及啊。 范羽下意思的看了下身体,旋即吓了一跳,浑身赤红一片,甚至凝成血痂,一抹脸皮,‘咔嚓’就是片片血痂之壳。 “无事无事……星光炼体,祛除浑杂,打下浑厚道基,对你今后修行有莫大好处……还不感谢观楼道人,如此机缘,常人百年难遇啊。” 鹧鸪子上前狠狠拍了下范羽,之前的投入算是没白费,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惊喜。 范羽略微感受身体,一握拳头,立即感到蓬勃之力,如若之前有五十斤力气,那现在足有两百斤力气,甚至还在逐渐增长。 他能感觉到,那星光凝聚如实,沉在最底处,只要稍作炼化,便能再次增长修为。 深吸一口气,如大鲸吞水,‘呼啦呼啦’之声,丹田处更是冒出一丝气息,流转全身,只听‘噼里啪啦’浑身一震,血痂跌落,露出如玉丰体。 “鹧鸪子道友说,范朋友修行有些异处,贫道如是观见,倒有些练气士的影子,气血居然如此丰盈,十分少见。” 观楼道人双眼一扫,微微点头道:“如此体质,不说我修仙之列,哪怕练气也是大才。” 众人动容,如果之前范羽走过五百余台阶,让他们感到震惊,那观楼道人这句话,就太骇人了。 修仙本是练气分支,大伙皆是练气不足,才投入修仙门下的。 虽然修仙之道,也能通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练气士在诸多方面,更强于修仙,例如战斗力,一个一转练气能打两个一转金丹。 第十四章:修行俱乐部,终归是修仙好 练气炼神通,重肉体;修仙讲术法,侧元神;一个战力无匹,一个法术多端,如若非要比较,各有优势。 但要让在坐的诸位去选,谁不想做一个练气士?不但能融入大夏王朝,战力更是强悍,能获得更多资源,而不像修仙,入门虽低,但修行速度也慢。 练气士凭着血脉优势,短短几年便可成就一转,再十年更上二转。 而修仙呢? 数十年如一日,重资质,要资源,悟性不足终生无精进那是常事,说不定一辈子在一个境界打转,最终化为飞灰,也是正常。 这叫众人如何不惊骇,看向范羽的眼神,也复杂起来,再无半点轻视。 人家现在虽然没有叩关入道,但未来的道路,却比在坐的要好太多,只需资源跟上,四转金丹也能勘破。 至于五转金丹?那又是一重天地,得靠悟性和机缘,可遇不可求,哪怕练气士,也不是单靠血脉就能晋升的。 但四转金丹,也是众人羡慕的,就好比观楼道人,修行近一百五十余年,也不过堪勘过金丹四转,在众人之中修为最高,资格最老。 鹧鸪子吞了吞口水,手脚颤抖,心中直呼‘捡到宝了’,一把拽住范羽:“范朋友,还不快快谢过观楼道友,你今日机缘,这可是百年之基,大道通天啊。” 范羽神色也惊,但内心更是波涛汹涌,好似怒海滔滔,不断地冲击心神,他可是知道,自己与寻常修仙不同,别人熬炼金丹,他起步是炼精化气。 以往还觉得亏了,现在看来,却比修仙更占优势,几乎练气与修仙一起进行,可谓仙气同修。 但为何,我内心会惶惶不安? 范羽本能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却又说不上来,只好收敛心神,深深作揖:“多谢观楼前辈。” 观楼道人微微点头,正色道:“你如今体魄已练,血气浑厚,如若练气,怕是有不少人收你入门,前途广大,入我修仙门墙,倒有些委屈你……如若现在反悔,贫道也不为难你。” 众人神色微凝,连鹧鸪子也凝重的看向范羽,等待他的回答。 范羽略作思考,便一笑道:“两个月之前,范某受人所戏,搬弄判官神像,作了天谴,差点身死道消,好不容易活过来,那群衙役差人,把我按倒在地,给了一句‘死人矣,不足为虑’的评价。” 顿了顿,看向鹧鸪子:“如若不是鹧鸪子道长引我入门,如今不过在家等死,修仙之列对我敞开大门,而练气士则似我如草芥……该如何选择,我早已明心。” 众人神色渐缓,看向范羽也有了暖意,鹧鸪子更是抚须大笑:“好,范朋友,贫道果然没看错你。” 观楼道人颔首,面露笑容道:“我修仙之列,虽是练气分支,但其中妙处,也不必练气差,更能通大道,你日后自会明白。” 说罢,微微沉吟,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卷轴:“此乃贫道百余年修行经验所著,对叩关入道有些心得……小友能入我修仙门墙,当不能亏了你。” 鹧鸪子动容,拍了一把范羽:“范朋友,观楼道人的星辰之道,在修行之列中,也是鼎鼎大名,旁人求之不得,你还不快接过。” “多谢前辈。” 范羽也不矫情,双手郑重接过,接着其他人,纷纷恭喜,各自拿出见面礼,一时间场面热闹,所收之礼,更是班杂颇多,各物都有。 甚至一富态之人,拿出一叠票号,足有三千圆,这把他惊喜坏了。 末了,就连鹧鸪子都乐呵呵的拿出一卷轴,塞入范羽怀里:“贫道是术士,本该送你些药丸子和其他物件,但你暂时也用不上,看你对医药有些兴趣……此乃贫道数十年对金石之学的一些见解,莫要嫌弃。” 他人打趣:“鹧鸪子,你这家伙,连看家本领都给人家,莫不是要收徒?” 鹧鸪子瞥了那人一眼:“你要是对术士感兴趣,贫道也不收你作徒,也会倾囊相授。” 那人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不作回答。 范羽受宠若惊,鹧鸪子对他的帮助不可谓不大,不管是生活,还是修行上,像一个长辈一般,谆谆教导从无半点藏私,对他融入这个世界起到莫大作用。 心甘情愿地接过卷轴,把他物放在地上,旋即深深作揖:“若是道长不嫌弃,范羽愿拜您为师。” 鹧鸪子一愣,嘴巴张大,不敢置信道:“这,这不过是见面礼,你不必这般……” 旋即,又忍不住道:“你当真愿意,随我修行?要知术士之难,修行更慢,一旦入门再后悔便难。” 范羽一笑,他前世就是一科研人员,虽然是搞医药的,如今再做术士,不过是入了同行罢了。 “范羽愿意。” 如若换做他人,他肯定深思熟虑,但鹧鸪子当真有为人师表之尊,哪怕对他一个陌生人,也是非常耐心。 鹧鸪子平息心神,深深看了眼范羽:“你也不必这般急着做决定,先跟着贫道修行一段时日,再做决定不迟。” 范羽作揖:“多谢道长。” 诸人再次恭喜,闲话不一多说,好一阵子,观楼道人开口道:“今日倒是大喜,先有范小友入我修仙门墙,后有鹧鸪子道友收得佳徒,如此不作宴会,岂不是少了乐趣?” 说着,手指一捏,真气如丝而落,卷起数十流光自下而上,飞了上来,落在诸人面前,却是一壶壶酒瓶和一碟碟异果,香气弥漫,让人陶醉。 “此去大夏边境,穿过阳膜,倒有些奇遇,斩杀了罕见几头凶兽,又得奇异灵草,以星辰之精华合炼成几坛药酒,药性倒是不错,至于这几枚果子,倒有些来历,是我从一位道友手中讨来,对神魂大有好处,大家不妨尝尝。” “谢过观楼道友。” 众人惊喜,修行难,难在悟性,难在资源,这一壶药酒几枚异果,寻常不可得,哪怕用钱购买,也是一笔大数目。 没想到,聚会末了,居然还有这般惊喜,大伙看向范羽,更带善意。 边吃边喝,也作交流,有京城变化,势力信息,诸多修行难题,更有些人把自己用不上的物件宝物,拿上来估价贩卖和交换。 果然是修仙版俱乐部,这就是人脉啊。 …… ps:求推荐,求支持啊。 第十五章:一‘滴’真气惊雷出,百日修仙终筑基(多谢大佬盟主) 天光暗淡,一架马车驶出观星阁。 范羽感受着清晨的清寒,街面上行人稀少,许多挑着担的小贩,早早的来占摊位。 风吹过,卷起阵阵寒冷,小摊机灵的用汗巾扫着蒸笼,一蓬蓬热气蒸腾,吸引来往的行人。 过了一街坊,迎头是一小楼,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伙计在前面招呼,不时呼和着,从离间端出一笼笼竹篾编制的精致蒸笼。 “这家面点铺子手艺不错,用料也讲究,现做现卖,馅多汁满,生意是极好的……许多有钱人家,早早地派着仆人家奴,过来提包子点心,你瞧着,这一溜大多是这样。” “那感情好,这一天未进食,肚子空的很。” 鹧鸪子一笑:“你哪是一天未进食……你在星辰大道上,足足走了两天一夜,要不是诸位道友想看看你到底能坚持多久,这次聚会早散了。” “这么久?” 范羽想了下,自己每隔一台阶,总要停顿许久,炼化星辰精华,越到后面时间越长,也就不再吃惊。 到家门前时,天光已见亮,迎面就见着秦二大爷,捧着大茶壶,提留着烟杆子外出。 “忙去呢,二大爷。” “这不,咱们这号人家,不趁着天还未太冷,多挣些嚼裹钱,一家老小就得饿死。” 闲聊几句,瞧着二大爷拘偻着身子,迎着寒风出了胡同,搓着牙花:“这老头,说话咋带着刺?感情啥时候得罪他了。” 这一进院子,瞧着秦家二小子忙前忙后,大早上的就见汗,打了个招呼,也不在意进了后院。 柳寡妇正在厨房忙活,亚麻色的脸蛋上,微微发红,正撅着屁股蹲在地上洗菜。 范羽故意咳了声,走了进去。 柳寡妇听到动静,回头见了,忙起身,水在身上擦了擦,惊喜的道:“范先生,您回来了,这几天可把老太急坏了。” 范羽微微点头,并未解释,扬了扬手里的一个篮子:“顺路带了些热包子回来,快去把两个小家伙叫起来,冷了就不好吃了。” 柳寡妇接过篮子,闻着一股香味,摇摇头:“包子贵着呢,他两吃着糟践……我这就去叫老太,她老人家刚遛弯去了。” “这一篮子,老太太能吃得完?” 范羽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让你去就去,啰里啰嗦的……” “大清早的,谁这么大嗓门,教训谁呢。” 老太杵着拐棍,慢悠悠的溜达回来,瞅了眼范羽:“哟,我说谁呢,原来是范老爷……这几天出去,长本事了啊。” 范羽咧嘴,讪讪一笑:“这几天跟着鹧鸪子道长出去办事,耽搁了些时日,让您担心了。” 老太哼哼一声,正眼都不瞅他,从篮子里拿几个包子,又慢吞吞的出去,却是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得,老太这是不高兴了。 范羽摸了摸鼻子,瞅着柳寡妇还杵在那,脸一落:“杵在那干嘛?” “哦,哦……” “回来,话没说完呢。” 范羽瞥了眼柳寡妇高鼓的胸脯,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柳寡妇亚麻色的脸蛋瞬间嫣红,头低恨不得埋下去,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范,范先生……” 蚊子大的声音,颤抖似的,倒把范羽吓了一跳,瞧着她脸红的像西红柿,眼睛水波似的,又羞又怕,心头一跳。 “跟我来。” 范羽整了整衣衫,赶紧绕过去,到了卧室,从枕头底下,拿出一荷包,从中取出六圆钱,想了下又拿出一圆。 刚转身,见柳寡妇站在门口,一皱眉头:“杵在那干嘛,还不进来。” “范,范先生,我……我……” 柳寡妇咬着嘴唇,颤着声,慢慢进来,把门关上,好似上刑场似的。 “关门干什么?” 范羽瞥了她一眼,把七圆银闪闪的钱递了过去:“天气也冷了,去给两个孩子和老太,置办几身冬衣,你自己也别省,也置办几件。” 柳寡妇一怔,下意思的接过钱,喃喃的道:“您,您不是要,要……?” 这话一听,范羽眉头一直,瞬间明白什么意思,顿时老脸一红,气急败坏,狠狠地瞪着她:“老子像这样的人么?” 柳寡妇吓了一跳,慌忙摆手:“不是,我不是那意思……范先生是好人,我愿意的。” “……” 见他脸色越来越黑,柳寡妇知道自己会错意思了,羞愤得很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逃也似的,抱着钱就往外走,差点摔倒,踉跄几步又跑。 …… 如是时日,范羽去了鹧鸪子的宅子,院子不大,只有两进,前院破损,索性推倒整平,后院稍微修缮,留了几个房间。 这宅以前是一商贾之家,自家败落后,人就不见了,宅子也就荒废,些许年不住人,竹子长满了院落。 鹧鸪子也不砍伐,只让人把杂草清除,赶跑了虫蚂蛇鼠,在竹林里建了一亭子,倒也清雅。 “范羽,贫道过些时日,会出去一趟,归期不定,许是一年半载,多则十年八年,后面给你留了许多用得上的东西,还有一些我这些年收集的典籍秘录,若是不懂,也可去观星阁求教诸位同道。” 见范羽要问,鹧鸪子摇摇头,神色略带苦涩:“贫道修行数十载,自二十余年前就在二转金丹停滞不前,本以为借观楼道人的观星楼,用星辰精华冲击三转,却始终不得入。” “人之寿命,必有大限,一转无灾无病活百岁,二转问天再借五十年,三转天寿两百年,四转遥遥三百载,跨过天伦上五转,世间逍遥做神仙……如今我已有六十有三,跨不过去迟早是一捧黄土。” “道长……” 范羽欲言又止,跟着鹧鸪子这些时日,修行的知识,也略明白一些,知道年纪越大,突破越难。 鹧鸪子轻笑:“好了,莫要女儿姿态,贫道修行数十载,也想看看更高处风景。” …… 鹧鸪子走了,并未说自己去哪,只给范羽留下了满屋子的书籍,还有几张地契和一些钱财。 范羽生活也逐渐平静,除了参加过一次观星阁聚会,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宅子里。 他搬到鹧鸪子宅子里了,在竹林里打坐,一来清净,二来方便。 这日,只把气一吐,站起身,感受着周遭风吹竹叶摇曳,‘沙沙’作响,心中一片安宁。 ‘轰隆’ 天际一声炸裂,电闪雷鸣,不一会就乌云滚滚,压得极低,雷蛇在云层里游走,吐着一条条狰狞的电光。 ‘哗啦’ 大雨倾盆而下,刹那间天地一片白茫茫,雨水打在竹上,噼里啪啦作响。 范羽定定杵着,呆呆的看着天际,那一条条撕裂的闪电,也不知多久,忽地浑身一震,惊醒过来,立即感受体内变化。 本来空荡荡的丹田,不知何时有了一滴露水,仔细‘看’去,它晶莹剔透,如一颗水晶珠。 四肢更是蚂蚁爬似的,酸酸麻麻,那是本来沉在骨头里面,凝实的星辰精华,正在一丝丝往外参透,形成一丝丝水流似的气体。 气体周游全身,最终汇聚而下,像清晨的枝叶,缓缓形成一滴‘露水’,摇曳几下,落入丹田,融入最初的‘露珠’中。 不过片刻时间,本来芝麻大的‘露珠’,已经明显长大了一圈,还在缓慢增加。 “真气?” 范羽内心惊喜,之前鹧鸪子为了让他更早的明白修行,让他感受过真气变化,自是一眼就能认出。 第十六章:神穿而去,再着官衣 天地灵气,庞杂而暴虐,练气士强体魄以得神通,修仙者磨丹气而求长生,这‘勾连’之物,便是真气。 气,则是一切根本。 练气九转,以身作器,气血如海;修仙九转,以身作炉,气炼金丹。 叩关入道,自生真气也。 范羽耳边好似响起,鹧鸪子谆谆教导,瞧着这一‘滴’缓慢增加的真气,怎么也不像金丹啊。 “叩关入道,金丹一转,自生真气……我这真气有了,但金丹呢?” 作嘲讽相,龇咧着牙,‘嘿嘿’发笑,一挥衣袖,‘啪嚓’,劲气吐出,击打周遭。 信步走入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只一震身体,雨水立即如烟,脚步一踏,身子就跳起,足足三米高,手抓住亭延,翻身而上。 “飞檐走壁,也不过如此吧?” 范羽暗爽,身子一跃,落到地面,只是微微曲腿,就减了冲击力,然后发疯似的,围绕着整个竹林跑。 三四圈后,停下身子,脸不红气不喘,又把手捏住一根竹子,用劲一掐,‘啪嚓’竹子破裂,然后一折,一棵胳膊粗的竹子倒下,溅起漫天雨水。 甩了甩头发,把长发一盘,又抓住一根竹子,如此三四次,方才歇下。 瞧着周遭一片狼藉,暗自咂舌:“这破坏力够强……不过,还好道长不在,不然非抽我不可。” 也不收拾,哈哈大笑径直回屋,一声巨吼:“柳娘,给我烧一桶热水……” …… 半月之后,体内真气终于稳定下来,沉浸在根骨深处的星辰精华,也消耗殆尽,铸成了一颗鸡蛋大的‘露珠’,晶莹剔透,宛若一颗宝珠。 经此,正式炼精化气入门。 但也到了化身判官,判定阴阳的日子,上次神穿而去,至今已然三月有余,于是日夜准备,镇定非常,丝毫没有头一次的慌张。 “来了。” 范羽盘坐在床上,心里一阵悸动,镇定心神,只一恍然,再睁开眼,就在一荒郊野外。 月隐于云,星光却无,一片昏暗,天边有闪光,印出滚滚黑云;眺望远方,大山蛰伏在黑暗中,似一头庞大的凶兽。 风吹来,鼻子一动:“有血腥?” 开局就这么麻烦?真烦银。 浑身上下打量,果然又是一身判官大红衣,手捧高冠帽,只把头上一戴:“且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信步而行,脚下生风,接着身子一轻,迈入虚空,到了四五丈处,就再也上不去,于是向前而行,步步飞跃,不过一会儿,就行了数里路。 跨河过坡,一眼看去,皆是沟壑,即将入冬的气息,已然把大地生机掩埋,席卷而来的是枯木杂草。 神就是神,飞天遁地,如吃饭喝水,信手闲庭,神通自生,无需去刻意修炼。 忽地,前方七八里地,有神光涌动,脚步一顿,面色阴郁不定:“难不成,有其他神祇在此?” 犹豫半响,旋即坦然过去,自己虽然是野神,但也是神不是? 到了近处,就见数十个鬼差,‘咿咿呀呀’的提着大刀,围着一丈长的野猪冲杀,周遭上空,更是站着四位神祇,分别是黑白无常和日游神夜游神。 这般近,自是看到彼此。 四位神灵面面相窥,哪里来的判官,瞧着不似正神,但就算如此,地位也不比他们低,于是飞到近处,互相见礼。 黑无常拱手作揖道:“洪县城隍坐下黑无常,不知这位判官何处神祠,为何在此?” 他也不问何地城隍下判官,只因范羽未授正神之位,只能是一处享受百姓香火的野神。 范羽拱手,笑眯眯的道:“京城左近神祠判官,受不得诸位神人这般大礼。” 他也不怕露底,洪县一听就知道,不是京城左近的地方,难不成这几个小神,还能跑到京城去查证不成? 京城? 四位神人吓了一跳,黑无常更是咂舌:“京城距离此万里之遥,判官大人如何来此?” 这么远的么……范羽沉思,看样子他神游是随机的,并不固定位置,面子上不露丝毫,只沉吟不答,故作姿态。 这倒是把四位神人唬住了,面色惊疑不定,瞧着眼前这位不似正神,难不成还能被派遣公务不成? 管他真假,反正不得罪就是。 神态更加恭敬道:“原来是从京城来的大人,小的几个失礼了。” 范羽微微颔首,瞧向地面:“这头野猪倒是大,怕不是成精了。” “好叫大人知道,正是如此,这头野猪在山中吃尽了其他活物,又到了冬日,窜到山下为非作歹,肆意咬人吃人,城隍大人命我等前来捉拿归案。” “原来如此,这头畜生实在该杀,不知可要本官帮助?” 黑无常迟疑了下,还是拒绝:“这个,这倒不用……判官大人在旁边掠阵即可,谅这头野猪,也跑不出我等围剿。” 说罢,招呼几神,立即参与围杀,黑无常放链子,白无常落枷锁,日夜游神左右协助。 不过片刻功夫,大野猪一声凄厉嘶吼,轰然倒塌,被数十鬼差乱刀砍死,吞噬血肉,旋即拉出一头魂魄。 “这位判官大人,此地距离洪县向南数十里,如若有事,尽管去寻……我等就先行告辞了。” 几位神人,带着数十鬼差,押解着野猪魂魄,呼啸而去,留下一人范羽在风中微笑。 好半响,不见动静:“野猪精都杀了,我怎么还没回去,难不成,这野猪精不是我的目标?” 小半个时辰过去,他只好揣着满脸郁闷,原路返回,到了地头,就见一伙人鬼鬼祟祟。 心神一动,立即明白,这伙人才是正主。 飞到他们头顶,眼睛一瞅,四五个人,抬着一麻袋,瞧着打扮,不像良人。 果然,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快挖坑,把他埋了。” “大哥,咱们打死了郎员外,不会被发现吧?” “滚,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只叫他运气不好,落到哥几个手里,死了往地下一埋,谁都发现不了。” 那人面色狰狞,踹了问话的小弟一脚:“快挖,废话那么多。” “大哥,咱们不是说好,要让郎家赎人么?” 一个尖嘴猴腮的人,边刨坑边说:“郎家有钱,千百圆到手,咱们就发财了,吃香的喝辣的……” “蠢货……你这边送信,那边报官,咱们能逃得掉?只怕有那钱,没那命花。” 那人森然一笑,抛了抛手中玉佩,扫了眼几人:“只要有了这个,就不怕郎家人不信……郎员外那门新过门的小妾,明儿要去天冉寺上香,到时候用这引她过来。” 其他几人淫笑,吞着口水应和:“那小娘们长得水灵,瞧着就浑身发火,这要是摸一把,岂不是要死人?” 范羽早就不耐烦,就见那麻袋,涌出一丝黑烟,接着就地一滚,化作一若隐若现的老者,怨恨地看着几人,撕心裂肺的吼叫,但那几人却听不见。 第十七章:化神为宝,番天印(多谢白沉香盟主) 遇上这等恶徒,自是不废话。 范羽神光一闪,衣袖一挥,大红袍猎猎作响,就把这几人魂魄拘出来,在原地怔神,片息后,又继续交谈,并未发现自己已然不是肉身之躯。 “我……郎员外?” 几人吓了一跳,旁边莫名多了一人,定眼一看,不就是被他们乱棍打死的郎员外么,尸体还在麻袋里呢。 带头的那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往上一瞧,一身穿大红袍,头戴高冠帽的神人,正冷漠的看着他们。 本能的感觉压抑,方要说话,那老者跪地鬼叫:“判官,是判官大人……求判官大人为民做主,惩戒凶人。” 等半天,就等你这句话。 “你之冤情,本官已然明了,且在一旁等候。” 范羽接了这股愿力,暗金色双眸一瞪,森然道:“尔等为非作歹,残害生人,为祸乡邻,要不是本官路经此地,这天底下岂不是又多了许多冤魂?” 说罢,信手一压,那几人如背大山,压垮在地,来不及开口,便是眼前一黑,就此化为飞灰。 处理几人后,又看向老者:“凶人已伏法,尔冤情已解,可还有心愿?” 老者一脸懵逼,这判官也太凶了吧?哪里敢多提要求,只把头低下:“判官大人明察秋毫,神威如狱……我冤情已了,并无心愿。” 范羽微微颔首:“如此,你便安心去吧。” 老者再次跪拜,旋即就地一滚,化作青烟,钻入地下不见,只需在原地等待,自有城隍司夜游神和鬼差前来牵引。 接着就见,一缕缕烟雾如丝,缓缓凝聚成团,落入范羽手中,却是一因果愿力。 “这东西有什么用?” 范羽喃喃:“我又不是真想做神,可不敢放任其融入神魂,否者肉身僵死,化为烂泥。” 片刻后,眼前恍惚,再睁眼就回到了肉身。 …… 洪县郊外,数个鬼差贴地游行,落入一荒地:“郎新全,且来。” 一魂魄袅袅而升,化作一老者,拱手作揖:“见过几位差爷。” “既然知道自己死了,就跟着我们走吧。” 鬼差放下铁链,拘住老者,旋即一拉,迅速游行而去,到了县城,穿过城门,片刻后就到了城隍庙。 “枉者郞新全带到。” 交完差事,就有离间鬼差前来引进,进了里间,一巨大的案堂,左右站着几个手持大刀的鬼差,其上一身穿青衣的判官,乃城隍司文判。 “郎新全,洪县郎家庄人,一生作恶三十六起,行小善五起,大善无有……七个时辰前遭凶人杀害,现冤情已化……冤情已化?” 青衣文判双目一睁,感觉蹊跷,把生死簿一合,神色如冰:“谁人替你化的冤情?” 老者哆嗦者,把情况说明,接着就被鬼差带了下去,青衣文判神色变幻,旋即匆匆后院而去。 到了一莫名地界,百里之地,神光笼罩,外间魔云滚滚,赤血色雷霆闪烁,却是城隍阴司之地。 一处高台处,站着一丈高神人,左右有诸多神人,其中就有黑白无常,青衣文判把情况一说。 黑白无常诧异:“是那位京城来的野神判官所为?” “生人惧我神威如狱,生死定夺,但他们怎知,我等阴司定位,不得随意出行,不然神位跌落,神魂消散……寻常野神更是如此,连神像都出不得,如何不远万里来我洪县?” 武判惊奇,觉得事有蹊跷,看向城隍:“大人,是否寻得此神,拘拿下来,再禀报郡城隍处?” 许久,城隍身子动了,微作沉吟:“大夏广大,奇人异士不知凡几,练气士驻守边域,百家大儒坐镇中央,我等神人梳理阴司,做好自己职责就是。” “诺。” “可也不是不管,且不论他是真假,来此何等目的,我等先行备案,往上禀报就是,自有郡城隍司和州城隍司巡查。” …… 范羽自是不知这些,盘坐着竹林深处,始终静不下心,耳边时常响起呢喃之声,好似有千万人在嘶吼,扰得他火气颇大。 “看样子,不解决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不说自己会不会发疯,身体也会垮掉。” 范羽苦恼,自神穿而回,身体就出现异状,只要静心下来,神魂就能听到各色怪声。 浑身上下,更是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数十米外,就能闻到,让他都不敢上街。 仔细观察,便发现,在神海神魂处,一缕缕烟云飘荡,时而凝聚成团,时而散作云雨,其中似有百人千面在沉浮。 这是愿力凝聚所相。 因果愿力,神之根本,但却不适合生人,修行的人,不论练气士还是修仙者,都畏之似毒蝎,碰都不敢碰。 “我这算不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非人非神非仙,更不是练气士,鹧鸪子道长要是在,怕是要吓到。” 范羽苦中作乐,从旁边拿起一木头,用小刀雕刻,片刻后就成一玺,旋即凝神而定,缓缓的引道因果落到其上。 ‘咔嚓’ 玺裂出几条缝隙,接着愿力自动归回,引起神海一阵激荡,震得心口郁闷。 “还是不行啊。” 范羽随手丢弃,周遭已然有十余个碎掉的玺,有石头雕刻而成,有槐木制作的,有松木刻制的,皆不能承载。 稍作调息,稳定神魂后,再次拿起一截长木,成人手臂粗,外间成麻色,富有一丝水润光泽。 “就剩下你了……” 这是他托人去城外寻的桃木,瞧着年轮,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足有百年之久。 按照心中所想,运起真气,一刀下去,立见白中泛黄的木料,迅速剥了皮,截取其中一段。 小半个时辰后,一枚巴掌大的桃木玺呈现,下方成八角,其上一似狮子似狗的东西。 他本想雕刻成貔貅,奈何手艺不精,倒也尝试过找木匠和买现成的,奈何愿力落在上面,就滑开自动归回。 最终只能自己雕刻,才有了诸多尝试。 运神凝气,搬动愿力,如老汉挑担,一步一个脚印,缓慢而稳重,慢慢落到玺上。 “成了。” 范羽一喜,一丝愿力落到其上,化作一丝纹路,如符箓似的,纠缠在上面。 如是这般,一丝丝搬运愿力,足足四五天,方才成功,浑身如卸下千斤担子,神清气爽,连真气运行也快捷不少。 一枚半个巴掌大的木玺在手里,如玉又似铁,本来泛黄的木质,居然透着一丝暗金色,那头四不像的貔貅,也不知不觉中成型,闭目趴在其上。 下面八角圆润无菱角,底面纹路似密密麻麻,仔细分辨,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古箓的‘敕’字,拿捏起来,似有千斤,却又轻巧。 把玩了一会,十分喜欢:“我这算不算炼器?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用,但好歹算是我第一个自己炼制的宝贝。” “前世神话里,有太古神宝番天印,如今这世上怕是没有这物……就怪不得我抢名字了。” “就叫你番天印。” 不知何时,天空下了小雨,稀稀疏疏,水滴从亭子延边落下,风吹竹林‘沙沙’作响。 ps:求推荐票啊,求推荐票呀求推荐票呀。 第十八章:冬至,京城大雪 一场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阴郁云层压的极低,一连大半月未见阳光,屋内的湿气越发重,被褥凭空增加了几斤重,闻起来做一股腥臭。 “下雪了啦。” 终于,一场大雪席卷了大江南北,憋了十几天的胸口,好似松了一口气,街面上人反而多了起来。 屋子里支起来一个炉子,用的是上好木炭,一天得好几角钱,一般人家舍不得,大抵晚上睡觉时,把炕烧热乎一些,至于白天,那就用身子骨扛着。 院子里八户人家,除了大丫和二狗子,还有二十多个小童,最小的自不说,还在吃奶,能跑的也有三四岁,最大的十一二岁,再大就该找婆姨了或嫁人了。 现在全猫在范羽书房里,一个个蹲着,站着,闻着全吸溜鼻涕的声音,乌溜溜大眼睛,面黄肌瘦,灰蒙蒙的头发耷拉在薄衣上,补丁一层叠着一层。 嘿,穷人家孩子,就这样。 外面下着雪,鹅毛一样,落在地上就化,屋檐边一条条铁刺似的冰凌,亮晶晶,‘啪嚓’落地上,脆生生。 ‘咯吱’ 戴着皮帽,穿着崭新青灰色絮棉袄的范羽进来,在门槛上踢了踢脚,抖了抖身子:“这天冷的,说下雪就下雪……还是屋子里暖和。” 刚才去了老太屋里,把炉子支好,让柳寡妇陪着说话,老人一到冬天,腿脚就酸疼,见不得冷。 瞧着满屋子的顽童,咧嘴一笑:“都到了吧?缺席的,那就没机会了啊。” 前几天,他见着几个半大孩子,泥水里玩耍,满大街乱窜,跟隔壁巷子岔架,家里也不管束。 见着可惜,自己闲的无聊,修行他倒是不急,生活最重要,于是心生念头,开个大院班,也就是俗称私塾,不收钱的那种。 一来这年代,没啥娱乐,天黑了就上床睡觉,天亮了就发呆,京城看似挺大,但除了青楼、大胡同,看戏的茶楼,听曲的戏班,也就剩下各色文会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曲看戏,他到有一些兴趣,前世的京剧、黄梅戏,越剧等,零零散散的看过一些,打算抽时间去瞧瞧。 至于其他娱乐,那就看心情了。 二来,大丫和二狗子他倒是挺喜欢,瞧着年纪越发大,总得给份前程,就算不去应试,至少得读书识字,好歹能谋一份风不吹雨不打的差事。 教两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索性归拢在一起。 这事与三个大爷交流过,也是支持的,然后通知其他户,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也不强求。 底层过活的人,看不了多远,认的是现在能不能吃饱饭。 这年头,大人都没活干,或累死累活,更别提半大孩子了。 有条件的,早早的就跟着大人学手艺,前院就有一篾匠,听说生了七个,活了四个,老大帮人打杂,老二街上厮混,说是加入什么帮派,没着落家过,老三年纪小,跟着学编织手艺,将来有个吃饭的行当,最小的一女娃娃,就在屋子里。 “蒋老三没来,他爹不让他来,还打他……” “对对对,还有贺老二,他爹也不让他来。” 蒋老三,就是那篾匠的三儿子,一吸溜着鼻涕的女娃,睁大眼睛:“我哥想来的,我爹说学好手艺,比啥都强。” 范羽摇摇头,也不在意,把准备好的长木板竖起来,扫了一眼一双双好奇和茫然的脸,微微沉吟,旋即拍了拍手道:“你们年纪还小,不懂得今天来这里的意义,你们家大人,许是不敢忤逆我的意思,又想着让我看管你们,所以才让你们过来。” “但既然来了,从现在起,无特殊事情,每三天来一次,直到你们大人觉得你们不用再来为止。” 范羽指着大丫:“大丫就是你们的班长,班长的意思就是,你们以后都得听她的,我不在的时候,她负责检查你们功课。” 大丫彷徨,搓着衣角,一张冻得通红,生了几个冻疮的小脸,鳖得更红,火烧似的:“我,我不行。” “我说是你就是你……好了,今天先教大家写自己名字。” 范羽不容有他,直接认定:“你先上来。” “你叫什么?” “我,我叫大丫啊。” “不是,我说你姓名,你大名叫什么?” 大丫茫然,惶恐不安,左顾右他,差点哭了,惹得其他孩子大笑,二狗子更是作鬼脸。 范羽也是一愣,忽地一拍脑袋,把这事忘了,这年月女娃罕有大名,将来嫁人,就跟着丈夫叫,俗称就是某氏。 男娃也一样,取名很随性,多以贱名为主,或不取名,跟父姓就行,例如二狗子,就没有大名,父亲去世的早,将来长大了,或许就用柳二狗。 柳寡妇其实也不性柳,只是其丈夫,姓柳罢了。 这里孩子,大多数这种情况……范羽摸了下脸:“那就这样,今儿先给你们取名字,以后都得叫大名,不准叫小名。” “大丫,以后你就叫,柳希希……柳希希,听到没有。” …… 好嘛,第一天上课,全取名了,书房内大呼小叫,欢乐得很。 第二天,学生没来,大人们全来了,还带了许多东西,鸡蛋、肉,大米等等,都来感谢来着。 为甚?一有学问的秀才,给自家儿女取名啊,这是多大的福气,几乎变相了有了香火情。 范家再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单一范家大院,就价值不少钱,比他们这些苦哈哈,那是高出好几个等级的人物。 范羽可没想过这么多,自然也不会认这么多亲戚,东西都按照世面价,让柳寡妇送还回去。 