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尺神侠》 第一章 乌柳山庄 乌柳山庄不在江湖的三十年,江湖的风风雨雨总是少不了它的传说。 这一次的传闻有鼻子有眼,比以往更像真的了。浠水河边,柴氏钱庄对面,荒废三十年的芭蕉茶庄重新开张了。 芭蕉茶哪儿都有,相传是早年从皇室中流出,以叶大叶肥而著称,后来慢慢流入寻常百姓家。 芭蕉茶庄只卖芭蕉茶,他的芭蕉茶却是独此一份。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芭蕉茶,芭蕉茶庄的芭蕉茶初泡会在水面萌生一层白烟,传说那是紫阳神功的元气炼化而成,是常年在茶下修炼,被芭蕉茶吸收的日月精华和元气所成。常人喝了延年益寿,练功之人喝了则可尽数将功力吸为自有。 “功力?那可不是功力,那是元气……”江湖中人经常给普通老百姓纠正这些外行人的传闻,“……习武修行之人大多数都要修炼元气,元气可以强化奇经八脉,调息疗伤,更是可以控制激发生力,所谓内力、外力都是靠元气而生。所以你别看有人瘦瘦小小,若是他元气充足,力量不一定比魁梧大汉小。” “不过传说毕竟是传说,乌柳山庄的芭蕉茶香气贯穿口鼻,味道直达舌根,喝完之后,感觉呼出去的那口气都是甜丝丝的,一般的茶根本仿冒不了……” “芭蕉茶出世?先生你说说,跟那乌柳山庄有什么关系……?”迎山河边的茶庄,一个教书先生模样的长者侃侃说着芭蕉茶的传说,旁边穿着麻衣,肩膀上搭着一块抹布的店小二冷不丁的发问。 “年轻人不知道吧,那紫阳神功就是乌柳山庄的独门绝技。”教书先生砸吧砸吧嘴,像是把茶楼的茶当做芭蕉茶一样品起来,“常人为什么喝了芭蕉茶可以延年益寿,就是因为紫阳神功。传说修炼此功可长命百岁,修成此功可长生不老。传说当时乌柳山庄庄主就已经活一百多岁,跟个活神仙一样……所以说芭蕉茶庄的芭蕉茶来自乌柳山庄,芭蕉茶庄就是归乌柳山庄所有,这是当年江湖中公开的秘密。” “只是拥有紫阳神功和芭蕉茶的乌柳山庄就像一个绝世美人一样,可遇不可求,可想而不可得。”窗边一个茶客懒洋洋的接过了话,眼神依然望向不远处的一个铁匠铺,那里冒着烟火,不知道是不是正开着火,叮叮当当的打着铁器。 “所以……后来追求的登徒子多了,芭蕉茶庄就关门了。” 教书先生嘿嘿一乐:“这个比喻到是有趣。一般的说法是当时乌柳山庄不知何故将一个门派灭了门,因为手段太残忍,激起了江湖各大门派的怒火。才迫使乌柳山庄从此在江湖中消失,芭蕉茶庄也就关了门。” “一般的说法?”小二又来了兴趣,他年纪小,对这些江湖传闻不清楚。一心想着今天听了,以后就可以变成了他揽客的谈资了,所以问的很详细,“那就是还有其他的说法?” 教书先生却嘿嘿直笑,不再言语。 小二又追问了两三次,窗边的茶客不耐烦了。 “匹夫无罪,怀璧自罪,那还不是这些江湖门派觊觎人家的紫阳神功,忍不住伸手去抢了嘛……” “嘘,你小声点。”教书先生打断道,“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他们的人。” “没事儿,不拍。”茶客支起脑袋,眼睛总算是从外面收了回来,“乌柳山庄当年放出话来,血债血偿。现在芭蕉茶庄重新开张了,说不好真是乌柳山庄要重出江湖了。这帮宵小之徒还能乱来?” 血债血偿! 漠北铁骑的动乱之祸犹在人心,杀伐惨烈之声犹在耳畔,百姓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之状犹在眼前。 一时茶楼中寂静无语,隐隐都被这四个字浇灭了闲聊的兴致。 “哈哈哈。你不是怕了乌柳山庄名头太大,茶叶又好,会抢了你们家的茶庄的生意了吧?”旁边一个大汉大笑,他有意打破空气中的沉闷:“你放心,前两天有个剑客跟我说,那里都荒废了几十年。平常里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不可能再开张,不过江湖上有关于芭蕉茶的事儿倒像是真的……” 小二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只是无心发问,不想被众人盯着有点紧张,满脸通红的说道:“铁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也幸亏是刘师傅心眼好,给你匀点生意,否则你还能有心情在咱家店里喝茶……” “别别别,可别叫我铁匠……”大汉也不生气,还摆着手制止小二,纠正他的叫法,“咱们这儿方圆百里,自从有了刘师傅,我们呀,顶多算是个打铁的。铁匠……那是只有刘师傅才能配得上的称号。” 大汉说话间已没有了刚才玩笑的姿态,一本正经的说。面上的表情,就跟刘师傅在旁边听他讲话一样,就差写着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个大字。 “刘师傅原来不是旺牛镇的呀?”有面孔比较生的客观问道。 小二边擦着桌子,一边解释:“刘师傅啊,姓刘名安,听掌柜的说,早年不知何故流落到咱们旺牛镇。那会儿旺牛镇没多少人,全靠给乡亲们做些农具过活。慢慢的,不知何故他打铁的本领被江湖中人看中,便隔三差五的有人来做刀做剑了,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出名了。” 宋三补充说:“还不是通达镖局。当年通达镖局从这路过,修了一把大刀,结果那趟镖局恰巧遇上劫匪。结果就是那把刀,连劈盗匪五十多人,劈断对方兵器四十多把,而这把刀丝毫未伤,从此一战成名。为此通达镖局的人专门送了一面锦旗,还在旁边开了个分号,为的就是从刘师傅那里定做兵器,人们才知道刘师傅做的兵器,利可削铁如泥。” “最关键的是,他用的铁料还极为普通,一样的铁,我做出来的就没刘师傅的好。有幸见过刘师傅一次炼刀,可以说每一锤都蕴含了气血之道,力度、角度、火候和频次完美的结合,再加上对刀背刀刃的精确计算,这样的刀不厉害那就怪了。” “刘师傅虽然算不上旺牛镇的人,但是没他可没咱这旺牛镇。以前咱旺牛镇往多了说也就是十几户人家。地方也偏,公差也不管,流寇那是一波一波的。日子别提多难过了。自从刘师傅来了,通达镖局也来了,流寇都不敢再这儿冒头了,后来有些江湖中人为了兵器在这闹事儿,有的连通达镖局都镇不住,又来了个厉害的捕快。现在,方圆几百里,就没哪处地方比咱这旺牛镇日子更旺的。诸位要是炼兵器,可以到对面我的铺子里选铁料。刘师傅的铁料多半都是我供,质量是没的说……”这时一个身穿长衫之人,猛喝一杯茶,声如洪钟的说,“……所以说,有了咱刘师傅,才有咱旺牛镇的这些个酒馆、肉铺,茶楼。没有刘师傅,那啥都没有。” 小二边擦桌子边说道:“要说刘师傅确实是照顾旺牛镇的老住户。旺牛镇一共六个茶楼,全是本地人开的,咱们家就是其中一个。这是刘安师傅就只从这几家茶楼放号,只有拿了号才能到刘师傅那里排期铸造铁器。” “说到照顾,刘师傅向来都是先紧着给乡里乡亲做农具,镇上的农户比别处的都幸福,用一半的力气就能耕种别处差不多的地。等农具做完了之后,才开始做兵器。” 宋三接上话:“要说打铁,在座的诸位,我宋三最有发言权。好坏都是一个打字,多一下不可,少一下不行。上等的手艺靠的不仅是力气,还得靠算。咱们这些打铁的,往好了说,打出来也就是一块铁。只有刘师傅打出来的,那才叫铁器。刘师傅的活多啊,所以外面简单的都会分给我们来做,为了保质保量,他会教给我们做,做完了还得验收。” 他轻轻一拍桌子:“镇上的这些铁匠,有一个算一个,刘师傅全都教过。以前是他教,现在是他徒弟教。要真说水平高低,咱出去,方圆百里横着走,为啥……挣的多啊,别处的没法比。” 众人哄堂大笑。 旺牛镇方圆百里就没什么人烟,可不就没人比么! 正说着,打远处来了一个少年,麻衣短褂,衬着的麦黄色的肌肤有些发黑,小二听大汉说的有些不耐烦,正巧看见这少年,扯着嗓门喊到:“项青,项青,赶快过来,又有人开始吹牛了。” 项青听得小二的喊叫,项青憨厚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就是来提壶茶,其他的管不得。师傅早先订好的,我来提就是。” 小二撇嘴一笑:“刘师傅都这么有名气的人,还喝那些茶沫子,老板早就说了,无论你师傅订什么样的,我们只管给最好的……” 有些刚来镇上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叫项青的小哥,竟然是刘师傅的徒弟,顿时眼前不由得一亮,心道想必平时在茶馆发号的琐事也是由他来负责了,如果跟他处好关系,说不定就可以少等几个月的时间。 “使不得使不得,回去没法给我师傅交代。”项青一听,满面为难之色,师傅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埋怨自己了。 刘安一直都跟项青说,要是没有这里的乡亲街坊,当年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所以要尽可能得不麻烦他们,多为他们做点事情。 “拿着拿着,项青小哥,你放心,就说是俺宋三孝敬他老人家的了。”大汉一拍胸脯,不仅嘴上说着,手里也不闲着,一边递给小二几两散碎银子,一边帮着拎出茶馆里最好的茶塞到项青手里,“茶钱都算我头上。你尽管放心拿回去就是了,他老人家问起来,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项青一脸无奈,师傅一边天天跟自己念叨不要辜负了街坊们的好意,一边又叮嘱不要占他们的好处。遇到这等情形,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小二说到:“宋三,你这么殷勤怕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要请项青小哥出马了吧?” “我念着刘师傅的好,又不是那种精通钻营的人。”宋三被小二点破,嘴上慌忙否认。 项青一听,却是喜上眉梢,这样就不是白占别人好处了。 “等哪天有空了,教你一套锻刃的方法,前几日集市上,见你出的杀猪刀,有些底子了,可以学……” 每个铁器都有工匠留下的属于自己的印记,项青能识出宋三的铁器,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刘安打铁有一套规矩,很严格。力量、技巧、火候,甚至打铁时候的喘息次数都有规定。这里边又以力量为重,每一次敲打,应轻则轻,该重要重,全靠对力量的把握。这里项青说宋三有些底子,说的就是对力量的掌握。 宋三一听,大喜过望,连连抬手表示感谢。项青自小就跟着刘师傅学习,悟性极高。刘师傅不止一次的夸他将来肯定超越自己,能得他的指点,不亚于刘师傅亲自出马。 茶楼众人也反应过来,均是感慨宋三的好运气,心里下也都琢磨,怎么才能和他搭上句话。众人都抱着求刘安师傅的念想,对于他的徒弟,自然也是有心相交。 项青顾不了那么多了,拿上茶壶,急匆匆的就往回走。他刚刚一眼瞟过去,只觉的是无数道热切的目光射过来,若是再晚走一会儿,怕是有人跪着求他也说不定。还是早早逃离为妙。 茶庄临街,左边是个当铺,右侧是间客栈。 项青从茶庄出来,迎面就是客栈的偏门。他本打算从前街走,几步之后,摇摇头,扭身回来,觉得还是走街后比较妥当。最近镇上来的生人比以往多很多。前段时间就有陌生人在大街上拦他求号,幸亏是宋三帮他打发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项青不善于处理这些事情,生怕耽误了师傅喝茶。 街后临河,小路崎岖,少有人走,也少了很多麻烦。 第二章 旺牛镇 围着茶庄绕了个半圈,经过了当铺的后门。当铺不同别家,院高宅深,后门都比别家的前门气派。此时一人正从门中迈着方步出来,身着一身捕快的衣着。 项青眼前一亮,心下暗喜,待得那人走了出来,上前行礼说:“捕快师傅,铁匠师傅找你有事儿商量,本来想去衙门找你,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捕快姓陈名峥,见到项青,眼睛向下看去,见着项青手里提着的茶壶,嘴角上扬,嘿嘿一乐:“铁匠扣里扣搜的,今天这么大方,为了请我,还订了旺牛镇最好的茶……” 他也不客气,伸手就拎了过来。摸了摸,刚烧沸的热水,有点烫嘴,手边又没茶碗,便砸吧砸吧嘴说:“怎么没要壶酒来,明知道我是好酒胜于好茶的嘛。” 项青嘴角一阵抽搐,铁匠师傅原本只是要的最普通的茶,而且也没打算招待他,这要是被捕快师傅知道了,两人肯定又会呛呛起来。当下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道,还是把茶抢过来得了。 陈铮见为难住了他,嘿嘿一乐,将茶壶还给项青,问道:“这几日,功夫有没有落下?” 项青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接过茶壶,抬起头回话:“每日都是先练完功夫才忙其他的事情。” “噢。”陈铮有些许满意,“那就亮出来让我瞧瞧……” 说完,他一步跨了出去,竟然有三五丈的距离,身后还留下一句,“三息追上我,茶别洒了。” 说话间,又跨出一步,身影已然消失在河边的树丛里。 这是捕快师傅在考察他的身法,项青心中轻轻提了一口气,半抬起茶壶,双脚陡然也动了起来。不同于陈铮一步几丈的距离,项青每一步都如正常步伐一样,只是频率极快,行进的速度竟然不比他落下多少,更为奇异的是他上半身也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手中的茶壶竟然没有一丝颠簸,如同缓步行走在平地上一样。 这正是捕快交给他三种身法中的疾风步。不多时,视线中就又出现了捕快的身影。 陈铮心中一惊,这小子进步实在是太快了,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脚下一用力,这一步竟然是刚才的一倍有余。 身后的项青脚下也是加快的步伐,一时间身后竟然带起不少散落在地上的树叶飞起…… 铁匠铺在旺牛镇把角的位置。沿着镇中间的小河——迎山河,一路走下去有个三五里的脚程,不愧是捕快出身,不大一会儿,陈铮就到了。 铺子周围一大片地全被刘安买了下来,种上了各种林木,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树林,环绕在铺子的四周。铺子和树林禁止那些江湖人士随意出入。初时,还有不懂规矩的,但自从接连被扔出来几人之后,再也没人敢妄自进入。 说是铁匠铺,其实是一处院落,吃住都在一起,应有尽有。铁匠铺是其中最大的房子,打铁的工具一应俱全,还连着一个放置铁料的仓库。刘安此时就在铁匠铺前的一个小帐篷中,半躺着闭目养神。 “打铁的,有啥事?” 几里地的距离,陈铮不一会就到了。他进门轻车熟路的用脚勾过来一条椅子,大马金刀的一坐,摆好了准备喝茶的姿势。 刘安都没看他一眼。也许是在炉子久了,被烤的面上有些暗红发黑,脖子上搭了一块毛巾湿淋淋的,他轻轻擦擦臂膀和额头,继续闭目养神呢。 这时项青也感到了,相差不到一息的时间,放下茶壶,又去房中拿了两个茶碗,给刘安和陈铮斟上茶。 这个时间效率,陈铮很满意。 茶香飘出来,很是芬芳。刘安皱着眉头问道,又让别人破费了吧。项青连忙回道,宋三实在是太热情,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过他已经注意到宋三的手艺有长进,改名儿就传给他些新手艺。 刘安这才缓和下来,吩咐项青出去,然后在陈铮脸上来回打量:“最近有什么消息?镇上的传言越来越多了。” 陈铮反倒不说话了,他品着茶,脑袋一晃一晃的。仿佛陶醉在茶香中。 刘安轻轻一拍桌面,茶碗凌空而起,碗中的茶水荡起来,他屈指一弹,茶碗倾斜出一个角度,恰好挡住了茶水荡出的方向,顺着力道向陈铮飞去。 陈铮随手向空中一探,手掌扣住茶碗底部,只见茶碗在他手中翻了一圈,碗中的茶竟然没有流出半分。他抿一口品茶,缓缓说道:“这算是旺牛镇最好的茶了吧,比起芭蕉茶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安眼中精光一闪,握着毛巾的手青筋暴起,低沉着声音说道:“芭蕉茶重出江湖到底是真是假……” 陈铮把空碗迎面甩向刘安,就在那一瞬间,刘安的毛巾突然飞起,就像辫子一样抽在了茶碗身上,茶碗从空落下,咕噜噜的在桌上转了半天才停住,正好回到刚才放着的位置。 “这些年的传闻不少,从来没有一次是真的。我看你岁数长了不少,功力也有精进,打了这么些年铁,只是心性还是那么差。”他眯眼横向刘安,“打铁的定力去哪了?” “镇上的生面孔也都越来越多了,处处透着怪异。我已经有日子没有出门了,都是徒弟在外面张罗。”刘安轻轻把毛巾敷在脸上,缓缓说道,“定力?又不能当饭吃,留着何用……” 这话太噎人,陈铮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深吸一口气,自顾自的斟上茶,端着茶碗,手心温热,心里舒服不少,“也不尽然。茶嘛……应该是真,通达票号的掌柜的消息。他们通达镖局保的镖,错不了。第一批茶送到了武当、少林,是切切实实的真事儿。” 通达镖局则是通达票号的镖运生意,很多江湖人士就是通过通达票号给刘安汇至银票,再通过通达镖局寄送铁石、保运铁器,所以对他们的生意也略知一二,知道此事为真无疑。 “他们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否认此事,看来里边确实有些蹊跷。”陈铮继续说道,“而且,曹掌柜也说了,除了茶,还有密信一封,就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了。” 刘安一口喝尽碗中的茶,点点头,说道,“镖局嘛,也有镖局的规矩……都不讲规矩,那不就都乱套了。” 话里有话! “又要跟我讲规矩?笑话。爱讲规矩人的都死了……嘿嘿,做人不能太死板,要活分。” 陈铮眼睛一瞪,鼻孔重重哼了两声:“要不是赤焰掌重现江湖,谁能相信所谓的江湖正派也会信口雌黄。” “那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不就是借着赤焰帮被灭,污蔑乌柳山庄是歪门邪道么?可结果呢,结果赤焰帮隐匿二十年。要不是劫了通达镖局,我们至今仍会认为乌柳山庄此事难逃瓜葛。” “事后怎么样,事后证明其中大有隐情。全帮几千号人,一个没落,全被屠戮焚烧殆尽。此乃我亲眼所见,你说这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陈铮连珠炮一样说了一通,最后他手指向上指着说:“什么叫欲盖弥彰,这就叫欲盖弥彰,这里边一定有天大的猫腻。” 他怀疑这后面有很大的势力在操纵这一切,自然更是怀疑乌柳山庄的背后有天大的冤枉。 “你看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查,也一直在告诉你,民间老百姓的传闻和那些所谓正道的传闻截然不同,所以刘平当年的遗言也一定有别的意思。” 听到这里,刘安双拳紧握,他起身望向窗外,想起了些陈年往事。想起了三十年前被鲜血染红的一个夜晚。 霎那间,刘安的声音冷酷无比:“此事你牵涉其中,言语有失偏颇。可信也可不信。但无论怎么样,猫腻不猫腻我不清楚,我兄之言必不会错。恶必报,血必偿。刘家几十口子的命不能白丢,血不能白流” 陈铮气的眼皮直跳,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抓起茶杯就要砸国去,一想壶里的茶还没喝完,悻悻的又坐了回去自我安慰,要不是铁匠太抗揍,否则早就把这破铁匠铺拆了了几百回。 刘安继续说道:“这世间,还有哪种功夫能让你陈铮查不到踪迹,如果有,那也只有乌柳山庄而已。如果不是乌柳山庄,那还能是谁?” 陈铮一下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谁……诶,这不还在查嘛。” 三十年了,至今那些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话锋一转:“你所谓的名门正派,却整日干些巧取豪夺的勾当。你可知,这几日为什么生面孔多了起来。恐怕你会以为是来求你兵器的吧。实话告诉你,他们这些个人,全是从中州来,去往燕齐、陇右的。因为传闻中州域内的江湖中人,但凡没有加入中州派的,全都失了踪迹。铁匠,来来来,你来说,这狗日的中州派,是不是名门正派,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陈铮用脚踢踢身旁的一个包袱,很不屑的说,“江湖上从来没有什么名门正派,世间也从来没有什么正人君子!如果有,那也只有事情的好坏与否,道义与否!” 顿了顿,陈铮继续说道:“你还是不要天天打铁了,有必要出去走一走。整天窝在这么个铺子里,哪知道人心不古,江湖险恶。” 刘安皱着眉头闭上眼睛,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满身是血的兄长抓住他:“旺、旺牛镇……报……报……仇……乌……” 那不是要在旺牛镇报仇乌柳山庄还能是什么! “江湖就不去了,兄长交代在旺牛镇报仇,我自然得等下去。”刘安缓缓说道。 第三章 寒冰玄铁 “你就那么肯定他要你为他复仇?也许是让你替他和乌柳山庄保护什么东西也不一定!以我对他的了解,必然不相信乌柳山庄会加害与他,更不会相信他要你在此为他报仇雪恨。”不提此事儿还好,一提此事儿陈铮又是急火攻心,因为刘安在这件事情上是个死脑筋,“谁那么傻,会找上门让你报仇。” 刘安用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不会加害与他?乌柳山庄行踪诡秘,我兄加入之后,对庄中之事三缄其口,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怎会让人如此怪诞诡奇。 定时乌柳山庄害了我兄!这仇,一定要报!血债血偿,没什么好说的。 兄长说要在旺牛镇,那这里定然有乌柳山庄的秘密,早晚有一天会有人寻来,守株待兔就是了…… “咣当” 陈铮和他在这件事上争论了很多次,如今也懒的说服他,直接扔了个包袱到刘安的面前,里边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刘安面露疑问之色,什么东西?如果没听错,那必定是上好的铁料 只是不知道陈铮意欲何为,这家伙可不会腆着脸求自己打造什么兵器。因为那样……多没面子啊,还不如他自己去抢来的更快更爽。 陈铮努努嘴嘴,示意刘安自己打开。 捡起包袱,刘安心中暗惊,这个重量超出正常体积的铁器太多,同时还隐隐一丝霜冷之意隐隐传来。 不过他也并不意外,捕快……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为师送给徒儿的礼物,免得到了该闯荡的年龄受人欺负。年轻人,总不能在这个地方一辈子。”陈铮很是骄傲的说,里面的器物似乎很是涨他的脸面,“这东西可不用我夸。你是大行家应该识货的紧,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思。不是我捕快小瞧你,考验你本事的时候到了……” 打开包袱。刘安瞳孔猛缩。 “寒冰玄铁?!” 陈铮见状不由的得意起来,翘起二郎腿,开始摇了起来。 玄铁是世间罕有之物,寒冰玄铁更甚。它取自北海冰层的最深处,吸收万年的寒冰之气,寻常兵器中,随便加入一点普通玄铁便能化腐朽为神奇,削铁如泥不在话下。相传曾历次雄霸天下的四大明剑和霸王刀均是玄铁铸造而成。 高手对决,兵器承载不了元气催发,更多比拼的是元气是否充沛,功法是否卓越,招数是否完美。但玄铁不一样,善于储存元气,自身又坚硬无比,运用得当更是可以成倍增加元气杀伤力,是天然的兵器材料。所以江湖众人梦寐以求之。 但寒冰玄铁又不一样。 “玄铁坚硬,炉火炼之不化,共分九品,品级越高越难炼化,必须辅佐以元气才能铸造,不过至少能够成功。寒冰玄铁不同,根本没有品级,属于天生自带化解元气的属性那种,铸造极难,所以天下间并没听说有寒冰玄铁之兵器。”刘安幽幽说道。 陈铮的身子绷直,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好了,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的心思,难道就得来一块不能炼制的废铁? “……估计是,大多数铁匠都是都没见过真正的寒冰玄铁吧。”刘安睁大眼睛,轻轻抚摸,纵然是他练过铁石千万,也才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见着这传说中的神物。 以至于他一瞬间有种骑士遇见宝马,农夫发现沃土,伯乐识得千里马一样的喜悦。 “……好在有气波决,可以一试。” 这个穷铁匠,说话大喘气的毛病太刺激心脏。 陈铮稍稍宽心,二郎腿又晃悠起来。 刘安抬眼望向陈铮,询问这种罕见宝物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 陈铮熟门熟路的编着说:“前些日子遇着包打听,许诺孝敬咱个的,今天顺道给带回来了。” “那个小偷?” “什么小偷,我的线人……线人懂不懂?” 陈铮对刘安的言语非常不满意,简直是有辱人格。姜一鸣江湖人称圣手神偷,盗遍天下从不失手,而且他只盗有罪之物,严格遵守黑吃黑的原则。江湖上颇有口碑。只不过是后来折在了陈铮手里。不过因为念其从来不做恶事,陈铮便给了他自由身,成了自己负责跑腿的包打听。 寒冰玄铁,就是他从一个名门正派中取出来的。陈铮从来不认为姜一鸣是偷,因为拿好人的东西叫做偷,所以偷坏人的东西就只能叫取。这个命门正派拿着寒冰玄铁也没什么办法,正常情况无用武之地,想要炼化成兵器,至今没找到方法。所以被姜一鸣取出来之后,至今尚未被发现。 刘安一听心下略微踏实了些,姜一鸣除了喜欢到处拿点东西,其他……都还好。比如他就经常通过通达票号给各地的灾民捐银子,这点来说,算的上是个好字。 “别想那么多没用的,没有金刚钻也别揽这瓷器活儿。你要是搞不定,我找别人也行。反正东西肯定是留给我项青徒儿了。”陈铮声音渐大,觉得自己占上了天大的道理。 “我徒弟可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这东西得留着为他报名用!不说为你报仇吧。人生一辈子不长,至少将来也要去找找自己的身世也才行。徒弟乖,甚少提,可他看人家孩子爹妈的眼神,你也不是没见过。破铁匠……” “行了,别说了!你说是对,我也清楚。但他还太小,还得筑练根基。” 刘安暗叹,孩子大了,是得为他将来考虑了。 “至于你这东西!打了这么多年铁,自然是有这个金刚钻,放心交给我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寒冰玄铁,想起兄长说过的一句话:“天下大道至简,唯有力是核心。” 元气打铁,不也是为了减少铁器的抗争之力么?不能使用元气,那就像一个普通的铁匠一样呗,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是大道至简,可以便不可能为可能。 “这还差不多。”陈铮嘴角浮起一层笑容。顶级的厨师配上顶级的食材,他很期待的眼神看着刘安,究竟会出一锅什么样的美味佳肴呢。 只见他头也不抬,手掌放在玄铁之上,感受着它的寒意,思考锻造之事,良久才缓缓说道:“它来路不正遇到我,算是缘分,送它一段明路。” 陈铮吹胡子瞪眼,这拐弯抹角的说谁呢,要不是看着乖徒儿项青的面子,今天一定要跟这死心眼的铁匠掰扯掰扯。 “如果只是一小块,拿来做刀开刃,没得选。如果是普通玄铁,重剑无锋,亦可。但这是寒冰玄铁,材质特殊,要想发挥它的厉害之处,必然要反其道而从之……” 陈铮一脸的无所谓,毕竟他也听不太懂。他只知道项青也是你刘安的徒弟,自然是要上足了心思。 “啧啧啧……这寒冰玄铁果然是世间罕见,元气触之即化,得费一番大力气才行……” 陈铮可不管那么多,那是铁匠该头痛的事儿:“若是搞不好,回头你趁早砸了自己的招牌了事,省的我动手。然后我带走徒儿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快意人生。咱们……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他推门而出。他可不愿意陪着刘安在这里继续伤脑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此处,他砸吧砸吧嘴:“不就是武当少林么,芭蕉茶……我来了。” 刘安这边也在当天下午就推掉了所有的活儿,很罕见的跟项青说他要闭关一个月。铁匠很少闭关,大多数暂停做活的时候,都是为了去山中寻找铁料,那也不过是三五天足以。这一个月之久,项青虽觉诧异,但也并未疑惑有他,师傅当然有师傅的私事儿。于是欣然拍着胸脯跟师傅保证能完成乡亲们所有的活。从刘安处一脉相承,一般的活儿可以不接,乡亲们的农活,却是万万不能耽误。 时间很快,转眼刘安已经闭关半个多月了,陈铮也不知去了哪里。 这些时间里,项青除了打铁,就是每日坚持练功。抽时间还去教教宋三,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最近他找到了一个练功的绝佳之地。 离旺牛镇不远,有一处避风崖,如门神一般挡住了迎山河的去路,迎山河在此激流转向,绕山而行。崖壁平直陡峭,视野极好,项青常在此处习练,通天接地,吸收日月之精华,是个绝佳的修习内功心法之地。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从疾风步开始,从旺牛镇奔至迎山河,然后脚踩迷踪步,躲过迎山河中的隐流漩涡,最后施展轻云步,从避风崖的背部登顶。 这几日,他发现在避风崖顶,有一处乱草巨石遮住的洞穴,乱草从松动的石缝之间长出,遮住了洞口。洞口蜿蜒向下,直通崖顶下方洞穴,大小可容七八人席地而坐,洞口生长一颗松树,树干粗壮短小,顶部就像被谁故意削去一般,枝叶交错的水平生长,从避风崖顶下迎着阳光生长开来,恰好把洞穴遮挡住。从洞穴里既能俯瞰迎山河,旺牛镇也可一览无余。晴日里远望,河水从山脉中流出,经旺牛镇进入下一片山区,成一个几字弧形。 项青此时正运功打坐。旭日初生,阳光从其脸上划过,可见一层淡淡的元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松树的枝叶随之缓慢摆动,犹如清风拂面一样。 这套功法名为气波决,项青自小修炼。刘安告诉项青,如果修炼到极致,打铁之时,便可随意催动元气,感应铁料的波频,发现世上最好的铁料,铸出世上最好的铁器。 波频是铁器重要的属性,好的铁匠首先就是要学会识铁,波频不外显,是很高深的技术和学问。 陈铮不懂这些,自然有点瞧不上,所以就很鄙视。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气波决应该配合武功修炼,做一个顶天立地有作为的大男子汉,怎么能甘于做个小铁匠。小项青很不服,说铁匠怎么了我就是要做天下最厉害的铁匠。陈铮更是嗤之以鼻,说天下最厉害的铁匠仍然是个铁匠,到时候怎么替你师傅报仇。 小项青那会儿还什么都不懂。 “报酬?打多多的铁,自然就有多多的报酬!” 这时刘安冰冷凌厉的眼神杀了过来,陈铮顿时打了个激灵,当时就话锋一转,说小崽子我就喜欢你这种干一行爱一行的劲儿,将来肯定有出息。 什么是有出息,他不知道。但打铁,项青做的踏踏实实,效果显著。小小年纪,就用普通铁料,锤炼出一口上等的宝刀。 宝刀出世之后,陈铮不识货,赠予了通达镖局,结果不久便在一次护镖中大发神威,把陇右燕齐交界处最大的盗匪祭了旗。据镖局的人说,宝刀所到之处,盗匪们无可阻挡,仅此一役,就击毁盗匪长短兵器三百余把,而难能可贵的是自身毫发无损。现如今那把宝刀已然成了通达镖局的镇馆之宝,取名“镇魔”,陈列在镖局议事堂正中央,但凡重要的镖必然是请它随行。所到之处,盗匪无不三思而后行。至于宝刀的出处,陈铮并未言明,镖局中人皆以为是刘安所铸。 后来,陈铮到议事堂就添了个毛病,还没进门就会龇牙咧嘴的往大腿上拍一下,镖师们不知何故,也不敢问。 第四章 气波决 连见惯大场面的捕快陈铮都后悔的牙根直痒,项青打造的兵器由此可见一斑。 这也是气波决在打铁方面的妙用。 人有气,物有波。气波无形,皆由内而生——气波决纲要。 一般的修炼,是修炼如何生成元气然后如何控制元气转化为武功招式。生成的元气越多,可转化的力量就越强。精妙的内功心法就是同样的修炼,能滋生更多的元气,配合武功招式施展出最强的力量。 项青修炼气波决不同,同样是生成元气,他不用来施展武功招式,而是为了感应人的气,物的波。 人的气叫元气,物的波……还叫波。元气由内而生,波则受力催动。 元气可化力,内力、外力,看其所需;波则以力催力,力倍增——气波决。 作为兵器,波,就像是猛兽一样。厉波可如猛虎,轻轻催动,震撼整个森林。这样的兵器自然就是上等兵器。 “万物皆有,铁自然也有波。”刘安说,“高手打造兵器,就是要找铁的波,让它像狗一样忠诚,像虎一样凶猛。这样的兵器让武者力量成倍增加,才能算的上是兵器,否则只能算是器械。” 所以,项青的气波决就是用来打铁,用元气感应铁的波,而后改造它的波。 此时项青就在修习气波决。周身一层淡淡的雾气若隐若现,这是元气初露的境界。也是大多数内功心法在初级阶段很重要的一步,比较典型的特征就是可以隔空打物。当然不同气的隔空打物也有很大区别,有的元气用来攻击,可以聚化成针,成剑……成各种形状,有的也许就是拂面的一阵清风。 项青的气波决……连清风也没有。 猛地,项青睁开了双眼。他听到有人声传来。人数不少。此处地方崖壁陡峭,是个绝路。向来少有人至。声音是从崖顶的洞口处隐隐传来,想来离洞口不远。 “仔细给我搜,贼人定是从想此处通往陇右,不得放过半点蛛丝马迹!”其中一人发号施令道。 “是!”周围响起高低不同的回复,少说也有是五十人的样子。 “不好,若是搜到这洞中来,练功的秘密岂不是要被人发现。刘安曾反复叮嘱,气波决是不传之秘。”项青还是年幼,这绑人抓贼,和他一个小小的小毛孩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他此时不知,只得在洞中屏住呼吸,听着上面的动静。 此时避风崖上,一群人正密密麻麻的网状一样朝崖顶进发。他们清一色的紧身夜行衣,以黑色面罩蒙脸,两个身材相似之人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孰是孰非。 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最前一排的人就像奔跑一样的走过项青所在洞穴的入口,一颗石子哗啦一下掉了进去,好在洞穴并不封闭,没有回声。 但就是这样,还把项青下了一跳,以为有人寻了下来。 这时一个身材细高,背负一柄长剑的中年男子,突然在众人中出现,他面色阴冷,让人不由的心底生出一阵寒气。 刚才说话之人一脸震惊之色,连忙拱手俯身的说到:“见过江特使,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了江大人。” 原来是中州派的人。陈铮经常会给项青普及讲一些江湖知识,所以项青很容易从称呼上就能判断出这些人的来源。 陈铮说,世风日下。近些年朝廷和江湖门派走的很近。一些地方诸侯和朝廷更是不分你我。朝堂哪还有个朝堂的样子,江湖自然就缺少了江湖的气息。 中州派便是其中的典型。 刘安有时也会给项青解释,他比较客观。 原来二十年前朝廷与漠北铁骑一战,元气大伤。为补贤良,号召各路诸侯从江湖中举贤纳良。历时五年,才算是举全国之力将其赶出天山山脉。 后来战争结束,各路诸侯的贤良不再向朝廷贡献,逐渐被各家诸侯吸收,这便成了自己的编外势力。 有的比较谨慎,明面上没什么关系。有的则很激进,中州就是这样,干脆就以诸侯国号为名,取名中州派。派中人士尽享官方福利,相互之间以大人互称。 江特使,在官场中自然是叫大人。那他定是中州派中人无疑了。 “左鸣,你护送宝物一行至此,却与总坛的路线背道而驰,不知意欲何为?”江特使淡淡的说,言语中了无生气。 左鸣深深躬身抱拳,他早知派中必然安排高手暗中相随,却没想到是素以冷面见人的江特使。心下可惜还差一步便能随心所愿。嘴上自是早有应对之策:“属下惭愧,只是因为所护宝物被贼人所盗,几次围捕,才行至到此。不过目前宝物近在咫尺,料想不日便能追回。” “哼,左堂主素来严谨,怎么此次会犯下如此纰漏,令人失望啊。如果不是掌门另有要事,脱不开身。恐怕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他老人家了。”江特使声音渐大,但依旧冷淡,忽的冷声问道,“到底是贼人想从此路西行陇右,还是左堂主从此路北上燕齐呢?” 此言一出,左鸣惊出一身冷汗,眼神不断闪烁。宝物被盗,他亦有所隐瞒。他原想经过此山,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中州,却没想被江特使勘破个中璇玑。还好随身携带了唐门暗器惊天雷,可以挡上一挡…… 只是他的念头未落,只见头顶银光一闪,江特使就一剑劈来。 可怜左鸣尚未替自己辩解几句,甚至哀嚎声都未叫出来,就做了剑下鬼。 “口蜜腹剑,吃里扒外,坏了掌门大事,岂能容你性命。” 他暗中跟随,原本是要应付外寇。却一个没留意,外寇没露面,内贼却是早早下了手——护送宝物竟然不翼而飞。他暗中观察,很快便发现了左堂主的异常,只是没抓到着实证据,和他的内应,才没贸然现身。至于宝物他到不是特别担心,因为他早已留心,这帮人根本不可能转移出去。另外此物极为有名,盗贼定然也是行家,怕是也没胆量享用此物。 只是如今到了避风崖,左鸣命令手下全部换成了清一色的夜行衣,人员混在一起,查询追踪变得困难起来。而且一旦经由此地进了大山深处,那更是天高任鸟飞,抓也抓不住了。所以现在只能现身,先断了他的生路再说。 周围有少数人目睹了这一幕,均是吓得呆立当场,一动不敢动,生怕惹怒了这位杀人不眨眼的爷。 “这力气要是用来打铁,定能打出一把绝世好剑。”声音传到项青的耳朵里,山中野猪较多,他还以为是有人用刀劈死了一头,心想这力道至少是自己的五倍以上,和铁匠师傅相比也不想多让。 “左鸣玩忽职守,用人失察,监守自盗本派宝物……”江特使朗朗之声飘如众人耳中,血珠缓缓沿剑身而流,没落下一丝痕迹。 剑是好剑,更是把狠剑。他就是要让众人看看,不好好卖命的下场。 空气中,仅有哗啦啦的树叶声和江特使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样样皆罪不可赦。今天我就要替掌门清理门户。主动坦白者,可酌情处理。”江特使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 血腥的味道,随着清风在树林中蔓延。众人在他的注视下,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项青听到此刻才明白,原来劈的是一个大活人啊。旺牛镇中江湖人士不少,各种恩怨的角斗场,他没少见过。江湖轶事也了解不少。可见面就劈人的,这怕是头一遭。 “左堂主监守自盗,只是没发现宝物,定然是在他的同伙身上。”有人立即领会到江特使话中之意。 “谁是他的同伙?江大人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吧?那可是天大的冤枉。”更多的人则面面相觑,谁知道他的下一剑会不会劈了自己。 此时中州派有人手里的兵器握的紧了些,脚下更是悄悄向远处退去。 “大人,饶命啊。我们可是无辜的。” 不知谁率先喊了了这么一句,同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接着,众人有样学样。 “噗通”、“噗通”、“噗通”……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又一个的人都跪向了江特使。 连叫喊的内容都一模一样 “大人,饶命啊,我们可是无辜的……” 想浑水摸鱼?门儿都没有,跟我江药作对,你们也太天真了。 江特使面色不变,根本不为所动,缓缓取出一个玉盒,从中盘旋飞出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是不是冤枉的,本使自然是有方法分辨。”他盯着空中的蝴蝶,谈谈说道,“此蝶产自西域,有名为凤,最喜以人参灵芝为食。包裹的再好也躲不开它的鼻子,用于追踪是再好不过。” 项青心说,凤蝶不也是蝴蝶?西域是个神奇的地方,蝴蝶都能长出鼻子来,将来有机会得去见识见识,说不准那里的铁石要比这里的厉害许多。 “现在主动交出,还来得及。”江特使话锋一转,“趁我出手之前,留……留条活命。” 他本想说留个全尸,转念一想,如果逼的贼人玩玉石俱焚就得不偿失了。 时间慢慢过去,并无人主动站出来,他的眼睛中,开始蔓延出怒意。此时他的眼睛一亮,只见盘旋着的野蝴蝶。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江特使冷笑一声,脚下随之移动。 这时,一个人影从人群中跃了出去。纵身一跃便是数丈之远,同时挥臂一甩。 嗖嗖嗖,三道暗器刺破空气迎面来。特使不慌不忙,长剑一挥。便拨开了暗器。 众人定睛一看,有眼熟的人立马惊呼了出来。 “赵里?”“那不是赵里么?”“他还有这身手?” 接着便有人落井下石 “江大人,此人名叫赵里,平日里就与左堂……不,与左鸣勾结,定是他和左鸣里应外合,窃取了宝物” “江大人明鉴,贼人就是赵里无疑了” “江大人明断秋毫……” 不知是不是这些话刺激了江特使,这时只听他一声怒吼。 “云神爪!” 一层白雾从他手中极速飞出,化作一个手状。这是元气凝练而成,内含能量和招式。瞬息之后,白雾壮大变得一丈有余,飞到正在逃离的赵里上空,死死的将他扣在其中。 赵里没想到云神爪是如此俊俏的功夫。幸亏自己早有应对之策,慌忙咬破指尖,一口鲜血蕴含元气喷出,生生把云神爪化开。脚下豪不停留,继续飞奔而去。 秘术!江特使吃了一惊,能破云神爪的不是一般人,中州派也没有这样的功夫。此人藏在中州派,怕是所图非小,待取回宝物之后,一定要严加审讯。搞清楚这贼人的来龙去脉。 虽说有准备,但破了云神爪的赵里也是惊慌不已。 江药这厮不愧是掌门特使,武功高强,杀伐决断,栽在他手里,没好果子吃! 他一时间慌不择路,竟然朝悬崖的方向奔了过来。悬崖如舌头状从山群中凸出,进来……就是条绝路。 第五章 惊天雷 眨眼间的功夫,赵里身影便到了悬崖边。江特使幽灵般两个起落,紧随其后。。 赵里呼吸紊乱,脚踩悬崖边,已经无路可退。江特使气势逼人,步步上前,已经到了十步一杀的距离。 项青看到有石子从眼前掉落,再有半步,便得有人从悬崖上跌落下来。 “交出来,条件好商量。”江特使威胁起人来,语气仍然是淡淡的,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故作高深。 周围温度突然降低,一阵冷风袭来。 “哈哈哈!”赵里大笑三声,气息平稳了许多,“交给你?去帮李三生修炼血凝大法吗?” 中州派的掌门人李三生? 项青心中一惊。捕快师傅经常念叨的一件事就是血凝大法,功如其名,残忍无比,可将人体血液凝结成块,导致血脉爆裂而死。此术施展需要极深的内力修为才行,修炼方法甚为邪恶,需要祭炼活人提取功力,想要大成之至少需要百年功力才行。陈铮为了验证此事数次偷入中州,可惜没查出什么证据,没想到今日得到了证实。那宝物想必是捕快师傅说的,在宝物排行榜上高居前十的前年人参,因其一株顶得上一甲子的功力,是助血凝大法大成的关键宝物。 此功实在是邪恶至极,项青心想,如果捕快师傅在,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诶,可惜没什么实打实的功夫,净。” 江特使眼神一凛,口气却突然缓和下来:“从来没人敢这么直呼掌门,但你只要你把宝物交出来,我便向掌门担保,这完全是左堂主一人的主意。”江特使很淡很随意的说道,“甚至还能向掌门建议你献宝有功,让你来顶替堂主之位。” 项青心中一惊,要是赵里答应了,捕快师傅就得拍着大腿骂娘了。 “笑话。哄三岁小孩呢吗?交了东西,你还不是想杀就杀。”赵里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人参历经千年,内部已经酿化成浆,表皮又薄又脆,稍有碎裂,浆液便会流失。再者说,以你江药的见识,难道还看不出我的来路吗?看不出也就罢了,至少应该知道我不是你们中州之人吧。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你别乱动啊,我胆子特小,悬崖那么高,若是站不稳掉下去,想想都吓人,你可是什么都拿不着……哎!真可怜,江大人前后顾虑、左右为难,一剑劈死了左堂主,却不敢把我怎么样,哈哈……好笑真好笑。” 项青听的心中波涛汹涌,这位赵大哥这么刺激江药,不怕他真的一剑劈过来,那真是无路可逃了。 江药则面上阴晴不定,他何曾受过如此嬉戏调笑。若是放在往常……哼哼! 忽的,赵里突然又鄙夷的说道:“啧啧啧,或者你就是想要拖延点时间而已。云神爪聚气成实,需要耗费不少元气,江特使你现在是不是趁我说话的空挡恢复元气呢?” 一番话说的项青汗颜不已,江湖真是险恶。 这时风蝶飞了过来,在赵里头顶旋转,他索性从腰部取下一个包袱托在手中,此时凤蝶缓缓落了上去,紧紧的贴在上面。 江大人眼睛一亮,千年人参!包袱里必是千年人参无疑。 项青抬头,恰巧能够看到包袱,凤蝶的巨大的翅膀随着崖风扇动。他知道千年人参就藏在这个包袱里边,心也随着那凤蝶的翅膀忽高忽低,人参要是被中州派取了去,将来不知得有多少人遭殃。 江特使的元气恢复挺快,几句话的功夫内功便以运行完毕。他的云神爪已练到最高境,他决定凝聚气成石,达到玉石的级别就可避免被秘术所破。普通的云神爪已经要耗费不少元气,聚气成石头则要耗尽所有元气。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脚下悄悄向前移动了半分。 “江特使,看是你跑的快,还是这宝物飞的快。”赵里将包袱横出悬崖之外,顺手捏死那只停在上面的凤蝶,这东西委实烦人,有它在,千年人参早晚跑不出江药的手心。此刻他的手指只要轻轻一松,千年人参就会跌落山崖,江特使亦或是李三生梦寐以求的一甲子功力就会化为乌有。 “别,别冲动!”江药堪堪停下了悄悄移动的脚步,眼看着凤蝶被捏死心疼的眼皮直跳,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你以为不交出来,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赵里似乎早有预料,脸色凝重起来。 这时只见江药运功发力,挥动双掌,双掌之间极速凝结出一团白雾。 “没什么能逃出我云神爪的手掌心。” 江药大吼,说话间他手中的白雾越聚越厚重,逐渐凝成像玉石一般晶莹剔透,同时幻化成一只手状。赵里眼睛瞳孔猛缩,立马咬破指尖,含住一口鲜血,催动元气隐藏其中,这是破坏云神爪最有效的利器。 江特使哈哈大笑,双掌轻轻一推,送出云神爪,顺势取下佩剑:“我倒要看一看,云神爪和穿云剑你应付哪个?” 说时迟,那时快,云神爪飞速向包袱飞去,江药手中佩剑用力一甩,也向赵里射了出去。脚下同时跟上,只等着接住云神爪抢回包袱,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赵里见势不妙,猛的将包袱向崖外甩了出去,口中鲜血蓄势喷在迎面飞来的云神爪上。聚气成石的云神爪果然非同凡响,防御能力极强,鲜血在表面激起一层血雾,一点也没影响云神爪的前进之势。 不过…… “滋滋滋” 原来这才是元气的后招,只见鲜血中的元气以眼神可见的速度扩散,就像是在腐蚀真正的石头一样,只消一瞬间便变得千穿百孔。不过这挡不住残缺的云神爪抓向包袱。赵里甩出去的力度极大,云神爪离崖十丈左右之时才抓住包袱。 有惊无险,江药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此人施展的秘术竟然完全克制自己的云神爪。他心下一动,得留他一命把这秘术问个明白,随机便散去了穿云剑的三分力道。 这时穿云剑也射到了赵里面前,赵里避无可避,双脚猛的一点,穿云剑随即掉落在地,赵里整个身体倒着飞了过去——他所有的元气都凝练成云神爪,穿云剑没有什么元气,只是招式吓人,加上江药卸去力量,才让赵里破了这记杀招。 “不好!”江药刚捡起宝剑,便眼皮一跳,他以为赵里会硬抗下这剑,没想到他倒飞悬崖而去……只见崖外,江药聚气成石的云神爪正颤巍巍带着藏有千年人参的包袱慢慢飞来。 “咚!” 江药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赵里是否经过精确计算,他恰好落在云神爪上方,双脚在重重的在云神爪上一踩,身影飞起……他竟然借势又飞了回来。 “宝物如有任何损伤,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江特使咬牙切齿的吼叫,他一边祈祷千万不要把包袱里的千年人参镇碎了。一边操控云神爪飞加速飞回。只是接连受创的云神爪已然没了那份身随心动的劲道。 此时他担心人参,也顾不得继续施招穿云剑,两脚一蹬,迎着云神爪抓取。就在此时,仍在空中的赵里,尚未落地,甩手就扔出三个黑色拇指般大小的器物。 “惊天雷!!!” 江特使的瞳孔猛的收缩起来。 此乃唐门最为高调的暗器,蛮横无比,任何一颗招呼在身边,不死也是重伤。只是产量极少,价格极贵,在江湖中是有价无市,属于根本买不到的那一类。只有渊源颇深的门外人才能侥幸得到一颗。 眼前此人一下便扔出三颗来,简直非同小可。 “莫非是唐门中人。”江特使心中的念头一转而过,但他来不及细细思考,便拼命向后退去,一直撤到数丈之外。 “啪嗒”项青听见几颗石子从洞口处掉了下来。原来江特使退在了洞穴的入口附近。 洞口附近净是一些散碎的石头,并不牢固,项青面露一丝隐忧,万一他调进来,到时……怎么解释? “啪” 并不是想象中惊天雷轰出的动静。 “哈哈。”赵里的脸啪在地上,笑声略显沉闷。 原来是包袱掉在了崖边——抓着包袱往回飞的云神爪已经被施加秘术的元气腐蚀的极为严重,又被赵里重踩一脚,最终虽然飞了回来,但刚到崖边便烟消云散开去,恰好赵里也趴在地上躲避惊天雷,一时包袱就掉在了他不远处。 项青自然也能看见,包袱的半边露在崖外,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江特使忌惮惊天雷,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包袱,心中一片焦急,面上再不淡定,越发对此人愤怒起来。 干笑两声之后,赵里同样也没动,甚至包袱在身边也都一动没动,惊天雷可不分敌我,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半晌,惊天雷没有动静。最后,赵里突然想起什么,噔噔噔上前把惊天雷捡起来。 “假的?!”江特使大睁着双眼,脑子很懵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诶呀,忘了打开开关了。”赵里边说边将两个天雷收入怀中,余下一个把弄几下,“这下好了,可以用了。” 江特使并没有用过惊天雷,也不知道上面有什么消息开关。此时既是恼怒,又是将信将疑,眼前这人在他眼中略有疯癫,一副不拿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样子。几次出手都出他意料之外,连云神爪最后都毁在他手中,实力不容小觑。 现在惊天雷还在他手里,谁知道还会耍出什么把戏,他的命性命无所谓,莫不要一时大意把自己的命搭上去才好。 恰在此时,中州派有弟子陆续赶过来,堵住了赵里去路。 江药一声令下,众人群起,意图将赵里拿下。 赵里把惊天雷往前一举,说道:“别乱来啊。不是吓唬你们,它的威力,你们江大人也挡不住……” “什么惊天雷、惊地雷的,就你一人还想跑,门都没有……”一个魁梧的大汉一心要在江特使面前表现一番,煽动众人蠢蠢欲上,“……兄弟们跟我上,拿下叛徒,给大人一个交代。” “拿下他!拿下他!”其他聪明之人看江特使的一脸谨慎,心知这必是什么厉害之物,于是嘴上虽然叫喊着口号,脚下却没见什么动作。 “惊天雷极其罕见,他手中怎么可能一下就甩出三个来,一定是假的,虚张声势而已。” 想到此处江特使直起身子,挺胸抬头缓缓向前走去,千年人参就在眼前,岂能任他溜之大吉。 “笑话!你当我中州派是吓大的不成?!” “气势十足,这才是中州派江大人该有的样子。江大人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中州派诸人心下踏实不少,争相上前涌去,生怕落在了别人后面给大人留下出工不出力的坏印象。 项青也以为赵里是扯虎皮拉大旗,现在牛皮吹爆了,情况变得不妙起来。怎么帮他一把?千年人参是万万不能落到中州派的手中啊。 这时只听赵里紧张的叫到:“别过来啊,再……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江特使一听,更是觉得自己被耍了,冷笑一声,步子迈的更大了。 第六章 心怀天下 赵里见状,连说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在惊天雷上摆弄了一下,就朝江特使扔了过去。 魁梧大汉一心要在江特使面前表现一番,生怕砸到大人,一个大步,跳到了江特使身前。随身一把大刀用力朝惊天雷拍去。 即使是真的,有魁梧大汉挡在身前,小小的惊天雷还能伤了我不成。江特使信心十足,身子一挺,笔直的立在那里,做出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样子。 孰不料,赵里扔出惊天雷后,便立马匍匐爬到了地上。江特使一愣,心说不妙,脚步早已停下,开始向后退去。 项青只听“轰”的一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崖上的中州派诸人只见白光一闪,惊天雷炸裂开来。魁梧大汉被轰的倒飞出去,在空中被撕裂了好几片。 周围的中州派诸人,远的被惊天雷的气浪吹的后退不停,近的被掀翻在地、咳血不止。更有直视惊天雷者,被白光刺眼,眼中顿时黑茫茫一片,刹那间失去了视觉。 赵里早早的匍匐在地上,倒是没有受到太大冲击,只是原本半边已经露在悬崖之外,摇摇欲坠的千年人参被气浪振了下去。 江药更是不可避免的被惊天雷的冲击波轰中,不仅如此,魁梧大汉被轰成几块,五脏六腑、碎裂成泥的肌肉和鲜血就像是被泼了出来的一盆水一样,浇了他一身。 “噗”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也幸好退的及时,魁梧大汉又帮他挡去了大部分的威力,纵然这样还是被震的元气沸腾,内脏受损。如果当时没退,那后果…… 江药伸手抹去脸上的粘糊糊的鲜血,后果不敢想象。 这鬼东西怪不得叫惊天雷。 但即便是这样,江药也没放他走的意思,我中州派人多的是,你惊天雷又有几颗。 “今天你必死无疑!”江药眼中火光四射。 “是么?”赵里晃了晃手里余下的两颗惊天雷,很是自信的向前迈了一步。 中州派众人心神一凛,皆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江特使怒火攻心,宝物被盗,气势被抢,对方无非是有几个惊天雷而已。 赵里很得意的缓缓朝众人走去,他每走一步,众人皆是后退一步。 “惊天雷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可这么多人,你不会妄想着能把我们全都炸死吧……”江药抖抖衣襟,只不过鲜血和泥土混合之物粘在了衣服上,抖不下去,几下之后,他便放弃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突然改了主意,“……所以硬闯你是没有出路的。到不如,我们好好谈一谈……” 无论怎么样,前年人参才是第一位的。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视线越过赵里,竟然发现包袱不见了。 “咦?参呢?人参呢?刚才人参还在那,跑哪去了?” 江药猛然发现人参不见了。立马想到是被惊天雷爆炸的冲击波吹落了悬崖。瞬间歇斯底里起来。这么高的悬崖,掉落下去,完整无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费了那么大的劲,却不曾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里也心中叫苦,原本两个护身符,转眼只剩下一个了。 “死!今天你必须死,死无全尸!”江药眯起眼睛恶狠狠的说道,可惜满脸的鲜血看不到他复杂多变的表情。 赵里挥舞着手里的惊天雷,心道不怕死的你们就上来吧。 “啊——” 江药突然歇斯底里,却并没失去理智,无论如何惊天雷还是惹不起。所以他猛然抓住身边的中州派诸人就像扔沙包一样扔了过来,被扔的那人淬不及防,在空中胳膊腿挥舞的就像是蛤蟆一般惊叫着飞向了赵里。 “噗呲” 赵里用尽力气挥剑斩落,那人瞬间失去了性命。 “咚!” 尸体掉落在地。 “啊——” 这时又一个人肉沙包飞了过来…… 一个,两个,三个…… 江药转眼间便扔了五六个出去,身边的中州派人被仍了一个干净。 “啊……”“噗呲”“咚!” 尖叫声、尸体坠落声不绝于耳。 崖下。 项青不知怎么的,整个身子挂在洞穴下的悬崖上,一手抓着个细微凸起,另一手抓着那个裹着千年人参的包袱使劲往上一抛,扔进洞穴之中,接着手脚并用的向洞穴爬去。 原来刚才包袱被震落之时,他鬼使神差的伸手一接,结果包袱接住了,脚下却没站稳,一个不小心便从崖边划了下去。幸亏他施展轻云步,凌空一脚,才生生的抓住一个凸起,稳住身形。 “嘭!” 项青刚爬进洞中,一个尸体便紧挨着他身后掉落下去。项青暗叫好险,这么高的山崖,就是大罗神仙也得粉身碎骨。 “轰!” 又是一声巨响,赵里扔出了第二颗惊天雷,他和江药的实力悬殊,实在是顶不住江药的人肉攻击。不多时,便已气喘吁吁。 好在江药身边被他扔的也没人了。 所以当第二颗惊天雷飞出去的时候,就是趁着江药分神抓人之际。 可惜江药早就防着,就在惊天雷离手的一瞬间,他飞一般的倒退十丈有余,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惊天雷依旧惊天,只是可惜没有造成太大效果。 江药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惊天雷的冲击波一过,他便飞速的踏步上前,借着一股惯性,硬生生的用剑朝赵里劈了过去。 这一剑没有任何技巧,凭的就是单纯的力量。 但即便是这样,赵里接这一剑也是拼上了全部力气。此时他心觉不妙,江药必然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江药收剑之后,反手就是一掌。刚才拿剑之所以没有使用元气,就是为了凝聚这最后一掌。 “嘭” 挡住了江药一剑的赵里,没有挡住他这最后一掌。 刹那间,赵里喉头一甜,胸腔一口鲜血喷出,整个身子被这一掌推的向后飞起。就在最后时刻,他取出最后一颗惊天雷扔了出去。 江药瞳孔一缩,收起蓄势待发的第二掌,极速向后退去,毕竟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只是不能手刃对方,心中气愤实在难忍。 “轰!” 最后一颗惊天雷炸了开来,本来就在崖边的赵里更是被冲击波冲出了悬崖之边,已无任何退路。 惊天雷连续三次落在了同一个地方,纵然是坚硬的山体也承受不住。 “轰隆隆” 惊天雷爆炸之后,又是传来一阵巨响,山体一阵颤抖,原本江药站立之处,俨然塌下去一个大坑。 这要是轰在身上,想想自己的血肉之躯,江药身上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崖下的项青则暗叫不妙,扭脸一看,他所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了,洞穴入口乱石塌方,被封住了。 好坏参半。 坏的一面是出不去了。 好的一面中州派的人即使打扫战场也别想发现此处洞穴,发现自己和千年人参了。 相较于出不去的困境,项青更是觉得不能让千年人参落在中州派人的手中。 江药缓过神来,赵里已无退路,最后凝聚的那掌终于有了用户之地。 “嘭!” 江药轰了出去,赵里硬生生的接了下来。整个身体向后倒飞了出去。 这次飞出了悬崖之外可没有云神爪让他借势回来了。 他的身体开始翻滚、下滑,崖壁开始出现在眼前。 “咦?里面有人?”崖下的同穴在赵里眼前一晃而过。 洞穴里的项青看到赵里跌落下去,跑到崖边探出身来,想要抓住他,可惜他哪有那个能力。心中只能一片叹息,要是捕快师傅在就好了。这人也是为了阻止血凝大法的修炼,捕快师傅如果再此,就一定会救下他。 持续向下跌落的赵里,仰面看上去,看到崖壁上露出一个来,似乎想要救他,那个包袱正被他抓在手边。 包袱?千年人参?!咦,那不是陈铮的徒弟么? 赵里心中一动,从腰间拿出一物,奋力甩向项青。 青光在项青面前一闪,他顺势抓在了手中,竟然是一把钥匙。 钥匙甩出去之后,赵里借势调整身形,伸手抓住悬崖上的蔓藤。然后用力一拉,接着就像壁虎一样趴在了崖壁上。 “咚!” 他一脚踩在一个突兀在悬崖外的崖柏上,立住了身形。 这时江药也已赶到了悬崖边,不禁暗中咒骂他命还挺大,就这样还能苟延残喘。、 项青听见动静,早就悄悄的缩进了洞穴之中。江药视觉盲区,自然是不知道崖下有个洞穴,穴中还有一人……以及他梦寐以求的宝物。 “为什么冒充我中州派人,说出来,依然可以饶你一命。”江药缓缓开口向赵里说道,生怕自己说着说着咆哮起来。 赵里歇息了一会儿,别说他现在伤在身,就是正常状态下悬停在这儿也需要耗费不小的气力。他不着急,江药想要的答案就是他慢慢喘息的资本。 江药也不着急,赵里彻底无计可施,无处可逃,已为鱼肉,任他宰割。 这种感觉很不错! 却不料,赵里运足了气力,大声说的话又刺激到了他的神经。 “中州派贼子野心。掌门密炼血凝大法,祭炼江湖中人不计其数,还妄想得到千年人参,以期大法圆满。简直是痴心妄想。” 洞穴里的项青听的真切明白,这话和捕快师傅说的一模一样。 江药眼皮直跳:“好,好的很,你到底是傻还是不怕死?” “大法若成,你中州就要问鼎中原。战火若起,江湖大乱,黎民百姓更是会生灵涂炭。你说,你中州派是不是人人得而株之。”赵里继续说道 江药嘴角抽搐,这厮怎么还给我讲起道理来了?他现在不更应该关心自己的生死吗? “你废话太多了,给自己留条活路不好吗?”江药强压着内心的怒火,深吸一口气,这时他只需一个穿云剑,便能将赵里刺死,力气再大点,他可以将赵里钉在悬崖上。 “心怀天下苍生,个人生死又能如何。”赵里暗中调理元气,假装拼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千年人参能抵上一甲子功力,更有洗身换髓的功效。博上我草命一条,救中州百姓与水火,又有何妨!” “噗!” 江药喷出一口鲜血,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天雷轰出的瘀伤。 第七章 千年人参 “李三生得不到千年人参……”赵里话语间声音不断下降,听起来是气力逐渐消失而致,“……必会拿你江大人祭炼血凝大法……” 江药在崖上看的清楚,赵里的身子开始慢慢的向下滑,他要坚持不住了,速度越来越快,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整个身子和崖壁分离开来,像一个失控的石头一样跌落下去,终于淹没在了悬崖间的云雾之中, 这时隐隐一句“……江大人,你自由多福吧……”从云雾中传来。 声音远去,项青的心也跌落到了谷底。 江药则是眼皮一跳,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死都管不住他那张破嘴。可惜不能亲手劈了他! 江药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血状物,血腥味钻进鼻孔直呲脑干,不由得一阵恶心。心中不由得又一阵咒骂,本大人杀人无数,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这么死真是便宜赵里小儿…… 忽的,他想起了千年人参,也许……也许那包袱没有直挺挺的摔在地上,或者掉进江里……也许就算是摔了个底朝天,兴许还能落点残夜,那也总比没有的强。于是便想立马吩咐中州派众人赶紧下山寻找那个包袱。。 谁知,中州派诸人被惊天雷轰的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被江药当做了人肉沙包,少部分活着的能逃的全逃了。 只余下十来个人,都是重伤在地,无不是缺胳膊断腿,哼哼唧唧的倚在树上或者是瘫坐在地,根本无人能正常走动。 江药怒骂一句,也不知是骂众人还是骂赵里,总之气冲冲的就像山下奔去。为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了。 大概走了百十丈的距离,他又猛得转身回来…… 只有死人才能坚守秘密。用人不慎那是掌门的事,自己顶多算是追贼不利…… 接着,一阵剑鸣和尖叫之后,山崖上又归于平静。 “铛,铛,铛……” 良久之后,崖下的洞穴之中传来敲打石块的声音。 项青一直等到再也察觉不到声音,才开始想办法给自己寻找出路。 崖壁上的洞口隐藏在里边,崖顶就像一个盖子一样,中间没有任何借力,捕快师傅传授的轻云步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只能从入口之处想办法。 一般来说,出路被堵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堵在了里面,而比被堵在了里边更可怕的是,则是被堵在了下面。 搬,搬不动,挪,挪不了。只能从下面一块块的弄碎了,让上面的石头慢慢地漏下来。 没有火药,没有惊天雷。没有铁铲,更没有铁锤。 他的气波决只能用来感应元气和波,所以…… 项青看来看去,能用的只有一双手和几块相对较小的石头。 早知道就跟捕快师傅休息点元气运功的内功心法了,也不至于现在如此狼狈。 不过…… 万物皆有波。铁器有波,石头自然也有波。 只要找到石头的最大波频,用恒定的频率击打,直到它承受不住,自然会土崩瓦解。 作为铁匠,他虽没开山打过石头,也不会使用元气催发铁器,更不会元气铸造之法…… 但……有力气啊,纯粹打铁练出来的力量! 于是项青一手拿着小石块,另一手紧贴需要敲破的石头感应它的波频。石头很钝,元气难以注入,个头又大,元气消耗甚至比体力还快,好在气波决恢复元气的速度很快。项青百般尝试,才摸到了一点点法门。 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 项青不断变化节奏,终于在某一瞬间,他捕捉到来自巨石的波频不断增大的趋势,就像打铁时一样,摸到了这个频率,就可以给铁器塑形,就基本成功了一半。他兴奋起来,借着手臂上的记忆,按照规律继续敲击。 当当! 嗡嗡! 没多大会儿,石头随着敲击开始由震动引起的鸣叫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慢慢地肉眼甚至能够分辨出它的抖动。 项青面露欣喜之色,保持住,接下来石头就会“嘣”的一下爆裂成一堆小石块,上面的石头就可以一点点漏下,洞口很快就可以清理出来…… “轰隆隆!” 石头并没想象中的爆裂。只是压在它上面的石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塌方,这次堵着洞口的石头压的更密实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石头是堆积起来的,任何一个石块的波频都和它相邻的石块相互影响。石头密实,元气消耗就变多了。 项青擦擦头上的汗水,只能重新来过了…… “铛铛铛”…… “轰隆隆!”……塌方了 “铛铛铛”…… “轰隆隆!”……又塌方了 “铛铛铛”…………“轰隆隆!”…… 石头堆积的越来越密实,塌方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是消耗的元气也越来越多。气波决恢复元气的速度虽然很快,可也渐渐跟不上节奏了。 当当当! ……有很大一会儿没有塌方…… “嗡嗡……”石块又一次剧烈地抖动起来 有戏! “啪”,石块上突然崩裂出一块小的石片。 项青捏着手里的石片,说好的爆裂呢? 即使这么小的变化,石头的波频也会随之变化。 重新来过! “铛铛铛”…… “嗡嗡……”石头已经密实到不再发生塌方的地步。 “啪”“啪”“啪”,一块块小石片噼里啪啦的从石块上崩裂出来,石头的密实程度陡然升高。 …… “咦?怎么感觉不到波?