这一晃,又是大半月,名字大多记住了,但识字就太难了,连自己名写出来,都没几个。 当老师真难啊。 拇指粗的戒尺,打乱了一根又一根,这会可没有家长说老师体罚的问题,就差没说,只要别打死,您可劲教训,打不动告诉我,我亲自动手。 棍棒出孝子,这话有待商榷,但棍棒下出好学生,这点是事实证明的。 几棍子下去,愣是把一群心在外面的顽童,给老老实实按下来了。 第十九章:生活,冬日趣事 范羽缓慢打开一卷轴,瞧着上面一竖字体:十种药性分解,是鹧鸪子留下的藏卷之一,也是他亲笔记录,颇为宝贵;像这类卷轴典籍,摆满了几个房间,足有千余套之多。 这是鹧鸪子留下的馈赠,还有一屋子的金石见解,大抵是炼金制物,也有一些奇怪试验,十分诡异,暂时是看不懂。 一卷半丈长,与寻常纸质不同,用料奇特,似皮似纸,不油腻华润光泽,捏在手中颇有质感,防火防水,保存百年也不会被虫蛀。 其上图文见解,十分详细,用上等的墨书写,优美富有淡淡的香味,更有其他诸多颜色,图在草木树枝上,十分艳丽,宛若实物。 就这样,耳听窗外寒风呼啸,室内袅袅生暖烟,不知不觉就是一天。 “憋了一月多,愿力生香已然消散,是该出去活动活动了。” 放下卷轴,瞧着外面昏暗的天光下,白茫茫一片,咧了咧嘴皮子。 他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但再如何性子谈,把自己憋在家中时间久了,也会生出躁气。 不然也不会搞一个大院学习班,用来打发时间,成效见慢,可也乐在其中。 推门而出,寒风灌入,只把真气一转,体温顿时收住,虽然还是感觉刺骨,但不至于冻得哆嗦。 翌日一早,方才起来,就瞧见一伙顽童,带着大帽子,缩着脑袋举着竹竿,去敲打屋檐下的冰凌。 ‘叮叮……啪’ 脆生生,一阵欢呼,又堆起了雪人,一小团滚成一大团,团团相叠,不一会功夫就是一胖乎乎的人。 瞧见范羽,一缩脑袋,站的笔直,恭恭敬敬见礼。 “别把房檐瓦片给敲碎了,不然丢到雪地里去……” 范羽神态拿捏得很足,旋即背着手,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出去。 路过前门的时候,瞧见大丫在雪地里练字,一笔一划,模样可爱,小脸冻得通红,旁边蹲着二狗子,满脸不耐烦,冰凌似的鼻涕亮晶晶,一甩就到了嘴边,舌头一卷吧砸吧砸的吞了。 “范叔。” 二狗子撒了欢似的扑来,又被一脚抵住:“脏了吧唧的,别往我身上凑。” “范叔,你要出去?我也去。” “别介,今儿你范叔自个玩……跟你姐学练字去。” 范羽满脸嫌弃,小家伙初始觉得好玩,时间长了,哟呵,真烦。 不理会二狗子委屈的眼神,加快脚步往外走,出了大院,迎面就碰上柳寡妇提着菜篮子回来。 嗯,鼓鼓的。 冬天的大街上,别有一番风味,地上的雪被人踏没了,留下一条条黑痕,墙角拐弯处挤着几个乞丐,迎着寒风可怜兮地希望来往人的乞赏。 街两边热气腾腾,小贩可劲的叫唤,天南地北的人,掺杂着不一的口音,来往的车马商贩,摩肩接踵,人声鼎沸,不时有人喊着,抓小偷,更多的看热闹。 风吹过,‘噗噗噗’声,是各色商铺号子酒楼的招牌,布的木的,千帆过境,砸下一团团雪花。 “爷,您来一碗?” “嗯,来一碗,加两个蛋。” 一碗清汤面,粹上一挫葱叶,外加两个鸡蛋,闻一闻就香,喝一口烫吃一口面,浑身暖和。 摊子不大,四五条长凳,没有桌子,七八个人坐着蹲着,捧着大碗吸溜,早饭就这样对付。 “爷,八分钱。” 便宜,范羽直接丢过去一铜子:“不用找了。” 旋即摸着肚子,又往人多的地去,这条街属于数百米长,百十家铺子和三四家酒楼饭馆,角落里还有一赌档。 瞧着看着,走着停着,见了热闹觉得好玩,乐呵呵,看了街头卖艺的,随手就是几分钱的打赏。 “哟,这不是范兄么?真赶巧,这些日子你哪里去了,赌约还没结束,大伙还等着呢。” 一鹳帽男子,穿着得体,衣摆处有一浅色补丁,不注意还看不出来,笑嘻嘻地堵住去路。 “听说你病了,大伙还想着去看看呢,病好了就好……今儿陈公子攒了一文会,在雅香楼,一起去?” “你谁呀?” 范羽瞅了他一眼,有点印象,但记不起来,男子脸皮一僵:“范兄真会开玩笑,走吧,别让陈公子等急了。” “神经病。” 范羽丢了一句,直接闪人,既然没印象,那就是不重要,无需记住的人物。 连这前身都瞧不上的人,那混得有多惨,可想而知,至于文会,雅香楼,听着就不是正经人去的,无非就是点几个姑娘,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吹捧。 男子呆愣在那,直到范羽人走远,才回过神,脸一阵青一阵红,死死掐着手。 范羽走了许远,都未见那人发作,更加不在意了,这类货色,欺软怕硬,定多吹吹风,败坏人名声。 他都不准备再往科举文场上钻了,还怕这个? 这一不留神,就感到一手往他身上摸,一回头瞪眼:“你偷就偷,掐我肉干嘛?” 小偷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愣呆愣的:“那,那我下次注意点啊。” 范羽瞥了他一眼,瞧着隐隐四五个人在周围,哼哼着:“就这手艺,还敢出来偷?” 待他走后,同伙过来“那人说啥?” 小偷直愣愣,迷迷茫茫:“不知道啊。” …… 城南挺大,数十条街,从早到晚,也不过是走马观花,行了一半,大同小异没甚区别,倒是一些花楼上的姑娘,花枝招展惹人爱。 末了,就着一碗羊杂汤,吃了几张烙饼,肚子就鼓囊囊的,撑得慌,稍作一炼化,顿时又觉得没吃饱似的。 出了羊杂馆,瞧着人越来越多,一猛子扎进去,随大流走了。 忽地,一声急促声吸引了他,只把眼睛一看,一胡同边上,一个壮汉按住一姑娘,在那死劲啃,姑娘越挣扎,那汉子越兴奋,手脚齐上。 “不,不要……” 急促,颤音,害怕,再加上那身段和周围空无一人的巷子,范羽脑子里立即有了千百个故事,汇总城一句话:英雄救美。 ps:还有~要晚点。 第二十章:大儒,监察天地 第二十章:黑市,个个都是蒙面侠客 立马就兴奋,摩拳擦掌,一声巨吼:“住手,放开那姑娘……” 三步并作一步,一记老拳就打过去,那汉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瞧,一个砂锅大的拳头。 “哎哟……” 捂眼,踉跄后退,惊愕和愤怒:“你,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岂敢猥亵良家妇女,好大的够胆。” 范羽怒目一睁,满脸狰狞,略带着一丝兴奋和激动,那汉子一个哆嗦,脸色青白,连滚带爬就要跑。 “站住,不然打断你狗腿。” 闻言,汉子挺魁梧的一人,两腿一夹,软软松松的就回头,满脸委屈:“我,我给钱了的……” 范羽一愣,扭头看那姑娘,衣衫凌乱,亵衣都没穿,白乎乎一片,两只水带松松垮垮。 一瞧就不是正经人家。 那姑娘惊惧,愤怒,喷出一句:“神经病啊你。” 范羽脸一黑,逐捂脸而去…… 呸,一对狗男女。 …… 京城一点都不好玩。 范羽深受打击,几天都不敢出门,连着又打断了几根戒尺,终于治愈了受伤的心灵。 架炉,放炭,生火,雪地里一堆刚砍下的竹子,两顽童颤颤巍巍,脸色发青。 “站那么远干嘛,都过来……不是打你们。” 劈开一节竹子,小手腕那么粗,放水桶里浸泡一会,等炉火旺了,旋即把竹子放上面烤。 片刻后,‘滋滋’冒出水渍,立即倾斜,滴入一准备好的小碗里,如此许久,竹子干了焦了,逐拿另外一根。 三四截竹竿后,碗里浅浅一层竹沥青,手指沾了沾,放嘴里,微涩甘甜,冲鼻子,一股清凉气。 “狗子,过来。” 二狗子满脸抗拒,不情不愿,范羽冷笑,一招手:“大丫,你过来,把它喝了。” “哦。” 大丫眨巴眨巴眼,喝完端着碗,舔了舔嘴唇:“甜的。”、 二狗子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过来,被范羽嫌弃的推开,丝毫不气馁,去枪大丫手里的碗,舌头舔了下:“哎,真甜的呀。” 范羽翻了翻眼皮,冷笑不语。 这年头,产糖技术不发达,比盐贵十几倍不止,堪比金银之价,按两来计算,普通人家哪里享用得起。 竹子含糖量不高,幼苗时叫做竹笋,晒干了能保存许久,炒着吃非常香,刚挖出的用来炖着,鲜嫩更爽口。 这技术,还是他前世,在一推广号上看到的,许多玩户外的人,都懂这些。 没想到现在却用上了。 一堆竹子,分成几十截,熬出来的沥青也不过半碗,尝了下不好喝,都分与两童。 瞧着狗子眼睛发亮,不时瞅向鹧鸪子院子里的竹林,范羽大手一拍:“看什么看,没了。” 二狗子咧嘴一笑,满嘴黄牙。 …… 天色昏暗,站在屋顶,灰蒙蒙的一片,点点灯光作点缀,在雾中隐隐约约,忽地脑袋一缩,收敛气息,一动不敢动。 在他眼中,又是一番景色,极远之处,猛然站起一‘人’,似有千丈,一双眼眸泛着白光,如两个大灯泡,自左往右,从上看下,横扫天地。 坐镇大儒,监察天地,一切魍魉之辈,皆逃不脱法眼。 “难怪京城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修士敢作乱,有这么恐怖的存在天天瞪着你,胆子都被吓破。” 范羽骂骂咧咧,赶紧翻身跃下,不敢多待。 翌日,还是阴沉的天,到了中午范羽才出门,低着头快步走入人流,一个多时辰后,到了一处巷子,寻了第五个门,轻重三下,又急急六次,门“咯吱”打开。 开门的是一中年男子,满脸横肉,左右打量,然后一拉胳膊,嘴里埋怨:“范小友,咋这么晚才到,都快赶不及了。” 说着,从屋里拿出一面具和一蓑衣,递了过来:“走吧,这个等下用得着。” 两人又急匆匆地出门,不敢太快,人多的地方走,不时停下来,故作休息,实则观察是不是有人跟上,大半个时辰后,才到一大街,转了个弯,进了一胡同,却是一大宅后门。 “到了,进入后多看少问,能不说话就尽量别说话,千万别暴露自己身份,切记切记。” 说完,自个戴上面具,穿上蓑衣,推门而入。 范羽捏了捏手里的面具,木的,画着猴子相,嘟囔着,神神秘秘,做贼似的。 那壮汉是观星楼聚会里的一员,也是一名修仙者,一转金丹修为,才入会到京城不久,是另一个老会员的关系。 两人都是新人,就有了些共同话题,前几天突然来找,说是城南这边,有个私下交易会,修仙者,炼气士,没有百家读书人,三教九流杂乱的很。 但有个好处,就是能买到许多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也能卖掉见不得光的物件,价格虽然鬼,但解决了许多麻烦,俗称黑市。 听着好玩,又神秘,索性跟着一起来看看,涨涨见识,才有了这一幕。 最近修为也到了瓶颈,观星楼的星辰大道,只对新人开放,毕竟星辰精华,是观楼道人百年来一点一滴积累的,能享受一次已经是天幸,也是聚会的一大福利。 最好是一些天才地宝,或者血气丰足的肉类,普通肉食血气太少,炼化效果太差,除非大量进食,七情六欲至今他就在柳寡妇身上薅了点。 想着,就推门而入。 进了里面,四五人迎了上来,他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一牌子丢了过去。 一人接过,仔细看了下,方才一笑:“里面请。” 穿假山过朗庭,出拱门走偏殿,好一会而,才到一地方,抬眼瞧去,又是一院子。 应是临时打通的,颇为荒废,杂草丛生,其间人影憧憧,各个穿着怪异,戴着面具,气息收敛,凭着肉眼是分辨不出身份的。 心中一禀,不敢托大,赶紧收敛气息,这才迈步而入。 没有叫卖,没有杂声,静悄悄地,宛如鬼蜮,走路都没有一点声息,一些人前面摆着物件,大多数游走,遇到用得着的,也不问价,卖家只把手指在地上划动。 他觉得惊奇,旁人也不看他,到了一摊子,上面摆着四物件东西,其中一件用透明玉盒装着,里间是一植物,如火一般,赤红色,没有根筋,只有几片叶子。 火炎果的灵根? 范羽脚步一顿,仔细分辨,确实是此物,但最有价值的火炎果却不见。 这东西生长环境非常苛刻,在活火山岩壁上生长,每百年长一叶,又百年长一果,不管是修仙者还是炼气士,服用后都能增长十年真气。 在鹧鸪子道长的典集里注明药性,适合金石制药,颇为珍贵,更能增长血气,可作疗伤之用。 好东西啊。 瞟了眼卖家,也不知火炎果被他服用,还是留着,心理遗憾,但这根筋也是好东西,药性也不错。 于是学着样子,做了个问价的手势,卖家在地上一划,打了个符号。 两千? 范羽眉头一皱,他到能拿出两千,刚入观星楼时,就有人送他三千圆,之后鹧鸪子道长离开前,又给他留了一万,这些日子也没花多少。 但两千买这东西,又感觉亏了,难怪此地是黑市,真黑啊。 悻悻然站起身,转身就走。 第二十一章:黑市见闻,鹧鸪子的消息 大夏历经数千年,京城自建国以来,就一直在扩建,像这类荒废的院子,不知有多少,在这破屋塌殿、杂草林木间,人来人往。 黑市组织者不祥,不对外透漏,每隔一段时日就换地方,不会提前透漏,只会在开市之前一周时间,放出消息出来。 开市时间也不长,不多不少两个时辰,天黑立即清市,不管你有没有所得,都必须离开。 范羽信步闲逛,一路见闻,非常感叹,单一小小黑市,人数不过百来人,几乎每件物件,都让他心动,可惜价格太贵。 生长在火山岩壁的火炎草,地底三十丈,能荡涤神魂垢污的阴火根,汪洋大海的一元重水,九天之上的罡风,种种宝物,皆是寻常不可得。 但价格,也是贵得离谱,最低三千圆,最高的高大一万余,让人感觉囊中羞涩。 当然,不单是用钱,也可以物换物。 前面一破屋,没有门,里间不少人,不时有人拿出东西,说话但听不到声音,外面一身披黑袍的家伙守着,周遭十余米无人接近,颇为好奇。 方接近门,一道目光逼视而来,那黑袍人一双灰色眼眸,冰寒冷漠,宛若深海之下,幽暗无光,煞是吓人。 范羽指了指里面,表示自己想进去,那人无反应,只冷漠的看着,稍作沉吟于是迈步而入。 黑袍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闭目站定,好似方才范羽,是不存在似的。 进了屋内,又是一番景象。 十余人,奇装异服,对于范羽进来,也无动于衷,其中一人正拿着一袋子,声音沙哑,带着金属颤音:“灵谷十斤,一万五千圆。” 灵谷? 范羽眨巴眨巴眼睛,满眼迷茫,不知道是何物,居然这么贵,咂舌不语。 一带着黑色面巾的人上前,打开袋子看了眼,便付钱回身,继续下一交易。 “玄寒地兽虫卵,以物换物。” “寒冰阴煞二两,三万圆,也可以物换物。” “一元重水五十滴,以物换物……” …… 范羽掩面,看了好一会,没有一件东西他认识,但价格是真的高,就没有低于一万以下的。 难怪无人接近,这属于黑市里的高级交易会,一般人没点身价,哪里敢往里凑。 “蛇首凶兽精血三瓶,六千元……最好以物换物。” 范羽精神一振,这东西他知道,鹧鸪子道长的游历典籍里记载,乃大荒独有的一种凶兽,丈余高,蛇首虎身,力大无穷,日行千里,凶猛无皮。 其精血刚烈,有轻微毒性,不可入嘴,练气士涂抹身上,可作炼体之用,修仙者得之,可掺杂灵草丹果,秘制赤精丸。 六千圆? 逐又有些迟疑,这是这场高级黑市交易会里,唯一低于一万以下的东西。 买还是不买? 这一犹豫,就被一人买去,顿时深为遗憾,也不再待着,反正自己买不起。 天色稍暗,黑市散场。 范羽出了宅门,往前走了一条街,等了一会就见魁梧汉子过来,道:“余兄,可有所得?” 汉子叫余长魁,说是云州人士,操着一地域口腔,略感羞耻,又有些气馁:“没钱……” 同道中人啊。 范羽表示理解,拍了拍他的肩膀:“权当增长见识,也无需伤神,毕竟咱们修行时日不多。” 余长魁摇摇头,不语。 …… 日子很平淡,又过去一月。 天气越发寒冷,连市面上都萧条不少,范羽溜达着,就到了观星阁。 每次见了观星楼,都十分震撼,这可不是平常建筑,乃观楼道人从大荒采集青木,一点一滴的搭建而成。 观星楼内,深邃而广大,仰头眺望好似深空,点点星辰,璀璨夺目,走的是正常楼梯,弯弯转转不知几层。 照例是观星台,无他人,只有观楼道人盘坐中央,长袍随风而动,好似飞升而去。 见礼,坐定,观楼道人抚须而视,时而摇头时而点头,许久后才道:“范小友之修行,到让我惊叹,惊奇这世间广大,我修仙之神秘,哪怕非结金丹,也能踏入修行。” “不知道长,遣人寻我来,有何事?” 昨日一仆人过来,告知观楼道人有事找他,于是今日就来。 观楼道人沉吟,叹了口气道:“鹧鸪子离开京城前,把名下一间铺子托付我,如若他半年未归,便把这铺子交于你。” 微微顿了顿,自衣袖里拿出一张地契:“今日找你来,就为此事。” 范羽呆愣,有些不祥预感:“鹧鸪子道长,他,他到底去了何处?” “大夏之境,中有百家坐镇,外有练气士镇压,虽广阔万里,但其间对修行有益之物,早已耗尽,或有了主人。” 观楼道人轻摇头:“鹧鸪子这人,虽为方士,好金石,但在修行上一向不弱于人……” 范羽心头乍现,脱口而出:“他去了大荒?” 见观楼道人不语,立即肯定,大为震惊,他虽未去过大荒,但在鹧鸪子的笔记中知道一些情况。 大夏外有一阳世地膜,隔绝阴府和阳世,魍魉之物不能入,这也是大夏能建国的根本原因之一。 而出了阳世地膜,便是混乱至极的大荒之地。 大荒阴阳错乱,大山横立,大泽无数,其间大妖盘踞,凶兽纵横,无数强横之辈,更有许多族类生存,环境非常恶劣。 大夏立国数千年,练气士镇守边域,防备的是谁?不就是大荒么。 能深入大荒者,莫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哪怕金丹四转,也是随时可能陨落,何况鹧鸪子不过金丹二转。 沉默,气氛压抑。 “各人都有自己缘法,既然鹧鸪子这般选择,你也不必伤神。” “去吧,如有修行疑问,可来问我。” …… 范羽出了观星阁,茫然失神的行走,不知不觉的回到了家,到了后院,呆呆而立。 这里是与鹧鸪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回想起来,宛如昨日,就像在眼前。 鹧鸪子道长,你是死是活? 他第一次深深感受到,修行的残酷。 第二十二章:大鼎,药铺和经营之道(求推荐求支持) 京城很大,东南西北中五城,中央属内城,是王宫之所,寻常人接近不得,其余四城区大抵差不多。 鹧鸪子名下的药铺,就在城南一处繁华大街上,前排楼高三丈,青砖木栋,一大牌匾上写着:百草堂,此时紧闭大门,上面挂着一条条木板,显然未营业。 范羽卸下封门的木板,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数百米平方的地方,靠近左手边是一柜台,其余三面是高高的药箱架子,一格格抽屉上用红笔写着草药名字,足有千数之多, 地面是青砖铺地,薄薄的灰尘,走在上面,一步一个脚印,听着外面嘈杂声,宛若另一个世界。 呆站一会,就往后院去,掀起一竹帘,走道两边是几个房间,往里看了下,长土炕,其上有床有被褥,显然是学徒们住的地方。 再往后走,就是三个院子,有六间大房,一个厨房,还有一客厅,房间不作住宿,作烘焙、存储草药之用,也是库房。 站在一院子里,地上草药碎屑和一条条乱堆的木架,仿佛看到一个个学徒,在这里晾晒草药。 他神色略微复杂,这间药铺,虽然只是鹧鸪子三间药铺之一,但就这门面价值,也在五万圆以上。 更何况,还有几个仓库存储的药材,更是价值不菲,而这一切,显然是鹧鸪子早已安排下,留予他的。 两人认识不过半年,他虽在观星楼上,要拜其为师,但到鹧鸪子离开京城,也未收他为徒。 如果看到这药铺,更让他心情复杂,数十年心血赠予他,送了他一场富贵,不用为接下来修行资源烦恼,这等恩情,真正是师徒之情。 深吸一口气,走进最后一间房间,映入眼眶的是一巨大的锅炉,宛若鼎器,周身幽暗泛青,一条条符箓之纹神秘,四足之下,是一图案,看着像朱鸟,赤色如血。 房间不大,除了这像锅炉似的鼎,还有一桌子,其上一封信,用一小盒子压着。 范羽拿起信件,上面写着:范羽亲启。 “范小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贫道已经不在大夏,不必伤感,这对于贫道来说,或许是本就注定的事,六十余载苦修行,半生蹉跎在京城,痴醉于金石制丹,不曾有血脉,如今孑然一身,再醒悟已是岁月悠悠。” “至今醒悟,也不算太晚,名下三间药铺,已卖掉两间,剩下这间百草堂,就留与你作修行,是卖是留你自己做主,如有难处可寻观星楼道友。” “如有机缘,或许我们有再见之时……” …… 信里面其他内容,是鹧鸪子留下的一些进货渠道,还有一些嘱咐,非常详细,仿佛要把所有事安排和交代清楚。 范羽久久不语,喃喃:“道长啊道长,你叫我如何还你这般恩情?” 钱财留了一万,药铺一间,还有若干药材和进货渠道,甚至一些重要客户何时取药,都有那些需求,都一一说明。 这叫他,如何卖了药铺? …… 半月之后,百草堂重新开张,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锣鼓喧天,重金挖了几个其他药铺的学徒,和十余个范家大院的妇人作帮佣,就此营业。 开业第一天,观星楼的道友,皆来捧场,在旁边的醉仙楼点了三桌酒菜。 事后,范羽清点礼品,钱财居多,足有两万余圆,还有一些药经秘典,甚至一些黄岐之术的书籍也不少,摆了一房间。 “范掌柜的,前,前面来客人了。” 一学徒小跑过来,神情略有慌张,范羽把钱票收拾好,转过身呵斥:“慌慌张张作甚,客人来了接待就是……” “范掌柜,您还是去看看吧,那客人,客人他不是来买药材的。” “不是买药材?” 范羽一怔,见学徒大冬天的,汗渍都出来,不再为难他“走吧,去看看。” 到了前面客厅,外面围着一圈学徒和妇女,探头探脑的,见了范羽来,纷纷攘攘。 “范掌柜,客人在里面。” “范先生,那人看着不像好人,你悠着点,要是为难,咱就报官。” …… 说客人的是学徒,说不是好人的,是范家大院的妇人,对范家大院的人来说,如今东家开了药铺,这可是给他们长脸的事。 范羽微微点头:“好了,你们都去忙吧。” 众人散了,这才进门,一身穿青灰色棉袍的中年男子,头戴皮草帽,正端着茶水,悠悠吹着,十分轻松惬意。 范羽快速的打量一番,特地在其鞋面上瞧了眼,不见淤泥,心里就有了数,拱手疾走几步,边走边笑道:“方才学徒过来告知,说来了一位尊客,让您久等了。” “来人呀,上好茶。” 那人眼帘低垂,也不抬眼,只淡淡地道:“尊客到谈不上,倒是有一生意,却要与你百草堂论道论道。” 说着,轻轻放下茶杯,斜着眼撇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范羽,缓缓道:“你就是百草堂的新东家?” 范羽听其语气,不似善客,心中百转千回,如电似火,把自己这些时日交往的人过滤一遍,并未得罪任何人,于是知道,定是鹧鸪子之前留下的事。 也不惧,轻笑着拱手:“不错,鄙人范羽,正是这间百草堂的新东家,也是掌柜,不知客人贵姓?” “是就行,就怕你不承认。” 那人冷笑着,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单子,放在桌子上,点了点:“看看吧。” 范羽疑惑,走上前拿起一看,是一张提货单,上面药材数十种,大多是名贵之物,价值怕不是一两千圆,看着下面有鹧鸪子的亲笔签名和一印章,知道不是作伪。 看了下提货日期,却是一月前到期,再看那人脸色,顿时明白为何这般姿态。 仔细想了下,鹧鸪子的留信中,确实有提到这一件事,当时他未在意,没想到刚开业,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想了下,拱手苦笑,歉意道:“原来是这事,实在抱歉,范羽在这给您赔礼道歉了。” “道歉就不必。” 那人‘嘿’冷笑一声:“如今你百草堂坏了规矩,误了我家老爷大事,单一句道歉就行了,那天下还有没有王法?” “那你的意思是?” “赔钱,一万圆,少一分都不行,否则我这就报官,封了你这百草堂。” 范羽神色微凝,忽地一笑:“那你报官吧。” “你……” 那人勃然大怒,伏案而立,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范羽:“你真当我不敢报官?” 范羽摇摇头:“你误会了,我自是相信你敢报官,但这样做,对你有何好处呢?” 见他不语,不给他更多思考空间,又道:“不如这样,违约确实是我百草堂不对,药材我三日内给你准备好,之后如果再买的话,价格下降半成,至于你如何回去交差,我不会多嘴,这是咱们私下交易。” 那人神色变幻,冷哼:“你这百草堂,就值半成?” “再多,我就亏本作买卖了,那还不如您去报官,大不了卖了这间药铺,回家做一个富家翁。” 范羽沉吟,拿出一张钱票,放在桌子上:“这是一百圆整,您拿去喝茶,算是赔礼钱。” 那人深深的看了眼范羽,忽地笑了:“你年纪不大,倒是厉害得很,之前小瞧你了,这药铺,你当真能做主?” “自是能做主,这你放心。” “行了,不跟你废话,三天后我来取药材。” 那人起身,不经意间就把钱票扫入衣袖,到了门口处,回头道:“忘了介绍,本人陈福安,陈家管家。” 第二十三章:巡察司,练气士 三天时间讯息即到,陈福安一大早就过来,见范羽吩咐学徒把准备好的药材搬出来,细细检查了一番,分毫不缺,品质也上佳,略有些失望,旋即很干脆的给了提货单,赶着车辆离去。 范羽心情微沉,开业第一笔生意,居然亏本了,之前的老客户,大多数去了其他药铺。 难不成要坐吃山空? 但钱可是‘哗啦’如流水似的用,帮佣和学徒的吃喝拉撒睡,店里茶水糕点,月钱等等,还要一些必要的进货。 他仔细整理了下,现钱共有三万四千多圆,看似很多,但算来算去,发现用的地方更多。 怎么感觉,开了药铺后,自己更穷了。 像这类药铺,不行就医,专职卖药材,客源基本是大户人家和勋贵之家,偶尔也有一些散客平民,但用量不大,赚不了几个铜子。 鹧鸪子在的时候,自有他的渠道,毕竟作为一个修仙者中的方士,属于高技术人才,不管是练气士还是修仙者,甚至百家学子,高官勋贵大抵都有接触。 但他不一样,修行不过半载,什么法术神通都未有,更别提金石制丹。 本以为自己前世学医出身,又搞了大半辈子研究,凭此能挣一些嚼裹,结果现实很残酷,这个世界的医疗体系虽不是很发达,但医学体系却格外高明。 药材种类繁多,药性分解清晰,对应病例也十分准确,大夫只需要对症下药便可,除非一些罕见的疑难杂症,常见的病都能治,只在成本问题。 如此一月,生意惨淡,支出的比进账的多,范羽索性不管,埋头苦学,把鹧鸪子留下的典籍经文,翻看了个遍,增长自己匮乏的知识。 这日,一学徒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范掌柜,范掌柜,不好啦……衙门来人了。” 范羽一惊,放下书籍站起身,方要走出去,忽地觉得这一幕好熟悉,瞅了眼学徒,这家伙莫不是有二师兄的潜质?记得上次好像也是他报信。 药铺大堂里,四五个穿着褐色劲装,外间披着大氅,正面无表情的杵在那,几个学徒如鹌鹑,瑟瑟发抖。 练气士? 在范羽感知中,这几个差人,不但着装与之前见的不一样,而且气血更是磅礴,宛若烈火,灼人神觉。 “轰” 方才踏入,那几个差人手握刀柄,齐齐瞪来,刹那间煞气碾压,好似下一刻就要砍杀。 几个学徒,眼皮子一翻,屎尿齐出,形成一滩,顿时腥臭弥漫,居然晕了过去。 范羽闷哼一声,脸色一白,但死死咬住牙关,好半响才道:“几位差人,不知在下有何得罪之处,或犯了何罪,还请直说,也好让我心里明白。” “你就是范羽?” “正是在下,阁下哪个衙门的?” 那几人‘噗’的笑了,戏谑的打量着范羽:“连我等身份都不知道,你怎么入的修仙之列?鹧鸪子看着挺明白人,怎做如此糊涂事。” 范羽闻言,惊疑不定,实在猜不出他们身份。 那几人瞧着范羽,不像是作伪,是真的不知他们身份,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略有些无趣,挥挥手:“不跟你废话,我等乃城南巡察司三等巡查士,附近几条街面归于我等巡查范围,一切在京练气士和修仙者,都得报备入案。” “我且问你,为何在此开设店铺,却不去巡察司报备身份?” 怎把此事给忘了……范羽恍然,药铺重新开张的时候,观星楼诸位道友,就提点过此事,当时因为初步接手店铺,忙得头昏脑转,就忘了这事。 大夏王朝,对于修行者管控极强,分别以镇守司和巡察司两大衙门,镇守司主要对外,属于超暴力机构,处理突发恶劣事件;巡察司对内,管控和调度一切修行人员动向。 各大衙门,一旦遇到修行人员事件,都会上报给两大衙门,由他们负责处理。 在京生活,除非做黑户,要想开店做生意,必须得在巡察司报备入案,定期接受检查。 “是我疏忽了,最近事忙,居然把这事给忘了,还要劳烦几位差人过来提醒,实在抱歉。” 范羽忙招呼,请他们入客厅喝茶。 “喝茶就不必了……别杵着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去哪?” 那人一翻眼皮,阴阳怪气的道:“当然是巡察司,你当请你去喝茶?哥几个饭钱都没着落呢,大冬天的还得往你这跑。” 得,全明白了。 范羽一听这话,前世最熟悉不过的土方言:“几位差人,我去取点东西,劳烦稍等片刻。” “可别耽误咱几个时间,还忙着呢。” 那人不耐烦。 范羽进了后面,取出一张百圆钱票,想了想又放下,直接拿出一千的。 再出去,见那几个差人面色不愉,忙上前道:“实在不好意思,今儿有些忙,确实脱不开身……我看不如这样,几位差人先去喝茶,茶钱我付,明儿我自个去巡察司登记入案,免得耽误您几个时间。” 那几个差人对视一眼,接过钱票瞧了瞧,瞥了眼范羽,一笑道:“一千圆?还是你们修仙者富有啊,像我等练气士,但凡有点钱,谁不是用在身上,个个都是苦哈哈,还得靠你们修仙者孝敬,这事谁说理去?” “得勒,既然你是一个明白人,咱也不为难你,明儿自个去报备,别再让哥几个跑一趟,到时候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了。” 来时气势汹汹,杀气凛然,去时满脸笑意,脚步轻快,留下几个屎尿一地学徒。 呸,一群蛀虫…… 范羽愤愤然,一千圆啊,肉疼得想骂人,要知大半年前那场地震,两百圆就能养活了一大院子几十号人。 难怪鹧鸪子道长总说,修仙难,在京城修仙更难,处处受到练气士压榨。 今天亲身感受,当真是难受。 瞧着地上几个学徒,气又不打一处来,一声巨吼,把在后院的帮佣妇女喊出来收拾,并关上大门,今天不营业了。 …… 第二十四章:制丹秘录,神宝珍贵 巡察司当属大夏王朝两大暴力机构之一,总部设立在香山,寻常人是去不得,城南有一分部,占地面积也是极大,坐落在一大河边。 此去报备,自然又是一番为难,私下塞了不少钱,这才拿着一对金木似的牌子回来,往百草堂门口一挂。 咱也是有证的人了。 …… 观星楼,七八人坐定,照例是修行心得、资源交流,临了有人问范羽,药铺经营情况。 范羽苦笑,把遇到的事一说,大家嘘嘘又气愤,却又无可奈何,逐又问:“诸位前辈,自接了药铺之后,才知经营之道的难,如今生意惨淡,又被榨去不少油,如若再无进账,怕是开不了多久又得关张了。” 观楼道人抚须沉吟,道:“鹧鸪子乃修仙之列中,较为少数的方士,在制丹金石上颇具天赋,也是我城南处有名的方士之一,不少练气士和勋贵都在他那采丹。” “至于范小友,你初入修行,本应该打磨真气,争取早日步入金丹二转的,实在无法的话,把药铺转卖吧,我想鹧鸪子也不会怪你。” 方士不是谁都能做的,要有天赋和极大的毅力,单是分辨和解析万千药材,就让一般人望之却步,更何况其中许多复杂的研究,耗钱耗时不说,还耽误修行。 否者就鹧鸪子的资质,如若不是方士,一心潜心修行,现如今至少有金丹三转的修为,也不用远走大荒,去撞那机缘。 真要关闭药铺? 范羽想起鹧鸪子留下的书信,那字里行间里,其实非常期待他能继承自己衣钵,只是未说明而已。 “诸位前辈,范羽有一物,不知有何用途,还请帮忙鉴定。” 拿出一方玺,正是自己雕刻而成,融合了愿力的番天印,方拿出来,就被观楼道人摄去。 “神宝?” 观楼道人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捏着番天印,仔细分辨了许久:“不错,这枚宝玺上缠绕香火愿力,虽然极其微弱,但十分纯正,不带一丝杂质,是一件难得的神宝。” “这枚宝印,内含范小友神魂,旁人运用,其中妙用,怕是要你自己感悟才能得知。” 其他人猎奇,纷纷端详,啧啧称赞,让范羽大奇:“诸位前辈,不知这件神宝,价值几何,又有何妙用?” “你想卖?” 老和尚差点呛住,连连摆手:“要知神宝不易,哪怕城隍之处,拥有正神之位的神灵中,也就城隍有一件,往往作为镇压之物,哪会出手卖掉。” “范小友,可莫要糊涂,神宝之所以珍贵,那是因为无论我修仙者还是练气士,对因果畏之如虎,生怕沾上一丝,对修行不利。” “要知在漫长修行中,谁能逃脱了因果沾身?而这神宝,则可承接因果愿力,万劫不沾身,乃修行最佳宝贝,非其他宝物可比。” 范羽咂舌,没想到无意间弄出来一宝贝,但回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多难啊,也就废了点材料罢了。 观楼道人嘱咐道:“范小友,莫要把此物轻易示人,重则引来大祸,轻则被人觊觎……诸位道友,也不要对外宣说,避免给范小友带来祸事。” “应当的,自是不会说出去。” “没想到,我观星楼同道,居然会有一件神宝,往日里羡慕官府的练气士,能请城隍动用神宝,洗去因果……而今大家也能享受这般福利,幸事,大幸事啊。” 有人手舞足蹈,十分兴奋。 观楼道人摇摇头,叹道:“诸位道友,莫要高兴得太早,这枚神宝,虽品质上佳,但要达到洗却因果的程度,怕是不能,至少暂时不能。” 众人傻眼,似冷水泼面,面面相窥,许久才泱泱而笑:“没事,咱们等得起。” 旋即又眼巴巴的看着范羽:“范小友,你这神宝如何所得?” 范羽沉吟,也不隐瞒,把自身情况一说,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嘘嘘,感叹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个人机缘,当真没的说,范小友是有大气运之人,否则哪能这般轻易成就神宝?” “机缘归机缘,但要让你去撞一撞神像,就那因果一落,修为不到,怕是立即横死吧,范小友也算死过一回的人,又百日神穿,其中凶险,谁敢轻言容易?” 众人点头,确实不容易,换做他人,遇上范羽这事,不死也得脱层皮。 于是纷纷出言建议,如何加快神宝成长过程,但大家不懂神道,终归不过是妄言。 …… 出了观星楼,又飘起了雪花,来往的车马‘咯吱咯吱’的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把玩这番天印,晃晃悠悠地走着,心思却飘荡在外,自己无意间弄得物件,居然奇货可居,到底是因为神位的原因,还是有其他因素? 感受着体内那一小撮真气,晶莹剔透,如水似冰,无色无相,不增不减。 炼精化气。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和别人修行的不一样? 带着这样的思考,回到了药铺,嘱咐学徒看管好前面,便去了后院,钻入鹧鸪子的制丹房。 那如锅炉似的大鼎,稳如泰山似的,钉在地面,幽暗发青,周身神秘纹路,九个耳孔四个朝上,五个朝下,也不知有何用途。 制丹?为何不是炼丹? 忽地想起,鹧鸪子的藏书里,就有一些金石制丹的秘录,之前因为看不懂,所以就没有深究。 屁颠屁颠地跑回范家大院,刚进院子,就听到秦二爷提着二两肉,从前院喊到中院:“老婆子,给我烫一壶酒,今晚咱家吃肉咯。” 二大爷从窗户伸出脑袋,瞅了一眼,丢一句:“德行,瞧他能耐的……” 范羽一甚,哑然失笑,还是大院生活有趣啊。 匆匆回到后院,和正在扫地的柳寡妇照了个面,看望了下老太,见她老人家身体倍好,还能骂他,于是就放心地去了鹧鸪子的院子。 翻出金石制丹的秘录,全部整理出来,居然堆了一桌子,得有数十卷,粗作翻阅,有见闻,有随手笔记,有制丹方子,也有一些奇思妙想。 于是沉思,雀雀欲试,要不咱也试试? 第二十五章:拙火作薪,大鼎制丹 金石制丹,丹方、药材、鼎炉,天时地利,修为高低,缺一不可,只有准备好这些,方可开鼎制丹。 前人经验,后人乘凉。 有着鹧鸪子的大量制丹秘录和随手笔记,范羽也就不着急,一卷一典的阅之,遇到疑惑之处,便随手记下,或苦思冥想,或寻人解惑。 到了最后,整个观星楼的同道,都知道他准备金石制丹,有劝之,希望不要耽误修行;有鼓励者,各处收罗制丹秘录,打听经验。 时光悠悠,转眼两月。 后院方面‘咯吱’推开,一披头散发,油面疲惫,浑身凌乱散发着馊臭味的家伙走出来,吸着凛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快春天了吧?” 这人自是范羽,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分昼夜,吸收着鹧鸪子留下的制丹经验和药材解录,虽然留下的疑问比解开的多,但收获也不小。 至少他现在对制丹,有了一定的了解。 又大睡了两天一夜,沐浴更衣,看望了老太,一起吃了顿饭,便去了药铺,嘱咐学徒不要打扰,旋即钻入丹房。 药材已然准备好,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边上几个木桶,里面盛满了干净的冰水,还有一些必备之物,例如玉石制作的勺、碗和一个两尺长的玉模。 仔细检查了一遍,无有遗漏,拿出一折子,上面是他记录和抄写的丹方,也是今天要制作的丹药。 黄芽丹,丹如其名,药性如豆芽般温和,去火毒涤真气之功效,是鹧鸪子成名之作,用时三年,耗费万资,也是他独有的丹方之一。 每个方士,根据用药之大小,品类之分,火力之温烈,制成的丹药大抵不同,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手法和技巧。 这些都在秘录里有所记录,是鹧鸪子留下的宝贵财富,可见其对范羽的期盼,几乎传承衣钵。 范羽之所以选黄芽丹,主要是因为其手法简单,用料也不罕见,大抵在药铺能找齐,少数比较罕见的药材,也托观星楼同道寻得。 一切准备好,深吸一口气,按照在心里想了千百回的手法,把真气打入幽暗大鼎。 “嗡~” 如铜磬,厚重又沉闷之声传出,就见一条条神秘纹路,好似流动的岩浆,缓慢充斥大鼎表面,旋即又往下流逝,开始‘点燃’朱鸟之相。 不过几个呼吸间,范羽就明显感觉到,周遭空气逐渐变得炙热起来,温度越来越高,好似炎炎夏日,闷热中透着燥气。 真气越耗越多,丹田处那一撮真气,激荡着、蹦出几个水花,形成一个小型线条旋涡,一点一滴的被汲取,体积越来越小。 许久,整个大鼎从幽暗色,变成了赤红色,不再汲取真气,这才吐了口气,脱虚似的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敢耽误,咬着牙站起来,用玉尺子掀开耳孔,提起水桶就往里倒水。 “刺啦” 冰冷的水和高温的大鼎相触,从其他几个耳孔里,冒出大量蒸汽,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生怕一下子炸了。 几个木桶的水倾倒入内后,又把准备好的药材一件件塞入,如此一刻钟后,终于完毕。 把耳孔合好,声音隔绝,只见大鼎周身纹路时暗时明,好似一个会呼吸的怪物。 “暂时可以休息一会。” 范羽盘坐在地,趁着时机,调理损耗的真气,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真气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只会半途而废。 一个半时辰后,大鼎内传出‘咚咚咚’的激荡之声,闻声而动,范羽顾不得只恢复了小半的真气,一口拙火喷出,也就是修仙者指的三昧真火,落在大鼎下面的朱鸟之喙上。 朱鸟之相本来禁闭的鸟喙,猛然张开,吞了三昧真火,周体肉眼可见的越发赤红,接着又红转白,却和寻常的白色不同,泛着一丝丝乳色。 ‘砰’ 鸟喙张开,一团乳白色火焰冒出,烧灼着大鼎,就听大鼎内部的撞击声更加激烈,如同有千百珠子在极速流转。 这三个步骤,分别是启鼎、入药、控火,掌握时间要准确,不能拖延,也不能乱了次序,不然轻则水干火熄,重则炸鼎伤人。 控火又是这三个步骤中,最为紧要的,普通柴火是制不了丹,必须要修仙者的三昧真火,或者练气士的烈火神通。 但不管是三昧真火,还是烈火神通,至少得二转金丹和练气二转方可生成。 也就范羽,叩关入道便能生成拙火,作薪火烧万物,化作真气,换做旁人,一转金丹之期,大多在打磨真气,熬炼金丹呢。 这也是部分观星楼同道,支持并鼓励他制丹的原因之一,说不定能捣鼓出丹药呢? 虽如此,范羽也是十分勉强,真气消耗太大,每隔半个时辰,就得喷一口三昧真火,只能咬牙坚持,否则前功尽弃。 到了晚上,从窗户外看,赤色如火烧,映得整个院子通红,有巡察司的差人前来询问,学徒按照范羽嘱咐,把登记领取的金木牌拿出,这才避免了一番麻烦。 范羽自是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不敢离去,神觉死死感应着大鼎变化,根据里面动静,控制下次三昧真火的大小。 “药材应该融化了吧?” 听着大鼎内撞击声由急变缓,形成一股金属摩擦之声,估摸着里面的情况。 于是逐渐间隔喷出三昧真火的时间,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一次,又从一个时辰减少到两个时辰。 终于,不再喷出三昧真火。 摩擦声已然消失,只剩下大鼎明暗交替,朱鸟之喙合并,纹路也逐渐变暗。 “接下来,就是淬炼丹汁了。” 药材生长环境苛刻,吸底气而长,风吹日晒,其内是有一些杂质的,如若不把这些杂质涤除,会影响成丹品相,甚至药力减弱。 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不足十一,也不知够不够用,但现在骑虎难下,只能试一试了。 缓缓把真气打入大鼎内,立即就感应到一股磅礴而又狂躁力量,酝酿在其内,不敢触碰,生怕引爆了。 沿着纹路,真气缓缓参透,很快就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流动物体,心中一动,不敢分神。 第二十六章:丹汁成泥,药性却毒 淬炼丹汁重在心细,一层层过滤丹汁,把其中杂质剥离出来,这又涉及到对药材药性的理解,如若什么都不懂的人,面对此种情况,只会抓瞎。 屏息、凝神,如履薄冰,不敢动作过大,真气一点一滴的参透入内,似进了岩浆赤潭,本就不多的真气,顿时加倍消耗。 之前做足了功课,在脑海一遍又一遍的模拟过程,但当实际操作时,却发现完全不是那回事。 在过滤杂质的时候,药性时刻都在变幻,又处在高温状态,丹汁活性极强,稍有不注意,被捕捉的杂质,就会被‘冲’走,只好重新再来。 淬炼丹汁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等丹汁凝固,又不能重新‘点火’,所以极其考验耐心。 不急不躁,是一个方士的最基本性格。 他前世作为科研人员,面对一种新型药物研究,往往数年不得突破,任何一丝数据变化,都需要记录和反复研究,试验次数更是数不甚数。 比现在要枯燥得多,所以他心神丝毫不乱,反而仔细研究和观察丹汁的变化,分辨其中药性。 终于‘捕捉’一丝杂质,缓缓输送出去,流入其中一个预备卡槽中,如此反复,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终于把杂质全部涤除。 丹汁已经开始凝固,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睁开眼瞧去,果然见大鼎上纹路,越来越暗。 知道不能耽搁,用衣袖擦了下迷糊了双眼的汗水,吃力地站起身:“接下来,就是取丹汁,固成实丹了。” 轻轻打开朝下的耳孔,真气一催,立即流出乳黄色的丹汁,用玉模接住,堪勘装满大半。 旋即用玉勺搅动抚平,嵌入圆孔之内,小半个时辰后,丹汁逐渐凝固,立即合上玉模,再次送入大鼎,以作温养。 黄芽丹方才成功一半,温养才是最重要的一环,丹药的品相,就在这一环形成。 温养需文火,三昧真火以小见著,并以真气打磨,锁住药性,最终成丹。 这也是一个极其磨性子的事,丝毫急不得,但无需再时刻守着,可以做一些其他事。 一小口三昧真火喷出,朱鸟之喙张开,衔住那团无色火,也不吞入,只缓缓让其燃烧。 这口火小,又未得到朱鸟加成,好似无源之火,小半个时辰便能消耗完,又把真气渗入大鼎,触入玉模,感应其中一粒粒珍珠似的丹丸,用真气锁住。 待火力逐渐上升,平复在一个温度,丹丸药性开始收缩,这才退出来。 范羽第一次制丹,自是不会分心其他,只在原地静心盘坐,凝神调息,恢复损耗的真气。 如此反复,天色大亮后,外面有了嘈杂之声,远远地就听学徒和妇人帮佣在议论。 “范掌柜,在房里一天一夜了吧?” “昨晚动静那可叫大,都惊动官差了,说是制丹呢。” “制丹是啥?” …… 中午,随着最后一团三昧真火熄灭,范羽彻底松懈下来,吐了口气:“这黄芽丹,终于是成了。” 逐有些迫不及待,打开大鼎,取出玉模,还透着温热,打开盖子一看,数百粒淡黄色的丹丸,透着温和之色,一股清香之气扑鼻。 取出一枚,捏在手中,如同铅石,却又比铅石轻,迎着光线仔细看,其内如液体流转,一丝丝淡黄色荧光跳脱。 要不要尝一下? 犹豫了下,始终不敢入嘴,打开房门,对外面忙活的学徒道:“捉一只活鸡过来……” 活鸡是现成的,厨房旁边就有,平时养在鸡圈里,用作下蛋的。 抓住两只翅膀,瞧着它凸出的眼睛,‘咯咯’的叫:“来,把这吃了。” 塞入它嘴里,用力合住,等它吞下后,往地上一丢,受了惊吓的鸡,落地就跑,拍着翅膀不过十几步,忽地身子一僵,歪倒在地。 卧槽,这丹有毒。 范羽吓得冷汗流出,还好自己谨慎,忙上去检查,就见鸡眼睁得大大的,仿佛要爆出,一双翅膀和脚神得笔直,身子硬邦邦的。 仔细确认一番,才敢相信,这鸡真死了,有些不甘心,自己一天一夜,耗神费力制作的丹丸,居然不能服用,这叫他如何甘心? “去大街上弄一只狗来,快去啊,还愣着干嘛?” “哦,哦哦。” 学徒吞了吞口水,惊惧的看了眼地上的鸡,又看了看范羽手中的玉模,生怕要他吃,慌慌张张地跑出去。 好一会,学徒才回来,拖着一只瘦骨如柴的黑狗回来,见范羽不愉,忙解释:“范掌柜,街面上可没有狗的,有也被人打杀祭口了,这条还是我从一乞丐手里买来的。” 范羽懒得跟他计较,按住黑狗,把丹丸塞入它嘴里,仔细瞧着它的反应。 黑狗初始还好,只是十分惧怕,吞入丹丸后几息后,猛然力气大了数倍,疯狂挣扎,很快身子一僵,舌头都吐出来,死得硬邦邦。 “到底哪里出错了,怎么会有毒呢?” 范羽身子刹那间被掏空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看着手里的玉模,里面数百粒药丸,单看品相都是上佳,丝毫瞧不出有问题。 其他人也不敢打扰,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离开院子,生怕触了范羽眉头,惹来责骂。 一点一滴的回想,每一个步骤都反复去想,仔细推敲后,最终得出结论,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汲取杂质时,没有剥离干净,导致药性失去平衡。 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不服,既然找到原因,自是要解决,狠狠看着手中玉模:“不就一小小药丸么?我就不信了,前世那么多重大项目都能攻克,你这点算什么。” 毒丹是不能留,但扔了又怕被人误食,用一准备的盒子装好,贴上一标签。 然后,钻入厨房,吃了好一些蒸好的窝窝头,旋即回到房间,倒下就睡。 第一次制丹,就这样失败,给了他闷头一棍,再也不敢有小觎之心。 第二十七章:神宝感应,肉身穿越 此次制丹,耗费钱财千数,费时一天一夜,外加数月准备,以失败告终。 总结下来,就是自己经验不足,心态未摆正,带着些许小觎的心思,认为凭借自己前世经验,足以完成胜任。 谁知却在第四个环节,淬炼的环节,出了差错,导致药性毒烈,成了一鼎废丹。 制丹六大步骤,启鼎、入药、控火、淬炼、固丹、温养,每一步都要谨慎心细,丝毫不能出差错,淬炼丹汁未有把杂质剥离干净,轻则药性大减,重则废丹。 其余步骤,启鼎、入药最简单,但要是弄错了循序,也容易导致一鼎药物被刹那炼成渣;控火阶段,稍有不慎,就会炸鼎,不但人可能受伤,丹药自然是毁了。 固丹和温养阶段,其中温养最重要,直接与品相挂钩,药性的好坏,就看这一步骤了,需要制丹者用文火温养,用真气打磨,锁住药性。 范羽步步推敲,总结得失,也不气馁,只做休息几天,便又精神抖擞,最让他觉得惊奇的是,自己真气经过这一番消耗,居然有了一丝增长。 难不成,制丹也是修行? 暂时无人给出结论,有待商榷,掐指一算时间,距离上次神穿,差不多已过百日,再化判官也就在这几天了。 于是定神休憩,打磨真气,在第二日凌晨时,挂在腰间的番天印,忽地跳动,如顽童似跳兔,想要挣脱束缚,捏在手中,心思顿明,那股莫名之力,却把此印当做他,正在隔空摄取。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摄取之力越发大,如与一壮汉角力,索性一放手,番天印一个跳脱,蹦入空中,溜溜翻转几圈,绽放丝丝毫光,周遭虚空一暗,形成一圈圈水波似的纹路,接着往‘里面’一陷,好似破空离去。 忽地,番天印一顿,旋即剧烈挣扎,时而往里时而往外,那水波似的纹路,也越来越大,好似粘稠的液体,死死粘住它,进退不得。 ‘嗡嗡~’ 这是卡住了? 范羽眨巴眨巴眼,觉得惊奇,听着越发刺耳的嗡鸣声,生怕引起巡察司和夜游神注意,下意思的伸出手,想把此印按进去,助它一臂之力。 结果刚触碰,一股巨大的拉力拽住他,眼睛一黑就失去了视线,再睁眼时,已然不在原地。 小雨兮兮,黑夜无光,寒冷刺骨的风刮过大街小巷,泥泞的街面空无一人,整个县城沉寂在夜色中,偶尔几声狗叫,悠远而冷寂。 范羽站在街角,仰望着天空,任由雨水打湿发丝,久久长叹:“我这到底算人还是神?” 被那莫名之力,连着番天印一起卷入虚空,接着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就是这般情景。 不是神魂穿越么?怎么肉身也跟着一起被卷进来了。 这让他始料未及,不知是好是坏。 按捺住心神,打量了下周围,低矮的土墙,岩角趴满了青苔,泥泞的道路,坑坑洼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臭味,每户人家门前,几乎都得堆着一些垃圾。 微微定神,放开神觉,迅速扫过周遭百米,未见状况,又拿起番天印,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按照以往经验,在此地等候,定会出现状况,但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外,遇到夜游神,那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又得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到时候惊动了城隍,非要请他去做客,岂不是露馅了。 那我到底要不要在这里等呢? 这一思考,眼角余光就见远远地,几道黑烟沿着墙角游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小脸颊、红肩膀,脖戴金丝贴片甲,手持一黑色木牌,上书一古篆‘夜’字,其上隐约神光,不正是夜游神,又是什么? 夜游神,顾名思义,乃夜间巡查管辖范围内,一切非正常生灵,并配合黑白无常,引渡孤魂野鬼,镇压为祸人间的妖魔。 乃是城隍司麾下一神职,不特指某一神人,根据地域大小,多则数十,少则一两个,由城隍点化生前行善,为人仗义之辈而生,化形后长相大抵差不多。 “瞧瞧,这里有个生人……” “看那一丝气息,还是个读书人,应是中过秀才。” “大冬天的,他在这干什么,不怕冻死啊,也没喝酒呀。” 夜游神带着几个鬼差,围了过来,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范羽,不时操持着一哝哝地方乡音讨论。 生人之事,不归他们管,但感觉稀奇,嘻嘻哈哈,甚至讨论着要不要等一会,等这生人冻死后,他们直接押解魂魄回去。 范羽低垂着眼皮,缩着肩膀,紧紧拉着衣服,不时打个冷颤,一副被冻坏了的模样,口中念叨叨:“我看不到你们,我看不到你们……” “这人说啥?神神道道的,脑子是不是被冻坏了。” 夜游神眨吧眨吧铜眼,凑过脑袋,侧着耳朵去听,旋即摇摇头:“这人大概是冻糊涂了,不知道嘴里念叨啥……瞧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咱们先去其他地方转悠一圈,回来再看看他死没死。” 方要走,忽地停顿,挠了挠头皮:“好像有点不对,这人身上的味道,咋有点奇怪?” 说着,凑过鼻子过来闻,惊得范羽赶紧死死压住真气,不让其流转,把气息收敛到极致。 夜游神闻了半响,摇晃着脑袋,疑惑的道:“没有?那就是闻错了。” 旋即一跺脚,卷起一阵阴风,裹着几个鬼差,化作阴影贴着墙壁游走而去。 范羽吐了口气,差点就露馅了,还好这家伙没继续待下去,不然自己非憋成内伤。 翻身一跃,在墙壁上一顿,瞧着隔壁是一院子,靠墙壁的地方是一花圃,大冬天的荒芜一片,然后跳了下去。 …… 天亮了,小县城街面上逐渐有了人气,临街的铺子摘下了门板,伙计单着身上的灰尘,打着哈欠,清扫着大堂座椅,小摊的小贩扯着嗓子叫卖,悠扬的声音传得老远。 “馒头咯,香喷喷的馒头咯……“ 第二十八章:妇人求子,江边祭祀 范羽被嘈杂的声音惊醒,一个翻身跳了下来,瞧见天都亮了,苦笑道:“看样子,把愿力因果融入番天印,恶果不小啊。“ 昨晚为了避开夜游神再回来,翻身入了这户人家,进了一无人的房间,跃房梁休憩,谁知等候了一晚上,也无任何动静。 打量了下这间房,应是一件杂物间,厚厚的灰尘,也无人清扫,物件乱七八糟,随意堆放,甚至看到一些破旧的衣物。 悄无声息地推开门,溜出院子跃入一小巷内,掸了掸衣上的灰尘,便迈入主街。 清冽的空气,地面湿泞,一股雨后独有的泥腥味和潮湿气,坑洼里积水浑浊,被来往的车辆压出一道道痕迹。 街面不大,人也不多,没有京城那般繁华,但也颇有一种小城的风采,两边零星的小贩,大抵是吃食,热气蒸腾,配合小贩的叫卖,反而给人一种宁静。 走到一小摊前:“给我来五个馒头,一碗粟米粥。” 摸了下衣袖,里间一袋子,一捏空空如也,吓了一跳,赶紧拿出来一瞧,里面装着数万圆的钱票,居然不翼而飞,冷汗都出来。 这可是他的本钱啊,一直带在身上,生怕被人偷了,现如今居然没了。 “事情有些不对头,自昨晚过来,并无一人接近于我,那就排出被偷的可能,只剩下……老子这具身体,当真不是本来的那具?“ 范羽仔细推敲,得出一惊骇的结论,这太不可思议了,难怪自己血气这般微弱,原来自己还是神体。 他倒是听过野闻,一些神位较高的城隍和判官,时常贪恋人间绝色,化为平民,体验烟火,去那酒肆吃酒,或去戏楼听戏,寻常人是瞧不出区别的。 难道,自己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稍稍平复情绪,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走一步算一步吧。 肚子咕噜一叫,声音颇大,略显尴尬,偏过头去不去瞧小贩奇怪的眼神,狼狈的走开。 他没想过去做梁上君子,去偷去抢,这对于修行者来说,一则是面子问题,二则是怕因果缠身。 大夏铸炼钱币,金是圆,银是角,铜是分,皆由宝源局制作,每一枚上都带有大夏煌煌气蕴,无法模仿作假币。 这也是为什么,常有民间传说,夜晚做梦,梦见树根下金光闪闪,第二天挖开泥土,当真有一罐子钱币。 如若修士去偷去抢,只要受害人报官,或被官府发现,自会沾染大夏因果,从而根据蛛丝马迹,被衙门和巡察司通缉,因为你是非法所得,修为高的自然有办法洗去,但修为低的,那碰都不敢碰。 只能通过正常交易所得,用得才安心,不然那么多修士,不论练气士还是修仙者,哪能老老实实去做生意? 如若没有这一层厉害干系,诸多高门大户,怕是终日防贼,也防不住神秘莫测的修行者。 范羽可不想被通缉,自是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面,走走停停,片刻后就感应到有几个人跟在自己身后,其中一人悄然接近。 饭钱有着落了。 看似不经意间,往一无人的小巷走去,仿佛急着回去,脚步略快,后面那几人猝不及防,下意思的跟了上去。 刚一转身,就见范羽站在巷子里,奇怪的问:“你们几个,跟着我干什么?” 那几人一愣,对啊,我们跟着他干嘛?对了,偷东西呢,打量了一番范羽,见着瘦瘦弱弱,面色苍白,不似有甚武力的人。 几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出狠辣,为首的一癞子脸,狞恶一笑,露出一排黄牙:“听你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听着像北方口音,怕是不知咱们此地,一向治安不好,前些日子还出了大案,一行脚商人被人捅死在街头,衙门到现在都还没破案呢。” “你们几个做的?” 范羽一脸好奇,那几人一愣,剧本好像有点不对,这家伙怎么不害怕? “不错,正是我们哥几个做的。” 那人眼露凶光,恶狠狠地道:“我也不为难你,识相的,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否则休怪哥几个下手可没个轻重,伤了你可就没地方喊冤。” “那就好,这样我就不怕了。” “什么?” 范羽一咧嘴,笑道:“没什么,你口音还真重,要不是仔细听,差点没听明白。” 那人大怒,大手往前抓:“你敢耍我?” “砰砰砰……” 几声惨叫,剩下一地哀嚎,范羽拍了拍手,踢了踢癞子脸:“你们当真杀了人?瞧着不像啊,气息虽杂,但无煞气,不似有过命案的。” 癞子脸满脸惊恐,连作后退:“小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大人有大量……” “聒噪!” 范羽脸色一落:“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那人没听清,以为要杀他,吓得跪地求饶:“我,我们没有杀人啊,刚才说的都是胡编的,就是为了吓你,我们平常就偷偷东西,哪里敢杀人啊。” “废话,你们要是杀了人,老子还能跟你这般说话?早要了你小命。” 范羽不耐烦的呵斥:“听清了,把身上的钱拿出来,现在换我打劫了。” “什么?” “钱……” 那人呆愣,被踹了一脚,赶忙把几人身上的钱拿出,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孝敬您的……” 范羽捏着几个银圆和十几个铜子,满脸嫌弃,一圆都没有,当真穷得可以。 横了几人一眼:“记住了,咱这叫劫富济贫啊……劫富济贫,听清楚了没有?” 说罢,转身离去。 普通人行窃,做强人,自是感受不到因果,但却有流传一句话,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在民间广泛流传。 这几个钱,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被这几人偷来,所以其上的因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倒不用惧怕。 至于这几人会不会去报案?除非他们自己想蹲大牢,否则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吃了几个馒头,喝了一碗粟米粥,填饱了肚子,就漫无目的在县城闲逛。 忽地,耳朵一动,听见一动静,转头去看,就见一户人家门前,一妇人正与自家男人说话。 “当家的,你说咱都献了那么多香火钱,我肚子怎就没个动静?” 妇人埋怨,发牢骚,手里提着一篮子,正要锁门,旁边的男子,拘偻着身子,一张黝黑透油的脸上,风霜苦涩,小声道:“许是江神娘娘不满意,咱再上点,说不定下次就能怀上。” 两人一边咕噜着嘴,一边往城外去,并未注意到旁边有一人,在听他们说话。 江神娘娘? 范羽摸了摸下巴,莫名的感觉,自己这次应愿而来,其因果就在其上。 悄然跟在后面,跟着两人出了城,本来还小心翼翼,到了城外,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很快就有数百人,甚至一些人抬着贡品。 这江神娘娘,这么多信徒?本地衙门和城隍也不管,难不成当真是一正神不成。 抱着这样的疑惑,跟着人群,行了数十里路,远远地就听到‘哗啦’的水声,空气中也越发湿润。 此时,聚集地人群,已然超过千人,上至乡绅下至贫苦百姓,大抵都提篮抬贡,朝着一个方向去。 又行了一两里地,过了一小坡,视野豁然开朗,百丈之外一大江,水面氤氲水汽,一望无际。 (还有……求推荐票) 第二十九章:波涛暗涌,怨气冲天 钱江又称春江,发源地不去考据,贯穿数个大洲,全长一万余里,是大夏南方地区重要水运渠道之一。 正值冬末,江面水汽蒸腾,氤氲缭绕,江风寒冷,长长的戈滩上,聚集着成百上千人,并且陆陆续续,还有人往这边赶。 范羽寻了个外围坐着,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耳朵和神觉却不敢放松,小心翼翼的收集着周遭的信息。 到了中午,才有一些阳光冲破阴霾的云层,落到江面上,雾气反而更大了些。 这时,人群涌动,一行数十人,抬着猪羊鸡鸭若干东西,排开他人,占据前方一大块地。 相熟的拱手作揖,彼此问候,一脸和善,但又寸步不让,语言中针锋相对。 “诸位,时辰已到,请祭长吧。” “请祭长……” …… 唢呐悠扬,锣鼓喧天,一声声高昂的宣声,从前到后,又从后传出来。 “祭长到。” 一头戴花翎,身着银鳞服,手持竹杖,一走一顿,手舞足蹈,嘴里念念叨叨的老者,在数千双眼睛下,慢慢走来。 老者也不理会他人,只走到江边,忽地脚步一跳,手中竹杖指向江面,口中唱戏似的:“江神娘娘呀,你的信徒提着载满五谷的篮子,抬着千斤万斤肉食,来祭拜你咯。” 如此三四遍,用一刀割破手指,把鲜血滴入江中,不一会江面雾气大盛,水声“哗啦啦”拍击岸边。 “还不快把贡品倒入江中?” 老者回头喝斥,其他人立即争前恐后地,把带来的猪羊牛狗,纷纷倾倒入江。 初始之时,江面一片平静,贡品漂浮满满一江,随着江水起伏飘荡。 “哗啦~” 距离岸边数十丈远,水面猛然掀起波浪,接着形成一巨大的漩涡,仿佛把整个江面的水都要吸入。 无数贡品,不过片刻功夫,就被席卷一空,接着一声如猪似虎的声音,从江中心传来。 “嗷~” 闻声,无数人激动,纷纷跪拜在地,磕头祈祷:“江神娘娘现身了,江神娘娘现身了……” 一时间,整个戈滩上居然安静,都是闭目叩头,喃喃之声如佛堂念经。 范羽吃惊的站起身,挂在他腰间的翻天印,居然开始剧烈抖动,好似要破空而去,投入江中。 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可不敢让你飞,再说了,都不知道江里面什么东西呢,让你飞进去,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正在他惊疑的时候,前面又出了状况,那老者祭长猛然一杵竹杖,瞪大了眼睛:“瞧啊,江神娘娘不满意贡品,不肯降福,你们这群罪人,居然敢拿这点东西祭祀,就不怕娘娘降罪么?” 