噢,元气没有了……” 洞中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暗,夜幕降临,恰好可以用来恢复元气。 太阳渐渐升起,新的一天来临。 “咦?元气没有完全恢复!” 项青运行元气,突然发现问题。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项青咽了口水,饿了之后,体力跟不上,自然元气恢复大打折扣。 扫视山洞一周,能看到的仅有一些蔓藤、树叶,还有那个……裹着前年人参的包袱。 “它包含日月之精华,有易筋洗髓之功效。只不过食用之人如果没有强健的体魄以及控制元气的绝妙内功心法和能力,恐怕都要因为无法全部吸收人参千年的精华而爆体身亡。” 说起中州派之事的时候,捕快师傅曾经这么给项青介绍过。 当时项青还随口就问,难道不可以分开吃,慢慢吃吗?另外,什么是易筋洗髓,为什么会有易筋洗髓的功效? 结果捕快揉着眼皮,脑袋很疼的跟项青说,这个几个问题问的好,为师也很想知道答案。 所以最后项青想了又想,活动活动胳膊,还能坚持,暂时就……忍忍吧。 当当当! …… 日出,日落……又是一天。 肚子叫的越来越厉害,胳膊越来越重,元气越来越聊胜于无…… 项青开始胡思乱想,总不至于饿死在这儿吧。 铁匠铺。 石炭堆消耗极快,半个月的功夫,已经赶上过去一个月的用量了。 刘安满头大汗的时不时静心打坐,运气回神。寒冰玄铁果然非凡,破捕快真应该感谢老夫没让它暴殄天物。 臭小子一定会喜欢,刘安闭着眼睛嘀咕,嘴角上扬,甚至联想到项青两眼放光,翻来覆去把玩它的样子。元气调息完毕,气血充足,铁匠铺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 少林寺外的一处茶铺。 陈铮盯着大门,偶尔喝口茶,困了就捏捏眼皮,只见陆陆续续的俗家弟子回归,却不见一个弟子外出,事出反常必有妖,少林一定有大事儿发生。 都窝在寺内,芭蕉茶估计是没指望了……眼瞅着少林回来的弟子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陈铮就越觉得项青虎头虎脑又眉清目秀,别提多惹人喜欢了。也不知道铁匠把它铸成了什么样子,倒时还得给这小子量身定做一身技法才行。打铁的技术再牛,行走江湖还是太吃亏啊…… 避风崖顶的山洞,天刚蒙蒙亮。 “呸,呸……”洞中的项青从嘴巴里吐出一堆松树叶,明明是回头饭庄的肉包子火腿、张家的烧鸡怎么吃到嘴里竟变成这等味道。他揉揉肚子,恍恍惚惚的起身,“小二,你先给我蒸上十屉,我打破这道石墙就去吃……” 当当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项青眼圈发黑,胳膊发抖,越发觉得元气消耗变快,恢复变慢。 仰视唯一出路,大大小小的石头已经布满裂纹,崩落的碎片就如同砌墙用的石灰石子一般挤压在缝隙之中,有把所有的石头粘合在一起,几乎组合成了一整块大石头。 其实这也是导致元气消耗变快的最主要因素,只是项青并没有感悟到而已——将元气灌入到几丈高的一块巨石里边,刘安也不敢这么想象。 啪! 这次不是石头,是项青跌倒了。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不受使唤。体力透支太厉害了。 休息了好大一会儿,项青才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再这么下去,要么饿死,要么力竭而死。 想想师傅大仇未报,自己的身世未知——前些日子铁匠师傅自言自语说漏了嘴,才知道师傅心里还有这么大的事儿。 自己的身世也就罢了,两位师傅就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师傅的仇那是非报不可。 这么刻苦修炼为的就是能早日相助师傅一臂之力。 他将目光看向了那个裹着千年人参的包袱,狠下心来。 说什么也得出去,至少得给师傅报得大仇才能死。 除了这千年人参,就还没听说过吃死人的,今天不信这个邪! 项青颤巍巍的取开包裹,盘腿坐下。包袱里边是一个枣红色木制铜边的细长匣子,落着铜锁,赵里扔上来的钥匙显然就是它的。打开铜锁,匣子内部一阵抖动,里面有个小机关。料想如果没有钥匙,用力破开,里边的机关启动匣子会自毁无疑。 匣子慢慢自动打开,里面是红色丝绸的帕子。把帕子平铺开来,一颗手掌般大小,系着红丝带的人参终于见到了天日。 人参,千年的,才这么巴掌点大小。项青满嘴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舔舔上下嘴唇,总比没有强多了,拎起便朝口里塞去。 捕快师傅想要的答案,待会儿就有了! “卡蹦” 人参很脆,上下颚稍一用力,便断裂开来,一口琼浆瞬时便从里边流出来,蜂蜜状,略微甘苦,不待咀嚼便化与口中。 第八章 髓液 项青好奇的拿出来看了一眼,哪知就这一眼的功夫,琼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挥发成浅黄色的气体。 怪不得千年人参得一次用尽!原来根本无法保存。 项青忙一口气把挥发的气体吸入体内,然后对着人参就是一阵吮吸,生怕浪费了分毫。 琼浆少,人参很快就扁了下去。项青有点不过瘾。 余下的外皮也不能浪费!于是项青又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把外壳吃了下去,甚至碎渣也舔进嘴里。 诶呀,这味道!又辛又苦,比树叶有过之而无不及。 相比之下,项青只能骗自己这东西有营养,强行咽了下去——人参嘛,焉有不吃浪费的道理! 吃完之后,他的肚子一阵咕叽咕叽乱叫。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项青闭上了眼睛。 可过了好大一会儿,又没了什么动静。当时项青就有种上当的感觉。哪有捕快师傅说的那么玄乎。不就是一颗有年头的草本植物嘛,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吃掉回点体力…… 刚想到这里,一股暖流从他丹田之处汹涌而出,此时他的元气完全处于枯竭的状态,奇经八脉之内更是没有任何元气,这股暖流就像是进了干枯已久的河道一样,畅通无阻的顺着奇经八脉流向了全身,一路滋阴补阳的很快便让项青恢复了气力。流过腹内五脏庙,饥饿感也消失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焕然一新。 这。。。是元气?为什么是液体状?为什么能转化成元气?项青头大如斗,经意间,奇经八脉里已经充满了这种液体,丹田之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滋生。 这是髓液,人体吸收人参的千年精华而生,千年人参之所以不能随便服用,就是因为髓液强于元气太多,一般人经脉经受不住。好在项青现在元气尽失。 只不过现在的项青对此一无所知。他此时还沉浸在没有饥饿的幸福感中,难道说……这是人参蕴含的日月之精华? 不过没多大一会儿,他就隐隐担心起来。因为那股热流还在源源不断的流出。 这股热流好像并不受他自身控制。 他尝试龟缩丹田,结果刚压了一小半,就被冲破开来,势头比之前还要强了一些。 项青暗叫不好,照此流淌下去岂不是奇经八脉都要被冲破,然后……爆体而亡? 想到此,项青打了一个激灵。 我还没成为最厉害的铁匠,还没开始孝敬两位师傅怎么就这么样死了呢。这可万万使不得。说着项青赶紧开始尝试将髓液引入到所有的经脉之中,减少主干经脉的压力。因为即使髓液冲坏了经脉,以后不能修行,那也比丢了性命要强。 可是这液体毕竟不如元气一般,项青竟然无法引导。丹田之处仍然在源源不断的产生细流,他着急万分,面色开始发红,液体充斥了他的大小经脉,还在不断的增加,就像是一个强大的对手在用内力袭击他一样,随时都有经脉爆裂的危险。 不行,必须要运转起来,要消耗。刚刚第一次流经身体各处的时候,由于全身元气亏空,可以感觉到它一定消耗。 怎么消耗?这髓液不同于元气,运行不能随心所欲,只有是在体内元气匮乏的地方才会自动转化成一小部分元气,根本不受自己掌控。 项青大脑飞快运转,不知不觉中运行了气波决。突然他感应到了一丝波动。 波~!对,就是波,它虽然流动缓慢,但毕竟在流动,流动过程中肯定有波! 死马当活马医了。项青催动经脉,给髓液提供了一点点压力,波动增大,髓液的流通速度变得稍快一些。 就这么办! 项青内心狂喜,忍受着压力催动经脉,经脉推动髓液前行。髓液的流通速度加快,终于能像元气一样运行了,虽然它仍然很慢。 运转,一定要运转起来! 项青顾不了那么多,除了奇经八脉之外,不顾走火入魔的风险,不管三七二十一,但凡元气可到的地方,均催动髓液流通过去。一些以前元气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部位,没想到竟然也被髓液冲了进去,同时还释放出元气来滋补这些地方。 一时间,主要经脉的压力,降低了许多。这个过程中,项青总算掌握了一点髓液释放元气的方法。 不知不觉中,项青的经脉强度、厚度、韧劲无不在增强。被他释放出的元气越来越多,一开始慢慢蔓延,后来就像是一个风眼一般,外界吹了出去…… 直吹的崖边的松树歪到了悬崖以外。虽然项青没有练习过御气、凝气、聚气之术,可他自然而生的元气却已然澎湃到如同水浪一般。 一时间云山雾绕的崖顶被元气吹散开来,形成了一个视线透亮的扇形。 不过,这还不够,液体仍然极具增多,利用经脉推动髓液运转,实际上也加大了经脉爆裂的风险,必须要继续加大髓液的消耗才行…… 这时从迎山河上游飘下一艘游船,一个唇红齿白的姑娘坐在船首,仰面而望,恰巧看到了此番光景。 “师傅,师傅……”她揉揉眼睛,回头冲着船里叫着。 一个白须飘飘,目光炯炯有神有如仙人一般的老者从船内走出:“徒儿,你不好好练习,又偷懒了不是。” “师傅师傅,你听人家解释嘛。这可不是偷懒,而是天生异象惊着了徒儿。”姑娘眼珠子一转,起身抱着老者的胳膊,指着山顶的方向说到:“师傅你看那里,徒儿是被那崖顶涌动的云雾所惊到,所以才向师傅求疑问惑呢。”然后小嘴一撅,小脚跺地,“师傅动不动就凶小敏,小敏胆子都被师傅吓小了。” 老者胡须一阵抖动,嘴上说着不好好用功整天浪费天赋之类的话,一边抬眼向上看去。 那是元气!元气涌动! “小敏,这是遇见高人修炼了。”老者极为惊讶的说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次带你历练……不虚此行。” 一般来说,元气修炼最忌讳被人打断。元气要滋补需要强化重点部位,所以元气运行必须严格按照设计好的路线进行,如果被干扰,元气收尾不能兼顾,就会导致体内气血冲突,有极大走火入魔的风险。所以练功是件极其隐秘之事。通常所谓闭关,就是为了不被外人打扰。 不过也有两类人除外,一类人就是绝世的强者,突破极为困难,只能依靠机缘,因为机缘难求,所以既然赶上了就必然得抓住。当然,到了那个境界,武功之高、元气之强盛,一般等闲之辈也撼动不了。 另外一类就是小孩子,功力尚浅不会有如此隐忧,而且为了培育好根基,大多数都会选择生命旺盛之地,以吸取日月天地之精华,这避风崖地就是这样一处秒地。 “早年间,白云观的老道士就是在终南山观云海巧遇机缘。当时天呈异象,云海翻滚,遮天蔽日,元气横贯整个山脉,无数终南山修炼之人无不弹冠相庆,福泽同沾……”老者捋着胡须,感慨万分。 老者环首四周,这避风崖坐北朝南,迎风送水,风云在此回旋,有聚气之象。没想到此处藏龙卧虎,也是个非凡的福泽之地。 福泽之地求机缘!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徒儿小敏身上。不知此次历练能否遇上一点机缘。 “这几天咱们就在前面小镇上住下,修整数日,领略领略这方水土人情。”老者声音不大,却极是清晰。 游船之内,船内有人立马应声说是。 小敏欢喜雀跃,正是少年好动的岁数,每日净在师傅的监督下修习了,做梦都想轻轻松松的逛一逛,玩一玩。 游船收到指令,不大一会儿游船就朝着小镇码头的地方靠去。 此时的洞中的项青,头冒白烟,气喘吁吁,周身全是汗水。为了消耗激增的髓液,他催动着疯了一样在体内运行,然后滋补各处器官。 一般来说元气滋养身体,可以清除体内杂质、毒素,提升身体机能。所以习武之人,比如修习铁砂掌,元气就着重滋养在手掌之上,最终手掌生长的如钢筋铁骨一般,如兵器一样。 滋补有益,但是人体终归是血肉之躯,有个限度。总需要循序渐进,不可一日吃成一个大胖子。所以如果一次补的过渡,就像普通人补过了会流鼻血一样。 项青现在就面临这个情况,经脉的容量有限,张力有限,一旦涌入过量,就有破裂的风险。现在他已然被撑涨的极为难受,甚至恍惚间看到了上面的一丝丝裂纹,感觉随时都要爆裂一样。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丹田之处,有股清凉之意慢慢滋生,随之而生的髓液则少了一份躁动,就像是有人在稳定秩序一样,让其安分了许多。 这让项青冷静了许多。几天没有进食,体内这些变化,无非是吃了千年人参。琼浆甘甜,皮囊辛苦。那琼浆生成的是暖流,这清流必然是皮囊的缘故。 万物循环,生生相克。暖流和清流相辅相成,只是你这清流为何生的如此之晚? 之间清流从丹田之处滋生,循环在丹田之内,滋补着丹田。清凉之下,项青逐渐感觉到丹田在变化,似乎变得……更强、更厚,更有力。他说不好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如果丹田看做是火炉,那么清流的加入,无疑是在将火炉变大,炭火更旺,热度更强。就像是把火炉升级成一个鼎一般。 清流可以让丹田变得更为强大,那必然也能让经脉更为强大! 项青想到这一点,随即运行气波决,转化一丝元气,感应波,催动丹田和经脉,尝试将其引出丹田。 可以! 幸亏有气波决!否则真做不到控制清流,将其引至身体整个经脉网络。他要将所有经脉的管壁提升,修补上面的所有裂纹,这样才能压制住髓液,不让其爆裂而出。 不同于暖流髓液的滋生循环,清流更像是一次性的替代,被丹田经脉吸收一些,清流就少一些。 不经意间,项青的身体悄然发生着变化,一层有一层黑色油脂一样的东西从皮肤表面溢了出来,这些都是清流替代之后的杂质。 暖流还在继续,清流逐渐稀少,丹田、经脉鸟枪换炮…… 终于清流不再滋生。项青的丹田和经脉已然变得强大无比,运行气波决可以控制髓液的运行,就想是运行元气那样。 第九章 轻羽袖剑 “吁……”项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从一开始的面部发红,到浑身通红,再到渗透出来黑色油脂,浑身转成暗红色,体内终于再没有了那种濒临爆破的危机感。 经脉强大,丹田升级,以及随时能转化为元气的髓液。这连捕快没搞明白的易筋洗髓,竟然奇迹般的在项青身上实现了。 …… “轰” “轰隆隆” 避风崖顶一阵巨响,一阵飞沙走石之后,项青从洞穴之中探出头来。 巨响传到旺牛镇,镇上的老百姓议论纷纷最近几次晴天落雷,一定是有什么小妖被天上神雷给劈死了。 小敏不为所动,她正被宋三店里的一把袖剑吸引住。 “姑娘好眼力,这可是我们店的上等货,整个镇上都排的上号。名为轻羽,小巧玲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宋三巧舌如簧,眼前的姑娘老者一看就不是出手阔绰之人,所以才会下大力气的把自己有的那点精妙词汇全部卖了出来。 旁边的老者则看向天空,眼中露出了凝重之色。那人出关了?动静不小啊! “名字不错,能配的上品相。”小敏喜欢它的小巧,轻轻地在宋三递过来的硬竹上一扫,硬竹应声而断,果然轻快锋利。 她满心欢喜,后面的随从很有眼力见儿的立马掏出银子买下来。 “师傅,这镇上得好生逛逛,他们都说这里的铁匠很厉害。您是否还记得答应我的东西,现在一点还没着落呢……”小敏把袖剑小心收起来,然后手指绕着头发看似无意的说,“您都说了,这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如趁机试试那铁匠的成色。没准能寻着机缘,把心事给了了。” 小敏在镇上闲逛半日,到处都是摇头叹气的茶客,说刘师傅有半个多月不放号了,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说话之人口音各不相同,显然都是一些外地人慕名而来。 说的人多了,她就越发好奇,这刘师傅到底有多大的本事,竟让天南地北的人齐聚这里,只为求他的……一个号? “这……这个,对对对,为师怎么会忘呢。为师正想如何请这里的最好的铁匠为你铸造一把。”老者闻言,随口应付道,“恩,那什么……这次绝不食言,绝对让你称心如意!” 宋三眼见这两位出手阔绰,眼睛一转插嘴道:“二位有所不知。刘师傅旺牛镇最好的铁匠就,不过眼下闭门谢客。短时恐怕是没什么机会了。倒是项青小师傅说不定还能商量商量。” 后面的随从眉毛一耸,刚想说,谁敢不给主人面子。 这时小敏狐疑的问道:“项青?又是谁?” “刘师傅的徒弟,岁数不大,跟姑娘年纪相仿,但人不可貌相,项青小师傅那身本事,呵,那就是滔滔江水,我怎么学也学不完。别的不说,就说那把轻羽,嘿嘿……就是我在他的指点下铸出来的。”宋三眉毛笑成一个大大的八字,接着又炫耀的竖着大拇指说,“咱这镇上,能得项青小师傅指点一二的,也就我宋三一人而已。” 小敏眼前浮现轻羽的小巧,顿时对项青来了兴趣,如果给他图纸,那他岂不是能铸很多有趣的铁器出来。 “噢?与她年纪相仿?”老者也来了兴趣,那把轻羽虽然入不了他的眼,但也可以称得上不错二字。宋三一个乡野村夫仅仅经过指点便可有此佳作。而且和小敏一样的年纪……这旺牛镇福缘不浅,真的是卧虎藏龙,孺子可教啊! 只是不知他的师傅,水平高到如何?……刘安?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从来没听过? “名字是他取得吗?”小敏眨着大眼睛问道,如果连名字都是出自他,那肯定也有点学问。 宋三搓搓手:“嘿嘿,正是正是。我哪能取得了这么好听的雅名儿。” “师傅,那咱们可得见识见识。你不是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今天见着轻羽,您老说的话,徒儿总算信了一回……”小敏嘻嘻笑道,面上忽然又有了些嫌弃之色,“……就器术的那些人,能做出轻羽的简直一个没有。” 老者一愣,嘴角微微上扬,莫名的对项青又了些许期望。能让小敏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不枉带她走这一遭。 “打铁,是门好学问。” 小敏认真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宋三:“既然你说的他这么厉害,这些人直接找他不就得了,为什么还非要等他师傅?” 宋三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都是外乡人,不了解情况,谁会相信一个毛孩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待几个月,自然是把希望都放在刘师傅身上。镇上的人都知根知底,所以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先找小师傅的。实在解决不了,小师傅自然交给刘师傅。” 最近两年刘师傅很少在外露面,大小事宜都是项青在外面操持,宋三甚至都怀疑所有的活计都是项青一个人做,刘师傅只是在旁边指点一二足以。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跟客人明说。 听到此处,老者微微一笑,符合常理。 “好,那就麻烦代为引荐一下。” 避风崖顶。灰茫茫一片。 “咳、咳、咳” 项青从洞穴中爬出,被弥漫的灰尘呛的不断咳嗽。他挥着手来不停的来回驱散。 原来易筋洗髓之后,项青的元气十足,有源源不断之势,面对已经组合在一起的洞口巨石,项青直接利用强横的用元气注入,强行锁定波频,在敲烂了数十个小石块之后,巨石终于承受不住爆裂开来。那声势一点也不亚于几颗爆炸的惊天雷。 灰尘渐渐散去,地面上扔残留的中州派诸人的残肢,以及遍地发乌发黑的血迹。 看向崖边,他脑海里闪现出赵里从悬崖上跌落的身影,不胜唏嘘。 如果中州派的江药如果在崖下没发现千年人参的任何踪迹,会不会再回到避风崖顶,摸索一番? 嗯,极有可能! 万一找到这处洞穴。中州派势大,那江药必会搅的旺牛镇百姓永无安宁之日。 那可不行! 再说,大仇未报,大债未偿,也不能妄生事端。 想到这里,项青用乱石填住了洞口,把现场布置的看起来一切都像是被惊天雷炸过得一般才离去。 两个时辰以后。 紧挨着刘安铁匠铺的再回头饭庄。 宋三坐在靠窗的位置,喝着店里的茶水,百无聊赖地盯着铁匠铺的方向。身旁的小敏女扮男装,一身少年儒生打扮,此时双手托着脑袋,诸葛松闭目养神,身后站着一个三四十岁左右的随从。 茶水很一般,比正经茶庄的茶差的很远。但好在能缓解没有聊天的尴尬。 喝着喝着,宋三眼睛一亮。视野中出现了一人…… 项青出现在了铁匠铺的小树林前,浑身破破烂烂的就像逃荒的一样。 “项……项青小哥?”宋三遥声打个招呼,心里狐疑这是他吗,怎么这么狼狈。 “啊?等我会儿啊。”项青原本面向饭庄,听见宋三说话之后,头也不回的钻进林子,留给宋三一个邋遢的背影。 刚才远远闻见镇子里的烟火气息,肚子便忍不住的叫了起来。这元气虽足,但到底是不能当饭吃啊。这身形象估计没人认得出来,项青心想不如先去再回头饭庄拜拜五脏庙。结果被宋三这么一叫,吓了一个激灵。 “太丢人了,丢自己的人不要紧,丢师傅的颜面可就不好了!” 饭庄这边,宋三尴尬的取回举在半空中的手。 “你和他不熟?”旁边的小敏皱着眉头。心里略有失望,这邋里邋遢的,哪有一点有文化的样子? “打铁嘛,总不至于是一个书生的样子。”老者捻着胡须,刚才一瞬间只觉得这小伙子眼神清澈,伸手敏捷,只是身上一点没有元气的影子,甚是奇妙,“不过这形象也忒过了点。你们平日打铁都是这个样子?” “啊?回姑娘的话,熟,肯定是熟,要是不熟,我也不会在这等着他。”宋三给小敏解释完,又转向老者那边,斟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您老喝茶……那个什么,说实话平日里不这样。今天的打扮是有点过分了,污了我们铁匠的名声。不过您放心项青小师傅说话还是很守信用的。他说等他一会儿,那就一定是只需等一会儿……” 说着说着,他想起项青还说过要传一套打铁术给自己,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宋三直觉面前人影一闪,一个蓝色身影就冲了进来。 老者一旁看的清澈,不由的赞到身形敏捷,是个好苗子。 项青回到铺子,师傅还没出关,他连面也没见着。赶忙冲了个澡,就出来了。当时满桶的黑色污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黑色大多数是从身体里排出的杂质。 当时就觉得得挽回形象,于是就换了一身蓝衫才出来。 “两屉包子,一盘火腿,……”他头发还湿漉漉的,踩着疾风步就进了饭庄。一口气把朝思暮想的美食点了一个遍,“嗯嗯,再来碗阳春面,蒸条鲈鱼,街尾张家的烧鸡也来只。” 饭庄的包子是现成的,项青自取了来找到一方空桌坐下。闻着店里的香味,是可忍孰不可忍! 宋三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就觉得这人跑的真快!长得跟项青小哥还挺像……咦!这不就是项青吗?他什么时候学的这身功夫。他带着疑问上前去搭话,一边和小二说道:“小哥的饭钱算我身上啊。” 那边的小敏此时就有点刮目相看了,速度很快,论速度,比之武当山的凌云步一点也不逊色。只是这步伐从来也没见过。最关键的是,和刚才的形象判若两人。 刚才是黑鬼,现在是……饿死鬼! 老者眯着眼睛思索,刚刚还是没感应到项青使用元气,如果只是门外炼的功夫,那已经练到极致了。 项青架不住包子的热气一个劲地往他鼻孔里钻。跟宋三指指包子,意思是我先吃,吃完再说。这边比画着,那边就迫不接待的往嘴里填了几个,小二把火腿端上来,他又塞进嘴里几片,待到咽进肚里后,才半闭着眼喘口气。 啊,真舒服! 小敏在旁看的目瞪口呆,喉咙不禁来回蠕动,低声道:“有这么好吃吗?” 旁边的随从很有眼力劲,叫过小二,指着项青小声吩咐:“一样的,来一桌,快!” 小二大声吆喝:“好嘞!客官您稍等!” 老者扫了她一眼,小敏面色一红,在府中的时候,她经常二哥拼吃拼喝,刚才一个没注意,竟然把那比拼的气质给带到这儿来了。 第十章 小伙子饭量不错 包子和火腿下肚,项青才觉得肚子里踏实了许多。刚回过神来,热面已经上桌,他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热汤,然后才得空跟宋三说上第一句话。 “师傅还没出关,这两天我忙着给乡亲们做活,你的事儿放心,我想着呢……嗯嗯,好汤,味足……” “不,不着急。”宋三忙摆摆手,他也看出项青是真饿了,“慢慢吃,别烫着。我的事儿不着急。” “火腿到还是不错,入口即化,油而不腻。不过,得品着吃。”这时小敏慢悠悠的开了口。 项青端着面碗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跟宋三一起的还有几人,其中一老一少俨然颇有来历。其中少年一身武生打扮,面白肤润,坐着看不出身高,但是显得英气逼人。老者白发白须,目光深邃,举手投足间让人感觉高深莫测。 这时鲈鱼也上桌了,他放下面碗,夹起一大筷子送进嘴里,顺带着冲他们几人一笑。 小敏这会儿才仔细打量项青,浓眉圆脸,肤色麦黄,相貌显得挺憨厚。蓝色短衫干干净净的,紧身合体,与跟刚才邋里邋遢的形象判若两人,想来那一定是……一定是打铁弄的浑身脏污污的吧?眼前两腮帮子鼓鼓的装满了东西,一看就跟二哥似的,是个吃货。 说道二哥,她有样学样:“鲈鱼啊,鱼肉最是鲜嫩,有葱花热油入味,味道全在汁里,得沾着吃,才能品出精华。” “嗯嗯……”项青嘴里东西满满的,腾不出嘴来,连连点头称是。 二哥是个美食家,东海的清蒸飞鱼,漠北的烤羊,巴蜀的烧兔……说起吃,那必须得如数家珍,属于会吃,吃得很讲究的那种。 小敏翻着白眼,看着转眼间剩下的一盘鱼骨头,心道可惜了这鱼。 这位吃货……顶多算是能吃吧。 老者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边捋胡须边嚼:“小伙子,饭量不错。” 项青双手抱拳,算是对老人家的回应。 宋三见状,连忙上前给项青介绍二人,说他们对轻羽甚是喜欢,仰慕项青的手艺,特地求件铁器。 这时老者微微一笑,取出一块巴掌大黝黑的铁板,放在桌上。 “咚” 铁板黝黑哑光,震动声音低沉,略有嗡嗡的回响,项青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是最上等的铁料无疑。 十有八九是玄铁,只是不知品级如何。 铁有九品,一品最为普通,杂质极多,作为农用或者家用的铁器最好。二品以上才适合做兵器。品级越高,就越容易注入元气。但只有四品以上,才能使用元气。否则硬度不够,根本扛不住波动和碰撞的损伤,只能当做普通兵器。 六品之铁,已经极为罕见。而玄铁通常都在七品以上。 老者挥挥手,后面随从双手捧着轻轻放到了项青面前的桌上。 项青严肃认真起来擦擦手,用指尖在铁料上轻轻抚过,由于不想暴露气波决,所以拿起来假装放在耳朵边用指关节轻轻敲击几下,同时快速的转化一丝元气感应,刹那间便判断出波频很高,至少是七品以上,之所以不能精确到底是几品,因为实在是没见过玄铁。只能从刘安往日里偶尔提到的细节中判断。 尽管项青谨慎,老者还是感应到了有轻微的元气波动,只是还没感应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只见项青把铁料放在了桌上。 “上等的玄铁,已经被高人提炼过,纯度很高,杂质很少。”项青放下玄铁,轻轻往前一推,左手比画了一个七字,然后又开始继续捞自己的面条。 宋三倒抽一口气,玄铁!那可不是一般的活儿,得配合元气才行。普通铁匠根本炼化不了。听说即使有元气,倘若根基不稳,元气不够,弄不好还得把自己的寿元给搭进去。 这么厉害,小敏的眼睛亮了:“这么说,你能炼化它咯?” 项青还没回答,旁边的宋三坐不住了,上前拿起玄铁放在了老者身前。 “老先生,项青小哥可是用普通的铁料也能打造出来上等的兵器。”宋三心下不住的自责,这对师徒明明就是一时兴起,哪成想还自备了铁料,一般的铁料就算了,还是玄铁! 一般江湖中人谁能随手就扔出一块玄铁来。这下麻烦了。接货等于送命,不接活,恐怕惹不起啊。 “玄铁肯定是不行,要不咱么还是回吧。这桌菜就当是我给各位赔罪了。”宋三起身,向二人连连拱手赔罪。 这时,从一柄小剑缓缓飞来,先是围着宋三盘旋了一周,然后剑尖指向宋三面部,悬停在搬空。 宋三吓了一个哆嗦,定睛一看,原来是轻羽么。这自然是小敏用元气催动的。 “人家都还没搭话,你推什么推。”小敏没好气的说,“他要是没这个本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项青咽了口中的面,取过两根干净的筷子。轻羽在他的指点下打造出来的,他当然比较了解,然后用筷子在轻羽身上轻轻一敲。 小敏本身没什么恶意,元气只是注入了一丝而。项青很轻松的借用轻羽的波破了它身上被灌入的元气。 元气一破,轻羽失去能量,一下就掉落在了项青手里。 “妙,实在是妙!以力破元,小友这招甚妙。”老者捋着胡须称赞,这少年出手出人意料。小敏年少,不知玩笑轻重,但本身没有恶意。少年妙招解围。留了台阶,挣了面子,皆大欢喜。 项青握住剑身,双手还给小敏,谦虚道:“不过是打铁打得多了,有些感悟而已。” 谦逊!老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深深点头,孺子可教。唯一令人失望的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收做徒弟了。 乡下不比城里,徒弟一般都是为了养老之用。 咦?怎么没来由的就生出了想将此子带回去的想法。 老夫只是闲来逛逛而已! 老者不由得摇摇头,几个兄弟乱来乱去,那也是他们家的事,老夫做个平衡就好了。只是有点令人唯一担心的是那五瓣梅花之事,想来这帮人也该老了吧。 “哼,有点小本事。”小敏盯着轻羽响了半天,才明白其中道理,她眼珠一转继续说道,“那这玄铁能打还是不能?” 老者大手一挥,阻止道:“小敏,不要强人所难。铸造玄铁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得从长计议。岂可如此简单轻率。我们可以等到项青小友的师尊出关之日,再行拜访,另做决定。” 项青松了一口气。 小敏没想到师傅替对方打圆场,小孩脾气立马上来,眉毛当场就对项青就立着了。 “为师不是说了么,咱们先住下,领略这里的一方风土人情。”老者看着小敏说,“这里人杰地灵,风景秀丽,可以多住几日,徒儿你觉得呢?” 小敏巴不得多休息几日,虽然没有立马眉开眼笑,但却也不那么气势凶凶了:“师傅,当然是你说了算。” 老者微微一笑,袖子在桌面上轻轻一拂,玄铁径直飞到了项青桌上。 “老夫诸葛松,此玄铁就算作为今日的见面礼了。还请小友代为转达令师。” 项青愣住了,有求于人,送些礼物,礼数上也说的过去。只不过这是玄铁,未免太贵重了些。 这次连小敏都睁大了眼睛,师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老先生的心意晚辈领了,也定会给师傅转达。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你们也是得之不易,还是留着自己做兵器用……”项青仔细斟酌着用词,以师傅的性格,还是不要收下为好。 “小友莫要会错意,这东西贵不贵重,得看在谁手里。”诸葛松双手一翻取出一物,又是一块玄铁,“在我这儿,也就是寻常之物。再说,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小友也可以拿它研究,以精铸铁之道,比放我这儿有用的多……” 说着,他也讲了一个故事,说的是两个好朋友。 一个非常有钱腰缠万贯,家中妻小很多。另外一个有些武功本事。他们住在一个村里。 有一天有贼人看中那有钱朋友的财产,村民们和那武功很好的朋友这时出面,豁出命去帮助有钱的朋友打退了贼人。但仅仅是打退而已,贼人叫嚣着还会再来,并要杀了村里的所有人。 于是那有钱的朋友就把家财全部捐了出来,给了这有武功的朋友,让他来抵挡贼人。这有功夫的朋友并未要财产。反而教授了村民学会了武功,拉起了一只防卫队伍来对抗贼人。结果贼人看他们如此厉害,便害怕了再没前来。 后来这个有武功的朋友带着村民横扫了贼人,把贼人赶的很远,再也没有回来。 有一天那个有钱的朋友要死了,死前把大部分家产给了这个本事的朋友,他说这些钱在我的手里永远只是钱,但在你的手里却是能让乡亲们过的鞥好。 后来那个有功夫的朋友果然让村民们过上了幸福安全的日子。 “所以啊,小友。东西在谁手里不重要,在谁手里发挥作用才重要。” 小敏知他所讲有深意,此时很是安静。 项青细细听着,只觉得这故事所讲的道理不小,亲情、友情、金钱、利益、权利似乎都蕴含其中。但这些,老者口中却是以非常浅显易懂的语言讲了出来。 “那这故事是真是假?” 诸葛松仰天大笑,直笑的笑出了略带沙哑的声音。 “故事是说的小了些,但道理是一样的道理。你觉得这道理如何?” 项青沉吟片刻,觉得他讲的话很有道理。 比捕快师傅讲的江湖之事有深度多了,当真是发人深省。心下便存了让铁匠师傅和他聊聊的意思。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自从知道师傅又血海深仇之后。在看他拿着那块腰牌凝望大山的眼神,心中便极为难受。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项青拱手施礼,指着玄铁说道,“回去自然要好好研究。如果实验成功,以后倒是可以免费给先生铸上几块兵器。” 自从在避风崖顶轰开那堆巨石之后,他信心爆棚。 以自己领悟的炼铁之法,天下没有炼不得的铁器。 宋三担见项青话里话外全是自己,根本没和刘安扯上关系,与是忙上前打圆场:“刘师傅平日里不喜结交,这我们旺牛镇的大家都知道,我看不如等他出什么关……嗯,那个方便的时候再说。”他未修炼过,不知道出关是什么意思,想来就是不方便。有帮项青推脱之意。 小敏不乐意了,哪有白白送上门的礼物还不收的道理,这是毛病,得改。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还怕我们强买强卖不成。你放心,出门在外,我们可都是讲道理,讲信誉的人。”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年龄相近,抑或是这姑娘咄咄逼人,项青听了她的话,突然拿定了主意。 “好,东西我就收下了。玄铁可不是凡物,就像老先生说的,我可以拿它试炼。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可以帮你们铸件兵器,如果失败了……” “要不得,要不得。”宋三担心他年纪小,本事虽大,就怕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忙阻止道,“还是等等刘师傅,听他的,毕竟玄铁不是凡铁,炼不好有性命之忧。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里边的厉害。” 诸葛松一旁听着,越看越喜欢这少年。天性淳朴,有表有里,上进心,专研劲一个不少。关键还有连他都看不透的元气修为。他都开始莫名的羡慕刘安了,从哪修来的福气,找了这么一个好徒弟。 小敏一听有性命之忧,顿时觉得这事儿不小,不能乱开玩笑了。她咬咬嘴唇,拿起玄铁,跟项青说:“伸出手来。” 项青依言,小敏一手托着他的手掌,另一手把玄铁放入他手中,少女的些许体温在玄铁上转瞬而逝,一股清凉之意、厚重之感隐隐从玄铁上传来。 端的是可以让人神清目明,真是好铁! 第十一章 他想试试 他刚才只是判断玄铁的品相,真正拿在手中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就像好马之人见着千里马,都会禁不住的骑上撒欢一样。 作为铁匠,没理由不想试试。 “踏踏实实拿着。”小敏拍拍手掌,哈哈一笑,说:“送你的。可没强迫你做什么。” 说着眼咕噜一转,半转身继续说道,“跟你说啊,你可别瞎想。另外,跟你说吧,我师傅好东西多着呢,你回去和你家大人商量商量,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要是真能炼化玄铁。我师傅定有重谢。要是炼化不了也没什么,这天底下能炼化玄铁的就没几个人,不用放在心上。师傅你说是不是。” 小姑娘心地善良,宋三内心不由的佩服。 诸葛松微笑,一股大义凌然的样子。心里却是直犯抽抽,一天到晚的胳膊肘子往外拐,看回头怎么收拾你。 “你看,我师傅都答应了。再不收下,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不给我师傅面子不要紧,不给我面子……” 小敏向后一跃,作势要打架的样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不收下礼物,那就是拂了这姑娘的一片好心,再加上确实想炼一炼玄铁。 项青不再迟疑,收起玄铁,起身抱拳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敏姑娘,谢谢老先生。” 宋三在旁连声叫好,真是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他招呼小二把两桌拼在一起,既然都是朋友了,再分开吃就不合适了。 不大一会儿,张家的烧鸡也端了上来,张家的老板听说是项青,不仅免费还特意送了一碟蘸料和几个卤蛋。 人缘还挺好,小敏小声说道。 宋三哈哈一笑,说张家炖鸡的铁锅那可是小哥铸的。一锅能装一百只,上面设计了轮盘塔吊,一锅一锅的可以轮着来。炖出的烧鸡沿着迎山河半天的功夫就能送到伯阳城。 这样的产量,伯阳城没有一家能比,半个伯阳城的酒楼都在用张家烧鸡。你说老板该不该感谢项青小哥。 小敏微微点头。宋三又补充了一句,整个镇上没有不感谢他们师徒的。 这对师徒有意思,前所未闻呀。诸葛松对项青师徒的兴趣越发浓厚起来。 他一开心,便讲了不少江湖故事,都是那些前所未闻之事,而且件件他配合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让项青受益匪浅。 这边听的小敏高兴开心,那边听的项青越发佩服起来,心中念叨一定要想法让诸葛先生和铁匠师傅见上一面,聊上一聊。 这时项青也不客气,招呼众人,外酥里嫩,得趁热吃。说罢,身先士卒的扯下一只鸡腿啃起来。 小敏一边嫌弃他的吃相,一边也撕了一块塞嘴里。 嗯!到是别有一番风味,又撕下一块塞进嘴里,咀嚼的速度开始加快,边嚼边想,二哥的那套吃法也许在这不适用……山野乡村间的美味必须入乡随俗的用这里的吃法才行,否则…… 视线之处,项青已经拿起了第二只鸡腿。 哼!否则就只能啃骨头了! 宋三趁热打铁,招呼小二取来自酿的米酒,连连向敬诸葛松敬酒。几杯之后,诸葛松就觉得米酒味道太淡,让随从取出自带的美酒畅饮。 不一会儿,宋三就舌头发硬的开始吹嘘自己的技术如何在项青的指点下平步青云。 在过一会儿,项青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诸葛松意犹未尽,让随从取了碗筷陪自己继续喝几杯…… 烧鸡已然只剩下骨头,小敏眼疾手快,从项青手中抢过最后一个卤蛋,一口吞了下去。 山中的野鸡蛋,蛋小味浓……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项青照例踩着疾风步从小镇到迎山河,又施凌云步等到避风崖顶,崖顶的洞口和自己走之前没什么两样,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回去的时候,他又到崖下走了一遭。 自从知道了铁匠师傅的心结,他越发痛恨中州派视百姓如草芥的行为,同时也越发的觉得要好好守住旺牛镇。再加上早在心底暗暗发誓要帮师傅报仇血痕。所以他练习功夫就越发努力起来。 可惜那里树林甚广,也没发现赵里抑或是江药寻人的痕迹。于是又趁着江边路险,夹杂着把疾风步和迷踪步来回淬炼。 待回到旺牛镇,镇上的早集都已经散了。 “打铁的……” 身后一个穿墨绿劲装的姑娘叫住项青。 “叫……叫我?”项青看下四周,确定叫的是自己。 “当然是叫你了。不认得我了?”姑娘的胳膊卡在腰间,气鼓鼓的道,完全忘记了昨天自己是一身裙装打扮。 项青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天那个少女么,今日长发束起,净显得唇红齿白略带婴儿肥,扮相一变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两下一比较,一个宛如大家闺秀,一个宛如大家里的假小子。 “小敏?……你是小敏?” “记住,姓赵,赵小敏!”小敏指着项青一指一点的着重强调。 适才她和师傅已经留意项青多时,十分惊叹与他没有任何元气,却施展如此快速的步伐。 尤其是不解为何不配合元气一起修炼。小敏好奇心大起,这才现身叫住项青。 咳咳。项青想起对方昨天还把玄铁放在自己手中,顿时脸色有些发红。 “都赖你,起这么大早练功夫,让我师傅远远的看见了。非得让我跟着你学。”小敏自顾自的说,“不过我才不跟你学呢,你的功夫肯定不如我,我才不愿意像你这么练功夫呢,累都累死人了。” 项青眉毛一挑,不累哪能练成功夫。 “不如,你带我在镇上转转如何。权当是练功夫了。这样我也回去好交差。”小敏慢慢踱步过来,忽的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或者你教我打铁也行,好歹是门技术。” 项青举起手,手心皮糙茧多,一点也不像出自一个少年的身上:“那得受很多苦,你可忍不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身后小敏踱着小步就追了上来,明明步子不大,可一瞬间就走在了项青前面,稳稳的留下一句话:“没事儿,我就一边看着……监督你。你不是跑的快么,那就追上本姑娘,我可不喜欢等人,半柱香的功夫你要是到不了,我就把你家大门给卸了自己走进去。” “哎,哎,我……”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小敏就在眼前不见了踪影,“……我还得去买点石炭,铺子里可是没有多少了。” 这姑娘虽然没有恶念,可看的出来平时是被娇惯坏了。项青还不熟悉对方的秉性,很难保证她干不出来拆门之事,连忙在街角一转,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石炭铺子的老罗刚刚开张,门板才写下来一半,就只觉一阵风吹来,眼前一花,项青便出现在眼前。 “罗老伯,我要两担石炭,这是三两银子,您收着。” 恰好铺子里有十担,项青放下银子,挑起最外面的两担就走。 两担石炭可不轻,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得费上不少力气。老罗看他着急着慌的劲儿,放下门板要给他送过去。结果眼看着项青出了门,踩着疾风步,一转眼就没了影。 “这孩子……”老罗目瞪口呆,若非是那三两银子,简直就是怀疑自己做了梦,“跑的也忒快了点。” 第十二章 顾陈两家之后 那边小敏在前边,忽然觉得后面没了动静,脚下慢慢缓了过来,要是那家伙来的太迟,总不能真的去卸了人家的大门。 她顺着大街一路过去,都快要到昨天吃饭的茶楼了,还没见后面项青跟上来。脑子里一阵嘀咕。 “昨天来吃饭的时候不是跑的挺快嘛。他是不怕我拆了他的大门,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啊,或者就是没有元气,速度差自己太远?” 正想着,只见茶楼左边小巷里拐出一个身影来,肩上挑着两担东西,正急忙忙地向前奔去,等过了茶楼,却又冷不丁的停在那里,放下了担子。 不是项青,还能是谁! 小敏哼了一声就奔上前去。看你到底要故弄什么玄虚! 铁匠铺的竹林前。 两个少年跪在中间,周围站了一圈的人,高高胖胖、矮矮瘦瘦,面熟的不面熟的…… 铁匠铺前是有日子没这么热闹了。上一次这么热闹的时候,陈铮把人整的腿断胳膊折,后来在茶楼传开,就……再也没有人到这里打主意了。 “麻烦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项青把石炭放在一边,扒开人群往里走,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是小敏把家里大门给拆了。 那暴脾气,拆大门的事儿,没准真干的出来。 这时听到里边传来两个稚嫩的声音。 “敢请刘师相助,中州顾家没齿难忘!” “中州陈家愿以家传至宝相赠,以求刘师!” 噢,大门没事儿,只是求剑的而已。项青松口气。以前也有人上门求剑,生骗、硬抢、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铁匠师傅不厌其烦。后来被捕快师傅一阵修理,就有了在茶楼放号的规矩。他脚步慢下来,处理这事儿急不得,看看再说。 接着就听人群中窃窃私语。 “顾家是中州数的上号的名家望族,家中老祖曾经官至宰相,没想到如今落了个如此下场。” “陈家也是将门之后,怎么会让人欺负至此,往日听人说中州今非昔比,功臣之后竟然也斩杀殆尽,看来是所言非虚啊!” “嘘,嘘,小声点。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中州的暗探,听闻中州派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咱们这儿,上邻燕齐,西邻陇右,下接中州,三不管的地方,还是小心为妙。” “咱们旺牛镇不是有捕快……” “那顶什么用,捕快也不是天天看着你,这几天他就不在镇上,有日子没见了。” “……” 这时有个茶楼的店小二用点心开导他们,只听其中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我们顾家什么样的点心没有,什么样的美味没吃过。用这些来骗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实话告诉你,我可等不及你们的放号。我要报仇雪恨,哪怕说破大天来,我也不走。有本事你杀了我……”这时不知小二低声说了句什么话。他又号啕大哭起来:“……我年纪小,不懂这么些个道理、规矩,我就是要报仇。谁不让报仇,就是我的仇人。呜呜呜……” 接着另外一个少年也哭了起来,一时间热闹非凡。 这时又有人说道 “可惜啊,都是忠门之后。这等血海深仇,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报仇雪恨。他们俩小小年纪,就有此血性,实在是顾陈两家的希望。” “刘师傅也是有股热血之人,旺牛镇当年就是给了刘师傅一口饭吃,这十多年来他感恩图报,不声不响的做的好事可不少。看这小孩挺可怜,打破一下规矩也未尝不可。” “是啊,要我是刘师傅也不会坐视不理。两个小家伙实在是挺可怜……” 说着说着,人群里竟然有替俩少年请愿之势。这些人大多数是排队等号的江湖人士,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更有人想从中钻些空子。你刘师能为两个小孩破下自己立的规矩,那有头有脸的人多了去了,到时若不卖人面子,就说不过去了。 这个口子要不要开?若他们都是被中州派迫害,安全都是一个问题。一想到赵里被逼下悬崖,项青脑袋里就一阵头疼。要是捕快师傅在就好了,一定能把这事儿捋的横平竖直的。 要不?自己先答应了? 这时他已经钻到了人群最前边,旺牛镇的人见到,很自觉的给他闪开一个空间。 只见两个少年背对着他们面朝铁匠铺的大门跪在那里,几个店小二怎么拉也都拉不起来。他们面前铺着一块白布,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血字。仔细通读一遍,大概讲的就是中州派如何巧取豪夺,最后将顾陈两家满门灭杀之事。 一只小手拍拍项青的肩膀。 “热闹,好玩。打铁的,我来帮你吧。”小敏从后面挤过来,没想到这么热闹,于是跃跃欲试的想要参与。 项青一摸脑门,心说你就不要添乱了。不过想想,还是忍住没开口。 这姑娘的脾气……爆!不好惹。 “行了行了,你们俩打住。”小敏也没打算征得项青同意,直接一把把他拉在身后,就跟主人似的往那俩少年前一站,“起来起来,都起来。跪着说话算怎么回事。” 围观的众人直觉的眼前一亮,这小姑娘长得跟捏的银娃娃一样,特别养眼,说话就跟小大人一样,很讨喜。他们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再言语,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乃顾家长孙,顾正。前来拜见刘安师傅,求宝剑一柄,报仇雪恨。”左边胖嘟嘟的少年仰着头盯着小敏,身子却纹丝未动“你又是谁?” 右边稍显结实,肤色有些黝黑的少年抬起腿刚要起身,见胖少年没有起身的意思,又把腿放下说道:“我乃,我乃陈家长孙,陈默。也,也来拜见刘安师傅,求宝剑一柄,报仇雪恨。” “你们要是觉得跪着舒服,那不起来也就算了。”小敏扯起他们写的密密麻麻血字的白布,一边看一边砸吧着嘴:“写的还挺好,这字刚劲有力,没少下功夫吧。” 在场聪明之人立马听出来小敏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内容丰富。 “你,你是什么意思?”名叫陈默的少年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你不相信我们?”胖嘟嘟的顾正满脸通红,眼睛就像要冒出火来,“不信你们去官道上打听打听,没几日这消息就会传到这边来。再说了,你又是谁,我们要见刘师。” “就是,这小姑娘是谁啊,平常也没见过。怎么还管起这种闲事来,也不怕惹祸上身……” 周围议论声渐起,小敏不慌不忙的小手一挥,向前踏出一步。 “你问我是谁?说出来可要吓你一跳。我是刘师傅新招的徒弟,项青就是我师兄。” 四周旋即静了下来,镇子里的人都知道项青是刘安的唯一徒弟。议论之声再次响起,项青刚想上前澄清,就被小敏未卜先知似的踩住脚。 “诶呦!” 项青脚上一阵疼痛,他奋力挣扎,却被无形的元气禁锢,动弹不得。 他其实完全可以将元气吸收进自己的髓液之中,破了她的禁锢。只是这样一来,这姑娘肯定又会追着问个一二三四,到时,解释不解释都是个麻烦事,更何况他自己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所以就索性随她去,大不了回头跟师傅解释解释。 “不可能啊,没听说刘师傅又招新徒弟了。去年还拖衙门的捕快问来着,刘师傅当时就说以后不招徒弟了。而且还是个女娃娃,细皮嫩肉的,谁家舍得女娃娃做打铁的营生。”众人中有旺牛镇的人说道。 “那可不一定,昨天亲眼见项青和他们一起吃饭来着。还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没准儿有什么渊源。这里边的事儿说不清楚,你没看项青都没否认吗。”另外一人说道。 “谁说必须得打铁的?打铁这么累,本姑娘才不愿意干,不过可以监督这项青师兄好好打铁啊。”小敏听的不耐烦顺口解释。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哄堂大笑,目光都在项青、小敏脸上来回转悠,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只剩下在场的四个少年面面相觑,不知他们为何发笑。 小敏话锋一转,又动用些许元气,把笑声压了下去。项青不曾想她的元气如此充沛,真是个刁蛮又有些实力的主子。 小敏说道:“其实徒弟啊,师兄啊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说的事情是真,但身份却是假的。无非是想借着刘师宅心仁厚,妄想得到同情而已。” “你们真是岁数不大,心眼不少!幸好遇到了本姑娘。” 顾正原本跪着,腾的一下就想跳起来。没曾想小敏元气一出,生生的把他摁在了地上。顾正抵抗不住只好瞪着眼睛说。 “凭什么这么说,说话可是要讲证据,负责任。” “那是自然,只是你们作假做的太不走心。顾家、陈家被灭不假,这是几个月以前的事儿了,没人不知道。你说顾家满门被杀,仇家是中州派……” “那好,我问你……以中州派这么强大的实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好,就算你逃出来了。他们没有继续追捕你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你是顾家人,就不怕他们杀过来?”小敏看似年幼,实则每个问题都说在了点子上。 “就算你不怕,他们也找不着你,刘师也给了你宝剑。你就能报的了仇?你们顾家都被灭了,你拿什么去报仇?就凭一把好剑?搞不好你最后丢了性命不说,刘师还得为你遭了无妄之灾……” 这话句句在理,旺牛镇的人纷纷说道 “是啊,说的有道理,这顾家和陈家都被灭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肯定也都被人给抢了去。就这两个小娃娃,有什么实力报仇雪恨?” “说的对啊,先隐性埋名活下来才是,哪有这样到处吆喝着报仇的,生怕仇家找不着吗?……” “早就觉得不对头,依我看,根本不是什么逃出来的。压根就是冒名顶替的,这么多人都等着刘师傅的排号。他们无非就是仗着自己年幼,编点故事博得刘师的同情而已……” 第十三章 欠我一个人情 项青从没想过这么长远,只是觉得不能坏了规矩,却没想到有可能引火上身。 想到避风崖顶,江药杀人如草芥一般,顿时觉得小敏说的有几分道理。 江湖太黑暗,没几个心眼真不行! 这时小敏话锋一转:“所以,我觉得你们两个,根本就是冒名顶替。项师兄,你说是不是?” 项青不接她的话,接的话多,落下的口实就多,将来就没法跟师傅解释了。 “你们就是想借用顾陈两家的血案,要么破了刘师定下的规矩,要么就是想祸水东引,将刘师拉下水,想想中州派那惨绝人寰的手段,甚至能将整个旺牛镇拉下水。幸亏本姑娘识破了你们的诡计,否则大家大祸临头,还不知道事出何因呢……”小敏侃侃而谈。 众人议论纷纷,越想越是后怕,尤其是一开始还想为两人说话的那些人。 “呸”的一声,不知谁吐了一口痰。唾弃声随之而来,大有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之势头。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俩还小,恐怕鸡蛋、菜叶、番茄什么的就会像雨点般落下来。 可怜顾正、陈默二人被小敏的元气压制,话说不得,也反抗不得。只能任由众人凌辱。 顾正的眼睛本来就挺大,这下瞪的就更圆了。陈默浑身的肌肉紧绷着,脖子上青筋凸现,面由红转黑,竟如凶神恶煞一般,一点也不像是才十多岁的少年,更像是个头稍小的江湖中人。 小敏视而不见,继续说道,“大家疾恶如仇,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料想你们二人年纪轻轻,背后一定有指使之人,只要你们交代出那背后之人……” 她转身朝向围观的众人,双手下压,人声降下,现场逐渐平静下来。 “……大家都会体谅你们年龄尚幼,肯定是被奸人所蛊惑。所以肯定会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的。” 她年岁小,胳膊腿的尚未长成,一副小大人模样,言语之间却照顾的方方面面,让在场众人纷纷点头,面露信服之色。 项青不得不承认小敏有天生的气场,言辞合理,顾虑周全,又一想到女孩子显大,估计和顾正、陈默差不多的年纪,心下便由衷的佩服。 又联想到诸葛松的仙风道骨,矜持有礼。愈发断定他们学问高深,是出身名门大家之人,见过的场面多,处理起事情来自是游刃有余,有理有据。 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向诸葛先生讨教讨教,将来能轻轻松松处理这等麻烦小事。 兴许,诸葛先生见多识广,说不定还能替铁匠师傅出谋划策那血海深仇之恨。 这时,小敏突然收回了元气。顾正、陈默包括项青猛然一身轻松。陈默突的就拔地而起,一拳冲向小敏。那一身腱子肉突突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她身上似的。 项青暗叫一声不好,踩着迷踪步拉着小敏往旁边一躲,硬生生地躲开这拳。 陈默躬身蹬腿,又欺前一步,这两步连续施展,配合拳道,衔接紧密,也是难得一见的妙招。 只是项青更胜一筹,原本迷踪步最善辗转腾挪,周围空间虽然不大,虽然带着小敏,但是刚好可以躲开,虽然没有元气,但是力道速度十足。 好奇妙的身法!小敏不由得赞叹。陈默的进攻脚法妙,项青的躲闪更是妙。她任由项青拉着,手掌与其手掌相连,此刻没有发现任何元气,心中更是惊讶不已。 “没有元气催动,那就是力气使然!速度爆发和敏捷性达到此等程度,体质真是异于常人!这身体又不惧元气冲击,定能直接修习高级功法,师傅肯定又要夸他这是极佳的苗子。比我……哼,比我好像还要极佳一些!” “不可动手,你我还得留着力气保命用!” 这时还是顾正稍微冷静一些,他上前拉住了陈默劝道。因为无论何种原因,眼下动手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陈默不再进攻,项青和小敏也停下身形。 没有热闹可看,围观之人竟然发出失望之声,这时目光又落在了项青和小敏身上,二人手手相连,甚是亲密的样子。 镇上之人认识项青,他们仿佛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一般,八卦之声飞起。 小敏脸上腾起泛起一片红韵,赶紧把手抽离出来。 肤色白里透红,眼睛晶莹剔透像是会说话一般,项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少年思想纯洁,顿时觉得简直比镇里瓷器店最好的瓷娃娃还要好看,就是……脾气和长相有点南辕北辙。 “你,你血口喷人,我们就是走投无路……”陈默指着小敏,眼里的泪花夺眶而出,几个月东躲西藏,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基金崩溃。 顾正搂住他的肩膀,两人相扶站立,周围都是成年人,各个身高马大,却无一人愿意伸出援手,说我相信你可以帮你。 此时项青感应到他们身上的有细微元气沉寂下去,原本愤怒的炽热渐生冰凉之意……那或许是绝望的冰冷。 他们没有在说话,他们现在的冰冷是因为走投无路之后人心的冷漠。 如果当年师傅来到旺牛镇没人收留,是不是也会生出这绝望的冷漠? 如果当年没有师傅将自己从河中救起……那岂能还有现在的项青! 同样有血海深仇在身,师傅,还有我项青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他的怜悯之心油然升起。 他侧头看了小敏一眼。只见小敏盯着陈默脸上的泪花,神色少许暗淡,也不似刚才那样张牙舞爪…… 她,不知经历过什么,至少现在也有所触动! 这时又有人开始数落顾陈两个少年。 “这孩子气性太大,一言不合就动手……” “脾气这么大,因为别人不帮忙就开打,这样即使想要帮你也得考虑考虑了。” 看热闹就是如此,口中的话,跟一年四季的风一样,一会儿南风压倒北风,一会东风吹散西风。 项青想让大家静一静,毕竟是两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 仔细看去,他们血迹斑斑又破破烂烂的衣服都是上等的好布料,他想起自己从避风崖回来之时,穿的那身衣服就是如此这般——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衣服,只能说是遮挡之物。 那种狼狈,那种感觉是怎么作假也是做不出的。于是项青越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只不过是需要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刚想说话,抬起的胳膊就被小敏给压了下去。小敏悄悄跟他说道:“他们,我自有安排。” 项青:“……” 这时小敏又淡淡的跟顾陈两人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不知何人在人群中也说道:“对,到时候你们的仇人追过来,想跑都跑不了!” 听得此言,顾正腮帮子鼓起,起身抓过小敏手中还拿着的那块白布,毅然决然的跟陈默说:“我们走!” 小敏叉着腰,目送他俩离去。然后一转身,声音突然又高了起来,俨然一副小主人的样子,“散了散了,都散了。以后都把眼睛睁大点,别被三岁的小孩子给骗了……” 项青顿觉好笑,心下又不由的佩服,岁数差不多,可这瞬间变化的功夫,自己是甘拜下风。 “……还有啊,规矩,得懂规矩。你们这些来求剑的。要么安安分分的等排号,要么从哪里来的就到哪里去。这里是旺牛镇,就得按照王牛真的规矩来。项师兄,你说活对不对?” 项青哭笑不得,该说的话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时旺牛镇邻居们的目光又在他俩身上扫来扫去。 小敏以为这是赞许,在项青面前头抬的高高的。项青则浑身不自在,心道一定是她哪句话说的不对路,让大家看了笑话。 打发走了顾正和陈默,众人也都慢慢散去。 项青看向小敏。 小敏从那眼神中看出了关心和疑虑之色,面容严肃一些道:“放心吧,我会给他们找一个安全之处。” 项青放心不少,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那个,我刚才挑了担石炭。给乡亲们做完农具,我就会研究一下玄铁打造之术……那个,你也得去做安排吧?” 小敏听说的言之有理,嘴上可不服输,大声道:“这就赶我走?跟你说,想赶我走,门都没有。不过今天事出有因,要不然定要你好看。不过话说来,我帮你解决了一个难题,那你得欠我一个人情。” 项青心里着急,连忙应付:“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当然值得这个人情,你赶紧去,千万别晚了。如何?” 小敏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小铁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轰我走。不过没关系,你认下这个人情就好。至于……什么时候还嘛。那就等本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说了。” 客栈里。 诸葛松正拿着一本书籍端详,这时小敏推门而入,面上少有的忐忑:“师傅……” 诸葛松挥挥手打断了她,面色如常的说:“下不为例。先让他们在船上小住几日,顾陈两家之事已然如此,咱们没必要趟这浑水,以后再做打算。” 小敏应声说是,然后上前很是乖巧的给他捏捏肩膀:“师傅,他们是忠门之后。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吧,依我看……” 她故意停住不言,直等着师傅追问。 “什么?有什么话一气说完!” “……不如送进太学殿,师傅……你别这样看我,我这可不算是走后门啊。毕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您的这太学殿应该广开点门路。别整天就是那些世家子弟,没一个抗打得……” “胡闹,太学殿是修学的地方。是,现在习武之风盛行,做学问的少,可也不能天天打架呀。”诸葛松气的胡须就要飘起来,他赶紧捋捋压住:“你的这个思想认识不好,得改……哎哎哎,轻点,师傅老胳膊老腿的,你别没轻没重……我太学殿可不是收容所,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哎,我说徒儿你能不能对你师傅下手轻点。我让他们参加考试总行了吧,但考的上考不上就看他们自己了……” “师傅,咱们这趟出来,别的不说,单说那个小铁匠,就让我大开眼界,身体素质惊人,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从小打铁练出来的。所以,徒儿也觉得师傅以前教导所言非虚,这江湖呢,确实深不可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让我大长见识,受益非浅……”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师傅,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爱说不说,不说,为师就去钓鱼了。今日风平水静,钓鱼烧烤,再配上一杯美酒,也不虚此行啊。” “……师傅,这趟出来,您也看到了,徒儿的心性见识远超从前,受益匪浅。可您呢,想查的芭蕉茶一点眉目没有,坏消息一个个接踵而至,除了猴上头,您此行剩下什么?” 诸葛松被小敏说的眼神暗淡,小丫头片子懂得什么。为师已经被你父皇磨了三十年的性子,当年的意气风发早被这一桩一桩又一桩的陈年旧事磨的透亮。 若不是还想从太学殿里边选拔一些士子,给庆历朝贡献一点余力…… 若不是当年的那桩悬案,至今余波不惜,没有脸面去见先皇陛下…… 若不是看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点可塑之才…… 老夫早就…… 这时听到小敏提到了酒。 此刻老夫唯有美酒解恩仇! “哼,你懂什么。有了猴上头,师傅也知足了。” “诶呀,其实徒儿的意思是您一向心属南山,不问政事,朝纲之事,爱谁谁。可您是无心,但他人有意啊。各路诸侯要不是奔着藏术阁,太学殿早就空空如也……” 小敏其实想说诸侯们要是都把藏术阁的九术全然学了去,说不定早就反了。 “您是太子少傅,树欲静那简直不可能。您呕心沥血,重整齐鼓的太学殿现在已经被他们整的乌烟瘴气。您就不心疼?我觉得吧,您就得跟我一样,眼界开阔一些。就跟着河里的鱼儿一样,江湖水深,鱼儿肥壮,能跳龙门者多之又多……” “混账,你竟然说为师眼界不开阔,你这个丫头片子……”诸葛松眼睛一瞪,胡子一吹,突然嘴巴又一咧,肩膀上的力道突然又加重了“……哎哎,你轻点,你让为师考虑考虑,考虑考虑行不行?扩龙门容易,但你就不想想,万一跳进来的不是鲤鱼,而是龙虾,又该如何?” 诸葛松越想越气,皇上前瞻后顾,徒弟一脑子热血。 要不是为师这十年来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经营,又怎么能建起这么一座让诸侯王投鼠忌器的太学殿。 “师傅,您学问那么高,这点小事还能难得住您老人家?师傅,您的胡子怎么飘起来了。您往下捋捋……” 江边游船的客舱里。 顾正和陈默被绑在一起,俩人大眼瞪小眼使劲眨着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俨然是被人点了哑穴。 这时小敏的随从走了进来,目光从二人身上扫过。 “我家主人没有恶意,知道你们是从中州派手中逃出,把你们请到此处,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说话间抬手屈指凌空弹向他们二人。 “砰砰” 两人突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哑穴应声而解。身上捆着的麻绳也掉落一旁。 顾正拉着陈默慌忙站起,向后退去,顾正揉着手腕,暗中蓄力。陈默目光闪动,这手法,怎么如此熟悉,突然他脑中精光一闪,面露惊喜之色。 “敢,敢问前辈可是一指通陈良?” 随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负手而已:“……好多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第十四章 大户人家的事 “嘭!” 顾正借他说话分心之际劈出一掌,人已动,影残留,元气成型,杀气外露。只是还没劈到陈良身前,便被虚空中一股无形之力挡住,再也前进不得。 “小家伙潜力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可以达到一元之境,隐隐二元之势。怪不得主人要力保。”陈良赞许的点点头,对他突然出手并不意外。 顾正气喘吁吁,元气耗尽,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啪”“啪” 船外一个硕大的鲤鱼跃至船上来回翻滚。 送上门的美味,小姐肯定喜欢。陈良大喜,他屈指弹出。 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水下悄然浮出,横身卧在船舷之上, “嘭” 鲤鱼身体僵直掉落在甲板之上,声音恰巧掩盖了那身影卧身船舷的声音。 那人稳住身形以后,开始侧耳倾听船中动静。 陈良似乎注意力只在鲤鱼身上,对此没有留意。“你接着说……” 陈默扶住顾正,示意他不要冲动,组织语言继续说道:“我族有一拳法,叫屈臂神拳,近战无敌。但可惜百年前遗失内功心法,无法滋生元气,所以虽刚猛无比却力大势微,” 说着他站定,勾起右臂,然后向前出拳,拳声凛冽,三步之内,皆是拳风。 “恩……是缺少元气。”陈良摇摇头,他所言非差。单论招式,以身为势,以腰带拳,以攻代防,出拳紧密,拳风松弛有度,又如海浪一般滔滔不息。如若用元气催动,威力必将无穷,只是内功心法必须配套才行,否则轻则元气损伤,重则经脉不稳元气不畅,甚至经脉爆裂都有可能。 “这些年来,陈家势微,皆是祖传绝学遗失内功心法所致。二十年前,一指通陈良突现江湖,族中长老发现其和屈臂神拳有异曲同工之妙,随访之,却不料昙花一现再也不见踪影。长老甚为惋惜。” 说到此处,陈默黯然,陈家老小皆葬身中州派之手,也不知何事能报仇雪恨。 “这怎么可能?拳法用于近战,一指通则是远攻!”陈良内心哑然失笑,“你不会是想说,我们的内功心法殊途同归,师出同源吧?” “前辈,不是没有可能!没有内功心法,神拳威力十层只能现一,但拳法是技击之法,我将拳法改为剑法,威力可增三层。可见拳法精妙之处。”陈默变拳为掌,以掌为剑,上下抖动,原本拳风所处皆为剑意,“族中还有卧佛步,不过需要神拳大成之后,才可相互配合使用。我……我还没学。若是不嫌弃,我愿将拳法步法招式尽数传给前辈,只求前辈以元气催之,以内功试之,看与一指通的内功心法有无相通之处。” 内功是基础相对来说演变甚少,而招式因人而异,但都是在内功的基础之上精炼演变。如果招式相同,内功有异,但又相互匹配,则不同内功下元气滋生和运行则千差万别,所以威力不同,效果也不同。 所以说内功相通,那肯定是师出同源。当然,如过内功和招式不相匹配,则有元气岔行的风险,轻则经脉损伤,重则走火入魔。只不过这些对陈良这等高手来说并无大碍,只需谨慎小心即可。 “若相通,又如何?” 陈默躬身一拜:“若相通,则可证实陈家的一个秘闻……一指通是百年前从陈氏遗失在外的另一脉。” “哈哈,小友,主人心地善良不会加害与你。”陈良哭笑不得,此子看似忠厚老实,却比那顾正还能巧言令色。 只是眼神一撇发现顾正也满脸惊异,随口附了一句:“那你再细说说看。” “这本是陈家秘事,不可说。可事到如今,陈家将亡也无所谓了。世人皆知,陈家先祖是本朝的开国大将,屈臂神拳更是随开国皇帝征战南北,威名盖世。可世人不知先祖有一亲兄弟是前朝皇子的贴身内卫,亦有一身绝学。本朝建立以后,先祖为了避嫌,自废元气,自毁内功心法混元正气,告老还乡定居中州,所以内功心法便没有了传承……” 陈良不语,心下却有了些计较。一指通本名原为屈指神禅,几代传人都是贴身内卫,与陈家的氏族传承完全不同,师徒完全是由主人选定,“陈”姓也是主人所赐。可惜师傅在一次绝密行动时消失至今,屈指神禅的出处原本无法知晓,“屈臂神拳、屈指神禅,难道真有渊源?……等等,不对!前朝内卫,当朝内卫……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想到此,陈良正色跟他说道,“不要多想了。这里还是在中州势力范围内,你们二人不可轻举妄动。等离开此地之后没,自会给你们一个解释。忠门之后,主人必会保全。” 船外身影听到此处,知道两人安全无忧,便悄然划入水中。 舱内的陈良眼明心亮,微微摇头,嘴角却浮出一丝笑意。要不是小姐之前嘱咐过这小子定会前来查探,说不好就会把他当作刺客给毙了。 事情已经办妥,陈良便欲转身离开。 “前辈……” 陈默张口叫道。 “客舱之内吃喝具有,你们自便吧……”陈良身形并没停留,身后留下一段嘱咐,“……一指通当年是在江湖历练所用,此事今后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陈默看着陈良离去的身影,怅然若失。 “不要着急,慢慢来,又不是只见这一次面。”顾正拍拍他的肩膀,平日里他们就是如此相互鼓励,“我看他对咱们没有什么恶意。至少不像中州派那样,先把我们杀之而后快……也说不好,没准真和你有点渊源也说不定……无论怎么说,也算是有个歇脚之地了。”他抬眼望向四周寻找陈良所说的吃喝,这才发现果然有几个食盒放在不远处。 打开食盒,一阵香气扑鼻而来,两人食指大动,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几个月来他们东躲西藏,被中州派的人逼的无处藏身,穿过莲花山,进入五洲山山脉,又沿着迎山河逆流而上,走到了旺牛镇。后来在途中遇到几个江湖中人闲聊,可能是这几位善用剑,谈的都是剑事,他们便以为刘安善铸造宝剑,才想到求宝剑一把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甚至如何都研究如何将家传绝学与剑法融合。只是没想到却被一个丫头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出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一指通陈良绑到了一艘船上。想想不胜唏嘘,不知是否算是因祸得福。 客栈里,陈良已然回到诸葛松师徒身边。汇报说果然不出公主所料,项青前来查探顾陈二人是否安危。 “此子古道侠肠,是个可塑之才。”诸葛松缓缓说道。 小敏在一旁补充:“师傅,他的身法脚步也巧妙的很,不比武当的凌云步差,就是不用半点元气,让人琢磨不透……” 铁匠铺。 项青浑身水淋淋的,手里还用一根树枝,穿着几条大小不一的鲤鱼。 亲眼所见顾正陈默无碍,项青心里算是安了心。 “没想到诸葛先生的一个随从竟然都是江湖中成名的前辈。他们来路非凡,顾正陈默二人应该安然无忧了。这小敏被从小娇惯的,惹不起,现在欠她一个人情,那就……能不见就不见吧。只是后悔当时收了玄铁,答应了诸葛老先生,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同意……” 他找了个铁盆将鲤鱼放下,准备先腌上,以后慢慢吃。 他从小在旺牛镇长大,一些江湖之事都是从捕快师傅那里得来。自然没听过陈良的名号,那哪是普通的历练,至少当年也是让江湖中一些人谈其色变,坐卧不安的响当当一号人物。自然更是不会知道小敏何止是大户人家,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 “下水捉鱼了?”刘安此时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啃着一块干粮。 师傅出关了! 项青一阵激动,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儿,都得和师傅好好说说。千年人参的事儿,体内髓液的事儿,玄铁的事儿……简直是太多了。 刚想从头说起,话到嘴边,项青临时改了主意。还是先说玄铁的事儿。既然答应了诸葛老先生,那就早点回话比较好,万一师傅不同意,也可以早点告诉人家。 “师傅放心,乡亲们的活儿,我可一件都没落下……您等一会儿吃干粮,我这就用鱼给您做道菜。”项青堆起满脸笑,一边刺鱼说,“师傅,还有件事和您商量……” “恩?何事?”刘安眉毛一耸,这小子说话吞吞吐吐,又做错什么事儿了? “师傅,要不我先把鱼给您做了。这次闭关那么长时间,看着都瘦了。”说着项青把铁盆放在水井旁,心里琢磨着怎么开口和师傅说说玄铁和诸葛老先生的事情。 诸葛老先生看起来学问深厚,见多识广,能给铁匠师傅出出主意甚至知道江湖上哪家恶人是师傅的仇家也说不定。 只是师傅不知自己晓得了大仇之事,所以言语上还得注意,省的引起师傅心中伤痛。 “你不是又答应给宋三做什么东西了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偶尔帮个忙可以。但是还得是要让他们自己来……” 项青眼睛一亮,故事可以从宋三开始讲起:“师傅教诲的是,宋三进步不小。上次给他指点铸造的轻羽,被一个大户人家用高价买了去,那家人的小姐还挺喜欢。” “那挺好呀,宋三还算有点悟性。镇上的铁匠都和他一样,就可以把大部分活儿分给他们做。”刘安心疼的看着项青手里的鱼,鱼皮都给刮没了,“轻点,看你毛手毛脚的,还是师傅动手吧。” “不用不用,师傅放心,我慢点就是了……”项青手里的力气小了些,噗呲,最大的那条鱼被开肠破肚,鱼肠鱼肚一股脑的全淘了出来。 “……师傅,我要说的事儿跟宋三没关系。我,我想跟你说说那大户人家的事儿……” 嗯?大户人家的事儿?刘安脑子一顿,忽的联想起刚才他说的“那家人的小姐喜欢……” 喜欢!这小子看上了那大户人家的小姐! 刘安扭过头来,眼神异样,“……恩,你是想让我和人家见见面?” “师傅就是师傅,我什么还没说呢,您就都知道了。”项青一脸困惑,肚子里准备的一措辞一个没用上。“那,那您就答应了?” “答应,答应!这些年净催着你练功打铁了,其他方面师傅都没照顾到。”刘安摸摸脑袋,很是自责,“要我说,这都怪你捕快师傅,天天就在外面吓跑,这等大事,也不替你张罗张罗!” 乍一听,项青很开心,只是后面越听越糊涂。 要捕快师傅给我张罗?!铁匠师傅跟我说的是一件事儿吗? 他听的云里雾里的。心里直犯嘀咕,师傅这次闭关都干啥了,怎么说的这些话,好像都没听懂的样子。 “师傅……”项青想问问师傅是不是哪儿听岔了,感觉俩人说的事儿……不在一个火炉里,不像是正经对话的样子啊。 “哈哈,徒儿放心,这事师傅给你做主……”刘安打断他的话,依稀记得这种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和捕快商量商量,他大手一挥“……见面这种事情,还是穷捕快师傅擅长些,得从长记忆!” 第十五章 付了定金 刘安一口吞下手中剩余的干粮,转身朝客厅走去,“……你把鱼做好,张家那去整一条烧鸡,赵家茶楼来盘牛肉。赶紧把你那捕快师傅寻过来,为师要好好的跟他商议商议,这是一件大事儿,得好好准备准备。大户人家……恩,咱可不能让人家给瞧短了……” 留下项青一脸狐疑,商议?跟捕快师傅商议?他不是向来瞧不起打铁吗? “再做几个小菜……记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得下血本。对了,捕快爱喝酒,让他自己买着带来。”刘安走没走几步便转回来跟项青说,随后又转身离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谁的孩子,套不住谁的狼?师傅闭关十几天,说话太高深了,真是理解不了。 项青叹口气,直奔通达镖局而去,上次见面之后他就没来过这儿,估计那里混酒喝。 捕快陈铮没事儿的时候老往通达镖局跑,南来北往的镖,东寄西邮的银票,件件都能带来各级府州县郡的消息。最主要的,镖局里还有上好的酒水供镖师引用,陈铮喝着很是舒服。 这时他刚从少林寺回来没多久,在那待的几日,整日见到的都是从山下召回的弟子,除了采买日常用品的和尚,没有一个下山去。寺里的饭量足足增加了三层之多。 双拳难敌四脚,英雄好汉也只有小命一条!于是陈铮便返回旺牛镇,悻悻的放了少林寺一码。 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把他累的够呛。听闻有菜吃,他慌忙灌满一壶酒,就跟项青往铁匠铺走。管酒的账房先生拦都拦不住,在身后大叫:陈捕头,您到是给留一点啊,三天的量,您一天给整没了。 到了铁匠铺,陈铮的鼻子一阵乱嗅。 “咦?这红烧鱼的味道里边怎么还夹着烧鸡的熏香?”捕快大踏步的往里边走,百思不得其解铁匠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大方,“两个菜呀,了不得。” “还有赵家的牛肉……”项青系上围裙,还有几个菜要忙活,他把洗好的野菇摆在一边,菜籽油已经备好,万事俱备,就等他下锅了,“……沾着酱汁,好下酒。” 忽的,陈铮站定了脚步。不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铮把葫芦攥在手里,往身后一背,用手往里一指:“徒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捕快师傅整天贼咕兮兮的,铁匠师傅那么老实还能算计你不成。” 项青笑着打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因为我的事儿。” “噢?那赶紧跟为师说说。”陈铮看准一个石墩子,反手一吸,那石墩子咕噜咕噜的就滚到了他的脚下。陈铮一屁股坐了上去,“以后有什么事儿先给我说,破铁匠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 “刚才说了嘛,不是什么大事儿。”项青看陈铮两眼勾勾的盯着自己,心中一阵好笑,“最近铁匠师傅老夸我,我也觉得修炼的挺不错的。打铁的技术突飞猛进……” 项青把手比过自己的头顶,显得高得不得了的样子。 “徒儿你别扯那些没用的,捡重要的说……”陈铮身子向前一探:“……多大的事儿还能吓着师傅,徒儿你尽管说,有事我给你担着……” “那,我就说了……”项青挠挠头皮,紧盯着陈铮,“……铁匠师傅你是知道的,太抠……” 陈铮眉毛一挑,很认可他的话:“这倒是,几十年了都,这毛病也改不了。也不好改了。 “所以啊,徒儿最近一直忙着练功,铁器活儿落下不少。这不,又买石炭又买铁料的,就赊了点银子。今天人家上门来要账了……”项青指着院里的石炭,其实那是他刚从老罗石炭铺里刚挑回来的,“……你看这么多呢。他说他不管,让我想办法,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师傅也不多,就三两银子……师傅,师傅你别走,你听我说……师傅,二两也行……” “啊?你说啥?听不清,你大声点……”陈铮摇摇脑袋指指自己的耳朵,然后起身就往客厅那边走,“……算了,大声也听不见。岁数大了,耳朵不好使。”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除了客厅正面的一幅画,剩下的一看就是打铁的人家。 那是一副山水画,以旺牛镇为中心,画中迎山河穿五洲山而过,避风崖巍峨耸立,旺牛镇背靠大山,依河而建,镇中人头攒动,有的在茶楼里听书讲书,有的走街串巷,在集市与摊贩讨价还价,还有的仰望避风崖观山望水,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画左侧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兵器的模具,右侧则是各种各样的石料、铁料。 客厅正中间摆着一张八仙桌,鲤鱼、烧鸡赫然已在桌上,另有两样小菜,十分丰盛。 陈铮大踏步而来,闻着味道直奔八仙桌而去。 “好鱼,徒儿的手艺又长进了。” 鲤鱼刺多,他龇牙咧嘴的吐出几个毛刺,“我说铁匠,你教的好徒儿,现在敢算计他师傅我来了。” 刘安闻声从侧房转了出来,左手一个腰牌,右手里拿着一个布袋,有一掌半大小:“现学现卖,活学活用,青儿聪明的紧,何错之有?” “又研究腰牌来着?”陈铮眯缝着眼睛,视线从腰牌和布袋上挨个扫过,“早就跟你说了,以我的经验,这只是一个信物,这上面藏有秘密的可能性不大。” 刘安拿起腰牌仔细端详半天,上面有囚牛两个大字。 “这么多年,也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同之处。按你说的,是个信物,可这信物给谁看呢?我总觉得它有什么用处,不为我们知晓。” “滋” 一口酒,陈铮品了半天才咽下肚里:“那就得让青儿去江湖上走一走,明查暗访一番。别老窝在旺牛镇,就跟你一样,一辈子也查不出个名堂来。” “是啊,青儿长大了,也该出去走走了。”刘安将轻轻将布袋放在桌上,叮铃声音清脆悦耳,陈铮耳朵一动,猜到里边必是给项青打造的玄冰寒铁。 刘安挥挥手,把陈铮的视线勾回来:“它一会儿再说。我先跟你说另外一件事儿,徒弟的事儿……青儿长大了,有个大户人家……” 他讲的特别简单直白明了——项青看上那户人家姑娘的姑娘了。 然后问道:“你说,咱怎么办比较妥当?” 陈铮摸着下巴思索,猛地探头上前:“是哪个大户人家,叫什么名字?” “……没问。” “没问?!没问你说个西瓜!” 刘安被噎的猛吸一口气,“我窝在铁匠铺里边,本就不擅长与人交道。现在这不是和你商量商量嘛。长这么大,青儿从来没说要过什么东西。这次,可得把这事儿给办咯!” 他指着桌子上的菜:“我心里也没个主意。给你准备这么多菜,就等你出主意了。” “嘿嘿!”陈铮干笑两声,“不知不觉徒儿都长这么大了。按我的意思,咱先备点好礼再说。” 他摸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按理说,得有媒婆上门提亲,不过咱旺牛镇就这么大,任谁都得卖我捕快一个薄面。这事儿交给我,我来办。” “很好,很好。你来办是对的,谁让你是他师傅。” 陈铮一愣,斜着眼睛看了刘安一眼。破铁匠今天……有点奇怪。 “咕嘟”一口酒下肚,畅快。 刘安轻轻拍了拍桌子,声音忽的低了许多:“这事儿也只有你来办。” 有种上当的感觉! 陈铮眉毛一挑,下巴一扬:“呵,承让承让,难得听你这么认可。仔细说来听听你的道理。” “诶,咱徒儿说那边是大户人家,那咱出手可不能太寒酸。”刘安双手搓来搓去,“可我这儿除了铁,就剩下铁了,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 “咕咚”陈铮是一口酒下肚。 陈铮道:“有钱也行。” 刘安双手一摊:“也没有啊……” 陈铮:“……” 这时项青端着刚出锅的炒野菇上桌。 陈铮拍着板凳让他坐下:“徒弟啊,听说……恩,听说要跟那大户人家的家长见面?” “家长?”项青一愣,诸葛老先生是小敏的师傅,说是家长也不算错,“啊……是啊。见家长。” 不过他们要见的是铁匠师傅,犹豫了一下,项青担心节外生枝,于是是如实的说:“他主要是见铁匠师傅。” 陈铮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怎么,瞧不起我捕快? 深吸一口气,调整调整情绪,捕快和颜悦色的说道:“那户人家是什么背景,你可清楚?” “不太清楚,感觉挺有来头。家里随便一个仆人都是江湖高手。”项青想了想,小敏的元气很厉害,诸葛松深藏不露,看不出深浅,那个一指通却很是厉害,“不过。有没有来头和咱们关系不大吧” “你呀……还是阅历太浅!”陈铮不由的说道,男欢女爱之事向来讲究门当户对。只是这话没法当着项青的面说出口。 “不是旺牛镇人?”刘安惊讶道,这就难办了,提婚之事,即使没有媒婆,中间人总要找找的。 “当然不是,师傅,旺牛镇的人徒弟还能不认识。要是镇上的人,就不用师傅出马了。”项青用手指着迎山河说道,“他们是从上游顺流而下,那边有他们的一艘客船。” 陈铮含笑点点头,这小子的自信颇有自己的风采。 “无妨,不是普通百姓家也好。若是江湖人家,规矩也少些。”陈铮大手一挥,说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到咱旺牛镇来。还不是冲着你那打铁的手艺来?你打铁的手艺就是最好的中间说客!” 说的也是,白日里心急了。应该把事情经过了解的更清楚一些才对。刘安尴尬不已,但凡是旺牛镇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来有求与他。 “捕快师傅说的是。”项青听到此处,进屋取来诸葛松送他的玄铁,“师傅,这是诸葛松老先生送给我的……这事儿要是不成,回头咱就再还回去。” 他说的是炼制玄铁的事儿,刘安陈铮则意会成“人生的大事儿”。 刘安拿过手一看,七品玄铁,随即看向陈铮沉声说:“玄铁……上好的玄铁,上上之品。” 之前项青判断在在六七之间,现在铁匠师傅一说,对自己的气波决又提升了一份信心。 “果然是奔着破铁匠来的!”陈铮一阵凌乱,可以啊,臭小子。这么抢手,订金都被别人付了。只是这礼物未免也太贵重了。想想自己的库存,陈铮不禁牙根儿有些疼。 为了青儿,豁出去了! “呵!不得不说他们有眼光,识货……不,慧眼识珠!”陈铮言中尽带得意之色,之后又咬着牙根儿跟刘安说,“成,这事儿必须得成。铁匠,你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重,所以……咱也不能小家子气。” 刘安启有不知的道理,打铁这么多年,加上那块寒冰玄铁,总共也没见过几块。拿得如此贵重礼物,来历肯定不一般。 他认真严肃的说道:“那回礼的东西……你琢磨琢磨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得是没有尾巴的那种……” 陈铮胡子一吹:“那不是废话么,我捕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岂能连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再说了……”他嘿嘿一笑,脸上堆满笑容,看向项青,声音拔高了几度,“尤其是我乖徒儿的事儿,更不会疏忽大意。徒儿你放心,这事儿交给师傅,必须给你办的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不过……” 第十六章 寒冰铁尺 “不过……什么?” “是不是先打听一下诸葛家的来历?”陈铮眯起眼睛,旺牛镇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伙人,人品、家世能不能靠得住还不好说。 “不合适不合适。”刘安摆摆手,“我闭关了几天。说不定人家已经觉得咱们太端着了……他们最多无非就是想要铁器罢了。” 陈铮点点头,这话粗糙却有道理,想与唐门、药王谷谷结交的名门大派多了去了。 蜀山李平的婚约各大大派争的头破血流,那还不是因为娘家唐门暗器独步天下。至尊府的胡铨号称天下第一才俊,却早早的布告天下非丘灵儿不娶。自然是因为丘灵儿毒术医术独步天下,更是药王谷的首席大弟子,将来接掌鲍海鑫成为药王谷谷主自是水到渠成,若是取了丘灵儿,至尊府鱼虾之地,又有织造的生意,再做些医药的买卖…… 没准儿,就真的成了钱财第一的至尊府。 所以有人能看上破铁匠的打铁的绝活,或者看中他的传人,也不会让人意外,至少不会有什么恶意。 项青一旁点点头,“师傅说的没错,诸葛老先生确实是想给小敏锻造兵器。不过,我没完全答应下来,我想先试试……” “也不知道这小敏是个什么样的孩子,让青儿这么上心。”陈铮和刘安心里暗笑,“玄铁哪是这么容易锻造的。” 刘安比陈铮更明白这中间的艰险之处:“青儿,玄铁锻造,重借助元气。元气不稳或者不足,皆会受到反噬……” “徒儿想可以用利用玄铁的振波锤炼,或许就不会有元气损伤的风险了……” 项青接上刚才的话,顺便把自己在避风崖顶的经历和感悟讲述一遍。趁着两个师傅都在,他正好把千年人参和中州派的事情说清楚。 说到李三生修炼血凝大法,刘安惊呼手段残忍人神共愤,陈铮则大骂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说到赵里跌落山崖,千年人参为项青所得,刘安不胜唏嘘,陈铮则不知想些什么,说吉人自有天相…… 说到项青以千年人参充饥,喝琼浆吃肉身,绝处逢生,以气波决从洞穴中脱险而出,二人如释重负。 陈铮一边感叹千年人参的传闻与项青乃是机缘巧合,有缘人得之,一边埋怨刘安,早点若是修炼内功心法武功招式,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困境。 “当年,为师将你从迎山河中捞起,就知你是有福之人。如今看来,你不仅有福,还能避祸。”陈铮拍拍项青的肩膀,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仿佛仍是当年——在喘流的河水中咿呀咧嘴大小的婴儿,“李三生祭炼血凝大法视若无恐,现在已然是江湖中公开的秘密。可惜现在朝中不稳,中州尾大不掉,竟没办法遏制。要搁十年前,我定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咕咚”一口酒下肚,陈铮腾的站起 “我老了,陪着你这个穷铁匠在王牛镇守了三十年,也没守出一个什么东西……真不知道就这么下去,将来如何见你兄刘平啊。” 守了三十年?项青知道所说和大仇有关,但是具体细节他却是还真不清楚。 陈铮起身,冲着客厅那副画,双手握拳:“二十年前漠北一站,朝纲不稳,十年前诸侯逼宫,朝事分崩离析。现如今,除了这个小小的旺牛镇,皆是朝弱民穷,百姓生活每况愈下。刘平,铮有违所托啊!” 他松开拳头,俯身凝视刘安道:“所以我徒弟不能像你我一样……” 话题变得沉重起来,刘安起身不语。这旺牛镇到底有什么呢?兄长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等?这都三十年了。 半晌他看向客厅中的那副山水画,那是兄长所留,说是游历江湖,偶遇山清水秀地杰人灵,一时兴起所作。 他的视线落在避风崖上,项青就是被困在了那里。一下下敲开了巨石。这种击打之法元气利用率很低,好在风险低,元气不会反噬。只是元气浪费多,消耗极大,元气不足者根本无法成功。不过误打误撞之下配合气波决修炼倒是也提升了元气根基。 他刚刚搭脉感应项青的元气波动,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用之时,其静若处子毫无波澜,毫无元气痕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需要之时,其动若脱兔突然爆发,有犹如波涛汹涌之势绵绵不绝。这和气波决中对气的说法完全不一样,有违常理啊。 “为师修习气波决时已是成年之人,兄长传我之时,只是为了修补经脉所用。后来,为师将其延展,用于铸铁之术。兄长说过,它乃是专门用于元气筑基的神功残本,所以……为师也不得全部要领。也许只有领悟了神功全本,才能解释目前一切。”接着刘安宽慰二人道,“捕快,青儿经脉强硬,元气存储深不可测而外人又不可查,是他日行走江湖的意外之喜,千年人参功不可没啊。” 他考虑半天,还是没有将为何守了三十年的事情告知项青,同时嘱咐道,“记住师傅的话,无论怎样气波决还是避免在外显露。” 无论兄长当年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护佑旺牛镇,还是在旺牛镇等待乌柳山庄之人为其复仇。那都和项青没有关系。这方面捕快说的还是对的,徒弟得有徒弟自己的路要走。 “气波决没有武功招式。但你能活学活用,为师甚感欣慰。持久练习,假以时日也许水满自溢,其道自通。你所提到的炼化玄铁之法,虽费时费力费气,但以你如今体质,尽可一试。为师之前一直禁止你习练除了气波决之外的一切内功心法,都是为了打好你的根基。如今,你可以好好的跟捕快学习了。疾风步是行走江湖的利器,如果有元气配合,效果更甚。” “咕咚”陈铮一口酒咽下,这个呆板之人终于想明白,他的心情自然较之刚开畅快了不少。 借助诸葛那户人家,也许这是青儿一次出去历练的机会。 刘安转身坐下,拿起桌上的口袋,“这是为师为你铸造的兵器,送与你。” “铁匠,你怎么不把话说全了……徒儿,铁料可是为师给你搞到的,跟他没关系。”陈铮不无得意的说,“这材料,破铁匠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可是费了我的九牛二虎之力,来来来,赶紧打开看看喜欢不。” 项青双手接过,刚到手中,第一感觉就是重,沉甸甸的,其次就是有股清凉之意隔着布袋渗透过来。一手托着,一手打开口袋,两个黝黑的铁尺崭露出来。 普通铁尺形如一个“山”字,中间柱状为主要攻击部位,两边分叉护手,是当朝捕快的标配器械。 这两个铁尺略有不同,许是铁料有限的缘故,尺寸稍小,仅比匕首稍长,如小臂一般长短,中间柱为六棱圆柱,即使项青尚未长成,也可藏于袖内,便于携带。 握入手中,初时如同两个冰疙瘩一般,掌中的热量被其源源不断的吸入其中。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陈铮一看乐了,讥讽道:“破铁匠,我早就说过,没那个金刚转,就别揽瓷器活。虽然东西是我捕快送的,那你也不至于做成铁尺吧,别看捕快打铁是外行,但捕快是用铁尺的行家,所以我知道最没技术含量的就是它。” 刘安自然有他的道理。 “寒冰玄铁非玄铁中的任何一品,你可知为何?因为这是唯一元气催动不了的玄铁,既然无法催动,又坚硬无比,所以最是适合作为刀剑的克星。”刘安撇了陈铮一眼,“那么何种兵器是刀剑的克星?自然是铁尺了。除此之外,尺寸是为师为你量身定做,可藏于小臂之下,小腿之上,携带极为方便。” 项青拿在手中,手心感觉沉甸甸的,极为踏实。慢慢掌握了铁尺的习性之后,又在手中翻转,正握、反握,刺、扫、劈、架耍起来虎虎生风,很快就爱不释手。 “师傅,上面为何没有印记?”项青提了一个问题,因为一般铁匠都会在上面打标记,以示是自己的作品。 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为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敲碎了十多个铁锤,才给你铸成这般模样……实在没那力气闲情雅致了。 他故作镇定的加了一口菜:“吃菜,先吃菜……你看菜都凉了。徒弟你吃,捕快你也吃……” 只是陈铮不为所动,破铁匠越是想要敷衍,他越是想要闹个明白! 刘安干咳两声,继续说道:“捕快,印记这事儿你不懂,你瞎操哪门子心……” 项青这时抬起无辜的双眼,嘴里还嚼着张家的烧鸡,一副陶醉其中又不放过心中所问的样子。 刘安:“好吧,你听我慢慢说……普通铁器也就罢了,玄铁……实在太硬,就省了工了。” 项青:“……” “呃……捕快喝酒,喝酒,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刘安心下暗道小场面小场面,嘴上说,“来,接下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商讨一下如何与诸葛见面一事……” 接着刘安便安排项青跟诸葛约时间,又跟陈铮商讨回礼之事…… 项青原本觉得多大点事儿,还用得着回礼。后来仔细一想,要是询问跟报仇有关的事宜,若想人家帮忙,准备些礼物总是没有错的。 所以,全然没意料到……见面性质已被刘安引到了另一面。 陈铮心里则是由衷的高兴,不停的满杯自饮——高兴有三,一是铁匠把玄冰寒铁打造成为铁尺,这正是代表了对捕快的认可,二是铁匠正式决定放项青在江湖闯一闯,三是项青被别家看中,得对着月亮遥敬月老几杯…… 一桌菜很快就被陈铮打扫的一干二净。 第十七章 缘分 再回头饭庄。 掌柜特意把别院腾了出来。别院临河,与前面饭庄中间隔了一条小巷。堂宽院阔,可远观迎山河避风崖,景色秀美,清净别致,是个待客的好去处。 山里早晚较凉,中午是待客最好的时候。 这天一大早,掌柜的就开始忙活。晌午开食,热菜凉菜都要恰到好处。凉拌的竹笋则是要起一大早去山中采摘,张家的烧鸡一定要是新鲜出炉热着吃,迎山河鲤鱼做的鱼冻则要放凉了…… 刘安虽然近几年不常在镇中走动,但威望却有增无减。 当然,小敏那天甩手就扔了一个银锭子,这点小要求也不好不答应。 院中巧设观景台,台上远眺避风崖和迎山河,台下引来由迎山河引来一水溪流,流水潺潺带动水车,水车一端绑着竹网,小点的鱼儿从缝隙中漏过,大的则落入其中鲤鱼、鲈鱼……甚至还有螃蟹。随着水车的转动,竹网反转,这些河鲜随之掉入一旁的水盆中。 因为刘安觉得此时不好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而项青也觉得他也不方便当着自己的面问诸葛先生江湖仇杀之事。 那边诸葛松也想和刘安细聊。 所以项青谎说耍水,诸葛松也乐得让小敏一起。 “小铁匠,你快过来看看……诶呦,这螃蟹劲儿大着呢。”小敏唧唧咋咋的在水车旁上窜下跳,城里人哪见过这个,一时觉得好玩极了。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项青头都没回,他凝视着避风崖,也不知赵里的遗骸跌落到了哪里,这样的江湖义士应该好生安葬才对。 最近几日他趁着练功的时候,避风崖上上下下都跑遍了,一点都没发现有坠落的痕迹。真是太奇怪了。 “哎呦……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小敏见他不答应,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就砸了过来,石子砸到项青麻骨,一阵火辣辣的疼。 小敏见他脸上痛的扭曲,十分满意:“你的师傅们都让你陪我来玩了,你却一个人在那犯傻,不打你打谁……现在我让你陪我玩螃蟹,来是不是来?” “来,来……”项青左臂疼的抬不起来只有高举右手答道。 堂中,美食已经上桌。 没有两个孩子活跃气氛,初时还稍显拘谨一些。 刘安、陈铮和诸葛松围坐桌边,陈良站在一旁。 刘安今日特地穿了一身长衫,发须也好好整理了一番,一改往日铁匠的形象。倒是如同一个面色发红的教书先生一般。 陈铮则换上了最干净的一身公服,只是无论如何装扮,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也改不了满身的桀骜不驯之色。 俩人年龄相仿,胡须尚黑,比之诸葛松的灰白,看上去小了有十岁左右。 几人寒暄之后,刘安侧面几次了解诸葛松一行人的来历,却被他巧妙叉开。 难道问的太过唐突了?刘安不知诸葛松有何深意。这时恰巧听到项青的告饶声。 “小敏没什么玩伴,一直随我修炼,从小惯坏了。”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话语,诸葛松面上一片尴尬,女孩子家家的说这些像什么样子,与是干咳两声道,“人在江湖,性子就变野了,少了许多规矩,莫要见怪。” 陈铮哈哈一笑:“小娃娃嘛,好玩就是了,要什么规矩。我就不喜欢规矩……” 刘安一愣,这才刚见面,还没熟到和人家什么话都说的地步,连忙打断说:“旺牛镇是个小地方,山野之间没那么多规矩。诸葛先生莫要见外。” 诸葛松大笑一声,一个不羁一个规矩,俩人都是那小家伙的师傅,倒是有趣的很。 陈良这时给诸葛松和陈铮斟上酒,刘安是则以茶代酒,三人喝了一杯。 “好酒……”陈铮放下酒杯啧啧称赞,“诸葛兄的酒,酱香浓郁,回味悠长,好酒,好酒啊。” “杯中物,穿肠过罢了。”诸葛松道,“酒好与不好,关键是看和谁喝。和有缘人喝,那就是杯中佳酿,和无缘人喝,那就是穿肠过而已……” 陈铮和刘安听之均不由的称赞,文化人,会说话! “……今天这酒好喝,二位可知为何?”诸葛松微微一笑。 “为何?” 诸葛松捋捋胡须,陈良给两人斟上酒。 “缘,皆是一个缘字!”诸葛松缓缓道,“几日前,游迎山河,观避风崖。偶遇崖顶异象。云海初时波涛汹涌,遮天蔽日,彼时异象由崖顶而生,犹如狂龙入境,有气吞山河之势,将那云海尽数吞噬,随后云散日出,天晴雾空,另我师徒叹为观止。我跟徒儿说,此等异象,定然是天降机缘,所降之处定然是福缘深厚之地,果不其然……” 他目光望向屋外,微微一笑,随后收回,在陈铮刘安二人脸上扫过,“……我们在旺牛镇偶遇项青小友,深感这旺牛镇是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之处……” 陈铮刘安恍然大悟,原来是看上项青的出处是在这儿——诸葛松眼光独到。 想到此,俩人暗地里也不由得对小敏姑娘评价一番,额头饱满,唇红肤白,明眸皓齿,等长开了,必然出落的婷婷大方……配上傻徒弟那是错错有余。 俩人对视一眼,有戏。 只是这诸葛老头有些藏着掖着,还不知品行如何,得观察一番。 “青儿天资聪慧,又刻苦勤奋……”陈铮顺着他的话夸徒弟,“可以说是略有小成,略有小成,哈哈。” 诸葛松颔首仔细打量面前两人,不知崖上那人是不是这二人中的一位。两人岁数比自己差十岁有余,一个气息内敛,一个外形粗狂。明明都有造诣在身,却又都甘愿隐居山林。项青处事谦逊缜密,做事豁达开朗,还颇有安心定志之风,实是将两人的优点汇集一起。 他们二人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 “项青这孩子不错,小小年纪便有一手漂亮的功夫,而且敢想敢做……”诸葛松捋捋胡须,项青身上那转瞬即逝的元气多不知是谁所传功法,试探道,“……刘师傅慧眼识珠,严师出高徒啊。” 刘安双手抱拳:“诸葛先生过奖,打铁的功夫是在下所授,可惜这门手艺,虽然实用……却登不了大雅之堂。拳脚功夫多是捕快相教……呃,略有小成……” “都是打铁给耽误了。”听到有人夸奖,陈铮洋洋得意,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只是仍不忘抨击铁匠,“要不然,放我这徒儿在江湖上随便走一遭,历练几次,也早就年少成名。比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年轻人强多了……诸葛兄,你说是也不是?” 不等诸葛松答话,陈铮举起手中的酒杯:“诸葛兄,捕快上一次喝这么好的酒是三十年前了。既然这是福缘之地,缘分非浅,那咱们走一个?” 朝堂之上,以礼为先,诸葛松先付了银子,便是主人,陈铮此时却是犯了反客为主的规矩。 但旺牛镇喝酒,山野之间尽在一个爽字,哪管什么主酒、客酒,年长、年幼,喝就是了,到了旺牛镇,那就依旺牛镇的规矩! 身后陈良面色微变,诸葛松面上到是没有不妥之色,举手仰杯与陈铮一饮而尽。 刘安用茶水陪之,顺手拉过一个板凳,招呼陈良。 “一个屋檐下,就是一家人。你也别老站着,来来来,一起来。” 侍从岂能上桌,这可不行。陈良手持酒壶,推推手,婉言谢绝。 “无妨,无妨。就依他们的规矩。”诸葛松示意他给陈铮添酒,“刘师傅不善酒,陈捕快较你年长几岁,你可要陪好他。” “这……” “无妨。坐。”诸葛松摆摆手,“依刘师傅所言,入乡随俗即可。” 陈良应声回是,取来一副碗筷,坐在刘安身边,神情自然从容,并无那种坐立不安之色。 “哈,这就对了嘛。”陈铮从陈良处取来酒壶,给他和诸葛松满上,夹了一筷子鲈鱼自顾自的放入口中,“来来来,吃菜吃菜,这鱼新鲜,好吃的紧。” 诸葛松和陈良依言尝之,果然,清油烧汁,葱条置顶,去腥留香,这鲈鱼味道极是鲜美。 陈铮和刘安皆心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若主人喜怒无常不易相处,侍从绝对不会如此坦然。看来这诸葛老头心胸豁达,面宽心善,绝不是那表里不一之辈。 “刚才诸葛兄说到缘,我捕快走南闯北几十年,直到在这旺牛镇落脚安生下来,也没悟出一个缘字。”陈铮就着鲈鱼饮进自己的杯中酒,又给自己满上,然后向诸葛松问道,“所以还请诸葛兄不吝赐教,这福缘怎么说,机缘怎么说?缘分又当是如何说?” 一个粗鲁之人,竟问出这等文雅问题。诸葛松正咀嚼菜肴,差点喷口而出。 陈良见状起身高举酒杯:“承蒙刘兄,陈兄抬爱。斗胆向二位兄长敬酒一杯,以表敬意。” 有眼力劲,陈铮暗赞,挥手让他坐下:“咱这山野乡村,不兴那些规矩,喝就是了。都在酒里。” 说罢哈哈一笑,一饮而尽。 诸葛松借机将那口菜咽下,像没事儿人一样说道:“万事皆有因果,是为缘。这福缘,首要是个福字,旺牛镇依山傍水,百姓衣食无忧,无不是取之天,取之地,受尽天地之恩赐,这就是与福缘,福缘天注定。” 他的目光从二人面上清扫而过,“这机缘,突出是个机字,二位少时离家,江湖游历,最后遇旺牛镇而安,造福乡邻,受乡邻之拥戴,即是二位的选择也是乡邻的选择,这就是机缘,机缘人注定。” “至于这缘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间因果复杂,缘如丝,牵扯甚多,又吹弹可破。所以有缘深亦有缘浅,有缘而无分者居多……”诸葛松缓缓夹了一块鲈鱼放入口中,肉食鲜美,入口即化,“……比如与这旺牛镇,我们终究是匆匆过客,福缘所致,机缘难得,缘分则可遇不可求啊……” “可求,可求,那有什么不可求的。”陈铮向诸葛松敬酒,总有人得捅破这层窗户纸,“依我看,这两个娃娃在一起玩的开心,就是缘分。” 屋外,项青正和小敏研究一只螃蟹,螃蟹嘴巴前面堆起很多白色泡沫,项青解释这是因为它体内储存了水分,吐气水分随嘴而出,形成细小泡泡的缘故。 小敏觉得很有意思,也灌入嘴巴,想要吐出泡泡,结果却怎么也不得要领,于是便怪项青。项青则说那是因为嘴巴构造不一样的缘故,你要是把嘴巴弄成和螃蟹一样,也指定能跟它一样。 小敏看着丑丑的螃蟹,不大一会儿就反应过来这是项青的调笑之言,此时项青已经笑着逃到了一边…… 听到陈铮所言,诸葛忽有所悟,捋着胡须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放肆,”陈良突然起身,周身气流窜动,隐隐有元气爆发之势头,小敏的真实身份差点脱口而出。 “七……少主人,岂是山野村夫可相提并论?” 他心中后怕不已。如果七公主的名号交出来,正游历江湖之事传出去,引来各路诸侯的围追堵截…… 十条命也难辞其咎啊! 不过,陈铮和刘安并未注意,他们只是关心……侍从不同意?! 这是几个意思? 他俩对视一眼,陈铮看向诸葛松,酒喝的好好的,凭什么你说缘分就可以,我说就……不对? 第十八掌 太学殿祭酒 陈铮哈哈一笑。笑声以元气催动,直奔陈良而去。 笑声入耳,有如洪钟一般,以一指通名震江湖的陈良竟然都没来得及防备,只觉得一股压力铺面而来,就像是一座大山撞到了身上,元气被冲击的摇摇晃晃。 “咱不是说了么,乡下人喝酒,没这么多规矩,有话坐下说。” 诸葛松不由的眯起眼睛,此人功力深厚,不可小觑。他轻轻咳嗽一声,陈良压力骤然消散,有如拨开云雾见天日一般,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陈铮凛然,江湖中,能如此轻松破他元气的人不多,老家伙果然有点来头。 士可杀不可辱,更不能丢了主人的面子,陈良欲使出绝学,诸葛松轻轻喝住他。 “不得无礼。出门在外,入乡随俗,嬉笑之言不必放在心上。陈老弟也别多想,来,各位,我提一个……” 陈良赫然落座,抓起酒杯。 院内的项青感应到元气波动,望向屋内,心里担忧:“捕快师傅脾气不好,不会一言不合,杠起来吧?” 小敏顺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只见诸葛松正在举杯。神秘兮兮的说:“你记住了,师傅好喝酒,但不太能喝,没什么事儿不能用酒解决。” 项青一听乐了:“捕快师傅也好喝酒,不过一般都是逮着免费的酒使劲喝……酒品一般。” 小敏听了之后噗嗤一笑,项青顿时觉得突如满面春风来。 小敏笑起来还真好看!要是能温柔的像个女孩子,那就更好了。 屋内,三人放下酒杯,陈良起身满上。 “刘某有些看不明白了?”刘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如果所记不差,诸葛先生应该是送了小徒一块异常贵重的玄铁,想要和刘某结交朋友,刚刚还说,这是到旺牛镇来谋机缘,难道先生所言和刘某所听相差甚远?” “这在我们旺牛镇,那可就是重礼了。”陈铮在一旁插话,“不是一般的缘分,可犯不上送这等贵重礼物!” “哈哈,缘分要寻,机缘也要谋,只是陈老弟怕是误会这缘分的意思了。”诸葛松想了一下回答道,“玄铁是物送有缘人,这机缘则是要替小徒敏儿向刘师傅谋件兵器。” “兵器好说,只是有缘人当作何讲?”刘安心中暗道,难道有缘人还能当做其他的意思不成? “意思有二,其一项青小友技艺过人,良才善用,若是能炼化玄铁,这是他的缘分,和玄铁的缘分;其二,旺牛镇虽是福缘之地,可并无化龙之象,如此天资长居此地,怕是暴殄天物啊。玄铁乃罕见之物,刘师傅浸淫此道多年,必然清楚。我送他玄铁,实则是想要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走出这一方小天地,觅得一方大天地。” 说着诸葛松示意陈良,陈良从后厢房的取来一个箱子。打开箱子,一排七块黑色之物整整齐齐的在那排列。 玄铁,全部都是玄铁! 刘安不淡定了。谁家外出游历随身携带一箱玄铁,玄铁又不能当做兵器直接使用。 这里边有什么样的故事? 这时陈铮突然上前,他扒开陈良自行取出一块,仔细查看。 陈良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这一下被扒了一个踉跄,面子上很挂不住。 乡野村夫,甚是无理!陈良忿忿不平,要是没有把握能打赢他,说什么也要狠揍他一顿,否则难解心中之气。 陈铮在箱子中把七块玄铁翻了个遍。只见它们大小相似,极为规整。 那边刘安远远一看便知是被处理提纯过的,属于即将入炉的半成品,它们和项青手中的那块模样大小类似。 八块!八块玄铁! 不得不说甚是巧合!当年乌柳山庄有玄铁九块,计划铸成九件兵器。其中一块刘安为刘平炼制成山雪剑,只是时隔不久山庄便突生变故,山雪剑不知所踪,其余玄铁下落不明,那些加起来恰巧也是八块。 想起刘平临终所说——乌柳、乌柳山庄,替、替我在旺牛镇……报……报…… 若这八块玄铁就是那八块玄铁,若眼前此人就是刘平遗言所等,若他遗言所等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若真要报仇雪恨……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是徒儿的意中家人,一边是遗留恩怨,这可如何是好! 陈铮面色风云变幻,偷眼朝刘安看去,看他脸上并无什么不妥,心下存疑。 “若非巧了,那便是巧合了!”陈铮轻笑道,紧接道,“玄铁乃罕见之物,江湖中无不争的头破血流。诸葛先生随便出游便是携带八块,果真是有心而来。” 陈良撇撇嘴,确实巧,谁也不曾想这深山之处,竟然还有刘安这样一位打铁高手。 刘安听出陈铮话中之意,也上前翻看一番,很明显这七块与项青的那块,根出同源。但和当年大哥刘平手中的那块完全不同,那块残碎不堪,分裂成了几十个小块组成。跟这八块规整的玄铁,毫无可比性。说他们是乌柳山庄之物,仅仅是从玄铁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诸葛松是何来路?他到底有何深意?一次随身携带八块玄铁,实非常人所为。这几个问题在他脑海里转来转去。 “这是老夫的一位挚友,白云观的何叶道长所赠。”诸葛松听出陈铮言语不善,知他是性格爽朗之人,故而尽力解释与他听,“一块送与项青小友,一块在小徒那里,连带这些。一块是缘分,另外七块可换一场机缘。” 白云观同属五洲山山脉,是迎山河上游青翠山的一处道观。以何叶道长闻名。十年前陇右白帝城瘟疫横行,何叶道长心怀众生,以身犯险,救黎明百姓与涂炭之中,陇右安山王赵寒赐青翠山建白云观。何叶道长以此成名,在五洲山地区闻名遐迩。 陈铮常年行走江湖,偶尔也会帮通达镖局押运,自是知道。而且看诸葛松的年龄,与何叶道长相仿,说不定两人有旧。 “为何要将玄铁赠与诸葛先生。”刘安深感疑惑。 “何叶道长心怀苍生……”诸葛松面色沉重,“为黎民百姓之忧而忧,将其托付于我,以图物尽其能,促天下太平。” “这说的也太大了,天下太平哪能是几件铁器之事?”陈铮捕快几十年,过往经验得知一个州府,甚至小小一个郡县都不能保证治安太平无忧,所以更知天下太平的艰难,“郡县府衙那么多人,也不能完全保证一方平安。那天下太平更不可能是几块玄铁就能左右之事。” 但是何叶道长又岂是凡夫俗子,他将玄铁赠予诸葛松,所托之事能成不能成另说,但是足以可见诸葛松身份绝不一般。 但……这并不重要。 在刘安看来,玄铁就是砝码,这其实只是关于项青的一场交易,交易食材已经备好,就看如何下锅了。至于机缘巧合,日后再说。 “看那何叶道长所托,料想诸葛先生定非寻常人士。”刘安注视着诸葛松说,“只是不知诸葛先生将如此贵重之物送与小徒项青,是否有违何叶先生所托。那所谓的机缘是将是何机缘?” “既然将话说到此处,那就不可不叨扰一句。老夫所说机缘,与二位……尤其是陈老弟所想机缘不尽相同……”诸葛松自饮一杯酒,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陈铮,话锋一转,“刘师傅可知太学殿?” “素闻朝中有一藏武阁,包罗万象,臧尽天下武学,而此阁是太学殿所建。”刘安略有耳闻,“不知传闻是否准确。” “那是二十年前了,藏武阁先是更名藏书阁,现在更名藏术阁,有武、律、算、医、器、财、书、水土、火丹共计九门学术。包罗盛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陈良在一旁替诸葛松解释,然后正色道,“诸葛先生便是当今太学殿祭酒。” 太学殿祭酒?!那岂不是当今太师太傅,假以时日太子登基,太师就将荣升帝师之位。 刘安陈铮二人对视,皆是凛然。诸葛老头果然来路非凡。 又想到小敏——赵晓敏,帝王之姓,太师太傅之徒。顿时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言行之间隐有皇室风范,那陈良如此反应强烈的疑问便迎刃而解。 皇室宗族,帝王之女,岂是江湖草根所能染指! 回顾刚才所言,刘安叹道诸葛先生心胸非同一般,竟然能和捕快那样的草莽匹夫称兄道弟,绝无朝堂之上的那种半分傲慢。 陈铮按压眉头,臭小子,这事要是放在三十年前,谋个门当户对的并非没有可能。只是眼下,毫不吹牛的说,为师当初的牛逼吹大了。 陈良则鼻孔抬高了半寸,突然有了扬眉吐气之意。 陈铮冷眼看他:“……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打不过我?” 陈良气的鼻歪眼斜,深深告诫自己,这老小子桀骜不驯实是异常欠揍,不过……忍字头上一把刀,在能打过他之前就一定要忍。 刘安看了一眼陈铮,眼神给他鼓励。 难度虽然很大,但你捕快不是很厉害么?赶紧给徒弟想想办法! 陈铮心中对刘安一顿咒骂,面上却很平静:“诸葛兄继续说……” “项青小友的机缘就在于此.”诸葛松直视陈铮,“他天资聪慧,经由刘师傅悉心教导,才智过人,有举一反三之能,闻一知十之性。胆识过人,抱负匪浅,试图炼化玄铁就是证明。” 听闻太学殿祭酒盛赞徒儿,刘安心中骄傲无比,抬手将茶一饮而尽。 诸葛松继续劝说道:“老夫刚才说旺牛镇福缘甚好,这不假,但是唯有一点,有坐井观天之嫌。即便是登峰造极,也只是这一方小天地而已……男子汗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若只在这山野之间,岂不是辜负了这天纵之资?” “青儿只是一个打铁的。九门学术无一门精通。”陈铮突然插话,幽幽说道,“铁匠,听闻那里是专供豪门士子学习修炼之地?青儿出身贫贱,恐怕无此机缘。” 陈良不知为何对刘安颇有好感,忙解释道:“刘师傅有所不知,自从漠北之战以后太学殿为才举荐。早就不再局限于世家子弟之间,已非过去那番景象。” “不再局限?那也是豪门贵族的自留地。各大门阀诸侯拉帮结派的地方。我徒天性淳朴,不喜攀炎附势。到时候他乡异地,被人欺负怎么办?别人被欺负不管,我徒弟不行。”陈铮猛喝一杯酒,恶狠狠的说,“总不能捕快亲自杀到京都去,给徒弟讨个公道吧?铁匠,你说是也不是?” 陈良忍不住了:“陈捕快,你怎可如此污蔑太学殿。学子都需参加统考,考试入学。不是谁想进就进,更不是谁的自留地。要说自留地,那只能是当今朝廷的自留地。” “你懂个屁!”陈铮斥责道,“我捕快好歹是公门众人,自然知晓这里边的弯弯绕。” 陈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他虽随从太学殿祭酒,当朝七公主,可偏偏没有公职,这方面一点没法反驳。 “诸葛兄,噢,不。诸葛祭酒,你这么看好我徒,无非就是想巧列名目,换铁匠给你平白无辜打造玄铁罢了,”陈铮声音越说越大,嗓门越来越高,“读书人,脑子里的弯弯绕太多,净想做稳赚不赔的买卖。如果只是要让铁匠打铁还就罢了,我不拦你,甚至还会支持你。但是要让我徒去太学殿之事,我捕快不同意,绝不同意!” 第十九章 猴上头御龙山 院里的项青听到屋内陈铮调门猛的高起,一脸不放心的寻来。这才一柱香的时间,就喝多了?捕快师傅莫不是看上了诸葛老先生的好酒了吧,往往耍酒疯骗酒喝就是这个样子。 小敏紧随其后而来,俩酒鬼遇一块儿,肯定有热闹看了。 “不得无礼,诸葛先生是太学殿的祭酒。大智若愚,怎会是小聪小慧之人?”刘安按住陈铮,转头向诸葛松说,“诸葛先生您说是吧?” 小敏偷偷直笑,师傅一向好面子,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项青一头雾水:“祭酒,卖酒的?” “祭酒就是……”小敏觉得跟他把庆历朝的官职体系讲一遍,一天一夜也讲不完,索性打个比方,“这么说吧,祭酒就是太学殿的掌柜,官最大的那个。” 项青挠挠头皮,“噢!” 诸葛松喝口闷酒,陈铮所言不差,太学殿随时学习进修之地,虽然在他的律政下,令行禁止。 但其中也派阀林立,界限分明,更有各路诸侯势力牵涉其中,如同如今朝局一般,暗流涌动。 他有心从民间选派学子,以试入学,其实就是为了打破这种现状。 老夫的眼光不会错,项青小友,骨骼清奇,体质均衡,超于常人不知凡几,尤其是若隐若现的元气律动,更是潜力无边。 他,绝对是万众无一的练武奇才! 尤其是近几日在旺牛镇的明查暗访,更是看出其天性淳朴,与人为善,实是可以给予厚望之人。 “陈老弟所言极是,那依你之见如何?”诸葛松淡淡道,亲自为陈铮满酒,“放任项青小友天赋东流?” “好酒!”陈铮毫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心说你这大祭酒,还非得从我口中说出让你收下青儿为徒才行? 诸葛松自然也是明白捕快的意思,只是收徒……不是件小事。 之前已经勉为其难的答应皇上,收小敏做自己的关门弟子。若再收……皇上不好交代,小敏会不会心中也有计较? 关门弟子在师门中地位超然,是仅次于大弟子的存在。 诸葛松作为太子少傅,关门弟子也就意味着是仅次于当今太子的存在! 作为轩辕派师祖,那就是现任掌门关松月又多了一个小师叔,七公主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一个,难免令人侧目! 作为太学殿祭酒,那就可以任意出入藏术九阁,太子和七公主身为皇子大家说不出什么,但一个平民百姓算是怎么回事? …… 陈铮敲敲桌面:“诸葛祭酒大智若愚,还用得着我这鲁莽之人出甚烂主意。” 小敏见师傅沉思,眼珠子也咕噜噜的转了起来。 项青不知道所谓何事,只是生怕捕快师傅和诸葛先生闹不愉快,手心捏了一把汗。 “诶呀,师傅。这个打铁的小铁匠,哪里天赋东流了?那天我亲眼所见,担着两担石炭,跑的比我的轻云步还要快上不少。”小敏不知何时来到二人中间,给陈铮满上酒,又给师傅满上酒。 陈铮洋洋得意:“那是自然,青儿的功夫全是我教的。” “陈师叔……我师傅比你年长,叫声师叔没有不妥吧?” 听的陈铮立马眉开眼笑:“妥,妥的很。这女娃子,嘴巴甜,会说话,比臭小子强多了……” “师傅,您老人家慧眼如炬,怎么还看不出二位师叔深藏不露,您要是不下点真本钱,露点真本事,让小铁匠觉得有前途,二位师叔怎么会放心徒弟跟您走呢。” 诸葛松有意将项青引入太学殿,小敏自是早就知道。 “走?跟诸葛先生走?为啥要跟他走?我没说过啊……”项青越发不明白了,不就是打几方玄铁么,怎么还要跟他走了呢。 “嘘!”小敏食指竖放嘴唇中间,示意项青噤声。 “你别说话!”陈铮打断项青,青儿哪都好,就是没有小敏眼明心亮,“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刘安递给项青使了一个眼色,你静静听着就好。 小敏双手抱胸洋洋得意,盯着项青的大眼睛似乎再说,看见了吧,一切尽在本姑娘掌握。 诸葛松听到小敏之言,嘴角抽抽,胡须抖动,这徒弟胳膊肘子又要往外拐了。 “露点本事可以,但玄铁我都送了,还要下什么本钱?” “师傅,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敏边说边给项青眨眼睛,“……先把猴上头送与陈师叔一些,您再露一手……然后就水到渠成了。” 话说到这儿,陈良再是愚昧也品出中间的味道来了。如果项青能拜诸葛松为师,那师出同门,项青和七公主之间也就没身份差距。 其实捕快也是此意,但他又不想让人小瞧了自己徒弟。所以才想出了 所以这师傅要拜,但必须是你用实力赢了我才行。 咳咳,猴上头,道士给的绝品佳酿……这是要了为师的老命了好嘛!徒弟胳膊肘子向外的弧度太大,拐的诸葛松一阵肝震肺颤胃抽筋。 陈良偷眼望去,刹那间只觉的右眼皮跳的快绷不住了,要破财!赶紧就把视线收回来。那是何叶道长珍藏多年,祭酒一路上从没舍得大口喝过,如今便宜了这捕快。 陈铮一脸欣喜,喉咙来回直动,咽了不少口水:“这主意妙,青翠山白云观的猴上头只闻其名不见其物,今天刚好见识见识。女娃子,你放心,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捕快师叔回头有好礼相送。” “露一手……好说,这猴上头……”诸葛松想说这是老道士送的礼物实在不好转赠别人,不容用从京都带的酒替代好了。 “师傅,这酒是不是很醉人?”小敏两个手指捏成一条缝状,“平常我看您老人家一次就这么大一杯……” “美酒当然醉人。跟你说你也不懂。”诸葛松悄悄咽口唾沫。只喝一杯?还不是因为舍不得! “那送陈师叔一坛就够了……”小敏大手一挥,替师傅拿了主意,“……能喝上些时日。” 陈铮瞬间笑的嘴开了个话,就像一坛酒已经摆在了他面前一样。往日里念想能尝上一口就不错了,今天顶多指望品上一壶。 小敏真是个好女娃子,张口就是一坛。臭小子眼光真不错! 诸葛松从小敏嘴里听到一坛俩字的时候,整个人刹那间都觉得不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徒儿,你看这旺牛镇其实挺好的,人杰地灵,刚为师又细细想了一番,觉得你陈师叔说的到是不错……陈老弟啊,刚才的那什么……那机缘,不要也罢……你别多想,就当我没说过啊!” “师傅,你怎么这么小气。也不怕糟了太学殿祭酒的名声。”小敏撅着嘴,跺着脚:“哼,师傅,你就是舍不得这点酒,等回去,我帮你去寻御龙山还不行?” 太学殿祭酒的名声不怕。太学殿的名声倒是得留住。 “徒儿啊,御龙山的事情放一边,你知道的啊,这酒是老道送给我的,根本不是酒的事儿……”诸葛松痛心疾首,这逆徒,怎么不明白为师的意思,“……实在是数量太少啊。” “诸葛松!你巧言令色,连坛酒都不愿出,就想诱骗我徒,蒙骗铁匠。有我铁匠在,你,你就是痴心妄想!”陈铮一听就怒了,连坛酒都不愿出,那就怪不得捕快我不给面子了。 忽的又想到自己的本意应该给臭小子谋出路么,这酒……就全做是搂草打兔子——顺带的吧。于是声音降了半格说道:“依我看,你我不如比上一场,让捕快也见识见识你的绝学。倘若你要胜了,项青随你带走,倘若你要输了。留下一坛猴上头即可。诸葛松,你可敢答应?” “大胆陈铮,敢对祭酒大人不敬。就让我的一指通好好领教你的绝学。”陈良应声而起,右臂微抬,食指半曲,一指通的起手式,说话间就要弹射出去。 “不要不要……”项青冲出,一边吐槽他为了一坛酒就把自己卖了,一边拦在陈铮面前,“有话好好说。捕快师傅,莫要骗酒喝……大不了,我去通达镖局给师傅取上一坛。他们的镇魔刀可还是没给钱呢!” 陈铮脚下略有不稳。这可万万不行! 镇魔刀当年被他赠予了通达镖局,并未要钱。现在是通达镖局的镇镖宝刀,平日里供奉在通达镖局议事堂,上上下下都以为这是刘安所铸。陈铮也借这香火喝尽了通达镖局的免费酒水。 若是项青前去,那不全露馅了!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这时小敏高兴的跳起来:“好玩好玩!捕快师叔,你要是经的了陈良一指,师傅肯定会让你见识见识太学殿的绝学。小铁匠,你不要拦着着……捕快师叔,除了御龙山,没有哪里的酒水能比上猴上头!” 小敏冲着陈铮双手一摊,“可是捕快师叔,小敏得告诉您,御龙山得是京都才有,猴上头就在不远处那边船上。捕快师叔,要想喝美酒,只能靠实力硬拼了! 刘安和项青侧目,哪有徒弟盼着师傅跟别人打架的…… 诸葛松汗颜,收徒不慎,收徒不慎啊。 小敏说了半天见项青还是没动,跺着脚就上前来要把他拉开。只是无奈力气差他太多,项青纹丝不动。 姿势摆的挺累,陈良索性等小敏协调好了再说。 这个死脑筋,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小敏无奈,随即单掌平推,一股元气冲着项青飞去。 “千斤锁!” 小敏所学甚杂,这是一个消失百年小门派的功夫,她觉的好玩,便学了来。但凡被锁之人,无不如群山压顶,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项青不躲不闪,用这招正好将其拿住。 元气! 刘安和陈铮面色微动,项青可没有什么元气对战的经验,不过他们很快便恢复了神色,因为这道元气并没什么杀伤之力。 诸葛松眼睛一眯,这是一探项青体内元气的好机会。 按一般人的反应,无疑就是一旁闪开,或者是用元气抵挡,否则就只能是用肉体硬抗元气的攻击,如果被元气攻入体内,要么将其逼出,要么将其炼化,否则就会有经脉受损的风险。 项青则不然,气波决的条件反射是感应波。此时他只觉得有一股元气波动袭来,这股元气不强,经脉完全能够承受。所以并没有任何抵抗,任由元气压来,当元气近身之时,悄悄收入经脉之中,任由其在体内左冲右撞。 他也没有将其炼化的想法,周身没有任何的动作。在场诸人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角微微眯了起来,只因那股元气的冲撞势头就像是在给他的经脉捏拿锤打,别提有多舒服了。 这时小敏只觉得“千斤锁”像是进入了泥潭一般,一开始还有着力之处,之后越陷越深,仿佛消失了。 竟然,消……失……了?! 不仅小敏奇怪,在场诸人均赶到万分意外,尤其是以诸葛松为甚。 这……是何故? 诸葛松望向陈铮和刘安,但见二人迷茫之色不似有假,于是轻咳两声,定是自己的徒儿从中耍了手段,给了项青面子。这胳膊肘子向外拐的! 众人恍然大悟。项青只见两个师傅面色怪异,陈良转身看向别处,一时间不知所以然。 小敏又羞又怒,又是一个“千斤锁”朝项青使了过去。这次力道重了十分。 项青如法炮制,仍然是将其收进了经脉之中。 “你,你老实交代,到底做了什么?”小敏围着项青转了一周,就像是看一个怪胎一样,简直太邪门了,好端端的元气到他那就散了。 这下诸葛松反应过味道来,真不是小敏做了手脚。一双眼睛立马就盯在了项青身上。 这是何故?难道是经脉强大到了不惧元气的缘故? 是了,前几日他攀避风崖,身体便展现出非同一般的一面。他仅仅使用气力,便将步伐运用的登峰造极,体质绝非常人。 陈铮和刘安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猜想这八成是和千年人参有关,看来项青的这份奇遇机缘深厚,影响深远,将来还会有很多益处显现。只是这些话当着诸葛松的面又不方便明说。 陈铮把项青推到一边:“打就打,为师的本事你还信不过?让他点一指又能如何?” 第二十章 可惜你不会 说着,陈铮踏出房间,掌柜好心把自家后院让出来,可不是让他们打架的,还是尽量少摔砸器具才好。 陈良紧随其后,打不打得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气势上不能输。 项青想挡住他,却一把被刘安拽了回来。 小敏想要继续追问如何迫使元气消散之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见面之时他就击打轻羽,敲散了她的催动轻羽的元气。如果说第一次是项青以力击溃,这次又如何解释? 项青对付元气的手段绝对不只一种。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他天生体质特殊,那就是他有意隐瞒,前者他不知晓,后者也不急于一时。 于是小敏转而安慰项青不要担心,说:“放心吧,陈良伤不了捕快师叔,我师傅呢,也会点到即止的。” 项青见她说的肯定,铁匠师傅在一旁又不阻止,料想不会出大乱子,便安静下来,左右盘算着,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实在不行就帮把玄铁都做了就是。 “回头劝劝诸葛老先生,猴上头能不能匀一坛?”项青小声和小敏商量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捕快师傅惦记上了猴上头,总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才行。 可偏偏诸葛先生一不像坏人,二不像是金钱能收买之人,三又是爱酒惜酒之人,俩人针尖碰麦芒,早晚得碰出什么火花来。 那就只能让小敏想想办法了。 “这事儿因我而起,你看能不能从中说和说和?玄铁铸造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手艺你别担心,只是需要点时间。” 小敏正想看陈良和陈铮对招的热闹,听到这话,吃惊不小,那可是玄铁啊,普通人根本炼化不了的。得需要深厚的元气修为才行。 她定睛看着项青,只见看他说的肯定,联系到他做出几次三番击溃消散元气之事,越发觉得他身上若无元气,那至少有和元气有关的奥秘。 于是眼珠一转:“许我什么好处?” 项青一愣。 好处?锤炼玄铁还不算好处。她口中所谓的好处定然比这还要贵重许多。 那…… “呃……要不,我们还是先看他俩打架吧。” “切~!” 院中。 陈铮站定,陈良寻好位置。 陈铮道:“我岁数大,先让你几招!” 陈良眉毛一挑,欺人太甚:“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让几招?” “好不羞耻,你干脆让我不攻只守得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恩?!我许诺啥了?” “只守不攻!” …… 诸葛松缓缓饮入一口酒,眼神落在了和小敏在一起的项青身上。 刘安淡淡一笑,说道:“青儿幼时从迎山河上游漂流而下,是捕快从水中捞出,交由我扶养,但个中感情,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葛松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捕快与我在这旺牛镇三十年,用先生的话讲,这里有我们的机缘,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十年前的一场变故而起……”刘安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夜晚。 刘平满身血迹,被十多个高手追杀,拼死回到刘家跟刘安说了那段话。结果刘家竟因此惨遭毒手,全家几十口人,无一人幸免。 直到陈铮赶到,才把奄奄一息的刘安救下。 “……那时候,生念全无,只是想着报仇雪恨。只是茫茫人海,那些高手武技高明,查来查去并没一点线索,无处去寻仇人……后来就来到了旺牛镇。再后来就有了青儿……” 刘安继续缓缓说道自己和陈铮三十年来在王牛镇的前来后往,包括陈铮与豪门之女的一段姻缘不了了之也都全然告诉了诸葛松。当然他隐去了中间尚存的那些个名字。 诸葛松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等曲折。 刘安说道激动之时,眼睛似乎冒出火来。但诸葛松这时观其气息并未紊乱,便可知其虽未忘记仇恨,但也并未被左右。只是三十年来日夜被仇恨煎熬,却磨练的更加坚毅了。 机缘,原来他和旺牛镇是这等机缘。 诸葛松面上不由的讪讪不已。 此时刘安话锋一转:“所以,我必然不会离开旺牛镇,但青儿不同,他还年轻,天资决绝。” 诸葛松微微点头,然后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时随着陈良的一声怒吼,院中的二人终于从文争变成了武斗。 “一指通!” “铛!”随后便传来一声铁器撞击之音。 原来是陈良一指点向陈铮,陈铮不闪不避,从腰中取出一物,在胸前一甩,将白点击飞了出去所致。 白点又击中观景台基座,基座是由黄冈岩制作,只听“嘭”的一声,出现拇指般大小的一个小洞,洞中隐隐有白烟冒出。 一指通乃陈良绝技,果然名不虚传。