江面波涛汹涌,巨大的漩涡并未散去,卷起来大浪不停的拍击岸边。 滚滚雾气,凝结着丝丝桔红色,隐藏在深处,旁人瞧不出来,但范羽却看得明白,于是越发惊疑不定,更不敢轻易妄动。 “祭长不必动怒,在下早已经有了准备,本想着等大家祭祀完再另外敬奉,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一富态男子,拍了拍手:“来呀,把贡品带上来。” 旁边的家奴,立即推搡着五六个面黄肌瘦的人上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像一家人。 “老爷,老爷您发发善心,放过我们吧,我们能干活,什么活都可以干,只要一点点吃食就行……” “说什么糊涂话,本老爷从牙人手里把你们买来,就是让你们去服侍江神娘娘的,这多大的幸事,莫要再胡说八道了。” 富态男子冷喝,旁边祭长面色微微变化,眼中闪过慌乱,很快又隐匿下去,变得冷漠无情。 其他人脸色更是铁青,几个人甚至冷哼,深深看了眼富态男子,旋即一甩衣袖走了。 如此变化,离得近的信徒,纷纷退后,离得远的又不知道发生何事,显得一片骚乱。 “来呀,送他们下去服侍江神娘娘……” 富态男子满面通红,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 那五六人,知道自己的命运,纷纷挣扎,试图逃跑,被家奴棍棒打回,一个个被逼到江边。 无数人眼睁睁地,无一人上前阻止,有兴奋,有不忍,有愤怒,有叹息…… “你们这些吃人血的畜生,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被逼到江边的一老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江面:“如果真有江神,我咒你永坠地狱,不得翻身……” “儿啊,咱下辈子,不要做人啊。” 说着,一跃而入,在江面上打了个旋,就消失不见。 老妇人跟着凄厉尖叫,跟着跳下去。 “爹,爹……娘,娘……” 一男子,仰天痛哭,:“我们一家犯了什么错,造了什么孽啊。” 转头,一双眼睛,赤红怨毒,一个个的看,像要刻在灵魂深处,生生世世不会忘记。 “翠娘,爹和娘先走了,咱们跟着去吧。” 妇人恐惧地软瘫在地上,哆嗦着,颤抖着,紧紧地抱着一对儿女。 女儿不知道发生什么,小脸惊恐,死死抓住男子手,:“爹,小丫不想死……” …… 水花作响,人影消失,留下数千双眼睛,静静地,死寂一片。 范羽死死捏住拳头,牙齿作响,两腮颤抖,如野兽似的,随时会暴起伤人。 不行,不能动,会死的。 就在方才,那一家子人被推出来时,他就要上前制止,但刚上前一步,立即就感应到十余道隐晦气息,如火似冰,锐利尖端,瞬间在他身上一闪而过。 炼气士?修仙者? 身子如坠冰窖,刹那僵硬,死亡气息拼命刺激着他神魂。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般纯粹的杀机,不带一丝情绪,没有一点警告,仿佛只要他敢再往前一步,就会瞬间被撕成碎片。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此,为什么要阻止他救人。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般活人祭祀,实在太骇人听闻,为什么衙门不管,本地城隍为何不上报? 范羽浑身冰冷,一股森寒从心底涌出,又散发全身。 第三十章:时日无多,天人感应 随着那一家子的坠入,江面上大雾猛然增多,很快就弥漫视野,只听得越发激烈的水浪声,如同一头巨兽在翻江倒海。 “嗷~” 如猪似虎的叫声,震得无数人耳朵发痛,但众人眼神却越发激动兴奋,下意识地脚步都往前去。 忽地,大雾里那一丝丝赤红色,如蛇一般,游离如箭,落入戈滩上,融入每个人身上。 特别前排,那个用人祭祀的富态男子,身上红色尤为显眼,哪怕凡俗肉眼,也能看到红光满面。 如吃了兴奋剂,眼中甚至都染了红色,喘着粗气,不时闭目享受,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其中一丝落入范羽身上,浑身一阵,一个激灵:“因果愿力?” 不对,这不是因果愿力,但极其类似,其中参杂着莫名的气息,森寒而又酷烈,非常矛盾的感觉。 一股满足感,从身体深处涌出,被他下意识的按住,知道这是错觉,是那丝红色雾带来的影响。 甚至神魂,仿佛在这一丝红色雾气下,有了一种膨胀。 这到底是什么? 看向江面,视野里全是雾气,那密密麻麻的红色,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 不敢轻举妄动,周遭隐匿着不知多少修行者,更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肯定和江中之物有关联。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人不把人命当回事,实力绝对比他强。 再过半个时辰,祭祀仪式结束,戈滩上的人,开始一个个满足的往回走。 范羽没做停留,跟着人群一起,也不敢放开神觉,生怕刺激那伙人。 一路又回到那个又破又小的县城,找了个客栈,吃了两碗阳春面。 “咚咚咚咚咚……” 街面上打更人,敲了五声棒子,范羽睁开眼,站起身来到窗户边,翻身出去跃上屋顶。 五更天了。 小县城,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寒冷刺骨的风刮着,从远处带来狗的叫声。 没想到此次,情况居然这么复杂,已然一天一夜,希望自己真身不要出什么问题。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自己此次拖的时间太长,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故。 看了眼城隍庙方向,犹豫了下,还是不敢确定,此地城隍在这件事中,扮演何种角色。 要知道,城隍和县衙不同,那群人可以迷惑生人,但绝对瞒不过城隍的眼睛,还有日游神夜游神的监察。 但今天,他从未看到有任何鬼差神人过去查看,仿佛不知道一般,这就说不过去了。 本地城隍,绝对参与此事了,甚至参与颇深。 至于县衙,这就不得而知了,是故意隐瞒不报,还是完全不知情,只有本地主官知道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或许有所发现,但并未深究。 毕竟,对于大多数官员来说,只要不引起更大的骚乱,死个把平民,太正常不过。 至于自己去追查,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一旦处理的好,不一定会引起上峰嘉奖,但处理不好绝对会被责骂。 所以,要不要先去县衙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突破。 自己好歹也是秀才功名,有些大夏王朝一丝气运,如若出现变故,亮出身份,至少也算有些底气。 秀才虽然是功名录中最底层,但也是被大夏承认的,一个小小地方官员,只要不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就不敢下杀手。 要杀一名有功名的读书人,必须禀报百家文院,查询是否失德,再由学政亲自剥夺身份,才可定罪。 想到这,一个翻身跃下房子,沿着街道,快速向县衙跑去。 县城不大,也就千来户人家,一条几百米长的主街,此时都已打烊,街面上空无一人。 一路小心翼翼,到了距离不远地方,就停下脚步,皱起眉头,:“有点不对劲。” 按理说,哪怕大晚上,衙门应该有人值守才是,眼睛瞧去,外面空荡荡两个灯笼,在寒风中左右摇摆。 犹豫了下,方要探出神觉,立即感觉到一股刺痛,顿时不敢放出。 县衙作为本地代表大夏的行政机构,天然带有煌煌大势,镇压一切牛鬼蛇神,修行者皆有天然压制。 甚至一些大州府,知府或者其他主官,他们本身就是百家出身,天生带有正气,有审判修行者,喝退妖魔的威能。 此地县衙,当然不可能出现拥有正气的百家子弟,但也不可小觎。 忽地,县衙后门小巷,一脑袋伸出,左右看了眼,无人后才出来。 “快快快,把她抬走,磨磨唧唧的,动作快点。” 几人抬着一被子,里面好似裹着什么人,蹑手蹑脚的沿着街面小跑。 很快出了城,到了一坡前,旁边坑洼不少,冬天里的干枯杂草一堆堆。 “丢这,就丢这……” 几人把被子一丢,然后猫着身子回去,快速消失在夜色里。 范羽从黑暗里走出,到了坡前,鼻子闻到一股血腥,皱了下眉头,跳下去蹲下身子,打开被子。 一具身无片缕的女尸,浑身淤青,血迹斑斓,眼睛瞪得圆圆,失去了光彩。 瞧着姿色,颇为清秀,年纪不大,最多十五六岁,看着其下面。 哎,畜生。 范羽吐了口气,把被子合上,稍微等了会,就见一股青灰色烟气,慢慢透出,凝成一团,就地一滚,化作一女子。 不正是死者? 女子茫然,飘荡荡,要往前去,忽地被拦住,悠悠抬头:“公子,你知道小女子家在哪里么?” 哎。 范羽微微沉默,有些不忍,但不得不问:“你可记得,你生前发生何事?” “公子,你知道小女子家在哪里么?” “醒来。” 范羽一声轻喝,神觉撬动翻天印,果然一动,卷起丝丝毫光。 女子浑身一颤,面色肉眼可见的变青,眨眼间就化作青面獠牙,一双眼睛透着怨毒,低垂着头,呢喃:“我恨,我好恨,我恨这世间无真情,我恨这世道无真理,我恨这苍天无眼,所以,你们都要死。” “世间有无真情我不知道,但这世间定有真理。” 范羽再次叹息,再次撬动翻天印,死死压住女子,却未伤她:“你生前,到底发生何事,谁人害死你的,你且都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帮你伸冤。” “发生什么?” 肉眼可见的怨气,化作死气,哭泣,咒骂。 第三十一章:江神娘娘是妖龟? “我本江边一渔女,一家靠着这条无情大江过活,算不得富足,但也饿不死,去年遭了天灾,县里征收渔税,又要人头税, 因交不上税,差人一把火把渔船烧了,打了死爹,娘投河死了,留了个幼弟,又被人拐走。” 女子低垂着头,似泣似恨:“本以为遇上好心人……” 范羽不忍打断,见她不语:“后来呢?” “后来被卖入女庵,作那肉身布施……昨日庵主又把我送与县太爷三公子,谁知却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们父子……” 女子身上怨气越发重,甚至隐隐透着青灰色,范羽暗道不好,连连撬动翻天印,但在不伤她前提下,又要压制她,实在有些为难。 像这种怨气深根的鬼类,甚至一个阳气丰足的壮汉,或者煞气厚重的杀生者,都能克制她,何况身负判官神职的他。 如若不是怨气深根,怕刚一出现,就被天地间的阴风吹蒴,神智恍惚,只剩下本能飘荡,成为孤魂野鬼。 罢了。 范羽叹了口气:“你一个普通女子,如何能知道其中迷事?” “你也别想着报仇,凭你一小小鬼魂,莫说县衙,方是刚入了县城,就得被城隍司的鬼差抓了去。” 范羽微微沉吟,撕扯出一块布,扯断几根女子尸体上的头发,包裹起来后:“暂时把你封入其中,莫要反抗……” “如若此次我能安然回去,来日定会再来此地,为你讨个公道。” 一挥衣袖,把翻天印往女子头顶一压,女子立即散作一团,拼命嘶叫,却没能奈何,被死死锁住,接着空间变小,压入布块之内。 末了,把翻天印在布上一印,撬动毫光,留下一个莹莹发光的蔌字。 把布卷起,选了个大石头,在下面挖了一小坑,放入其中。 吐了口气,遥看幽暗天空,挂着几颗微弱星辰。 这一方地域,看样子烂透了,城隍卷入活人祭祀,任由修行者作乱,县衙主官残害人命,丝毫不惧怕城隍往上禀报,说明他们之间,必然有一定联系。 一时间,居然有些茫然,事情越来越复杂,好似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却一无所有。 要不,去江边看看? 忽地,翻天印猛然跳动,一个劲的往外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按住。 发生何事……范羽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急躁而又愤怒的莫名情绪,从翻天印中传出。 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大,好似一头牛,在拼命拉扯,其上的毫光忽暗忽明,像在喘息粗气的凶兽。 “算了,且看你去哪……” 这一放手,翻天印顿时扯断绳子,居然破空而去。 眨眼间,就消失在夜空里,微微一感应,居然去的方向,乃是江的那头。 这一耽搁,连那微弱的感应,都消失不见,好似被什么隔住了。 不敢耽误,赶紧往那边赶过去,要是翻天印就这样丢失,自己可真回不去了。 …… 江边,雾气弥漫,江面平静,夜色下除了哗啦的水声,空寂一片。 忽地,一声巨喝:“什么东西,给我下来。” 一道赤烟如火的人,从一山坡背面冲出,跃入半空,直上三丈。 “诸位还不出手,要等到何时?如若出现变故,前番准备前功尽弃,甚至远逃大夏,只能去大荒求生。” “诸兄莫急,我来帮你。” 话音落,地面猛然升起一巨大冰墙,足有五丈,一劲装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江边,手底一按:“再高就得靠元兄了。” “天鹰术。” 一道袍老者,出现在戈滩,双目一睁,绽放蓝光。 “是一方印?” 刹那间,一道携带毫光的印,划破夜空,出现在上空,接着猛然拔高,躲开种种阻拦。 “想跑?” “金戈术,刺。” 道人手法一变,从衣袖里抖出一三寸长短的匕首,手指一弹,化作金光刺向印。 “轰……” 这时,江面猛然炸起万千水柱,排山倒海般,倾轧而来。 “不好,那妖龟在作乱。” 可惜,已经来不及,在场的众人只能运起真气,护住周身。 戈滩被水柱轰砸得坑坑洼洼,而那印,也趁着道人分神,冲了出去,落入江中。 江面恢复平静,好似方才是幻觉,那几人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青萝,你为什么不出手?” 一人怒喝,但无人答应,就在他爆发的时候,一清脆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别把那妖龟逼急了,否则我等没好果子吃……它想反抗,自由它去,有我等在此,它有什么手段,还能翻天不成。” “我等在此筹谋两年,引万民祭祀这妖龟,利用因果愿力压制它,锁住它活动范围,眼看就要成功,我可不想节外生枝……” “不错,据柳真人算定,这妖龟身上,有一番大机缘……此番大机缘,关乎我等是否能入得谷内,不得有失。” 那清脆女声,咯咯咯而笑,好似嘲讽他们不自量力,却不再开口。 那几人微微一变,却不敢怎样,低声道:“青萝炼气四转,曾独入大荒十余载,不是我等可以比拟的,要不是进入谷内必须要按照规定,说不定人家已然入内。” …… 炼气士,修仙者? 范羽躲在不远一树林里,趴在地上,拼命收敛气息,暗自咂舌,他们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居然暗锁江边。 微微感应翻天印,没有一丝反正,不由担心,看着黝黑一片的江面,这见他如何寻印? 何况,还有哪些修行者在,任何一个,他都不是对手。 隐隐约约,他能听到,什么妖龟?谷内? 还有,原来百姓信奉所谓江神,是一头妖龟,而且此事是他们暗自作幕后黑手推动的。 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居然这么大手笔,不怕大夏追究么。 这般有持无恐,恐怕这些人所在组织,力量不小,甚至不怕大夏追查。 越是如此,范羽越不敢大意,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一旦被发现,对他绝对不会手软。 “嗯?” 这时,范羽一愣,方才没有一丝感应的翻天印,此时居然有了一丝联系。 接着,一声巨大而苍老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炸起:“逃。” 第三十二章:洪荒世界?巫妖大战之前? 宏大、苍老的声音,宛如九天罡雷,炸得范羽双眼冒金花,身子晃悠,久久不能定神。 逃……强压住不适,来不及多想,面色苍白死死咬住牙,再也顾不上暴露,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也就一刹那。 “轰~” 江面猛然浮起波澜,肉眼可见地迅速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山坡形,好似内部有一巨大的炸弹引爆,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 水面炸裂,堆起千层巨浪,席卷周遭,排击江岸,一时间天崩地裂,山石崩飞,树木拔起,横推数里。 “孽畜,尔敢……” 如雷炸裂,七八里外一靠江山峰,爆起一团蓝色光芒,划破夜空,瞬息之间达到江面上空,却是一个虬须大汉。 其在空中滞顿,落下来的刹那,身上蓝色光芒爆裂,一股磅礴真气,似万丈瀑布倾倒,绽放冰寒,如冰封万物,席卷而下,触及巨浪立即化作冰山。 眨眼睛,江面如同冰川,延绵数里,一股极寒之气,甚至影响天象,飘荡起片片雪花。 “冰魄,你怎么会在这?” 十余个身影出现在冰川上,其中一裹着大氅,声音清脆,谨慎又忌惮,仿佛十分不愿意这人出现,其余的人,也是这般,面色绷紧。 虬须大汉踏在冰川上,面无表情地微微侧过身子:“你在质问我?” “你……” “一群废物。” 闻言,女子反而不怒了,大氅在风中微微卷动,只沉默后,阴寒冰冷的道:“冰魄,你当真要抢夺这份机缘?” “抢?” 虬须大汉翘起嘴角,似嘲似笑,身如鬼魅,刹那出现在女人身前,翻手一拿,压制住女子爆发的真气,挑起其大氅,露出一张似惊似怒的娇容:“抢了又如何?” “谷内十三将,我排行第八,天狗排行第十……你觉得天狗,会为了你,敢和我翻脸?” 说话间,大手伸进女子大氅内,在女子崩溃之前,忽地又一顿,放开女子:“给我封住大江,如有差错……你知道后果的。” 说完,眼睛撇向范羽方向,旋即一笑:“有些意思,居然是一神灵?” 方要动手,忽地脸色一变,看向江面,那一片高低起伏的冰川,居然出现了‘咔嚓’出现了裂缝,一股湛蓝色的寒气,不同于冰川,从裂缝中透出。 “这头妖龟,居然不惜寿元,强行燃烧本命真气,也要突破我的封印,这是要拼命啊?” 终于,冰川随着一声炸裂,一头数十丈大的巨龟浮出江面,似蛇像蛟的头颅,睁着一双巨目,仰头咆哮。 “轰……” 整个江面,方圆数里炸起滔天水浪,夹杂着冰块,直飞数十丈高。 战斗,瞬间一触即发。 …… 范羽被卷入巨浪,一股狂暴真气,瞬间冲垮他全身,化作一团带着神光的烟雾,又被寒冰真气给冻结,镶在冰川中,眼睁睁看着前方江面的异变。 这是什么人? 死亡的危机,如潮水一般冲击他的神魂,被冻结的神体内,流光转动,想要冲击去。 “小友。” 苍老的声音在他神魂里传出,震得他一颤,正是方才提醒他逃离的声音。 “小友,不必害怕。” 能不怕么……范羽神魂如烛光,摇曳乱跳。 “小友,吾耗费本命真元,突破禁锢……传音与你……” 那声音忽高忽低,好似信号微弱似的,伴随着一声声剧烈的震荡:“此乃吾之劫数,也是你的劫难,唯有拼死一搏,方有一线生机。” “吾乃北地玄龟一族,也就是你们人族说的妖族,曾在大荒修行,逢时大荒人族盛世,夏族大禹斩杀大妖,镇压凶兽,驱逐巫族,梳理河道整理山河……吾算天机,不敢与之争锋,故脱去躯壳,龟缩在此,以期日后恢复。 本以为修养千年,就可避开劫数,谁知夏族击败其他人族,成为人族首领,随后更是改部落制为王位世袭,以无上大神通划分土地,割阴阳地膜,朔日月之星辰,形成一里世界,并建立大夏王朝。 吾虽知,却不敢动,只能继续龟缩于此,本命真气经过万年消耗,已然见拙,故此实力大不如从前。” 顿了顿,带着一丝平淡的气息道:“吾之劫数,已然压制不住,也该归去之时……两年前一伙神秘修行者,在此地借万民因果愿力,压制我真身,吾不敢杀生,怕引来大神通者窥视,否则连一丝本命神魂都逃脱不得,故此只能与之对峙。” “前些日子吾算之,有大道变化,劫数有了一丝松动,于是耐心等待,果然遇到了你……小友身上的气息,大道因果深重,却非应劫之人,吾算之不透,十分奇怪,要知我玄龟一族,推演之术在巫妖二族中,也是响亮。” 唠唠叨叨一阵,才道:“此次劫数,真身自是逃脱不得,故此想请小友,助我一臂之力,逃脱一丝本命神魂,若有来日,还请小友助我成就新生。” 话音方落,周遭冰川猛然崩碎,范羽就地一落,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脱困,刚要‘飘’走,忽地脚步一顿,一股极强的感应,在不停的拨动他神魂。 翻天印? ‘看’过去,在那江面上,已然打成一锅粥,洪水肆意,江岸塌陷,狂暴之极的真气摧毁一切,茫茫然一片,根本无法透过视线。 但他能感觉到,翻天印就在其中,顿时有些犹豫了,自己身躯都被摧毁,只剩下半拉子神魂,别说进入江面,就算靠近都可能被震散。 这样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能参与得了的。 忽地,玄龟之声在他耳边响起:“小友,接住。” 接不住……江面上一道光芒,撞破狂暴真气,如流星坠落,就要撞到他身上,刹那停了下来,落到他身边,就地一转,漂浮在空中。 眼睛一瞪,这是我的翻天印? 一枚如红玉雕刻的印,在他眼前漂浮不定,其上的貔貅也不见了,变成了一头微缩的玄龟。 (求推荐票呀求推荐票) 第三十三章:向死而生,玄龟妖珠 江面轰然炸裂,狂暴至极的真气,撕裂百丈巨浪,形成一片真空地带,显露出里边情况,一座高大巨大的冰山镇压住玄龟,周遭十余人封锁。 “区区小神,也敢虎口夺食,简直找死。” 虬须大汉站在冰山之顶,身上寒冰真气如蓝色火焰,吞吐摇曳,一双铜铃巨目,扫视而来,冷漠刺骨的杀机,宛若实质,透出数寸毫芒。 其中一人,身子一跃,立即脱离战场,如火神一般,迸发出丈余火焰,直扑而来。 …… 真气外放,如火似罡,至少练气三转。 打不过……范羽心神一颤,合身一扑,如雾气似的把番天印包裹,顿时‘身子’一沉,如负千斤。 番天印怎么这么重? 心头大惊,微微一感应,顿时‘头皮发麻’,红玉似的印内,积压成实质的因果愿力,像一座大山,让人绝望。 驮着一座愿力大山,别说逃了,动都动不了……电光之间,把目光投向战场。 “玄龟,老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大家一起死,要么给老子争取半个时辰。” 微微一顿,毅然决然的道: “把老子带进你真身躯壳内……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就行。” 话音落,范羽就感觉‘身子’一轻,接着番天印上,那头小玄龟张开嘴,猛然喷出一股磅礴神魂,卷起范羽冲天而起,刹那间撞在来人身上。 火光炸裂,人影倒飞。 “废物……” 虬须大汉面色一青,见那印居然不逃,反而飞回来,狞笑道:“好胆。” “金戈术~二道刺!” 下方道人,手决一捏,衣袖中飞出两道金色寒芒,如闪电一般,直刺飞来的印。 “叮~” 金芒碎,道人一口热血吐出,倒退几步才站住身形,其余人纷纷运用神通,一时间各色真气爆炸。 “轰……” 番天印上的磅礴的神魂之力削弱了整整三成,终于冲破阻拦,一头砸进冰山内。 “来得好……冰魄无极,万里冰封!” 虬须大汉大笑,任由番天印坠入冰山内,旋即一声怒喝,浑身真气似无穷无尽的瀑布,从冰山之巅倾泻而下。 刹那间,本来略有裂缝的冰山,再次被冰封,并且加厚了几层。 “在我冰魄神通之下,且看你真气还能抗几时……” …… 范羽被裹进冰山内,落入巨大玄龟躯壳之下,旋转几圈落在冰面,‘叮叮叮’番天印无力的在冰面滚动。 “小友,吾能帮你就这么多了。” “多谢玄龟前辈,接下来只需要你能抗住半个时辰就行,半个时辰后我自会脱困。” 他听着玄龟声音,越发虚弱,再无方才之前那股浑厚如雷的劲力,知道它已然到了极限。 玄龟沉默一会,猛然一笑:“半个时辰……也罢,小友既然如此有信心,吾也不能让你失望。” 玄龟岿然不动的巨大躯壳,微微一颤,吐出一珠子,拳头那么大,整体晶莹,流体发光,本来波涛汹涌的江面,猛然卷起阵阵大雾,居然下起了大雨。 “居然有这般大的本命妖珠,柳老果然不欺我……真乃大机缘也。” 虬须大汉眼中闪过贪婪,裂开大嘴,狂笑了起来,而下面其余人,则脸色更难看。 其中以青萝,脸色最为难看,眼中怨毒隐隐不发,死死咬住银牙。 这本该是她的机缘,结果被冰魄强行夺取,两年来耗费精力财力,全部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叫她如何甘心? 但此时却不敢表现出来,她不过练气四转,而冰魄则是五转巅峰,随时有可能突破六转,届时其地位,只怕能进前五。 看向冰山内,那莹莹之珠,心中越发嫉恨。 妖族寿元,比之人族要长太多,一般妖族达到一定境界,就会产生本命妖珠,就像修仙者的金丹,乃修行核心。 修行者得之,如若与自身真气根性相同,可随身携带,亦可炼化之,对修行具有巨大促进。 而龟类更是以长寿著称,一身运水神通,更是惊天动地,其本命妖珠,更是弥足珍贵。 正好,虬须大汉乃寒冰真气,与水同源,如若得之,相辅相成之下,不需多时便可,修为便可更上一层,六转指日可待。 “怎么回事?” 青萝面色微变,眼瞳一缩,那不知来路的神灵,居然在蚕食妖龟的本命妖珠? 本来狂喜的虬须大汉,面容一僵,勃然大怒:“小贼,尔敢!” “轰轰轰~” 冰山炸裂,神魂乱颤,如风中烛火,摇曳不定,好似随时会被狂暴的寒冰真气给浇灭。 “小友不必担心,这具真身虽然不如之前的结实,但抵挡一时半刻,是没有问题的。” 范羽躲在妖龟本命妖珠下,不时‘舔’一口,这就是玄龟赠予他的礼物,每‘舔’一下,神魂就增长一丝。 没想到,自己向死而生,居然还有这般机缘。 上面那群人,费尽心机,鼓动万民,费时两年,觊觎的正是玄龟的本命妖珠,此时被范羽蚕食,如何不惊怒。 “小友,吾再赠你一门机缘如何?” 范羽一怔,旋即大喜,自是要得,玄龟轻笑道:“小友可知,吾玄龟一族为什么能在巫妖二族中,颇具地位,名气广大?” “吾之一族,族人稀少,大多潜居北海深处,擅长推演天机,洞察万物,炼之高深处,成就无上大神通,更能遮掩天机,夺取气运。” “此乃吾族本命神通,外人不可得之,吾也无法直接传授与你,只能在你神魂内种一颗种子,待你机缘到时,方可有所感悟。” 言罢,没等范羽反应,那枚妖珠猛然膨胀,接着内部崩塌,从中滴出一水滴,落入他神魂中。 他只感觉神魂一凉,一股冰寒至极的气息,从神魂深处蔓延出来,打了个哆嗦,接着‘双目’一清,好似看得更远,‘脑袋’更是清凉。 这家伙,不会动了什么手脚吧? 忽地,他心头一跳,看向番天印,果然其上绽放丝丝毫芒,不时跳动一下,又重重砸下。 然后猛然一跃,迎头砸中他,接着眼前一黑,只来得及惨叫:“我的妖珠啊……” 凭空一个波动,接着番天印携带着范羽,消失不见。 “地府浊气之力?何方大能,居然如此神通,看样子小友背景,不简单啊。” 玄龟惊疑,甚至连庞大的躯壳,也动了下,摩擦出‘轰隆隆’的声音,旋即喃喃道:“幸好幸好,没来得及在那枚神通种子里做手脚……小友,有缘再见。” 上方,正在疯狂轰击的虬须大汉,面色徒然大变,一个尖叫:“不好,这妖龟要自爆妖珠。” “轰~” 第三十四章:神通种子,天机感应 范羽只听得耳边一声轰鸣,身子如坠深渊,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连意识都变得缓慢,一个念头仿佛数十年,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也不知多久,速度一顿,在这一刹那,他下意思的‘扫视’周遭,眼中所见,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天空是如实质的灰褐色。 一声声可怕的嘶吼和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遮天蔽日的翅膀带着风雷呼啸而过,一座座岩浆喷发的火山,点缀在大地,蜿蜒如赤血的河流,好似大地脉络,遍布在黑暗中。 仿佛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巨大的危机,疯狂刺激着神魂。 这是地狱么? 范羽喃喃自语,思维都停顿,无法用言语表达,也就几个瞬息,‘身子’猛然往上拉,速度越来越快,意识再次陷入极度缓慢。 ‘啵~’ 好似拔萝卜是的,随着一声闷响,陷入片刻的停顿,思维从空白逐渐恢复,念头越来越快。 “回来了?” 陈旧的墙皮,破损的地砖,一张桌子上摆着几个茶杯,一条长凳和一堆书籍。 嗯,还有熟悉的味道。 范羽缓缓睁开眼,一股沉闷、浑浊的气味,充斥鼻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方要起身,脑袋一晕,四肢无力,如坠大山,压在肩膀上。 好一会,方才恢复,深吸一口气慢慢支撑起身子,打量了周遭,除了地面积着一片薄薄的灰尘,一切照旧,看样子这两天没人进来过。 倒也不惊讶,以往他看书研究制丹,甚至一周未出门,陷入魔怔时,都可能忘了吃喝,两耳不闻窗外事。 对于其他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等气血充斥全身,身体逐渐回暖后,下了床打开窗户,透一透浑浊的空气。 清冽的空气,从窗外吹进来,地面的积雪还未彻底化,夜色下整个院子寂静一片,忽地心头一动,抬眼看向拱门处。 柳寡妇过来了。 片刻后,柳寡妇轻慢脚步,从拱门进来,神色中带着一些愁感,方到了房门前,猛然发现一黑乎乎的人,站在窗户前,一双亮莹莹的眼睛看着她。 “呀……” 柳寡妇吓得面容失色,失语惊叫,踉跄后退一屁股摔倒在地,好半响才回过神,定眼一看,逐惊喜道:“范先生。” 范羽定定看着她,喃喃的道:“我怎么知道,她会过来?” 就在方才,他好似提前预知似的,捕捉到一股信息,柳寡妇会过来,起初不在意,等柳寡妇真过来时,他就疑惑了。 自己怎么会预感到这些,他可没有用神觉感应啊。 忽地,脑袋里灵光乍现,想到了玄龟说的,在他神魂中,种一颗神通种子。 玄龟一族,以擅推演天机,洞察万物著名,其神通自然是不可小觑,但一颗种子,就这么神异么? “啪~” 窗户合上,留下一脸茫然的柳寡妇,忽地窗户又打开,伸出一脑袋:“去给我烧点热水,我要洗澡。” “对了,家里还有什么热食,我饿了。” “还趴在地上干嘛,快去啊。” “哦,哦哦。” 柳寡妇顾不得大晚上,提出洗澡的奇怪念头,慌忙地进了厨房准备。 房内,范羽盘坐床上,定神观想。 神魂未变,蜷缩在识海深处,一颗微弱的湛蓝色光点,印在额头,不注意都无法发现。 稍微触动,并未变化,一动不动,仿佛镶在那,像胎记一样。 这就是玄龟说的,神通种子? 想到这,略微一顿,也不知玄龟现在怎样了。 …… 范羽走在大街上,身边人来人往,车马如龙,喧嚣之声直入云霄,热闹非凡。 还是京城好啊。 瞧瞧这,看看那,晃悠悠十分悠闲,手里盘着一小小玺印,正是番天印,不时用真气拨动,‘啃’下一丝异样力量,卷入丹田处,被那一滴真气漩涡吞噬。 这是他,发觉番天印变化后的第一样好处,也不知那玄龟在其上留了什么,那小小玄龟内,不但凝结着如大山似的因果愿力,甚至还有一汪似海的真元。 初始不觉得异样,等他打磨真气时,不慎把真气透入挂在腰间的番天印,结果卷出一丝真元,居然能增加自身修为后,一发不可收拾。 顿时大喜。 几乎每时每刻,都把番天印放在手里把玩,正愁自己修为无法增长,简直给瞌睡人送枕头,锦上添花啊。 当然,此时在街上闲逛,是为了测验那神通种子,带来的神异之处。 自回归后,一连大半月,那种预知能力,时灵时不灵,摸不透根源,只能去总结和分析。 最终得出结论,不管是人还是事,只要跟自己有关系,自己都会有感应,并且十分强烈,其次则是,可以主动去预测,但只能是小事,时间长短也会影响结果。 例如,他此时正看向一妇人,好似不经意的撞到别人,脸色微红连连道歉,实则其身后和周边,都有三四人鬼鬼祟祟。 一眼瞧着就能看出,定是组织行窃,女人有点姿色,用作分散注意力,其余人则伺机行窃。 在大夏王朝,女人的地位虽不如男人,却不限制自有,虽然一般富家千金是不会抛头露面,但大多数女人是可以与男人一样,有许多事可做。 有神话故事说,在大夏未建立之前,部落制度的时候,一些部落由女人当家主做,甚至可以一女多夫。 可见女子地位,其实并不是太低。 当然,在他看来,由女子当家作主的部落制,就是前世所说的母系社会。 这些不谈,此时他盯着那妇人许久,忽地脚步一顿,嘴角翘起:“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上前去说,你有大祸临头,或者血光之灾?” 果然,不过半刻钟左右,也不知从哪里冲出四五个衙役差人,二话不说就把这几人围住,几番拳脚下去,统统都带走。 其他人见怪不怪,很快就散了。 “我现在算不算神棍?” 带着神经质似的笑容,一路回到了药铺,生意还是一样的差,并未有任何气色,几个学徒也是无精打采,要不是工钱照发,怕是早就另谋出路。 嘱咐几句后,就往后院去,钻进制丹房,瞧着那一盒毒丹,摸了摸下巴:“再不把黄芽丹制作出来,怕真的只有卖了药铺了。” 第三十五章:李耳不回来了? 制丹需要的流程,他已然铭于心,自是要诸多准备,也不急于一时,上次制丹把药材消耗许多,也得补充回来。 一连几日,也到了观星楼聚会,打发了学徒看好药铺,就去了观星楼。 方上到顶层,就感觉氛围不对,诸人面色沉凝如水,一言不发,就连一向笑呵呵的观楼道人,也面色微沉,眼眉低垂,好似在沉思。 范羽寻了个地方坐下,也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入定心神,琢磨着发生何事。 “依着我看,祖师不回来也好,遨游四方,天大地大,何必在大夏苦苦受那练气士的气?” “你倒是说得轻巧,在王庭之内,如若没有李耳祖师,我等修仙者地位,岂不是更低?” 观楼道人见大家动了火气,按了按手,叹道:“祖师决定,自不是我等能左右,但事已至此,诸位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办吧。” “还能怎么办,祖师都不回来了,我等留于此处作甚,自是也去大荒,难不成留在这受气不成?” “大夏乃我人族圣地,虽处处受气,但总比大荒安全,再说了,以吾等修为,去大荒难不成过得更好?” “那就与他们拼了,死也得咬下一块肉来。” “简直荒唐,拼?拿什么拼?在座的观楼道友,也不过是金丹四转,如此修为在大夏王庭,能翻起什么浪花?不过找死而已。” 那人怒了:“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那你说该如何办?” 另外一人冷哼一声,却不接话,只把眼睛看向观楼道人。 观楼道人沉吟,摇摇头道:“事情也不至于这般极端,虽然李耳祖师不回大夏,但我等修仙者,只要本分老实,他们也不会把我们如何的。” “那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这般修行,修的什么法,求的什么仙,如此不待这也罢,奉在下失陪。” 那人一甩衣袖,气冲冲而去。 其余人沉默,也不阻止,神色越发沉凝,倒是让范羽惶惶不安,李耳不回大夏了? 这可是太上啊,道祖啊,他不回大夏,那我们怎么办。 老和尚叹气:“事发而牵全身,不说练气士,就说那百家之中,儒家一向对我等不甚友好,曾扬言针对,子不语怪力乱神,更提出镇压神鬼,监管仙修的建议。” 接下来的话无需说,大家也能明白,以往王庭内有祖师李耳撑着,儒家也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祖师不回来了,那还不是把他们往死里整? 有人冷哼:“儒家猖狂,这话怕也是把练气士也给得罪了吧。” 旋即又悻悻然,谁让咱修仙者最弱势呢,柿子当然捡软的捏。 修仙者和儒家的矛盾,还得从李耳说起,其提出的长生久视,与天齐肩的概念,被儒家认为是歪理邪说,更被批为妖道。 王庭之上尚且如此,更何况民间? 被批为妖道,修仙者自是受不了,奈何嘴皮子没人家厉害,打又不敢打,只能私下里骂几句腐儒。 旋即又傲娇,自家祖师被王所看重,面子上自是很光荣。 当今大夏王,名太康,已然坐镇天下数百载,不如其父启雄才伟略,武功滔滔,更无大禹有开天辟地之能,时而不理朝政,放权与诸位同性王。 太康重武,修为不知高深时,而混迹军中,深受练气士爱戴,奈何也到了知命之年,于是有了些想法,不然李耳不会成为大夏国师。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是远避深山或行走大荒,还是缩起脑袋,老老实实修行? 众人难以抉择,生在大夏,自有亲朋,奋斗这么多年的基业,也在这,如何叫他们轻易抛弃。 “行了,大家散了吧。” 众人行礼,分散离去,范羽留了下来,作揖道:“观楼前辈,祖师当真不再回大夏了?” 观楼道人摇摇头:“前些日子,度厄真人传信回来,祖师在大荒游历,新收一名叫玄都的弟子,悟性极高,深得祖师欢喜,准备带其行走,归时不定。” 玄都大法师? 范羽眨了眨眼睛,前世神话中,这位可是超级牛人,传闻是太上唯一弟子,荡魔天尊,真武大帝便是他度化的。 如是此时,居然有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当真是其妙的很。 砸了砸嘴,又陷入苦恼:“观楼前辈,祖师不在了,我等当真会这么苦难么?” 观楼道人笑了,点了点他:“你倒不必担心,其他诸位道友家大业大,自是有诸多顾虑,你就一铺子,人家如何为难与你?” 你说得好有道理……范羽悻悻:“观楼前辈,此话不可这般讲,如若我制丹成功,岂不是也与你们一样,会被人家给拿捏?” “如此更不用担心了,练气士也是修行人,制丹之术一向苛刻,届时你只会更吃香,而不会故意刁难,不然鹧鸪子道友,为何能在京城左右逢源?” 鹧鸪子左右逢源,我怎么不知道? 如此,范羽方才放心:“那就好,似我这般小修,可经受不住人家庞然大物的碾压。” 见他如此神色,观楼道人到奇了:“小友,你当真制丹成功了?” 当然成功了,只是这丹有点毒而已。 范羽讪讪一笑,赶紧岔开话题,拿出番天印道:“观楼前辈,劳驾你帮忙瞧瞧,这东西好像又有了些变化,我也不知好坏。” 谁知观楼道人只看了眼,便摇头拒绝:“此物神异,端为重宝,更是神道中物,贫道也不甚了解,看了也无用的。” “小友,如今不同往日,此等宝物,还是少拿出来为妙,吾这观星楼诸位同道,心性不差,皆修正道,但其他处修行人,可就说不定,免得引来大祸。” 见观楼道人这般郑重,范羽也知道轻重,心中一暖,深深作揖:“多谢观楼前辈提点。” “不必如此,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今日贫道提点与你,明日说不定还得你照顾呢。” 观楼道人一笑,沉吟片刻后,道:“如今祖师不回大夏,想必这京城千数修仙之士,也会离去大半,届时我等更加困难,你如若遇到难事,不可强行,可来寻与我。” 范羽微微点头,心头却一沉,看样子今后的日子,肯定会难过了。 忍不住道:“观楼前辈,咱们离开这京城如何?” 观楼道人轻叹:“大夏虽广,但资源大多集中在京城,其余富庶地域,不是被练气士占据,就是王庭产业,我等修仙者,除非钻入山林,不问世事,否则难逃红尘啊。” 范羽忍不住有些悲哀,难不成偌大的大夏,就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么? 呸,是居身之处么。 “小友是不是觉得,我等固执偏偶,不思进取?” 不是么?祖师一走,大家立即猢狲而散,惶惶不可终日,连厌世、拼命的都说出来了。 范羽不语。 观楼道人苦笑:“世间广大,那大荒之地,也不过是东胜神州一飞地,我等之所以在此,大抵是不敢行走,于是就把这大夏当作安乐所,祈求攀登高境,再行出路罢了。” 说罢,摇头不在语。 (还是求推荐票~) 第三十六章:闭关制丹,再访黑市 月光皎洁,星光点缀。 范羽回到药铺,查了下账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开张几个月,不但没挣,还亏损数千圆。 仔细对比账目,查出亏损之在,绝大部分用在了,药材渠道维护,采办药材和药材损耗上。 这还不算,他打发巡察司差人,再加上平时用度,和备用资金,仔细一算,自己能动用的钱,已然很少了。 制丹,必须制丹。 不然真得卖药铺了。 下定决心后,又有了新问题,账面上能动用的资金,本就不多,在不动摇备用资金的情况下,大抵能耗三次。 黄芽丹乃是诸多丹方中,制作成本最低的丹丸,每次所耗资金,也在大数百圆。 也就是说,自己只有三次机会,一旦没有成功,那就会陷入困境,在没有其他办法下,就只能卖了药铺。 药铺不能卖,这是他的原则。 虽然鹧鸪子把药铺赠予他,但在他心里,这间药铺的意义重大,乃是鹧鸪子隐含的期盼所在。 如是几天。 他托着观楼道人的关系,购买了几种罕见药材,这才一切准备妥当。 妆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嗯,此次制丹,大吉大利。 好兆头。 沐浴更衣,观想打坐,终于神魂饱满,真气丰盈后,直接让学徒关了药铺,自己钻入制丹房。 启鼎,入药,一气呵成,拙火上升,触及喉咙处,张口就吐出一团三昧真火。 幽暗的大鼎逐渐亮起丝丝火纹,下面的朱鸟逐渐火红,旋即张开喙,衔住那团火。 温度逐渐上升,大鼎内摩擦的声音,如擂鼓似奔流,好似困住一头巨兽,要破鼎噬人。 接下来,就是淬炼。 上次就是栽在这关节上,好好一鼎黄芽丹,硬生生给弄成了毒丹。 熟能生巧,在制丹上行不通,每一次制丹都会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诸如淬炼阶段,虽然同样是用真元‘剥离’丹汁里的杂质,但其中药性的冲突,会根据真元的抽离速度和力度,还有火力的大小,产生种种变化。 而方士就需要,抚顺这些药性,根据丹方,随时调整药性结构。 一个不慎,轻则毒丹废丹,重则炸炉人伤。 所以在修行者中,方士的数量非常稀少,真正在此道路上有所成就者,皆是天赋上佳之辈。 而天赋上佳之人,大多数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制丹上,这也就形成了,方士的地位越发崇高。 偌大的京城,不过区区数十位方士,鹧鸪子乃是其中佼佼者,可想而知,制丹的难度和要求多高。 范羽微微定神,真气参透丹汁,全神贯注地不遗漏一丝杂质,并实时梳理药性。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过程,完全沉浸其内,不知不觉中,真气居然已然见底。 神魂一震,瞬间苏醒。 旋即又丝毫不乱地,慢慢抽离出真气,淬炼阶段,方才正式结束。 接下来是固丹,打开耳孔,真气催发,逼出丹汁,流入准备好的玉模中,用玉勺轻轻抚平,镶入一个个小孔里。 旋即把玉模推入大鼎,再次喷出一团小小的三昧真火,以作温养。 温养阶段,讲究以真气打磨丹丸、锁住药性,最是耗时不过,但也无需像之前那般实时看着。 范羽把番天印捧在手中,观想打坐,一缕真气摄入其内,卷起一丝湛蓝真元,落入丹田旋涡中。 一个多时辰后,真气恢复,略有增加,抵得上平时十日修行成果。 旋即把真气打入大鼎内,开始打磨丹丸。 “叮~” 终于,随着一声悦耳磬声,大鼎内丹丸,如兔子跳脱,在玉模轻轻撞击,旋即一静,彻底停了下来。 睁开眼,瞧着朱鸟鸟喙紧闭,三昧真火已然熄灭,一拍大鼎,抽出玉模。 深呼吸,轻轻打开盖子,一枚枚豆子似的丹丸,在昏黄的烛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捏在手里,略有些沉,如铅石,又似玉,其内一丝丝流萤,如梦幻泡影,啥事好看。 打开房门,外面光线暗淡,还是清晨,径直去了厨房,捉了一只鸡,塞进它嘴里。 初始鸡有些惊慌,拍着翅膀,咯咯咯的叫,几息之后,本就凸出来的眼珠子,猛然一瞪,仰头、张嘴:“喔喔喔~” 气息悠长,宏亮清澈,带着一丝嘶声裂肺之意。 这一叫,那叫惊天动地,方圆一两里地,都被这一声打鸣给吵醒,打开门一瞧,逐骂骂咧咧,谁家畜生,天还没亮就叫。 范羽吓了一跳,赶紧掐住鸡脖子,‘咯咯咯’乱叫,两只爪子更是疯狂挠着。 这药丸成兴奋剂了? 有些无奈,只能找了一绳子把它捆住,绑在一树上,就是这样也不消停。 瞧它姿态,仿佛体内蕴藏着巨大能量,一刻也不愿意消停,树皮都被它抓破。 听到动静的学徒们,都过来围观,啧啧称奇,同时更加畏惧范羽。 上次搞出一药丸,活生生毒死了一条狗和一只鸡,这回可好,直接把鸡给整疯了。 “范掌柜,范掌柜,鸡,鸡它不动了。” 一学徒冲进屋里,疲惫的眼神里,充斥着兴奋和激动,手舞足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捡到钱了。 范羽悠悠睁开眼,瞥了眼这货,昨晚就他躲得最远,就让他看着鸡,观察其反应,有什么变动立即通知他。 来到院子,绑在树上的鸡,精神萎靡,双眼无神,张着鸡喙,一副痴呆了的模样。 用手拍了拍,稍微感应一下后,便有了数,这家伙从凌晨折腾到现在,这是累着了。 微微沉吟,怎么长时间,足以证明,这回制成的黄芽丹,应该是无毒的,但药性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鹧鸪子留下的丹方,说的清清楚楚,此丹丸去火毒,涤真气,具有去芜存精之功效。 瞧着这只鸡,反倒有种勾起拙火,精力无法发泄的感觉,难不成药性不一样? 顿时苦恼,也不知鹧鸪子制出新丹,如何去分辨药性的,反正他自己是不敢尝试。 要不,到黑市上去看看? 黑市全凭一双慧眼,好东西差东西,买卖全凭自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事后你也追究不了。 (还有~) 第三十七章:我是不是卖便宜了? 京城繁华依旧,一切好似平静,其实波涛暗涌,街面上多了许多衙役,甚至能隐隐看到巡察司的人。 看样子,太上的离开,让那些家伙有些迫不及待的准备动手了。 略带这些担心,看似漫无目,实则很有目标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一处茶楼,在伙计的招待下,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几碟子点心。 不多时,一汉子匆匆赶来,一屁股坐下,端起茶壶就牛饮,正是余魁。 上次去黑市,还是他的渠道,此次也一样,希望借助他的消息,再去黑市一趟。 “说吧,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怎么,最近很忙么?” 范羽见他一副抽空过来的样子,不由惊讶,他可是知道,这家伙无业游民一个,完全借住他朋友家,也就是介绍他加入观星楼的一位修行者。 余魁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这些日子,谁不忙?祖师不回大夏,在京的修仙者大半都离开,但他们的产业,和接下来的修行资源的需求,可是要脱手和解决的。” “那你不离开?” “我本来就是从其他地方来京城的,为什么要离开?再说了,离开京城又能去哪里,一样四处漂泊,留在京城还有些机会,那些家伙总不能赶尽杀绝,真把咱们修仙者全杀了吧?” 明白人……范羽瞧着他三大五粗的模样,咧嘴一笑:“顶多为难罢了……今日找你来,是想请你介绍介绍,最近城南可有黑市?” “黑市?” 余魁诧异的看了眼范羽,点了点头:“有倒是有,而且还不少,毕竟太多的家伙离京,要处理的东西就多,不过你的情况,我可是知道,你哪有钱?” “没有,但我有这个。” 范羽点了点桌子上的布袋,余魁迟疑了下,打开布袋,从中摸出一大一小两个盒子。 “这是?” 见范羽神秘不语,余魁轻轻打开一缝隙,往里一瞧,顿时震惊,失声惊叫:“丹,丹丸?” 旋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动神色的左右看了眼,茶楼里嘈杂,无人关注这边,暗暗吐了口气。 “这是你制成的?” 然后压低着声音:“莫不是鹧鸪子前辈,留下来的吧。” 范羽冷笑,瞥了他一眼:“制丹很难么?” 余魁被噎住了,这逼装的太突然,有点猝不及防,但也足够震惊的。 虽然他不了解方士,但制丹的难度,可早有耳闻,从市面上价格一直居高不下,珍贵丹丸更是千金难求,就可想而知。 眼神逐渐炽热,舔了舔舌头,压着兴奋和激动:“既然成功了,何必去黑市,咱们观星楼诸位道友,可是紧缺这些的很。” 废话,我当然知道……范羽咳嗽一声,喝了口茶,悠悠道:“这丹丸,大的那一盒,废丹成毒,小的那一盒药性不明,虽不是毒丹,但我也不敢胡乱给诸位道友。” “毒丹?” 余魁吓了一跳,如触毒蛇,一下子把手缩了回来,甚至运转真气,检查自己是否中毒,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推了回去。 临了,才复杂的看了眼范羽,幽幽叹了口气:“所以说,你们方士,才是最可怕的……这次又不知要坑多少人。” 黑市,买卖自由,东西好坏全凭眼力和知识,捡了漏那是你本事,被坑了那是你自己倒霉。 …… 黑市之所以称之为黑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见不得光的市场。 城南作为五大城区,实则四大城区之一,地域相当广大,人员极其复杂,自然就滋生了许多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一处破败巷子里,住户大抵衣着褴褛,面色发黄,瘦骨如柴,一双眼睛透着一丝对陌生人警惕和畏惧,拘偻着身子偏过头,面对着墙壁不敢看。 这里是一帮派聚集地,明面上干的是码头运货,暗地里则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往里走,来往的人就越复杂,大抵是一些年轻人,眼神凶悍,透着毫不遮掩贪婪。 甚至一些人,故意亮出藏在腰间的剔骨刀,放肆的打量着两人。 范羽皱起眉头,略有些不耐烦,唯有余魁面无表情,忽地一转身,大手一捉,拿住一正准备撞上来的一年轻人。 “老子不想惹麻烦,不想死就滚。” 被拿住脖子的年轻人,面色涨红,却不求饶,眼中透着凶光:“敢,敢在这找茬,你们……” 话没说完,就被余魁一巴掌扇晕,旋即手在墙壁上一拂,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帮众顿时哑然,迅速让开一条道,能混帮派的,自然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范羽侧着头扫了他们一眼,摇摇头跟着余魁离去。 能发展到这般规模,并没有被一锅端了,自是上下早就打点了,至少这几条街的差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把事情闹大,权当看不到。 巷子尽头,是一左右被打通的大院,门前三四个壮硕的汉子,大冬天穿着短衫,露出一对黝黑又粗的胳膊,冷漠的打量两人。 余魁把一木牌丢了过去,旋即当着几个人的面,戴上一面具,披上一斗篷。 范羽撇了撇嘴,有样学样地戴上面具,并不介意这些人看到他的真面目,黑市一散,再见面几乎不可能,就算暴露了面目,在茫茫人海中,想找一人太难了。 而且,只要这些人不笨,就不会泄露他们面目。 入了内部,就有人引路,一路无话来到一打通了隔壁的偏院,面积极广,里间已然数十人,个个奇装异服,气息收敛,完全无法判断出其身份。 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开,却又相距不远,范羽没有着急的拿出丹丸,而是闲逛起来。 大抵扫了一圈,此时又来了许多人,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足有近两百号人。 暗自咂舌,黑市都敢这么猖狂了? 他犹豫了下,就往一里屋去,里面几个同样带着面具的人,气息不显,但身子颇为强壮,撑得衣袍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练气士。 丢下一袋子钱,然后从旁边拿过一席子就出去。 钱是场地费,黑市组织者定价格,此次需要三百圆,买东西做交易,不需要交,但卖东西却需要。 看似奇葩,但实则是黑市的规矩,可以用来与摆摊的人以物换物,但不能私下拿出来买卖。 坏了规矩,轻则被驱逐,重则门都出不去。 这就是黑市。 寻了个空旷地方,把席子往地上一铺,拿出两盒子摆在上面,很快就有五六个人围上来。 范羽把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微黄色的丹丸,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本来黑市规矩,是不允许发出声音的,奈何丹丸这东西,实在太罕见,引得旁人都过来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无人问价。 范羽瞧着差不多,把准备好的字条拿出来,上面写着一行字:“无上丹药,增强修为,五枚一千圆。” 至于药性?他不知道,也说不出来,增强修为更是瞎扯,你信就信,不信就算了。 黑市嘛,考研眼力的地方。 虽然众人不信,但奈何增强修为这个词,太具有诱惑力,立即有人一伸手,丢下一沓钱票,足有一万圆。 五十枚? 范羽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看了眼那人,这么土豪的么?我是不是卖便宜了。 旋即兴奋,自己这价格,可是是胡乱定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盒子里拿出十个小格子,递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疯狂?三十倍利润的丹丸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接过丹丸,旋即拿出一枚,放在鼻间闻了闻,然后拿出一根细小的银色细针,小心翼翼的在丹丸上刮了一丝。 鉴丹? 范羽脑海中蹦出这一词汇,每一个出色的方士,都有自己的鉴丹之法,他作为一个半吊子方士,还未积累出丰富的丹丸经验,自然不会这些。 接下来,就见这人又拿出一小铜樽,晃手间水汽凝结,一汪清水就积满,再把银针放入其内。 本来清澈的水,在肉眼可见下迅速变成红色,如岩浆似的,散发着一丝丝清香。 ‘咔嚓’ 那人面具嘴部处,破口一口子,旋即‘岩浆’一卷,没入其中。 “药性颇烈,具有刺激真气之效,可惜只能临时增加半成真气,不算良丹。” 似有遗憾,丝毫不在意自己声音暴露,好似有强大的底气。 这人是方士? 范羽暗自惊讶,没想到居然在黑市里,遇到一方士,看其动作,娴熟老练,一看就知道不是新手。 话语方落。 “啪”“啪”“啪” 一沓沓钱票,好似不值钱似的,被扔到席子上,直接把范羽给整懵。 看样子,没人是傻瓜,临时增长半成真气,哪怕爆裂一些,在关键时刻,也可保命。 很快,带来的一百余枚丹丸随之告罄,这还不罢休,甚至有人指向大盒子里的毒丹。 范羽犹豫了下,有一方士在旁边,毒丹是瞒不过去的,索性摇摇头,表示此丹不卖。 不卖? 众人失望,很快就散去,黑市就是这样,太多的珍奇之物,如若不卖,也不能强求。 倒是那个方士,深深看了眼范羽:“鹧鸪子是你什么人?” 范羽一惊,这人果然是方士,但他怎么知道,自己和鹧鸪子道长有关系的。 “不必惊讶,你这丹丸有些鹧鸪子独有的黄芽丹的味道,这并不难猜测。” 原来如此,范羽恍然,他根本就是按照黄芽丹的丹方,制作出的丹丸,自然非常像。 而鹧鸪子在京城,也是略有名气,被同是方士的修士认出,也理所当然。 想了下,不承认也不隐瞒,震动真气,传音道:“不知前辈是?” 那人索性也不走了,很没风范的,一屁股坐在席子上:“你这小家伙,警惕心挺强,我既然能猜到你和鹧鸪子有关系,只需私下里查一查,自是能查明你身份。” “前辈说笑了。” “好了,我和鹧鸪子没有仇,你不必担心,我乃易家易新任,鹧鸪子应该跟你说过我。” 范羽心中一动,易家他自是知道,非常罕见的修仙家族,跟官府有着非常深得关系,在京城修行圈子里,相当知名,其产业广泛,资产惊人。 易新仁更是京城数十方士中,名气最大的那几个之一,哪怕一向桀骜的练气士,对其也是恭敬有加。 这样的方士,居然也来黑市? “在下范羽,见过易前辈,方才多有失礼,还请前辈见谅。” “好了好了,鹧鸪子怎么找了你这样一个徒弟,文文绉绉的,好生无趣。” 易新仁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旋即拿出一枚丹丸,啧啧称奇道:“看着火候和药性,十足的新手之作,是你炼制的吧?” 不待范羽回答,自顾道:“黄芽丹药性温和,去丹毒涤真气,乃是鹧鸪子成名之作,而你这丹丸,却是增长火毒,刺激真气,正好为之相反,倒是惊奇的很。” 范羽讪讪一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错了,本来想炼制出黄芽丹,结果弄出完全不一样的丹丸。 “此地不是交流之处,事后可去易家寻我,说起来我还是鹧鸪子的债主呢,没想到这家伙跑了。” 易新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方走几步,身子一顿,居然传音过来:“小家伙,另一盒子是毒丹吧?” 范羽愕然,尴尬不语。 “这东西别出手了,害人害己,此时不同往日,一旦被人识破,那些本就想离京的家伙,可会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报复的,至于听不听,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晃悠悠的远去。 余魁走了过来,吐了口气,传音道:“这是易前辈在护着你,不惜暴露身份,威慑一些心怀不轨之辈,不然咱们今天可就有大麻烦了。” 范羽心头一震,稍微注意周遭,果然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道道隐秘的视线。 “这些家伙,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以前自是不敢,但现在可就说不定,离京之前,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蹦出来,固然有官府镇压,但一些心怀鬼胎之辈,还是防不胜防的。” 范羽警惕起来,对易新仁十分感激,方才还疑惑,为何其在黑市中这般招摇,原来是在保护他。 自己还是鲁莽了,同时醒悟,这可是一个神秘而又危险的世界,大夏王庭固然武力震慑,但阴影之下,照样是一片黑暗。 微微感叹,看向易新仁离开的方向,却未跟随上去,这又是鹧鸪子留下的遗泽,不然今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知道了,方士的影响力了吧?固然有许多人愿意和方士结交,但更多人则是想着,如何利用方士,谋取更大的利益。” 余魁拍了拍范羽的肩膀:“不是所有修行者,都是观星楼诸位同道这般友善,这也是观星楼新人入内,要求极为严苛的原因之一,非正道不可入,心性邪意者不可入,不然咱们就不会只有这么点人了。” 范羽若有所思,观星楼乃观楼道人建立,聚集起来的同道,也不过区区不足二十人。 自己遇上困难,诸位道友莫不是慷慨解囊,各有帮助,甚至隐隐提携,导致他以为,其他修行者也如这般。 看样子,以后要谨慎一些了。 稍微收拾心神,瞥了眼余魁,哼哼道:“说起来,我比你先入楼,从辈分上讲,我也是你前辈吧?哪有你这般口气和前辈说话的。” 余魁身子一僵,有些气急败坏,指了指范羽,却又不敢在此地发作,只偏过头自己生闷气。 范羽‘嘿嘿’一笑,收起毒丹,拍了拍手里的钱票,顿时心情格外好,足足有两万余圆。 自己制丹成本多少来着? 连带着脚步都开始飘了,看啥都感觉可以买,但现实又把他‘pa’的狠狠打了一巴掌。 黑市散了的时候,脚步都开始发软,捧着几个大盒子,余魁在旁边幸灾乐祸:“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嘚瑟,看把你能耐的……” “穷逼。” “……” (穷逼求推荐票啊~) 第三十九章:悠悠岁月,风雨十年 夜晚,药铺制丹房里,范羽左手拿着书籍,右手捏着一枚丹丸,时而若有所思,时而面色困顿。 “这丹丸,为何会药性相反呢?” 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按照鹧鸪子留下的丹方,每一个步骤并未出错,但最终结丹,却和想象中不一样。 “看样子,还是小瞧了制丹这一行当了,我一新人新手,方才修行不过一载,如何和那些修行数十载,有着丰富经验和雄厚修为的方士比呢?” 吐了口浊气,想到白日里在黑市遭遇,不禁思细级恐,如若没有易新仁前辈,自己恐怕要被许多人盯上吧。 李耳祖师走后,产生的影响实在太大,本来有序的修行界,忽然乱套了。 “得找个时间,去拜谢一下易前辈。” 想到这,又看向手中丹丸,咧嘴一笑:“既然你药性狂暴,又是我初次制成的丹丸,那就很有纪念意义了。” “就叫你,大力金刚丸?通俗易懂,又富有前世意义,其中恶趣,除了我谁有能猜到呢?” …… 大力金刚丸的面世,最直观的改变,就是观星楼诸位道友,再也不把他当作一新人后辈,正式拥有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地位。 诸多交流上,大家都会有意无意的,询问他的意见,哪怕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听,很少发言,但这种变化,也让一直透明的余魁非常羡慕。 但谁让范羽,这么快就成为一名方士了呢? 京城的乱象,很快就平息,儒家在朝堂上进言过几次,但被几位摄政王给驳回,至于太康?面都没露过。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的流淌着,晃悠悠地,春夏秋冬轮转,日月如梭眨眼十年。 京城繁花如旧,百姓的日子并未有太多变化,范家大院的小童们,一个个茁壮成长,女孩儿出嫁的出嫁,送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也有。 “啪啪啪啪~” 大院外,炮竹飞溅,张灯结彩,一个个面容笑开的街坊邻居,提着礼品,拱手贺道:“恭喜恭喜,柳小郎君高中秀才,真是咱香树胡同的福气啊。” “是啊,是啊,柳小郎君十五岁中秀才,金榜题名也不在话下。” “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站在门前的是一俊秀小生,头戴纶巾,文文弱弱十分温和,脸色笑容迎客,手中作揖行礼。 