但陈铮云淡风轻,泰然处之,没动用半点元气,高出陈良不知凡几。 “一指通!”陈良大叫。 “铛铛铛”“嘭嘭嘭” 陈铮挥动手中之物不亦乐乎。 …… 小敏一双大眼紧盯着院中,一边还不忘跟项青解释:“他将元气精华缩为一点,集中力量专攻一处,最擅长破罡气法门,然后点穴封脉,以弱胜强。就算是元气能高他几倍者,要是不谨慎小心,也会着了他的道。” 说着,又朝诸葛松努嘴:“只是这么被捕快师傅破了……他面子上挂不住啊……小铁匠,你的功法不用元气,也是他教的吗……” 小敏对心中的疑问念念不忘。 “那倒没有,铁匠师傅不让我修炼元气功法的。”项青如实回答,“不过捕快师傅说,打不过就跑,我跑的还行……” “呵!瞧你那边出息!以后打架我教你……”小敏不知道他所说不让修炼元气功法并不代表不让筑基元气,但忽的反应过来,一掐项青:“不用元气,怎么炼化玄铁,你逗我?本小姐岂能被你所骗!” 诸葛松目光扫过来,眉毛紧锁在一起,这个徒儿太不像话,女孩子家家的没点女孩子的样子。 “哎呦!”这痛来的措不及防,项青下意识的就叫了出来,连忙告饶,说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只要掌握了规律肯下大力气,掌握它的弱点玄铁还是能铸造成型。说着他还举例几次破掉小敏的元气,以及陈良一指通破罡气的原理,“就如你所说,集中力量为一处!” 诸葛松听得项青之言,眉毛渐渐舒展开来,这小子,有悟性! “青儿并无修炼元气功法,所以根本不会催动元气,但是他所创玄铁锤炼之法却有独到之处。”刘安在一旁加以解释,“他天生骨骼出众,按理说应当早些修习功法,以磨其锋,筑下根基。但打铁几十年,我悟出一个道理,相对于剑锋之利来说,剑身之硬才是立命之本。所以并无修习元气催发功法,任其身心均衡发展……” 果然如此!诸葛松捋捋胡须,此子身体从小培养,确有特殊之处,不拔苗助长,不着重特长,均衡发展!这观点独特,许有独到可取之处,可在太学殿试行之。 “他体质出众,受之父母,天赋异禀。随我打铁,心性成熟稳重,受捕快影响,亦有侠义之心……”刘安抬头仰望,情绪略微复杂的说,“……小小旺牛镇自是不能成为他的牵绊。” 诸葛松心道,与这几日观察颇为相符。 忽的,诸葛松想起什么,转头凝视刘安,问:“当年将其从河中救起,有没有什么他父母相认的信物?” “光腚猴一个,哪有什么信物。”刘安忆起当年之事,举手比划一下,“就这么大个儿……湿淋淋的从河中捞起,不知漂流多久,身上并无半点风寒之状。热汤一气一大碗,胃口别提多硬实了,好养活,所以就留了下来。” 哦!诸葛松心道,此子胃口硬实,体质承之父母,却从小又无父母,捕快和铁匠才是他的最近之人。 这孩子命苦,能遇上捕快和铁匠,运气倒也不差! 目光从项青身上离开,便落在了正给陈良摇旗呐喊的小敏身上。 若非她同样天赋异禀,也不会收她为关门弟子。当然,收徒并非本意,只是为了解决太子安全之虑。至少决不能再现被诸侯绑架逼供之事发生。 入了太学殿之后,她就力主扶持寒门学子,打压诸侯拉帮结派之风,也打出了自己小小的一片天地。 几日前更是立荐顾陈两家之后入太学殿,如今又和项青交好,虽然是个女娃子,但小小年纪便已展出大将领兵之才。 诸葛松也猛然发现,自从收她为徒,带她入太学殿,包括这次带她从京都出来历练,她非但不适应,反而每到一处就更像是鱼入大海般,自由快活,活出了自我。 也许朝堂之上不是她的所属,江湖之中才是她的归处。也许…… 诸葛松心中忽然一动,也许是要好好和皇上从长计议一番了。 十年前因为没有好的人选,结果政令未出皇宫,便被各路诸侯封堵逼宫,以致计划胎死腹中。 现如今,情况更不比从前,但好在诸侯松懈,正是火中取栗的恰好时机…… 诸葛松的思绪越飘越远…… 院中的对决也愈发热闹起来。 “捕快师叔,点到即止,你可不能伤了陈良!” “陈良!胆子大一点,再大一点,他又不好意思伤你,赶紧大胆的出手哇!我就不信,他还能把所有的一指通拦下不成。” 听闻此言。 陈铮眉毛一挑,陈良大吼一声。 “铛铛铛”的频率瞬间翻上数倍。 终于,陈良的元气消耗的差不多,一指通尽数被陈铮挡下,观景台的花岗岩,就像是马蜂窝一样。 院内看的热闹,院外听的焦躁。 饭庄掌柜的闻声赶来,在院外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 从没见过请客吃饭,还要打架的。 那可是上好的花岗岩! 终于他忍不住了问:“听着院中响动,特来问问陈捕快有什么事情吩咐?” “嘭”“嘭” 院内飞出两条鲤鱼,掉落在地。 “把鱼给做了……其他无事,放心,亏不了你!客人有的是钱!” 陈铮朗朗说道。 “老板,多来点汤汁!”小敏不失时机的补充,然后转脸讨好似的跟陈铮解释,“师叔,味道重点,好下酒!” 陈铮嘿嘿一笑,十分满意。 院外,掌柜的见里面的气氛不是想想中的那样打个不停。心下略微心安,连忙答应下来。 那两条鲤鱼摔在地上活蹦乱跳,掌柜的一挥手,十分轻松的将它们抄到了手中…… 院中。 陈铮摇晃着手中那物,原来是一杆普通铁尺,公门中常备的那种,只见中间铁柱之上被陈良的一指通击的凸凹不平, “功法不错,力度也还凑活……就是出招呆板,一招鲜!” 陈良气的直吐血,这老小子元气深厚,招式精妙,偏偏嘴上功夫也是极好。打,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坐下运功恢复元气。 “若是化指为拳,再配合步法,老夫就不能赢得这么惬意了……”陈铮从他身边走过。 陈铮的话让陈良想起那日陈默所言。 “屈臂神拳,卧佛步……和一指通,难道真是同宗同源吗?” 这时只听陈铮继续说道:“……可惜你不会,哈哈。” 陈良左手使劲抓住右手,淡定淡定,忍住忍住,千万要忍住,你打不过他! “哈哈,陈老弟深藏不露,去各大门阀士族做个客卿错错有余。”诸葛松缓缓起身,大踏步的走出门去,“为何只在这方天地里做个小小的捕快?太大材小用了。” “原本这儿有个捕快,可惜心术不正,勾结盗匪,鱼肉百姓,后来……嘿嘿,就勉为其难的替了他……”陈铮很爽快的承认,洋洋得意道,“……这些年混的还不错,旺牛镇你也看了,咱的风评颇佳。” 诸葛松跨出房门,轻轻挥手,一缕元气缓缓送进陈良体内,陈良很快恢复神色。 “师傅,加油哇!展现藏术阁底蕴的时候到了。”小敏在后面举起拳头叫道,“咱太学殿的名声可不能在这里毁于一旦。” 第二十一章 如此狼狈 诸葛松胡须随风飘动,在院中站立,看起来有如仙风道骨一般。 实际上院中哪有什么风,只是不过是他脚下差点踉跄,强强站定,然后嘴角抽搐,胡须抖动而已。 这哪是什么关门之徒,明明就是好事之徒。 “陈老弟,今天太学殿的面子要是捡不起来。那我祭酒的位置是不是得换人做了?”诸葛松模仿陈铮的语气,卷起了双袖,“你赢,猴上头一坛!你若输了,该当如何?” “我若输了,玄铁之事……”陈铮本想说交给刘安就好了。 “打住!”刘安不待他说完,直接撇清关系道:“你的赌注与我无关。” 陈铮眼睛一横,破铁匠忒不给面子。 “那就……就容我想想!” 项青:“……” “好玩好玩,今天有好戏看了!”小敏拉着项青还有刘安在院中找了一处安全的角落,“捕快师叔深藏不露,我师傅高深莫测……铁匠师叔,要不咱们也下个注?我赌师傅赢……” “我赌捕快输!”刘安没有丝毫犹豫。 两人转头盯向项青,于情于理他也只能赌捕快赢! 四道殷切的目光注视下,项青咬咬牙花子。 诸葛先生是大祭酒,学问虽高,不见的功夫也高,功夫高也不见得打架水平高。捕快师傅常年在外,一年十二个月,月月都得和人打上几场,谁输谁赢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什么做注?” 小敏眼珠子一转:“你若赢了,我拜铁匠师傅为师。我若赢了,你拜我师傅为师,我就是你的师姐!” 此话甚绕,听的项青一愣一愣的。 用拜师做赌注! 项青偷眼看向刘安,盼他解了这赌局:“……这不好,师傅收徒弟的事情我们哪能做的了主。要不就……算了吧。” 刘安目不斜视:“不要担心为师,为师输不了。至于你……他要是技不如人,你另拜高明,自是没错。” 这……不就是明明白白的让项青拜诸葛先生为师吗? 项青只当师傅是在开玩笑了。 小敏冲刘安竖起大拇指:“铁匠师叔说的对。我师傅那里你别担心,他的事情我能做主。你放心大胆赌就是了。” 项青:“……” 那边陈铮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天蚕柔甲本来便是要赠予小敏的礼物,若是项青成了老祭酒的徒弟,从此门当户对。拿此物当做赌注稳赚不赔。 “我有件宝物,本是给我徒媳……我徒弟之物,借用诸葛老祭酒的话,它是命属有缘人,……”陈铮原本想说是给项青找媳妇用,突然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着实不妥,急中生智的换了个说法,“……事急从权,先拿出来作为赌注便是,看看它到底是何缘分。” 我的宝物?项青不明就里。 小敏欢喜雀跃,手舞足蹈:“东西呢,东西呢,先拿出看看。没想到打铁的不仅私藏功夫,还私藏宝物呢。” “女娃子不要着急。”陈铮大手一挥,既豪气又自信,“你一看准喜欢,比你师傅送我徒弟的玄铁强多了。” 陈良眉毛一挑,这老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太明显了。也就两个小孩子听不出来。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袱,打开包袱,里边是一件轻薄柔软如丝绸的衣物。 “天蚕柔甲,轻薄如丝,穿与身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乃是当年……”陈铮小心的托在手中,洋洋得意的说道,“咳咳,不提当年……诸葛祭酒觉得如何?” 天蚕柔甲!诸葛松心中一震,那是前朝西域藩国送与朝廷的贡品,后收与藏武阁之中。如今辗转竟然到了陈铮手中。难道他和前朝皇嫡子渊源非浅?莫非…… 诸葛松不忌讳和他前朝有染。因为本朝皇祖虽然从前朝手中得了江山,却对前朝好生相待,悉心安抚。直至如今仍供养多支前朝血脉,前朝臣子之后在当朝供职者也多见不鲜。 只是当年皇嫡子带走了藏武阁的大部分珍藏,剩余少量留存与世,这也导致了藏武阁后来改名藏书阁。 若是能重新寻会藏武阁珍藏,振兴武术,必将使太学殿登上一个新的高度。 ……莫非他知道藏武阁的下落?! 诸葛松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惊涛骇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次江湖之行,没白行! 陈良此时也是长大了嘴,这老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穷山僻壤泼妇刁民竟然还藏有如此惊世宝物。 项青一看却是不对,捕快师傅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柔甲怎么可能是给我的,明明就是女子使用之物。 “诶呀,漂亮,漂亮,真漂亮!”小敏从陈铮中抢过来,把天蚕柔甲轻轻展开比来比去,内心喜欢的不得了,转脸又冲诸葛松叫到,“师傅,您老人家得多下点本钱,区区一坛酒怎么能和这件宝物相比……” 陈铮哈哈大笑,任由小敏拿去,这原本就是给她准备的。 “老祭酒,你徒儿的提议不错,你意下如何?” 诸葛松嘴角抽搐,胡须又飘了起来,良久他慢慢的将胡须捋下去。心中一动说道:“太学殿藏术阁所藏圣器,以前朝藏武阁遗留为最,非有麒麟之才,不能得之。你若能胜我,项青小友可任选一件。” “老祭酒,你是欺我捕快山野村夫没见过世面对不对?说来你可能不信。你可知,它当年也是藏武阁所藏珍品……不,确切的说是珍品中的珍品。可以说太学殿现在所藏在它面前那都是徒子徒孙!”陈铮哈哈一笑,“不过,冲着你徒弟小敏和猴上头的面子,此事可以就这么定下!” 果然,捕快是知道藏武阁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诸葛松心道。 “好,我年长与你,就以小徒所用千斤锁为招,你若能破,不为此招所缚,便是我输于你。如何?” 千斤锁乃小门派所创,招式并不精妙,谈不上漏洞百出,想要破其并不困难。比如小敏对项青使用之时,就能充分看出,这门功法对元气的掌控并不强大,只是单纯可以蓄力,可以将元气转化为对敌手的压迫而已。可以说,杀伤力不强,不会误伤。 这样一招,陈铮当然明白诸葛松的意思——点到为止。 对陈铮来说,就无需考虑这位太学殿祭酒的博学——冷不丁的冒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招式,其压力倍减。 不过……还得必须输给老祭酒,这也太考验我捕快的演技了吧? 小敏远远的叫到:“捕快师傅千万别客气,要不,猴上头你制定是喝不着了。” 捕快一听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那便放马过来!” 项青暗叹,若是捕快师傅用迷踪步配合云息决,即使打不赢诸葛松,但也不至于落败,顶多是场面上难看了点。但如今相约以招破招,就是被逼上了一决输赢的路。 高下立判,结果不言而喻。项青索性不去再想。 “诶,愿赌服输,难道真要拜诸葛松为师了……这把铁匠捕快两位师傅置于何处?” “诶,铁匠师傅也不拦着,难道他真是有心让我随着诸葛先生一起走?不,我怎么能放下他们两人不管。” “再说了……以后要和小敏成了师兄妹,岂不是要整天受她欺负……” “外面的世界大的很,也精彩的很。若这是把你留在旺牛镇,那就是为师太自私了。”刘安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诸葛先生见多识广,定会让你见识一片新天地……” 项青满脑子疑惑,铁匠师傅像是变了一个人,之前一直是不同意捕快师傅将他带出去,今天怎么感觉像是要赶他走似的。 可是诸葛先生再好,也比不上养育自己的铁匠师傅和捕快师傅呀! “小心,我出招了!” 这时院中站立许久的诸葛松缓缓抬起右手,手心朝上举在空中,只见掌心之中元气越积越多,有聚气成石之势。 陈铮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 千斤锁简单至极,只需用元气笼罩对手,既没后招,又不讲策略,甚至施招之时连防御都没有。 如若破招,其实可以对诸葛松施以杀招进攻,这样诸葛松不得不回防,千斤锁其招随即而破。 可这样……岂不是就胜了他? 如果躲之,那岂不是说怕了,又会给诸葛松这等老学究落下口实,一辈子恐怕也翻不了身。 真是难煞我捕快也! 为今之计,只有硬抗。让诸葛松优势占尽。 元气对决,比拼的是库存,功法对决比拼的是消耗和新生。千斤锁功法谈不上上乘,但诸葛松事先说好一招决胜负,就直接变功法招式为元气对决。 那一大把年纪,元气自然要比陈铮充沛许多。 陈铮好生懊恼!一开始就中了老家伙的圈套,整的好像比自己要聪明多少倍似的。 这时只见诸葛松的元气越聚越多,犹如伞状一般大小缓缓的朝陈铮推过来。待到陈铮上方,忽的展开,将陈铮套入其中。 “元气散开之时就是破招之时!”陈铮大笑一声,“奔雷拳!” 无数元起聚集在拳中,向头顶轰去。出拳瞬间,如电闪雷鸣噼啪作响,隐隐还泛出火花…… 陈良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捕快元气充沛,有不亚于诸葛先生之势,拳法更是精妙,将元气汇集与拳头之上,前有开山破石之势,后有重若千斤之力。元气前后贯通,力道绵绵不绝。他抖了个哆嗦,这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招足以毙命…… 一边是全面封锁,一边是重点打击。千斤锁的弱点鲜明,元气太过分散,瞬间便被破出一个大洞,而且后劲不足,不能及时弥补,陈铮纵身一跃,便从破铜中跳出,踩在千斤锁之上。 “哈哈,诸葛祭酒,此招简单至极,困不住我!” 诸葛松淡然一笑:“是么?” 陈铮哈哈大笑:“诸葛祭酒,愿赌服输,你可不要不认啊。别废话了,赶紧把猴上头取开,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捕快师叔放心,小敏这就开酒,不过……”小敏在一旁用手指轻一指,“师叔,要不你先……从上面下来?” 陈铮一脸茫然,又见铁匠、徒弟紧盯着自己的脚看。忙向下看去,当时便尬尴愣住,赫然见到双脚竟然被千斤锁悄悄包住。 陈铮内心一笑:果然不出所料,诸葛老匹夫,留下了后招! 此时元气集中在他脚腕之上,脚底元气也向上汇集,就像是上了一套重重的脚链。 “咚!” 陈铮从空中掉落在地,两脚因为动弹不得导致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敏跑来将他扶起,掸掸他身上的泥土。 “捕快师傅,不打紧,你要觉得不公平,我跟师傅说,再比一次……”小敏真诚的说,脸上写满了——再比还你是得输的表情。 诸葛松散去元气,千斤锁烟消云散。 屁股一阵疼痛传了过来,陈铮暗叹老了老了,不用点元气护体还真不行,他痛的龇牙咧嘴抬头。 正在咧嘴暗笑的陈良赶忙看向别处,心道你老小子也有今天,哈哈! 恰巧观景台就在眼前,他双手摸着观景台,自言自语:“这水车构思巧妙……河里的鱼真是又大又肥……” 诸葛松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从陈铮身边踱过,跟刘安说:“刚才那鱼拿去做,现在得起锅了吧……” 刘安眼鼻通心,很是配合的说:“要是红烧的话,还得等会儿。因为要收汁儿……” 项青低着脑袋走到陈铮面前:“捕快师傅,这可怨不得别人,水平不如人还好面子……您可输的可一点都不冤枉。” 陈铮内心大怒,还不是因为你小子,要不然老子还能如此狼狈! 第二十二章 拜师成为师姐 “臭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教训起你师傅了是吧?”陈铮怒道,“为师输的不冤枉,同样一招,诸葛那老匹……啊,呸呸呸……诸葛那老祭酒竟然可以虚实交替,变化无穷。” “这就是学问多的好处……你们俩以后得多多学习,省的像我一样,一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接着他指着小敏手中的天蚕柔甲说,“来,把我它拿去。捕快行走江湖,一言九鼎,愿赌服输!” 又转向项青问:“那你呢?” “自然是要拜我师傅为师了!”小敏叫到,“愿赌服输,你可不能反悔。” 诸葛松心下稍宽,关门弟子的名分只有一个,只要小敏不介意,其他的都好说。 现在就看项青的了。 此时但见项青看看陈铮,又看看刘安,最后看向诸葛松,面露尴尬犹豫彷徨之色。 “嘿嘿嘿,你往哪看呢?”小敏不悦道,“看我就好了。我带师收徒……” “小敏,拜师学艺,人生大事,不可儿戏!”诸葛松看似和小敏说话,眼睛却很诚实又很期待的望向项青。 “臭小子,没看见你师傅我刚被人切磋了吗?就是因为学问不足,心眼不够。”陈铮把项青拉到身边来,大大咧咧的说,“我和你铁匠师傅这方面都很一般,你还是得跟心眼多……啊,呸呸呸,学问深的诸葛老祭酒多学习……” 刘安说道:“铁匠别的没有,但一些强身健体之技,还是略有出处的。小敏小友如果愿意,到是可以传授一些。小敏,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当然答应!”小敏当即朝刘安拜了下去,“小铁匠身体那么出众,定是师傅调教有方!” 诸葛松对项青观察入微,略加分析便知刘安所说强身健体之技绝非那么简单。 刘安正身受礼:“为师就是一届铁匠,无门无派,所以入门也没那么多规矩。为师手头也没什么现成的礼物……要不先欠下,回头可将那玄铁精雕细琢一番。” “诶呀,这点小事不用师傅出手。师弟已经答应与我,得给他一个实践练习,讨好师姐的机会不是……”小敏唧唧咋咋一番,转脸又和项青说,“师弟,你说是不?” 按理说小敏在刘安这边拜师较晚,是项青的师妹,可是之前打赌,小敏说赢了便可作为他的师姐,如今果然赢了。 当然刘安对这些称呼、名头、叫法并不在意,甚至严格的说,项青也没有正式的给他和捕快行拜师礼。所以小敏自称师姐就由了她去。 这些都不关键,关键的是项青没有主动拜师诸葛松的意思,这让除了他之外的众人都非常着急。 回想着几天的经历,他一时发蒙起来。 本来诸葛松只是为了求件铁器,结果却变成了比武之事,又从之事,变成了打赌拜师,本是打赌之事……结果输了! 如今赵小敏还抢先拜了铁匠师傅为师,甚至比他这个嫡传弟子都先正式了跪拜了师傅。口口声声还成了师姐…… 那边诸葛先生好是好,看着学问也多,可让他张口拜师,可…… 若拜了师,离了旺牛镇,谁来替铁匠师傅报仇!这师……不能拜! “小敏……”诸葛松假装咳嗽,“为师突然想起那年收你为徒的时候,好像说过你是为师的关门弟子。这立下的规矩,不好改。这收徒之事……也值得商榷。” 小敏心里着急,师傅老人家的面子没地放搁,就快有些挂不住了。 陈良心里倒是觉得这项青着实不识抬举。 诸葛先生是什么人,连七公主拜师还都要皇上亲自下旨才行。 真不知道看上了你小子哪里! “那有什么值得商榷的,规矩好说的很,都是您定下的,您改了不就成了。再说了,我作为关门弟子又不介意,不仅如此,徒儿还很鼓励。您看项青师弟,天资卓越,天赋异禀,天才绝伦……收了没亏吃!您要是嫌麻烦,徒儿代师收徒,代师授业,您老就挂个名分就行……” “打住打住,越说越不像话!”诸葛松假意生气,眼睛却又殷切的望向项青。 众人的眼光也都落在了项青身上,路都修好,就看他怎么选了。 只见项青双手十字交叉,手掌间相互用力,掌背都被挤压出青白之色来,他眼睛盯着地面,轻声跟她说:“小敏,你就别逼诸葛先生了。旺牛镇有师傅的心愿,我要帮师傅了了心愿才行。” 想法是对,心意也好。可现在就连他们也想让你拜诸葛先生为师的嘛!小敏心下着急,铁匠师弟太死脑筋了,怎么就转不过这弯儿呢? 这时陈铮恨其不争,为师演戏那么辛苦,你可万万不能让为师赔了天蚕柔甲又折了名声,还落不着猴上头喝。 刘安心中一惊,这小子知道什么了? 他大声喝道:“哪有什么心愿,为师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你若是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片天地,吾心甚慰藉!” “傻徒弟,为师的心愿就是有酒喝。什么猴上头,什么御龙山,你会酿哪个?哪个你也不会呀,哪个你在旺牛镇也酿不出来呀。但是你若随了那老头,既能搞到猴上头,还能弄着御龙山……赶紧的吧,为师已经等不及猴上头了。” 小敏使了个眼色。 陈良很不情愿的去拿酒,猴上头这么金贵,真不知道七公主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愿赌服输,这方面你就得学习你捕快师傅。无论是在哪,都要讲究一个信字,信守承诺的信!”刘安缓缓口气,劝项青,“当然最主要的就是为师同意也愿意。这事也有我的责任,当初我不同意你出去闯,误导了你。那是因为江湖太大,恶水太深,为师担心你跟着你捕快师傅学了坏……” “跟你才学坏……行走江湖一点也不洒脱好爽,还不是因为你天天把他当作三岁小孩教育!”想起和刘安些年的争论陈铮就来气,你看看这好生生的一个钢筋铁娃,天生就是混江湖的料子,结果被破铁匠教育的,竟然连旺牛镇的门不愿意出去。 刘安一如既往的不理他的茬,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诸葛先生,他学问高,眼界宽。你随他修炼,我和你捕快师傅也放心。” “就是,你要是不拜诸葛老祭酒为师,这门……门里门外的……”陈铮想说门当户对,又琢磨着撮合小敏和项青的事情太露骨,于是改口道,“我那天蚕柔甲也不能白送出去,你好歹得学点东西回来。那太学殿藏武阁九大术学,哪怕学点酿酒之术也行啊……” “捕快师叔,咱先说好,送出的东西可就要不回来了啊……”小敏冲着陈铮挥手,生怕他把天蚕柔甲再要了回去,“另外,太学殿可不是什么酿酒之处,去那的学生将来都要出将入相……恩,等我师弟有了出息,倒是可以弄点御龙山给你喝,师叔你信不?” 听到有酒,还是皇室的酒,陈铮面上就如花儿一般绽放开来。 项青还在沉吟,当初是想让诸葛先生化解铁匠师傅心中的执念。不成想铁匠师傅却像让他拜在诸葛先生的门下。 诸葛先生待人温和,又是太学殿的祭酒,学问渊博,若是拜得他的门下,或许可以解决气波决残缺的问题。将来也习得更多功法武技…… 这样一看,好处多多。将来必会有更大的能力帮助师傅报仇血痕,却是好事一桩。 只是这样功利之心,又对不住诸葛先生……和小敏了。 小敏傲娇,脾气蛮横,却是心肠极好,无亲无故的就出手帮助顾陈两家的少年,可见一斑。 项青抬眼看去,刘安,陈铮,甚至还有陈良都望着他点头,鼓励他向诸葛松拜师,小敏尤其为甚,她急得都想要替他行拜师礼了。 那边诸葛松假装看向远处,心中感慨,此子聪慧,却在人情世故上欠点火候。 我诸葛松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么?!臭小子可知,面子就在这儿晾着,很累人的! 我诸葛松给你臭小子这天大的机缘,你都不着急,老夫更不着急!臭小子你想,使劲的好好想想…… 心里咒骂一番项青之后,诸葛松额头上渗出一丝汗。 这臭小子万一想不开,把老夫的好意给拒了怎么办? 那以后要是传出去,别人提起太学殿祭酒……还不得笑掉大牙?! 又等了片刻,诸葛松的胡须大有飘起的势头,他赶紧捋捋,平复内心。 淡定!这臭小子不会拒绝的。 老夫是什么人,老夫是太子少傅,轩辕掌门师祖,太学殿的大祭酒,拜老夫为师,岂不是臭小子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又等了片刻…… ……这臭小子,总不能让老夫躬下身来,求你拜师吧? 那老夫的面子是还是不要了! 这时,陈铮出手了。 “……臭小子,那就别愣着了,赶紧的吧!”陈铮重重一拍项青的肩膀,脚尖正中项青的腘窝,然后解释道,“……说来惭愧,臭小子没在我和铁匠这儿行过拜师礼,根本不懂这些拜师的礼节!” 项青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抬头下意识的就叫了声:“师傅……” 诸葛松正等的焦急,闻得此言,心下大喜,当时就转过身来:“徒儿不必多礼,咱们太学殿思想前卫,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就省……” 小敏也上前摁着他,轻声说,“听师傅的,按太学殿的规矩来。学生行躬身礼就行。” 项青想要解释一番, “对!”陈铮在项青身上一拍,“就按太学殿的规矩来。” 小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朝诸葛松连鞠三躬。完事之后,陈铮哈哈大笑,诸葛松面色复杂。 陈铮说道:“这师傅也拜过了,猴上头可以开喝了吧?” 随即又踢踢项青,“以后好好跟着诸葛老祭酒,为师也可与你铁匠师傅安心呆在旺牛镇。” 刘安在旁深深点头:“说的没错,好好跟着诸葛先生,在外面好生历练一番,顺道解决你的功法问题,必将成就非凡1” 项青抬头看看刘安,铁匠师傅面露微笑。再看看陈铮,铁匠师傅笑容满面。 又看看小敏,小敏一个劲的点头。 最后他望向诸葛松,诸葛松眼光热忱翘首以待。 项青终于下定决心,也像是给自己许下一个很重要的承诺。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帮助铁匠师傅报仇雪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诸葛先生和小敏那边的好意,日后以诚相待,总会慢慢报答。 项青重新跪地行拜师礼。 “师傅在上,请受小徒一拜!” 众人皆大欢喜。 …… 众人重新上桌,三位师傅所谈之事也不再避讳项青和小敏,两人也赫然在列。 猴上头果然极妙,一杯下肚,顿时觉得喉咙,鼻腔和舌后跟之处有丝丝甘甜,几杯之后开始打嗝回香。 陈铮和诸葛松二人不大一会儿便入佳境。 这时,院外掌柜提着装有红烧、清蒸和糖醋鲤鱼的食盒大声问:“刘师傅,鱼已起锅,是否可以上菜?” “妙计,好菜配好酒!”陈铮耍了个凌云步就窜到了院外,抓起食盒便倒着飞回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只看的陈良暗赞,这捕快演的一手好戏。 酒过三巡,诸葛松和陈铮又开始称兄道弟。 众人一会儿讨论武学,一会儿谈论些兵器,还不时的八卦一些江湖轶事。 这时诸葛松想起天蚕柔甲来,便趁机问道:“天蚕柔甲是跟随前朝藏武阁一同失踪,这前后百年,只是不知如何辗转落到了陈老弟手中。” 陈铮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然后长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你可知三十年前赤焰帮一案?” 第二十三章 幕后黑手 诸葛松看他如此表情,知道这里有些故事:“可是被乌柳山庄所灭的赤焰帮?” “正是,只是十年前,通达镖局被一伙贼寇所袭,我受镖局所托追查贼人……啊,这个,毕竟有点合作关系……”陈铮举起手比划着解释如何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 “多次跟踪以后,我发现这伙贼人并无作奸犯科之事。所以我打进他们内部,以便了解为何抢劫通达镖局。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就是赤焰帮,传闻被乌柳山庄所灭的赤焰帮。他们从通达镖局所截宝物就是这件天蚕柔甲。只是后来……”陈铮长长一声叹息,似乎有不愿提及之事,“……赤焰帮被一场蹊的大火,烧的片瓦不留。幸运的是天蚕柔甲竟然没有焚毁,被我所得。” 诸葛松心道如此隐秘之事,捕快竟然能探得明白,着实不简单。 易容术也就罢了,很多江湖众人擅此道。关键是要摸清这帮人的来龙去脉,探知帮中密事件,必须要得到帮中之人信任才行。没有出众的能耐,绝难做到。 刘安仿佛看出了诸葛松内心所想,淡淡的道:“捕快一身本领,想当年那也是屈指可数的风流……咳咳,风云人物,有点手段很是正常……” 诸葛松捋捋胡须,做出一番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并没什么,只是……只是那谁把我当作知音,我这也是为了查案!”这时陈铮突的一杯酒一饮而尽,胸中起伏不定,“那谁受她父亲遗愿,也是受害者。” 刘安正襟危坐:“泾渭不分,难谈公正。” 闻言听意,诸葛松好像从刘安话中猜到了什么,示意陈良给他倒酒。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陈捕快继续便是。” “诶,天意如此!有我无我,赤焰帮也难逃此劫。”此时陈铮不胜唏嘘:“当时,大火惨烈,若非有凌云步的登天之能,必会被焚烧其中。” 这时陈铮转脸指着项青对小敏说:“女娃子,凌云步可是门好功夫,一定要让他好生教授与你!” 小敏立马高兴了起来,连忙给捕快倒上酒,催促他喝下,说喝了这杯还有一杯。 陈铮乐的哈哈大笑,这女娃子太有眼力劲了。项青的眼光不错。 其实小敏早就对这门功法垂涎三尺。 当时项青在避风崖练习凌云步,小敏远远观之,感觉一点也不比藏武阁中所记录轻云步差多少。只可惜轻云步可是武当的不传之秘。藏武阁中只有简要的身法描述,并无修炼之法。 无论是凌云步亦或是轻云步,小敏都渴望至极。倘若任有其一,那京都几大世家的深宅大院就可以想去就去,想回就回,来回有如无人之境!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有什么密谋腹黑之举了 这些,想想就很美妙! 眼见小敏高兴,陈铮的情绪稍好了一些。 他脑袋探向诸葛松:“事后我查明,这场火烧是人为所致。” “噢?愿闻其详。” “若是火烧,赤焰帮就是用火的行家,不足为惧。但实际上,我事后查验,不少身死之人,身形并无挣扎痕迹,反而却都是被利器所伤致死……包括那谁也是,只是那伤口简单至极,毫无元气痕迹。” 诸葛松和陈良皆是眼神一凛:“毫无元气痕迹?” 但凡修炼元气之人,都会元气护体,普通兵器伤之不了分毫。除非催动元气和利器结合。但那种伤口和普通利器刺伤截然不同。 赤焰帮并非乌合之众,自然会有元气护体,所以…… 这门武技令人匪夷所思! “对,纯粹的刀伤剑伤!非元气所伤,初时我也不信。不过多年研究下来,这并非没有可能!” 陈铮将目光看向陈良。他力破一指通,便是纯粹的以力克元。再往深想,那以力杀人自然也可以。 “赤焰帮一案的背后确实存在一个神秘组织,而这个神秘组织又绝对不可能是乌柳山庄。乌柳山庄一案的幕后黑手说不定也是这神秘组织!” 陈铮叹道:“可铁匠不这么认为。他认为那就是乌柳山庄的残余势力。所有的屠戮,都是乌柳山庄一手造成。” “如果被人下了药物,元气无法聚积,如果被人偷袭,元气来不及聚积,如果……”刘安目光深邃犀利道,说出了十几种元气无法聚积的方法,以此来证明陈铮的推断有瑕疵,“元气无法聚积的情况太多了。捕快你在这里边牵涉太多了……” 但是他所举例,只能是在巧合之下发生,赤焰帮好歹是个帮派,多人同样如此基本毫无可能。 陈铮大怒:“有牵涉我认!但此番推理,我却是思量再三!好说歹说,说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如此油盐不进?” 刘安不再搭话,场面瞬间沉默了下来。 诸葛松满心疑虑,听陈铮言语,刘安对乌柳山庄极为不忿,难道与乌柳山庄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过节不成? 自打懂事起,俩人互杠的场面就让项青屡见不鲜。 不过今天这场合不好。 “我……我觉的,师傅们你们都别着急。你们听我说……”项青决定打破这个沉寂的场面,“尤其是捕快师傅,你先把酒杯放下。对,就是这样。我想如果确实存在这个神秘组织,那这么多年来一定还有其他动作,只是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而已……” 他见其余人也都盯着自己看,索性大胆的一说到底:“……反而如果真的是乌柳山庄的残余势力,他们要复仇,那不可能只针对赤焰帮一家吧。这么多年,师傅可曾听说过有其复仇之事?不曾有过吧?最关键的是,从没听说过乌柳山庄还有其他暴戾之事,所以徒儿觉得误会的可能性比较大。其实铁匠师傅,你肯定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就跟你和我说的那句话一样——打铁,即便是要打一件不可能成功的铁器,也终归要比不知道打成什么样的铁器要好的多。”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但刘安都是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样至少心里有个目标能坚持下去…… 其实这些话陈铮没少说过,但刘安从没放心里去。只是如今青儿长大了,连他都这么说,他开始对自己当初有没有听清楚兄长的话,开始有了怀疑。 兄长到底说的是什么呢?刘安开始陷入了沉思。 于此同时,诸葛松则内心波涛汹涌,再想着另外一些事。 “青儿所言不差,假如有那么一个幕后组织,先是威胁逼迫赤焰帮,然后又挑拨离间乌柳山庄与江湖正排的关系,然后围攻讨伐乌柳山庄,坐收渔翁之利”诸葛松目光深邃,语气坚定。 “坐收渔翁之利?”刘安不解,“如此大费周章他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众人也很不解。项青此时眼睛一亮:“此事最早就是因赤焰帮失踪而起,那么这个幕后黑手一定是看中了赤焰帮的什么东西!捕快师傅,你对赤焰帮最为了解,你想想看是什么。” 诸葛松非常赞赏的看了项青一眼,这个徒弟没收错,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 即使是他自己如果没有掌握更多的信息,也决然不会想到这点。 “这可难住我了,别说赤焰帮都没了,就算是有,三十年前的赤焰帮我也不了解啊。宝物……宝物,会不会是天蚕柔甲!”陈铮抓耳挠腮的想来想去,“不对不对,天蚕柔甲是从通达镖局所抢,那时它还不在赤焰帮的手里。” “赤焰帮、乌柳山庄、赤焰帮、乌柳山庄……”小敏自言自语,忽的她想起一件事来,也大声说道,“我也明白了!捕快师叔,这个,你还真知道!” “我知道?”陈铮很诧异,“我知道什么?” “你刚才所说,赤焰帮是玩火的行家,对吧?” “是啊。” “你刚才又说,赤焰帮是被火所烧对吧?” “没错!” “那么。事实上乌柳山庄也是被一把火烧尽!” 众人皆惊。 刘安震惊无比! 陈铮震惊无比! 甚至连陈良也是震惊无比! 那个江湖中无人不羡慕的乌柳山庄竟然早已被一把火烧尽! 那个从来没人真正见过的乌柳山庄竟然消失于一把火之中! 事实上,乌柳山庄在哪里本身就是一个谜,没人知道他在哪里。江湖中之所以传闻乌柳山庄的消失,一方面是名门正派到处散播消息,另外一方面山庄之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江湖之中,对于普通人来说,最主要的就是芭蕉茶从此销声匿迹。 他们不愿相信,但却又有种感觉小敏说的一定是真的。 “是的,没错。”诸葛松迎着众人的目光肯定小敏的说法,接着他解释道,“江湖中没人知道乌柳山庄在哪里。那是因为乌柳山庄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只是一个组织而已。山庄中人在哪齐聚,哪里就是乌柳山庄。但就是那一次齐聚之时……那次是一座楼,被乌柳山庄包了下来,殊不知当晚那些江湖人士就赶了过来围住了。然后……” 他把拳头放在桌子中央,手心向上的猛然展开,“……轰,整个楼连同那些江湖人士都被烧的一干二净!” 陈铮终于想明白了,是了,是了。那幕后黑手找到赤焰帮,就是为了赤焰炼做之法。 赤焰帮两大立帮之本,江湖中扬名立外是赤焰掌,实际上赤焰帮是靠生产快速燃烧的赤焰火药生活。 那赤焰火药比普通火药易燃,威力大,更是可以通过元气催动。如果要瞬间烧掉一栋楼,而且让周围的江湖高手跑无可跑,那非赤焰不可! “师傅是不是可以这么想……”项青分析道,“一开始这个幕后黑手就盯上了赤焰帮的火药,目的就是为了用来对付乌柳山庄。结果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火药,赤焰帮也被吓的躲了起来。于是这个幕后黑手顺水推舟,栽赃到了乌柳山庄身上。乌柳山庄一案之后,赤焰帮更是不敢出来。只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也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结果因为天蚕柔甲而暴露了自己,反被这个幕后黑手所杀。” 诸葛松微微点头,小敏也伸出了大拇指。 “但是问题来了。”项青话锋一转,“所有的分析结果都有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这些都建立在假设幕后黑手存在、而且他一定会去对付乌柳山庄的基础之上。” 几人点点头,诸葛松示意项青继续往下说。 “所以诸葛师傅,这里就有三个问题。” “第一,赤焰烧楼一事是否属实,乌柳山庄一案都是江湖传说,大部分源自江湖正派之口,无人亲眼所见,所以这个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第二,赤焰帮将赤焰炼制之法交给了幕后黑手,却为何不知他们的身份。他追查二十年毫无结果,却又为何要去要打劫天蚕柔甲?” “第三,幕后黑手为何要对付乌柳山庄,他有什么好处。” “赤焰帮为何不知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陈铮插话道,“那是因为其交易的帮主连同几大长老都死了,所以赤焰帮才会一夜消失,就是为了躲祸。而这些,恰好被幕后黑手利用,成了污蔑乌柳山庄的机会……” 陈铮转首向刘安道:“他们做事水滴不露,但凡可能知道他们身份的,全部被杀灭口。所以我早就说,咱们的仇人绝不是乌柳山庄,而是这些幕后之人。” 刘安虽仍正襟危坐,但此时双眼通红,浑身颤抖,握在手中的茶杯差点翻出水来。 项青这才知道原来铁匠师傅一直有一个巨大的仇人。 项青握住铁匠师傅的手,然后轻声呼唤,刘安这才回过神来。 “那幕后黑手先是谋得火药,然后召集江湖众人声讨,乌柳山庄不得不齐聚商量对策,结果被黑手一击全中。” “其运筹帷幄,计算周密。赤焰帮一案必是早就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赤焰帮其余众人逃的那么快而已。”诸葛松双手扶桌,环视众人,最后看到项青身上,“那栋楼,连同周边十丈之内建筑全部烧味灰烬,为师当年随皇上亲自查看现场,不会有错。” “皇上?”陈铮差异,“此事竟然还惊动了皇上!” 祭酒作为官方中人,参与此案并不令人意外。但朝中龙子参与江湖中事,就着实超出想象! “是的。此事牵扯我朝的边疆安危,牵扯数千万黎民百姓安乐,不可能不会惊动皇上!这乃是我朝的头等绝密大事。” 诸葛松诸葛松低头思索,半晌才缓缓抬头说道。,继续说道。 陈铮刘安不禁愕然。 诸葛松一番言论完全颠覆了过去几十年对此事的所有认知。怪不得当年刘平行踪神秘,原来与朝中还有这等隐秘瓜葛。 “后来呢?”刘安问道,他最关心幕后黑手是谁。 “后来……后来,漠北之战,京都逼宫,以致今天有诸侯之乱之势!”诸葛松长叹一声,“可惜前后两朝百余年,那幕后黑手至今尚未挖出!” 第二十四章 乌柳山庄的秘密 “前后两朝?!” 陈铮刘安不可思议的眼珠子都快要掉落下来,这哪里是幕后黑手,向上数十个朝代,寿命比它长的不会超过三个。 难道刘平当时所说旺牛镇,纯粹是为了保护他们——否则他们也会像是赤焰帮一样,被这幕后黑手屠戮殆尽。当然,他们实际上就是这么做的! “前朝之人已然不在,乌柳山庄也逝三十年有余,幕后黑手猖獗,意图引发诸侯之乱,今日讲些与你们却也无妨!” 诸葛松憋了心中的话,今日也有不吐不快之势。 陈铮喉咙蠕动,连喝数口猴上头,此时再好的美酒也压不住他心中的惊讶之势。 刘安此时也越发认定那幕后黑手就是自己的仇家。三十年啊,完全被兄长误导了方向! 他老泪纵横,颤巍巍的从陈铮手中抢过酒杯,走入院中,面向刘家庄的方向洒落在地,然后跪地叩首。 今日总算是知道了仇家的一些眉目,他日定将为刘家庄老老少少报仇雪恨! 诸葛松心知刘安也是受害之人,心中的那个决定不由的更为坚毅了几分。 项青和小敏不明就里,但仍紧随其后,小敏拉着项青祭拜叩首。 “徒儿必会为师傅查出真凶,报仇雪恨!”项青猜到其中缘由,沉声说道。 刘安愣了半晌,坚决微微摇头:“青儿无需多虑,此事与你无关。” 小敏则搀其回入房中。 此时陈铮已经恢复神色:“铁匠的事情自会自己解决,他要不行,还有你捕快师傅我,青儿你安心学艺便是。” “你捕快所言极是,此事为师需要从长计议。” 那黑手实力强大,刘平不愿将他牵扯进来。他自然也不能将青儿牵扯进来。 “来来来,诸葛老祭酒,你继续说!” 陈铮招呼大家落座,“过去的的事情都需要好好捋一捋,老祭酒这么一说,总感觉以前注意力都集中在乌柳山庄那里了,遗漏的其他很多事情,得让老祭酒补补课。” 说到这乌柳山庄,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包括小敏。 她虽然是皇族之人,但年纪实在尚小,所以所知甚少。 诸葛松此时则面色凝重,因为一个近百年的秘密,即将从他的口中缓缓道来。 “此事说来话长,幕后黑手最早出现是在前朝巫蛊之乱……” “相府之乱是大周影响最大案件,牵连甚广,,相府门客击杀太子,以致丞相被诛,皇子被押,镇南、镇西威远将军被扣京都。” “后来,大周皇帝柴荣命镇威远将军赵恭明暗查此事渊源,都尉王恬、宫女丽樱浮出水面,两人同属无影社,是一个以五瓣樱花为记的组织,是诬陷太子和丞相的罪魁祸首。” “但是,正当要将无影社连根拔起之时,漠北兵马来袭……” 刘安搓着手中的茶杯说道:“围魏救赵之计,这无影社内扰朝纲,外通敌寇,实力非同小可。” 诸葛松环视众人:“没错,此后威远将军一番运作,对漠北不战而屈人之兵,但也错失剿灭无影社良机。那时,据载朝中大小官员死伤一百余人,均是出自无影社,为了杀人灭口。” “后来,皇帝柴荣组建内卫,连续阻截无影社阴谋一十八起,涉及朝中官员二十六位,大周朝纲以乱。大周皇帝柴荣归天以后,威远将军赵恭明登基,是为庆历朝皇祖。” 众人内心寻思,皇祖赵恭明必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陈铮淡淡一哼,说道:“差点血性之气,当时的皇子柴炜就这么带着藏武阁溜了!” 诸葛松哈哈一笑:“陈老弟有所不知,皇子柴炜原本姓赵,是皇祖过继给柴荣的。” 他面色一整又说道,“柴荣早年无子,赵炜过继原本以作备用,其后……其后则是水到渠成之举。” 言毕,其实他内心也汗颜无比,幸亏还有无影社,否则皇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巧取豪夺大周朝祖产的锅就怎么也从身上揭不下来了。 陈铮呵呵,刚要说点什么 这时小敏端起酒杯举到陈铮面前:“捕快师傅,猴上头还想不想喝了!” “咚咚咚!” 诸葛松手指敲击桌面,强调说:“这些八卦之事与咱们所说的无影社并无太大关系。”。 刘安也在一旁应和:“无影社才是铁匠想要了解的,其他的并不重要。” 诸葛松接着说道:“其实皇子柴炜并未消失,只不过是继承了柴荣所建内卫,远离朝廷,隐藏于江湖之上,探查剿灭无影社数十人,挫败内外勾结阴谋十几起。庆历10年,柴炜成功挫败漠北突袭燕齐,漠北内乱,朝更代变。皇祖大喜,特别赐名柴炜乌柳居士,内卫更名乌柳山庄,奖芭蕉茶、玄铁若干……” 陈铮眼睛一亮。 诸葛松赶紧说道:“老夫也未见过皇祖所赏的芭蕉茶。至于那芭蕉茶庄,还有芭蕉茶与紫阳神功的渊源一说,难以考证。” 陈铮瞬间满脸失望之色,然而一想到诸葛老祭酒还不如自己有口服,又得意起来:“嘿嘿!我尝过,那味道,那味道……”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一时词穷起来:“……恩,那味道简直不可描述——的舒坦!” 诸葛松嘴角抽搐,胡须欲翩翩起舞,赶紧用手捋下,良久他继续说道:“庆历20年,皇祖驾崩,皇子分封各位为王,太子继位为当今皇上。其后10年,无影社渐无声息,乌柳山庄甚嚣尘上,朝中大臣新老更替,漠北威胁再无人谈及……” 陈铮插话,对着项青道:“青儿,你可要记着。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乌柳山庄一案与朝事变化可脱不了干系!” 小敏神情黯然。 陈良给众人添酒添茶。 诸葛松默然以对,只得继续说道:“……接着就是庆历30年,乌柳山庄一案,乌柳山庄全灭,江湖豪杰损失半壁江山。之后庆历50年漠北大战,朝中损伤殆尽,庆历60年诸侯逼宫……” 诸葛松目光落在小敏身上,“……直至今日有天下割裂之势!” “可以说,乌柳山庄一案最大的收益者就是无影社。之后二十余年,包括如赤焰帮之案,老夫所见五瓣樱花不下十余次。只能说无影社蛰伏能力之强,其前后近百年,生生不息!” 刘安牙根紧咬:“难道就对其毫无应对之策?” 诸葛松道:“敌暗我明,乌柳山庄之后,无应对之策!” 众人皆是点头。无影社蛰伏能力强,其渗透能力更强,但凡站在明处,无不会有被其渗透摧毁的风险。 乌柳山庄就是典型的例子。未有名号之时,无影社无处着力,有了名号之后哪怕是居无定所,也躲不了被其算计。 只是老祭酒乃太子少傅,太学殿祭酒,如此说话,难免让人丧气。 陈铮听得不顺耳,想要嘲风几句,喉咙动得几下,却又发现竟然无处下嘴。 这时刘安想起他刚才所说玄铁之事,又问道:“刚才诸葛先生说,皇上赏赐玄铁与乌柳山庄?” 诸葛松道:“没错,就是那八块。不过,应该有九块才对。分赐乌柳山庄九大龙卫。”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块腰牌,通体黝黑,上面刻有饕鬄二字,翻过面来后边一个圆圈,圈里一个龙字。 项青惊讶万分,刻有饕鬄两字的腰牌,除了这两个字外,其他和铁匠师傅随身携带的一块一模一样。 “九大龙卫?”刘安和陈铮对视一眼,从身上取出一物,与诸葛松手中饕鬄截然相同,只不过上面写着的是“囚牛”二字。 “这是我兄遗留之时,身上所携之物。铁匠愚昧,一直以为是仇人之物。在旺牛镇留守至今,只为寻得囚牛为他复仇。今天听得诸葛先生一席话,现在想来我兄刘平应为九大龙卫之一囚牛!” 刘安接着又解释道:“我兄刘平向来对乌柳山庄讳莫如深,从不谈及。所以……会有如此误会。” “乌柳山庄一向如此。神之又神,秘之又秘。也只有皇祖对其了解较多,但皇祖归去突然,对父皇交割并不太多……”小敏眼睛闪烁,神情略微尴尬。 其实解释等于掩饰,大家都能猜的到当今皇上与乌柳居士互有猜忌之心,才造成了惨案发生。 “……期间所作之事也了解甚少。以致除却乌刘居士之外,九大龙卫到底姓谁名谁,均是一无所知。” 小敏呆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问项青:“你怎么看?” “乌柳山庄行踪如此神秘。”项青道,“但却被无影社寻下踪迹,设下埋伏,说明当时定有内应之人。乌柳山庄消失,但并非没有生还者。” “有道理。我兄尚能逃出,那内应之人也必能逃出。”刘安低头深思,然后给项青投以赞许的目光,“现在一切尚未明朗,不能挢抂过正。仅凭一块腰牌证明不了什么。我兄的山雪剑,至今还下落不明。” “山雪剑?”诸葛松微微一愣。 陈铮解释道:“九块玄铁,如今只剩八块,为何?那是因为其中已然被铁匠铸造成了山雪剑。铁匠之兄刘平,也必是九大龙卫之一。如今看来,囚牛是刘平的可能性极大,但是山雪剑玄铁所造,即使是赤焰火药也奈何不了。所以它必是被人寻了去!” 项青问:“那饕鬄腰牌从哪里来?” 小敏道:“饕鬄是赠予何叶道长的信物。当年白帝城瘟疫,饕鬄助何叶道长解救陇右百姓。后来饕鬄凭借腰牌让何叶道长相助炼化玄铁,只是后来饕鬄便音讯全无,玄铁也就只是成了半成品,并未成器。” “所以,饕鬄是谁?” 小敏摇摇头。 诸葛松道:“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老道只是半夜收了饕鬄的一页救世偏方而已。” 项青说道:“各位师傅。虽然乌柳山庄已然不在。但无影社其实也并非算无遗策,面面俱到。至少赤焰帮和玄铁就可见一斑。” “而且,既然他们有所图,就肯定还会有其他动作。只要我们也暗中行事,必定也能寻到他们的踪迹。就像当初他们消声隐息渗透乌柳山庄一样。” 诸葛松双眼现出惊喜之色,这小子与老夫想法不谋而合。 “可以从芭蕉茶这条线索出手。”陈铮道,“前段时日得知芭蕉茶重出江湖。我就觉得其中大有问题。随追踪到少林寺以探真假,谁知少林竟然开始闭寺锁门,广招门徒回山,如遇大敌一般。也不知这芭蕉茶到底是真是假。背后之人是谁。” 诸葛松道:“我已飞鸽传书,各大门派,但至今尚未回音,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敏说道:“问了京都的通达镖局,他们竟然也不知托镖之人是谁,只是知道镖费和镖物芭蕉茶突然有一天就出现在了镖局之中。当时镖局内部严查,结果就因此事,受到托镖之人警告,镖局还死了数名镖师。” “还有此事?”陈铮惊讶道,镇上的通达镖局之人并无人知道此事,“蹊跷,真是蹊跷。” “许是为了名声,并未外传。”小敏回答陈铮,“镖师出事之后,他们才接下此镖。然后为了遏制对方,通达镖局便把芭蕉茶重出江湖一事广而告之。” 项青说道:“那芭蕉茶必定是假!” “为何?” “很显然啊。师傅说真正的芭蕉茶是当年皇祖赏赐,如今皇祖都有归去这么多年,那自然就是假的。”项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敏,“不过,他们另有目的!” 第二十五章 再遇江药 小敏怒目相向,但又伸着脖子等他讲下去。 项青此时却转向陈铮问道:“捕快师傅,通达镖局的分号是不是遍布天下。” 陈铮不明所以,道:“那是自然,府州县郡无所不通,要不然就对不上通达天下的名头。” “那就是了,我看镇上的通达镖局行镖,每日川流不息。所以想到,如果一件事情想要昭告天下,最方便的是官文,其次就是镖局。他们要造声势,总不能逼迫各路州府行发官文,那最好的选择就是镖局了。不是说随茶还有一封信么?恐怕,以芭蕉茶之名引世人注意,用那封信才是重点。” 陈铮摸着下巴,很是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有道理。” 诸葛松说道:“我本以为能从何叶这里得到什么线索,所以才上了青云山。不曾想他那也没什么线索……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尽快动身回到京都。” 说着他的眼睛又转向了小敏,“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刘师傅,刘师傅,不好啦……”这时掌柜的声音远远传来。 项青闪身而出,打开院门:“姚叔,怎么了?” 掌柜的一路小跑而来,走到项青面前站定:“一大队官兵把你家围起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这时刘安,陈铮从院中走出。 陈铮打了酒隔,剔着牙,道:“可看清楚了?是哪里的官兵?” 掌柜的擦一擦脸上的汗:“远远的听着,像是中州开阳口音,不过还夹杂些川蜀的口音……” “你们歇着,我过去看看。”陈铮告诉诸人莫慌,自己去去就来。 捕快师傅脾气不好,项青不放心不下,也慌忙跟了上去。 刘安招呼剩下人回到院中:“没什么大事儿,让捕快去处理。这里是三不管的地界,通达镖局把上上下下打点的很好……也很听捕快使唤。” 小敏则是嚷嚷着要看热闹,诸葛松也只好由她去。 铁匠铺前,聚集了一队…… 不,应该是两队人马,每队大概三四十人的样子,成扇状,迎着铁匠铺散开。 每个队伍前各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人白衣胯下枣红骏马,一人红衣胯下白驹。 白衣那人身后队伍所穿衣物,全然是中州公差官服。 红衣那人身后退伍衣着要杂乱不少。 这时只听白衣人说道:“惊天雷乃是唐门神器,寻常一颗也是有价无市,买也买不到。掌门怀疑唐门有鬼也是合情合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横竖也要查明真相,还我小妹一个自由之身。”红衣人冷哼,他是川蜀口音,身后诸人衣物较杂,队形却是比之那些官差要规整的多。 “小妹遇人不淑,他日李德生若犯在我的手里,定让他尝尝唐门的手艺!” “随你处置,反正他对我来说不重要。”白衣人先是低声说道,然后又仰面一笑:“哈哈,真要那么做也和本使无甚关系。本使要做的就是查明背后谁在做鬼。” 然后,他拿起马鞭指着铁匠铺朗声说道:“只是没想到山窝窝里还藏有等好铁匠,唐兄,我江药总算也不虚此行。” 听到江药之言语,他微微一愣,难道他要把铁匠绑至开阳府不成。 “做人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红衣人轻蔑的说,“你江大人好歹也是官门中人,做事总需要考虑考虑影响吧!不偷不抢不犯律法,凭什么把人带走。” “影响?什么影响,这里就是我中州之地。”江药哈哈一笑,转头看向那红衣白驹之人,眼神里尽是不屑之色,“铁匠涉嫌截杀本派左堂主,按大周律法,是不是应该捉到开阳府询问?” “你!哈哈……”红衣白驹气急反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中州特使竟然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唐宏想问,你们中州还有王法吗?” “王法?我们中州派就是王法。”江药冷哼一声,环顾唐宏和其所带的队伍,“你还是赶紧想想逆贼左鸣、赵里两人所藏惊天雷究竟来与何处吧,别怪本使没提醒你,若是给不了掌门真人一个解释……你小妹?想都不要想!” 唐宏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手中拳头用力紧握,直握的指尖发白:“好心给江特使提个醒,以后还是少走夜路为妙。唐门的火器可不长眼!” 江药冷哼两声,拍马向前。 手下一个官差头目很有眼力劲,噔噔噔的便跑进林中,去铁匠铺门前叫门。 官差头目不认得木门上的铺首到底是只什么动物,只觉得面大脸宽,状如老虎却还插着翅膀,门环沉重,触之虽感冰凉,但又生圆润之意。下手顿时就少了些鲁莽,只听 “哐哐哐” 声音翠绿,毫无龇牙之声。 果真是好铁匠,自家的铺首都这么讲究! 此时项青从巷中跑出,远远的便叫道:“这儿呢,这儿呢!” 待到项青走到前来,官差头目见他年幼,长得结实却又无粗糙之状——完全不像铁匠。 旺牛镇铁匠铺子不少,就是正经八百铁匠没寻见几个。 他上下打量项青,随即摇摇头问道:“你家大人呢?” 实际上这官差头目有所不知,在旺牛镇干铁匠的都是光鲜营生。自然与外界的铁匠灰头土脸肤色黝黑的形象大不相同。 他一路上走来铁匠铺是见了不少,却很少见他心目中那些正经八百的铁匠,也是这个原因。 官差头目视线穿过项青,看见后面的陈铮也一身官差打扮,于是眼神略带询问之意。 “他家大人身在何处?” “有事儿说事儿,我乃平凉府泾川郡捕快陈铮,奉命管辖旺牛镇。”陈铮的目光从他脸上一扫而过,直接看向马背上的江药。 五洲山狭长,东西走向。旺牛镇在陇右,燕齐和中州交割之地,实际离陇右平凉最是遥远。 陈铮取巧,向来以陇右平凉官差自居,在五洲山地区纵横十几载,从无人怀疑其身份。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旺牛镇地处深山,方圆百里人烟罕至,甚至可以说在刘安和陈铮来旺牛镇之前,这里即便是有几户人家,也家家都相隔数里之地。 所以,陈铮声音朗朗,一脸地主之色,颇有气势,大有我的地盘,我做主之意。 “你!”官差头目平日里仗势凌人,今天江特使在侧,更是拉虎皮扯大旗,只是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硬茬子——小小的陇右捕快竟然不把他放在眼中,顿时怒火中烧,“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我乃中州……” “停!停停停!”陈铮扬手打断他的话,大手一挥,明知故问的说,“说了半天原来不是我陇右之人,那就先报请平凉府……然后再议!” 一伙人愣住了,他们其实也吃不准,这里到底是归陇右还是中州,甚至说是燕齐的也说不定。平日里三个诸侯王相安无事便已是老百姓修来的福分,如果让开阳府去报请平凉府,那就如同去请一个造句相看不顺眼的人帮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锵”官差头目拔刀,刀尖指向陈铮:“中州开阳府办案什么时候还需要问平凉府的意见,识相的赶紧滚……” 他的“滚”字说了一半,“开”字尚未出口,官差头目只觉眼前一闪,手中之刀就到了陈铮手中。 陈铮将刀往地上随手一扔。 “噗嗤” 只见那刀斜斜的插入地面之中,只剩刀柄。 “好速度,好力气。”不远处的唐宏不由的盛赞,一时觉得别看这捕快年岁不小,其速度快如闪电,力道犹如雷霆,一点也不差于壮年之人。 好大的胆子! 江药不淡定了,他拍马上前,直走到与陈铮不过半丈的距离。 离的近了,就越发显得那枣红骏马身高个大——陈铮满打满算也才将将够到马背的位置,项青平视则只能看见膝盖。 唐宏当时就为陈铮捏了一把汗,江药身为中州的特使,江湖上都称之为特事特办使,寓意其出手狠辣无比。最近恰逢他诸事不顺,性情更是难以琢磨。 这个距离,恰好是他出手最为方便的距离! “给你个机会,把话重新说一遍!” 声音传到耳朵里,项青立马听出了这就是避风崖顶斩落左鸣,逼的赵里坠崖之人,眼睛向上看去,只见他穿着本厂白灯笼锦长袍,一条暗黄褐色荔枝纹锦带系在腰间,只是玉面无须、眼睛狭小,就像是在脸上生生的割出的两道缝一般。 让人看了极不舒服! 恰逢江药的目光扫到项青身上,两人目光对视,项青只觉得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一般,阵阵凉意袭来,这时丹田升起一阵热流,配合经脉将那冰冷之意吞噬的无影无踪。 江药却很是震惊,本使的噬魂术略小有小成,别说一个少年,就是一般习武之人都会不知不觉被其元气侵蚀,丧失反抗之力。 高手也就罢了,只是不知为何,元气进入这少年眼内竟然如同没事儿人一般。 当真是奇怪的很! 第二十六章 大户人家的小姑娘 江药带着疑问,向他旁边的一个小姑娘看去。这小姑娘身上衣物虽不靓丽,却绝不是乡野之物。忽的,他见小姑娘身形晃动间,衣服上偶有闪光亮现,似有银丝刺绣。 江药眯着眼睛看去,本来就小的眼睛,成了一条缝。这一看不打紧,直看的他心中狂喜不已。 吴越刺绣,琼池白莲!这是宫廷刺绣,专由吴越至尊府督造,是朝服专用之物。 这小姑娘必定出身朝廷大员或是王公贵族之家,否则不可能拥有此物。 江药心中澎湃不已,李德生只是将唐宏之妹唐嫣留在中州,便从掌门处攀了一门拐弯抹角的亲戚出来。 如今,李德生利用唐嫣牵制唐宏,掌门则和唐仁里谈妥了结盟大计。 那么…… 拿下此女,有的是办法从她身上挖宝! 千年人参之事或许可一笔带过! 江药眼神闪烁,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威逼利诱之计。 当然!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她攥在手中才行。 遂径直的朝小敏看去,恰巧遇到小敏与其直视。 机会! 江药心下大喜,眼神之中元气陡然提升。 哼!纵然是有二十年元气修炼根基,在毫无防备之下,也能将其一举拿下。 更何况是眼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此时小敏只觉眼前一片眩晕,所见事物皆然静止,如同镜面一般。 此时她任督之处一股元气猛的蹿出,直奔眼部而来,将那镜面冲的粉碎。 “噬魂术!” 小敏闭眼怒喝,旋即向前一掌凭空拍出,身形随之后退。 声音不大,却是恰好让周围几人听到。 项青不明所以,却知道定是那古怪的目光所致,旋即横跨一步,挡在了小敏前面。 “别怕,有我!” 小敏心中一阵暖流而过,低声说道:“藏武阁记载,噬魂术甚是阴险邪恶,中者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不过……” 小敏拉着项青向后退了一丈多,“……离远点,不对视就好。” 江药的眼神随形而至,心中一半惊诧,一半惊喜。 小小年纪,不仅见多识广,竟然还有元气护体之术,当真是大户人家出身。 别的不说,就单单能自动防御噬魂术来看,要是能得之,也必然能将周身武学更上一层楼! 大鱼,真是条大鱼!那么其他人定然也不会太弱,仅凭自己之能,恐难怕难以拿下,必须想办法借助力量才行…… 江药心中略有计较。 这时,陈铮身子一闪,挡在江药和两个孩子中间:“中州特使?修炼噬魂术,就是为了偷袭小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娃子!” 偷袭本就是件让人不耻之事,更可耻的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识破,更更可耻的便是不仅被识破还当众被人指着脑袋怒骂。 纵然是杀人如麻的江药也不禁脸上一阵发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若是平民百姓,那抓就抓了,可是这王公贵族之家,师出没点名头,总还是说不过去的。 当下脑子便马不停蹄的转了起来。 王公贵族,王公贵族!嗯?王公贵族到这到这小小的旺牛镇来做甚?! 难道?!难道……真的和左鸣有关!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江药举手向身后一挥,官差头目会意,一队人马立时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陇右平凉府?” 江药面色一冷,厉声道:“中州左堂主日前在旺牛镇惨遭歹人杀害,本使怀疑镇中之人藏有疑犯,此人更是冒充平凉府公差……来人,先把此三人捉拿,而后将铁匠刘安一并归案!” 同时,随手就挥出一掌,事出有急,也怕重伤小姑娘,于是手上只用了五成力道。 陈铮冷笑,随手掏出铁尺,迎着掌风就是一挥。 “嘣” 掌风中蕴含的元气被一击而散。 江药没想到老头力气非凡,竟然还能和自己的元气一较高下。 这一挥,连唐宏也是震惊不已,江药此子说话杀人只在自己的一年之间,还得小心应对才是。当下便从摸出了两件独门暗器藏于袖中。 江药一击不成,另生一击! “云神爪!” 云神爪聚气成型,爪成枪状,径直向捕快飞了过去。此击若中,非死即伤。 这捕快忒是猖狂,不仅视中州与无物,还敢灭自己威风。不死不足以泄本使之愤!江药这次至少用了八成功力。 陈铮不慌不忙,双手持铁尺,就像对付陈良的一指通一样,身子一跃,腾空而起,就在云神爪飞到身前的那一刹那,手中铁尺重重的朝云神爪砸去。 “青儿,看好了,以力破元!” 项青把小敏往后一拉,定睛看去,只见陈铮在挥尺之力的基础之上借助他的腾空之势,这一铁尺,能将家里坐人的石墩子打成好几块。 没聚气成石的云神爪,元气凝聚力终究还是差了很大一截,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 “嘭!” 犹如平地惊雷一般,云神爪消散与空气之中,一股白雾如同幽灵一般四散飞了出去,带起一阵巨大的气浪。 官差头目离的近,甚至把他的帽子都给吹飞了去,好在抓住了帽沿,死死的拽住。剩余官差要么用手捂脸,要么半转身,躲避被起浪卷起的砂石。 一时场面狼狈不堪, 而反观江药、陈铮、唐宏,则静如止水,身前就像是有层透明的保护伞,气息巍然不动。 唐宏旗下队伍虽然衣物并不统一,但纪律井然有序。 他向后一挥手,撤出三丈有余,立马中州派的官差分清了界线。 项青面前也有一层保护伞,但那是小敏的。 “他们那是罡气护体,普通招式一般暗器什么的,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伤害。不过这需要将元气凝结成石,太浪费。没有十几二十年的修炼根本练不成……”小敏悄声说道,然后鼻子悄然上扬,“我的就不一样了,这叫纯元护体,需要的时候元气喷涌而出,不需要的时候收回体内即可。一点也不浪费,比他们厉害万倍不止……打铁的,叫我声师姐,到时候我亲自教你……” 咦,这不是和我的髓液有异曲同工之妙么?倒是可以好好研究有什么相通之处。髓液……着实缺少一门运行功法! 这时小敏说着说着,突然又想起陈铮给的宝物,“纯元护体再加上天蚕柔甲,双层保护,嘻嘻,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再厉害的功夫也比不过惊天雷呀,项青心道。 他把小敏往后面一推,低声说道,“小心点,这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手里说不准还有强大的火器……你快去把师傅叫来!” 小敏身子没动,反而从项青身后探出身子来,冲着江药喝道:“那个眯缝眼,敢对本姑娘用下三滥的招数,小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江药想到了大户人家有底蕴,出手不凡。却没曾想到这么蛮——对,就是蛮力的蛮。 以力破元,亏你想的出!要不是本使手下留了余地,早一掌把你轰出十丈开外。 这是习练元气的通病,普遍看不上主修外练力量功夫的力士。是的,他们通常把以力为主的武者叫做力士,肉体的量依靠训练,而非修炼领悟而成,所以他们认为只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才会主修外炼的力量功夫。 但却不知,力才是破坏的根本。大多数元气攻击之时,也只能是将元气转化成力量而已。这一来一回的消耗,远不如肉体直接产生力量有效。 所以用力,才是元气修炼的返璞归真之道。这就是陈铮近些年所悟的高明之处。 但江药明显学问不够。他这时眯起眼睛,心下稍宽,暗自庆幸原来只是个力士而已。 原本放在跨后的剑此刻虽已悄然抓在了手中,手指轻轻敲击剑鞘,但却没了初时的担忧。 这大户人家也是敝帚自珍,自己修炼而已。所以不足为惧! 不过,那世家女元气护体,底蕴深厚应该有所见地才对。只是为何还如此猖狂? 难道…… 江药又有了一丝不想的预感。难道她留有后手? 左鸣为什么选择这个行进路线,赵里的尸首为什么不见踪影,深山老林里边为何出现这等不明高手和世家之女。 总总线索链接起来,必然不是巧合,而且定于左鸣有关! 他开始有些后悔,如果自己的判断是真的,那世家之女如此猖狂,肯定还有同党在侧。 我中州有后手,那人家必然也肯定有! 这捕快!只是一个打前站的而已。 江药很快就为自己刚才的鲁莽后悔起来,都是未知的危险,风险不可控啊。 