终于,客人差不离来了,见左右无人,脸上一夸,脚步飞快的往后院跑去。 迎面就撞上一妇人,笑嘻嘻的问:“娘,我姐呢?” 妇人端着托盘,不好动手,瞪眼骂道:“一天天没个正行,都考中秀才了,还这般顽性,被范先生看到,看他不训斥你。” 小生眼睛瞪圆:“范先生回来了?” 接着不等回答,一溜烟的就往后跑,妇人气得跺了跺脚,但脸上却绽开笑容,脚步轻快的离去。 后院更加精致,摆上了几个葡萄架子,种上了一些花草,小生扫了眼就推开一门,里间一老太在小憩,蹑手蹑脚的准备退出去。 “毛手毛脚的,当我老太耳朵聋了?” “奶奶,您耳朵灵着呢,我这不怕打扰您休息么?” 小生赶紧过去搀扶,却不敢再笑嘻嘻,小心翼翼的道:“奶奶,范先生回来了?” “那东西,不就是回来了么?今日是你中秀才摆宴的时日,他作为长辈,当然要回来。” 老太没好气的骂着,瞧着小生,叹了口气:“可惜了,你不是范家的种。” 小生讪讪一笑,眼睛转个不停,被老太看见,顿时不满意,重重拍了他的头:“成天范先生范先生,他又不是你爹……说起那狗东西,我就生气。” “奶奶,您先歇着,我这就去给您找范先生去,传达您的话,让他早些给您生个大胖孙子。” 说完,赶紧行礼,吐了吐舌头就往外跑。 “嘿,这也是一小狗东西……没说两句就跑。” 穿过后院打通的门,迎目的是满院青竹,风吹过‘沙沙’作响,隐隐能听到一股悠扬的琴声,会心一笑。 范先生当真回来了。 小生轻车熟路的,来到一小亭,远远的就看到一穿着宽敞道袍的男子,在拨弄着琴弦,旁边一秀丽女孩,研墨焚香,颇有一种宁静古朴的美感。 “范先生。” 小生小步上前,深深作揖,行弟子后辈之礼。 道人抚琴,偏头看向小生,笑道:“如今你中了秀才,我也是秀才,你在学问上是追上我了。” 小生窘迫,脸红起来:“先生,您就别打趣我了。” 道人大笑,长袖一挥:“昨日童子,今日童生,明日是否应当要高中状元?那你这未来的状元,可不能便宜了他人,正好我有一好友,膝下有一女,生得花容月貌,正是豆蔻之年,与你当配。” 小生呆愣,手无足措:“我,我……” 道人脸色一落:“你什么你?此事就这么定了,明儿我就去说媒去。” 旁边的秀丽女孩,捂着嘴‘噗嗤’一下笑了,幸灾乐祸的道:“就是,范先生给你做媒,你还不快感谢?” “姐,你……” 小生涨红着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女孩:“你都快十六了,还没嫁出去,范先生应当先给你说亲。” “柳元生,你找死。” 女孩顿时如炸了毛的猫,再无半点宁静,赤红着脸,银牙切齿的冲杀过去。 “柳希希,你不讲理。” “本姑娘就是不讲理,你能拿我怎样?你别跑……” …… 道人瞥了眼被追打的小生,冷哼哼的道:“让你在老太面前瞎说。” 看着他们打闹,神情有些恍惚,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暗叹,不知不觉已然十年了。 这十年里,发生许多事,范家大院里起初七八户人家,现在只剩下柳家一户,其余的大抵搬出去了。 百草堂药铺,在城南修行圈子里,也有了些名气,连带着生意越来越红火。 而他范羽,终于在京城修行界,有了一些地位,不论是在修仙之列,还是练气士,都有一些朋友,不再是十年前那个懵懂小修。 感应着体内真气,丹田处那滴露珠,已然成长成为一枚核桃,晶莹剔透,倒流而下的真气,如一条小溪,游走全身。 炼精化气中期。 这是他经过多番测试和总结,得出来的结论,初期为入门,真气莹莹如黄芽露珠,强身健体、耳目聪慧,中期真气如团,似溪水流淌,总量不比金丹二转差多少。 至于后期甚至圆满,大抵能和金丹四转差不多,或许略强也说不定。 不过,在京城已然再无精进,看样子是时候出去走动走动,游历一番了。 第四十章:坐在浊海之中的身影 清风吹拂,竹叶婆娑,一道道普通人看不到的云气,从范家大院,从四面八方,丝丝升腾而起,落到前方柳元生身上。 这就是气运么? 范羽若有所思,在他眼里,这些气运不落外物,极有规律,从诸多街坊邻居身上而起,汇入柳元生身上,最终化为一道青色短烛。 秀才气运如烛火,受大夏气运庇护,只需心存浩然正气,就不为外邪所侵。 不由想到了,每晚坐镇监视京城的大儒,煌煌如日,正气浩然,其目之下,任何妖邪逃脱不得法眼。 “柳希希,多大的人了,还跟你弟打闹?成天没个女孩子的样。” “娘,你就骂我……” 柳希希委屈的撇嘴,瞪了一眼柳元生,气冲冲地跑了,柳元生讪讪一笑,缩了缩脑袋,赶紧跟上去讨好。 “这孩子,得给她找个婆家了。” 柳寡妇看似在说,其实在问,眼睛看向范羽,道:“范先生,开席了,大伙都在等你呢。” 范羽故作听不懂,心里嘟囔着,要不是他以学艺拦着,那小丫头片子,几年前就被许了人,为这事老太不知唠叨多少次。 姑娘大了,越大越嫁不出去。 柳家姐弟,这些年跟着他识字读书,年数久了,就有了传授心思,本想着把柳元生度入修行,奈何柳寡妇一心要光耀门楣,只好放弃。 柳希希脑袋聪明,奈何资质差了点,这么多年下来,勉强感应真气,距离叩关入道,还不知多远。 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么小的人儿,就嫁作人妇,实在于心不忍。 才有了柳寡妇这般试探。 “知道了,等会就过去。” 哼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不去理会。 前院里,庭院和客厅,摆满了桌席,人声鼎沸,小童玩闹,一副喜庆。 “开席咯~” 范羽坐在老太旁边,周围坐着一大爷二大爷和三大爷,他们虽然搬离出去,但也有来往,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大院邻居,感情和普通街坊不一样。 今日是柳元生中秀才的席面,自是要来恭贺,再加上年纪大,才有资格与范羽他们一卓。 柳寡妇是没资格坐的,在厨房帮厨,但大伙遇上,都会恭敬有加,喊一句秀才他娘。 这可把柳寡妇乐得,就没合拢过嘴。 范羽盯着她,冷哼一声,扫了眼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神情略有些恍惚,一时间居然产生了隔阂感,明明就在身边,却好似距离很远。 看样子,是时候离开京城了。 离开京城。 忽地,脑海如电光火闪,神情一怔,接着喃喃自语:“魔怔了,怎么就想着要离开京城?” 不过一点感慨而已,为何突然有这般想法。 他的修为,在京城已然提升不大,和正常修仙者不同,无需打磨金丹,但对于环境和粮资需求,却更加依赖。 但也不至于,就偏要离开京城啊。 固然无法更快速的提升修为,可他一则无外在威胁,二则无内在需求,安安稳稳过自己的日子,已经非常满足。 那么,是什么影响自己,有这般判断的呢? 隐隐地,他有一种心悸,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推动他去做一些事。 他想起十年前,在大夏南方遇到玄龟,其曾说过,自己背景不简单,是不是它看出什么来了。 一股寒意,从骨子里透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神经质似的左右看:“我不会真的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吧?” 刹那之间,识海之处,神魂颤瑟,额头处那一枚微弱的神通种子,居然疯狂闪烁,接着猛然一爆,绽放千万毫芒。 不好。 一股剧烈的刺痛,在神魂深处涌出,疯狂的危机感,不断地冲击心神。 “老太太,您先吃着,我还有点事处理,去去就来。” 旋即匆匆离去,留下一堆人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老太脸一落,冷哼一声:“这狗东西,成天不着调,大伙不用管他,咱们吃着。” …… 范羽身形如鬼魅,几个纵跃,就落入竹林,就地而坐,凝神聚息,不多时,豆大的冷汗,从额头落下,衣衫已然被汗渍浸湿。 就在失守,崩溃的时候。 挂在腰间的番天印,其上的小玄龟,轻轻一动,接着双眼睁开,吐出苍老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惊惧:“那魔物,终究是下手了。” 晃悠悠地爬起身,看似慢吞吞,实则非常快,落到范羽手背上,张嘴一咬,湛蓝色光芒一闪而逝。 “亏了亏了,本想留着点家底,结果连最后点本源都消耗了,这下怕是真要陷入沉睡了。” 玄龟气愤愤,又有些心疼,龟壳越发灰朴,吃力的往回爬,边爬边喃喃自语:“前些年就看出问题,哪有那般大能,纵横千万里挪移……也不知你什么时候被那地府魔物盯上了,要在你身上种下魔种,好污染这一片阳世,此中因果,怎就让老龟吾碰上了呢。” “想吾多般谨慎,万年前大禹治水,吾脱壳假死,十年前劫难再次爆发,吾再次神魂脱壳,以为再苟活万年,到后来,还得动用本源,替你遮掩天机,要不是冥冥之中,吾的一丝生机落在你身上,吾早就离去……劫数啊劫数。” “这般动用神通,怕是已然被发现,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好不容易趴会番天印,就地一坐,很快就化为一灰扑扑的玄龟塑像。 范羽自是不知这些,就在他神魂崩溃的刹那,忽地眼前一清,神魂也迅速凝结,福灵心至,‘抬眼’看去。 一抹如实质般化不开的黑暗,似有一汪无边无际的海洋,卷起直入云霄的巨浪,一尊无法形容多高,也无法形容模样的背影,坐在大海中央。 不能让它看到我。 一股极度危机感涌上心头,想把眼睛挪开,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控制自身。 “轰~” 忽地,眼前一晃,刹那模糊,如透着面纱,再也无法看清外边,接着神魂一震,彻底睁开了眼。 “方才,发生了什么?” 竹林婆娑,清风徐徐,范羽惊魂落魄,喃喃自问,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只记得自己神魂差点崩溃,接着又莫名其妙的好转。 …… 王宫之内,一模糊不清的影子,缓缓抬头,叹道:“天遮掩天机,好神通……” 第四十一章:他日之因今日之果,筹备出京 范羽端坐在竹林亭内,手中捏着番天印,不时转动,神情越发阴郁。 前因后果,此时已然明白。 盘踞在番天印上的小玄龟,乃是玄龟本命残神,一直观望并未说话,此次要不是突然迸发的危机,怕是他很难发现,居然有一潜藏的大佬,在暗中窥探他。 玄龟此时彻底沉睡,再无半点反应,但却有暗中留言,清楚的告诉他前因后果。 遮掩天机,一百年时间。 如若在一百年内,未找到根除身上魔种,那尊地府魔物,还会找到他。 让他心惊肉跳,危机感大增。 本想着就此苟活,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却被这样一尊恐怖存在盯上。 自己到底如何招惹上它的? 莫名地有些感悟,隐隐觉得,应该是前身挪动神像,因果反噬后,被他趁机而入,在那一刹那间,定然发生了什么事,而自己却不知道。 …… 方才入夜,天际还有一丝残云余韵。 蓦然之间,一尊尊大儒屹立,顶天立地,如煌煌大日,监察京城周遭,城隍司冲出万千鬼差,如虚无鬼魅,在大街小巷游走,不放过一片一瓦。 更有巡察司,一户一户的排查,如有外来人口,或近期定居者,特别是修行者,一律接受检查。 不讲道理,也没有道理可讲,任何反抗者,就地斩杀。 态度强硬得让人心寒。 一时间,京城修行界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范羽在房中静坐,感受着一股股神觉在身上扫射,强自镇定,心中暗惊,这般大的动作,定然是王庭内其中一位摄政王,甚至太康亲自下令。 他有种感觉,这些人在找他。 整整一晚,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天色微亮方才敢出门,故意在街面上溜达,见一个个巡察司的人,在各个街头站岗,城门处更有百家子弟。 街面上还是繁华依旧,但往日里行走的修行者,却少了许多,空气里透着,风声鹤唳的气氛。 不过短短一上午,他就被拦下检查了四五次,如若不是早就在巡察司登记入册,怕是没那么容易轻易走脱。 “看样子,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范羽轻叹,匆匆回家,迎面就遇到一短衣仆人,正在门口候着,见了他面,立即行礼。 “范先生,我家老爷的帖子,明日月圆,特地设宴邀请诸多朋友,还请您一定前去。” 范羽微微颌首,接过帖子看了看,确实是易家易新仁的私人拜帖,于是答应,那人告退。 站在门口,思量着,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这十年来,易新仁老前辈,可没少关照他,在制丹上更是指点,这才让他的制丹突飞猛进,在京城修行界创下一些名气。 有人打趣,说他乃易新仁的亲传弟子,但他知道,这些不过是鹧鸪子道长的关系而已。 如若不是鹧鸪子,以易新仁的地位,不知多少练气士,修仙者,达官贵人愿意结交,可谓往来无白丁,怎会注意他这样一个刚入道的小修。 每逢月圆之夜,易新仁都会举办一个小的丹会,届时会邀请一些颇有名望的人,其中有方士,也有练气士,甚至有一些勋贵。 想到这,他便有了一些注意。 翌日下午,天色未暗,便带着帖子,早早出了门,果然到了近三条街的地方,戒备就森严许多。 不经意间扫视了下,各处角落、高台处,一处处隐秘之地,皆有练气士暗藏。 看样子,今晚易新仁前辈是有贵客啊,而且来头不小,普通勋贵可没这么大的阵仗。 拿出帖子与拦者检查,被上下打量了许多次,方才让通行,如此三四次,终于到了易府门前。 易家可谓门生遍布,势力复杂,虽是修仙家族,但其子弟,有练气士,也有百家子弟,修仙的更不少,在京城修行界,算是名门望族。 哪怕儒家也不会轻易触之眉头,至于练气士,各大衙门里,更不会轻易得罪。 单一个易新仁,京城里有名的方士,连几位摄政王,时有求丹,由此可见一般。 到了门前,自有管家引路,此时府内,反而少了许多探查,一路清净,到了主厅,方才听见热闹。 主厅一般不接待客人,除非来者身份高贵,或修为高深,否则只在偏殿。 远远地,就听见易新仁笑道:“范小友来了,来来来,我与你介绍介绍。” 厅内十余人,部分眼熟,皆是京城内有名的方士,修为最差的也在金丹三转,高深者更达到金丹四转。 金樽摇曳,美酒味香,更有佳人伺候,有意无意围着一中年男子。 方才打量一眼,心中就一跳,莫名感觉到一股危机,不敢多看,连忙上前作揖:“易前辈,路上耽搁了时间,还请见谅。” “你看你,小老头似的,如此迂腐,最瞧不上你这点。” 易新仁看似大嗓门,却暗地里轻轻拉过他,在其耳边低声道:“王储前来,不愿泄露身份,莫要失了礼仪。” 旋即介绍道:“这位乃仲康公子,听闻今日丹会,特地前来瞧瞧。” 仲康? 范羽眨了眨眼睛,莫名的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不敢多分心,赶紧作揖行礼:“范羽见过仲康公子。” “嗯,原来是易老时常提到的范小友,果然一表人才,是我大夏栋梁之才。” 你这话说的,不是说好不想暴露身份么?而且,我不过区区一秀才,何谈栋梁之才一说。 太敷衍了吧? 虚伪。 心中吐槽,面上谦虚,惶恐不敢,中年男子也不在意,岔口话题说了其他。 易新仁给他使了个眼色,范羽立即心领神会,也不上前凑热闹,独自到尾座入座。 这才有时间,打量起周遭,受到冷落地可不止他一个,四五个气息沉渊之辈,也在用余光打量他。 互相微微点头,表示认识。 能入此厅者,莫不是有些身份的,不会因为范羽修为低,而小瞧了他。 一时间,除了中年男子开朗大笑,余者奉承,外围一片清冷,偶有佳人倒茶,也是目不转睛。 第四十二章:王储,太康之子仲康 天色逐暗,易府上了烛火灯笼,厅内更是灯火通明,气氛热烈,金樽交错,佳肴满桌。 仲康情绪很高,举目四望,笑道:“今日来,其实本……本公子,还有一事,想请诸位解惑。” “哦?不知什么事,让仲康公子烦恼。” 易新任适时接话,仲康闻微微点头,从旁边随从手中,拿过一盒子。 “易老乃经验老道的方士,不知可否看看,此株灵草,可有什么问题?” 闻言,易新任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间一株似草像树的植物,通体血色,如火焰草,枝叶不多,每片润泽透光,根系数百,细密却不纠缠,不时抽动,像活物般。 易新任眼瞳微微一缩,很快恢复平静,抬眼看了下仲康,沉吟一番:“诸位同道,也看看吧。” 余者好奇,不知为何易新任不道明盒中何物,反而让众人观看。 从上首到下首,每一个看过的人,脸色都有变化,神情变得复杂。 范羽只看了眼,便分辨出这株灵物,同时有些震惊,不愧是当今王储,此等货色都能轻易拿出。 此物学名叫龙血草,出自大荒深处,乃龙兽尸骸上长出,经龙血滋养,形成非常苛刻,极其适合入药。 要知道,龙兽虽多,死亡的更是不少,但尸骸不是被其他凶兽分食,就是被风雷腐蚀。 能生长出此等灵物的龙兽,实力极其庞大,而这株龙血草,年份更是极高,怕不是有五百年以上。 溶元丹。 他脑中蹦出这样一丹丸,之前与易新任交流过,他曾说起过此丹,其中一味主药,便是龙血草。 此丹最适合炼气士,有助修行,甚至破关之时,服用此丹,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炼气士观想万物,熔炼血脉,形成独特神通;修仙者修炼功法,衍生术法,千变万化。 但不管是炼气士,还是修仙者,一重关卡一重天,重重艰难。 不然,鹧鸪子也不会远走他乡,甚至去了大荒。 不过一丹丸而,纵然难制,但也不至于,让众人看之变色的地步。 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越发不会胡乱发言,其余人也沉默。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诡异。 仲康故作惊讶,道:“莫不是我这株灵草有问题?诸位为何不说话了。”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如何说。 许久,易新仁大笑:“仲康公子说笑了,此株龙血草,足有五百余年的成分,当属上品灵草,这都认不出,岂不是说咱们都是有眼无珠之辈么?” 仲康摆摆手:“诸位都是京城颇有名望的方士,如何能说是有眼无珠之辈,莫不是大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来,无需给我留面子。” “这个……仲康公子误会了。” 易新仁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此龙血草最珍贵不过,不但年份足,而且保存的相当好,当是最适合制丹作主药之物,没有任何问题。” “哦?那为何,本公子找了许多方士,却都说其能力不足,无法制丹?” 仲康面色微变,一拍桌子,冷哼:“难不成,这些家伙欺我好说话,以为本公子不敢杀他们?” 此话一落,众人心中一沉,一股寒意从心间冒出,就连范羽都感觉不对劲。 既然仲康都找过其他方士,却无人帮其制丹,就凭此点,足以说明此事不正常。 要知道,仲康可是当今大夏王储,太康最喜欢的儿子,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拒绝他? “公子息怒,想必是公子寻的那些方士,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让公子失望。” “那易老,你会让本公子失望么?” 仲康偏过头,面色冷漠,死死看着易新仁,一股威压散开,让厅内众人,心中越发往下沉。 易新仁嘴角一抽,最终叹了口气:“老朽不敢让公子失望。” 仲康闻言,猛然大笑,伏案而立:“好,本公子就知道易老不会让我失望。” “走。” 说罢,迈步就走,很快就出了大厅,留下一众面色难看的人。 易新仁久久不语,长长叹气:“诸位道友,此事既然我接了,就与诸位无关……恕我不远送。” “易道友,你……何必呢。” “对啊,易道友,此事一旦传入那几位耳中,怕又是一祸端。” 易新仁摆摆手:“不必说了,此事已然这般,只能接下了。” 众人叹气,纷纷不值,摇头拱手离去。 范羽落到后面,犹豫了下,上前询问道:“易前辈,到底是何事,让你这么为难?那位仲康公子,究竟是何目的,前面还有说有笑,突然就翻脸。” “范小友,差点连累了你……” 易新仁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今王太康,久不理朝政,常年在军营之中,政务几乎由三位摄政王处理,时间久了,就会产生一些事端。” 造反? 范羽一惊,这可是大事,要是几位摄政王真的掀起大乱,怕是整个大夏风雨飘摇。 “我也没想到,此次丹会,居然引来王储,惹出这么大麻烦……还好临时遣人通知了其他准备参加丹会的道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我派遣的人,应当是没能遇上你,不然也不会惹了这么大麻烦。” “此事有这般严重?” 见范羽疑惑,易新仁犹豫了下,道:“几位摄政王,倒不会怎样,但其羽党,可就不好说了,今日参加丹会的人,都会被盯上。” …… 飞仙最新6章节 第四十二章:王储,太康之子仲康 天色逐暗,易府上了烛火灯笼,厅内更是灯火通明,气氛热烈,金樽交错,佳肴满桌。 仲康情绪很高,举目四望,笑道:“今日来,其实本……本公子,还有一事,想请诸位解惑。” “哦?不知什么事,让仲康公子烦恼。” 易新任适时接话,仲康闻微微点头,从旁边随从手中,拿过一盒子。 “易老乃经验老道的方士,不知可否看看,此株灵草,可有什么问题?” 闻言,易新任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间一株似草像树的植物,通体血色,如火焰草,枝叶不多,每片润泽透光,根系数百,细密却不纠缠,不时抽动,像活物般。 易新任眼瞳微微一缩,很快恢复平静,抬眼看了下仲康,沉吟一番:“诸位同道,也看看吧。” 余者好奇,不知为何易新任不道明盒中何物,反而让众人观看。 从上首到下首,每一个看过的人,脸色都有变化,神情变得复杂。 范羽只看了眼,便分辨出这株灵物,同时有些震惊,不愧是当今王储,此等货色都能轻易拿出。 此物学名叫龙血草,出自大荒深处,乃龙兽尸骸上长出,经龙血滋养,形成非常苛刻,极其适合入药。 要知道,龙兽虽多,死亡的更是不少,但尸骸不是被其他凶兽分食,就是被风雷腐蚀。 能生长出此等灵物的龙兽,实力极其庞大,而这株龙血草,年份更是极高,怕不是有五百年以上。 溶元丹。 他脑中蹦出这样一丹丸,之前与易新任交流过,他曾说起过此丹,其中一味主药,便是龙血草。 此丹最适合炼气士,有助修行,甚至破关之时,服用此丹,有一定的帮助作用。 炼气士观想万物,熔炼血脉,形成独特神通;修仙者修炼功法,衍生术法,千变万化。 但不管是炼气士,还是修仙者,一重关卡一重天,重重艰难。 不然,鹧鸪子也不会远走他乡,甚至去了大荒。 不过一丹丸而,纵然难制,但也不至于,让众人看之变色的地步。 难不成,其中另有隐情?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越发不会胡乱发言,其余人也沉默。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诡异。 仲康故作惊讶,道:“莫不是我这株灵草有问题?诸位为何不说话了。”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如何说。 许久,易新仁大笑:“仲康公子说笑了,此株龙血草,足有五百余年的成分,当属上品灵草,这都认不出,岂不是说咱们都是有眼无珠之辈么?” 仲康摆摆手:“诸位都是京城颇有名望的方士,如何能说是有眼无珠之辈,莫不是大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说来,无需给我留面子。” “这个……仲康公子误会了。” 易新仁微微一顿,叹了口气:“此龙血草最珍贵不过,不但年份足,而且保存的相当好,当是最适合制丹作主药之物,没有任何问题。” “哦?那为何,本公子找了许多方士,却都说其能力不足,无法制丹?” 仲康面色微变,一拍桌子,冷哼:“难不成,这些家伙欺我好说话,以为本公子不敢杀他们?” 此话一落,众人心中一沉,一股寒意从心间冒出,就连范羽都感觉不对劲。 既然仲康都找过其他方士,却无人帮其制丹,就凭此点,足以说明此事不正常。 要知道,仲康可是当今大夏王储,太康最喜欢的儿子,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拒绝他? “公子息怒,想必是公子寻的那些方士,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让公子失望。” “那易老,你会让本公子失望么?” 仲康偏过头,面色冷漠,死死看着易新仁,一股威压散开,让厅内众人,心中越发往下沉。 易新仁嘴角一抽,最终叹了口气:“老朽不敢让公子失望。” 仲康闻言,猛然大笑,伏案而立:“好,本公子就知道易老不会让我失望。” “走。” 说罢,迈步就走,很快就出了大厅,留下一众面色难看的人。 易新仁久久不语,长长叹气:“诸位道友,此事既然我接了,就与诸位无关……恕我不远送。” “易道友,你……何必呢。” “对啊,易道友,此事一旦传入那几位耳中,怕又是一祸端。” 易新仁摆摆手:“不必说了,此事已然这般,只能接下了。” 众人叹气,纷纷不值,摇头拱手离去。 范羽落到后面,犹豫了下,上前询问道:“易前辈,到底是何事,让你这么为难?那位仲康公子,究竟是何目的,前面还有说有笑,突然就翻脸。” “范小友,差点连累了你……” 易新仁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今王太康,久不理朝政,常年在军营之中,政务几乎由三位摄政王处理,时间久了,就会产生一些事端。” 造反? 范羽一惊,这可是大事,要是几位摄政王真的掀起大乱,怕是整个大夏风雨飘摇。 “我也没想到,此次丹会,居然引来王储,惹出这么大麻烦……还好临时遣人通知了其他准备参加丹会的道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惜,我派遣的人,应当是没能遇上你,不然也不会惹了这么大麻烦。” “此事有这般严重?” 见范羽疑惑,易新仁犹豫了下,道:“几位摄政王,倒不会怎样,但其羽党,可就不好说了,今日参加丹会的人,都会被盯上。” ……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离前安排,人情事故 范羽闻言,皱起眉头,难怪易新仁和诸位方士,都不敢掺和进去,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 同时,也为仲康的手段,感到心惊,表面上不透露自己身份,看似不压人,实则比用势压人更让人为难。 不愧为太康之子,当今大夏王储。 微微沉吟道:“我一小修,家小产薄,那些大人物不至于为难我吧。” “此事太过复杂,一时间难以理清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谨慎些好,正好前些时日,南方秦州有一道友,托人带信过来,邀我前去为其制一炉丹。” 易新仁顿了顿,道:“我看不如这样,你代我前去,以你的制丹本事,虽不如鹧鸪子,但也有七八成实力,想必难不到你。” “易前辈,是让我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不错,出去游历一番,对你也有些好处,总是闭门造车,也是境界有限……而且昨晚也不知发生何事,王庭突然做出如此大的动作,京城也不太平。” 范羽心中暗松,其实此次来,就是想托易新仁的关系,好出了京城,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没想到不用他开口,就已经完成一大半。 作为一个登记在册的修行者,要是在这个敏感时候突然离京,定然会吸引人注意。 虽然京城广大,每日进出的人口极多,但能有一层保障,也是好的,总比被盯上好。 想到这,便故作迟疑,点了点头,颇有无奈的道:“只能这样了。” 易新仁有些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前辈不必有介怀,如前辈所说,闭门造车总不是个事,说不定此次出去,是我的一次机遇也说不定。” 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易新仁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摇摇手让他等一会,旋即出了大厅,片刻后又回来。 不过手中,却提着一个木箱子:“这里面,有一些我制丹经验之作……你不必先着急推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无太大作用,却对你有更大的帮助。” 范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根本目的,其实就是离开京城,现在反而拿了人好处,感觉有些羞耻。 “以我和鹧鸪子的交情,其实这些,早就应该给你的。” “那就多谢易前辈了。” 如此,范羽只好接过,沉甸甸的,心中感叹,不管是观星楼诸位同道,还是易新仁,像看待自家弟子般,对他十分照顾。 看样子,鹧鸪子道长的恩情,很难偿还了。 “对了,你离开京城,想必药铺也难以经营,不如交于我打理,等你回来时再接过去就。” “那就拜托易前辈了。” 范羽正愁药铺的事,卖掉药铺,他又心有不甘,交于观楼道长,又怕他不懂制丹和经营,难以维持,现在有易新仁帮他,自然是最好。 …… 范羽回到药铺,收拾了下行礼,又去了范家大院,和老太说了会话,便把柳寡妇叫进来。 柳寡妇有些扭捏,神情不太自然,闷热的空气,好似有无穷的烈火,脸蛋红突突的,咬着嘴唇:“范,范先生,你找我有事?” 这小寡妇,越来越有韵味了。 范羽拙火在体内一烧,把盛起来的情欲,当作粮资化个干净,眼睛里透着清澈,不耐烦的道:“叫你进来,自然是有事,不然你以为叫你进来干嘛?” 旋即不等她应,便道:“我过几日,会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这期间你好好照顾老太,遇上事去找易家或者观星阁,别一个人傻撑着。” “范,范先生,你要离开?” 柳寡妇脸色一白,屁股也不扭了,身子也直了,猛地抬头往前几步。 离得近,看得清楚。 大热天,柳寡妇衣服穿得薄,胸脯高鼓鼓的,显得特别挺,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一番特别的风味。 范羽咳嗽一声,撇过目光,瞧她模样,心中一软,轻声道:“不是不回来,只是出去办点事,老太是我范羽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亲人了,整个京城我又只信任你,所以才想拜托你照顾老太。”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羽犹豫了下,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几十年,也说不定。 