早知道就应该等待唐仁里共同前来,即便他会偏袒唐宏又能如何,因为和中州派的合作,至少能他毫不动摇的站在自己这边。 这唐宏就不好说了,眼瞅着还没开打就退了三丈。若真打起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不会反戈一击。 为今之计,要么先拖个一时三刻,要么…… 江药一挥手,官差头目手中拿出一物,扬手便向空中射去,那物带着尖叫向上窜起,升至最高处,“嘭”的一声炸裂开来,一片白烟升起。 唐宏一惊,这乃唐门特制的信箭,专用与求援之用。此箭一出,方圆数十里之内的中州之人必前来营救。 “唐宏!”江药又一挥手,其余官差把陈铮三人围在中央,“这三人就是与左鸣狼狈之徒!你先助我拿下,我必保钟燕平安,还会报请掌门大人重赏……” “嗖嗖嗖” 第二十七章 唐门二叔 江药还未说完,只见围在小敏面前的官差突然就瘫软了下去。 “一指通!” 虽然一指通在陈铮面前就像是杂耍一样,但是对付普通的官差,那就像是大刀劈西瓜一样,啪啪啪的好用~! 虽然隔着半条街的距离,陈良一出手,只听噗通噗通噗通,几人栽倒下去。 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陈亮便已来到了小敏的身边。其后,诸葛松和刘安迈着方步缓缓而来。 好俊的远战功夫! 云神爪对付一个人还行,要同时对付几个人,那就心有力而身不足了。 好在云神爪元气集中,相比较之,近战威力更大。所以定能将其稳稳拿下。 江药心里盘算,对方有六人,两个小毛孩不知深浅,一个力士,一个远战功夫不俗,至少有和自己一拼之力,还有两个一脸读书人的样子,观其红光满面,定是元气深厚之人。 他环顾四周,心头怒骂,难道要等到老子下不来台的时候,才肯现身吗? 诶!如果唐仁里不能赶到,仅凭自己……有种泥菩萨过江的感觉! “唐宏!这几人个个不俗,若是你我联手,必有胜算。倒时,在掌门那里必是大功一件。”江药向唐宏探着身子,压低声音说道,“我向掌门担保,过往种种,皆可既往不咎。” 唐宏假装没有听见。他此行只是为了证明唐门与左鸣并无暗中勾结,并无意参与他的这些勾当。 联手?!若不是为了小妹,我唐宏说什么也得让你知道知道唐门暗器是如何天下闻命的! 江药低声叫了半天也没见唐宏有何反映,讪讪的把探着的脖子收了回来,心中一阵怒骂。 中州派非友即敌,等此间事情一了,本使不要你唐宏好看,也自然有人会找你说道说道! 此间空档,项青也没闲着。 他跟陈铮三言两语的介绍,这就是避风崖顶把赵里逼下悬崖之人。 赵里?陈铮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他神秘一笑,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露于言表。 小敏则在另外一边诸葛松告状,这人号称是中州开阳府人,却尽是使用噬魂术的下三滥勾当。 陈良听得眼中戾气尽出,敢打七公主的主意,反了他的天了! “稍安勿躁,静观其变。”诸葛松提醒陈良,同时又向小敏说道,“人在江湖走,哪能不被人惦记。什么叫江湖,这就是江湖!” 刘安则有些担心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会影响到旺牛镇的平民百姓。毕竟中州的恶名远扬,此事若是留下后患……那便后患无穷! “我们陇右王眼睛里揉进不沙子,你们中州人还是早早离去的好,以免伤了中州和陇右的和气。”陈铮悠悠然,把矛盾完全转移到了诸侯王的身上,“陇右王爱民如子,如果知道你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定然会向中山王讨个说法。” 小敏哒哒的几步迈上前,仰头跟江药说道:“眯缝眼,识相的就早点滚。等我变了卦,你可就走不了了。” 有恃无恐,这就是有恃无恐。 江药越发觉得这个世家之女留了极大后手,左鸣堂堂中州派一堂之主,自然不会卑躬屈膝与一般等闲之辈。 也许拿下两个小的,可以逼他们就范! 江药面露不善! 项青心中暗叫不好,拉起小敏踩着疾风步就往后躲。捕快师傅打架全凭心情,江药如此这般,和挑衅有什么区别? 果然,陈铮勃然大怒,竟然敢打我徒弟和徒弟媳妇的主意。 “奔雷拳!”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之声缠绕着在陈铮拳头上,迅猛袭来。 元气功法! 这斯竟然还会元气功法!江药大惊失色,这厮肉体强悍到可以和元气正刚的强度,再有元气的攻击力加成,岂不是如虎添翼? 仓皇间,他已然来不及躲闪,只得抽出宝剑,迎着这拳正面刚了上去。 “嗡!”拳风未至,宝剑竟然被带的不由自主的嗡嗡震动起来。 “穿云剑!” 江药大叫一声,开始拼了命的向剑中注入元气,宝剑刹那间坚实了许多,迎着奔雷拳刺了过去。 江药在上,陈铮在下,冲到近前之时,一记凌云步腾空而起,聚全力形成奔雷一势。 “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也不知拳风和剑气在空中不知碰撞了多少回。 终于元气耗尽,奔雷拳终究还是没被穿云剑逼退。 江药已然先失一手。 这时,陈铮如影随至,只见他空中稍一侧身,变拳为掌,躲过穿云剑的锋芒,在剑脊上重重一拍。 穿云剑就如同被重击了腰部一样,刚刚被注入剑身中的元气,“嘭”的一声就爆了开来。 陈铮借势向上一翻,江药双腿紧紧夹住马肚,红色骏马被他带的前腿高高抬起。陈铮脚上头下,顺势一掌劈下…… 刘安心中一惊,如果捕快今天下了杀手,罪名落在了旺牛镇的头上。那以中州派的作风,恐怕今后所有的老百姓偶会永无宁静之日。 陈铮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这点,那掌拍在骏马脑门上的同时,一股元气冲出护住骏马不被力道所伤,元气连同骏马一起向后倒飞。 此时江药紧抓缰绳,双腿死死的夹住马肚子,生生的没摔下马去。 这些说着复杂,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众人先是见陈铮举拳冲了上去,再之后就是江药被他逼的连人带马向后退了一丈有余,而他仅仅是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站定,站在了江药刚才所处的位置。 “咚!” 江药的骏马向后退去之时撞飞了一个官差,官差几乎是腾空而起,骏马这才立住身形,然后只听“噹”的一声官差坠落在地,连撞带摔的直接晕死过去。 骏马身形立住之后,四蹄乱蹈,焦躁不安,就像是见了老虎一样发自本能的恐惧。 江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稳住。 “捕快师叔,厉害,真厉害!”虽然项青还拉着小敏的胳膊,但她还是跑到了陈铮面前,毫不吝啬赞美之言,连比划带说的,“刚才那一招变拳为掌……师叔你看是不是这样,然后借力一挥……学的像不像……简直绝了!” 江药远远的听到他的话,气的鼻子都歪了。 那边的唐宏禁不住的就想大声叫好。想到小妹的命运还掌握在江药手里,他硬生生的把话憋回肚里。 “那是自然,走南闯北几十年,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都多。”陈铮听的理所当然,指点二人说道:“记住,元气本身是没任何破坏力的,最后还是得转化成力道才有攻击性,就比如刚才那剑气,中气不足,随随便便一拍就散……” 诸葛松听他如此给项青和小敏讲解,颔首微微一笑。 记得第一次与项青见面之时,他就用类似的招数破了小敏催动轻羽的元气。 今日一见,自然是传承自捕快处。这样看来,正如捕快自己所言,他研究力道小有所得,而此道也大有可为之处。 想到他和刘安均是囚牛关系匪浅之人,心中不由感慨,能和乌柳山庄有渊源者,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囚牛如此,饕鬄也是如此。 他环顾四周,囚牛当年为什么要跟刘安提及旺牛镇?此处应当必有深意! 又想到饕鬄给何叶所留的八块玄铁,若刘平果真就是囚牛,那其余七龙是谁呢?应该还会有其他留下的线索吧。 乌柳山庄一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太扑朔迷离! “嘭!” 一声信箭的声音远远从天空中传来。 友军近在咫尺! 江药瞬间胆子大了起来。料想是唐宏的二叔就要到了,届时有了唐门暗器……想想惊天雷,江药自己都打了一个寒颤。 想跑?你们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江药冷哼两声,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孤独。 那边唐宏眉头紧皱,二叔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他尽得唐门真传,却早年被逐出家门。近些年虽远离巴蜀,但在中州吴越等地以唐门的名义经营自己的势力。 平日明里暗里的唯李三生马首是瞻,颇有自立门户之势,实属家门不幸! 也不知血脉之情在他眼里还能剩下几分…… 江药拍马向前,有了唐仁里还要什么唐宏! 这时突然一个官差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抓住马缰,拦下了他。 “不着急稳一稳。”他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个腰牌。腰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水字 江药一看,面色一变,翻身从马上跃下:“拜见水护法!” 中州派有金木水火土五大护法。派中之人大多数只闻其面不见其人。 护法们平日居无定所,主要是监督派中各项事务的行进,替掌门执行律令,常年隐秘在幕后,全靠一个腰牌行使派中权利。 第二十八章 水护法 江药很谨慎的上前接过腰牌,元气催动,腰牌之中的水字慢慢呈现出蓝色光亮。 该腰牌依照中州派元气功法设计,只有运行中州派功法,才能催动。所以江药确认是水护法徐秋光无疑。 他将腰牌交还,躬身欲问水护法何事前来。 徐秋光一抬手制止了他:“此事之后再说。” 其实他不说江药也明白。 定然是掌门因为千年人参之事,特派水护法前来暗访,一旦认定是自己监守自盗,那水护法定然会以中州律令处置。 不过既然水护法此时站了出来,那就是个洗清冤屈的大好机会。 随着水护法站出来的,还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水护法的贴身护卫,常年跟随护法处置帮中大小事端。 单轮个人能力,他们自是不如护法。但是他们有常年练习相互配合的联击之技,却是可以在法王下边走上十多招。 要知道护法也只能坚持十招以内而已。 江药相比他们差远了,所以躬身退在他们身后。 水护法徐秋光缓步上前,在陈铮一丈之处站定,身后四人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圆,把陈铮等人围在了中央。 项青拉着小敏,躲在刘安身后,小敏一蹦三尺高,高声叫道:“眯缝眼你给我站出来,躲在后面就以为打不到你了吗?” 江药哪曾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当面叫骂过,一时面上无光至极。 好在有水护法! 水护法身穿官差之服,亮出自己腰牌之后,江药对齐卑躬屈膝的姿态全然落在众人眼中。 其余四人和他同样,身形魁梧,步伐沉稳有力,一股肃杀之风隐隐袭来。 小敏悄悄的跟项青说:“中州派互相猜忌,小小行动都暗藏监军其中。哼!也兴不起多大浪花。” 不过这些,项青还理解不了,旺牛镇全镇还顶不上中州派一个堂口所管辖范围大。他连旺牛镇的大门都没迈出过,又岂能理解这其中的权力斗争,帝王之术。 其实他也根本没有细听小敏在讲什么。 他的注意力聚集在水护法和他的护卫身上。 他们五人呈一定的夹角之势,每人相距大概有两丈左右,隐隐成东南西北中五行方位缓步前行。 水护法首当其冲,就像是一把尖刀的刀尖一样,其余四人分散其四周,虽是侧应突袭。 这是攻势! 若水护法后退半步,四个护卫向前急行一步,则形成如月牙般的弧形,水护法深凹其中,进犯来者需要承接五人的攻击压力。 这是守势! 进可攻退可守,即使对手有一击毙命的能力,也不一定可以从这五人阵法中全身而退。 项青旋即拉着小敏缓步后退。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当跑则跑,该退就退! 陈铮哈哈大笑,全然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若无其事的向前半步。 “打了小的,隐身的现出形来。中州派的行事,当真是花样别出的紧!” 然后他又扭脸问刘安道,“今日之事闹大了。铁匠,你怎么看?” 刘安尚未搭话,突然一泡人马从旺牛镇的大街中冲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待冲到面前,项青才发现为首之人就是宋三。原来饭庄掌柜的通知陈铮他们之后,便派小二跟镇上的铁匠们去通了信。 虽然没有名分,但是镇上的铁匠们无一不把刘安当做祖师爷对待。所以听闻此事之后,立马就争相奔来。 尤其是以宋三为最,人还没到跟前,手中铁锤便甩向水护法。 他以为那只是个普通的官差而已。 这是平日里打铁用的铁锤,最是势大力沉。若是击在马匹身上,一锤便可致命;若是砸在树上也至少可以将碗口大小的树木锤折;若是砸在人身上……还没试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的一声。 水护法一拳将铁锤砸落在地。 陈铮眼神一凛。 好强的肉体! 元气未动,单凭力道,没有几十年的横练功夫无法做到。 有意思,有意思,此人莫非是个主修外力之人,江湖之中,除了那无影社外,也不多见了。 这时又见水护法朝宋三撇了一眼,腾的一脚从地上踢出一个石子,像箭一样射向宋三。 宋三这会儿刚刚跑到项青身边,项青年幼,他又与项青交好,自然不愿他受什么欺负。 宋三只觉得眼前射来一物,定睛看到那石子之时,哎呦一声便双手捂住了脑袋向后仰去。 项青眼中看的真切,松开小敏,扬手一把把石子从空中横着抓了下来。 宋三在地上连打两个滚儿,才将将停住。 “青……青哥儿,幸亏你眼疾手快。要不,要不咱家的脑袋就被那斯开了花了!” 宋三趴在地上心有余悸的说。 水护法吃了一惊,到是没想到这小家伙反应如此之迅捷。 小敏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快!小铁匠,太快了,比我都快!” 诸葛松则是内心惊异不已,这么小的年纪,这样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抛开天赋异禀不说,刘安和陈铮教授之道亦可圈可点。 所以肉体训练,不应在元气修炼之后! 殊不知,刘安和陈铮心中也惊叹不已,怪不得中州李三生想方设法要拿到千年人参,果然是妙用无穷! 只有项青抓着石子的手颤抖无比,石子力道十足,猛然被抓在手里,似是要炸裂开来。 这时一丝元气犹如清流般从掌心而过,自发的开始滋养恢复掌心伤势。 石子残留的爆裂之力激起元气荡漾,反馈进经脉之中,疼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麻酥酥的异样感觉。 项青面上奇异表情直看的小敏嘴角抽搐,小声问道:“没事儿吧,他要是伤到了你。定斩不饶。” “嗯哼!”项青舒服的呻吟一声。 小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铁匠……是咋了? 这时项青扔掉石子,只见掌心中现出一块巨大的红色瘀血。 小敏瞬间脑袋就要炸了,伤势不轻啊。 她刚要咆哮起来,又见掌中伤势发生了变化。 令她惊异的是,这红色瘀血正以可见的速度退去。 诸葛松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震撼无比。 可怕的身体恢复能力!纵然是普通剑伤,估计不到半个时辰也能痊愈。 怪不得他无惧元气,有如此强横的身体,还要什么元气。直接用肉体输出力量,用元气滋养身体,提升元气的利用率,岂不是更能发挥元气的价值。 刘安真是个好师傅! 筑基元气,沉练肉体,将来必将厚积薄发。诸葛松心中不由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又浮出一层感激之情,很是庆幸自己能手下这个徒弟——将来实施小敏那个计划,又多出了一层保障! 水护法知道自己这一脚,即使是江药这样的身手也难以临时应对。却没想到被这十来岁的小家伙给挡了下来。 这是何故?待会儿定要抓来好好审问一番! “你们谁都走不了……都得死!” 他的声音如同从地府中穿出来一样,听的宋三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身边众多铁匠愕然,中州的官差果然名不虚传,竟然如此狠辣。 不过这里向来是三不管的地界,无论是官差、盗匪还是流寇,只要有陈捕快在,旺牛镇还向来没怕过谁! 刘安却眉头紧锁,这次不比往常小打小闹。 三十年来的平静,难道就要在今朝打破了么! “死?师傅,他说咱们都得死……”小敏率先叫了起来,“小铁匠,你别拉我……陈良,一会儿你要好好给我收拾他们。” “啧啧啧,你听,你听,你听听!这像是官府中人说的话吗。”陈铮握紧铁尺,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杀气横秋,“老祭酒,今天捕快准备大开杀戒了。旺牛镇三十年的平静,就是捕快我打出来的。” 水护法的目光从他们几人身上一个个的扫过去,最后定格在诸葛松身上。 “呵!大名鼎鼎的太学殿祭酒,老的都快认不出来了。”水护法缓缓解开披风,然后掏出一双手套戴上,“好好的京都不呆着,不知悄悄的到我中州来所谓何事?” 陈铮一拍大腿,刚才说话欠考虑,实是多嘴了。 “哈哈!”诸葛松大笑上前,“没想到金刚手徐秋光,竟然改头换面藏于官差之中。若不是这一双珞石手套,老夫还真认不出来。” 陈铮错愕:“那个空手碎大石的金刚手?” “珞石手套乃金刚铁石缝制而成,当然可以空手碎大石。”诸葛松目视徐秋光,一脸不屑,他挽起衣袖,缓缓道,“敏儿,还记得为师所说十年前京都之乱么。此人就是其中之一。” 小敏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当然记得,父……父亲最大的屈辱。” “好!小敏,今日当之如何?” “当杀之!” 诸葛松听后朗声大笑,转首对陈铮说,“今日怕是要借宝地,了解一桩十年前的旧怨。” “这乃祭酒当年所赐,不知大悲掌如今是否还刚猛依旧。”水护法从脖子处一扯,露出了假面下的真容,只见其中有半边脸似乎骨头缺了一块儿,只剩下脸皮软塌塌的摇摇欲坠,“小敏这名字有趣的紧。听闻祭酒收下七公主赵繁为关门弟子,应该就是眼前的小敏吧?哈哈,今日就当算是当年的利息吧。” 他这十年来,经受掌门李三生的密炼之法,功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战胜诸葛松他非常有信心。 项青听闻,把小敏拉在身后。忍不住的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小敏,组合起来可不就是繁字么。 项青恍然大悟,怪不得如此娇纵,还当是王公贵族,却不曾想比之更甚,是真正的皇宗贵族。 小敏被她看的不自在,以为是怪她隐瞒身份,于是低声道:“师门里又没有公主不公主的,原想等回到京都,你自然就会知道……” 项青同样低声道:“无妨无妨……原来公主就长这样啊。” 小敏怒目圆睁:“臭铁匠,小心我揍你!” “青儿,照顾好小敏。” 这时陈铮把诸葛松拦下:“老祭酒,客随主便,主人的地盘,哪有客人出手的道理。今天难得有机会打一场,正好给两个徒儿上一课。” 见陈铮语气坚决,诸葛松知道他必有应对之法,于是叮嘱一句:“小心珞石手套不惧刀剑,铁石还可作为暗器击出。” 陈铮手指着水护法:“无妨,老祭酒放心,我自有应对之法。” 然后他又环顾四周说:“是一起上,还是咱俩先较量较量。早就听说金刚手可碎大石,一直没见识过,心里痒痒的很!” 水护法眼睛直盯诸葛松,并未与陈铮对视,从鼻中冒出一声冷哼:“无名之辈!” 陈铮一听大怒:“老子卜沉正闯荡江湖之时,你徐秋光不知还在哪炼制你的破手套?” 项青下了一跳,卜沉正?!这怎么从来没听两位师傅提起过。目光看向铁匠师傅,铁匠师傅微微点头。 那就是所言确实无误了,真是不可思议! “卜沉正?”水护法低头思索,“好像在哪听过……噢,是了,不就是当年追求尼姑不成的卜家堡的少堡主么?” 水护法大笑:“少堡主当年闻名天下,武功一绝,情事更是一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诸葛松捋着胡须轻轻颔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怪不得捕快性情既洒脱又跳脱——卜家堡少堡主,曾经也是个茶余饭后的八卦人物 听说其为追求尼姑而放弃堡主之位,当真是个爱江山更爱……更爱尼姑之人! 显然,这么多年他的性情并未有多大改变,依然视世俗眼光为粪土。 小敏一脸狐疑的看着项青。 项青小心翼翼的说:“说出来可能你不信,我也不知道师傅的这些过往!” 第二十九章 烈焰掌 陈良斟酌一下,悄声对小敏道,“公主有所不知,卜沉正当年不知为何喜欢上了三清庵的净月,苦求多年无果,一气之下在三清庵旁边新建了一座尼姑庵以证相思之情……对,就是那个三山两庵中的沉正庵……” “噗嗤”小敏禁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捕快师傅年轻之时竟然做过这等荒唐之事。 但见这时陈铮怒目相视,陈良立马闭口不言。 水护法也收回大笑,冷咳一声,示意四个贴身护卫散开。 单挑就单挑! 中州派的援军就在附近,转瞬就到。正想找机会拖延一下时间,然后一举把他们拿下,以报当年扇脸毁容之恨。 水护法鼻子一哼,内心道,果然是卜家堡百年一遇的蠢货。 “卜沉正早就只剩虚名,如今只剩下捕快陈铮。”陈铮嘿嘿一笑,只是笑容狰狞:“大悲掌扇残了你半边脸,剩下的半边就留给我的烈焰拳。” 说话间,他元气催动,元气注入双拳,如同入铁炉的铁器一般,慢慢的红了起来。 “青儿,烈焰拳乃为师当年暗探赤焰帮,一时所悟,糅合奔雷拳之势而成。专破刚硬功法,今天正好一试之!” 水护法心头大笑,卜沉正以荒唐风流闻名与江湖,武功造诣却未曾听闻有何超常之处。 “哈哈,尽管放马一试!” 水护法两手向前呈鹰爪状,迈着大大的弓步便冲上前来。这是金刚手的扣手势,最后一步高高跃起,主要攻击对手头部。 实实在在的以硬碰硬,以刚对刚之招。 “正合我意!” 陈铮举起赤红色的双拳向水护法迎去, 原本赤焰掌的特点是以元气催发形成赤焰一般的高温,用以燃烧对手元气,又可烧伤对手肉体。 陈铮吸取赤焰优势,加以糅合奔雷拳改进。将赤焰变掌为拳,集中一点打击,燃烧加上奔雷拳原有的攻击之力,破坏力大增。 而水护法的金刚手则是利用珞石手套形成防御,将元气彻底解放成为攻击之力。可谓简单、直接、暴力。因此除非防御能力能够硬接金刚手正面一击,几乎无人可以与之对抗。 当年诸葛松就是凭借足够的元气,硬接对方一招,其后才用大悲掌将其击退。只是今天水护法的元气储备已经不可同日耳语。 即便是诸葛松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接下他全力的一招。 上来就是致命的攻击招式,此时功法已无优劣之分,凭的就是谁的底气浓厚。 这时又听陈铮爆喝:“听说珞石不惧刀剑,只是不知是否惧怕烈焰!” 众人一片恍然大悟,高,实在是高! 功法招式没有优劣可分。只是烈焰拳的炽热烈焰却是珞石的手套的天然克星。若是珞石手套被烧,金刚手势必要弥补防御的缺失,攻击力自然就要大打折扣。 水护法心中冷哼,早知道此子不易打发,因此这只是一招佯攻而已。 “嗖嗖” 珞石手套上两片晶体闪着冷光呼啸朝陈铮迎面而去。 水护法不由得意,这才是本法的绝命杀招。 众人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水护法这厮着实卑鄙。 迎面暗器,躲无可躲。 “师傅!”项青不由的大声疾呼。 暗器正中陈铮面部……身后的地面。 “噗呲”“噗呲”两声,暗器没入地面之中。 这时陈铮的身影消失不见,原来只是一道残影。 “疾风步!” 项青心下一沉,迷踪步长于闪躲腾挪,疾风步更长于迅捷奔袭。 当年水护法和诸葛师傅的恩怨自然是要报,只是这来的似乎也太快了些。 难道不应该先擒住,然后再仔细盘问一番吗? 可现在捕快师傅疾风步再加烈焰掌,明明就是不留余地的杀着啊! 果然不出所料,残影消失之后,陈铮就悄然出现在了水护法身后。 “烈焰掌!” 一簇刺眼火光从陈铮掌中猛然冒出,然后转瞬即逝。 “嘭!” 双掌集中水护法身后,他的身形尚在空中,只觉的后面一阵热浪袭来,想要躲闪却毫无借力之处。仓皇之中,只运得一点元气护体。接着便是一记重击,整个人飞了出去。 陈良宋三等人只看着他像被扔出的麻袋一样,从头顶一跃而过,那一瞬间似乎还能看到上面有火光闪跃…… 高啊,陈良不由的赞叹! 原来陈铮一开始就没打着与金刚手正面刚的主意,他一边运行烈焰拳,另一边早以打好主意不与其正面硬钢。 正如经常教导项青的那样。 若打架,傻子才拼凶斗狠! 高手打架靠,靠的是是实力,是头脑,还有演技! 水护法是个厉害的角色,可惜凶狠有余,实力尚可,头脑也还说的过去,就是演技差点意思。 虽然他也有算计之心,只是没想到捕快棋高一着! 什么珞石不怕刀剑,只惧烈火,只不过是为了扰乱水护法的注意力而已。 高啊!实在是高! “要论实战的经验技巧,诸葛先生恐怕也要在这滑不溜秋的捕快手里吃上不少苦头。” 眼看着水护法魁梧的身躯从头顶上飞过,陈良内心不由的佩服起来。 不远处有一颗五年多的大杨树,树干大概有两个碗面大小。 水护法径直的撞在了杨树一人多高的位置处,只听咔擦一声,树干从中断开。然后“咚”的一声掉落在地。 翻滚间水护法的背后,赫然惊现一个冒烟的黑色大窟窿。 烈焰掌,掌如其名,自带火焰效果。 “出手大吉,出手大吉!” 陈铮将手中用以催发烈焰的药物小心收起。然后一个凌云步便跳到了水护法的面前,伸手将他翻了过来。 水护法先是中了烈焰拳,所中之处几乎毫无防御,内伤外伤皆为严重,仅有的一点护体元气也被燃烧殆尽。 接着又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撞断了杨树,他终究是个血肉之躯。 只见整个人被摔的七荤八素,生死未知人事不省,任由陈铮摆布。 翻滚间,那半边没有骨头的脸就像是沙皮犬一样,皮啊肉啊的都积压在了一起,没有了半点人样。 这一切也就是发生在两吸之间…… 败了……就这样败了?! 中州派诸人不曾想到他们的水护法一个照面就……败了。 而且败的如此凄惨! 但他们此刻又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只见陈铮在其身上上下其手,想要横下杀手只在那一念之间。 旺牛镇这边一帮众人,包括诸葛松小敏也都不知其要做什么。 只有刘安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穷捕快的毛病又犯了。 虽然这是生死对战,但……项青刚入了诸葛先生的师门,多少要给人留点好印象呀! 果然众目睽睽之下,陈铮三下五除二便把水护法的珞石手套取了下来: “这等好东西,落在你的身上,岂不是可惜。” 诸葛松眼睛微眯,目中饱含深意。 陈良扭脸看向别处。忍住,千万忍住,千万不要说话,你打不过他,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诸人均是觉的陈铮这套手法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甚是自然娴熟。 项青从未和捕快一起行走过江湖,自然是不知道他的一贯秉性。 他有些难为情,结结巴巴的想跟小敏解释其实捕快师傅是个好人。 “这个……这个,我要是跟你说捕快师傅以前不这样,你……” “师叔好手段!”小敏一跳老高,眼睛里全然是大仇得报的痛快感,完全没听见项青在说什么。 捕快师叔智勇双全,几个照面就报了当年逼宫之仇,顺便还拿到了一件上好的战利品。 出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真是太厉害了! 兴奋之余,小敏拉住项青,悄悄问:“进师门你也给送师姐见面礼……我那战利品不错,你得想办法从师叔那出搞来!” 项青:“……” 第三十章 迷踪步 眼见水护法在那一动不动,他的卫士终于坐不住,相互对望一眼,四人轻微点头。 他们出手了! 只听“嗖嗖嗖”的三声。 三支弩箭从三个方向朝陈铮射了过去,此时恰好是他面朝水护法打量珞石手套,背对众人之时。 “小心!诸葛连弩!”远处唐宏惊叫。 诸葛连弩,重在一个连字,每个连弩均可连续射出六支弩箭,箭箭力可透树。 卫士们训练有素,配合熟练,更是会最大化的发挥武器优势。 果然,还未等陈铮反应,又是“嗖嗖嗖”的三声。 三个卫士训练有素,配合紧密。 十八支箭,计算的满满当当,刚好把陈铮紧紧的锁在了其中,任由他无处可逃。 紧接着,离陈铮最近的一个卫士紧随其后,凌空一跃。 “叮!”宝刀赫然出鞘,银光一闪,刀影破风而至,。 江药原本还在后怕陈铮的惊人战力,水护法的对手倘若换成自己,恐怕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此时见得捕快诸葛连弩锁定身形,宝刀随后致命一杀,满面现出期望之色。 中州派的五行护法的亲卫,果然不是等闲之辈,这下定然必死无疑! 小敏陈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项青想要出手,却已然来不及。 那最后一刀,他想了无数种方法,均是无法躲过去! 唯有诸葛松刘安气定神闲,半点没有焦急之色。 诸葛松有信心,那是源自对自己的自信。 捕快是什么人,那是有能耐在自己面前演戏耍猴的人,这点小事儿,当然不在话下。 刘安无所谓则是因为,捕快游戏江湖几十年,大小战役所经无数,却还从来没被人拆穿过面目,也从未给旺牛镇惹上过任何麻烦。 自有保命的本事! “迷踪步!” 迷踪步最擅闪躲。 刹那间,陈铮的身子好像分裂出六个不同的幻影一样。 六批连弩,每批三支,支支射在了幻影上。 “嘣!” 最后致命的宝刀一击,却如同砍在了巨石身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陈铮双手举着水护法的珞石手套,硬生生的卡住了宝刀,顺势一抽,便将刀夺了过来。 项青长长嘘了口气。 竟然把珞石手套忘记计算其中了。 持刀护卫一击不中,手臂被震的发麻,眼见宝刀还被抢了过去,立时呆立当场。 护卫们均是面色一僵,江药更是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 诸葛松陈良暗叹,当真是即拿即用的好本事! 陈铮大叫:“让你看看捕快爷爷的本事!” 随即大刀一挥,刀面横着就拍在了持刀护卫的肩膀之上…… 刚才江药的枣红骏马将官差一马蹄踢飞,陈铮这刀刀面横扫,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那持刀护卫整个人的身体被拍成了一个香蕉的弧度,飞出去三丈之远,其间只听护卫身上咔嚓声不断,不知道胳膊、肋骨之类的断了多少根。 “好!” 围观的铁匠齐声欢呼。 咱旺牛镇的捕快,没点子功夫又怎能保佑小镇平安三十年。 “中州派……”陈铮将大刀扔落在旁,一脸的不屑,指着江药说,“……一个能打得都没有!” 他一抬手,可把剩余三个护卫吓坏了,噔噔噔连退几步,转身就逃。 陈铮哈哈大笑,眼睛一扫还在早已死去多时的水护法跟诸葛松说道:“你们的恩怨,你们了!” 唐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被这三人将消息传回中州,那旺牛镇必将成为修罗之地。自己和小妹唐嫣也必会受到牵连。 正在他犹豫间,中州派有人出手了。 确切的说是两人,一人冲向护卫,一人斩向水护法。 斩向水护法的那人赫然正是江药,他修整元气,用最大的力量逼射出穿云剑的最强一击。 水护法的脑袋咕噜噜的就被劈了出去。 特使出手干掉自己人, 也许只有项青不觉意外,其他人则都始料不及。 “一指通!” 陈良一指点了过去。这指恰到好处,就在江药第二次出手的一瞬间。 噗通,他摊倒在地。 陈铮嘿嘿一笑,一个死了的水护法,还钓出一条活着的鱼来。 江药杀他灭口,其中定有缘故,待会儿一问便知。 另外一边,出手的也是一个中州官差,放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的那种。 当时,这三个护卫背离陈铮而逃,自然就是朝中州派诸人的方向。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人会对自己人突然出手。 这种事情通常只会在……比如他们坐实江药监守自盗之时发生。 没想到今天却是轮到了自己! 三柄袖剑从那不起眼的官差手中飞出。 “噗嗤、噗嗤、噗嗤、” 护卫们压根就没想到近在咫尺的背后突袭,剑尖从胸前透出,三个护卫均是死了个透心凉。 项青连忙捂住小敏的眼睛,却被小敏一把扒开。 “这场面,师姐我见的比你多多了!” 这两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要么是被镇住,要么是被惊住,各个都是匪夷所思的表情。 中州派的行事风格……不走寻常路,常人真是难以琢磨。 这其中尤其是以唐宏为最,嘴巴张的大大的。 这几人刚才还一起并排站着来着! 两个中州的官差前后干掉了中州的护法和他的护卫,这不正是我唐宏想做而没做的事情嘛! 更让人意料不到的还在后面。 那不起眼的官差确认三个护卫死实之后,又径直朝捕快走去。 “你这老捕快,心太大。你可不知这中州派心狠手辣到什么程度!” 走过项青之时,不知为何他还诡异的朝项青一笑。 “若让他们逃了出去,你这旺牛镇,恐怕就会变成死牛镇咯!” 这时小敏在一旁惊讶不已:“你认识?” 项青也很诧异:“不,不认识啊……可是,又好像有点熟悉!” 小敏对他的答案很不满意,怒瞪着等待下文。 “真的,真的!是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项青拍着脑袋使劲回忆,“在哪呢,在哪呢?” 陈铮看着那官差冷哼:“整日鬼鬼祟祟,还能瞒得过我捕快的眼睛,也就是我那傻徒弟,为你还伤心了一阵子。” “赵里!他是赵里!”项青猛的回忆起来,这不就是那个在避风崖上和江药对战,后来被逼下悬崖的赵里么。 他没死,还混进了江药的队伍里! 项青仔细打量,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和那日在避风崖上所见的好不相同,心中一片狐疑。 第三十一章 兄长临终之言 “哈哈,项青是吧。” 赵里大笑扭脸冲项青眨眨眼,“老听捕快吹牛,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送的见面礼,你可收到?” 项青挠挠头皮,很难为情的点点头。心下却是惊讶不已。 捕快师傅与赵里相识! 旋即项青心里又明朗起来。 是了,他早就是捕快师傅的线人,中州那么多隐秘之事定然也是出自他之口。 那边唐宏见着官差与捕快有旧,心中疑云密布,但一想到七公主和太学殿大祭酒,心下就有了计较。 朝廷明里忍一时风平浪静,暗地里却也有着自己的手段。 看来自十年前京都之乱以后,皇上明修栈道实则暗度陈仓,并没有将天下放任不管,只是较之以前要隐蔽了许多。 这时赵里径直走到水护法那里,取出之前给江药展示过的腰牌,拿在手中左右翻看之后,便塞进自己怀里。 众人一看,这动作娴熟的根本就把旁人当做空气,大家目光又都转移到捕快身上,不约而同的觉得这俩人……气质真像! 赵里拍拍腰牌所放的位置确定不会掉落下来:“唐仁里很快就会赶来,那厮喜怒无常,心性难以让人琢磨,好在与巴蜀唐家已经决裂。不过为免节外生枝,这些尸首还得赶紧处理才行。” 陈铮会意,朗声朝唐宏叫道:“巴蜀唐家,速速离开。其余皆是中州之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走了就没你事儿。即使有仇有怨,将来也不会跟你沾惹上关系。 唐宏一时踌躇,死了水护法和他的护卫,又被擒了江特使,此事非同小可。 他日中州一路追查下来,自己百口莫辩,唐门中州决裂事小,但小妹性命堪忧事大。 眼前这个官差与捕快交好,捕快又与太学殿大祭酒、七公主同路,人是可以相信。只是…… 只是这些年朝廷式微,中州不听朝令人所共知。他们有没有能力确保小妹安全,唐宏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唐宏翻身下马,来至陈铮面前。环顾众人,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低声说道: “实不相瞒,巴蜀唐门与中州向来并无瓜葛。若不是小妹唐嫣被困中州,唐门授人以柄,绝不会派唐宏来此追查惊天雷秘泄之事。现在若是贸然离去,小妹在中州之安危实是难以保全。” 他几句话便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 赵里眉头一锁,原来根子在那三块惊天雷上。他眼睛望向陈铮。 “你得想个万全之策。” 陈铮来回踱步。中州近些年愈发视人命如草芥,别说是唐宏之妹。就算是当朝老祭酒,皇室七公主,连个小小的水护法都不放在眼里,想抢就抢。 唐宏之虑,情有可原。 这时项青上前一步:“捕快师傅,我有个主意。” “讲,快点讲。” “不如将这些官差统统带到巴蜀,然后将唐仁里擒下。用来交换人质。”项青说道,“这样一来,今日之事不会外泄,又将矛盾视线转移在唐门恩怨之上。这样也就既能保旺牛镇周全,又可以给巴蜀唐家一个交代。” 这是个好主意,唐仁里是李三生重要的盟友,不怕他不答应。 唐宏此时犹豫不决道:“带至巴蜀不难。只是我二叔……呃,那唐仁里由谁来擒拿,又以谁的名义来交换呢?” 唐宏显然不适合这个角色,一方面擒拿不下唐仁里,另一方面唐门也不能以唐仁里做人质为筹码,否则谈判不成,还能把唐门这个正宗的二叔撕票不成? “我啊,我来啊,绑架谈判什么的我最擅长了……”小敏双手举在胸前,兴奋异常,“……有经验!” 忽然看到师傅诸葛松幽幽的目光,然后扭捏道,“到时候就跟李三生那老畜牲说,请唐仁里到京都去给七公主讲讲暗器之妙,然后什么时候把唐家小姐送回唐门,什么时候就让他再回中州。这理由算的上是名正言顺吧!” “这主意好。”项青举起大拇指称赞小敏,她的鼻孔立马抬的高高的。 “那这些中州之人自然也就是老夫杀的。”诸葛松仰望避风崖补充说,“十年前京都逼宫,朝中大乱,徐秋光被老夫一掌扇去了半张脸,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这仇非报不可。李三生绝不会有猜疑之心。” 唐宏心下放心道:“若是这样,那就能说的过去。” 言毕,唐宏便去吩咐手下之人将那些已经不知所措的中州官差看押起来。 刘安向诸葛松躬身行礼:“诸葛先生深明大义,护旺牛镇一方平安,无以为报!” 诸葛松闻言,沉吟片刻,招呼刘安到一旁僻静之处。 “迎山河横穿五洲山绵延数千里,上游百里处有至交好友清翠山白云观的何叶道士……” 诸葛松细细说道自己此行所至之处,接着话锋一转谈及到乌柳山庄的九龙卫,“……那瑕疵医术高超,据道士所知,他当年经常出没在这大山之中,而你兄刘安又有遗言在此,所以……” “所以,老夫思虑良久,虽说乌柳山庄居无定所,但大山之中或许藏有乌柳山庄的秘密也说不定。” 秘密?乌柳山庄还有秘密?! 刘安心神一震,难道我兄遗言和那秘密有关。 “不知诸葛先生为何如此认为,那秘密又是何事?” 其实在诸葛松所讲乌柳山庄秘密之后,他思绪良久,越发觉得自己误解了当年兄长所讲的话。 小时候兄长打架输了,从来没有想过让家人为其出头之事。反而会说,打的过就打,打不过那就等打得过了再打,绝对不会明知打不过却仍然要报仇的道理。 刘安的武功尚不如刘平。所以他断然不会拼死回家只为嘱咐家人报仇之事。 若非如此,那一定是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 也许是让刘家躲凶避祸。 也许就如诸葛先生所说,有巨大的秘密要嘱托与己。 这三十年来,似乎……似乎真的如捕快所言,误解了兄长的意思。 好在一直呆在这里,并没有盲目的复仇。今天又遇到了诸葛先生,到现在还没犯下什么大错。 “新皇登基之后,虽与乌柳山庄渐行渐远,但还是知晓柴炜所携藏武阁被收在一处隐秘之地。乌柳山庄之后,藏武阁的下落便是一桩悬案。” 诸葛松转身仰望大山深处道:“也许就是在这山中。” 藏武阁!藏武阁!藏武阁! 刘安脑中突然想起当时兄长的话。 “旺、旺牛镇……报……报……仇……乌……” 假如报,并不是报仇的报,而是保护的保,那么兄长想说的话会不会是…… “旺、旺牛镇……保……保……藏……武……”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藏武,那不是藏武阁还是什么! 这才是兄长想要说的话! 刘安恍然大悟,对诸葛松所说不疑有它。 “诸葛先生若有嘱托,尽可告之!安,当全力以赴!” “如果那藏武阁就此处,保旺牛镇平安,就是保藏武阁不落入他人之手。”诸葛松目光灼灼,眼中饱含期望,“尤其是不能落入无影社之手!” “诸葛先生放心。不为先生所说,也为我兄临终所托。” 刘安沉声道,“此事不难,旺方圆百里,旺牛镇是唯一可供吃住之处。镇中居民又都顺服与我。尤其是消息灵通的铁匠、茶楼饭庄。所以但凡有个风吹异动,必能传进铁匠耳朵里。” “如此甚好。” 言毕,两人复还至众人处。 此时,陈铮已把赵里的真实身份悄然告诉项青。 原来他就是号称妙手空空的姜一鸣。 “小子处事不惊,遇乱不慌,定有大成!” 保护自己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不要让对手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所以在外人面前,此时姜一鸣仍以中州之前的那个叛徒——赵里自居。 项青憨憨自笑,若是没有那一棵千年人参,哪有现在的自己。 这些天来,不说那奇怪的髓液,强韧的经脉,就说这脑瓜子,都觉得更灵敏了许多。 小敏那边注意力这时转移到了江药身上。 水护法徐秋光当年是逼宫朝廷的刺客之一,砍杀太学殿学子数十人,如今辗转到了中州处。 当年之事的隐秘如今仍有很多待解之处,可惜捕快师傅不知,又或者是李三生提升水护法功力留有巨大瑕疵,以至于命丧当场。 但江药的突然出手就很不同寻常,也很说不通了。 第三十二章 离开旺牛镇 江药中了一通指之后,仍处于昏迷状态。 陈良查验一边之后很负责任的说,他用尽元气袭杀水护法,没有元气护体,恐怕没几个时辰是无法醒来。 拼死杀掉水护法?! 是怕他叛降,还是怕诸葛师傅从他口中说出诸多秘密? 小敏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唐门很快就处理好了看押的中州官差,他们的官衣官物都被解了下来,然后分批由唐门带离旺牛镇,朝往巴蜀而去。 陈铮计算着时间。 “唐仁里快要到了吧?” 陈良接话道,按照信箭当时所处的位置,应该就也就是这一时半刻。 唐宏安排妥当,便要随大队一起回巴蜀,交易唐仁里之事后续便交由诸葛松安排。 这时他想起一事,向诸葛松躬身问道:“诸葛先生,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可是那天女散花之术?”诸葛松想都没想的回道。 唐宏一愣,忙不迭的应声说是。 “此术当回正统巴蜀唐门,此术亦可为朝廷所用。” 天女散花乃是一种暗器投掷之术,为唐门嫡传弟子所学所授。不过需要配合唐门暗器才能发挥最大威力,否则效果甚微。朝廷即使拿了去,也要需唐门配合才行。 诸葛松道:“天女散花之术善于群伤片杀,是当年漠北一站朝廷对外之利器。若是能得之,必然会尽数交还唐门,以念当初为国捐躯之大义!” 其实说到底它在巴蜀唐门的失传,归根原因还是朝廷与二十年前的漠北之战。 天女散花对敌有事半功倍之效果,所以那会儿通晓此术的的唐门精英皆往前线支援。 只是漠北金戈铁马,将多兵广,朝廷兵力不及,最后唐门精英不幸陨落沙场。 而当时的唐仁里早先一步被逐出家门,结果成了天女散花的唯一在世传人。 听得诸葛松如此答复,唐宏心下略有安慰,欣然躬身谢礼,然后离去。 唐宏走后,铁匠铺前就只剩下旺牛镇的铁匠们。 项青费了好大劲劝说宋三等铁匠离去。这些人深知受铁匠和捕快恩惠已久,早就有了大恩无以为报之意,今天难得遇到了机会,当然想要一尽感恩之心。 在此期间,刘安亲自许诺诸位铁匠以后会亲授他们打铁之技,更是安排宋三来筹划铁匠铺日常运营事宜。这一切俨然都是为了将来监控五洲山探查藏武阁之人做准备。 项青此时大有不舍之意,这些事情原本都是他在做的。如今铁匠师傅诸事亲力亲为,已然然是做好了让他从旺牛镇离开的准备。 虽然算不上是行走江湖,却也是随诸葛师傅去京都太学殿,项青也不知一旦走出旺牛镇,将来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这里。 “放心吧,宋三虽然年岁较大,脑袋却很灵光。师傅的饮食起居由他照料……自然是比你要好上很多!” 刘安语重心长的说,“你走了,为师总算也可以享几天清福了!” 颇有一番早点把他赶出家门之意。 项青:“……” 铁匠师傅,你以前不这样啊! 后来,直到宋三也站了出来,也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后感恩的机会很多,不在于此一时。最后他还起了带头表率的作用,率先离开。 项青这才总算成功的将铁匠们劝回了家去。 临走之时,他让铁匠们务必回家关门闭铺,即使有再大的动静也不能得出来。 谁知道唐仁里身上会不会带着惊天雷之类的厉害之物。 作为现存,也是曾经最为优秀的唐门二代,唐仁里有着在吴越地区自立门户之能,现在更有中州派极力拉拢之势,也许除了不能亲自造出惊天雷来,其他的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劝走了铁匠们,项青又费口舌把铁匠师傅和捕快师傅劝回铁匠铺。 小敏和诸葛松将中州派血案的责任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 将来唐仁里还要交还给中州派,那自然就不能让他知道陈铮和刘安和旺牛镇的关系。 否则将来中州派的愤怒还是会牵连到旺牛镇的身上。 诸葛松连称项青所言极是,把所有事物均是大包大揽到了自己身上。 连小敏也毫不客气的夸奖了项青一番,不过还是耍了个小心眼,趁势将捕快的战利品,那个珞石手套给讨要了过来。 捕快毫不吝啬。 为了旺牛镇,刘安也没再做过多坚持。 当然,姜一鸣——也就是赵里也夹着江药一起随了他们去。 有捕快师傅在,项青很放心。江药即使醒了,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临别之前,刘安还就玄铁铸造一事和诸葛松确认了一番。 “朝之鹰犬,国之爪牙,非利不可!”诸葛松如此说道。 这当的功夫,陈良几步就将玄铁从饭庄取了回来。 小敏从中取了两块,叫嚷着一定要项青亲自打造才行。 其余五块加上之前给到项青的一块,尚且剩余六块,这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的时间。 虽然刘安没说,但项青又岂能不知,这一别至少要玄铁铸成之后再见了。 擒拿唐仁里之后,必然不能再回旺牛镇,又考虑与中州交易的安全,只有尽快赶回京都早做安排才是王道。 所有事宜商定,估计唐仁里也已相距不远。 刘安与诸葛松拱手作别。 项青的目光追随着捕快师傅和铁匠师傅迈入树林,进入到铁匠铺之中。 直到小敏轻轻一扯他的衣服。 这时项青才猛然觉得镇子上突然静了下来,饭庄的门板早已装上,密封的严严实实,掌柜的和活计也早已躲在了后院之中。 整个旺牛镇就像是没有人烟一样。 沉寂,压抑!暴风雨即将到来的那种! 项青冷静下来。 若是不能成功擒拿唐仁里,旺牛镇必将经受来自中州派的怒火,那将是躲不过去的血光之灾! 他盘算着战斗要离旺牛镇更远一些,抬眼望去,恰巧诸葛松也正目视与他。 大祭酒又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 于是四人便朝信箭升起的方向缓缓而去。既要撞见唐仁里,又要把它们引到别出去。 谁知,没多大一会儿,陈铮从后面追了上来,手中还拿着刘安铸造那两把铁尺。 今日原本只是一场饭局,项青并没将它带至身上,只是没想到这风云变幻太快,从一顿饭直接跳跃到要从旺牛镇离开。 认识小敏和诸葛师傅也不过是三五天的功夫! 陈铮眼见项青眼中的恋恋不舍,一边取出一根细绳让项青站直取下外衣,一边说道:“为师整日行走江湖,也一直告诉你总有一天你要行走江湖,但为师却从来没告诉过你,何为行走江湖……” 他在项青上身缠了一个花结,继续说道,“何为行走江湖!抬脚就走便是行走江湖!今天便是你行走江湖之日。” 那花结从项青腋下穿过,恰好可以将铁尺藏于那个位置,不影响穿衣,用时又可随时取出,甚为方便。 “行走江湖什么最重要?活着最重要,所以啊,打不过就要躲,躲不过就要跑!”陈铮等项青收拾妥当,重重的拍拍项青的肩膀,“臭小子,为师逃命专用的鬼步三式,你学的还不赖,为师不是吹,偌大一个江湖,能留下你的人寥寥无几。” 说完,他转首又跟诸葛松说道:“老祭酒,别的咱可能不如你,但逃命的本事你定不如我。这小丫头我也喜欢的紧,所以可让青儿将疾风步、迷踪步和轻云步一并传授给她……呃,其实没别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俩徒弟都稀罕的紧,你可得看好啊,唐门那暗器可不是吃素的……” 小敏见他唠唠叨叨,知道他是舍不得项青,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时只见诸葛松花白的胡子怪兮兮的飘起,不等陈铮将话说完,随手就挥出一掌,只见陈铮依然保持着张嘴说话,手舞足蹈的姿势,但整个人却斜着朝铁匠铺的方向飞去。 空中的陈铮震惊于诸葛松的元气厚重,心下暗叹。 老子是掩藏不露善于演戏,诸葛匹夫则是深藏不露,不仅仅是装逼,还是有点真功夫的! 不过说到底,诸葛匹夫的功夫好像确实比老子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青儿交予他,老子可以安心了! 于是横着飞进铁匠铺中的捕快,在天空中留下一句话。 “……看好咱的徒弟!” 项青深知捕快师傅的不舍之意,眼角不由的发红。 小敏在一旁轻声说道:“要是捕快师叔知道十年前京都逼宫之乱,是师傅一人所解,那他就会心安了。” 第三十三章 一手好把戏 四人继续缓步向前行,小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知道那些事儿。 “可惜直到现在,也还没查出那场内乱到底是因何而起,受谁怂恿。那会儿,我尚不懂事儿,只记得是几位皇叔的随行卫队,借口发现刺客,以保卫父皇知名,硬是闯进了皇宫之内。结果后宫大乱,刺客也是化妆潜入,那时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刺客,谁是护卫,只知道穿着护卫衣服的不同护卫之间相互砍杀。逼的父皇穿着仆人的衣物,带着几名亲兵守护被逼到一处偏殿躲藏起来……” “……后来师傅带着太学殿的学生赶到,学士们却在那场搏杀中死伤惨重,而且大多数是被突然倒戈的护卫所杀……” “……最后师傅在乱战之中以一招鸿蒙紫气将可疑护卫全部困入其中,而后仔细甄别,才得以控制局面。父皇才得以脱身险境。再到后来,父皇就让我拜了师傅,入了太学殿……” 小敏说起那些往事,诸葛松心情沉重,若非自己当年太过激进,以太学殿的名义要各家诸侯上缴各家武学私藏,也不会造成那年的逼宫事件。说到底,还是年轻的时候太冲动。 项青不知逼宫是何等大事,但听小敏说起这些细节,却能感受到其中的生死惊险。 “可惜那些以随行护卫之名的刺客却是安然退走,如今更是逍遥法外。当年徐秋光杀我博士数人,若非我要分神保护皇上,早已将他斩杀与掌风之下。” 这时诸葛松声音低沉的说道,“像他如此,参与暴乱者,死与我手至少几十人之多。各家诸侯精英尽出,太学殿之学士也无不牵涉其中。诶,这可是乌柳山庄之后,我朝武学精英生灵涂炭的又一次。” “那李三生却是有几分本事,不仅能救活徐秋光一个经脉全失的半残之人,更是可以让他的功夫修为比往日更甚。”陈亮疑问的说道,“这世间果真可以通过血祭获得他人元气的功法?” “或许有,但终究不是自己的……”诸葛松答道,“邪门歪道必不长久,修炼还是得以循序渐进,培元筑基为主,就如外炼功夫一般,肉体根基牢,武技才会扎实,小招式亦有大杀伤之力!” “一切功法的根源,实则稳,稳则不乱。徐秋光就是死于冲击之后的血气不稳!不伤则已,一伤便会元气混乱,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经脉断裂。徐秋光原本就是经脉全失,所以不伤则已,一伤致死豪不意外。” 三人这时才明白为何徐秋光如此不堪一击。 这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四人的视线当中。 大概十多人的样子,其中有把人抬着一顶轿椅,一个面留八角胡须之人正悠然的躺在上面。 午后的阳光温热,那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舒服至极。 项青心道,怪不得他们来的如此之慢。按照这前行速度,至少还得再等半个时辰才到旺牛镇。 陈良沉步上前,一马当先的挡住了他们去路。 “来人可是唐仁里?” “咦?”八字胡从轿椅上抬起半寸看了一眼四人,随即挥挥手。 一个喽喽跑上前来:“我……我……家老爷问你,何…何……人,有何贵干!” “京都太学殿!” 陈良拱手答道:“奉七公主之令,盛情邀请唐先生教授暗器制造之学问。” 喽喽猖狂大笑,道:“唐……唐……老爷乃是唐门掌……掌舵之人。中……中……州那是勇王赵洛之地,唐老爷学……学……识渊博,才气逼人,暗器天下无……无……双。勇王力……力拔山河气盖世,所向披靡,麾下中州派掌……掌……门人李真人得天地之造化,收日月之精华……” 喽喽说话结巴,语速又慢,可偏偏还要来点华丽丽的词汇拍马屁。 只听的陈良忍不住的笑意,他转身向后看一眼,发现连诸葛松都忍不住,只见胡须颤抖,随风飘飘。 “哈哈……”小敏更是笑的头仰身歪,连身形都站不稳了。 只有项青小声嘀咕:“这哪里是援军,更像是前来看热闹的。” 许是看出来他们的嘲笑之意,八字胡支起胳膊,喝倒:“说人话!” 喽喽面色一横:“唐……唐……老爷发话,不……不……去!” “这事恐怕由不得你们家唐老爷了。”陈良忍着笑意说道。 “放……放……肆!”喽喽伸手往衣服兜里掏去,“光天化日,朗朗街头,……” 他边腾腾腾的在兜里掏,边说:“什么七……七公主八公主的,在中州的地界上,要……要……想说话有人听,得……得……实力!” 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他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有紫色的圆珠,有五个齿的飞镖,还有扳指一样的柱状物…… 陈良瞳孔猛地一缩, 那紫色的圆珠,名为苍耳爆,表面巨多隐藏的倒刺,极易粘在衣物之上而不被发现,内藏火药,以元气远距离催动,轻则炸裂烧伤,重则当场死亡。 那五个齿的飞镖名为母子回旋镖,二齿长,三齿短,掷出之后会一分为二,三齿镖正面突袭以穿刺攻击见长,二尺镖回旋至目标背后以元气控制,专门寻找目标护体元气窍门攻击,极难躲避。 那扳指一样的柱状物,唤作闪光雷。掷之发出刺眼强光,见者无不眩晕失明,夜晚使用更佳。 …… 这些制作工序繁琐,极少流通与市。 有些连陈良也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声,现在却都聚在一个唐门的小喽喽手中。 果然不愧是唐仁里,财大气粗,普通一个喽喽随手就能拿出这么多江湖知名暗器。 这么多东西在他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终于,那喽喽从里边拿出一个色黑如碳,大小如同指甲盖一般的小物件。 这小物件,陈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知又是何种暗器。心下暗自做好了准备。 “唐老爷,咱……咱……给他们点教训,看……看……看看!” 喽喽说道。 项青低声问:“这是什么暗器?” 小敏和诸葛松均是摇头。 项青心底突突突的不踏实。他想唐门的惊天雷,暗器之所以称之为暗器,定然会出人意料。 “这么些暗器,五花八门,难免会有意外。” “有师傅在,倒是不用担心。” 小敏这时说道:“不过有个更好的主意,不如咱们擒贼擒王,先下手为强!” “不着急,先把师傅的招牌再打出去。”项青说到,“做戏做的更像一些,这样他们才会忽略旺牛镇的存在!” 又是一个专门坑师傅的存在,诸葛松气急,一个鼓弄这师傅整天打架,一个净往师傅身上扣屎盆子。 “哈哈,尽管放马过来!”陈良上前踏上一步,“太学殿祭酒在此,正好可以见识见识唐门暗器的威风。” 那喽喽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受不了激将法的年纪,一听此言,扬手就要把暗器投掷出去。 唐仁里就不一样了,腾的一下从轿椅上坐了起来。 “停!二愣子赶紧停!” 他急切的张手叫道,感觉就差把那喽喽的手臂给拉回来了,“把十香软骨散收回来。有诸葛祭酒在,你那三脚猫的下毒功夫怕是得全落在咱们人身上。” 唐仁里这么一说,惊得陈良浑身一阵冷汗。 哪里是什么暗器,明明只是无色无味的散功药而已!若是以暗器防之,多半会着了他的道。 陈亮顿时的对这小喽喽刮目相看,演的一手好把戏! “是…是…诸葛葛祭酒威名盖世,元…元…气无双,”二愣子将软骨散收了起来,“软骨散……散……不了他,没……没……准把我自己给……给……散了。” 第三十四章 柳叶匕 这时唐仁里吩咐轿夫把轿椅放下,自己踏步走来。 “诸葛祭酒!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荒山野岭来,还带着关门弟子七公主。你不是你也……” 他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来回晃悠了多次,突然打住,哈哈一笑转而说道, “你不会撞见江药那小子,已经把他给毙了吧。” 这边四人皆是一愣,唐仁里闭口不言,似乎他不是按着信箭,为了救援江药而来,恐怕这中间还有其他什么秘密。 尤其是这么慢悠悠的前进姿势,只怕心里不仅没有要救的意思,反而是装着坑死他的心思。 诸葛松哈哈大笑。老夫并没见过唐仁里,怎么却感觉他对老夫很是熟悉一般。 蹊跷! “中……中……州的弟兄们!江……江……特使没坚持住,实……实……在是敌人太强了啊。” 二愣子振臂向身后数人高呼,“这……这……可是祭酒,京都太学殿的大祭酒啊!眨眼的功夫,就……就……把江特使给片了,喂……喂……了鱼了。” 他结结巴巴的说的声情并茂。 其余之人顿时义愤填膺,同声叫道:“报仇!报仇!为中州报仇雪恨!” 唐仁里作为中州派的盟友,自己的队伍里也掺杂了中州派的人,说不好就是李三生派来监视他的。 从水护法监视江药,又从江药一剑斩掉水护法的头颅,如今又到眼前中州的盟友唐仁里,都是一丘之貉,彼此之间不是算计来就是算计去。 项青甚至猜想这队伍中会不会也会出现一个像水护法那样的什么护法出来。 等了半天,却是没什么动静,直到报仇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二愣子却又开始叫嚣了起来 “那……那我们跟……跟他们拼了!” “拼,拿什么拼?当初我唐们为了逼宫朝廷,数十人死于诸葛祭酒的鸿蒙紫气下。”唐仁里眼睛一横,捏着八字胡走上前来。伸手向身后这么一摸,“今天既然撞见来,自然是得拿最新式的暗器拼……” 陈良如临大敌,但见他拿出一个状如匕首之物,不知是什么暗器。当下心想,擒贼先擒王,于是便率先朝唐仁里攻了一指,生生打断唐仁里的话。 唐仁里条件反射似的向后撤了半步。可那也没躲过陈良的指风 谁知就在这时,离他最近的二愣子一挥手,将手中一片东西扔了过来。 陈良一看。 “苍耳爆!” 二愣子他不知从哪里掏了这么一大把出来,直惊的陈良收回元气,全力防御起来。 陈良无比的清楚,若让这物粘在身上,一旦爆炸开来,那后果不比马蜂窝好上多少。 “嗖” 小敏袖中飞出一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苍耳爆迎面飞去。 苍耳爆一个个小如花生米般大小。轻羽却是精准的刺中其中一颗。 “啪!” 红光一闪,这颗苍耳爆爆裂开来, 紧随其后, “啪!”“啪!”“啪!” 苍耳爆,一爆爆掉一大片。 只见离陈良不足半米之处,就像是突然燃放的爆竹一样,红光白烟一片。 幸好陈良施展元气护体,苍耳上的刺绒并未射入他的体内,纷纷从在半空中掉落下来。 受此影响,陈良打向唐仁里的那指后劲不足,被躲了过去,直接打在起身后的轿椅上。只听“咔嚓”一声,不知是何种木料做的轿椅折了一条腿。 唐仁里看得心疼了半天,举起那把匕首指向诸葛松,咬着牙花子说:“赔,新仇旧账得一起算,一起陪!” 他自然有诸葛松应付。 陈良不再管他,目光警戒的望向离自己更近的二愣子。 这喽喽演的一手好戏,先后两次差点着了他的道! “……七公主的护卫脾气不好,我这小徒可也不是吃素的。”唐仁里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诸葛松,当年京都,你的鸿蒙紫气震惊天下。我徒断战死与你手。二十年前,漠北之战,我唐门在战场死伤甚多。全是拜昏君所赐。今天中州特使江药又丧命你手,这事儿可以暂且不提。但是咱们前仇旧账,赶在一块儿了,不是个小数字。唐某念叨着,也该清算清算了。” “可是那使用断神粉的断战?” 诸葛松背着手,目光深邃,盯着唐仁里,怪不得这厮对老夫如此熟悉,感情十年之前的那场京都之乱,也有他的一份力气。 “断神粉扰人心智,乱人气血,乃是卑鄙下流之物。断战不明是非,为虎作伥,更是该斩!” 小敏闻言,随即说道。她怒目圆睁,原来你也是十年前的幕后人之一。不说为了交换人质,就是为太学殿学子报仇雪恨,也不能放过。 项青心思一动,站在小敏身侧,轻声道:“不急,可从他口中探得当年更多消息。” “诸葛祭酒好记性,可惜遭遇到了祭酒的鸿蒙紫气,结果惨遭反噬……二愣子你知道师傅为啥子不让你用软骨散了吧。没等你撒出去,这老匹夫的鸿蒙紫气就可把这方天地给封了,到时候软骨散全部招呼在咱们自己身上,躲都没地儿躲去!” “老爷英明,嘿嘿,苍耳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二愣子站起身子,黝黑的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七公主反应敏捷,出手果断,不愧是太学殿士子中的小霸王!” 这时他说话也不结巴了,身子也站直了,眼睛中更是精光四射,和刚才小喽喽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小敏和诸葛松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此人为何对太学殿还如此熟悉。 二愣子不给他们思考的空间,一挥手,身后之人将四人包围起来。 唐仁里踱步上前,手里持着的就是刚才从身后摸出的那把匕首。 “破元匕!” 此时诸葛松站上前来,盯着他手中的那把匕首,冷哼道:“难道是专门寻来破我鸿蒙紫气的?” 匕首纤细尖且薄,若是选择贴身格斗,元气无法护体,匕首就很容易破开对方防御,所以江湖戏称破元匕。 “诸葛祭酒真会说笑,我哪知道今天会有幸遇见你。”唐仁里双手一捻,手中的匕首像是柳叶一样一片片的展开。 原来这把匕首是由若干个细如蝉翼的薄片组成,如果连续击中一处,再坚实的元气防御也能被其撕开一道裂缝去。所以用来对付一元气防御见长的功夫很是适用,江湖戏称这种破元匕。 “它学名柳叶匕,是我唐仁里的最新发明,就是为了对付鸿蒙紫气,今天正好遇见了,就请诸葛祭酒试上一试!” 说完,唐仁里手中柳叶匕一片一片的朝诸葛松飞去。 小敏催动轻羽前去拦截,只听嘭的一声。轻羽也只是纠缠住了其中一只,其余的仍朝诸葛松飞去。 按道理,对付破元匕最好是一躲了之。但一则诸葛松没有陈铮精妙的鬼步三式,二来柳叶匕数量极多,所以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便是最简便的应对之策。 诸葛松最擅长元气功法,自是以元气来应对。 “噗呲!” 最先头的一片柳叶匕刺进了诸葛松的鸿蒙紫气中,离他约有半丈的距离。 仔细一看,柳叶匕尾部尚在轻轻颤抖,就像是一条泥鳅,拼命的往稀泥里钻一样。 “噗呲”“噗呲”剩余的柳叶匕前仆后继的刺进了鸿蒙紫气之中,一个个也都像第一片一样拼命的突破鸿蒙紫气的防御。 唐门暗器不会这么简单 诸葛松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二愣子打了一个向前冲的手势, “格杀勿论!” 命令一出,其余众人照着项青和小敏就杀将过去。 二愣子则一个箭步冲向了陈良,他身形较矮,手中所拿是一柄弯刀,奔着陈良直攻下三路而来。 第三十五章 诸葛松中计 陈良虚眼一看,其余十几人身手都很一般,便放下心来让七公主练手。自己则边打边退,将二愣子远远引到一边,省的这小子对七公主使出歪门邪道的额鬼把戏。 陈良善于远战,二愣子除了暗器之外,近战功夫也是不赖。一把弯刀耍的虎虎有风,只是疲于抵挡陈良的一指通,却也难以发挥出更多实力。 项青简单的判断了形式,唐仁里一行十多人,除了他,便只剩下二愣子有少许元气外露,其余之人都是使得外门武技功夫,与是心下放心不少。 虽然没学过杀人技,但是鬼步三式的逃命手段应付这些人错错有余! 小敏有些担心项青实战经验不足,提醒道:“你死我亡之争,切不可手下留情。” 项青面露尴尬之色:“不存在!我的问题不是留情,而是不知如何下手!” 他唯一所学就是逃命用的鬼步三式,再者就是对元气波有些经验,其他的武技一概没学过,对手给他手下留情还差不多,哪轮的着他来给别人手下留情。 不就是打打杀杀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敏看在眼里,却是他唯唯诺诺,一脸胆怯,心中不由的好笑。 心道:刚才姜一鸣刺杀水护法护卫之时,你还捂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来着,没想到真正到了搏杀之时,胆量尚且不如我一女子。 又一想,他从小生活在旺牛镇,从没游历过江湖,被铁匠师傅看的死死的,哪经过这些个打打杀杀的场面。 心中不由的豪气升天,看我的! “这些都是小角色,不足挂齿,师弟把你破我千斤锁时候的底气拿出来。然后用那鬼步躲闪即可。待我料理完身边几个棘手的,就会帮你解决剩余贼人。” 项青点点头,这时十多个中州人冲到面前一分为二,分别围着他和小敏就砍了过来。 小敏娇喝一声,轻羽剑如影随形,当先就朝离的最近的那人刺去。 此人是为唐仁里抬轿人之一,想必是练出了浑身力气。反应也很敏捷,刀面一转拍在了轻羽之上。 只听“嘣!”的一声,轻羽便被拍飞了出去。 另一人拿着朴刀拦腰横看,小敏脚尖一点,纵身向后一跃。轻羽转了个圈回来,从这人腰部穿过。 “啊!”一声尖叫,他腰部出现了一个透亮的大窟窿。 这时另一帮人已将项青团团围在中间。 他余光见小敏在拼杀中游刃有余,便放心下来。随着那声尖叫,这帮人一同挥起大刀砍了过来。项青微微一笑,一记凌云步,便从他们头顶一跃而过,那几人面面相觑,又见另外那个被洞穿腰部的惨烈样子,脚下都犹豫踌躇了起来。 这俩少年身手如此了得,都不是软柿子,都不好捏啊! 却在此时,项青突然感应到一阵异常的波动袭来,抬眼一看,波动来自在鸿蒙紫气中挣扎冲击的的柳叶匕。那是不断升级的异常波动,意味着柳叶匕不断的的在吸收能量,总有一刻会爆裂开来。 他此刻尚无法估计自爆的威力,但对鸿蒙紫气造成冲击肯定是必然。 “师傅!”项青指着柳叶匕大叫,“小心柳叶匕自燃自爆!” 他刚刚说完,就见柳叶匕突然生变,开始冒出阵阵白烟。 此时诸葛松也感觉到了来自鸿蒙紫气中的炙热感,而且这炙热随白烟之势而渐盛。 不好! 诸葛松猛然醒悟,柳叶匕内必有火药一般的可燃可爆之物。 就如同苍耳爆类似通过元气催动而爆,只不过苍耳爆是粘与衣物之处,而这柳叶匕则是嵌入元气之中。 他向唐仁里看去,只见他双手平推,俨然正在往柳叶匕里输送元气,这更加验证了诸葛松的猜想。 柳叶匕由元气功法催动,产生燃烧爆炸,届时鸿蒙紫气必会被高温爆炸冲击。 这样一来会对鸿蒙紫气的攻击防御产生极大消耗,二来可以冲击元气,造成元气向体内反噬,如果爆裂威力巨大,抵御不住元气冲击,冲进体内,就会造成元气运行倒行逆施。此时经脉如果控制不住倒行,压制不住反噬。那震伤经脉、甚至震毁经脉都有可能。 当时水护法徐秋光就是经受不住鸿蒙紫气的巨大冲击,而经脉尽毁。 柳叶匕的威力不如惊天雷,但他设计精妙,使用之人手段高超,但就针对鸿蒙紫气而言,破坏力甚至还要更大一些。 这就是唐仁里专门用来对付诸葛松的特种暗器! 唐仁里哈哈大笑。 “诸葛老匹夫,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你若只是待在京都还罢了,若是没有遇到我唐仁里也就罢了,但既然遇到了,就是你我的缘分。咱们三十年的恩怨,可以一起了解吧。” 诸葛松不明白他所说的三十年恩怨从何而来,但见柳叶刀白烟渐盛,灼热感越来越强,爆裂似乎再所难免。也没有时间与他做言语之辩,口舌之争。 这时他猛然卸掉了鸿蒙紫气,柳叶匕就像是撒了欢的泥鳅一样,冒着白烟就冲诸葛松刺来。 “大悲掌!” 诸葛松双掌一推,一股浑厚的元气纷涌而出,聚气成实,凝结成十多个掌印,迎向柳叶匕。 原来,柳叶匕被限制在鸿蒙紫气之中,但同时反过来说鸿蒙紫气却也对其形成了一重保护。所以只有撤掉了鸿蒙紫气,才能施展大悲掌。 “嘭!”“嘭!”“嘭!”…… 十多声乱响之后,有的柳叶匕直接被大悲掌拍的粉碎,有的则是提前自爆开来。 不过,那些自爆开来的柳叶匕,无不是将大悲掌冲击的粉碎,只留下阵阵白烟慢慢飘散开来。 大悲掌那可是掌风就能把徐秋光半边脸切除的存在。可想而知,如果柳叶匕都自爆在鸿蒙紫气之中,将会对诸葛松造成多大的冲击。 “妙哉!专门对付元气防御的特种暗器!” 诸葛松叹道,直逼唐仁里的双眼道,“如此天赋,奈何与贼人为伍!” 唐仁里惊叹于诸葛松元气浑厚,短暂一瞬间之后便将惊慌之色收入眼底:“那也要强于和昏君为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诸葛祭酒,若不是你岁数太大,朝廷这些年又无人可用,你以为皇帝老儿还能容你到今天?” 说完,他眼睛一扫正在与中州派诸人对战的小敏。 “我很仁慈,会给他女儿一个痛快,当然,也会给你一个痛快,诸葛祭酒……” 唐仁里神色复杂的看着诸葛松,“其实按道理,我唐仁里应该是很敬重你的才对。十五岁弃轩辕掌门传人一位,入朝服伺庆历皇祖,二十岁辅佐皇帝登基,之后就被放逐太学殿至今,十年前以一己之力为皇帝解围……这么说来,其实你诸葛祭酒与我庆历朝同岁……比我唐仁里还要大上一旬……” 唐仁里看诸葛松没什么反应,脸浮现焦急之色:“都活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还看不出当朝皇帝是什么货色吗……” 诸葛松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唐仁里心道,是得下点猛药了! “今日朝廷摇摇欲坠,你以为还有多大威慑力不成……哈哈,今日的皇帝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除了京都那一亩三分地儿,到哪里不是各家诸侯王爷说了算。实话告诉你,要不是忌惮那藏武阁,诸侯们哪个不是反的反叛的叛。” 诸葛松眼神一凛。 唐仁里心下暗喜,九转断魂散应该起了作用。 原来柳叶匕自爆后的白烟经唐仁里苦心设计加入了断魂散。断魂散无色无味,掩藏在白烟之中,随呼吸进入体内,然后麻痹经脉,导致元气无法运行,周身乏力,经脉无法控制。 普通人中了断魂散之后,犹如失魂落魄毫无自身意识,即使是习练功法之人,最多也只是剩下说话的力气。 诸葛松此时正是如此,鸿蒙紫气之后,大悲掌消耗了部分元起,原本他趁唐仁里说话的功夫正在恢复。谁知刚开始便觉得新生元气无法控制运行,到后来逐步扩散到全身,现在已然是周身元气无法聚集。 即使想要说话也都要费上一番力气。 唐仁里暗暗偷笑,世人皆知唐门暗器天下闻名,却不知制毒的功夫也是个中佼佼者。 我唐仁里天纵之才,尽得家中真传,你太学殿诸葛祭酒也不过耳耳。 他与二愣子配合默契,先是以十香软骨散麻痹对毒药的注意,然后又强调柳叶匕针对鸿蒙紫气,然而真正的杀招却是这无色无味的九转断魂散。 此时唐仁里慢慢的一步步上前。 “藏武阁……藏武阁号称藏尽天下武学,有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之能。哈哈,藏武阁真正的秘密,别人不知,你诸葛祭酒岂能不知……藏武阁的九龙死士才是藏武阁真正的秘密!” “你……” 诸葛松心中一惊,九龙死士?九龙死士是什么?藏武阁还有这等秘密? 他忍着一口气,抬手指向唐仁里,却再也做不出其他任何动作,手臂复又垂了下去。 “……你是谁?” 他放弃运行体内元气,恢复了些许力气,接着问道,“又是如何知晓这些秘密。” 唐仁里见状大喜只要元气元转,九转断魂散就会深入肺腑之中,诸葛老匹夫到底还是个凡人,中了我唐仁里之计! 他大步朝诸葛松走去:“等杀了那皇帝老儿,我自会告诉与你!” 第三十六章 交出功法 那边项青正带着追砍自己的五六人四处游走,此时突然感应到诸葛师傅的元气波动正在快速的消失,用余光一撇,发现唐仁里正向他走去。 项青顿时觉得不妙。 “师傅!” 项青大叫一声,当即脚踩迷踪步,躲开众人围杀,就奔唐仁里而来。 诸葛师傅没有任何回应,那柳叶匕定有蹊跷之处! 项青随即从腋下取出寒冰玄铁,虽然不会杀人技,但是这玄铁只要能打在他身上,也必会让他尝尝皮肉之苦。 那边小敏也大感意外。 师傅怎么了!难不成是中了唐仁里的什么暗算不成? 小敏心下一狠,凭着有天蚕柔甲护体,生生的在背上硬挨了几刀,然后催动轻羽一条直线的刺了过去,将那几人从手腕处齐齐切开。 几声惨叫之后,小敏脱身,朝着诸葛松的方向而来。 这时,唐仁里已经走到诸葛松跟前。轻轻一推,诸葛松无力支撑,整个身子摊到在地。 唐仁里放下心来,哈哈大笑:“诸葛祭酒,怎么样,我唐仁里的柳叶匕如何?断魂散的滋味不错吧!” 陈良那边也看到这边情况不妙,作为护卫,心中更是焦急。 他不知诸葛松着了唐仁里的什么道。但是二愣子死缠烂打,不仅可以用弯刀准确挡住一指通的袭击,还每每在他想要转身之际,就向他腿部划伤一刀。一划一躲之下,竟然也一时无法脱身,焦急之时,他突然想起陈默所说的屈臂神拳。 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陈良旋即将一指通的元气运行在臂膀之上,前臂半屈,摆出与一指通手指类似的起手式造型。然后双腿一沉,用力挥出! “轰!” 神拳力大气沉,情急之下,陈良一般的元气机会都涌了出去。 二愣子依然习惯性的用弯刀抵挡,却不知这下力道超出寻常。 神拳打在弯刀之上,弯刀又撞在二愣子的胳膊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二愣子只觉一阵钻心的痛从臂膀之处传来。 “胳……膊……,我的胳膊!”二愣子哀嚎起来。 那边唐仁里眉头一皱,若论近身攻击的战力,二愣子有十步一杀的能力。 那陈良实力确实非凡,但也不至于让二愣子如此狼狈。 “噢,是了。七公主的护卫,多少得有些中看中用之处!” 陈良一拳挥出,体内猛的一空,自己也没料到威力如此之大。 其实这还是他并未习练之故。如果稍加练习,元气运用得当,消耗会更少,但又会产生威力更大的效果。 但他来不及思考更多,拼着剩下的元气,快跑两步,又是一招屈臂神拳,朝向唐仁里攻去。 唐仁里哈哈一笑,除了诸葛祭酒,其他人他还没放在眼里。 “乾坤圈,收!” 他大手一挥,迎着屈臂神拳划了一个圆圈,圆圈旋转前行,身后形成螺旋状的圆形管道。 屈臂神拳此时正好攻入管道之内。 这时通道突变,拐出了一个弧度,迎向了前来的项青。 那屈臂神拳就在这管道之中,顺着管道的方向打向了项青。 “小心!” 陈良大叫不妙,这神拳是攻击技法,挥出之后便无法控制。若是打在项青身上…… 这记神拳的威力能将顶着弯刀的胳膊打折,如果击在项青身上,后果……这后果,他陈良也不敢判断! 但他却是忘记了项青身上奥妙无穷,更不知其有气波决提前感知任何波动。 项青虽然着急保护诸葛师傅,但在唐仁里施展乾坤圈的时候就有所防备。 提起铁尺,尺尖指着神拳和乾坤圈就迎了上去。 此时屈臂神拳尚未从乾坤圈中冲出,便直直的与铁尺尺头撞在了一起。 寒冰玄铁天然就是元气的克星,在加上项青的气波决,更是找到元气波动的弱点。 接触的那一瞬间,项青便已寻到元气的屈臂神拳和乾坤圈的最薄弱之处。 只听“嘭”的一声,屈臂神拳被铁尺击了一个粉碎,产生的冲击还将乾坤圈炸翻开来。 当然,这波冲击,项青也始料未及。生生的阻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和屈臂神拳不同,乾坤圈始终是在唐仁里的掌控之中。这点他和鸿蒙紫气很像,都是带有防御性和控制性的功法,与施功者体内的元气有各种融汇贯通,接受施工者的各种控制。所以就像是诸葛松担心柳叶匕的爆裂会元气反噬一样,乾坤圈的爆裂也会造成元气反噬。 可惜此时唐仁里以为项青只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乾坤圈一出便可万事大吉。 所以他的注意力只在诸葛松身上,自然也没有预见到乾坤圈会被冲击摧毁。 刹那间, “轰!” 唐仁里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击波通过融汇贯通之处冲劲了他的体内。 元气反噬! 他的身形顿时僵在了那里,前进不得。 “怎么回事!” 唐仁里迅速运转功法,努力控制在体内左冲右撞的元气。 趁着这档功夫,项青上前扶起诸葛松:“师傅!” 诸葛松缓缓睁开眼睛。 不再费力凝聚元气之后,身上到时积蓄了些许力气。 这时小敏和陈良也到了跟前,异口同声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松气喘吁吁,来不及解释那么多。 “不用怕,为师一时大意,着了唐仁里的暗算!还需修养片刻。” 小敏焦急万分,拿起轻羽就冲着唐仁里刺了过去。 这时项青心中一动,拉住了小敏:“小心他,这人鬼心眼太多!” 视线转到唐仁里身上,只见他眼睛未开,八字胡却先动了起来。 他眼睛缓缓睁开。 “嘿嘿,我也大意。没想到着了你小子的道。不仅破了乾坤圈,还识破了我的妙计。诸葛祭酒运气不错,收了这样一个好徒弟!” 小敏惊出一身冷汗,原来唐仁里运功抵制元气的反噬,多半是装的。 陈良的屈臂神拳毕竟还不成熟,被项青击破之时威力也已经小了许多,冲击乾坤圈时又弱了几分。 层层消耗之下,虽然会给唐仁里造成不小的麻烦,却是构不成太大的影响。 “老爷,可不能放过他们!杀一个是杀,都杀了还是杀!” 这时远处的二愣子扶着折断的胳膊耸拉这半边肩膀,一步步挪了过来。 他吸溜着冷气说道。 “识相的,除非把你们的功法一个个都献出来,说不得还能留条活命!” 说来这个二愣子很奇怪,唐仁里管他叫徒弟,他却管唐仁里叫老爷。放着唐仁里的本领不学,还想要巧夺别人的功法。主要原因还是唐仁里醉心暗器毒药,在功法上面研究甚少,虽然有点保命功夫,但却不是能独当一面的那种。 二愣子却是个武学奇才,功法上面全靠自领自悟,所以抢夺别人功法再是正常不过。 陈良这时做出屈臂神拳起手式的样子,二愣子吓的往后面一缩。 其实他元气尚未还未恢复,根本打不出这拳。 眼见目的达到,陈良收回神拳,退回到诸葛松身边警惕道:“若不是你师傅的乾坤圈有些门道,此时你已经命丧当场!” 那边几个中州之人此刻却是在没有围上来。十多人,有一半伤在小敏的轻羽之下,另外几人则远远的观望,不敢上前。 最近这些时日跟在唐仁里的身边,哪曾遇到这么棘手的人物! 第三十七章 拿七公主做人质 “就怕你命里没有那个运数!”小敏冷冷说道,“给你半个时辰疗伤,要是你能伤得了我,便任你处置如何?” 若按她的性格,听得此言早就拿刀砍了上去,此时按捺住性子,斗个口舌之快,无非是想与以诸葛师傅的能力,拖上一时三刻,便能把体内的毒气给排出去。 或者是想办法通知陈铮师傅,把这一众人都杀了也未尝不可。 “嘎嘣!” 唐仁里旁若无人般,拿手掌顺着二愣子的胳膊向下捋,在骨折处将他的胳膊捋直了,然后又用布带扎上。 这时项青脑子飞快的旋转,怎么才能瞒过众人的眼睛,通知陈铮师傅前来。 “嘶!嘶!嘶!”二愣子联吸几口冷气,“老爷!您老轻点,您可就只剩下这一个徒弟,好好爱护,还能给你养老送终!” 唐仁里一脚把他踢在一旁,转而跟小敏说道。 “我这个徒弟,就因为我不教他功夫,便整日里叫我老爷,让七公主见笑了。” 他手里拿出两个核桃般大小的东西,嘎蹦崩的在手里盘了起来:“可我哪里是不想教他,只是我的一身所学他不愿意学习而已。不说别的,就说我手中之物,就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来了。在它面前,也得细声细语的说……” “轻……轻点!” 陈良把小敏拉在身后,一人挡在他们面前,“惊……惊天雷若是爆炸,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项青也向前站了一步,直视唐仁里。他在避风崖上见识过了它的威力,真要是爆裂开来,周围这几个人没一个能活生生的离开。 这时别说想办法叫捕快师傅铁匠师傅前来,就是他们来了,如果不能将唐仁里一击必中,他发起疯来,在场的也一个都逃不掉。 所以项青此时放弃了向旺牛镇请援的想法。 “哈哈,有点见识。惊天雷就是出自我唐门之手,焉有不知厉害的道理!” 唐仁里抬眼看着他们先是轻轻的点头,后有轻轻的摇头,“就是这样,越厉害,大人物越害怕。小人物却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个都不怕死起来。徒弟,你说你为啥子你就看不上这些个手艺呢?小人物用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可以打倒,大人物拎着这么一个惊天雷,就把他们吓跑了……” 说着,他面色一正,直视着小敏:“七公主我可劝你不要想那些歪了的、斜了的心思。今天就是你皇帝老子来了,也得细声细语的求我唐仁里——轻……轻点!” “当然,你更不要妄想诸葛老匹夫能够运行元气将九转断魂散排出去。” 他伸出手比划一个九字,然后画了一个圈,“别说他现在无法运行元气,就算有人能帮他元气运行这么一周,也无济于事。然后就会再来一周,这一周就是一转,转到第九圈,那就是真真的断了魂了……所以它才叫做九转断魂散。” 小敏看一眼诸葛松,心中默然他所说定然属实。 “唐……唐仁里,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在威胁我们的大人物不要现身咯?”项青突然说到,声音还拔高了几分,“否则你就甩出惊天雷,大家同归于尽?” 唐仁里一愣,眼中的目光琢磨不定。 这附近一定还有其他援手,定是七公主仗着诸葛松才这么大胆,直接向我出手。 现在这小子这么大声说话,恐怕是像将援手尽快引来吧。 “同归于尽多不好听,我唐仁里自然有自保的办法。” 他声音重重的一沉,其他人,可就说不好了。 “那么就是抓来这些人做人质,你也无所谓了?”项青指着那些或伤或残,或远远观望的中州之人说道。 唐仁里哈哈大笑:“除了我徒弟,其他中州之人与我何干!” 小敏闻言,轻羽飞起,朝着刚才最先对她动手那人笔直刺去。 那人手腕被切,正自顾自的想办法给自己包扎。 “噗呲!” 轻羽穿喉而过。那人命丧当场。 “意图行刺本公主就是这个下场!” “一指通!” 陈良积蓄了些许元气,也一指点出去,击中一个观望的中州之人。 “噗通!” 那人摊倒在地。 “诶!所以就得先杀了他们算!”项青挥动两个铁尺相互撞击,金鸣之声不断,脸上尽显狰狞之色。 别说是那些中州之人,就连唐仁里也被猛然下了一跳。 俗话说老实人最不好惹, 唐仁里心里不停的打嘀咕,这一脸忠厚之相的小子猛然狂暴起来,后果难料。 又观那些中州人,先是被一人被杀当场,后是被隔空放到一人不知死活。 再加上唐仁里明明白白的说死活与他无关。 原本脚下就在不断的向后退去。 此时项青又突然叫到:“杀!杀!杀!” 他在山中习练疾风步常使的招数——先用这招将兔子惊起来,兔子受惊之后的奔跑速度最快,这样他的疾风步才练的过瘾。 那些人浑身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此时恨不得多长几只脚,争先恐后的向后逃去。 转眼间的功夫,除了已经死了的和被电晕的那个,连最早被小敏洞穿腰部的一人,都跑的干干净净。 项青哈哈大笑:“山中之野兔,中州之人物!” “你!你小子……把人都吓跑了,谁给我抬轿子!”唐仁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中州派的人把自己的脸面都给丢尽了,好端端大好的局势都看不清楚。 “没人抬轿子也留你不得,等我把你们拿下。除了这丫头片子,其他人都得死。否则难解我心中只恨!” 二愣子挣扎着起身:“老爷,等等。我看他又跑又跳的步伐不错,先把这门功法逼出来,再杀不迟!” 他哆哆嗦嗦的从身上拿出十香软骨散,“老爷用这个把七公主拿下,然后那些什么个十大酷刑往她身上一招呼。别说这小子的功法,连同这老头的功法统统都能拿下!” 小敏听她这么一说,气的眼睛都快要瞪了出来。 陈良更是怒火中烧,抬臂就摆出屈臂神拳的架子,吓的二愣子脑袋后边一缩。 项青嘿嘿一乐说道:“那也得有本事把我们拿下再说。十香软骨散,乃是暗器,你明目张胆的用,我们只需屏住呼吸一时片刻,你便无可奈何。什么叫暗器,那得是偷偷来的才是暗器。” 项青说中了唐仁里的痛处,他面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傻徒弟坑的无可奈何。 暗器的精髓就在一个暗字,都摆在明面上,那拼的就是正经八百的功法和武技。 即使他们不小心中了软骨散,但是知道所中何物之后,有些功法也可以将其逼出来。软骨散的功效将大打折扣。 唐仁里偏偏就是弱在功法和武技上,有限的几招也都是以防御为主,主要进攻的手段还是暗器来的轻松。 本来如果还有中州派的人作为牵制,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却被项青连恐带吓,跑的一个不剩。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点药物,却又被徒弟说破,对方提高了警惕就再无可能。 唯有手中的惊天雷,还有点震慑效果。却也不能轻易使用。 近在咫尺的双方,在惊天雷的面前,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都让人看透了还叫什么暗器。就像十年前的断战,本意是要威胁众人。却被诸葛松一招鸿蒙紫气反制到了自己身上。 他虽说元气要比这三人强上很多。但就是在功法方面没什么建树。 要是对付这两个小娃儿还行,若再加上一个护卫,那就毫无胜算的把握。 唐仁里心下稍有犹豫,诸葛老匹夫死就死了。七公主可是个不错的人质,能换回不少好东西。 他悄悄后退一步,离的再稍远点,那就是惊天雷的安全距离。 “咦?唐仁里,你是不是要扔惊天雷?”项青立马叫住了他,当时赵里在避风崖使用惊天雷的一幕仍在耳畔,他身子也上前一步,“以我的速度,不等惊天雷爆炸,我就可将其放回你手中!” 项青使了一个眼色,小敏的轻羽剑随之飞起,在二愣子眼前来回转悠。 二愣子断着一个胳膊,另外一手费力举着弯刀与轻羽对峙,这时只要陈良一指通点过去,二愣子绝无反抗之力。 “老……老不死的,你真想我死啊!” 二愣子叫到,“我若死了,谁给你养老,你的仇谁给你报?” 第三十八章 智擒唐仁里 “咳咳!二愣子,别怪为师心狠!为师等了这么多年,第一大仇人是皇帝老儿,第二大仇人就是诸葛老匹夫。”唐仁里低头吐一口气,旋即又抬头面色狰狞,“如今一个就在眼前,一个就是那皇帝老儿最喜欢的繁公主。你说为师该当如何!” 唐仁里手里举着惊天雷,怒目圆整,越说越来气。 项青回身使了一个眼色,小敏悄悄取出珞石手套戴在手上。 陈良慢慢积蓄元气。 “好,要死一起死,先把你的徒弟弄死再说!”项青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的道,“自打我项青被师傅从河水中捞上来以后,就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个怕字。这么近的距离,不如要死一起死。” “格老子!” 唐仁里眼神中的凶光渐盛,踏步向前,“耍泼皮无赖老子是你娃祖宗,今天就要先弄死你小子。” 项青脑中浮现过捕快师傅曾经所说的肃杀之气——经脉躁动,肌肤渐冷,心稳而手快。 可惜没有口诀,只能催动髓液生成丝丝元气模拟之,有形即可! 随后项青也迎头而上,两人本就相距不远,言语间的功夫,两人就只剩丈余距离,愤怒的火花在两人中间蔓延。 “杀!” 项青怒吼率先向前冲了上去。这时只见唐仁里眼底闪过狡黠之色,随后从向前踏步的脚底甩出一物直奔项青而来。 “就是现在!”项青大吼,脚底随即踩出迷踪步横跨一步出了去,只留下残影还在原地。。 唐仁里脚底飞出的暗器,刺破残影继续向后飞去,后面就是小敏。 “一指通!” 陈良也同时出招,以项青的身影为遮挡,直奔唐仁里的方向。 雕虫小技! 唐仁里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随手又是画出一个乾坤圈,圈尾仍是指向了项青的方向。 同时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手中已取出一物,五齿,两长三短——母子回旋镖,扬手朝小敏飞去。 “哈哈,格老子,跟我斗!”唐仁里哈哈大笑,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时只见陈良一指通耗尽了体内元气瘫坐在地。 从乾坤圈中拐出的一指通离项青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小敏则被母子回旋镖笼罩在其中,前有母镖锐不可挡,后有子镖防不胜防。 “老子吃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都多……”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了那里。 只见项青丝毫没有躲避一指通的意思,反而举起手中铁尺,当做暗器一般甩了过来。 另一边,七公主也无惧母镖,双手一张迎着母镖便是抓了过去。 唐仁里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眼中甚至浮现了七公主的小手一分为二的血淋淋场面。 这……这……真的是不怕惊天雷,要同归于尽的节奏。 年轻人脾气刚烈,都豁出性命不要,鱼死网破的节奏 无论是一指通还是母子镖,任何一个不多不避的被击中在身上,都将战斗力尽失,任人宰割。 哼!不要命的小崽子们! 唐仁里催动护体元气,格老子的元气虽然比不过老匹夫那厮,对付一个小小的铁尺却是错错有余。 但紧接着,唐仁里又张大了嘴,大到能伸进一个拳头。 只见那小子中了自己人的一指,竟如同没事人一般。 七公主柔柔弱弱一个女子,竟然生生的将母镖抓在了手中。 项青心道珞石手套果然有些用处。 而此刻,在唐仁里的视线内,那铁尺却视自己的护体元气如同无物一般唰的一下便冲着脑袋砸了进来。 他慌忙抬手去挡,恍惚间又见七公主也跳步冲了过来。 嘣! 唐仁里的护体元气半分也没起到作用,铁尺砸在他的胳膊上如切齿一般疼痛。 项青见状松了一口气,铁匠师傅说寒冰玄铁不惧元气,果然不假。 当下便是踩着疾风步,双手举起,向唐仁里刺去。 这一刺,若是刺中胳膊,胳膊必折,若是刺中肋骨,肋骨也必断无疑。 那边唐仁里眼见七公主攻到眼前,虽然胳膊疼痛无比,面上无半点慌张之色,因为余光中俨然看到母子镖的子表已经飞致她的身后。 子镖乃是母子镖的真正主角,子镖暗含元气,刺中人体,元气释放,可瞬间震破经脉。 叮!子镖刺中小敏! 咣!小敏挥舞珞石手套正中唐仁里前胸! 实打实的力道,没有半点元气,全部落在了肉体之上。这就是小敏的聪明之处,她从陈铮的技法中所悟,既然元气拼不过对方,那不妨直接使用力道。 纵然是唐仁里元气浓厚,却也只能做事后疗伤之用。 唐仁里刹那间崩溃了~ “不可能!” 他内心狂吼,“中了我的子镖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 噹! 唐仁里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项青长出一口气,捡起另外一柄铁尺,跟小敏说道。 “幸亏临行师傅送的宝物!” …… 唐仁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在了一艘船上。 舱中光线灰暗,只听得外面流水潺潺,不知要行去何方。 这时脑袋上方还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想伸手去摸,怎奈手脚皆然不能动弹。 “老爷,不如你先运功疗伤……” 抬眼看去,二愣子五花大绑的靠在船舱边上,若不是他说话和眼睛睁开后的点点眼白,根本看不见眼前竟还有个人来。 “老爷你放心,他们不会杀咱们,听说也还有用!”二愣子信誓旦旦的说,“得用咱们去跟李三生换个被绑在中州的什么小姐。” 唐仁里被绑的死死的,浑身动弹不得,尝试过所有地方,只有眼睛能动,当即眼睛一瞪:“杀我?等诸葛老匹夫醒明白了。还得把老子当爷供着。” “为啥?” “嘿嘿,为啥?他要想不死,就得从为师口中知道九转断魂散的解法。”他不再试图挣扎,索性放松所以力气开始运气疗伤,“一个月,不到一个月,就是他魂飞魄散之时。” …… 客船的主仓内,诸葛松半靠在在卧榻之上,若非不能运行元气,他此刻和往日并无太差异。 小敏端着一碗猴上头,眼里泪汪汪的站在一旁。 “莫要哭,扰了为师喝酒的雅兴。”诸葛松几口下肚,面色渐渐红润起来,淡然道,“何叶道士酿造猴上头整,整日与猴为伍,实属不易。为师可不能浪费这其中的一点一滴。被陈捕快抢去一罐……呃,此事不能提……为师脑袋疼!” 诸葛松抬眼看向小敏。 “诶,一罐猴上头,换他一个徒弟,也还能说的过去……诶,你就不要掉泪了,为师看的心焦气燥。去,你将他们叫来,为师有事吩咐……” 第三十九章 姜还是老的辣 游船不小,上下连带底部船舱共计三层有余。 除了陈良外,还有护卫十名,仆人若干……当然还有小敏从中州派手中救出的陈默顾正两人。 此时小敏先将项青和陈亮叫了进来。其他护卫在外面听令。 “你们不必多虑,为师不动元气,与平日无异,这样算来倒也能活个一时三刻。”他略一沉吟,继续说道,“柳叶匕专门针对为师,而且随身携带。想来是怨念颇深。可是为师与他往日并无交道,唐门弟子死于漠北之战,那也不是皇上刻意为之。其中之恩怨,让人费解。” “等他醒了,定要他先解了师傅身中之毒。然后再好生盘问一番。”小敏用手抹抹眼泪,“此人甚是狡诈,若不是小铁匠三次识别他的诡计,恐怕我们就得被他掳了去。” “是啊。也亏的唐门之人一向不重功法。否则今天我们竟然会折在他的手里。”陈良躬身说道。 “此事暂且放下,不急一时。此行京都尚且有些时日,接下来有几件事需要安排。”诸葛松捋捋白须,目光转向问尚未做声的项青,心中一动,转而问道。 “青儿,你与小敏年幼,都没有经历过江湖之事。这还是头一遭,却都遇上了这等凶险之事。你自己作何想法?” 项青沉吟,从半月之前避风崖到旺牛镇,再到与唐仁里,自己是从耳闻、眼观到实际参加战斗,又结合在捕快师傅和从旺牛镇道听途说的各类传闻,实在是耳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一战,一战才知江湖之残忍血腥。 项青俯身说道:“徒儿初时尚有慌张,但捕快师傅教与徒儿的身法甚是好用,只是实战之中缺乏攻击之术……” 诸葛松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与唐仁里一战,以及观捕快师傅一战,徒儿深刻领悟实战之中,功法武技虽很重要。但策略步骤同样重要,如唐仁里,暗器虽妙,施法之诡计同样重要……” 项青把唐仁里在战斗中使用的种种诡计一一分析道来。 “徒儿以为,元气功法、力量武技乃阳,策略计谋乃是阴,阴阳结合,奇正相辅……” 小敏在一旁惊讶万分,这个小铁匠怎的说起学问来层次井然,头头是道…… 一点也不像是个打铁的,比自己那整日吃喝玩乐二哥隐藏的还深! “……就和徒儿打铁时所悟一样,即使是最强的玄铁,都只是炼化的难度高低而已,火候、力度和频率相互配合,就没有绝对不可炼化之物……” 小敏一翻白眼,打铁的就是打铁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诸葛松很是赞赏他的这番所言,心中暗自盘算着。 先天身体异禀,后天悟性通透,经此一战也能看出临危不乱,智勇双全,更不是临阵退缩之人……还会打铁…… 啧啧啧,老夫这辈子都没这么夸过一人……过了过了! ……何叶老道的猴上头总算是没白花! “没错,任何功法都有命门,那就是最为薄弱之处,只是通常难以发现而已。”诸葛松捋着自己的白须日常认可道。忽地想起那捕快,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青儿,你这番所学果真都是来自那陈捕快?”。 要论实战技巧,陈铮确实是活学活用的大行家。但是要让他说出这等高度深刻的话,就看他强喝老夫猴上头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什么有学问之人。 果然项青立刻加以否认。 “捕快师傅强调实用,不拘不泥,不循规蹈矩。是铁匠师傅日常教授徒儿多学多问多观察,万物皆是内有因外有果,有长有短,有强有弱,有形有气亦是有波。看穿万物,一物通则万物通。” “妙,妙!”诸葛松拍掌称快,甚是欣慰道,“你铁匠师傅用以铁成匠为名,坐以物入道之实。先练血肉,强横武技,再筑功法根基,这就是为师,也是从中所悟甚多。当然,捕快也有可取之处……” 诸葛松几个字带过,然后继续说道,“天下之大,大过圣人所知。武学之深,深到无人触底。所以青儿小敏,包括陈良,太学殿藏术阁九术,术术都可学之,万物相生相克,必有相通之理。” 三人答应称是。 这时诸葛松又让项青拿出他的铁尺,观看抚摸良久,心生触动。 寒冰玄铁,比普通玄铁要费心百倍不止,不将其淬炼成凶兵利器,可见他心怀天下大义,铸炼成铁尺,又见路见不平的侠义之心,终是将自己的一番期望寄托在了项青身上。 沉思良久之后,交换与项青,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铁匠师傅将人如其名,心怀天下,为众生所安。他将你视如己出,心有所期皆跃然在此铁尺之上。为师必不会负其所托!” 接着诸葛松有正色道:“如今以中州之局势看天下,可见一斑。太学殿作为朝廷后备之力量,必先未雨绸缪。” 诸葛松言尽于此,小敏和陈良久随身侧,心知接下来会有所安排。 “陈良,通知下月初一,太学殿招生如常进行。学生荐举照常进行,另设优等生通道,择优录取。” “小敏,知会你二哥宫中外松内紧,若有与外来往密切者,监之不控。另密报皇上,为师有要情秘奏。” 小敏,陈良皆是应声说是。 安排完京都之事,陈良退下。 舱中只留师徒三人。 诸葛松的目光又回到了项青身上:“青儿,你基础之实,实属罕见。但你的元气异于常人,兵器特殊,所修心法也与众不同。幸好你悟性奇佳,为师以为你适合走一条自己的路。另外为师观铁尺也有所思有所想,所以结合你捕快师傅的……呃,怎么就提起他了呢……呃,就是那鬼步三式,可先传你追星拳和灵犀指。追星拳以速度著称可以鬼步三式结合,灵犀指可点可夹,其后可演化出铁尺之技法……” 他将追星拳和灵犀指的习练之法以及与项青自身的结合之处一一讲与他听。 项青频频点头称是,只觉得诸葛师傅一席话,胜过自己苦悟好些时日。他哪里知道,这都是在无数人经验教训的基础之上所得,自然好过他自己一人所悟。 “此路艰难,得好好琢磨琢磨才行。至于日常习练,还需小敏代为师传授教学!” 小敏先是眼睛一亮,终于有个小师弟可以好好欺负。旋即眼神又暗淡下去,师傅所中九转断魂散,让人心里极不踏实,还需尽快解了才行。 “师傅,当下我就去敲打那唐仁里一番,先解了您身上的九转断魂散再说!”小敏悲愤填膺,誓要将他毒打的认不出自己才行。 诸葛松想起那唐仁里口口声声要找自己和皇上寻仇,不禁觉得,此事跨时长久,中间或许有诸多误会,也或许暗藏什么机密之事,但总之仇怨颇深就是了。又想到还要从他那处得到天女散花之术,以换的唐门的惊天雷制作秘术……对,还有他所说的九龙死士之事,更是觉得脑袋颇大不得不要慎重。 于是便不悲不怒的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麻烦至极,我看还是从长记忆,快刀斩乱麻……先给他也施了九转断魂再说!” 小敏项青不知唐仁里与他讲过什么,也不知诸葛松说的说来话长所谓何意。但听完最后那句话,心中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 第四十章 找找感觉 项青小敏从舱中离开,陈良又带着几个卫士进去听诸葛先生安排。 一时间卫士进进出出,客船上一会儿飞出一只信鸽一会儿飞出一只信鸽,竟如同战时行军打仗一般。 项青来到甲板之上,遥望着上游旺牛镇的方向,面色沉重,默然不语隐隐有担忧之色。 “有捕快师叔在你大可放心,不会有什么大事。” 小敏在他身后轻轻的说,“而且那里我们留了了护卫,日常会有信鸽往来联系。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就可以将两位师傅接往京都。或者是前往青翠山白云观也行。” 小敏缓缓走到项青身侧,转眼看去,他依旧愁眉不展。 “只有把唐仁里在手里的消息传过去,到时候和中州派逃回去的那些随从相互验证,李三生必然会将所有视线放在咱们身上。”项青扭过头来,目视小敏说道,“那时候旺牛镇的乡亲才能确保安全。” 小敏算了一下。 “消息会两日之后从京都发出,中州派得到消息有得两三日。” 她掰着手指头说,“前后不过五日,这五日中州开阳府也不会立马就寻到了旺牛镇去。咱们顺流而下,恰好五日也能到京都范围之内。” 这时项青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铁匠师傅,他最担心的是旺牛镇的百姓。旺牛镇的百姓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捕快师傅更会拔刀相向……”说道捕快师傅,项青嘴角就弯了起来, “……那可是他的地盘。对了他让我教你鬼步三式,不过这几日怕是不行,船上空间太小,没法施展。只能从功法开始修习。” 他挠挠头皮,“说来惭愧,以往我也没有休息过。铁匠师傅以前禁止习练功法,就是怕影响筑练元气根基。所以刚好可以一起……” 这时忽听得底舱中一声怒吼,一阵嘈杂之声传出。 小敏和项青相视一笑,定是陈良将九转断魂散也用再了唐仁里身上。 姜还是老的辣! 项青继续说道:“……不过步伐还是需要稳打稳扎,毕竟依靠元气的转化相比肌肉的自然反应总是要慢上一些……” “停停停,小铁匠,搞清楚你的位子好不好!”小敏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怒气冲冲的颇有——你胆子也太肥了敢教训我的感觉。 “我是你师姐你知道不,这些道理我能不懂吗?我就是懒得练而已……” 项青被她抢白的一阵懵。 “我就是好心提醒一下,又没招你没惹你的。” 小敏见气势此消彼长,很是得意,语气放缓继续说道 “追星拳和灵犀指乃是咱们轩辕派的不传之秘。派里有机缘修炼的不超五人,你师姐我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也只是刚刚入门……” “师……,小敏,打住!”项青本来想叫师姐,后来还是改口更习惯的小敏,“轩辕派又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说来话长,所以师傅也没来的及跟你细说。”小敏两手一拍,“咱们的入门仪式确实简单了点,连师承的来龙去脉都没讲清楚,幸亏有你师姐我……” 于是小敏便将师傅如何在五十年弃轩辕掌门之位开始,到出山辅佐当今皇上,再到出任太学殿祭酒的一职。 “……这职位一坐,就是三十年。所以太学殿是太学殿,师门是师门。太学殿的功夫是去藏术阁中的武术去学。师门的功夫,就是师姐我来传你了……” 小敏一席话说的口干舌燥,拉着项青回到了舱中。 舱中有备好的酒水饭菜。 项青给小敏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听她讲太学殿和轩辕派的一些趣事。 小敏讲故事倒也是一把好手,从太学殿暴打诸侯之子,到轩辕派整蛊掌门,尤其是把轩辕派奉稷山后山圈养的大白兔给做成秘制烤兔一事讲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听的项青脑子里全是烤兔的味道…… 这是忽的有两个身影闪了进来。 项青看的仔细,正是几日前刚刚上船的顾正和陈默。 此时他俩正来舱中寻些吃的,不想和小敏与项青碰了个面。 四人大眼瞪小眼,他俩人很快便认出了对方。 项青和小敏还好,基本都了解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但那顾正和陈默则绷直了身子。 俗话说冤家路窄,今儿个没想到竟然在船上遇见了! 打! 两人同时怒吼冲向了项青小敏。 顾正的元气刚刚成形,有一股子刚猛之气冲向了项青。 陈默周身腱子肉,挥出没有元气却刚猛无比的屈臂神拳,直向小敏。 两人大感惊讶,来不及解释。 项青随手画了一个圈,如同唐仁里的乾坤圈一样,将顾正的元气引了一个弧度,转向陈默之处。 陈默根本就没什么防备,屈臂神拳刚打了一半,就被那元气打了一个大马趴。 小敏嘴巴大张:“这……,这怎么可能,你只见一面,怎么就将唐仁里的乾坤圈学了来?” 不等项青回答,她转脸又指着顾正陈默两人说道,“你俩别动啊,你打不过我们的,不过我们也不会打你……等会儿再给你们解释。” 说着,她又转到项青的方向。 这师弟太了,诡异的元气,奇怪的兵器,如今又是见一人一面就学会的功夫。 “你还是不是人啊?!” 项青嘿嘿一笑。 “不对不对,你用的不是乾坤圈!乾坤圈是生成一股涡轮状漩涡,把其他元气给吸入其中。你这不是……” 小敏故作生气,把桌子拍的啪啪响,“好你个小铁匠,你身上太多秘密了。你说,刚才到底是用的什么招数……” 项青迟疑的看着顾正陈默,心道,气波决不能给外人所知。即使能告知别人,最多也就诸葛师傅与小敏两人。 这时陈良听到动静进的舱内。见状赶紧要顾正陈默向七公主认罪。 他二人这才知道原来救的他俩的正是眼前这个姑娘,还是当朝七公主,一时便当头跪了下去,口中嚷嚷着有天大的冤屈…… 陈良止住她俩,说公主早就知道情况,这才把你们带往京都去。 两人又是朝小敏感恩戴德一番。 那边小敏着急项青的答案,又看出他要避着其他三人说话,于是便吩咐陈良把他俩带了出去。 “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小敏贼兮兮的问道。 “咳咳!又不是做贼,只是需要保密一些……” “懂,我懂!都是师门的秘密!”小敏一番挤眉弄眼,看的项青无可奈何。 项青与是便跟她将如何在打铁之时掌握了感应波的技巧,又如何将自己的元气也激发出能相应的震动和波,从而淬炼了铁,将铁变成任意形状。 然后石头也是如此,只不过不能淬炼成型,只能崩裂而已。 “……所以一物通,万物通,以此类推,元气也一样,成形的元气,成实的元气都是如此,可以影响可以改变。” 小敏只不过是在铁匠师傅那里挂了个名,一天也没学习过,自然对打铁之原理一点也不了解,听到此处,才略有些明白刚刚师傅需要琢磨琢磨的话。 “这些藏术阁九术之中鲜有记录,怪不得师傅他也说如何教你得琢磨琢磨!” “……再回过头说刚才那招乾坤圈,其实是我先感应到顾正他的元气力量浅薄,然后判断出他元气波的频率,所以我就生成对应的元气频率,中和它前进的力,就跟打的铁器变形一样。它一边强一边弱,自然前进方向就变了……” 小敏听后一番若有所思。 “恩,那你为何又画那圈圈?” 听她这么一说,项青有不解之色,随手画起了圈圈,“找找灵感,你练功之时不比画,找找感觉吗?我看唐仁里施展乾坤圈时很有感觉,所以效仿一下,找找灵感……” ……灵感! 小敏郁闷至极,灵感……谁家练功靠灵感!人家练功靠练的好不好! 第四十一章 好像非常有道理 “连诸葛师傅都这么说,我更是要多找找灵感,走属于自己的路。” 项青抱着头,看着并不高的舱顶…… 然后觉得没什么看头,放眼朝外望去:“气波决残缺不全,感应波的能力也不稳定,成功率不高。前无来者,没有经验可学,剩下的就只能靠自己摸索了。好在还有两块玄铁,可利用这个机会,再进一步强化。” 小敏还没从刚才灵感的刺激中走出,随口说道:“此波从铁中来,得叫铁波才行!” “追根溯源,确实是从打铁中悟得。”项青却是认真起来,“只是听起来像是铁锅的样子。” “那叫铁石波不就得了……”小敏挺在意这命名权,“始与打铁,精于破石,相比之下升华与淬炼玄铁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反正你是铁匠,平日里三句话也不离本行。发明的功法就得以铁字命名!” 项青:“……你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陈良在舱外也难得有机会与陈默聊在了一起。 “要不,你再讲讲你们家祖上的事儿?” 自从用了屈臂神拳后,陈良就开始正视起与陈默的这层关系来。 难道…… 不,自己肯定与陈默有什么关系。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契合的功法与武技。 陈良之言让陈默回想起了家族往事,被中州追杀数月的经历更是历历在目。 “我先祖是庆历朝的开国大将,屈臂神拳更是随皇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来皇上登基,先祖为表忠心,自废元气,自毁内功心法混元正气,告老还乡定居中州,所以后来的内功心法便没有了传承……”家族曾经辉煌的过往,现在如同烟消云散一般,陈默牙根紧咬,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后来,父亲偶然从先祖口中得知,还有一亲兄弟是前朝皇子的贴身内卫,亦有一身绝学传承。只是庆历朝之后便失去了联系。庆历朝后,先祖也不便去寻找另一位先祖的下落。直到在中州之后才开始寻访,后来就听说了一指通……” 接着他又将中州派如何以谋逆罪名将陈家家产据为己有,四处捕杀陈家之人讲与陈良听。 陈良听的心中暴怒,双拳紧握。 陈默可能不知,他焉会不知——中州派李三生看中的不是陈家的家产,而是陈家练功之人,用来祭炼他的血凝大法。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陈家没了元气修炼功法的传承,自然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陈良抓住陈默的胳膊,直视他的眼睛:“孩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将回去。一血此仇。” 接着,他双手轻拍陈默肩膀:“我本不姓陈,所以你我之间并我血脉关系。但是不管各种渊源是何,事实证明,我的功法确实可以催动屈臂神拳,准确的说,是屈指神禅功法可以催动屈臂神拳的武技。所以……” 听到他的话,陈默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豪生大哭把旁边的顾正下了一跳。 “先祖显灵,墨儿有幸寻得混元正气,求前辈教授陈默,陈默愿做牛做马……” 陈良连忙一把把他抓起:“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功法有缘。而且我也要从你处学习完整屈臂神拳……” 这时陈铮的身影从他那种一闪而过,陈良咬咬牙继续说道,“也需要一门步伐来提高战斗威力,所以,你我相互学习,以兄弟相称,不知你意下如何?” “愿意,当然愿意!”陈默抬头,“不过……岁数相差太多,叔侄是不是稍好一些。” “就是,你们以兄弟相称,我却要做叔侄之礼……”顾正一旁摇头晃脑的说,“……那陈默不是得大我了一个辈分。不妥不妥……” 陈良闻言哈哈大笑:“妥,就以叔侄相称。” 这时项青和小敏从舱中出来,看到三人谈笑甚欢,只是陈默脸上还稍有泪花,便问何故。 陈良带着两人向小敏施礼,又讲了各种渊源。 小敏眼睛闪烁,二哥说内卫的战力一代不如一代,早已不如皇祖当年。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内卫的传承已经失去了三十年之久。 “当年陈伯崖总教头莫名消失,确实是一桩悬案。等回了京都,可以让报之二哥,到时候便可以给陈默一个名分。” 陈良连忙代陈默谢七公主。这就相当于是了内卫的家眷,可以享受宫中的各种补贴。衣食都有了保障。 “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查出什么关系……不过这不耽误我们叔侄俩相互学习,将来我也许就有和捕快的一战之力。” 他对陈捕快奚落的言语念念不忘,发誓定要超过这个不可一世的卜家堡少堡主…… 小敏看捕快在他心头落下数不尽的阴影,不由暗自偷笑。 “现在这么多人在一起修习,总强过一个人闷头苦练的强。” 小敏又故意吓唬顾陈二人。 “好好练,到时候要是考不进太学殿。就把你们送回老家去。” 顾正和陈默已从陈良处得知要考进太学殿之事,很是认真的点头。 “我本家拳名为四象拳,刚刚入门不久。若是勤加苦练,半个月提升一倍足以。” 项青很是诧异,进步还可如此之快。 “这是为何?” “我自小修炼两仪神功,基础扎实。再练习四象拳有事半功倍之效……” 项青心道,这与我的气波决有相像之处,只是气波决没有武技,而两仪就是专门为给四象打下根基。 “四象拳,虽以拳为形,但实际是借拳形打出元气。我现在习练不久,尚不熟练,只要拳法熟练起来,打得快,那短时间提升一倍不是问题。” 原来如此。修炼元气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要控制元气。四象拳省下了这一步,只将元气凝聚在拳头之上,明里看是拳头,实际上却是两仪元气。 项青心又有所得。 铁匠师傅说一物通则万物通,诸葛师傅再这基础之上说万物相生相克。这两仪神功和四象拳就暗含了相生的道理。 两仪神功元气凝聚在四象拳上,一来降低元气的损耗,施展起来既简单又不担心遇见高手造成元气反噬的风险。而来武技与元气运行切割开来,只需考虑进攻方式的简便快捷即可。 所以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武技,却是可以快速简单上手的功法,提升一倍自然不在话下。 想到此,项青便随口说道:“四象拳和两仪神功相辅相成,打快可,打慢也可,快慢相辅相成。好处一是元气提升元气恢复,增加每次出拳力道。二是对手琢磨不透你的出拳规则,越是快慢混杂,越是变化无穷,也就无法预先防御。” 此言一出,引的顾正细细琢磨。 陈良也眼睛一亮。一指通也可以慢下来啊! 回想和陈铮二愣子一战,尽是想要用快逼出对方破绽。但若快慢结合,他们就无所适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干嘛干嘛。岂不快哉! 他开始佩服起诸葛先生和七公主的眼光来。这项青着实是个怪胎,总给人出人意料的惊喜。 小敏既灵感之后,又被项青轰的个外焦里嫩。 真想看看他脑瓜子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所思所想尽是与别人截然不同。但…… 却又都好像非常有道理! 第四十二章 活着的无影社人 客船在迎山河中行了一日。 船上空间实在太小。 小敏和项青更多的是习练元气运行功法。 项青初练功法,根本不知元气如何运行,这本是练功之人最为简单的事情,却在他这里成为了最大的难题。 因为他的体内经脉之处遍布髓液,如果生成元气,再按照功法的步骤运行路线周转全身,髓液也就需要同步运转。但髓液在体内周转得速度又怎能和元气想比,试炼了几次之后,项青几乎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一般功法创造的基础理念就是周转元气,既能在所需之处转化为滋养身体或者是攻击防御力,又均衡了经脉中的元气,然后整个经脉中都可以再生元气。 所以项青几乎就放弃了。元气运行不起来就没有办法配合拳法。 项青之后尝试同时使用气波决催动经脉之力推动髓液前行。虽然有了些效果,但是和元气的灵动相比,髓液还是太笨拙了。 整整一天。项青都没什么进展。这就是气波决与普通功法相比的不足之处,它强调元气的再生,感应元气的变化,但对于催动元气的周转释放却是存在天然的缺陷。 而普通功法再设计之初就是奔着元气的的转化释放为主要目的,其次才考虑元气的再生。 这时小敏习练鬼步三式却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迷踪步擅躲避,尤其是在空间狭小的地方更能凸现其步法的巧妙之处。 项青一时间只觉得人影闪闪。 “按照元气的运行规律,你得配合云息决功法才行。否则用不了几息,元气就无以为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敏的身形猛的慢了下来,但她仍然还保持着左右腾挪的姿势,接着就只听嘭的一声…… “找找灵感啊!看能不能结合我自己的纯元功法嘛,这样才有护体神功,又能躲闪,安全系数才高嘛……” 小敏摸着脑门站了起来,很是无辜。 “我感应到你体内元气运行紊乱……” 项青一拍脑门,小敏揉着脑袋看着他,心想这一下可真疼。 “运行紊乱,你是不是两种功法在一起运行!你是怎么做到元气紊乱之下还能施展功法……嗯,哪怕只是那一小下的?” “呃,就是……就是……” 小敏托着自己的脸蛋,把一边的眼睛都挤没了,“……管它是什么元气,需要的时候就直接拿来用,然后就……嘭!” 小敏做了个趴下的姿势。 这时项青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一物通万物通,管它是什么功法运行的元气,只要在拳头需要元气之时,有元气能释放出去就好了! 所以只要放弃元气运行周转,在所需元气之处,主动出发经脉之力,然后随之产生元气。 元气已然可以配合追星拳。 只不过原本的元气功法被项青改造成了与气波决相互配合的经脉运行功法而已。 虽然这种功法降低了元气再生的能力,追星拳和灵犀指又都是以元气攻击为主,看起来弊端很大。 但好在项青髓液中元气储存可谓用之不尽,再加上他经脉强大,随时可以吸收对手的元气化为己用,只要是在经脉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根本不用担心元气问题。 领悟到了这点的项青一发不可收拾。 追星拳、灵犀指、鬼步三式,很快就融汇贯通。 相比之下,小敏的习练就是缓慢了许多。 她所修习的千斤锁、御剑术还有纯元护体的每种功法的运行路径都不尽相同,若同时使用必然出现元气紊乱冲突问题,让她苦恼不已。 就这样,项青仅花上了半天的功夫,就做到了将元气运行改造成了经脉驱动的功法。 兴奋有余,他开始迫不及待的等上了陆地试炼拳法指法步法,再结合自己的鬼步三式看有什么综合反映产生。 “元气威力太大,好像将这些技法都实战体验一番!” “你……”小敏看着项青炫耀式的将各路功法的元气同时释放。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 小敏羡慕嫉妒恨的说,“……铁匠,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当然不好玩,打铁从来都不是好玩之事。” 项青眼睛望向远方,眼里露出一丝凶光,“得尽快的将铁料转变成能斩妖除魔的铁器才行!” “是那无影社吗?”小敏眼观心,心通鼻,轻声问道。 项青转首面向小敏,落日晚霞从窗户中射入,将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映在舱壁之上。 “铁匠师傅一家是他们所害,诸葛师傅视他们为不安因素,若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这时迎山河沿岸突然传来一阵笛声,笛声悠扬,但是断断续续,像是什么曲子,却总有卡卡顿顿之处。 项青和小敏走上船头,发现陈良带着一个卫士也在,陈良洗耳倾听,那卫士低头用黑色碳石记录着什么。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笛声才慢慢隐去。 陈良向小敏报礼,然后带着卫士匆匆而去。 “这是笛报。想必是白天得到了什么消息。”小敏解释道,“船上无法接收信鸽,就在沿途设置了鸽站,若是有消息传到此处,就用笛报传来。” 小敏说完不大一会儿,陈良就请他们二人到诸葛松处。 诸葛松捋着胡须,坐在卧榻之上:“不得不说,你这个捕快师傅……” 项青心中一惊,脱口而出:“师傅又冲动了?” 诸葛松闻言看了项青一眼,很是赞同的点点头:“你也这么认为?” 项青:“……” “诶呀,师傅你就说吧!”小敏在一旁不乐意了,“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 诸葛松面色复杂,像是很艰难的启齿的赞扬了捕快一句:“他很善于给人意外,也很善于给人惊喜。” 项青松了一口气。小敏则是内心嘀咕,为什么陈良和师傅都这么不喜欢捕快师叔! “聪明啊,他竟然翘开了江药的嘴……”诸葛松眼睛闪烁,“你可知道,江药竟然是无影社之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些天来,他满脑子就是一件事,要挖出那血债累累的无影社人,然后给铁匠师傅报仇雪恨。 “五瓣梅花之人牙根之中暗藏毒药,他们要么拼死一战,要么是服毒而死。” 陈良曾经参与捕捉过,情况惨烈记忆犹新,“就从来没见过活着……不对,确切点说是从来没见过开口说话的五瓣梅花之人!” 第四十三章 无中生有之计 陈良继续补充说:“江药为什么要砍杀水护法,就是因为他发现水护法身上有五瓣梅花……” 项青一听顿时着急了。 “那我们得赶回去,将那江药带回京都!他们嗜杀成性,若是放在旺牛镇,实在是夜长梦多。” “这些无影社人为了保密,会除掉任何有可能泄密之人,包括同伴,也包括自己。”小敏说道,“他若想逃还好,说明还有求生之欲,到时就能从他嘴里得到更多无影社的信息。不过就怕他一心求死,捕快师叔还得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 诸葛松也道:“以捕快的手段,跑是不大可能。咱们只有静候,要么是陈捕快得到更多东西。要么就是江药的死讯。” 说着,诸葛松胡须微抖动,音调大了几分,“若是那捕快能挖出重要线索,我定将剩余猴上头送他……送他一坛!” 项青听他们这么一分析,也慢慢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 “若他死了,岂不是可惜。” 小敏看他思考,想起练功之时的大开大合之悟,戏谑道。 “小铁匠,难道说你从打铁之中,还能悟得让他死不了的办法?” “那不至于!不过……” 项青闷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如果用一个词来总结,诸葛师傅对付唐仁里那招叫同病相怜。对付无影社,我们可来一手无中生有!” 舱内沉寂片刻。 项青纳闷,这是个好主意啊,你们应该欢喜雀跃才对! 姜还是老的辣,诸葛松率先反应了过来,连连拍掌叫好。 小敏紧接着也明白了这是什么样的一计。 “诶诶诶,你干嘛,虽然说咱们是师兄妹关系,但男女授受不亲的你懂不懂。”项青捂着自己脑袋不让小敏扒拉。 小敏嘴角一撇,旋即眼睛又睁的大大的看着他,“小铁匠,跟我说说,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就那么厉害呢,你师姐我马上就快要佩服你了。” 只有陈良一时摸不着头脑,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半点没有听懂! 项青憨憨一笑,胳膊插在胸前:“师傅,你说说,这主意值不值得一坛猴上头?” 诸葛松摇摇头:“……小孩子,喝什么酒,酒本来就不多……” 他摇头晃脑跟私塾先生一样组织语言:“……其实……其实……为师想要说的是,光有计谋不行,得有效果才行。依为师来看,此事就由小敏助你,事成之后……赏捕快御龙山!” 御龙山乃皇上御酒。自然是由小敏去想办法。 小敏气呼呼的撅起小嘴道:“一大把年纪,身上的毒都没解,也不着急。御龙山就御龙山,我可不那么小气。抢,也得去抢上几坛来!” 那边陈良继续挠着头皮,小敏问他是不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陈良不好意思的点头称是。 小敏努努嘴,于是项青解释道:“无中生有,就是我们手里在我们手里造出一个江药来!反正谁也不知道江药就被押在旺牛镇。我们只需要放出消息去,无影社人自然会找上门来灭口。视线都转移到了咱们身上,旺牛镇的潜在危机自然也就可解……” 陈良恍然大悟,然后接着项青的话说道:“然后我们就可以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抓一双了对不对……” 项青冲着诸葛松嘿嘿一笑,然后转身朝着陈良背起手来。 陈良不由得嘀咕,跟那穷捕快一个德行。 …… 船外崇山一个个倒奔而去,倒影在水中的黑影随着波浪不断变换着姿势形态。 诸葛松手捋胡须,想起多年前给皇上说的那句话。 乌柳山庄虽死,但魂魄不能丢啊…… 接下来两日。 客船继续在迎山河中航行,每日信鸽起飞数只,每日沿河笛声不断。 无数的消息在这客船上,传来穿去。 偶尔也会从船舱底部传出一阵怒吼:“诸葛老匹夫,你不得好死……” 接着便会有人低声劝慰:“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如退一步……” “你懂个屁,凭什么退一步,能让老匹夫中得九转断魂,你可知有多不容易!” 如此连续…… 舱外,小敏面露焦急之色。 “唐仁里咬死不吐口,若他铁了心一命换命,那可如何是好。” 这几日里他时常留意舱里,偶尔有感应到元气波动,也不知是唐仁里还是二愣子,想要挣脱牛皮绳而逃。项青觉得可以诈他一诈。 “我们打铁之时,至少要等到铁器被烧红了才能开始锻造。现在唐仁里还心存幻想能逃出去,看来得加把火,让他放弃幻想,认清现实……你七公主不是好惹的!” 舱底。 唐仁里和二愣子几日来,除了见过那几个不会说话、只是偶尔来照顾他们的船夫,就没见过其他人。 这时,只听呲牙一声,舱门打开。 “唐仁里,九转断魂散的功效你清楚呀。”项青还不及门框高,成人得低着头进入,他有足够的空间靠在门框上。“怎么还强行运气呢?” 唐仁里心中一惊,这不就是那破了自己元气的那小子么。 “老爷,你淡定,这小子看着忠厚老实,实际浑身透着浑身邪乎劲儿,你可不要上他的当!”二愣子鼓着眼睛劝唐仁里。 不过唐仁里心中却比他还要明白,自己一举一动都没逃过这小子的眼睛,真的是邪乎的紧。 项青接着说道:“难道……你还想逃出去不成!” 唐仁里身上的牛皮绳滋滋直响。 “诶,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项青抬手捏了一个灵犀指的元气,朝唐仁里打去,“这牛皮绳就跟那专门针对我师傅的柳叶匕一样,是专门用来捆你们师徒的。刀子割还得费上不少力气,岂能让你随随便便挣开了去。” 那灵犀一指的运气,触及唐仁里的脖颈,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直接就钻了进去。 一时间唐仁里惊恐不已,只觉得经脉不受控制,一股元气在里面左冲右撞。 “你……你想干什么!”唐仁里被这元气搅的他经脉不稳,“……可……可别乱来啊,若是激的九转断魂散提前产生药效,到时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师傅了。” “我死不要紧,我死,他也得死,不光是死。而且是死不瞑目!”唐仁里怒极反笑,“哈哈……我可以到鬼门关再跟他说说九龙死士的秘密!” 九龙死士! 项青和小敏都是一愣,唐仁里也知道乌柳山庄之事? 那天唐仁里确实和诸葛师傅说了一些什么,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导致中了九转断魂之毒。 难道这就是诸葛师傅口中……要快刀斩的乱麻? “……所以啊,决定权在还是在你。只要能解开断魂之毒,保证可以留你一条性命。到时你就用九龙死士秘密保命就好!” 项青就坡下驴,给他一个台阶。 唐仁里不言就恢复了往日混不吝的状态。 项青给外面小敏一个眼色。 “那秘密对我来说到是很不重要,若师傅一死,就留你没什么用处。” 小敏从门外一旁闪了出来说道,“不如杀了,先解心头之恨再说,到时候师傅问起,那就是你强运元气只过,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七公主……”唐仁里定睛一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果然帝皇之家都是一丘之貉,当年乌柳山庄一案,你们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七公主你也从没将你师傅的性命放在心上!” 项青和小敏相互对视,看样子他对乌柳山庄一案有不少误解,而且属于颇为同情乌柳山庄的那种。 “你宁死也不交出断魂散的破解之法,怎么又赖到我的头上。”小敏双手叉腰,浑身元气浮动,两眼怒睁,望着唐仁里,“据说唐仁里当年是唐门最优秀之人,却被家主扫之门外,今日一看,这胡搅蛮缠、颠倒黑白的功夫,想必当初唐家也必是让你搅的整日鸡飞狗跳,家主才出此下策……” “扯远了……”项青打断了小敏的话,“言尽于此,话不多说。他若不交出破解之法,早晚就是个死人,带着也是个累赘。与其在这费劲口舌,还不如轻装快马去药仙谷求那鲍海鑫谷主来的更快一些……” 唐仁里大怒:“鲍海鑫那厮救人是把好手,解毒就算了。” 第四十四章 灵犀元气 “此言差矣……”项青走到唐仁里面前约半丈距离,席地而坐,直视他的眼睛,“药仙谷的祖训——是药三分毒,所以每个药仙谷弟子在学习药术之前,先学的便是毒!换句话说,他们的药术完全是建立在毒术之上,怎么能说他们解不了毒呢!” 唐仁里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项青,这不过是比二愣子还要小点的一个少年,但不知为何却三番五次的拆穿了他暗地里的算计——唐门暗器独步天下这其中暗算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唐仁里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不是巧合,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管承认不承认,确实是给他,唐仁里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术业有专攻,目的不同,方向不同,成就和结果自然也就不同……”唐仁里被项青的直视,盯着得十分难受,就好像是能看到他的心底,心里想什么他全然都知道一般,于是他开口反驳道,“他们研究毒是为了制药。而此毒非彼毒……” 此刻唐仁里没有运用元气,所以项青悄悄地将元气释放出来,悄悄地近距离感应着唐仁里身体的一切波动。。 他一说话,项青便感应到一阵波动的变化。 项青灵机一动——若是通过气波决,让唐仁里身体保持眼前的这个状态是不是……是不是他就能一直说下去? 说干就干! 项青小心翼翼的采取动作,面对这样的老江湖,他紧张无比…… 那边唐仁里一开始只是想反驳项青的话,但是说着说着,就只觉的自己的话就像是憋了满满的一膀胱尿一样,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虽然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喊着停,但就是克制不住的将九转断魂散的原理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唐仁里心里暗叹,难道是几天没说话给憋坏了? ……没关系,反正说了他们也不懂,懂了也不知道怎么解! 二愣子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只觉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顿时就觉得项青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于是在一旁使劲的挤眉弄眼,后来又不断的晃动身子,再到后来轻轻地叫他提醒…… 可是却得不到唐仁里的半点反应! 只听唐仁里继续说着,“……此毒不毒身,不攻心,只破坏元气,侵蚀经脉。所以从药仙谷的人来看,他们根本没中毒,自然就没有办法解!只有……” “老爷,老爷!”二愣子终于忍不住的叫了出来,“你都把秘密跟人讲了,还拿什么当筹码,换咱们出去!” 轰! 这话传到唐仁里的耳朵里,就像一阵轰鸣,他打了个激灵,长吸一口气,顿时醒悟过来。 项青也重重喘息一下,背后有些发痒,他轻轻一挠,发现后背都湿了。 “唐仁里,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听你讲,我才不知道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多学问。那就……继续讲下去呗,反正也快讲完了。” “格老子的,你对老子用了什么技法!”唐仁里又又羞又怒,又着了这小子的道了。 眼睛,定然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古怪! “哼!格老子的,算计起老子来了。老子就算全都告诉你,你也休想解了这毒,实话告诉你。格老子的,别说你解不了,老子自己都解不了!” 听了此言,项青还没说话,二愣子那边却坐不住了。 老爷着了他的道,那就是说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那之前安慰我的话就都是假了的! 想到此处,二愣子号啕大哭起来。 “什么?老爷你自己都解不了!那就算逃出去,也没得救了。” 他两条腿本来被绑着的半弯曲,现在死命地想要蹬开去。只听那牛皮绳吱呀乱响,但就是挣不开也挣不断。 没有元气出现! 项青眼睛一亮,刚抬起半边的屁股,又坐了下去,偷偷释放了些元气在二愣子四周。 对,就是让他保持现在这个状态! 二愣子一时大哭不止,想停都停不下来。 他心里越想越是委屈,只觉得是唐仁里一直把他蒙在鼓里,骗来骗去去。 “老爷!你不能死啊,老爷……你答应我的事一样都还没做,你怎么能死!” “老爷!你不是说只要逃出去,费不了几日的功夫便能解开这毒么,你可不能骗我啊,老爷!” “老爷!你说天下最好的功夫都被九龙卫藏在那藏武阁里,你答应找,但是现在别说藏武阁了,九龙卫也一个都没寻到,你怎么就能一死了之啊,老爷!” 听到这里小敏心惊不已,唐仁里知道乌柳山庄的消息还真不少,连九龙卫藏武阁什么的都知道。 她朝项青看去,只见他稳稳的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只有唐仁里越听越坐不住,在这么下去二愣子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抖露出来了。 “二愣子!给我闭嘴……” 唐仁里突然借用元气怒吼了出来,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在二愣子脑海里炸裂开来。 二愣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双目失神,一时呆在了当场。 嘭! 项青没有丝毫预防,有些始料未及。接着便感受到元气猛的反噬,身体猛的一阵颤抖,看起来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 唐仁里越发肯定,这小子定是用了什么古怪之法。 小敏连忙向前查看,只见他虽然满面汗水,却是嘴角咧开,开心的笑容拂面而来。 这些元气在体内左冲右突,按摩的经脉着实舒坦! “臭小子!你对二愣子做了什么?”唐仁里怒吼道,。 “格老子,二愣子突然癫狂起来,口不择言,定是你小子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项青长吸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示意小敏先说。 “唐仁里,你的时间可不多了。你拿捏我师傅的那些秘密,在我看来却是一文不值。” 小敏冷冷的说道,“如何解毒,我们心里也有了大概。等回到京都,自然有的是办法!” 唐仁里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嘿嘿一笑,大有一副看你拿我怎样的意思。 项青双手交叉,又一次席地而坐。 唐仁里瞳孔一缩,猛然把眼睛闭上。人在屋檐下,决不能再次着了这小子的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了解九转断魂散,所以在陈良将九转断魂散逼你服下的那一刻,就有了应对之策?” 项青学着小敏的语气,缓缓说道,“几天来,你几次强行运行元气,想要从此逃出去。但九转断魂散的毒性在你体内却是半点没有提升,说明你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唐仁里冷哼一声,又自是闭着眼睛。 “臭小子,休想让我与你对视,刚才就着了你的道。同样的错误……格老子,绝对不犯第二次!” 项青道:“那并没有关系,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灵犀指今天两次冲进你的体内,发现你的症状与诸葛师傅截然不同,我第一次发现你中毒不深,,第二次发现毒性没有丝毫扩散。刚才你运气大吼,我才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 唐仁里眼睛猛的睁开,然后警觉的又使劲闭上。 项青接着说道:“你在断魂散刚进入体内之时,便强行将断魂散的毒性锁定在丹田之处,迫使它没有进入元气之中,经脉之内,所以你丝毫不担心它的扩散。但是,你担心他的泄露,对于元气的使用还是非常小心。所以……” 只见项青起手一个灵犀指的姿势。 唐仁里像是感应到什么,激灵一下睁开了双眼。 “不!不可能……” “嘘!你别动……”小敏手指竖起,示意他噤声,“当然,动也没有……你,听我说!” 这时项青在灵犀指中灌入元气,慢慢释放出来。 “这是灵犀指,乃是轩辕派的绝密武功,你对我师傅这么了解,想必肯定清楚。这灵犀指的元气,妙就妙在随精巧细微,但却能量巨大……” 小敏也做了一个灵犀指的动作,可惜并不能像项青一样把元气那么轻柔的逼出指尖,她的灵犀指一出,必然得是让人伤筋动骨的那种,于是又忿忿的收了回去。 “……所以它会没入你的体内,顺着经脉进入丹田之中,然后将你用来隔绝断魂散的元气破坏,接着断魂散就慢慢的随着元气,顺着经脉,游遍你的全身。这时候你就会与我师傅无异!” 项青故意把灵犀元气凝集起来,以唐仁里恰好可见的形态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这元气缓缓地向他飘来,然后从脖颈之处没入体内。 出乎意料的是,这元气并未像之前一样在他经脉之中左冲右突,而是顺着经脉一路下行,到达丹田之处。 扑哧! 他仿佛听到了那隔绝断魂散的元气破裂的声音。 他又仿佛看见了黑乎乎的断魂散药液从丹田之处流入了元气之中,把白皙的元气污的如同酱油色一般! 唐仁里脑袋上汗如雨下! “我……我……,我要见诸葛松!”他高声叫到,“我有秘密要跟他谈!” 第四十五章 皇宫后院之事 “诸葛师傅岂是你想见就见?”项青说到,“你诡计太多,先将解毒之法坦白再说!” 小敏目光一冷:“对,什么秘密都没我师傅的命要紧,先拿出解毒之法再说!” 唐仁里迎着她的目光:“七公主,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也不知如何解九转断魂散之毒……” 项青举手捏出兰花指:“……看来火候还是不够。” “乳臭未干……”唐仁里破口大骂。 灵犀指元气形成,项青缓缓地弹了出来。 “慢!”唐仁里立马正色道,“我虽然……” 灵犀指不停,继续朝他飞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唐仁里心中直骂娘…… “格老子的,老子闯荡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输给人过第二次。如今却要几次三番的折在这小子手里!” 灵犀指离他又近了一步。 格老子的,若是元气再进入体内几次,恐怕比诸葛松还要死的快些! 唐仁里眼看着灵犀指就到了自己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大声叫了起来。 “慢慢慢!我虽不知道如何解,但我知道谁能解得此毒!” 灵犀还是继续向前,在轻轻碰到他脖颈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项青道:“继续……,说话别大喘气!” 二愣子这时慢悠悠的清醒过来:“老爷,你就说吧,一次说完,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是还有秘密么,这小子杀不了你。” 唐仁里眼神闪烁。 “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皇帝和诸葛松说起!” “咦!果然是说来话长。”项青把灵犀指收了回来,然后又悄悄地释放了薄薄的一层元气,将唐仁里笼罩在内。随时感应着说话之时的波动,若是说谎便可在第一时间察觉,“瞧我这暴脾气,你最好捡短的说。” 说完,项青扭脸跟小敏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近来发现我越发的跟你一样……没耐心了!” 小敏听了他的话,先是笑的前扑后仰,而后笑声戛然而止,冷声道:“好好学。我脾气不好的时候,最喜欢杀人了。” 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二愣子顿时就觉得眼皮啪啪啪直跳,连唐仁里都觉得舱内的气温瞬时就冷了下来。 项青又开始假装盯着唐仁里的眼睛,就像刚开始那样,一边感应,一边在合适的实际控制着他身体的波动。 “唐仁里,老实说,你说没说谎,我一眼就能看的出来,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试探她的耐心了” 唐仁里长吸一口气,故意躲开项青的眼睛,缓缓开口跟小敏说。 “七公主,你可知若是没有这小子,我便能拿了诸葛松,至少能从他手得到点东西……” 得到东西?小敏心中一动,便想追问他想要什么东西。 此时项青冷喝一声:“先说九转断魂散的事儿!” 唐仁里原本组织好的语言被打断,眼睛怒瞪项青。 项青咧嘴一笑,唐仁里咂眼的功夫就服了软。 “那九转断魂散乃是将丹药和毒药混合而成,这丹药世间罕见,乃是当年乌柳山庄密制。所以……格老子的,你知道为何,老子要说与诸葛松和皇帝有关了吧?” 小敏道:“这虽然是个秘密,但并不是无人知无人晓。那是何种丹药?” 唐仁里继续说道:“若非皇帝暗害乌柳山庄,这九转断魂散今日就可轻松而解。但乌柳山庄已然不在……” 项青冷哼:“那是何种丹药!” 唐仁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那丹药名为散元丹,并非有毒,而是练功之时为了解决元气冲突,走火入魔时所用。格老子的,老子加入毒药之后,散元丹使元气无法提聚,毒药浸入筋脉便可无药可解,只有死路一条。但若是能将散元旦药效解除,体内可提聚元气,那毒药就可轻松排出!” “所以……然后呢?”小敏问道:“散元丹如何解除药效?唐仁里你别绕弯子,先说如何解毒再说其他事。” “散元丹是炼制药,只有制作之人,才能对症解药。我的散元丹来自负屃,所以只有他才能解开药效。” 项青又是一声冷哼:“说点有用的。负屃是谁,哪里去找!” “负屃是九龙卫之一啊,当年乌柳山庄一案,早就陨落了!” 啪! 项青捏起灵犀指。 “慢慢慢!负屃已死,但他传人尚在!”唐仁里惊叫。 “传人?他还有传人?”小敏睁大眼睛,只听说过九龙卫,却从没听说关于他们传人的任何消息。 “当然,我就是传人之一。狻猊就是我的大伯。” 这…… 这些信息,完全超出他们以前对乌柳山庄的了解。 小敏将项青叫出舱商议。 “唐仁里所言太匪夷所思,与我所知情况相差太远……” 项青道:“我能像感应铁器一样感应他的波动,所以判断唐仁里并未说谎……” 小敏牙根狠咬,这个铁匠打铁打出精怪来了! “……但他号称九龙卫传人,又坚信乌柳山庄一案为皇室所为,这里边的信息与你所知,与诸葛师傅所说都相差太远。这可能也是那日诸葛师傅所说,需要快刀斩乱麻的原因!” 小敏想了想,点头称是。 “所以,不管他所说是真是假。至少他没说谎,我们只需要按他所说找到九转断魂散的解决办法,以解师傅燃眉之急。以后再论其他真假问题。” 回到舱中。 “负屃!负屃传人在何处?”小敏啪的一脚踢在二愣子身上,“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唐仁里双手没法摊开,只能摇摇头。 项青眉头一皱。 啪! 灵犀指应声而出。 “……慢!”唐仁里道:“我知道她十年前曾经在京都用过散元丹。现在……她定然还在!那负屃传人和我一样,定是也在伺机报复皇帝加害乌柳山庄之仇。” “十年前?京都?逼宫之乱?”小敏低头细细回忆,突然指着唐仁里问道,“中了散元旦之后,如果强行运行元气或者正在运行会怎样?” “没有元气何谈运行?” “是了是了,父皇曾经说过,当时诸侯王叔的随行卫队进入宫中,如入无人之境,平日里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都毫无抵抗之力,如今看来,并非是那卫队武功高强,而是大内侍卫中了散元丹之故。” 唐仁里很是自信:“这药无色无味,大内侍卫元气尽失,自然是毫无抵抗之力。” “十年前出现在京都,那如今如何去找?”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京都是你的地盘,怎么问起我来。” 项青瞳孔一缩,手中捏了一个手势,灵犀指便打入到唐仁里脖颈之处。 他面色一边脖颈青筋爆出,整个身体颤抖不止,头上不大一会儿便冒出汗水来。 “臭小子!格老子!” 项青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把话说完,省的浪费时间。” 唐仁里哼哼两声,敢怒不敢言。 “说!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就像刚才所说,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敏怒吼。 这唐仁里实在可恶,本以为他能老老实实交代。没想到最后一刻,却又是耍了一次滑头。 唐仁里很是无辜:“大内侍卫出了问题,自然是你们皇宫后院之事,我能说的了什么。我若说出来,你们不得又是以为格老子的有什么阴谋诡计!” 然后他挺着脖颈,“你让我说,我就说了。若是你觉得格老子说谎,那不如一刀杀了我,省的爱这么多折磨!” 小敏闭口不言,脸色慎重,开始在舱内来回走动,越走速度越快。 突然,她停下来说道:“此事……,我得禀告师傅。” 她走后 项青纳闷地问:“大内侍卫被人算计,为什么一定是后院之事?” 唐仁里嘿嘿直乐:“嘿,小子!你定然不知道皇家的三宫六院是个什么情况!格老子的,你在老子面前终究是个雏啊!老实说,你屡次破我计谋,到底是用的何种功法,告诉老子,格老子的,就告诉你三宫六院是怎么回事儿!” 项青反问:“破你计谋……就一定是功法吗?”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就不能这儿聪明一点吗?” 唐仁里被噎的哑口无言,气的直骂:“二愣子,你看看这小子。气死格老子的了!若不是你非要天天天的嚷着学什么破武功,早点学我唐门暗器之法,当日就将他们拿下,还用的今天在此遭罪?” 唐仁里骂完,一时间舱内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船外潺潺水流声。 这时只听二愣子缓缓说道:“老爷!要是你的暗器之法再聪明一些,强过这小子,那咱们也不用在此遭罪啊……” 唐仁里:“……” 舱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客船在潺潺流水大概走了半里地的功夫,小敏扶着诸葛松下到舱内。 她随身带来一个马凳,诸葛松坐在马凳之上。 诸葛松道:“唐家岭就是狻猊?你是狻猊之侄?” “怎么样?想不到吧。”唐仁里挺挺身子,屁股了个位置,“做梦也想不到追查了半辈子的九龙卫竟然出自赫赫有名的唐门世家吧!” “这下知道为什么对你和皇帝恨之入骨,随身携带柳叶匕了吧。” 诸葛松缓缓道:“站在老夫的角度,去看你的所作所为,或许情有可原!”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听说十年之前,大内侍卫是被人用了散元旦?” 唐仁里抿着嘴,点点头。 “你说是后宫所为?” “格老子虽然没入过皇宫,但还是听说那些个后宫娘娘们每顿都要吃上一百多道菜食……” 唐仁里说到此处,嘿嘿一笑,“那些个吃剩的,却是没有半点浪费。” 诸葛松默然不语,当年查来查去,却是没有想到后宫妃子还能做出这里应外合之事。 小敏悄悄跟项青解释:“后宫妃子们平日里菜食丰厚,剩余之物大多都赏给了太监侍卫……” 项青了然于胸:“所以就跟给了妃子下药的机会,当时也没人知道散元丹是何物,所以只以为诸侯王随行卫队武艺高强……” “那是当然,散元丹知之者甚少。不是格老子瞧不起你,你老小子也没听说过散元旦为何物吧!” 唐仁里猖狂大笑,“那日,老子听说徒弟断战,死在你手,便去寻他尸体,结果徒弟的尸体没找到。却发现不少侍卫死状怪异,表面并无伤痕。当时便以为这些人都死于我徒断神粉之手,谁知翻到后来,这样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百十具之多。嘿嘿,格老子这就知道不可能是断神粉的功效了,因为大大超过了能随身携带的药量。后来,断战未有寻着,我就带了一具尸体回去,刨开一看,竟然是全身经脉断裂而死。” 第四十六章 皇上高兴 “什么样的人才能将如此之多的大内侍卫全部经脉震碎……” “嘿嘿!就算是你诸葛松的鸿蒙紫气也不行啊。所以……” “这要是换个人定然百思不得其解!巧了,格老子恰好知道。散元丹——乌柳山庄的绝密药物!只有散元丹,散了他们的元气,自然就会被轻松震断全身经脉而死,别说是你诸葛松,就是比格老子差上一倍,震死几百人也不在话下!” “散元丹,世上罕有!那么大量的散元丹,更是只有懂得制作之法的负屃后人,后宫那人必是负屃后人!找出那人,就能拥有解药之法!” 京都。 庆历朝皇宫御花园。 文清池里荷花朵朵,湖中叶绿水碧白烟飘飘。 一人身穿黄衣锦服,头发虚白略有驼背,背负双手站在池边一处亭中,仰天长望。 “……” 小敏从亭后面的假山中转了出来,跑到那人身前,抬头顺着视线也向上看去,“爹爹,天上连个云彩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还是看看人间吧。你女儿我回来啦!” 那人自然就是小敏的父亲,当今皇上赵普。现在御花园中并无他人,一切规矩礼仪皆免。 赵普早就知道她来,转首看向小敏,面露微笑,若说岁数,他也是六十好几之人。只见他眼角皱纹尽显,目光中尽是父亲的慈祥。 “繁儿……” 他抓过小敏的手,就像她小时候那样,“个子又长高不少,只是怎么感觉脸晒黑了些。在外面都玩野了吧?” “繁儿才没有呢,这些日子,繁儿的武功进展神速……” 小敏亮起她的小拳头举在半空中,“就门口那些侍卫,一拳就能撩到一个!” 赵普故作生气,转身在亭中坐下。 “堂堂一国公主,整日打打闹闹成何体统!爹爹,其实并不想你走这条道路。” “公主?公主难道不是爹爹的女儿?”小敏闪着狡黠的目光,“女儿好好练武也是为了好好保护当朝皇上啊。” 赵普闻言,眼神暗淡下去。 “诶……可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家。” 小敏不知道他为何叹气,以为只是担心朝局,进而又担心她的将来。于是很是乖巧的站在他身边,为他捏肩捶背。 “爹爹……繁儿已经长大,将来也可以为爹爹排忧解难。爹爹不必愁眉不展,只要安心国事就行,繁儿自是有繁儿生存的本事。” “一个父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一个帝王,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国家长治久安。” 赵普微微闭眼,胳膊放于石桌之上,手里握着一块田黄石玉佩。 “只是大多数时候事与愿违。自从先皇驾崩,爹爹继位五十年来,所经风雨无数,从来没有风平浪静过。” 小敏俯下脑袋,很是认真的说:“爹爹,那还不是一路都抗了下来。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因为啊……爹爹有帮手了,不仅繁儿是你的帮手,将来繁儿还会给你找更多更多的好帮手。” 小敏摇头晃脑的一阵得意,手上的穴位便拿捏的不准。 赵普睁开一只眼:“越来越好的帮手?爹爹看你心情不错。莫非是这次江湖游历所获颇丰厚?” “当然啊,要不然岂不是出去白跑一趟?”小敏声音雀跃,“而且,今天……今天师傅回来之后和爹爹密谈良久。我觉得这也是件高兴之事。” 赵普闻言,眉毛略有下垂,面露落寞之色。 “难道你也是认为,这几年来,爹爹有冷落他的意思?” “冷落不冷落繁儿说不好。但至少最近几年,爹爹是没听到师傅的建议了,繁儿觉得很多事情师傅做的很好、很对,今天既然爹爹能听他谈上一谈,总是好的!” 听到这处,赵普使劲闭上了眼睛,他面部消瘦,这时腮帮肌肉鼓起,是暗暗咬住了压根之故。 “若诸葛松想让你去做些打打杀杀之事,你也觉得有道理吗?” 小敏没有留意她爹爹的表情,嘻嘻一笑:“当然啊,师傅最了解我了。我就喜欢打打杀杀……呃,繁儿的意思是,师傅的建议总是有她道理的……” 她声音越说越低准备等待一番****。结果只听到她爹爹的一声叹气! 小敏吐吐舌头,心中暗道,算是躲过一劫。 “诶呀,爹爹,其实繁儿想说,繁儿所获匪浅……”小敏神秘兮兮的说,“……爹爹想不想知道都有什么所获?” 赵普伸手把她从后拉到面前,依稀记得她七八岁之时,刚好可以和自己平视的样子,现如今,却已然长成了大姑娘。 “坐下,让为父好好看着你……” 赵普看着她,一颦一笑,就像是永远看不够一般。 “嘻嘻,爹爹。这次出去历练,不仅长了些世面,还替师傅招了一个好徒弟……恩,现在就是繁儿的师弟。” 赵普道:“……然后就把你好生生的诸葛松关门弟子的身份给抢了去?” 小敏满不在乎:“那有什么,能有天赋更高的人来做师弟,岂不是更好?” “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赵普眉毛一挑,当年可是舍了老大的脸面,才让诸葛松那头倔驴收你为徒。 可……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爹爹,可跟你说啊,今天的行动,就是他一手策划。” 赵普佯嗔:“那就任由他把你二哥置于危险之中?” “谁让他跟您长得最像……再说了,您这十年不露面,一般人也分不出真假!” “闺女!我没有说行动是否成功,我问的是你怎么也不担心你二哥的安危!” “哦哦哦,对对对,应该关心二哥的安危……”说着说着,小敏又话锋一转,“关心他做什么。他又不会有危险。爹爹你只怕是不知道,师傅新招的这个小铁匠,本事可是有点大了……” 她将项青几次对付唐仁里的经过讲给赵普听,讲到唐仁里被他治住之处,还忍住咯咯之乐。 “……表面上看样子忠厚老实,心里鬼主意多着呢。不过,倒也没什么坏心眼,直到现在,也都是想着为了旺牛镇的老百姓和他那俩师傅……” 赵普微微一笑,这些话,他早就从诸葛松之处听过一遍。 “倒是有股子机灵劲……这么说来,那用江药做诱饵,引出宫中无影社之人,用你二哥做诱饵,吸引负屃现身,也都是他的主意咯?” 小敏轻声说是,继而又将项青师傅与无影社之仇讲给赵普听。 “……所以他在无影社之事上,其实比爹爹还要上心。” “谁说爹爹不上心!只不过爹爹实在是不想乱杀无辜而已。以前确实大意,无影社为了对付乌柳山庄,布局长达二十年之久,我的错,我的错啊!” 他站起身来,负手向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自那之后,便是一步错步步错。我……实是有愧与先皇,有愧与先皇在天之灵啊。” 他转向小敏,眼圈也悄然间泛红不少,“如今年岁大了,想起年轻时候的作为,确实很有悔意……如若那九龙卫负屃传人只是为了寻我报仇,我可赦她无罪,若她只是无影社埋在身边的奸细,整个后宫,恐怕就得翻上一番。你二哥也免不了责罚……” 这时远处远远的传来一声“报!” 那声音从御花园入口处传来。 接着只听太监常公公和那人私密几句,小敏耳聪目明,嘴角浮出笑意。 赵普缓缓坐下:“看来是个捷报!” “是不是捷报,爹爹一听便知。” 咯噔!咯噔!咯噔! 常公公领着一个身穿侍卫服的人向亭子走来,他脚下靴子镶了铁片,每走一步,便踩得地面青砖一声响动。 当年京都逼宫之案发生以后,二王子就命所有的侍卫就都穿上了这样的铁靴。每支卫队的铁片薄厚不一,行进之声便不相同。这样一来,侍卫统领一听便知是哪只卫队,该在何处当更,有没有偷懒溜更之人。 眼前走来这人,正是执行今天任务的侍卫。 他走上前来,赵普免了他的叩拜之礼。 “启禀皇上。”侍卫说道,“二王子捉拿奸细三名,皆为睿思宫之人。” 赵普松了一口气,若是被项青所捉,那就是无影社人,后宫……就麻烦了。 这样细细想来,项青算是间接的帮他证明,后宫并无五朵梅花,也是免去了一番心头大患。 而又用老二设计诱捕负屃后人,并未发现有宫外势力牵涉其中,验证这只是私人恩怨,并无利益纠葛。 妙啊,帮吾解决两大难题。 那项青还真是个有智有谋的小人儿,得见上一见! “好,好,好!” 赵普连叫三声好字,“宣……” 他又仔细一想,“宣什么宣,不宣了,你们先且退下。繁儿,我们走……” 常公公很久没见皇上兴致如此,连忙甩手示意侍卫退下。 赵普和小敏起身,朝御花园外走去,常公公快步上前然后紧跟在他们身后。 “你也退下,不必跟着!” 常公公一愣,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由得自言自语。 “皇上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 第四十七章 既往不咎 睿思宫离御花园不远,不过要穿御花园而过。属于后宫中比较偏的位置。 二王子赵乐并没有将那三人带至御史台狱,这是后宫之事,没必要放在朝堂之上。 再说,那边也不一定保密和安全! 赵普已经不记得他上次来睿思宫是什么时候了,甚至…… 噢,不!肯定已经不记得这里的王昭容相貌如何了。 赵普和小敏跨台阶而过,睿思宫比大多数的宫都要小一点,也和御花园相近的缘故,里面的花花草草显得更茂密一些,丝丝香气从院中传来, 君子兰、凤仙、龙船、石竹、飘香藤……都是些简单易养的些花儿。 赵乐站的直直的立与院中,若只看身材,除了没有他父亲的些许驼背,也比他父亲要稍微健硕一些,其他真是相似之极。 项青在赵乐身侧,身高也就到他眉毛之处。 赵普进门就细细观察。 耳大面阔,浓眉单眼,鼻正口方,鼻梁倒也挺高,下巴尚有些婴儿之肥,皮肤略有麦黄之色。 这是一个还没长成的小伙子,身体健硕,眉眼里到还是有点英气。 铁匠?不太像,倒像是个略带书生气息的武将。 也确如繁儿所说,相貌还算忠厚。 此刻他目光落在地面上,不知是不习惯宫中礼仪还是在想些什么。 他身后是宫中的侍卫。 另有三个婢女被押着,跪在一侧。 众人见到皇上,一番礼拜。 赵普免了他们的礼,然后走到赵乐跟前。 “老二,十年啊……,却让一个毛头小子帮了你的大忙!” 赵乐面露苦涩,忿忿不已,眼角使劲朝小敏瞅去。 这个臭丫头,也不帮你二哥美言几句! 小敏伸出舌头冲他卖了个鬼脸。 十年前的谜团一朝被揭开面纱,就像阴雨的天突然露出一线阳光一样。 虽然前方仍是阴云,可至少有了点希望之光。 “父皇……十年前,我大内侍卫高手,损失殆尽,确实在心中挥之不去,夜不能寐。” 赵乐指向那三个婢女,“这三个仆人都是王昭容从宫外带入宫中。平日里到也没做什么。看来……” “看来什么?” “潜伏至今,主要是为父皇而来!” “恩……”赵普沉吟,听起来没办其他什么坏事儿。 “你们随我一起。”赵普指着项青,单点了他。 项青茫然,不知宫中的这些规矩,该如何应对。 小敏上前说:“跟上就好。” 四人朝起居室行去,侍卫们每隔两丈便有一人,王昭容早已被控制了起来。 一路上倒也没听见什么冤枉之类的哀号,仿佛她早已知道了有这么一天。 “她姓王,昭容是皇上妃子的一个称号,是中州前朝宰相之后……”小敏小声的跟项青介绍这位昭容的来龙去脉,“庆历五十年到的宫中,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 项青对这后宫之事,知之甚少,一路上只是木讷的点头。 “睿思宫巴掌大的地方,一住就是二十年,要我早就疯了。能坚持到现在,肯定也是执拗之极的性格。”小敏左顾又看,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 “待会儿,你可要把脑子转起来,师傅的性命安危就全在你一人身上了。” 她举起手想敲敲项青的脑袋,到了半空中,又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在后宫,若是有好事者传了出去,到时越传越黑…… 七公主的名声可就毁了。 进入起居室,王昭容坐在门口一处板凳上, 她尖尖的脸蛋,眉毛修长,面上未施粉黛,略显苍白。 她保持温文尔雅的坐姿,只是目光呆滞,但衣着整洁,想来并未受到什么刁难。 王昭容并未起身迎接皇上,四人进到厅中,在她眼里恍如无物。 二王子示意看押王昭容的奴婢侍卫全部出去。 赵普缓步踱到上厅的板凳坐下。 二王子厉声道:“王昭容,你可之罪?” 王昭容回神过来,目光先后落在赵乐赵普身上。 “想杀便杀,又何须多言。我王家尽是毁与你之手,今天不过再多几条人命罢了。” 赵普皱眉。 赵乐上前。 “放肆,王家祖上官至宰相,承蒙皇恩。归隐中州之后,皇上也待你们不薄,但你入宫之后,那是不幸遭盗匪洗劫,与皇上有何干系。别说与皇上无关,就算是有关。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 赵普止住赵乐之言。 “昭容,天下之事,风云诡辩。” 他语调平缓,就如同和拉家常一样,“你入宫二十年,虽与我相见甚少,但常在宫中,至少应该有所判断。你凭心自问……我,可是那乱杀无辜之人?” 王昭容依然呆滞,半晌之后才缓缓摇头。 “十年前,诸侯名为保护我,实则闯入宫中意图谋逆,最后若不是诸葛祭酒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我也早已被乱刀所埋。事后,你可见我对各诸侯,做那赶尽杀绝之事?” 王昭容又缓缓摇头,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身前的地面之上。那处有一痰盂,项青看她目光闪烁,不知其有何所想,悄悄上前一步。 屋门大开,阳光射在项青背上,留下一个大大的身影在哪痰盂之处。 王昭容抬头看了项青一样,双手放在了半腰处——一个非常自然的妃子坐姿。 “也许你会觉得如今朝廷也没那个本事,但若是从漠北撤兵,倾其所有,哪路诸侯又能是朝廷敌手。只是这样坑了天下百姓,我心不忍而非我之不能。” “所以十年来,朝廷忍气吞声。而且朝中之事,树欲静而风不止,历年来年年均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你可见我以巫蛊之名,有血洗后宫朝臣之事?只要他们不谋我江山,善待我朝百姓,我也可以忍。” “十年来,你处睿思宫,虽地偏殿远,但可曾有受过他人欺凌?宫中氛围如何,你当自有判断。” 王昭容略微低头,心中若有所思。 “昭容,这些年来,你我接触不多,仅有两件事,却事事针对与我……” 王饶容身形一僵,手却缓缓放了下来,隐隐有向前伸出之势。 项青又是不动声色的移动了半步,若她突然暴起,至少将其挡住。 赵普继续说道 “不过……我知你素常并无恶心,甚至对下人也从不恶言相向。所以那三名婢女愿以死帮你。因此,我也知你并非大凶大恶之人。” 王昭容不语,收回双手放于腰间,慢慢绞在了一起。 项青见状松了一口气。 “所以,昭容,我就想知道,你针对我,当真就如你所说,是因王家之事?” 王昭容双手绞的越来越快。 “如若那样,那只是一个误会。你虽有过,念及初犯时过境迁,再犯未伤无辜,我……并不怪你!” 此言一出,王昭容猛然抬头看向赵普,似是不相信一般。 “这……,怎么可能!若不是我家早已无人,这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昭容娘娘,皇上金口玉牙,焉有不能之理……”小敏眼睛一直在宫里乱看,刚才从屋外看到屋内,现在又是把屋内的家具摆设好好的研究了一圈。 “昭容娘娘怕是不记得了,小时候繁儿迷路来过睿思宫。这儿当年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怪不得能回忆起来……那会儿,你还给我吃过什么花儿做的点心来着。” 王昭容将目光转向小敏,略微迷惑,后来慢慢也有了印象。 “那是玫瑰花做馅儿的酥皮饼,宫里是没有的。” 小敏眼睛一亮:“对,父皇……虽然不好吃,但味道还是很别致的。” 王昭容:“……” “父皇……昭容娘娘真的是好好的人儿,若是繁儿跑入其他宫中就怕是没这等好待遇了。”小敏转首又望着王昭容说,“娘娘与父皇交集不多,怕是那里有所误会,爹……父皇不是那等睚眦必报之人。” “不瞒娘娘,其实这次我们只是想找一人,找一个解药。能救得了我师诸葛松之药。过去的事,父皇说了,既往不咎,那就是既往不咎!” 第四十八章 放下身段 不料,王昭容诧异道:“解药?什么解药?” 项青见状,上前释放元气,将她笼罩其中。 小敏和赵普都是知道他有特异之处。 赵乐则在这次行动中一路观察下来,知道他思维缜密。 比如这次的诱捕,所选之处就是后宫最高的阳山亭,那里视野开阔,人人皆能仰而视之,时间选在早晨太阳初登之时,又会被日光所盖,看不清真实面容。 所以想要刺杀,即使使用暗器,也必须行至阳山亭十丈之处,而那边假山林立,平日里亦是宫中常行之路,所以藏匿其中并不会为人所疑。 项青一早便是呆在那处,逢人就是打个招呼。几次下来,就捉住了睿思宫的三人。 三人分带不同的器具藏于假山之中,组合起来便是一具弓弩,力量强劲,可做行刺之用。 如此顺藤摸瓜才到了王昭容之处。 所以项青如此,他们自是让他随意。 只听项青说道:“人,是负屃后人,药是散元丹的解药。” 他见王昭容面露不解,继续说道:“负屃……乌柳山庄九龙卫。散元丹……就是十年前,你给大内侍卫下的那药。” 王昭容脸上狐疑之色更甚。 “这……,还有这事儿,这事儿我不知道啊!” 项青更是奇怪,抬眼望向赵乐:“依照宫中规矩,能让几百名侍卫同时中毒怕就只有通过后宫菜食了吧?” 听闻他这么说,王昭容突然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面露惊恐之色,“啊!几百名侍卫?菜食?可是那御膳房赏赐的菜食?” 二王子抬眼看看四周装饰,装饰简单至极,可以说是宫中最为简陋的的了,想来从不到前宫请安,也早已没有了什么赏赐。 “你……,可是只在十年前被赏过一次一百单八碗?” 王昭容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睿思宫只在府中人来探望之时赏赐过一次,那就是有十年之久了。” 王昭容仔细回忆,项青没有再她身上感应到任何意外的波动。 “那次是我母亲的丫鬟前来探视,她当年带了了补血通气丸来。说此丸让母亲气血旺盛,可以多吃一些。那次之后我气血果然是好了很多,但随之宫中就发生了剧变,所以也并不知道此药跟宫中事变有多大关系。” 王昭容双手绞着胸前的手帕,那手帕已经被拧成了一个花绳。 “那日从时间上看,与那宫中事变刚好对上。若补血通气丸确实是罪魁祸首,那就确实是因我而起,我甘愿接受责罚。” 项青眉头上皱起一个大疙瘩。满满的胜算,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小敏着急起来:“那补血通气丸,到底是谁人所做,后来那丫鬟呢?” 负屃!只有找到负屃后人,师傅的毒可就无从去解。 “入宫之前,府中请了道士给母亲做法,补血通气丸就是那道士所做。” 项青继续问道:“你那弓弩是从何处得来?是否也是出自这道士?” 王昭容道:“正是!后来府中剧变,我在宫中闲来无事,想起此物,意欲用此物报仇,日日摆弄,便会了拆解组合之法。” 小敏见项青对她所言句句都无疑异,便知其她所言属实。 虽然诧异她的聪慧,但此时却不是重点谈论此事之时。 “道士,道士!” 项青问道,“道士从何而来,丫鬟可与道士有旧?” 王昭容道:“这未曾听说,只知从中南山来的道士。道号虚青子。因为在中州行医,救治了不少百姓,才被母亲请入家中做法,母亲心有顽疾,经他做法好了许多。” 事情复杂了。 赵乐旋即飞鸽传书调查终南山是否有虚青子这号人物。 睿思宫不会再有更多收获。 于是项青随赵普小敏一起到了养心殿。 路上小敏不停念叨:“该死的唐仁里作茧自缚。他死不足惜,留给师傅的时间剩下不足半个月了。” 直听的赵普心烦气乱,眉头紧皱。 后来她发现自己想不到更多办法,转而直接问项青:“这下怎么办?” “车到山前必有路,散元丹毕竟不是毒物,只是消散了元气。若非毒浸入经脉之中,毒自有多种解法。那元气逼出毒物是解毒之法,有其他方法能拖住毒势,或者中和毒效果,说不定也可行。” 项青这么劝慰她。其实他心中所想,若是气波决能够整篇。说不定可以以自己元气帮助诸葛师傅排出那毒物! 养心殿中。 小敏经过项青劝慰,心情好了许多。 赵普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他俩一脸所思。 “项青,王昭容之事,你如何看?” 项青没想到他突然像自己文化,脑子使劲回忆其他官员答话的场景。“起……启禀皇上。项……项青以为,听她所言,念及家人之事,悲愤之极,乃是心中有痛。谈起侍卫受毒,亦是愧疚难忍。所……,所以……” 小敏见他吞吞吐吐,便鼓励说:“你尽管说,错了也不要紧。父皇自有判断。” 项青抬眼看去,只见赵普目光如炬,缓缓点头。 “项青以为,她对皇上行刺,乃出于私怨,并无牵扯他人之意。其中也并无其他利益纠葛。” 赵普道:“牵扯他人,那三个婢女,就不是他人了吗?” 项青抱拳道:“……这正是昭容娘娘设计精妙,聪慧过人之处。她由三人将配件带入假山之内,然后自己完成组装。婢女并不知晓那是何种事物,自然就无关系。若非项青有元气波动探得他们体内略有异常波动,然后盘问之,否则无论怎样都不会发现个中实情。等昭容娘娘如了假山之中,那……今日刺杀必成!” 此话说的小敏一身冷汗。 “二哥就这么从死神手下走了一遭!” “另外……”项青欲言又止。 赵普问道,“另外如何?” “另外,项青猜测昭容娘娘其实还有一次刺杀机会,但她主动放弃了!” 小敏阻止道:“铁匠,此话不能乱说!” 项青道欲言又止,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实是皇上肺腑之言触动了她!” 赵普目光如炬:“看你还有其他想法,不妨一并说来。” 项青转脸看看小敏,小敏咬咬嘴唇。 “那你先给父皇认个错……然后再说!” 赵普连咳两声。 “朕素你无罪,但说无妨!” 项青咽口唾沫:“项青以为,若是皇上能放下身段解开昭容娘娘心中纠葛,昭容娘娘蕙质兰心,大有可为!” 小敏和赵普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放下身段……对一个刚刚要刺杀皇帝的人吗? 第四十九章 昭容娘娘 “此话怎讲?” 赵普没想他说出此话,心中诧异万分,“先说你认为大有可为的那些!” 项青道:“皇上以为那弓弩如何?若是能装备与将士,将会如何?” 赵普微微点头,跟小敏说道:“弓弩确有可取之处,若是侍卫能够装备,却也是可以帮了你二哥大忙。” “爹爹所言不错!”小敏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块点心,硬塞到项青手中一块,边吃边说。 “繁儿在旺牛镇之事,见过三人使用弓弩连发的射击之法,除非有诸葛师傅那等鸿蒙紫气功法,亦或是捕快师叔——就是铁匠的另外一个师傅的极速脚步,否则都会命丧弩下。” 说完,又得意的补充道,“当然,繁儿现在也可以。繁儿虽然没有鸿蒙紫气,但是纯元护体也已经练习的不错了。最主要的是铁匠还把捕快师叔的步伐传与了我,近些时日练习已经……” 她兴奋的握着拳头,“……有炉火纯青之势!” 她吃完手中的点心,拍拍手,忽的又说:“爹爹,其实我觉的王昭容是个好人。想想小时候,我误入她宫中,她待我可好了,给我吃喝,带我一起玩。” 赵普若有所思。 项青见状,继续自己之言:“制造弓弩其实不难,其一难的是设计。不过现在已然不存在这个难题。其二是制造,这把弓弩零件简单是由榫卯结构组成,拆解出来,按照零部件一个个打造即可。其三便是组装,榫卯结构制造简单,组装复杂,没有一点时间的摸索,恐怕是学不会的。昭容娘娘……恰好可以!” 小敏眼前一亮,看项青还有下文,鼓励他继续。 项青道:“二王子殿下设计的宫中护卫铁靴,让人叹为观止,若是能配弓弩也是强上加强,不过……这些其实还可以做的更好!” 赵普道:“快快讲来!” 小敏啪啪啪鼓起掌来:“爹爹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铁匠的脑瓜子就是好使!” “其实很简单,只是可能你们没想到而已……”项青说道:“……那唐仁里就在我们手中,若是从他嘴中撬出点什么,以王昭容的材质,再加上小铁匠的本事。岂不是可以能再造一个唐门出来?” 赵普惊疑不已。 “据我所知,唐仁里早就被驱出家门。这乃唐门的不传之谜,连藏武阁中也记载极少。唐家中人能全部掌握的也只有家主少数人,他如何能够知道,又如何能够讲述出来?” “爹爹有所不知,唐仁里被逐出家门之前,甚至是唐门的家主之选。只是后来不知何故被逐出的家门。” “另外,他一直想找皇上寻仇,为此做了多年准备。如果他知道,真正的仇人乃是无影社。便是有了合作的基础。” “第三,小铁匠有气波决可判断他所言真假,所以不必担心他耍心机花招。” 项青补充道:“我不仅擅长打铁,还可以教授别人打铁,所以只要王昭容能将唐仁里的唐门暗器给拆解出来,便就可以水到渠成的铸造出来。” 赵普听他俩二人所言,兴奋的有些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 装备大内侍卫,便可皇宫无忧,装备京都城防,那京都则可无忧。 “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项青趁热打铁,“这事,如果验证成真,那么昭容娘娘只怕是还有更大的学问。” “噢?”赵普一愣,兴奋之色尚未退去,“你接着说。” “项青斗胆问一句……” “铁匠想问便问就是了!”小敏兴奋的攥紧拳头,“你定是还有更好的主意对不对?” “这……项青想问,若是想杀人,中途却又是放弃,该当何罪?” 赵普面上兴奋之色缓缓退去,盯着项青:“你这是何意?” “项青想请皇上直言!” “爹爹,你就直接回答了嘛。” “既然没杀人,只是个想法,他人又不得而知,自然是无罪。”赵普斜眼看着项青,看他这个问题里边打着什么主意。 “皇上圣明,刚才项青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一事,仔细琢磨下来。心有后怕,却又替皇上欣慰。” 赵普和小敏齐声道:“说下去!” “睿思宫厅中暗藏八卦消息,皇上一去便知……” 三人说走就走。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又来到了睿思宫。 王昭容不知他们回来又所谓何事。 几人均是立在房外,项青大踏步上前,围着房中的痰盂转了一圈。 王昭容观之,脸色煞白。 项青回身一笑,说道:“痰盂摆的位置,有些许不对。不如换上一换!” 此时王昭容反而镇定起来。 “此时接近午时,阳光直射,最好避光而立。” 项青回道:“多谢提醒。” 言毕,上前飞起一脚,踢歪痰盂然后回身站立。所站之处,果然是王昭容所言避光之处。 痰盂歪到之后,旁边一块青砖不知为何升高半寸,这半寸距离恰巧使得厅中石桌歪了少许,倾斜起来。 那上面冬日所用一个石碳炉掉了下来,咚的一声砸落在地,顺势又滚了几滚。 石碳炉较重,滚到一旁的屏风之上,砸坏了那屏风的一个小腿。屏风哗啦啦的就歪了下来。连带着挂在墙上的一个灯笼也掉了下来,灯笼的挑头木杆连在橱柜之上,上面半开着一把铜锁,灯笼掉落之时碰到了铜锁,铜锁彻底打开,橱柜中的木箱掉了出来。 木箱很沉,掉落地面之后,只听嘭的一声地上青砖被砸的冒起了尘土…… 一时间五种霹雳乓啷。 众人皆是看的眼花缭乱,也就是一息的功夫,嘣,厅中的大梁从上而下的掉了下来。屋顶瓦片哗啦啦掉落一地。 声响消失之后,尘土被风吹去。 只见整个大厅,只有项青所站之处完好。其他之地一片狼藉。 那大梁……大梁是整个房屋结构中最为结实沉重的木料,千斤之重,十几个成年壮汉才能抬的起来…… 只见大梁所砸之处,一把木椅四分五裂。 那把木椅……赫然正是赵普当时所坐之处! …… 赵普面部肌肉颤抖。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 “护驾!”“护驾!” 常公公的迈着碎步从外面赶来! 赵普扒开前来护驾的护卫,大踏步朝外走去。 小敏上前拉过项青出来,路过王昭容身边时,想要说上什么,却没说出来。 这时只见赵普离开的方向传来常公公一句。 “午膳……请昭容……昭容娘娘至养心殿!” 第五十章 只是铁匠? 养心殿,门可雀罗。 近些年,赵普深居简出,除几位重臣之外与外界交流日渐少稀。 即使是近身服侍之人也只有常公公带着几个小宦官。 此刻殿中连服侍之人也无,只有四人。 午膳比较简单,就像是一般人家的饭菜。 赵普在中。小敏和昭容在侧,连项青也上了桌。 “爹爹,您平时就吃这些东西?”小敏看着眼吧前的几道菜,“还没我们在客船上吃的好。” 在公开场合她一般都叫赵普父皇,只有私下场合她才叫做爹爹。 “有的吃还不好?”赵普抬眼看他,夹了一块羊肉吃进嘴中,边嚼边说:“我在宫中吃的不好,你在那客船上才能吃的好,我若是在宫中吃的好。你再哪客船之上,别说吃好了,能吃饱就是不错。” 他招呼项青两人加菜,然后询问:“你们说是不是?” 项青吃的正欢,边吃边琢磨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昭容放下碗筷,抿抿嘴角,正色回答:“昭容虽不问世事,听七公主所言,却也能想到民间百姓生活幸福安康。” “昭容所言甚是。不过……朕早已说了。过去之事,那就是过去之事,既往不咎。”赵普喝口酒,又道,“王相乃是庆历十年告老还乡。那会儿朕尚未登基,与王相接触甚少。朕登基之前,王相却早已告老回乡。如今想来,昭容入宫,还是以先皇遗命……” 赵普一边回忆,一边诉说当年之事,只听得项青心说,皇帝也不容易,哪有什么天下间为我独大的样子,明明就没有几件如意之事。 昭容亦有回忆,一时间泪眼蹒跚。 “……后来,朕也是时候才知中州王府惨遭意外,但那时被诸侯逼宫,后面又发生如此多事,朕也是有难言之隐……昭容,说起来,这十年,朕也是举日维艰。并未事事做的周全……” “昭容……看你不喜,若是口味不对,可唤常公公再端的些可口的过来。” 王昭容跪倒在地:“昭容……昭容误听人言,心藏祸心,无颜面对皇上。” 小敏把她搀扶起来:“这怪不得昭容娘娘,此间发生太多事,都是超出常人预料许多,……其实,现在为时未晚,现在皇上正是用人之际,昭容娘娘蕙质兰心,刚好可以发挥作用。” 王昭容不明所以,目光转向赵普:“不知臣妾能做些什么。” 项青咽下口中食物,道:“昭容娘娘若是能精研弓弩拆解组装之术,就是大功一件……” 王昭容不解,项青遂跟她详解制造弓弩之事。 赵普道:“朕不逼你,你对娘家遇害一事多有疑虑,这么多年隐忍下来,实属不易。但这误会,朕一时也无法与你解开。朕也曾答应你可去可留。你……可好好想想。” 王昭容虽默不作声,却是嘴唇颤栗,双手抖动,再三看向赵普,确认他的神色。 当时在睿思宫,她只认为赵普是随口一说可以离去,现在心中仇恨渐去,她猛然发觉……似乎并非不可能。 小敏说道:“昭容娘娘,若是走,又能去得哪里?中州……怕你是再也回不去了!” “为何?”王昭容不解。 此时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在问她:王青,若是你能离开,家中已无人烟,你王青又能去哪里? “中州顾家、陈家皆是被中州派李三生迫害,顾陈两家数百口人,只有两人逃了出来。”小敏说道,“听他二人所说,中州现在是中州派横行,疯狂残害江湖人士。有时连洛王的号令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王昭容心中一震,京都之乱以后,不知天下竟变得如此动荡。 赵普仿佛看到了她心中所想:“朕在位几十年,并非穷兵黩武之人。若非漠北所犯,也绝不会与他们拼死一战。这些年,凭心自问,唯一称道之处便是民心所向,上下通达,藏富与百姓。” 他看着王昭容,目光深邃。 “即使如今权势有所旁落,各州各侯,都有自己的一片自留地。但若是不问世事,归隐山林,倒是也能寻个僻静之所,过上平民生活……” 王昭容动容,又是要跪下,赵普拦住。 “……朕登基五十年,唯一欣慰之处,就是不管朝堂如何动荡,百姓皆可安得其所。” 小敏接着道:“项青从中州界处来,你可以听听他说说。” 项青咽下口中食物:“项青来京都之前,自小在五洲山处的旺牛镇。镇上乡邻生活富足,稍有苛捐杂税。那李三生迫害顾陈两家,实是为了俩家修炼功法之人。” “李三生?功法?”王昭容面上一震,“可是是多年前为洛王延年益寿的李三生?” 这些陈年旧事,项青当然不知,小敏也是不知。 赵普冷哼一声。 “妖言惑众,满嘴巫蛊之言。” “皇上有所不知,那时,李三生与父亲有旧,只是一次不知为何却被父亲从家中赶了出去。后来父亲偶有谈及,说他觊觎家中宝物……” “家中宝物?”听到此言,赵普抬头,目光向上看去,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他起身出殿:“朕……去去便回。” 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发生了何事。 项青拿起筷子看着两人:“……不如,我们……继续吃?” 小敏一脸不屑。 这时王昭容看着项青很是好奇的问:“项……项青?” 项青点头称是,不知她有何意。 “你是如何看出睿思店的机关消息?”王昭容一脸好奇,她早就想问,却一直没得到机会。 小敏一旁也是连连点头。 “铁匠你说说,我也好奇的紧。” 项青不得不放下了筷子,开始从发现昭容娘娘目视痰盂说起,只说到她最后收回双手。 当时他在房中走了半圈,随即便是感觉中间各处均有震动衔接,于是再联合昭容娘娘的表现,便是判断出那里必然有机关消息。 “……只是那大梁重有千金,向来也并非是娘娘所布,娘娘许是略加改造而已。” 昭容嘴巴办开,先是看向小敏,又是将看向项青,来来回回数次。 最后指着项青,问小敏:“铁匠?一个铁匠?” 第五十一章 奇门遁甲 小敏嘻嘻一笑,“这可是我替诸葛师傅从山里边寻出来的宝贝师弟。” 项青挠着脑袋,无比认真的说:“在山上待久了,吃了灵珍异果,突然有一天大彻大悟,感觉看什么都通透了……” 小敏一巴掌拍过去。 “说你能,你还喘上了……” 这么一来二去,三人熟悉了许多。 小敏忽的说道:“娘娘,爹爹不在,繁儿更是要劝你。还是留在宫中为好。此次繁儿随诸葛师傅游历江湖,所听所见皆是觉得将来会有一场血风暴雨。” 她很是认真的说:“不说别人,就是顾陈两家之遭遇可见一斑。若王相府果真有传家功法之类的宝物,明夺暗抢实是平常。娘娘若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复仇一事,实是渺茫。” 此事正是王昭容所想,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即便她的目标是当今皇上。 但如今看来……皇上?显然是个误会。 不过,他既然可放她离去,不正是寻访仇家的大好机会? 这时赵普手中拿着一个锦盒回来,面色凝重。 走到王昭容跟前,他将那锦盒交给王昭容。 “你们王家……确实是有……但也算不得宝物,乃是前朝交于王相之物。” 王昭容双手接过锦盒。 锦盒貌似枣红色,上面落满尘土,开口之处略显鲜红,是刚刚赵普打开所致。 打开锦盒,内有一副卷轴,卷轴光亮如新。 此时赵普落回原位,叹口气道。 “先皇驾崩之时,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交代。只是草草说过,若遇大难,可开此盒。” 他举杯喝口闷酒。 “这等虚无飘渺之事……朕自是不信,今天打开来,帮助不大。” 赵普抬手,示意她把卷轴打开。 小敏和项青帮忙,只见最上方开头写着大大的两字——“门”“甲”。 两人均是不解其意。 王昭容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赵普没有留意,继续说道:“这其中文字,词不达意,意不有境,实在是看不懂所谓何物。就如同先皇遗言,玄而又玄。先皇还说,可拿此物去寻中州王相……” 他又叹口气:“诶,王相已然不在。就是王相国尚在,也看不懂其中之意啊。” “不见得……”小敏缓缓说道,她指着王昭容给自己的爹爹看。 只见王昭容俯身,用手指着其中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去,她的指尖一会指着一个方向,一会儿又换到另外一处。有时还倒退着看起。 项青瞬时联想到睿思宫的机关消息,脱口而出:“难道是奇门遁甲之术?” 相传奇门遁甲乃是排兵布阵,建筑布局之术。世间少有人懂。 项青之前与赵普和小敏推断,王昭容心细入微超出凡人,睿思宫的机关消息只是她观察年久失修,巧妙设计一番而已,没有想到其他。 小敏轻笑:“小铁匠,太夸张了。昭容娘娘出自王相府,说不定得到机要,恰好能读懂而已。” 项青也摇摇头,怎么突然会把这两件事联系上了呢。 “……估计是门甲两字产生的联想吧。” 赵普不言,只是关注着王昭容的一举一动。 好久之后。 王昭容长吁一口气,这时她见三人都是齐刷刷望着自己。 连忙跪下求罪。 赵普连说,无妨无妨。 那边小敏又一次把她搀扶起来。 项青则是将碗筷推到她面前。 “哎呦,日头都已经开始偏西了。”王昭容大窘,不知不觉已经沉浸其中一两个时辰。 这时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 “娘娘先吃些东西,刚刚就没吃几口,怕是五脏庙要造反……”小敏给王昭容加菜。 赵普也用手一挥,让她先吃再说。 王昭容拿起碗筷,沉吟片刻,还是先说道:“这其中所载,其实我早已知晓个七七八八。今日只是验证一番。” 赵普向前微探,眼中热切,伸手指着她面前的饭菜说道。 “吃,边吃边说。” 项青小敏看在眼里,心知他急切的想知道先皇留下的所谓何物。 三人均是在想,此物之中秘密,真的能救庆历朝与危难之中吗? 这时王昭容放下碗筷,忽的问道:“皇上之前所言,可让臣妾恢复自由之身,是否当真?” 赵普喉咙上下蠕动,眼中炙热慢慢退了下去。他坐正身子,只是头低了下去,眼睛只看着自己的双手在大腿之上来回摩擦。 小敏也是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说懵在当场。 反应过来之后,她刚想说什么。 赵普先是抬手制止,然后抬起头,虽然眼中无甚光彩,但却心沉神定,目光坚毅。 项青看着这一来一去的变化,心中不禁想起捕快师傅错失一件好事之后,又强制自我安慰的样子。 “当真,朕之前所言,之后所言,皆是当真!既往不咎,就是既往不咎。随你如意,就是随你如意……” 最后他斩钉截铁的说:“无它!” 小敏眼睁睁的看着王昭容缓缓起身,以嫔妃之礼拜了下去。 “昭容娘娘……昭容娘娘,不如再想想,这宫外着实无处可去!” 项青也说道:“若要去中州寻仇,昭容娘娘定要三思,李三生今非昔比。就连捕快师傅要对付他,心里也是没有几分把握的。” 王昭容自然不知道那捕快是谁,所以也不知道项青所说,实是想说那李三生手段高明,武功高强。 此刻她起身望向赵普,眼神中带着期望。 “中州王家自前朝至今传承几百年。为朝廷净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德义有闻,清慎明着。更是得先皇上恩赐,中州相府以为告老还乡之所。可是却被贼人图谋宝物所害,全家老小无一生还。此仇不报,王青妄为世人。因此请皇上恩准……” 这几个字说出来,不仅是赵普,连小敏项青都难掩失落。 这确实是不共戴天、贸首之雠之仇,不顾性命刺杀皇上就可见一斑。 三人心中皆想…… 只怕,她还是要去中州寻仇! 这时只听王昭容继续说道 “……有朝一日……” 这就是说……可以暂缓? 三人眼中已经散去的光彩再次亮了起来。 “……王青查出幕后主谋,亲手手刃仇人!” 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仿佛已经远去的鸟儿又飞了回来。 小敏把她拉回餐位,先是大呼小叫昭容娘娘净是吓唬自己,以为她真的要离皇宫而去。 然后又道:“昭容娘娘放心,等小敏功有小成,必将带着铁匠去中州先探上一探,主谋是谁尚且不议,先将那李三生斩于马下再说。此事他定然脱不了什么干系!” 咳咳! 赵普干咳两声,“还是先吃点东西,莫要饿了肚子。报仇之事固然重要,保全自己也很重要。等时机成熟,朕必会还你一个公道。” 王昭容吃了一口菜食,又把碗筷放下,看着赵普说道。 “早在入宫之前,家父便秘授一门数术与我,只是王青熟记于心,不知其为何物,更不知用于何处……” 赵普听她所言,眼睛不由的又热切起来,身体也不自觉的向前倾了几分。 王昭容继续说道,“……直到拆解弓弩,看到睿思宫的机关消息布局,才恍惚中心有所悟,直到今日……” 第五十二章 绝境生门 “……直到今日,我才发现,原来家父所传数术乃是半本,数术名为奇遁。” 答案呼之欲出,小敏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项青身上。 铁匠联想的还挺准! “……而今日卷轴,名为门甲。奇遁、门甲合起来,就是奇门遁甲之术。” 项青道:“捕快师傅说,奇门遁甲乃是奇术,能调动阴阳之风水,集天地之造化……” 王昭容道:“未免有些夸大其词,若是全部参透或许可以。这本所传数术,只是讲万物之理,推演万物变化,统筹万物运算所用,比如说一些机关消息……” 她向赵普说道,“这十年,奇遁烂熟于心,虽然不知道所用为何,也参悟出一些东西。那睿思宫的大梁年久失修,就是偶然发现……咦?不对。” 三人不知她所言何事,只见她手指抵着下巴,低头沉思起来。 一会儿,她从饭碗中取出一些米粒,又一会儿又蘸着酒水在桌上写写画画…… 好大一会儿之后才停了下来。 她取过碗筷,吃了些东西。 “饿的有些心慌,但总算明白了些事情。”王昭容不好意思的说道,“睿思宫处在后宫的西北之处,之前我好生奇怪,为何仓储营运之处却一直没有任何安排,今日按照奇门遁甲之术推算,那里当是一处生门,而大梁所塌之处,乃是生门门眼所处。” 她向赵普看去,“皇上,那里有是否有什么密道之类?” 赵普埋头深思:“不曾,前朝修筑之后,那里便未曾动过。宫中几次修缮也都未涉及那离。另外那里也并未什么特殊布置。” 王昭容诧异,“那就奇了,或许还有其他皇上不知的隐蔽?正好可以拿来一验奇门遁甲之术的真假!” 前朝所留,先皇遗嘱,王相国一家还因它惨遭劫难。 赵普深信此物必是不凡。 “可……可是,朕和先皇在此生活一百多年,却从未听说有甚秘密……” 王昭容不顾礼仪,边吃边说,“等臣妾先吃了口中之物……待会儿一探便知。” …… 睿思宫坍塌的客厅位于正中。在平常百姓人家,那是堂屋的位置。 只是睿思宫后面还有两道宫墙,宫墙之外又是一条小巷,小巷之后还有宦官侍从集中居住之处,之后便是皇宫的主体城墙。 小敏早早的将四周的守卫赶了出去,常公公也都是在睿思宫外远远的看着。 王昭容沿着睿思宫前前后后转了十多个圈。 项青细细观察,她每次所走路线均是不同,不时还会摘下头上的金钗在地面上、宫墙上细细的做下标记。 几次下来,项青便是发现了规律,这些标记若是连在一起,实则是围着睿思宫成了里里外外三个大圈。 大圈的中心位置便是塌了的那处客厅,不过…… 那离正中心之处,还是偏了不少位置。 这时王昭容刚刚走进睿思宫的大门,在那处养花的苗圃之处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了……” 王昭容跟赵普说。 赵普脚底早已酸疼不止,像是一根钢钉扎在那处一样,不停的提脚甩上一甩。 王昭容见状,连忙走到偏方之中,寻了一个板凳出来。 赵普坐下,两腿放直,彻底把脚面放松出来。 小敏闻着其中的花香,不由深吸一口气。 “真好闻!” 赵普心思没有再花香上面,直接开口问:“这是生门?生门的秘密就在这儿?” 苗圃是培植花苗的地方,若这便是寓意生门,就太令人大失望所了。 项青轻轻跺脚,地面啪啪作响,全是实心的青砖,他没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又将手掌贴在地面之上,另一手捏了个灵犀指弹向地面。 “嘣”的一声,灵犀指在青砖上砸了个小小的坑。 项青摇摇头,“没什么特别之处!” 王昭容莞尔一笑,指着地面上几处花坛。 “将这几个移到此处……” 这是比较轻松的活计,项青上前一手拎起一个。 “这……,这宫中之物,果然和民间不同。”项青拿在手中,顿时觉得,虽然比不上打铁所用的铁石,但决然要比普通花坛沉上不少。 王昭容不言,接连指着几处花坛让项青移开。 这么几次下来,原来平铺着的一片四四方方的花坛,被项青从中掏出一条路来。 “门?”小敏突然惊异的叫到。 赵普站了起来:“什么门?” 项青定睛看去,这些花坛颜色各异,将中间那些花坛取走,配合不同的颜色,可不就像极了一个扁扁的门字? 赵普将目光投向了王昭容。 此时她站在进门之处,视线不停的在塌方的大梁和苗圃之处来回比对,偶尔还会左边踱上几步,又边踱上几步。然后又吩咐项青移开几处花坛。 “巧合而已!奇门遁甲又不是土木风水,不浮于表面,主要凸现的是内在运行机理。” 她站在那“门”字的入口处,朝大梁看去,摇摇头。 然后又走到大梁处,朝苗圃看来,甚至还拿把椅子站在大梁之上…… 也不知是摇了多少次头,终于她一处位置站定。 “就是这儿了……” 王昭容拍拍手,指挥项青道:“顺着大梁的方向,将此处青砖一层层起开……” 青砖都是普通的青砖,项青每取下一块青砖就会诧异一分。 果然如同王昭容所说,每块青砖之下都又铺着一块。 不是一层层的青砖又是什么! 正常情况,下面应该都是夯土才对。 一层…… 一层…… 又一层…… 后来苗圃之处的青砖终于取了个干净, 一层层的青砖被取走以后,一个朝着大梁方向的西坡渐渐显露出来。 一层……一层……又一层! “下面有东西!”项青说道。 赵普腾的站起,噔噔噔走来。 小敏正在睿思殿中其他地方闲逛,这时听见,她的凌云步有小成,嗖的一下便跳到了项青身旁。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四人面前。 只见青砖阶梯蜿蜒向下,丝丝冷气从洞口冒出,目光所见之处皆是黑黑一片。 小敏说:“我去通知二哥,寻两个死侍过来。” 赵普拦住她:“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项青见状取出铁尺:“那就让项青先下去一探究竟!” 赵普犹豫,目光落在往昭容身上:“昭容,要不你先算算?” 王昭容掐着手指站在入口处和大梁处算了半天。 “见龙在田,升天无望,所以另觅幽径,是为反其道而行之的绝境生门。” 她见赵普,小敏还有犹豫之色,一咬牙跺脚。 “我来探路便是!” 谁知这时项青身形一闪,率先下了去。 “我有鬼步三式,保命没有问题!” 他尚未成人,个子矮小,手持铁尺,一下就钻进了黑暗之中。 初时尚有噔噔噔的脚步之声,后来便悄无声息。 小敏等的焦急,不时的探在洞口相望。 王昭容也略有紧张,毕竟未能深入,她也算不出里边有没有机关消息。 她劝慰小敏:“没有动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小敏正在洞口,回首说道:“铁匠机灵着呢,应无大事。” 说话间,洞口一个身影探了出来…… 第五十三章 藏武阁 此人黑头土脸,小敏回首之时面部与他相距不过两指。 啊! 小敏一声尖叫,随手一招灵犀指朝他点去。 那人抬手一挡,灵犀指元气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高手!小敏心中惊恐万分,一个凌云步向上窜起,接着就是准备一掌劈下。 这时那人开口说话了 “小敏!” 咦!小铁匠? 小敏手掌落地,向后退了几步。 这才多大的功夫,就像变成了只土耗子一样,浑身脏兮兮的。 只见他在头上拍拍,一阵厚土呼啦啦飞了起来。 待土尘落尽,不是项青还能是谁。 啪! 小敏一巴掌排在他肩膀上。 “这么冷不丁的,吓死个人!” 又捏过他的手,捂着鼻子一看,原来掌中拿着玄冰铁尺,便咬牙切齿地说:“还以为悟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绝学,竟然能破了我的灵犀指……” 这时,赵普和王昭容想听他说说洞中所见所闻。 项青尚未开口。 小敏忽的指着他又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也要玄铁神兵。” 项青举着脏兮兮的手连声答道,一定一定! 然后他才坐下身来说,下面越走越宽,约十丈左右,就到了平地,只是越来越黑,身上也没带着火折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是一个密道,但周遭之物,几不可见,细细倾听,不见回音,不知空间极大,还是什么其他。还需备上马灯细细探之。” 他掸掸身上的土,有灰色的尘土还有黑色的片状物,不知是何种东西。然后又抬眼看向眼前衣冠楚楚的三位,继续说道, “……里边尘土有点深……” 赵普、小敏和王昭容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赵普只觉得这里边秘密非同小可,但偏偏他年近七旬,虽然保养甚好,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 下这密道之中,难有自保之力。 小敏和王昭容则在考虑,怎么才能……出来更体面点。 最后王昭容说,我去换身衣服。 王昭容没有去寝宫,就近去了睿思殿婢女住的下房。 睿思殿仅有三个婢女,现在都被看押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紧身束腰的宫女打扮,还取了一些衣物和火折子。 “皇上就安心在此等候,奇遁之术研习多年,门甲粗通,二者还需多多融汇,但这是先皇遗嘱之地,想来没有什么惊险,有项青和繁儿在身边,不会有甚大碍。” 她用那些衣物稍作改扮,便将小敏围了严严实实。 自己身上也如出一辙。 赵普笑道:“没想到昭容入宫这么多年,手中装扮的活计也没落下。” 王昭容很自然的回道:“睿思殿在后宫中自成一家,饮食多是自成体系。” 赵普尴尬之色尽显,扭脸向别处看去。王昭容回头一笑道。 “请皇上在此静候佳音……” 她将火折子分与项青和小敏,便率先进了洞中。 项青和小敏后面鱼贯而入。 只留下赵普凌立在外,心中不断念叨:“亏心事……,朕是做了不少。可亏心之事,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之多……将来若是天下安定,朕必不负卿。” …… 密道之中,三人下落到了平地,项青越过王昭容走在了最前面。 王昭容心中略有感激,道:“项青年纪虽小,顾人之心,却超常人。” 小敏在后边说:“……还不是我给师傅招了一个好徒弟。” 这时光线尽无,果然是漆黑至极。 伸手不见五指,火折子都差点取不出来。 只听扑的一声。 项青率先将手中火折子吹着,随着灯光见亮。一个长长的通道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只是远远看着,通道尽头好像便是……到了尽头。 项青向前指着一处说:“刚才我就行至此处。” 那里有清晰的几个手印,是项青运用气波决感应波动所致。 扑! 王昭容也吹着自己的火折子,密道中的光线更亮。 她伸手搓了一点尘土下来,在手中碾来碾去。 “怪不得声无回音。这是灰烬,有吸声之效……” 她四处张望,眼中却是有不少迷茫,“……想来这里曾遇大火,只是火从何处而来呢?” 王昭容一边说,一边将这面墙上的尘土尽数擦了下来。 这时项青已经走到了通道尽头,他用手掌贴在尽头的墙壁上,来回感应。 并没有发现通道后面有何暗室之类。 “不用忙活了。”小敏叫到,“昭容娘娘胸有奇门遁甲,定有破解方法。” 这边只见王昭容,先是测量了青砖的尺寸,然后又对比了自己步子的大小。 接着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向前走去。走到一个一处,她招呼项青。 “试试此处墙壁!” 项青依言,用气波决感应之,在感应到第三块青砖之时,就发现了不同之处。 王昭容解释道:“若是密道之中另有密道,必然需要打开某处石壁。若想石壁内外皆可开合,那必然要选用一个合适的力道。” 她目光落在项青身上,说:“你在墙壁之上找找看,定有凹入进去,另外你脑瓜聪明,想想看这是为何?” 言语中略有考校项青的意思。 项青一手在那青砖之处反复摸索,一边想着说道:“我们运送铁石的时候,力气不够,就会使用杠杆之力。这墙壁之中,发力之处有限,所以力量有个范畴。那杠杆的长短也是有个距离……” 说着说着,项青突然道:“有了!” 王昭容说:“推进去。” 只听噶咋噶咋一阵响动,石壁缓缓向外侧裂开一个细缝,紧容一人大小通过。 王昭容率先走了进去。 “奇门遁甲并不复杂,不外乎都是以力借力的障眼之法,只要晓得原理,在习得其中数术变化,奇门遁甲便可通读。” 她便朝里走,项青紧随其后。 项青道:“而且,精研数术之后,也许可将这力学结合,运用到功法之上。真是一门奇妙的学问!” 小敏跟在项青在后边,悄悄的跟他说:“小铁匠,你脑瓜子比我还灵,师姐就命令你多跟昭容娘娘学习学习,将来学有所得,也教教我!” 三人进入细缝之中,借着火折子的光亮,只见一个回旋的阶梯缓缓向下。 王昭容一边走,一边心中默数,直到行了十八圈之后,才从旋梯中转了出来。 “哇!” 小敏看到眼前景象,失声叫了出来。 只见一个空旷的广场出现在三人面前,一座三层木楼坐落在其中,貌似不大,但火折子的光亮却也只能照出木楼的偏安一角。 也不知这广场大是几何,这木头楼宽是几何。 仔细看去,目测都是碗口大小的木材,但上面似乎残烧痕迹明显,几乎每个木头之上,都有留有被灼过成黑色的木炭状。 三人围着木楼转了一圈。 “可是不小!” 项青憨憨的说了一句,那因为光亮所照,真的只是其中一角。 三人一圈走下来,明显感觉到这小楼似乎比养心殿还要大上一倍有余。 王昭容从入口处盘算着位置,一直到这小楼处。 “上面是御花园!” 她轻声说道,“也不知这是何时何人所建。总之百年以上还是有的。” 忽的,项青不知脚上踢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地上歪到着一个石碑。 项青把火折子凑上去,之间上面有三个如馒头般大小的字——藏武阁! 第五十四章 巨大的九字 藏武阁! 诸葛师傅带领太学殿创建了一个后来改称藏术阁的藏武阁 乌柳山庄在庆历皇祖时期带走了前朝的藏武阁。 如今,这御花园下,竟然也有个藏武阁——而且是至少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藏武阁。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关联。 项青道:“若是按时间算,这个藏武阁应该是最早的。” 太学殿的藏武阁小敏很是清楚,那是从诸葛师傅开始任祭酒时才开始复健,满打满算不到五十年。 乌柳山庄庄主带走的藏武阁在庆历元年,唐仁里又说是乌柳居士重新秘密修建,这样一来,也不过百年。 如今这个藏武阁,定然是在皇宫修建之前所建。只是赵普不清楚,说明至少是前朝之事。 说不得与当年乌柳居士带走的,有些渊源。 项青又问: “昭容娘娘,奇门遁甲所说这乃是绝境生门。难道所讲其实就是藏武阁乃是绝境生门” 他抬头向上看去, “……是否是说。若有一天,宫中之人被逼走投无路,便可入得此地,学得藏武阁所学,然后救皇室与危难之中?” 