最终没有回答。 柳寡妇脸色苍白,低下头道:“范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家里有我,你放心去吧。” 说着就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又站定身子,回过神看向窗户,定定看着那个烛光下的影子。 许久后,闭目离去。 范羽神情略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他有种预感,此次离家京城,很难再回来了。 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 毕竟,玄龟为他争取的,只有区区一百年,或许这对普通人,是漫长的一生,但对于炼精化气的他来说,不过堪勘过去一大半。 …… 翌日,柳寡妇神色如常,早早地起来准备好饭菜,老太还是那样唠唠叨叨,柳元生和柳希希凑着脑袋,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掐上一架。 饭后,范羽带着柳希希出门,去了观星楼见观楼道人。 “你要离京?” 观楼道人深深看着范羽:“怎么会这么突然?” 范羽苦笑,把易家遭遇的事一说,至于被地府魔物盯上的事,却隐瞒下来,毕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观楼道人微微点头:“离开也好,既然易道友已给你安排好,我就不多说什么,行走游历,一切谨慎为主,莫要招惹祸事。” 说着,把目光看向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柳希希:“至于这位小姑娘,就跟在我身边修行吧。” “多谢前辈。” 离开观星楼,看着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的柳希希,拍了拍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你也算半个修行中人,知道其中难处,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先生,我想跟着你一起。” “胡闹,我此番离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能舍得你娘和你弟弟?” 范羽呵斥。 柳希希咬着嘴,手扯着衣角,眼泪往下滴。 “好生留在京城,跟随观楼前辈修行,我也不指望你能在修行上,有多大进步,等你年纪再大些,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自有观楼前辈为你做主。” 范羽说完,轻轻摇头,捏了捏她的脸蛋:“多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三章:离前安排,人情事故 范羽闻言,皱起眉头,难怪易新仁和诸位方士,都不敢掺和进去,原来是有这一层关系。 同时,也为仲康的手段,感到心惊,表面上不透露自己身份,看似不压人,实则比用势压人更让人为难。 不愧为太康之子,当今大夏王储。 微微沉吟道:“我一小修,家小产薄,那些大人物不至于为难我吧。” “此事太过复杂,一时间难以理清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还是谨慎些好,正好前些时日,南方秦州有一道友,托人带信过来,邀我前去为其制一炉丹。” 易新仁顿了顿,道:“我看不如这样,你代我前去,以你的制丹本事,虽不如鹧鸪子,但也有七八成实力,想必难不到你。” “易前辈,是让我离开京城避避风头?” “不错,出去游历一番,对你也有些好处,总是闭门造车,也是境界有限……而且昨晚也不知发生何事,王庭突然做出如此大的动作,京城也不太平。” 范羽心中暗松,其实此次来,就是想托易新仁的关系,好出了京城,不引起官府的注意,没想到不用他开口,就已经完成一大半。 作为一个登记在册的修行者,要是在这个敏感时候突然离京,定然会吸引人注意。 虽然京城广大,每日进出的人口极多,但能有一层保障,也是好的,总比被盯上好。 想到这,便故作迟疑,点了点头,颇有无奈的道:“只能这样了。” 易新仁有些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前辈不必有介怀,如前辈所说,闭门造车总不是个事,说不定此次出去,是我的一次机遇也说不定。” 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易新仁不知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摇摇手让他等一会,旋即出了大厅,片刻后又回来。 不过手中,却提着一个木箱子:“这里面,有一些我制丹经验之作……你不必先着急推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并无太大作用,却对你有更大的帮助。” 范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根本目的,其实就是离开京城,现在反而拿了人好处,感觉有些羞耻。 “以我和鹧鸪子的交情,其实这些,早就应该给你的。” “那就多谢易前辈了。” 如此,范羽只好接过,沉甸甸的,心中感叹,不管是观星楼诸位同道,还是易新仁,像看待自家弟子般,对他十分照顾。 看样子,鹧鸪子道长的恩情,很难偿还了。 “对了,你离开京城,想必药铺也难以经营,不如交于我打理,等你回来时再接过去就。” “那就拜托易前辈了。” 范羽正愁药铺的事,卖掉药铺,他又心有不甘,交于观楼道长,又怕他不懂制丹和经营,难以维持,现在有易新仁帮他,自然是最好。 …… 范羽回到药铺,收拾了下行礼,又去了范家大院,和老太说了会话,便把柳寡妇叫进来。 柳寡妇有些扭捏,神情不太自然,闷热的空气,好似有无穷的烈火,脸蛋红突突的,咬着嘴唇:“范,范先生,你找我有事?” 这小寡妇,越来越有韵味了。 范羽拙火在体内一烧,把盛起来的情欲,当作粮资化个干净,眼睛里透着清澈,不耐烦的道:“叫你进来,自然是有事,不然你以为叫你进来干嘛?” 旋即不等她应,便道:“我过几日,会离开京城一段时日,这期间你好好照顾老太,遇上事去找易家或者观星阁,别一个人傻撑着。” “范,范先生,你要离开?” 柳寡妇脸色一白,屁股也不扭了,身子也直了,猛地抬头往前几步。 离得近,看得清楚。 大热天,柳寡妇衣服穿得薄,胸脯高鼓鼓的,显得特别挺,在昏黄的烛光下,有一番特别的风味。 范羽咳嗽一声,撇过目光,瞧她模样,心中一软,轻声道:“不是不回来,只是出去办点事,老太是我范羽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亲人了,整个京城我又只信任你,所以才想拜托你照顾老太。” “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范羽犹豫了下,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几十年,也说不定。 最终没有回答。 柳寡妇脸色苍白,低下头道:“范先生,你是做大事的人,家里有我,你放心去吧。” 说着就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又站定身子,回过神看向窗户,定定看着那个烛光下的影子。 许久后,闭目离去。 范羽神情略有些复杂,叹了口气,他有种预感,此次离家京城,很难再回来了。 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 毕竟,玄龟为他争取的,只有区区一百年,或许这对普通人,是漫长的一生,但对于炼精化气的他来说,不过堪勘过去一大半。 …… 翌日,柳寡妇神色如常,早早地起来准备好饭菜,老太还是那样唠唠叨叨,柳元生和柳希希凑着脑袋,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掐上一架。 饭后,范羽带着柳希希出门,去了观星楼见观楼道人。 “你要离京?” 观楼道人深深看着范羽:“怎么会这么突然?” 范羽苦笑,把易家遭遇的事一说,至于被地府魔物盯上的事,却隐瞒下来,毕竟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观楼道人微微点头:“离开也好,既然易道友已给你安排好,我就不多说什么,行走游历,一切谨慎为主,莫要招惹祸事。” 说着,把目光看向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地柳希希:“至于这位小姑娘,就跟在我身边修行吧。” “多谢前辈。” 离开观星楼,看着咬着嘴唇,低着头不说话的柳希希,拍了拍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你也算半个修行中人,知道其中难处,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先生,我想跟着你一起。” “胡闹,我此番离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能舍得你娘和你弟弟?” 范羽呵斥。 柳希希咬着嘴,手扯着衣角,眼泪往下滴。 “好生留在京城,跟随观楼前辈修行,我也不指望你能在修行上,有多大进步,等你年纪再大些,遇上自己喜欢的人,自有观楼前辈为你做主。” 范羽说完,轻轻摇头,捏了捏她的脸蛋:“多大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杂毛小道,行走江湖(求推荐票) 半月之后,一切安排妥当。 范羽寻了个大清早,装点好行礼,作了打扮,回头看了眼清晨的范家大院。 深呼吸,迈步而去。 近来,京城越来越严,巡察司的人,甚至开始往周边地区,进行搜寻,城门楼处,更是站着大批羽甲,每一个进出的行人商旅,都得仔细盘查。 这给城门处极大的交通压力,外面排队入城的,都已经一里多长,还在持续增加中。 一束着发髻,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背着包裹,正接受检查。 “范羽?” “正是。” 校尉仔细翻看着帖子,不时拿眼睛看范羽:“易家的帖子,你是易家的什么人?” “在下非易家之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去办一些事而已。” “旁边候着。” 吩咐完,校尉就把帖子交于旁边的羽甲,让其去核对事实。 道人走到一旁,故作疑惑:“这位校尉,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突然要检查?” 校尉瞥了他一眼,冷冷的未说话。 很快,羽甲回来,在其耳边说了几句,校尉微微颔首,把帖子递还:“例行公事,不要介怀。” “校尉说笑了,都是公事,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 大夏六十八个大州,南方四十八州,北方二十州,相较于北方,南方气候更温和,雨水多,山脉也多。 正值六月,天气已然有了热力,浩阳高挂,炙热的阳光烤着大地,来往的行人有气无力。 一道人敞开衣袍,坐在树下纳凉,拿着葫芦喝水,疑惑道:“这又不是地球,为何北方温度会低那么多,而南方就这么热?” 行了月余,也不过堪勘过了四五个大洲,距离目的地秦州,路程遥遥无期。 实在是交通太不发达,许多地方只有一条官道,绕来绕去,甚至翻山越岭,跨河过江。 一些地方,甚至百里无人烟,千里是大山,万里沼泽地,暗藏一些邪祟和修行者。 要不是仗着自己修为在身,真气雄厚,不惧野兽,走了些无人小道,又有着逢凶化吉的预知,怕是不过刚过一两个大洲。 真不知道,地域这么广的大夏,是如何互通有互,传递信息的。 摇摇头,心里又想到了京城,那些人和那些事,匆匆忙忙离开京城,许多事还未来得及做。 不再多想,瞥了眼不远的地方,那边一处树荫下,停着七八辆马车,足有二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鲜丽,神气丰足,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贵气。 那边自是看到了他,几个短衣打扮的精壮男子,捏着刀剑,不时警惕的看向这边。 范羽不再看,站起身拍了拍灰尘,背着包顶着烈日,继续赶路。 到了下午,天色忽然转阴,一股湿润的空气弥漫,天边飘来层层乌云。 不过片刻,就‘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山里本就雨多,天气诡异,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风雨大作,这是常有的事。 雾气遮掩了山,云雨掩盖了路,一片茫茫然,索性不再继续赶路,寻了个凹进去的悬崖躲雨。 雨下了许久,一直到天色近暗,也未停下,只好找了些湿柴,用真气挥发了水汽,再用火折点着,堆了一堆篝火。 天色渐暗,很快就漆黑,偶尔几道闪电,接着雷声滚滚,震彻山野。 “那边,那边有火光……” “走,过去看看。” 也不知什么时辰,忽地传来一片嘈杂,范羽睁开眼,微微一感应,便知道是中午遇到的那群人。 果然,十余个短衣打扮的精壮男子,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护着五六辆马车过来。 瞧见火光处,几个人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认出了范羽,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又能遇到。 其中一人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独自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道长,咱们又遇到了。” 范羽微微颌首,看了他一眼,见他手不离刀柄,微微一笑:“很巧,天色突变,只好在此避雨。” 那人点了点头,沉吟了下道:“夜路不好走,又下了雨,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行人,避避雨?” “此地广大,足以容纳数十人,要是不嫌弃,一起避雨就是。” “多谢道长。” 那人拱手,旋即回身呼喝,招呼其他人过来,安排好一行后,提着一锦盒过来,笑道:“我等打扰道长了,这是一些吃食,道长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这是要试我……范羽接过,好似丝毫不在意,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糕点,拿起一块,闻了闻便放入嘴里:“正愁吃干粮硬得慌,那就多谢李兄了。” 那人眼瞳一缩,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又恢复正常,看似无意的搭话:“同一崖下避雨,也是缘分,在下全州李振英,不知道长仙乡何处?” 范羽暗笑,试完又打听来历,看样子那马车上的人,是有些身份的,一个路人都有这么多戏。 想了下,便道:“散修道人一个,四海为家,李兄叫我范羽就行。” 见他不愿透露身份,李振英也不在意,毕竟行走江湖,总要留几个心眼。 至于之前,毫不犹豫的吃他给的糕点,只能归于艺高胆大了。 如此,越发谨慎起来,笑道:“原来是范道长……” 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话,很快彼此也就知道了身份,那人稍稍放下了戒心,告辞而回。 范羽抖了抖衣衫,把火拱了拱,瞥了一眼那边,从马车上下来一些人,看着身份就不简单。 不再关注,闭目养神。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四章:杂毛小道,行走江湖(求推荐票) 半月之后,一切安排妥当。 范羽寻了个大清早,装点好行礼,作了打扮,回头看了眼清晨的范家大院。 深呼吸,迈步而去。 近来,京城越来越严,巡察司的人,甚至开始往周边地区,进行搜寻,城门楼处,更是站着大批羽甲,每一个进出的行人商旅,都得仔细盘查。 这给城门处极大的交通压力,外面排队入城的,都已经一里多长,还在持续增加中。 一束着发髻,身穿道袍的年轻人,背着包裹,正接受检查。 “范羽?” “正是。” 校尉仔细翻看着帖子,不时拿眼睛看范羽:“易家的帖子,你是易家的什么人?” “在下非易家之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去办一些事而已。” “旁边候着。” 吩咐完,校尉就把帖子交于旁边的羽甲,让其去核对事实。 道人走到一旁,故作疑惑:“这位校尉,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为何突然要检查?” 校尉瞥了他一眼,冷冷的未说话。 很快,羽甲回来,在其耳边说了几句,校尉微微颔首,把帖子递还:“例行公事,不要介怀。” “校尉说笑了,都是公事,在下告辞,后会有期。” …… 大夏六十八个大州,南方四十八州,北方二十州,相较于北方,南方气候更温和,雨水多,山脉也多。 正值六月,天气已然有了热力,浩阳高挂,炙热的阳光烤着大地,来往的行人有气无力。 一道人敞开衣袍,坐在树下纳凉,拿着葫芦喝水,疑惑道:“这又不是地球,为何北方温度会低那么多,而南方就这么热?” 行了月余,也不过堪勘过了四五个大洲,距离目的地秦州,路程遥遥无期。 实在是交通太不发达,许多地方只有一条官道,绕来绕去,甚至翻山越岭,跨河过江。 一些地方,甚至百里无人烟,千里是大山,万里沼泽地,暗藏一些邪祟和修行者。 要不是仗着自己修为在身,真气雄厚,不惧野兽,走了些无人小道,又有着逢凶化吉的预知,怕是不过刚过一两个大洲。 真不知道,地域这么广的大夏,是如何互通有互,传递信息的。 摇摇头,心里又想到了京城,那些人和那些事,匆匆忙忙离开京城,许多事还未来得及做。 不再多想,瞥了眼不远的地方,那边一处树荫下,停着七八辆马车,足有二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着鲜丽,神气丰足,眉宇之间有一股淡淡的贵气。 那边自是看到了他,几个短衣打扮的精壮男子,捏着刀剑,不时警惕的看向这边。 范羽不再看,站起身拍了拍灰尘,背着包顶着烈日,继续赶路。 到了下午,天色忽然转阴,一股湿润的空气弥漫,天边飘来层层乌云。 不过片刻,就‘噼里啪啦’下起了雨。 山里本就雨多,天气诡异,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风雨大作,这是常有的事。 雾气遮掩了山,云雨掩盖了路,一片茫茫然,索性不再继续赶路,寻了个凹进去的悬崖躲雨。 雨下了许久,一直到天色近暗,也未停下,只好找了些湿柴,用真气挥发了水汽,再用火折点着,堆了一堆篝火。 天色渐暗,很快就漆黑,偶尔几道闪电,接着雷声滚滚,震彻山野。 “那边,那边有火光……” “走,过去看看。” 也不知什么时辰,忽地传来一片嘈杂,范羽睁开眼,微微一感应,便知道是中午遇到的那群人。 果然,十余个短衣打扮的精壮男子,带着斗笠,披着蓑衣,护着五六辆马车过来。 瞧见火光处,几个人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认出了范羽,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又能遇到。 其中一人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独自走了过来,拱手道:“这位道长,咱们又遇到了。” 范羽微微颌首,看了他一眼,见他手不离刀柄,微微一笑:“很巧,天色突变,只好在此避雨。” 那人点了点头,沉吟了下道:“夜路不好走,又下了雨,不知可否容在下一行人,避避雨?” “此地广大,足以容纳数十人,要是不嫌弃,一起避雨就是。” “多谢道长。” 那人拱手,旋即回身呼喝,招呼其他人过来,安排好一行后,提着一锦盒过来,笑道:“我等打扰道长了,这是一些吃食,道长要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这是要试我……范羽接过,好似丝毫不在意,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糕点,拿起一块,闻了闻便放入嘴里:“正愁吃干粮硬得慌,那就多谢李兄了。” 那人眼瞳一缩,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又恢复正常,看似无意的搭话:“同一崖下避雨,也是缘分,在下全州李振英,不知道长仙乡何处?” 范羽暗笑,试完又打听来历,看样子那马车上的人,是有些身份的,一个路人都有这么多戏。 想了下,便道:“散修道人一个,四海为家,李兄叫我范羽就行。” 见他不愿透露身份,李振英也不在意,毕竟行走江湖,总要留几个心眼。 至于之前,毫不犹豫的吃他给的糕点,只能归于艺高胆大了。 如此,越发谨慎起来,笑道:“原来是范道长……” 有一句无一句的搭话,很快彼此也就知道了身份,那人稍稍放下了戒心,告辞而回。 范羽抖了抖衣衫,把火拱了拱,瞥了一眼那边,从马车上下来一些人,看着身份就不简单。 不再关注,闭目养神。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有兽狼狈,借地躲雨 到了后半夜,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滚滚,风声如啸,篝火被压的很低,火星碎屑乱蹦,几个精壮男子赶紧用石头围住,奈何风太大,聊胜于无。 “什么东西?” 范羽睁开眼,看向黑暗的山林里,两股古怪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 冲这边来的……神情微凝,站起了起来,此番动作,立即吸引了旁人注意。 李振英走过来,见范羽面色凝重,看向黑暗里,心中一惊,手中捏住刀柄:“范道长,何事?” “有东西快速接近,要小心,气息非常古怪。” “是不是野兽?” 李振英闻言,猜测了一句,但为了安全起见,立即回身喝道:“大家起来,护住马车,勒住马,有东西接近……” 铿锵…… 刀剑齐出,杀气弥漫,一个个精壮男子,丝毫不慌张,有条不紊的布置,占据有利位置,围住马车,勒住马绳。 “来了。” 范羽轻声一喝,李振英也发现了不对劲,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好似被凶兽盯住,一股疯狂的危机感,冲击他神经。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刹那的电光之中,黑暗里摇曳的树,就像魔鬼似的,张牙舞爪,又似巨人,迈步而来。 众人凝神而立,马匹感受到危机,不停地挣扎、嘶鸣,被精壮男子们死死勒住。 “不要松懈,那两个东西,在窥探我们。” 范羽神觉探出,方圆百米内,一切无恙,但百米之外一股晦涩的气息,夹杂着腥臭,潜藏在树林暗处。 “轰隆~” 巨雷轰鸣,山地都微微震颤,闪电划破黑暗。 一头人高的巨狼缓缓走了出来,惨绿色的巨目,傲睨众人,其背上趴着一头似狼似狐的东西,扬起头颅,甩了甩雨水。 狼狈? 范羽心头闪过一丝灵光,有些诧异,没想到是这两个东西,但却不敢真当是普通野兽。 “别冲动,它们暂时没有恶意……先看看再说。” 他能感觉到,这狼狈气息古怪,但并没恶意,见李振英神情越发绷紧,手中刀抽出一半,杀气也越发浓郁,轻轻喝道。 倒不是怕这两头古怪的狼狈,而是在这山林内,荒郊野外,百十里廖无人烟,还是少惹事为妙。 而且他隐隐感应到,一旦发生冲突,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道长?” 李振英面色难看,死死盯着狼狈,要不是方才试探过,猜到范羽实力高深,他是决计不会听的。 “稍安勿躁……” 狼狈缓缓靠近,到了近处,不过十余米的时候,一股腥臭扑鼻,马匹反而安静下来,皆趴在地上,头夹在前腿之间,一动不动。 “啊……” 马车里传来惊叫,接着哭泣声,巨狼微微侧目,甩了甩雨水,往旁边走去,到了悬崖边角,就地一趴。 背上的狈,也不下来,看向范羽,一双眼睛透着灵性,闪过一丝感激,拱起两条短腿,微微作揖。 范羽微微颌首,回礼后,对李振英道:“它们是来躲雨的……” 李振英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警惕,看了眼狼狈,走向马车处,与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很快又回来,面色略微迟疑,道:“范道长,我家老爷想连夜赶路,另寻地方避雨……” “那你的意思是?” “这两头怪物,惊吓到了车里的女眷,后半夜漫长,我怕有变故,还是另寻地方为好。” 范羽点了点头,看了眼车马,毕竟大多是普通人,何时见过这般大的野兽,受些惊吓在所难免。 “范道长,要不跟我们一起走?” 李振英邀请,如若换作其他时间,定不会这般鲁莽,邀请一个陌生人同性,奈何雷雨交加,山野之中,又出现两头蹊跷的狼狈,怕有所闪失。 范羽沉吟,计算得失,这出去另寻地方,不说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一旦山体滑坡,也是让人头疼。 但留在此地,自己孤身一人,面对来历古怪的狼狈,又有些心虚。 仔细盘算了下自己的手段。 炼气化精中期的修为,堪比金丹二转,真气甚至更为雄厚,但他一来战斗经验缺乏,二来也无护身术法,空有实力发挥不出来。 第二手段,乃是制丹。 前十年,在京城也未出去,潜心研究制丹,如若比较制丹,自己倒也不怕。 至于神通种子,不说也罢,也就让自己更像神棍而已。 想到这,抬头道:“也行,不过你可想好了,这雨还不知要下多久,一旦找不到地方躲雨,山路可就不好走了。” 李振英叹了口气,道:“不瞒范道长,我们也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说不担心肯定是假,但老爷执意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劝阻。”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在十余个精壮男子的护卫下,六辆马车顶着风雨缓缓驶出。 范羽离去前,看了眼狼狈,巨狼趴在地上,眯着眼一动不动,对于他们的离去,丝毫不在意,倒是那头狈,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风雨颇大,山野黑暗,都不敢骑马,前边由几个精壮男子,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探路。 马车行的慢,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一路上未找到歇脚的地方。 范羽把头低下,身上披着李振英给的蓑衣,但也挡不住风雨,衣服早就湿透,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又行了十余里,山路越发打滑,几辆马车先后陷入泥坑,好在人多力量大,被抬了出来。 终于,前辈探路的回来:“前边一里地,有一破房可以避雨。” “大伙快点。”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护着马车,又行了一里左右,就见路边,有一倒塌了一半的茅草房,外边有一木桩,还有几张烂碎掉的桌椅。 众人神情一振,立即赶着马车过去,茅草屋不大,也就够七八个人站住脚,还漏风漏雨,地面全是碎瓦片。 一间废弃掉的茶摊……范羽踢了踢脚边的破瓦壶,那边已经有几个精壮在稳固茅屋。 马车拴在外面,从里面走出七八个老少,快步进了茅屋,一女孩跺脚:“爹,我要洗澡,身上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胡闹,荒山野岭的,哪里有水给你洗澡?” “我不管,我就要洗澡。” 女孩一指李振英:“你,快去找些人弄些水回来,我要洗澡。” “小姐,这……” “音儿,别为难李护卫,这荒郊野外,又是大晚上的,哪里去给你弄水,忍忍吧,烤烤火,换一身干净衣服就行。” 说话的是一美艳少妇,雨水打湿了衣衫,应在身上,玲珑有致,但精壮护卫们,却不敢看。 倒是范羽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臭道士,小心挖了你眼睛喂狗。” 女孩注意到范羽的目光,虎牙一露,吓了李振英一跳,赶紧看了眼范羽,见他并未生气,对他无奈的笑了笑。 很快,就有丫鬟卷起一道帘子,几个女眷在后边换衣服,一中年男子走过来,对范羽笑了笑:“小女顽劣,让道长见笑了。” (还有~)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五章:有兽狼狈,借地躲雨 到了后半夜,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滚滚,风声如啸,篝火被压的很低,火星碎屑乱蹦,几个精壮男子赶紧用石头围住,奈何风太大,聊胜于无。 “什么东西?” 范羽睁开眼,看向黑暗的山林里,两股古怪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 冲这边来的……神情微凝,站起了起来,此番动作,立即吸引了旁人注意。 李振英走过来,见范羽面色凝重,看向黑暗里,心中一惊,手中捏住刀柄:“范道长,何事?” “有东西快速接近,要小心,气息非常古怪。” “是不是野兽?” 李振英闻言,猜测了一句,但为了安全起见,立即回身喝道:“大家起来,护住马车,勒住马,有东西接近……” 铿锵…… 刀剑齐出,杀气弥漫,一个个精壮男子,丝毫不慌张,有条不紊的布置,占据有利位置,围住马车,勒住马绳。 “来了。” 范羽轻声一喝,李振英也发现了不对劲,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好似被凶兽盯住,一股疯狂的危机感,冲击他神经。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刹那的电光之中,黑暗里摇曳的树,就像魔鬼似的,张牙舞爪,又似巨人,迈步而来。 众人凝神而立,马匹感受到危机,不停地挣扎、嘶鸣,被精壮男子们死死勒住。 “不要松懈,那两个东西,在窥探我们。” 范羽神觉探出,方圆百米内,一切无恙,但百米之外一股晦涩的气息,夹杂着腥臭,潜藏在树林暗处。 “轰隆~” 巨雷轰鸣,山地都微微震颤,闪电划破黑暗。 一头人高的巨狼缓缓走了出来,惨绿色的巨目,傲睨众人,其背上趴着一头似狼似狐的东西,扬起头颅,甩了甩雨水。 狼狈? 范羽心头闪过一丝灵光,有些诧异,没想到是这两个东西,但却不敢真当是普通野兽。 “别冲动,它们暂时没有恶意……先看看再说。” 他能感觉到,这狼狈气息古怪,但并没恶意,见李振英神情越发绷紧,手中刀抽出一半,杀气也越发浓郁,轻轻喝道。 倒不是怕这两头古怪的狼狈,而是在这山林内,荒郊野外,百十里廖无人烟,还是少惹事为妙。 而且他隐隐感应到,一旦发生冲突,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道长?” 李振英面色难看,死死盯着狼狈,要不是方才试探过,猜到范羽实力高深,他是决计不会听的。 “稍安勿躁……” 狼狈缓缓靠近,到了近处,不过十余米的时候,一股腥臭扑鼻,马匹反而安静下来,皆趴在地上,头夹在前腿之间,一动不动。 “啊……” 马车里传来惊叫,接着哭泣声,巨狼微微侧目,甩了甩雨水,往旁边走去,到了悬崖边角,就地一趴。 背上的狈,也不下来,看向范羽,一双眼睛透着灵性,闪过一丝感激,拱起两条短腿,微微作揖。 范羽微微颌首,回礼后,对李振英道:“它们是来躲雨的……” 李振英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警惕,看了眼狼狈,走向马车处,与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 很快又回来,面色略微迟疑,道:“范道长,我家老爷想连夜赶路,另寻地方避雨……” “那你的意思是?” “这两头怪物,惊吓到了车里的女眷,后半夜漫长,我怕有变故,还是另寻地方为好。” 范羽点了点头,看了眼车马,毕竟大多是普通人,何时见过这般大的野兽,受些惊吓在所难免。 “范道长,要不跟我们一起走?” 李振英邀请,如若换作其他时间,定不会这般鲁莽,邀请一个陌生人同性,奈何雷雨交加,山野之中,又出现两头蹊跷的狼狈,怕有所闪失。 范羽沉吟,计算得失,这出去另寻地方,不说能不能找到避雨的地方,一旦山体滑坡,也是让人头疼。 但留在此地,自己孤身一人,面对来历古怪的狼狈,又有些心虚。 仔细盘算了下自己的手段。 炼气化精中期的修为,堪比金丹二转,真气甚至更为雄厚,但他一来战斗经验缺乏,二来也无护身术法,空有实力发挥不出来。 第二手段,乃是制丹。 前十年,在京城也未出去,潜心研究制丹,如若比较制丹,自己倒也不怕。 至于神通种子,不说也罢,也就让自己更像神棍而已。 想到这,抬头道:“也行,不过你可想好了,这雨还不知要下多久,一旦找不到地方躲雨,山路可就不好走了。” 李振英叹了口气,道:“不瞒范道长,我们也是第一次走这条道,说不担心肯定是假,但老爷执意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劝阻。”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在十余个精壮男子的护卫下,六辆马车顶着风雨缓缓驶出。 范羽离去前,看了眼狼狈,巨狼趴在地上,眯着眼一动不动,对于他们的离去,丝毫不在意,倒是那头狈,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风雨颇大,山野黑暗,都不敢骑马,前边由几个精壮男子,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探路。 马车行的慢,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一路上未找到歇脚的地方。 范羽把头低下,身上披着李振英给的蓑衣,但也挡不住风雨,衣服早就湿透,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又行了十余里,山路越发打滑,几辆马车先后陷入泥坑,好在人多力量大,被抬了出来。 终于,前辈探路的回来:“前边一里地,有一破房可以避雨。” “大伙快点。”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护着马车,又行了一里左右,就见路边,有一倒塌了一半的茅草房,外边有一木桩,还有几张烂碎掉的桌椅。 众人神情一振,立即赶着马车过去,茅草屋不大,也就够七八个人站住脚,还漏风漏雨,地面全是碎瓦片。 一间废弃掉的茶摊……范羽踢了踢脚边的破瓦壶,那边已经有几个精壮在稳固茅屋。 马车拴在外面,从里面走出七八个老少,快步进了茅屋,一女孩跺脚:“爹,我要洗澡,身上都湿透了,难受死了。” “胡闹,荒山野岭的,哪里有水给你洗澡?” “我不管,我就要洗澡。” 女孩一指李振英:“你,快去找些人弄些水回来,我要洗澡。” “小姐,这……” “音儿,别为难李护卫,这荒郊野外,又是大晚上的,哪里去给你弄水,忍忍吧,烤烤火,换一身干净衣服就行。” 说话的是一美艳少妇,雨水打湿了衣衫,应在身上,玲珑有致,但精壮护卫们,却不敢看。 倒是范羽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臭道士,小心挖了你眼睛喂狗。” 女孩注意到范羽的目光,虎牙一露,吓了李振英一跳,赶紧看了眼范羽,见他并未生气,对他无奈的笑了笑。 很快,就有丫鬟卷起一道帘子,几个女眷在后边换衣服,一中年男子走过来,对范羽笑了笑:“小女顽劣,让道长见笑了。” (还有~)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雨夜茅屋,杀机隐藏 一番寒暄。 这中年男子名唤周柳,也是李振英的主子,虽未透漏其身份,但观他气派和说话,自带威严,想必是有官身的。 “看样子,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看向李振英:“李护卫,辛苦你了。” 李振英微微躬身:“这是我应该做的,老爷要是累了,你先休息。”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脸上确实有些疲惫,在用烂木搭的篝火边坐下,旁边的丫鬟走过去,用身体作靠背。 “范道长,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兄弟们。”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范羽坐在铺在地上的软垫上,看了眼眯着眼的中年男子,暗骂,腐败啊腐败。 “啊~” 忽地,卷帘后面传出惊恐,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范羽,身子一动,就要起身,又一顿停下来,后面全是女眷,要是看到不该看的,可就说不清了。 稍微感应一下,并未察觉有危险,便坐了下去,看着李振英如脱兔般,几步从雨中踏来,下意思的看了眼范羽,手握刀柄:“小姐……” 中年男子可就顾不得那么多,起身进了帘子后,很快就退出,摇头苦笑:“无事,几只老鼠而已。” 李振英松了口气:“山中大雨,虫蛇鼠兽多,我这就去取些避虫药散过来。” 很快,几个女眷穿戴好出来,女孩噘着嘴,拉着少妇的手:“娘,这地方怎么住人啊,这么多老鼠,要不咱们回马车上去吧。” “音儿,不要胡闹了,夜雨之天,又在山里之中,要是马匹受了惊吓,岂不是很危险。” 中年男子呵斥道:“地上多铺几层软垫,将就着休息一晚,莫要再娇气。” 女孩垮着脸,踢了旁边女婢一脚:“没听见我爹说,地上多铺几层软垫么?还愣着干嘛。” 范羽在旁边,闭目不做声,只是心中暗道,这般女孩,谁娶了谁倒霉。 不对……猛然睁开眼,看向女孩,昏黄的篝火下,女孩精致的脸蛋上,不知什么时候,朦朦胧胧有一层肉眼不可察的黑气。 再看其他人,少妇和几名婢女脸色,也有一些,至于中年男子,倒是一点也无。 “看什么看,臭道士……” 女孩眼珠子一瞪,被少妇打了下,歉意的道:“道长,小女顽劣,还请担待。” 范羽摇了摇头,再此看了眼女孩,惹得女孩大怒:“你再看……李护卫,李护卫。” 李振英冲进来:“小姐,何事?” 女孩一指范羽:“把他赶出去,我不要见到他。” 李振英一脸难色,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看了眼范羽,给少妇使了个眼色。 少妇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女孩,让其坐下:“音儿,莫要胡闹了。” “我胡闹?一个臭道士,前些时日在泰州,爹也不是让人打死几个么。” “周音……休要再胡言乱语。” 中年男子大怒,扬手就要打,行就一半,又放下,摇摇头不再说。 范羽面色阴暗,忽地一笑,幽幽的道:“是么?不知这位小姑娘,你家老爷,是如何打死几位道人的?” “打死就打死了,还要问理由?我家哥哥游玩时,哪次不是打死几个贱民玩乐,何时要什么理由。” “好一个打死就打死,无需理由……范某领教了。” 范羽大笑,引来李振英,也听见内容,面色极其难看,手紧紧握住刀柄,一言不发。 “怎么,李兄要杀范某?” “范道长,小姐说笑,还请不要介意……” 范羽笑容收敛,缓缓站起身,一抖衣衫,拿起包袱和蓑衣,就往外走:“既然不欢迎我,那范某也不为难人。” “道长……” 李振英挡住路线,气息越发浓郁:“道长,小姐年幼,还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还是留下来吧。” 范羽瞥了眼隐隐围过来的精壮,一个个眼中晦涩,手握刀剑,随时准备冲杀而来。 此时,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看了眼气冲冲的女儿,头疼至极,叹了口气道:“既然道长要走,我等也不会强留,只是年幼无知,还请道长不要生气。” “周老爷多虑了,我本一路人,此地不留,自是去他处避雨。” “那就好……李护卫,让道长离去吧。” 李振英深深地看着范羽,让开身子,但手中刀柄,却死死不放。 范羽提着包袱,带着斗笠,披好蓑衣,回身看了眼女孩,见其脸色那股朦胧的黑气,越发浓郁,微微一笑,迈步而出。 风大雨大,黑暗如幕。 穿过十余个精壮,忽地身子一顿,淡淡的道:“李兄,就不必相送了,我自会离去。” 李振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拱了拱手,无话可说。 范羽也不回头,很快没入雨夜之中。 …… 破茅屋里。 中年男子问话:“李护卫,那位道长走了?” 李护卫看了眼女孩,点点头,犹豫了下道:“老爷,其实留下范道长,更为安全。” 中年男子摇摇头:“我周柳,历经官场十余载,什么人没见过,此人却有些看不透,不尊礼数,却又十分克制,好似为了掩饰什么。” “让他离去,也好过留在身边,就是要辛苦李护卫了。” “我就说这人,贼眉鼠目的,一双眼睛不是在我身上,就是在我娘身上转,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我说,就应该打死,最安全不过。” 李振英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微微叹气,颇感无奈,如若不是她,或许不会闹成这样,凭白多了许多风险。 …… 却说范羽,他行就几里,又折返而回,潜藏在一颗大树上,任由雨水打湿衣衫,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破茅屋。 不多时。 忽地睁开眼,诡秘的一笑:“来了。” 他在高处山坡,又在树上,自然看得更远,虽然是黑夜,但一双眼睛,早就能辩五蕴,能观黑夜如白昼。 破茅屋处,周遭十余个精壮护卫,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巡视,微微火光照射不远,在这黑夜大雨之中,细微变化,根本无法察觉。 在草丛里,‘噼里啪啦’的雨声下,似有东西在蠕动,轻微的丝丝声,被雨水掩盖。 很快,整个一片树林,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六章:雨夜茅屋,杀机隐藏 一番寒暄。 这中年男子名唤周柳,也是李振英的主子,虽未透漏其身份,但观他气派和说话,自带威严,想必是有官身的。 “看样子,这雨今晚是停不了了。”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看向李振英:“李护卫,辛苦你了。” 李振英微微躬身:“这是我应该做的,老爷要是累了,你先休息。”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脸上确实有些疲惫,在用烂木搭的篝火边坐下,旁边的丫鬟走过去,用身体作靠背。 “范道长,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兄弟们。” “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范羽坐在铺在地上的软垫上,看了眼眯着眼的中年男子,暗骂,腐败啊腐败。 “啊~” 忽地,卷帘后面传出惊恐,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范羽,身子一动,就要起身,又一顿停下来,后面全是女眷,要是看到不该看的,可就说不清了。 稍微感应一下,并未察觉有危险,便坐了下去,看着李振英如脱兔般,几步从雨中踏来,下意思的看了眼范羽,手握刀柄:“小姐……” 中年男子可就顾不得那么多,起身进了帘子后,很快就退出,摇头苦笑:“无事,几只老鼠而已。” 李振英松了口气:“山中大雨,虫蛇鼠兽多,我这就去取些避虫药散过来。” 很快,几个女眷穿戴好出来,女孩噘着嘴,拉着少妇的手:“娘,这地方怎么住人啊,这么多老鼠,要不咱们回马车上去吧。” “音儿,不要胡闹了,夜雨之天,又在山里之中,要是马匹受了惊吓,岂不是很危险。” 中年男子呵斥道:“地上多铺几层软垫,将就着休息一晚,莫要再娇气。” 女孩垮着脸,踢了旁边女婢一脚:“没听见我爹说,地上多铺几层软垫么?还愣着干嘛。” 范羽在旁边,闭目不做声,只是心中暗道,这般女孩,谁娶了谁倒霉。 不对……猛然睁开眼,看向女孩,昏黄的篝火下,女孩精致的脸蛋上,不知什么时候,朦朦胧胧有一层肉眼不可察的黑气。 再看其他人,少妇和几名婢女脸色,也有一些,至于中年男子,倒是一点也无。 “看什么看,臭道士……” 女孩眼珠子一瞪,被少妇打了下,歉意的道:“道长,小女顽劣,还请担待。” 范羽摇了摇头,再此看了眼女孩,惹得女孩大怒:“你再看……李护卫,李护卫。” 李振英冲进来:“小姐,何事?” 女孩一指范羽:“把他赶出去,我不要见到他。” 李振英一脸难色,中年男子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看了眼范羽,给少妇使了个眼色。 少妇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女孩,让其坐下:“音儿,莫要胡闹了。” “我胡闹?一个臭道士,前些时日在泰州,爹也不是让人打死几个么。” “周音……休要再胡言乱语。” 中年男子大怒,扬手就要打,行就一半,又放下,摇摇头不再说。 范羽面色阴暗,忽地一笑,幽幽的道:“是么?不知这位小姑娘,你家老爷,是如何打死几位道人的?” “打死就打死了,还要问理由?我家哥哥游玩时,哪次不是打死几个贱民玩乐,何时要什么理由。” “好一个打死就打死,无需理由……范某领教了。” 范羽大笑,引来李振英,也听见内容,面色极其难看,手紧紧握住刀柄,一言不发。 “怎么,李兄要杀范某?” “范道长,小姐说笑,还请不要介意……” 范羽笑容收敛,缓缓站起身,一抖衣衫,拿起包袱和蓑衣,就往外走:“既然不欢迎我,那范某也不为难人。” “道长……” 李振英挡住路线,气息越发浓郁:“道长,小姐年幼,还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你还是留下来吧。” 范羽瞥了眼隐隐围过来的精壮,一个个眼中晦涩,手握刀剑,随时准备冲杀而来。 此时,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看了眼气冲冲的女儿,头疼至极,叹了口气道:“既然道长要走,我等也不会强留,只是年幼无知,还请道长不要生气。” “周老爷多虑了,我本一路人,此地不留,自是去他处避雨。” “那就好……李护卫,让道长离去吧。” 李振英深深地看着范羽,让开身子,但手中刀柄,却死死不放。 范羽提着包袱,带着斗笠,披好蓑衣,回身看了眼女孩,见其脸色那股朦胧的黑气,越发浓郁,微微一笑,迈步而出。 风大雨大,黑暗如幕。 穿过十余个精壮,忽地身子一顿,淡淡的道:“李兄,就不必相送了,我自会离去。” 李振英叹了口气,神色复杂,拱了拱手,无话可说。 范羽也不回头,很快没入雨夜之中。 …… 破茅屋里。 中年男子问话:“李护卫,那位道长走了?” 李护卫看了眼女孩,点点头,犹豫了下道:“老爷,其实留下范道长,更为安全。” 中年男子摇摇头:“我周柳,历经官场十余载,什么人没见过,此人却有些看不透,不尊礼数,却又十分克制,好似为了掩饰什么。” “让他离去,也好过留在身边,就是要辛苦李护卫了。” “我就说这人,贼眉鼠目的,一双眼睛不是在我身上,就是在我娘身上转,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我说,就应该打死,最安全不过。” 李振英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微微叹气,颇感无奈,如若不是她,或许不会闹成这样,凭白多了许多风险。 …… 却说范羽,他行就几里,又折返而回,潜藏在一颗大树上,任由雨水打湿衣衫,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破茅屋。 不多时。 忽地睁开眼,诡秘的一笑:“来了。” 他在高处山坡,又在树上,自然看得更远,虽然是黑夜,但一双眼睛,早就能辩五蕴,能观黑夜如白昼。 破茅屋处,周遭十余个精壮护卫,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巡视,微微火光照射不远,在这黑夜大雨之中,细微变化,根本无法察觉。 在草丛里,‘噼里啪啦’的雨声下,似有东西在蠕动,轻微的丝丝声,被雨水掩盖。 很快,整个一片树林,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妖魔藏匿,百万毒虫 “倾盆大雨,雷电交加,这么多毒虫不蛰伏在地下,反而涌动而出,定是有人作祟。” 范羽屈指一弹,击碎一条爬上树的毒蛇脑袋,看了眼树下,蠕动爬行毒虫潮,密密麻麻,在大雨之中,非常诡异和让人头皮发麻。 自衣袖里,拿出一竹筒,小心翼翼的洒在树杈上,一股淡淡的刺鼻味,立即散开。 这是他闲暇之余,采集草药,晒干了磨成粉,调至而成的驱虫粉,大部分毒虫,闻之气味,如遇山火,下意思的避开。 茫茫山野,毒虫非常多,稍有不慎被咬一口,哪怕身怀真气的修行者,也会吃不消。 果然,在他撒了一些驱虫粉之后,下面的毒虫,立即不再往树上爬。 甚至随着雨水冲刷,留之往下,连树下数米范围,毒虫都散开,空出一片地方。 “不能撒多了,否则会惊动驱虫之人……” 他想了下,收回竹筒,只要这些毒虫不再往树上爬就行,一旦大面积撒,肯定会形成异样,导致毒虫骚乱,引起那藏匿在暗处的驱虫人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驱虫粉,是他以制丹手法制成,和普通的驱虫粉不一样,滞留性非常强,哪怕雨水冲刷下,也能保持气味许久,倒也不担心反复倒撒。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毒虫涌动,很快在他眼中,整个茅草屋,都被隐隐围住。 他在发现女孩脸色有淡淡黑气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心中虽未有警兆,但如此异象,却不得不让他警惕。 本想着提醒一下李振英他们,询问一下他们是否结仇,奈何女孩生性顽劣,不但想赶他走,还想打杀他。 可见平时,这女孩多么跋扈,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养成了骄横之资。 索性将计就计,顺势离去,再中途折返,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毒虫涌现之后,他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有人要趁着雨夜,袭杀这一行人。 …… 茅屋里,篝火旺盛,外面大雨如注,不时闪电划破夜空,女孩靠在跪在地上的婢女身上,不时扭动身子,脸色苍白,紧闭双目,好似惊恐。 “啊……蛇,好多蛇……” 女孩惊叫而起,一把搂住旁边少妇,惊醒了其他人,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地面,呵斥道:“哪里来的蛇,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我梦见好多蛇,还有蜈蚣,蝎子趴在我身上……我怕,我怕……” “好了音儿,做梦而已,别害怕,这里没有蛇,外面又有李护卫他们守着,不会有蛇咬你的。” 这时,李振英几步迈入,面色紧绷:,低声道“老爷,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方才一个兄弟,发现草丛里,藏匿着有许多毒虫,这雷雨交加,雨水冲刷下,居然压制逃跑的本能,非常古怪” 李振英手中一翻,提溜着一条大拇指粗的蛇,吓得女孩尖叫,赶紧收回去。 中年男子一怔,看了眼女孩,眼中也涌出警惕:“可是人为?” 李振英摇摇头:“暂时还不得知,我让几个弟兄,去往远处查看……” 话没说完,一精壮护卫跑了过来:“大人,小校大人,我等在周围也发现,发现大量毒虫。” 众人脸色一变。 如若只是一处发现,还可以是偶然,但要是毒虫大量涌出,就证明有人作祟。 中年男子立即想到方才那道人,眯着眼:“是那道人?” 李振英还未回话,女孩就喊叫着:“肯定是那臭道士,我就说应该杀了他的。” “住嘴,这个时候了,还这般顽劣。” 被中年男子呵斥,女孩一脸委屈,见他真生气,不敢再说话。 李振英暗叹,沉吟一番道:“我观之范道人,浑身气息纯正,不像阴邪之辈,应当不是他。” 顿了顿,道:“老爷,此事非常蹊跷,还是小心为妙,我已经吩咐下去,加强防备,以防贼人偷袭。” 中年男子点头,他不是笨人,知道在这黑夜之中,又下着大雨,是万万不能自乱阵脚,给隐藏在暗处的贼人机会。 “小校,毒,毒虫动了……” 外面一声暴喝,接着刀剑齐出,里面的众人面色立变,李振英立即手握刀柄,当机立断:“老爷,还请出去,这茅草屋太过显眼,后面又是紧靠山体,难免出现漏洞,被毒虫攻破。” 一行人顶着大雨,方才出去,在闪电余光之下,就见密密麻麻如一层地毯似的毒虫,正在围攻而来。 十余个护卫,刀剑齐出,迸发出道道劲气,砍杀在地上,但还是被逼的步步后退。 李振英双目一睁,‘铿锵’一声,手中大刀如闪电霹雳,刹那出鞘,身子一动,如同鬼魅般,在周遭数十米一个游走。 瞬间斩杀千百毒虫,出现短暂的空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立即被前仆后继的毒虫填补,甚至形成了一个半尺高的虫浪。 中年男子吓得退后几步,更别提后面女眷,个个花容失色,女孩尖叫连连。 “李护卫,这如何是好?” “爹,我们逃吧,这么多毒虫,我,我怕……” 女孩紧紧抱住少妇,面色发白,中年男子犹豫了下,看向李振英:“李护卫,人终有力尽时,这般消耗下去,大家也扛不住,我看不如走,逼那隐藏暗处的人现身。” 李振英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明白,留在此地,哪怕守得了一时,也守不住太久。 山野深林之中,不知多少毒虫,源源不断的围杀,一旦真气消耗殆尽,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定会现身。 但要是逃走,岂不是正中背后人的下怀?驱虫围杀,一时半会奈何不得他们,但要是驱车而逃,在途中袭击,哪怕他也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不行,我要走,我要走,我不要待在这……” 女孩猛然尖叫,挣扎着要冲到马车旁,少妇一时间居然没拉住,任由她跑了过去。 接着,就见女孩一声惨叫,捂着手就要倒地,被李振英一拉稳住身子,顾不得许多,撸起她衣袖,就见白皙的手臂,一小块暗紫色,正中心一个针孔大小的血口。 很快,紫色快速扩散,不过几个呼吸间,整个手臂已然肿起来。 “被毒虫蜇了。” 眼睛一撇,果然一只拳头大的毒蝎,落在车辕上,正弯曲着毒刺,狰狞而动。 《飞仙》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妖魔藏匿,百万毒虫 “倾盆大雨,雷电交加,这么多毒虫不蛰伏在地下,反而涌动而出,定是有人作祟。” 范羽屈指一弹,击碎一条爬上树的毒蛇脑袋,看了眼树下,蠕动爬行毒虫潮,密密麻麻,在大雨之中,非常诡异和让人头皮发麻。 自衣袖里,拿出一竹筒,小心翼翼的洒在树杈上,一股淡淡的刺鼻味,立即散开。 这是他闲暇之余,采集草药,晒干了磨成粉,调至而成的驱虫粉,大部分毒虫,闻之气味,如遇山火,下意思的避开。 茫茫山野,毒虫非常多,稍有不慎被咬一口,哪怕身怀真气的修行者,也会吃不消。 果然,在他撒了一些驱虫粉之后,下面的毒虫,立即不再往树上爬。 甚至随着雨水冲刷,留之往下,连树下数米范围,毒虫都散开,空出一片地方。 “不能撒多了,否则会惊动驱虫之人……” 他想了下,收回竹筒,只要这些毒虫不再往树上爬就行,一旦大面积撒,肯定会形成异样,导致毒虫骚乱,引起那藏匿在暗处的驱虫人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驱虫粉,是他以制丹手法制成,和普通的驱虫粉不一样,滞留性非常强,哪怕雨水冲刷下,也能保持气味许久,倒也不担心反复倒撒。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毒虫涌动,很快在他眼中,整个茅草屋,都被隐隐围住。 他在发现女孩脸色有淡淡黑气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心中虽未有警兆,但如此异象,却不得不让他警惕。 本想着提醒一下李振英他们,询问一下他们是否结仇,奈何女孩生性顽劣,不但想赶他走,还想打杀他。 可见平时,这女孩多么跋扈,丝毫不把人命当回事,养成了骄横之资。 索性将计就计,顺势离去,再中途折返,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等毒虫涌现之后,他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错,有人要趁着雨夜,袭杀这一行人。 …… 茅屋里,篝火旺盛,外面大雨如注,不时闪电划破夜空,女孩靠在跪在地上的婢女身上,不时扭动身子,脸色苍白,紧闭双目,好似惊恐。 “啊……蛇,好多蛇……” 女孩惊叫而起,一把搂住旁边少妇,惊醒了其他人,中年男子眉头一皱,扫了一眼地面,呵斥道:“哪里来的蛇,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我梦见好多蛇,还有蜈蚣,蝎子趴在我身上……我怕,我怕……” “好了音儿,做梦而已,别害怕,这里没有蛇,外面又有李护卫他们守着,不会有蛇咬你的。” 这时,李振英几步迈入,面色紧绷:,低声道“老爷,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方才一个兄弟,发现草丛里,藏匿着有许多毒虫,这雷雨交加,雨水冲刷下,居然压制逃跑的本能,非常古怪” 李振英手中一翻,提溜着一条大拇指粗的蛇,吓得女孩尖叫,赶紧收回去。 中年男子一怔,看了眼女孩,眼中也涌出警惕:“可是人为?” 李振英摇摇头:“暂时还不得知,我让几个弟兄,去往远处查看……” 话没说完,一精壮护卫跑了过来:“大人,小校大人,我等在周围也发现,发现大量毒虫。” 众人脸色一变。 如若只是一处发现,还可以是偶然,但要是毒虫大量涌出,就证明有人作祟。 中年男子立即想到方才那道人,眯着眼:“是那道人?” 李振英还未回话,女孩就喊叫着:“肯定是那臭道士,我就说应该杀了他的。” “住嘴,这个时候了,还这般顽劣。” 被中年男子呵斥,女孩一脸委屈,见他真生气,不敢再说话。 李振英暗叹,沉吟一番道:“我观之范道人,浑身气息纯正,不像阴邪之辈,应当不是他。” 顿了顿,道:“老爷,此事非常蹊跷,还是小心为妙,我已经吩咐下去,加强防备,以防贼人偷袭。” 中年男子点头,他不是笨人,知道在这黑夜之中,又下着大雨,是万万不能自乱阵脚,给隐藏在暗处的贼人机会。 “小校,毒,毒虫动了……” 外面一声暴喝,接着刀剑齐出,里面的众人面色立变,李振英立即手握刀柄,当机立断:“老爷,还请出去,这茅草屋太过显眼,后面又是紧靠山体,难免出现漏洞,被毒虫攻破。” 一行人顶着大雨,方才出去,在闪电余光之下,就见密密麻麻如一层地毯似的毒虫,正在围攻而来。 十余个护卫,刀剑齐出,迸发出道道劲气,砍杀在地上,但还是被逼的步步后退。 李振英双目一睁,‘铿锵’一声,手中大刀如闪电霹雳,刹那出鞘,身子一动,如同鬼魅般,在周遭数十米一个游走。 瞬间斩杀千百毒虫,出现短暂的空白,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立即被前仆后继的毒虫填补,甚至形成了一个半尺高的虫浪。 中年男子吓得退后几步,更别提后面女眷,个个花容失色,女孩尖叫连连。 “李护卫,这如何是好?” “爹,我们逃吧,这么多毒虫,我,我怕……” 女孩紧紧抱住少妇,面色发白,中年男子犹豫了下,看向李振英:“李护卫,人终有力尽时,这般消耗下去,大家也扛不住,我看不如走,逼那隐藏暗处的人现身。” 李振英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明白,留在此地,哪怕守得了一时,也守不住太久。 山野深林之中,不知多少毒虫,源源不断的围杀,一旦真气消耗殆尽,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定会现身。 但要是逃走,岂不是正中背后人的下怀?驱虫围杀,一时半会奈何不得他们,但要是驱车而逃,在途中袭击,哪怕他也不敢确保万无一失。 “不行,我要走,我要走,我不要待在这……” 女孩猛然尖叫,挣扎着要冲到马车旁,少妇一时间居然没拉住,任由她跑了过去。 接着,就见女孩一声惨叫,捂着手就要倒地,被李振英一拉稳住身子,顾不得许多,撸起她衣袖,就见白皙的手臂,一小块暗紫色,正中心一个针孔大小的血口。 很快,紫色快速扩散,不过几个呼吸间,整个手臂已然肿起来。 “被毒虫蜇了。” 眼睛一撇,果然一只拳头大的毒蝎,落在车辕上,正弯曲着毒刺,狰狞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