小敏也同样看向王昭容,因为作为皇室的她……也从未听说过。 此时此刻,就属她学问大了。 “归根结底,奇门遁甲乃是数术,可不是什么玄学。藏武阁其中有何事物,咱们一探便知。” 王昭容朝木楼的入口处走去,“数术可以格物,比如就如你说,把那唐门暗器给格了,知道其设计原理,运行机理,便就为我所用。” 两个折子同时亮起,将她身影照成了两处, “就像是我和我的影子,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虚中有时,实中有虚。只需设计合理,便可扰敌心智。将其用以设计机关消息,可改善城墙防御,用以攻城拔寨,则可处处倚强凌弱。……依我看,这种虚实算计之法,要比那残己害人的武学功法强的多。” 小敏说道:“娘娘说的是,武学功法确实是与天地逆行。数术顺天而为,这方面可以好好教教小铁匠。他脑瓜子活,学东西快,还会举一反三……” 项青还在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只听她的声音远远传来:“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藏武阁的武学功法不想要了吗?” 咚咚咚! 阶梯都是原木所造,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但是走在上面却没半点摇摇欲坠之势。不知是用了何种养护方法,没有半点腐朽痕迹。 三人禁不住讨论,木楼虽着过火,但仍是保留了下来,想必里边还留下不少东西…… 黑暗之中,三人的话远远传开去…… 行至一楼,上面本有牌匾,但牌匾已然被毁,只剩下黑乎乎的两个木片悬挂在上面。 走进去,迎面额可见的是墙壁上挂着是一排排的书架格子。只是和木楼一样,都有着同样的经历——被烧的黑乎乎一片。 这时小敏也将自己的火折子吹亮,木楼里硕大的内部空间跟着光线向远处蜿蜒。 项青看到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处宫灯,他走上前去,想将宫灯点起。 这时王昭容叫停了他:“不可!” 项青疑惑,小敏也是不解。 “刚才我们围着木楼走了一遭,便发觉这木楼与常规建筑不同,并不方方正正,而是凸凹有秩序,状似一个王字。” 王昭容向前,边走边说,“藏武阁这么重要的地方,定然不会是城门大开,任人出入。所以我们先留意查看此中格局,再做打算。” 项青跟上,小敏也紧随其后。 三人拿着火折子边走边行,四周模样不变,不大一会儿,便又遇到一处突着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宫灯。 接着又走了差不多的距离,面前出现了一个台子前,那上面四面有半腰高的栏杆,就像是一个擂台一样。 王昭容带着他俩从绕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阶梯。她又抬眼向上看。上面黑乎乎的光不能及。 她左右踱步计算这距离和长短,然后又掐指算了半天。 接着她朝来时方向的左边走去。这里空间不小,大概走了来时一半的距离,才看到一处向下的入口,这处入口和他们所进之处大致相同。 她又朝反方向走去,也是同样的距离,同样的入口。 “整个木楼应该是像是一个‘王’字,而此处的擂台,就在此字的正中心。” 王昭容问项青和小敏:“能……上去?” 小敏很干脆的点头:“小事一桩!” “额,是带我一起……”王昭容使劲紧了紧束腰的衣物。 “这……”小敏看了看台子,得有三人高,于是眼珠一转,“铁匠……,过来来搭把手。” 两人都习有凌云步,若是力量均衡,倒是可以将王昭容一起带上台去。 三人并肩,王昭容站在两人中间,胳膊夹在他们两人肩膀上,项青和小敏搂住她的腰部,一用力将其架起。 “啊!” 王昭容猛被架起,不由得发出一声娇吟。 黑暗之中,项青只觉得她腰部柔若无骨,一时间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幸好无人看见,否则真要囧的无处可藏。 这时只听小敏一声娇喝,凌云步瞬时腾起…… 项青连忙用力,虽是晚了一步,可力道急慌之下,却是力道过猛,后发先至。 “啊啊!” 王昭容一声惊呼,项青带着她冲高了一丈有余。 小敏也被带了一个踉跄。 惊慌之下,王昭容另一手转身紧紧抱住了项青。 小敏虽然担心她跌落,另外一只手也转身抓了过来,又由于手中还拿着火折子…… 所以只见两人身子均是倾到了项青这边,项青手忙脚乱,同样是一手拿着火折子,另外一手动弹不得。 就在两人身子也压过来的一瞬间,三人的火折子也刚好连成一线,项青眼中一个巨大的影子一闪,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咚!咚咚! 三人落在台子上,项青一人承接这两人的力量,连续倒退两步在停了下来。 “到……到……” 项青的整个头部被王昭容抱在怀中,而小敏又压在王昭容身体之上,他好不容易才腾出嘴说道,“……到地方了。” 小敏砰的一下从项青身上跳下来,然后扶住王昭容。 “昭……昭容娘娘?” 王昭容松开项青,从他身上滑下,使劲整理身上衣物。 “还好,还好,火折子没熄。” 项青被憋了半天,总算吸了一口气,他来不及回味鼻中的胭脂芬芳。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什么。” 他示意都将火折子举起,然后抬头看去…… 头顶之上,一个巨大的九字隐隐浮现出来。 九子的四周,九个巨大的宫灯环绕四周。 第五十五章 九盏宫灯 王昭容指着其中一个宫灯说道:“九天灵霄,如果却是暗含奇门遁甲之理,那木楼的开关就在此处!” 咚咚! 项青试了试脚下台子的硬度,足以让他跃至顶部,将宫灯点燃。 “你这是……”王昭容诧异的问道,“……准备用……火折子?” 项青很是认真的点头。 不用火折子,还能用什么! 这时小敏说道:“听闻有一种灯,叫做元气灯,是用元气催动发亮。元气足,则灯亮,元气亏,则灯熄……” 王昭容补充道:“九天灵霄,不识人间烟火。如果一个藏武阁,宫灯不以元气催动,岂不是会被人笑掉大牙?只怕此处不仅宫灯要以元气催动,各种妙门也得以元气催动。” 她指着项青的火折子,然后手指向上,“不妨一试!” 项青抬头向上凝视,找准刚才她所指的那处宫灯。 就在这凝神间,突然觉得那九子在眼中旋转,九个宫灯也向是会转一样,时而左旋,时而右旋。 一时间,刚刚找准的那处宫灯又似混入了九个宫灯之中。 项青忙低头定神,莫非还有什么妖术不成? “光线不明,这九处宫灯和影子相映成辉,虚虚实实,长时间目视,自是不好分辨。” 王昭容淡淡说道,“找准方位,测好距离,闭上眼睛,就不会中招了。” 只见她抬头看一眼,然后挪动一步,测算一番,又抬头看一眼,再挪动一步,测算一番。 几次之后,她指着自己的位置跟项青说。 “直上直下,就是此处!” 项青依言,准备好手中的火折子,走上前去。 凌云步,起! 随着他的腾空,手中火折子就像被风吹了一般也猛的亮了几分。 待到那宫灯之处,项青将火折子放入其中。 项青落在台子上,抬头看去,那处宫灯因为火折子的亮光,不再到处跑动。 只是这时忽见火折子的火苗晃了一下…… 然后又晃了一下, 只听“呲呲”两声,火折子熄灭了去。 “不会真的需要元气才行吧?!”小敏沉声道,“这儿大的元气灯,得几十年的功力才能点着才行。” 王昭容哈哈一笑。 “藏武阁收藏天下武学,若是以数术看这九字,怕就是九天灵霄之意。这里边的意思也不难猜,灵霄不就是最高处的意思,要是用寻常烟火去,岂不是不把藏武阁和这个大大的九字当做回事!” “那就一试!”项青抬头看了一眼,便随手捏起一个灵犀指,向头顶的宫灯弹去。 只听“噗呲”一声,元气没入宫灯之中,可惜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元气还要再多一些。”王昭容道,“我不懂武学功法,却知它和这火折子一样,点燃那一下,必须要有明火,哪怕是火星子也行。” 项青只好又捏起一个灵犀指,这次他的元气准备充分,灵犀指纯净浓厚,已经压缩到极致,接近由气变成实体。 嗖! 灵犀指飞了过去。 嘭,撞入宫灯之中。 接着,又是啪的一下,那宫灯像有状如小火苗一样的火焰升起,但紧接着又啪嗒一下,灭了下去。 “还是不够!”王昭容说道,“缺乏后劲,得让它持续燃烧起来才行。” 这灯,也太耗费元气了些。 项青默然,刚才这一指,将他体内日常所留元气使用一空。 从旺牛镇跑到避风崖顶,然后再回到旺牛镇打上一天铁,也消耗不了如此之多。 项青沉吟片刻,得换个更有效率的方式。 同时他体内髓液转换出更多元气来。 凌云步! 他腾空而起,直向那宫灯飞去。就在接触宫灯的一瞬间…… 气波决! 项青将体内元气以气波的形式传导至宫灯之中。 灵犀指乃是攻击之术,元气从凝结到释放,中间消耗太多。 不如用气波决波的传导之法更直接一些。 这一记,他耗费了比刚才多上两倍还不止的元气,又减少了中间损耗。至少是刚才那指的三倍有余。 这时只见宫灯开始噗呲作响,像是开水煮沸一般,接着便是嘭的一声,火光亮了起来。 不仅如此,嘭,宫灯一处火星溅,正好射入旁边一处宫灯之内,那处宫灯噼啪作响之后,也渐渐着了起来。 接着,这盏宫灯的火星也是溅射到另外一处宫灯,那处宫灯呀慢慢亮了起来。 就这样,连续亮了三盏之多……就停滞不前了。 不过接下来,那三盏宫灯所指向的方向不断又有墙壁上的宫灯亮起,一时间木楼就像是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巨人一样,虽然露出了小半个头颅,大部分还是隐藏在黑暗之中。 “还是不够,恐怕只有聚集几十倍以上的元气,才能将九盏宫灯全部点燃。”王昭容默默计算,“越是往后,就越是艰难,就像你们练功一样,越往后面,越是无法又突破性的进展。” “嗯嗯,昭容娘娘说的有道理。”小敏在一旁深深点头,“诸葛师傅就说过,武学到了一定的阶段,只是靠练,就没有太多成长空间了。得靠悟,不过这悟却是比练要高上百倍不止。” 她很崇拜的看向王昭容,“奇门遁甲果然是门奇术,娘娘可从中算得如此多的道理,繁儿回头也要学学!” 王昭容道:“当然没有问题,奇门遁甲也当得起这是门奇术的名号,只是刚才所言并非悟自其中,而是……你往们这里看!” 项青和小敏都尽抬头向上看,却没料到脚下台面之上,随着灯光的渐亮,凸显出不少字迹来。 这些字迹都是刻在原木之上,天长日久与原木色泽相近,不仔细盯着,也不会轻易看的出来。 这段文字,是介绍藏武阁的规矩。 开篇便说,武学功法层层递进,元气之力慢慢筑基,若从一开始,那便是以九为终。 原来,藏武阁把武学高低分成了九个级别,而每打开一盏灯就代表了其中一个级别。 在这个级别的武者,就可以参阅对应级别的武学功法。 项青和小敏朝半空中看去,只见那亮着的每盏灯的方向,在对应的墙壁宫灯的上方都有一个入口。 入口没有楼梯,之后便藏着对应级别的武学经典。 项青纳闷,若是武学经典都在上方,那下边的书架又做什么用? 不过他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接着看了下去。 ……可以点燃此灯的人,便是有资格进入到那入口之内。 第五十六章 藏武阁的历史 “这里恐怕都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了。”小敏去那三个打开的入口去看,一个小小的房子,里边空如也。 想必剩下的六房间也是如此。 项青转头望向王昭容:“即使有什么,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绝境逢生吧!通过奇门遁甲数算出来的,应该不是藏武阁的功法秘诀吧?” 王昭容摇摇头,她也不清楚。 随后,又低着头在台上的原木上研究起来。 这些都是曾经在藏武阁修习过的武士所留。他们将原木,当做一块块竹简,记录着自己的心中所想。 只是天长日久,台上又不知被多少人来回踩过,不过大多数字迹断断续续的并不清晰,只有少部分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从其中的只言片语,还是能看出有的是记录修炼心得,有的是讲诉一段经历,还有的是立下一段誓言…… “昭容娘娘,铁匠……来看!”小敏在一处叫到。 那处文字记得是藏武阁的三术,说藏武阁最早的时候有三术,气术,力术和数术。气术就是以元气修炼为主,力术则是以力量肉体训练为方向,数术则是研究器械建筑为主。时间年代不详,记录着也不详,不过最后却是说,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演变,数术越来越行走于藏武阁之外,与藏武阁修炼和训练的氛围渐行渐远,终于在某一个时代,藏武阁中只剩下了气术和力术。 “那数术和气术、力术之间必有过一番争斗。”王昭容说,“因为只是理念之争,而数术又深藏与里,和武学功法的元气力量不尽相同。所以才被排挤在外。想必后来的气术和力术也不会相敬如宾,中间必会争斗不止。” “为什么不能一起学习呢?”项青很是不解,“各家都有各家的道理,为什么要非此即彼呢?” 小敏跟他解释道:“人时间和精力总是有限的,所以会想尽办法找一条最短的道路。而只有走的人多,才会更有机会找到那条最短的路。所以大家都会想办法让自己这边的人跟更多一些……” 项青貌似理解的点点头:“走过的错误道路多了,那找到正确道路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王昭容很是欣赏看着眼前的两人:“从数术的角度来说,就是这个道理。数术凌驾于万物之上,又潜藏在万物之间。也许早就是看透了这点,才从中退出。这三术,元术重修炼讲究阴阳循环绵绵不休,力术重训练着重提升肉体,讲究攻击防御,置敌于死地,那数术则是要重实践,实践才能出真知,实践才能让人看到数术的实力!” 她继续寻找剩下可以辨识的文字,随口又说道,“守城的墨翟,攻城的公输班,都是从攻城掠地的实战中来,都是数术高人” “那……这数术和奇门遁甲是不是一回事?”项青疑惑的问。 王昭容怔了一怔:“也许吧,奇门遁甲运用的是就是数术之理。它就是一门研究器械建筑规律的术,只不过常人所见皆是表象而已。” 三人边说,边继续看原木上的文字,藏武阁的功法固然重要,但绝不是属于绝境逢生之物,这地下的藏武阁必然还有其他秘密。 突然项青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记录一段藏武阁对外争斗的历史。 那是一个叫做血魔教的组织,从西域而来。 教中擅长一个邪门修炼的功法,专门用活人献血来提升本门教士的战斗力。 由于他们作恶多端,因此激怒了阁主,阁主吩咐门下气宗两人将血魔教赶出中原。刻下文字之人,便是其中之一。结果血魔教死伤惨重,但门下一人也因此被血魔教捉至了西域,不知所踪。 “不知这血魔教和李三生有没有很么关系。”项青跟王昭容解释,“李三生祭炼的血凝大法,不仅从名字上很像,更是方式类似。两种功法都是需要祭炼活人。只不过血凝大法更主要的是将活人元气级练成自己所有。” 三人又找到一段文字,这段文字记录的是东海一个叫忍的帮派,派中崇尚武力,专门寻找中原武士厮杀,以提升自己的武学。后来阁主派力术手下前往…… 故事到此为止,剩余文字不知被何人故意抹去。 他们又寻了良久,终于在一个角落又找到一段比较完整的文字。 这段历史年代比较清晰,是到了大周盛世之时,漠北、西域、南疆和东海,都有夷人前来中原。 于是中原武学进入了空前鼎盛之中,但是也有多个邪门歪教同时进入。 其中有一个门派专门吸收习武之人的元气,无数武林人士惨遭毒害。 还有一个门派以杀悟道,他们专门寻找江湖人士对战,从杀人中凝练武技,杀的人越多,从中凝练的技法就越多。 藏武阁阁主再次高手尽出,但对方实力惊人,高手源源不断,后来经过一番调查,才方知两个教派一个来自有血魔教和西域教廷的,一个来自东海倭国,自称忍族。 后来朝廷及时介入,藏武阁得到极大支持,但仍是大费一番周折才将这两派赶出了中原大陆。 又是几十年后,四方蛮夷崛起,对中原虎视眈眈。朝廷疲于应对四方侵犯,血魔教和忍族再次悄悄进入中原,这一次他们寻到了藏武阁。 这时藏武阁阁主为了支持朝廷,已经将阁中之人尽数派遣了出去。阁主苦守不住,于是一把火烧了藏武阁,以免武学落入贼寇之手。 这时好在藏武阁数术一派传人出现,尽显数术绝学,一时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看到此处,项青道:“都是一些虚无缥缈之词,看那记录之人也未见到此处决战……” 继续向下看去。 ……这时,九龙卫即使赶到,借术反扑,才将藏武阁保留了下来。但从此以后,藏武阁便消失于江湖。 九龙卫! 项青小敏对视一眼,乌柳山庄也有九龙卫,不知中间是否有什么传承…… 继续向下看…… 又到了一年,大周朝廷连年征战,这一次被蛮夷逼至了城门之下,大周朝危在旦夕。危机时刻,藏武阁再次现身与江湖。 藏武阁术士大开城门,尽放蛮夷进入皇宫之中,一番奇门之术后,蛮夷被尽斩于城下。 三人凛然…… 王昭容沉思, 藏武阁遇袭、奇门之术、斩于城下。 在结合绝境逢生。 莫非这说的就是…… 三人异口同声道:皇宫! 三人心中大喜,奇门遁甲将三人引到了这里,藏武阁又是数术的起源之地,更是当年一战的中流砥柱。 所以那绝境逢生的奇门之术定然就是藏在这里。 “皇宫设计精巧暗含数术运行之理,照此推算,那奇门所指的是以皇宫城墙和各大建筑所摆设的八卦捭阖之术……”王昭容轻轻说道,“它藏在哪里了呢?” 第五十七章 漠北呼拉尔 项青问道:“昭容娘娘……能不能说点,通俗……我们能听懂的?” 王昭容侧目,见小敏一脸乖巧的点点头。 于是解释道: “呃,简单来说就是宫中有机关消息,能够开合各处城门宫门,将进入的贼人断开首位不能衔接,然后便可以围而歼之,各个击破。” 她放眼看去,四周空空如也。 “绝境逢生……所以,皇宫的这套捭阖运行之术,必然是藏在这藏武阁中。藏武阁不仅有武学,更应该有数术才对。只是,九天灵霄的藏武阁中,只有武学功法的密室。那捭阖之法,数术之学,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三人又是研究了半天台上的各种文字,这时头顶亮着的三盏宫灯缓缓暗了下来。 不觉间,三人已在这里两个时辰有余。 “今日也算是有些许收获,回去再好好研究奇门遁甲,改日可以再来探上一探。”王昭容道。 项青和小敏点头称是。 项青兴奋的道:“藏武阁的气、力之说让我受益匪浅,想想将来确是可以走自己与众不同的路。眼前若是再通读一些数术之理,别的不说……小敏,炼化玄铁应该是有了充足的把握。” “此话当真?”小敏看到心情肯定的答复,兴奋的握紧拳头:“其实我也收获颇多。刚才看到几处习练功法的心得,回去之后可多习练习练,对提升元气和武技颇有帮助。娘娘,此处咱们还得再探上一探……小敏总觉得这些秘密不仅于此。” 她转头看着项青,指着头顶的九盏宫灯,“至少,可以通过它来测一测自己的修为进度。” 言毕,三人从台上跃下。又在此处转了一番,直到头顶的宫灯全部熄灭,三人才得离开。 养心殿。 赵普很是淡定的看着小敏跟他讲地下的所见所闻。 这时王昭容已经回了睿思殿。 因为地下密道的发现,赵普以睿思殿突然崩塌为由,将其封了起来。 王昭容要回去收拾些衣物,暂时住在养心殿这里。 最重要的是,她要在养心殿细细研读奇门遁甲,争取早日将绝境逢生的秘密探取出来。 这时小敏讲完了地下的所见所闻,转口说道: “想来,大周的历代皇帝,即使不是藏武阁阁主,也相差无几。毕竟能将藏武阁隐藏在睿思殿下,肯定至少需要得到皇帝的暗许。” “再后来的事情,我们就都知道了一些,大周有了一个新的藏武阁,专门用来吸收天下武学,用来培养黄宗贵族士子,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藏武阁就变成了朝廷御用之地。从前朝到庆历朝,从乌柳庄主带走藏武阁,到诸葛师傅新建了一个藏术阁……” “……爹爹,纵观此事,您不觉得最重要的转折点就在于藏武阁变成了皇家之地么?”小敏摇头晃脑的说,之前她已经跟诸葛松讨论过很多次,“那些个士子,一个个比我还娇贵。哪舍得用心去学去练,所以只从那老的藏武阁消失之后,就再没听说过有特别能打之人。所以太学殿还得广开门路才行……小铁匠,你说我说的都没有道理。” 项青正琢磨着气和力相互结合,转化,共生的事情,也就忘了是在皇上面前。 用词不再斟酌,脱口而出。 “常听河边打鱼的人说一句话,我觉得有几分道理——全面撒网,重点培养。这太学殿不仅仅要助人成才,更应该是筛选有才之人。”他双手一摊,“若是一网子撒下去,捞上来的全是些螃蟹,硬逼着螃蟹鲤鱼跳龙门。那就是强人所难……” 项青的模样将小敏逗的乐了起来。 赵普也如是说:“话糙理不糙。繁儿你放心,诸葛松回来之后就批准了他的计划,这次太学殿招生,不再局限门槛,天下学生,有愿意者,尽可试之。” 说完,他指着宫外,“现在诸葛松正忙着此事,连他身上之毒也顾不得了。” 提到断魂散,小敏的心像是突然被提起来一样: “也不知道二哥那里有没有了什么消息。” 赵普道:“至少得等上个三五日。” 话音未落,只听外面一阵焦躁的脚步声传来。 噔噔噔!噔噔噔! 常公公的传声刚落,赵乐就进了来。 “父皇!”他行礼完毕之后直奔主题,“城防的消息,漠北的呼拉尔一行,已经潜入东京!” “这么快!”赵普神色一凛,“比想象还要快上三五日。” 项青和小敏不知他们所谓何事,在一旁静静听之。 赵乐解释道:“自从唐仁里被押在东京的消息传至中州之后,漠北大营就出现了异动。一小撮快马高手就越过防线,直逼京都而来。” “那……是因为唐仁里?”项青诧异,这跟漠北有什么关系。 “当然……”小敏解释道,“就如之前留下昭容娘娘所说,我们能将唐仁里的暗器充作皇宫侍卫,自然也能将它用作京都城防,甚至是漠北边防。” 赵乐尚不知道下午之时关于昭容的事,小敏又向叙述了一番。 “昭容娘娘还有如此本事,当真是小瞧了她。”赵乐眼睛一亮,旋即又沉浸了下来。 “若将唐仁里当做筹码,或许还能挑起漠北中州之间的间隙,引的他们俩家之间的斗上一斗。虽不至于影响大局,势必也会增加他们之间的猜忌之心……” “……但若是将唐仁里留在手中,那必有一战。”赵乐斩钉截铁的说,“十年前漠北之战,漠北铁骑受尽了唐家暗器的苦头。这呼拉尔定然不能等闲视之,他若是不能得到唐仁里,必会将其杀之而后快!” 赵普目光深邃,点点头:“唐仁里是颗好棋,只是下在何处,还需好好斟酌。” 接着,他又问道 “城中几家刻可有异动?” 赵乐摇摇头,“那呼拉尔进入城中之后,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在城中闲逛,目前还没看到与城中各家接触的迹象。据沿途线报,中州那边也已经出发了,估计带着唐家姑娘尚有三日便可到得京都。”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小敏冷笑一声,“也许他们的人,早已潜伏在城中。然后趁我们等着唐家姑娘的功夫,筹谋杀人越货的计谋。” 这时项青说到:“都这么看中唐仁里,那他就是最好的铁料,我们是铁匠,放在哪里由我们说了算。咱得把他用在刀刃上。” 她举起自己的小拳头,“小铁匠说的对。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主动出击。棋子在我们手中,决定权就在我们手里,我们要把他下在哪儿,就让他下在哪儿。” 第五十八章 弓弩开工 项青道:“城中百姓多,耳目也多。宫中防卫森严,不如把它们引入宫中来,就好解决。这几天的功夫,刚好可以从唐仁里那里多敲几件暗器出来。” “皇宫向来是外松内紧,把他们引诱进来,或许不难。但是……”赵乐迟疑道,“……若诸葛祭酒功力尚在,我们有十成把握……否则,解决普通刺客还行,要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进来。怕是抵挡不住!” “呼兰琢和咱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如今也是步入古稀之年,想必是让这呼拉尔历练一番。”赵普说道:“听闻那呼拉尔是呼兰琢的掌上之珠,自幼得其亲传。这次京都之行,定是带了不少亲卫。实力……不容小视。” 言下之意,没有诸葛松,他也很不乐观。 毕竟当年诸葛松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解了逼宫之困,此事只有他才能罩得住。 思索片刻,他命令赵乐:“可与诸葛祭酒速速商议,看太学殿的博士是否能当担此任,再做定夺!” 赵乐领命,然后又说道,“从熟悉终南山之人了解到,虚青子却有此人,只不过此人深居简出。偶尔下山摆坛做法,号称为山下百姓降妖除魔。因其装神弄鬼,所以名声……毁誉参半!” 赵普皱眉,毁我大内侍卫几百人,竟然还整日装神弄鬼,愚弄百姓,真是岂有此理。 “细细说来!” 赵乐低头答道:“庆历六十三年,终南山大旱,虚青子从山中引出细流若干,救灾民与水火。庆历六十五年,山区匪患,过往民商被山中贼寇骚扰,虚青子出山挑落山匪十余寨。庆历六十七年,中南县瘟疫横行,亦是虚青子施法所救。庆历六十八年,中南县信任县令搜刮民脂民膏被虚青子所杀,虚青子至今仍在中州通缉之中……所以,毁誉参半!” 项青寻思:“说来说去这么多,感觉……这明明是个好人。” 唐仁里说顶多还剩一个月的时间,那就等此间事了,就亲赴终南山,找那虚青子问上一问。 若是不行,就只能兵行险着,试试自己的髓液元气能否强行催动师傅的经脉了。 项青说道,“时间不等人,呼拉尔和中州这边,咱们得主动出击。弓弩一事可等昭容娘娘将数理梳理清楚,其他唐门暗器,还需多做些准备。另外可以先行寻到呼拉尔试探一下火力……” “火力?” 赵普三人怔了一怔,这是何物? 小敏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一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铁匠!你给他们解释一下!” 项青很是尴尬的挠挠头皮:“这其实是我们形容打铁的火炉子炼化铁石的能力,放在呼拉尔的身上,就是试探他武功功法的高低。” 三人点头,恍然大悟。 项青又问:“那呼拉尔一行几人?” 赵乐稍作回忆:“随身侍卫五人,其余还有二十余人的一支小队不知藏于何处。” “他们有备而来,那侍卫的功夫不俗……不如……” 项青略作思索,讲了自己的计划:“……就由我先去试上一试!” 赵乐心说你小子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漠北铁骑个顶个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你别不是有去无回。 “那可不行……”小敏抢先说道:“你……,你还得监督弓弩铸造一事。” 项青道:“昭容娘娘拿出图纸,至少得要一天。明天就去寻呼拉尔,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小敏着急,可又劝他不得:“那就让陈良随你前往。” 项青道:“陈良……,也不行。常年出入皇宫、太学殿之人,目标太大,随便一查便知道底细。也不知,这几日陈默和他的武学功法是不是已经融汇贯通。那顾正陈默到是可以随我一起有个照应。我有捕快师傅教的逃命绝学,那呼拉尔拿我也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小,他们不会有所防备。”项青最后强调,“若是有其他人随行,被他们看出端倪,将来有所防备,怕是不好再用计谋。” 小敏见他胸有成竹,知道他主意已定。又想到鬼步三式,便不再劝慰。 赵普倒是对他略抱希望,又想到诸葛松的那番计划,心下也有一试之心,便欣然同意。 …… 第二天,王昭容就着手准备弓弩之事,格物复制之事貌似复杂,但放在她这儿,却以数术之力,事半功倍。只需一个上午的功夫便将制造图纸描绘了出来。 那边赵乐差遣侍卫,扮作普通商人打扮,将所需七十多个器件分别交给城南的木不同匠作坊,每个作坊只得一件,而且出奇的简单。他们根本不知这是什么器物,而且侍卫出手大方,管它是什么东西,挣钱便是。上百家作坊很快便开工生产,作坊工人上手之后生产很快,熟练之后效率更快,保守估计一天的功夫也可生产上百件。足以满足宫廷侍卫的需要。 另外侍卫还从秘密购得铁炉十数个,搬进睿思殿之中,只等项青回来,便可开火,着是制作弓弩的最核心铁件所用。 下午,王昭容便和小敏又进入藏武阁之中,这次她们精心准备了各种灯具,要彻头彻尾的翻上一遍,看看到底台子之上还有没有留下更多秘密,以及那数术之理到底藏在何处。 另外一边,项青一大早便邀上了顾正和陈默,三人换了普通世家子弟的衣服,朝城中的交道亭而去。 交道停是城西最为繁华的买卖之地,南来北往的丝绸、茶叶,打西而来的奇异花果,自北而下的牛羊,还有东边的海货,不一而足,全部都是在此交易…… 所以此处治安混乱,人员最是复杂。也是各种消息的交汇之地。 呼拉尔就是藏匿与此。 说是藏匿其实并不准确。此刻他正大摇大摆的和一处南来的客商谈着生意。 “丝绸不错,开个好价钱,这几匹,就都全包了。” 他手点着看中的那几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呼拉尔皮肤白净,身穿的是京都较为常见的窄袖窄口的常服,只是衣上绣花精致,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家出身。几个随身侍卫一身劲装,随身不离其左右。这阵仗,和市场之中的大商大贾一般无二。 南边的客商最是精明,听他口音像是北边人,又见几个随时侍卫人高马大,眼睛一转。 “客官对不住,这大半都是别人预定好的。您要是想要,还得等上一些时日。如果只是这么一匹,” “不行,等不了,着急用。”呼拉尔眼皮一翻,很是不耐烦。 第五十九章 京都二少 呼拉尔眼睛一瞪,星眉剑目一挑,后面的护卫齐齐上前踏了一步。 那南方客商被吓了一跳,他搓搓手:“您如果非要不可,也行,就是得将那违约金给补齐了。到时候面对老主顾,我也可以说个明白。” “这些都是给那老主顾留着的?”呼拉尔懒洋洋的问,“你就不做其他人的生意了?” 南方客商道:“这……,这当然不是了。” 他指着其中几个散开的布匹说道,“这些零散着卖的就不是。” “那得好好看看。”呼拉尔不言,在他的摊位上信马游缰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掂起一匹紫色绣有樱花的绸缎问:“这匹倒是不错,只是不知被那老主顾定上没有。” 这绸缎原来是压在散开布匹的最下边。 南方客商见状面色一变说道:“这匹可卖不得,这是有人专门定做。银子已经交过,这两天就来取得。” 呼拉尔顿时怒喝:“怎么少爷我看上什么之物,均是被别人所定。当真是觉得本少爷年少好欺不成?” 那客商上前拱手:“小店是诚心做买卖,绝不会做此等龌蹉之事。您若是在这市场之中多走动几次,自然会了解这其中的行情。做买卖,最讲究一个信字,若是没有信字就没人和你做买卖。那这摊位,早晚有一天就变成了别人的。” 说话间,另有一波人围了上来。 领头一手摇着纸扇,另外一手揉着两个核桃,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旁边不少商客看见此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沈少爷来逛集市了!” 人群中不少人低呼,“赶紧拿出压箱底的好货来,若是被沈少爷看上,说不得这一年的利润就都赚回来了。” 那南方客商见状也是两眼亮光,急急忙忙的就跟呼拉尔说:“少爷,您妨选着。若是出够一百两银子,这几匹您都拿了去。” 他边说,边把那紫色绸缎收回了铺子下方,“还是那句话,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信字。您给了钱,东西就是您的,待会儿就算是沈少爷出再多的价钱,您的东西那依然是您的。” 正说话间,有一少年走上前来:“沈少爷财大气粗,咱怎能和他比。老板做生意厚道,不妨也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我自是得赶在他之前多买上一些……” 说完,这少年看向呼拉尔,“……这位要是不买,就往旁边靠上一靠,看看我们中原是怎么做生意。” 呼拉尔身边的护卫顿时怒不可遏,狞笑着走上前来:“久闻中原人都是小绵羊,今天不幸遇上了最擅长套马的汉子,汉子得用驯服野马的方法把小绵羊给驯上一驯,否则小绵羊肯定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烤着吃,还是煮着吃!” 那护卫虎背熊腰,两个拳头就跟铁锤一般,身体是那少年的两倍有余,此时他两手交叉在一起,只听指尖啪啪啪作响。 他这一拳要是落在少年身上,怕是能将少年打出几丈出去。 南方客商见状连忙站到两拨人中间,劝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岂止那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吆喝,想要打架不是?” 扭脸便招呼自己的同伴,“陈默!陈默,你不是练了什么神拳么?赶紧往他身上招呼啊!” 他这一招呼,集市里边的闲人哗啦一下就都围了上来…… 项青当然也在其中。 但凡是王公贵族,各大世家聚集的地方,也都是纨绔子弟比拼炫耀,争强斗胜之地。 在这帮闲人眼里, 那沈少爷再是财大气粗,再是花钱不眨眼,那也只是一人。 怎么也比不上两个纨绔子弟来上一场打架的热闹。 因为“沈家少爷把谁谁谁给爆捶了一顿”,永远要比“沈家少爷买了什么什么奇珍至宝……”来的火爆。 此刻项青正借着围观,藏于众人之中。 此刻他悄悄的运起气波决,先是感应周围之人并没有潜藏的高手,接着又悄悄感应呼拉尔众人的元气波动。 岂料这帮人身上也就呼拉尔是修习元气之人,其他都是以力术为主,他们体内的肌肉的波动沉稳有力,一股肃杀之气,比之同等波动的元气高手要骇人的多。 “一个个都人高马大,怕都是从死人堆里杀将出来的。”项青心里不由的嘀咕。 虽说体力的恢复速度远小于元气。 但是力量型武者的攻击力爆发力最是直接迅速,所以同等水平的气术、力术高手对决,首先得想办法远离他们,至少要等得对方三板斧使过才行,反之力术高手得想方设法接近气术高手,在体力下降之前将他们拿下才行。 这些在藏武阁台子上的原木中稍有提及,项青虽然没有融汇贯通。却也悄然间对两种不同的术法,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按理说,呼拉尔来执行秘密任务,此时应该要很是低调才对。 但他他在一旁,却面色坦然,根本不去约束自己的随身护卫。 他好像对那南方客商特别感兴趣,因为他的眼睛一直盯在那南方客商的身上。 甚至对于有挑衅嫌疑的顾正,都没正眼瞧上一眼。 “不行,得拦住才行,要不然……得吃亏!” 眼见那漠北护卫一挥胳膊把那南方客商扒到了一边,又大踏步的朝顾正陈默走去。 项青暗中施展迷踪步,悄悄的从人缝中钻了进去,至少得再挨揍之前把他俩拉开吧。 这时只听一阵怒吼。 滚开!滚开! 然后又听有人朗声一笑。 “谁这么不长眼睛,敢惊了沈少爷的雅兴?” 围观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有两拨人正拨开人群,朝这商铺走来。 其中一波人,打头的手里捏着一对核桃,正是沈家的大少爷。 另外一波,共有三人。都身穿价值不菲的窄口锦衣常服。 人群均是惊呼。 “今天是什么日子,京都四少中的二少聚在一起,那岂不是比这边打架还要热闹?” 沈少爷显然和说话那人尿不到一壶里。 “路三,哪儿哪儿的都有你。上个月挨的揍不痛快,今天还要还来挑衅?” 项青恍然,感情这帮人就是以大家定义热闹,到是和捕快师傅有的一聊。 路三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怎么着沈胖子,你可睁眼瞧好了,今天我可是有备而来!” 沈少爷冷然一哼,刚要说话。 这时人群中一声惊呼。 “死人啦!” 项青暗叫一声不好。 他一直留意顾正陈默,他俩自然没事。 他怕意外将呼拉尔打草惊蛇,可就不妙了。 但令他意外的是,呼拉尔猛的上前,抓住了一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 第六十章 铁核桃 呼拉尔抓住之人是南方客商。只见胸口鲜血直流,不知被何人所伤。 但见他双手无力下垂,俨然已经是无力回天,死的透透的。 光天化日,熙熙攘攘的闹事之中发生命案,人群中有胆小的尖叫起来。 项青一脸懵圈,谁杀的?为什么要杀他? 又见呼拉尔在南方客商身下一阵乱翻,拿出一匹紫色的绸缎来。 这时不知谁叫了一声,光天化日,杀人越货。 呼拉尔站起身来,手拿绸缎,嗖的一下就跳了出去。 他左手将绸缎夹在胳膊下,右手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圆。 轰! 他前方一个白色身影突然转身,一手架住呼拉尔的胳膊,另外一手拿出一把尖刀刺向呼拉尔。 呼拉尔不慌不忙,闪身向后跳跃。 项青这边用气波决感应的明白,他们都是力术武者,刚才的碰撞间,几乎毫无元气波动。 也就是这一瞬间,呼拉尔的几个护卫将那人围在了中间。 刚才要和顾正陈默对峙的护卫,也出现在了那人前方。 那人哈哈一笑,蓦然抬头。面上围着灰色的纱巾。 “无影社的朋友,别来无恙啊!”呼拉尔淡淡道,他举着手中的绸缎,“你们的秘密现在就在我手,你是想保护秘密,还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就凭你们几个,想留住我?”那人轻蔑的道,他将手中的尖刀拿起,擦去上面的血迹。 这时顾正和陈默从人群中冲出,来到了项青身边。 那边沈少爷和路三见多了喋血街头的事儿,不管不顾的大打出手。 这里是街面的一个拐角,人员交汇之处。外面的人听见热闹一心想跑进来看上几年,里边的人看见闹出人命,都一窝蜂一样的往外跑,生怕伤及了自己。 别看沈少爷一副懒散的样子,功夫却是着实不赖,在三人夹击下,虽然身形摇摇晃晃便退边走,脚下步伐却是十分扎实,一点也不慌乱。 乱战之中,还不忘和路三斗嘴。 “路三,你这个三等残废,不光胳膊一长一短,脑子也是长瘸了吧。请来这样废物,等少爷我腾出手来,定然扒开你的脑壳看看,里边装的到底是水还是屎来!” 那边路三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暴吼道:“吉明,你怎的不使出真功夫来。你来时的豪气到哪里去了?” 另外一人也是说到:“吉明,你左顾右盼的做甚,上啊。给路少爷撑了场面,将来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那边项青已经确认呼拉尔护卫都是力术武者,只待他们动手之时看看到底何种力量级别。 突然,就听噗呲一声。 接着就是路三大叫:“吉明!” 又只听其中一人残喘说道:“卑……卑鄙,无影……社……” 他有气出,无气入,声音渐小,却还是让项青听见了无影两字。 项青心中一惊,扭脸一看,就只见沈少爷伸着胳膊半张着嘴:“不……不是我啊。我沈凌虽不坦荡,但也不是那下黑手之人。” 路三边骂边退,“不是你又是谁从背后出手。沈胖子你奸诈至极,在闹市埋伏杀手。此仇不报,我路柄誓不为人!” 这时呼拉尔好像也是听见了无影二字。面上表情一变。 却只听 那蒙面之人哈哈笑道:“无影社向来是让死人保护秘密,你若觉得手中那物是秘密,就留给你吧……哈哈!” 项青立时就明白这中间的来龙去脉。想那呼拉尔是追着无影社而来,那叫吉明之人和南方客知晓无影社什么秘密,或许他们的接头信物就是呼拉尔手中的紫色绸缎。只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两个知情人均是死在了无影社人的手中。 这时他突然从腰中取出一物,扬手掷与地上。 项青心叫,不好! 若是惊天雷,整个街角之人,恐怕都是躲不过去。 这时就听“嘭!”的一声,一阵刺眼的亮光升起,直射的众人两眼发黑,头脑眩晕。 接着一股呛鼻的味道铺面而来。 项青心中稍安,好在不是惊天雷,只是强光导致的短暂失明而已。 那几个护卫一阵怒喝,就听嘭嘭嘭的肌肉碰撞之声想起。 这几股力量相当,怕都是眼黑手瞎,这群护卫都是自己人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这时他只觉得另外有一股惊人的力量波动从身边一闪而过…… 不好,那是沈凌的方向! 项青心中一动,许是刚才沈凌看见了无影社杀手的相貌,此刻要将他杀人灭口。 疾风步! 项青闭着眼睛,从腋下取出铁尺,追着在那力量波动刺去。 诶呦! 只听一声闷哼。铁尺撞上一物,接着又是乒的一声, 项青刹那间只觉得手臂微麻……铁尺架住了一件兵器。 这时他的眼睛渐渐恢复过来,看见那件兵器心中一阵后怕。 这是一把短刀,刀刃直向臂膀之处,倘若不被铁尺的卡住……胳膊怕是已经掉在了地上多时了。 “咦!” 那人也是惊讶万分,他方头阔耳,身材矮小粗壮,嘴唇厚重,不像是中原人。 这时他身后的沈凌一声暴喝:“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凶手” 项青手持铁尺,乃是官差常用之物。沈凌自是把他当作了官府之人。 那人抽刀回身一甩刺向沈凌,回身间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药丸一般的两件暗器朝项青扔来。 迷踪步! 项青躲过暗器,暗器落在身后地面,一片泥浆从中炸裂出来,溅到身旁数人,其中还有一个呼拉尔的护卫。 闪开,石脂水! 有人惊呼道。石脂水易燃,温度奇高,炼铁之时若是加入若干,瞬间可石炭将能量提升数倍。这是用于炼化顽铁之时所用,甚是稀少,能量十足。 轰! 泥浆落地便燃。 一阵惨叫声从殃及之人口中呼出。那呼拉尔的护卫神色淡定,大掌朝身上着火之处按去,生生的将石脂水按灭。 好猛的硬汉!项青暗叹,此人若是被砍掉胳膊定然也不会喊叫半声。 这瞬间的功夫,沈凌和那人也你来我往了数招。 那人刀法凌厉快捷,逼的沈凌险象环生。 好在沈凌一身元气,外加一把精铁打造折扇生生的接住了那人数刀。 “我打!” 沈凌大叫,手中先后射出两物。 那人刚刚劈完一刀,猝不及防的先躲开其中一个,后面一个却是怎么也躲不开。 嘭!那物直接打在了那人头上,然后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核桃——铁做的核桃。 哎呦! 那人痛呼。一手随之捂着脑袋,另一手朝怀中摸去…… 项青一见,抬手捏了一个灵犀指……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应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波动袭来…… 第六十一章 你到是说句话啊 “小心!” 顾正在身后叫了起来。项青扭脸一看,刚才被呼拉尔困住的蒙面人正举刀刺来。 这时陈默也没闲着,更是卯足了力气从侧面向他撞去。 “不可!”项青抬手叫道,他亲眼见另外一人刀法奇特,刀刃在空中随时都会转换方向,陈默若是不加防备,必然会被其所伤。 果然就见那人腰部一缩,背部一拧,持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劈向了撞向他的陈默。 这刀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这时一把弯刀出现在那人背后——正是呼拉尔,他时机和尺寸拿捏的极其准确。 正是蒙面人劈向陈默之时,这一刀,可斩断他的琵琶骨,让他战斗力尽失,而不至于伤及性命——因为呼拉尔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 但那人就像背后长有眼睛,足下一蹬,身形向前移了半尺。 撕拉一声。 那刀从陈默身上划过,划破了他的常服,直接挡在了背后那把弯刀前。 锵! 短刀和弯刀撞在一起,弯刀略胜一筹,将短刀打飞开去。 蒙面人借势向前,举刀又朝项青冲来。 来的好!项青心道,手中铁尺猛的抬到半空,迎面朝那短刀砸去。 那人仗着短刀灵活,在空中耍了一个花活,想要绕开铁尺。 哪能这么便宜你,项青心中冷笑。一股元气奔腾而出,催动迷踪步转身移开一步。 风驰电掣间,那人的花刀落了一个空,项青另手握着铁尺猛的砸去,刚好砸在那人脚踝处。 嘣! 那人哀嚎一声,脚下一个踉跄,手中之刀短了半寸,沈凌就此躲过一劫。 这时那阔面大耳的无影社人扔出了手中之物。 “闭眼!” 项青眼见又是那闪冒强光的暗器,大声提醒道。 众人急忙弯腰避闪。 嘭! 一阵白烟飘过,项青只觉得两股波动由近极远。 嗖嗖两声,便逃的无影无踪。 咳咳! 沈凌铁扇上面的字画已被砍的面目全非,他毫不介意的挥散着白烟。 “捕……小捕快!” 他见项青年幼,心中暗道这六扇门忒不地道,还招了童工来。 “你可看到了,这两人均是那两个贼人所伤。跟本少爷可没有什么关系。” 项青心中有事,随便哦了一声。 不过既然有人给自己戴上捕快的帽子,那就不妨用上一用。 接着,便朝呼拉尔寻去…… “哎,哎,哎!你们给我站住!” 呼拉尔和他的护卫正准备离开,顾正一个箭步挡在了他们面前,只是个子较他们矮了半截,只得抬头说道。 “一个都不许走。” 刚才与他对峙的呼拉尔护卫上前,一把抓起他的领口,沉闷闷的说:“你是不是想死?” 陈默见状一记屈臂神拳打了过去,他刚开始修炼元气不久,所以此时还是以力量为主。 嘭!神拳打在那护卫身上,就像是打中了一棵大树一样……大树没有任何的反应。 反倒是大树抬起另外一只手,像是一只熊掌一样扇在他身上。 嘣!陈默横着飞了出去 然后“duang”的一声撞在了一面石墙之上,好在陈默习练力量多年,身体有些底子,否则就这一下,必会变成伤残之人。 项青大怒,体内元气澎湃而出。 “追星拳!” 只是他也习练追星拳不久,元气和招式并不能完美衔接,只见他拳风未至,元气先到,元气脱离招式,往多了说也只能是发挥十之其一的攻击力。 那护卫毫不畏惧,熊掌般的大手先是破开了元气,接着一手抓向项青的拳头,凌空一脚便踹了出去。 项青毫无疑问的脚踩迷踪步,堪堪的躲了过去。 太快了! 即便如此,护卫那一脚还是扫在了项青手拿的铁尺上。 铮! 项青浑身一震,那护卫的鞋底板……是铁做的! 他手握铁尺的胳膊一阵乱抖,无数元气从胳膊上呼啸而过,滋养他受伤的血肉。 这时顾正和陈默翻身从地上爬起,一左一右的站在项青身边。 怎么办?三人联起手来也不是对方一个护卫的对手。 要是对方一起上,不被打成肉泥才怪! “打什么,打什么?”沈凌踱着方步站到项青与那护卫之间,“你们这些胡人,就是欠礼数,不说他适才与咱们一起拼死捉拿贼人,就说他是朝廷官差,你们也不能随随便便打人啊!” 说完,他鼻孔冷哼。 呼拉尔的护卫同样冷哼一声,蹭的往前踏出一步。 沈凌慌忙闭上刚想说话的嘴,倒退半步。 刚才此人的出手他看在眼里…… 完……完全不是对手啊! “跟你们说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有理你讲理,有理你动手就变得没理了,没理你动手你还是没理。所以动手终究不好……我看你家少爷也面生的紧,能路见不平拔刀出手,想必也是侠义心肠,不如我从中间说和说和,免得惹上官司如何……兄弟你大胆放心,沈凌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他偷眼看到边上自己的铁核桃,随手捡起来,把上面的血丝擦干净。 “不过……那赃物还是得留下当做呈堂……哎哎哎,咱不是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嘛!你……” 那护卫听说要将绸缎留下,眼睛一瞪,瞬时就要出手。沈凌一边尖叫,一边往旁边跳开,手中的核桃也在手中蓄势待发。 “……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呼拉尔说道:“扎善,不得无礼。” 扎善闻言听住脚步。 沈凌立马高声叫道:“还是你家主人有眼力见儿,盛昌镖局愿意和你家主人做个朋友!” 盛昌和通达均是以票号和镖局为主要生意,号称南通达北盛昌。盛昌的生意直通漠北,所以呼拉尔听后,也是怔了一怔,这个面子暂且留着! 他伸手往后一摆,众后卫均是退到了他的身后。 呼拉尔一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沈凌不无得意的眼神往项青一扫,“好说好说!” 只见呼拉尔打开手中的绸缎,来来回回翻上一番。 “在下不远千里来到此地,乃是为了找一个人。此物与这人有莫大关系!” 他抬眼看向沈凌:“……所以,此物我必须拿下。卖沈家一个面子,我愿出高价买下此物……” 他转向项青这边,“你,可以说个价钱!” 项青心里震动,这呼拉尔此行不是为了唐仁里?! 若是他所言为真,要么这唐仁里不是他的目标,要么就是此物和唐仁里有莫大的关系。 个中秘密,需得查个清楚。 这边沈凌半天没听项青说话,他眼神偷偷撇向项青。 少爷我是为你揽下此事,你到是说句话啊。 他小声跟项青说道 “路三的门客吉明——就是死在我面前的那人,临死说,杀人的是什么劳什子的无影,在场之人怕是都听了个清楚。所以与这胡人绝对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不如帮店家卖个好价钱,贴补一下损失……” 项青摇摇头道:“不行,今天的命案都是因为此物,自然不能这此物离开。” 沈凌眉毛一拧,心里一万匹千里马奔腾而过。 这小子怕是脑子缺根筋。他要走,在场诸人谁能拦得住,是你还是我? 第六十二章 没错就是你 呼拉尔朗声一笑:“别说是在交道亭这么一个集市,就算是在京都城,我呼拉尔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京都当成什么地方了?” 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人群中间闪出一个通道,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来。 随着他的还有两个壮汉,各个都和呼拉尔的护卫旗鼓相当。 “浪河?!”呼拉尔暗呼,他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一个连父亲都忌惮三分之人,二十年来,漠北无数杰出英才就是折在此人手中。 好在他从不是滥杀无辜,做事向来有理有据! “浪捕头好。”呼拉尔看着越走越近的浪河,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浪捕头乃是父王十分敬重之人,父王让呼拉尔给总捕头带好,而且特地嘱咐呼拉尔见了浪捕头一定要叫叔叔,要以叔侄之理待之。” 呼拉尔躬身一拜:“小侄儿这厢有礼了。” 项青心中直呼变化太快,他自是不知浪捕头是何人物。只觉得对方威风凛凛,元气内敛不查踪迹,虽比不过诸葛师傅,但比陈良却是要高出不知凡几。一举一动之间,又颇沉稳,随便往那一站,威严尽显。 此刻他上下打量呼拉尔,余光还朝沈凌项青的方向一撇。 项青心中直犯嘀咕,若是一会儿问起捕快一事,该当如何解释? ……只好就说那沈凌认错人了! 这时沈凌一个激灵,弯腰低头使劲解释:“不关我事,沈凌就是路过买点东西……纯粹就是看个热闹!” 浪河并没有搭理他,视线落在了呼拉尔手中的绸缎上:“呼兰琢为漠北事业呕心沥血,近些年身体不太好吧。让你替他行走我中原之地。难道他不知道我浪河哪儿都好,就是不好说话么?” “不敢不敢,父王所作之事和呼拉尔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父王也说了,以浪河的为人,不会为难故人之子……”呼拉尔边说边看浪河的脸色,此人杀伐决断,若不是父王以离间计诱使庆历皇赵普废了他,恐怕漠北的英雄二郎损失的会更多。 “哈哈,漠北头狼诡计多端……老子是这样,儿子更是这样。”浪河迈着方步过去,直向呼拉尔走去,“忘记是什么时候,老贼带着一个小子在幽城和我交换俘虏,那小子就是你吧,都长这么大了……” 浪河气势逼人,每一步都带着一股杀气,嗖嗖的就奔着呼拉尔而去。 呼拉尔护卫身经百战,哗啦一下便围了上来,挡在了浪河面前。 浪河视若无睹,继续向前走去。 “哈……哈哈……”呼拉尔的笑声中自带颤抖,“让……让开,都让开,浪叔看望小侄儿,小侄儿从里到外都受宠若惊。” 护卫们闻言,除了扎善都向后退了一步,本来就被其杀气震慑猛消失,是忍不住的喘了一口大气。 “让……让开。”呼拉尔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 浪河不好惹,年轻之时,只因一个细作被父王虐杀,他数次进出漠北南院,连续一个月在搞的鸡飞狗跳,若不是父王高人相救,恐怕也就没有今天的自己了。 除了扎善,护卫们都推开一旁。 这时浪河身边的一个护卫怒喝一声,直奔扎善而去。 扎善就像是终于找打了发泄对象,同样是一声怒吼。 咣!两人撞在一起,一时没有分出胜负。 纯粹的力量波动传到项青这里,就像是两头熊在撕咬一样。 浪河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去。 “呼兰琢?真是用心良苦啊。还没死呢,就跟狼崽子一样,开始培养小的了,真是没完没了……” 呼拉尔额头上浮出一层汗珠,心里忍不住念叨。 父王说过,那浪河不冤杀人命,乃是守规矩之人…… 浪河走到他面前,将手一伸:“拿来!” 呼拉尔的护卫刚想提步上前,呼拉尔说道…… “给,我给!” 浪河没想到他给的这么干脆,嘴角一撇,指着呼拉尔一行众人:“你,比你父亲差远了。懂什么叫屈辱么,这就是屈辱,其他……你,你,你还有你,都是一群废物!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他指着扎善,不过此时扎善也被那壮汉撂倒在一旁。 “他还行,有点血性,将就凑活!” 项青心道,六扇门有这样厉害的捕快,保护唐仁里自是不虚。 呼拉尔此时反而不紧张了:“浪叔言重。别说是狼叔教训我,就是狼叔把我打上一顿,那也是应该的。按照你们中原的风俗,长辈骂晚辈是理所应当,再正常不过。” 接着,呼拉尔声音稍大,跟自己的护卫强调:“浪叔要打便打,要骂便骂。” 护卫们拱手称是。 “浪捕头威风不减当年啊。即使不在六扇门,六扇门也处处都是他的传说。” 沈凌连声感慨,又悄声跟项青说:“瞧见没,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小捕快,你可得学着点。” 完了他还自我感慨:“漠北的小王爷……不好对付!” 这时,浪河哈哈大笑。 “哈哈,可惜白当了这个叔叔。若我还是六扇门的捕快,你这么说倒也能占点便宜。可惜我早已不是六扇门中人……”浪河声如洪钟,周围之人听的是再清楚不过,“……否则,定将你们拿下一一盘问。” 呼拉尔正色:“父王说了,若不是他和你这层关系,浪叔雄才大略定会一展宏图。可惜……如果浪叔有意……” 浪河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话。 “无耻小儿!” 蓦的,他回首朝项青说,“你可把这几人尽数带到大理寺狱关押起来,好好审上一审。看看他们到底对我庆历朝有何图谋……” 项青指指自己的鼻子,沈凌和呼拉尔不知尚好,若是被浪河误解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即使他说已然不在六扇门,可六扇门毕竟还有这他的传说呀。。 最关键的是,此时无论是浪河还是自己,都不是六扇门人,自然是不能将呼拉尔关到大理寺狱中去。 浪河全然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你!” 第六十三章 大师兄 浪河走到项青跟前,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项青。 项青拿在手中。沈凌在一旁也探过脑袋来。 浪河一个凌厉的眼神瞪了过来。 沈凌悻悻的道:“呃,总捕头大人,您看今天天气真热,得找地方去凉快凉快……” 那边,看到手中之物的项青嘴巴张的大大的,他被手中的东西惊住了。 我的!专门给我的做的! 那东西是一个腰牌,确切的说是京都六扇门的腰牌。正面刻着六扇门的花纹,还有京都两字。翻过背面一看,上面还刻有项青二字。 “这?是我的?” “额,没错。千万不要小看它,有了它你就有了行使捕头一切权利的权限,把这帮人押到大理寺就把它押到大理寺……”浪河看着项青万分不解的目光,拍拍他的肩膀,“你年纪太小,就安排你从个班头干起,人我都给你物色好了。” 接着又指着顾正陈默两人道,“瞧,他们两个就跟着你,程序后面再补就是。” 然后他又低声秘道:“唐仁里布局巧妙,但无影社苍狂数百年,万万不可小觑!……” 项青一脸诧异,脑子里无数个问题回荡。 他知道我是谁!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唐仁里和无影社,这两件事,事事都关乎机密。 知之者甚少。 或许,这是皇上的安排。 “……也不能指望皇上,那人靠不住。” 浪河一句话否定了项青的猜想,话里话外瞧不起皇上的劲儿也把他吓了一跳,瞧不起皇上,那不就是欺君之罪么! 项青不敢插话,继续听他说道。 “……搞搞社稷还行,治兵对敌还得靠自己。” 这话……倒也合情——赵普治下的庆历朝,百姓生活富足,但就是缺乏杀伐决断的气度。 远的有漠北之战,近的有十年前的京都逼宫。两件事,件件忍气吞声,有辱庆历朝颜面。 呃!不是皇上派来的…… 那是谁? 项青心道这人好歹是个大捕头,见过世面的那种。 怎么也不介绍介绍自己是哪路神仙,从何处来,要去往何处……之类的。 否则,谁敢相信你 万一你是无影社的奸细呢…… 万一你是中州的细作呢…… 无数个万一在项青脑海里飘来飘去。 他也不作声,浪河一人在那说来说去。 这看在旁人眼里,是另外一番景象。 浪河指指点点,项青竖着耳朵,一副领导给心腹面授机宜的样子。 那边的呼拉尔面上红白两色来回交替。 这浪河真是欺人太甚。若不是打不过…… 就算父王百般交代,那也是要打上一打。 “无妨无妨,看你刚才卖我沈凌一面子。我沈凌投桃报李,必会随你前去大理寺。把来龙去脉说清楚……” 沈凌不知何时来到了呼拉尔身边,小声劝慰。 “好汉不吃眼前亏,以我沈凌的面子,他们绝不会为难与你。” 其实心下沈凌深深懊悔,今天干嘛非要来这里,在家喝酒吃肉不好么! 遇到这该死的浪总捕头,很难说他会不会一不如意就拿自己开刀。 这种事情……上次沈家的一个当铺就是这么被关的! 所以……只要浪总捕头开心了怎么都好说。 呼拉尔咬着后槽牙说:“沈兄是让我忍一时风平浪静?” 沈凌肃然起敬,这个胡人出口不凡……有文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得忍!皇上可欺,庆历朝第一勇士却不可欺……” 沈凌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揍过的人不计其数,这点可去你家老爷子那打听打听,虽说皇上罢了他的官……呵呵,六扇门里他说一句话,谁敢不听?” 呼拉尔侧目:“……你刚才好像说要陪我走一遭?!” 沈凌:“……好……好像……说过。” 那边项青还在猜浪河的来历。 浪河一拍大腿:“师兄好像忘了自我介绍……” 师兄?项青一脸茫然,跟谁师兄呢? “咳咳,没想到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各个都是这么年轻……” 项青明白了,浪河原来是诸葛松的弟子。 接着浪河又介绍他自己是诸葛师傅第一个收的弟子。 呃……那就是大师兄。 介绍完自己,浪河又搓着双手,十分为难的说:“师兄给师傅关门弟子的礼物早已送给了小七……所以……” “小七?” 浪河偷眼看项青,见他很是坦然淡定,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礼物身上,心下松了一口气。 “对,就是小敏,皇帝的七公主赵繁。”浪河解释道,“轩辕门忌讳她公主的身份,又因为排行老七,所以咱们师兄弟都叫她小七。其他的同门都称作小敏……” 项青心道,总算知道了小敏这个名字的出处。 “……小七找我说时,我还很惊讶,师傅向来眼高于顶,不会轻易收徒,尤其是这么年轻的小师弟。刚才你一出手,师兄便是在知道师傅并没有收错人。” “哎呀,师兄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六扇门算是师兄的心血,所以先帮你找这么个出入方便的身份,在加上你的铁尺……刚好,小师弟在京都城里也算是有了身份的人了……” 听他絮絮叨叨,项青大概也理出了个来龙去脉,心道,有了大师兄中州和漠北一事不在话下…… 岂知,刚想到这儿。 浪河就像是未卜先知一样,接着便说道:“师傅的毒要解,京都的事……师兄却不会管……小七的命,师兄保得,但是皇帝老儿的事儿,师兄却懒的管。” 项青闻言,师兄八成说的是气话——刚才他和呼拉尔的对话他已经听讲,想必是因为皇上把他的官给罢免的事情。 “……而且师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师兄给你弄了这个身份,就是希望你能把京都的这些个事儿给打理好。” “给!” 浪河把绸缎甩手扔给了项青,“见着师傅,代我问声好。” 说完,他指着另外两个壮汉:“这俩兄弟,许胜、许赢。跟着你师兄我学了点本事,京都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他们……” 他又跟许家两兄弟说:“这你们的小师叔,要用师门之礼待之。” 两人上前行礼:“以后但凡遇到我的地方,小师叔尽管吩咐。” 项青抬眼看看兄弟俩,又朝浪河看看。 浪河大声道:“用便是!” “既然如此……”项青扛起布匹,说道:“那就把这一干人等,全部带往大理寺狱。” 说完他特意的指着沈凌说:“他也得去。” 沈凌一听就不乐意了,虽然他早就答应了呼拉尔要陪同他一起。 虽然盛昌的生意遍布东南西北——凭的就是信誉! 但是他仍然高声叫道:“凭什么?凭什么让我也去,本少爷一没偷二没抢,三……” 相比信誉,面子当然也很重要! 浪河又是一个凌厉的眼神,沈凌把剩下没说完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那边呼拉尔也瞅了过来:“莫非你刚才说的不算数……” “当然必须算……”沈凌的调门低了下来,“但我得告诉这些围观的人,少爷我是自愿去的。京都四少之首的沈凌,什么都可以丢,面子却是不能丢……” 浪河远远听的胸中一闷,悄声和项青说:“盛昌沈家,关系可上达天庭,你若是带过去,少不了还得送回来。忒麻烦!” 项青嘿嘿一笑。 “不会的,回头我跟他说呼拉尔是个金矿,保证他好生生的在大理寺狱呆着。呼拉尔呆多久,他就呆多久。说不定……” 项青闭口不言。 浪河不知道这个小师弟卖的什么关子,等了半天才小声问道。 “说不定什么?” 项青闻言盯着浪河看了半天,确认他没开玩笑,是真的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好隐晦的说:“说不定,大理市狱的伙食要好上一些呢。”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凌身上…… 沈凌健硕的身体虽然被上好的布料包裹着,此时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那感觉,就像是被两只狼盯上了一样。 第六十四章 与虎谋皮 宫中的弓弩制作正有条不紊的展开。一天便收了上百件。 项青不能分身,便是借了六扇门的名义,定了原本需要他来打造的零件。 不出七天。宫中的内卫便可全部装备上弓弩,这可是极为振奋人心的消息。 不过有件事却让项青重新跌入了谷底。 “不止是师傅,京都之中就没什么人打心眼里支持皇上。” 许胜斩钉截铁的说,“十年前,诸侯逼宫,城中那么多权贵,为啥一个站出来的人都没有?” “要不是师祖和师傅关键时刻站出来,当今的天下早就是别人了。”许赢补充道,“……可就算师傅立下了这样的功绩,却还是没有落下个什么。还是那些权贵们看的清楚,都姓赵,换谁做天下都一样。” 项青皱眉:“那可不一样,当今皇上让百姓安居乐业。若是换成了中州王,天下岂不是大乱。” 许家兄弟见项青面露不悦,一个说道:“小师叔别见怪,我们就是想到哪说到哪……主要是也为师傅不平。若不是师傅,这赵家的天下,早是人漠北的了。但现如今您看看,师傅又落下了什么来?” 另外一个说道:“……那京都的权贵们可不是咱们轩辕门,一个个猴精猴精的,会见风使舵着哩!” 项青心中感慨,怪不得小敏和二王子从来没指望过什么。 好在呼拉尔被关押在这里! 只是可惜,在大理寺狱的整整一天,项青从他口中也没得到半点口风。 “两天,只需要两天。如果你不将我放回去,两国之间必然开战。” 呼拉尔很直接,直接的就没把项青看在眼里。 若不是害怕浪河,就凭自己的那群贴身护卫,他还真没办法这京都的大理寺看在眼里。 “二十年前的战争,没有任何一个赢家。庆历朝虽然最后胜利,可是却抵上了全国之力。你们皇帝赵普,更是被那一战打的一蹶不振,哈哈,十年前还差点被自己兄弟赶了下来……” 呼拉尔趾高气昂的说着过去二十年的历史。 说的项青点头连连,没错,他承认说的都是实情,说的也差不多都对。 呼拉尔继续说道:“所以,你们经历不起战争。大家各退一步,你我走个过场,将来见面也可以相互卖个情面……” 项青忍不住了,反讽道:“我庆历朝国富民强,二十年不到,生活富足更甚之前。反倒是你们漠北,垂涎我庆历朝地区物产丰富已久。二十年前有一战,而今为什么不能再战?如果能恢复到当年一战的实力,恐怕早就挥师南下了。还费什么劲在这儿一逞口舌之快……” 呼拉尔涨脸面通红,他个子比项青要高上很多,居高临下看着仰面的项青。 项青感应到他心潮澎湃,一股强大的力量由内而生。 项青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不能从他口中获得什么口风,一探这未来的漠北王爷也是很好的实际。 这时,呼拉尔憋红的脸,突然慢慢消散了去。 连他体内积蓄的能量也都消散开来。 呼拉尔绷着脸,坐在牢房的地面上,不再看项青一眼。 两人不欢而散。 …… 沈家确实有钱。 临来大理寺前,浪河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大理寺的伙食可不怎么好。 结果沈凌前脚到大理寺,京都城最有名酒楼里的厨师们后脚就到了。 不得不说沈家是赚钱的好手,而沈凌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项青特意把呼拉尔和沈凌安排在了同间牢房里。 趁着喝酒吃菜的功夫,两人就聊起了一桩生意。 这还要从沈家的生意开始说起,他们沈家一开始,就只是将茶叶带到漠北,然后换成马匹带回庆历中原地区。后来东西越来越多,从油盐酱醋茶到麻布丝绸铜镜,漠北无一不需。 一开始交易很简单,说好多少马匹换多少茶叶就好。后来随着货品品类的增多,只用马匹结算效率太低,所以就开始金银来结算,但金银往来携带极不方便,还经常被流寇盘剥,所以沈家盛昌镖局就兼了往来的保卫工作,顺便也帮助其他有需要的商家。 所以盛昌就一直想把票号开到漠北去,用银票结算往来的贸易。 今天,终于有了机会。 “呼拉尔,在商言商,你们漠北的人为什么不愿意用,那还不是担心两国开战,到时候怕银票换不来货物和银子……”沈凌跟呼拉尔摆事实讲道理,“……打仗的事情咱决定不了。但生意还是得做,不打仗要做,打了仗也得做,不能因为打仗,你们家皇帝就不吃油盐了对不对……” 呼拉尔心想这沈家少爷脑洞出奇,那边都要打仗了他还想着要做生意…… 鉴于吃的喝的都是他提供的,所以就示意他说下去。 “……所以,你出钱建票号,我负责买卖、货运。这样漠北的商家心里踏实,可以凭银票买卖。我心里也踏实,省的带着黄金白银两头跑。挣钱大家一起分。岂不妙哉!” “好像确实可以赚不少钱,是个赚钱的好生意。”呼拉尔敲敲脑袋,“可是,我不缺钱。” “知道你不缺钱……”沈凌嘿嘿一笑,和他碰了一杯酒,“……但是漠北缺东西啊。第一波春雨摘的茶你喝过吗?东海的海味你吃过吗?川蜀的腊肠你见过吗……” 沈凌夹着刚出锅的火腿,蘸着蒜汁,脸上到处都写着——吃过这么香的火腿吗 “……你有再多钱,也没见过我说的这些东西吧。若是你建了这票号,我沈家的镖师就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那些金银,就只管往漠北运那些稀罕物。你说你心动不心动?” 沈凌继续说道。 呼拉尔若有所思,好像也有些道理。仗要打不要打,谁都说不好。但饭肯定还是要吃的,因为生活还得继续~ …… 另外一间牢房里,顾正,陈默两人抬着一口铁锅扣在墙壁上,项青运行气波决,作用在铁锅上,把铁锅的波动放大了一些…… 隔壁呼拉尔和沈凌的谈话声清晰传来。 “不愧是京都四少,沈凌真是会做生意。老大,我觉得你可以和那呼拉尔再谈谈……” 自从知道自己也成了捕快之后,顾正和陈默就改口叫项青为老大。 “……就跟谈生意似的那种吗?”项青好像受到了点启发。 与虎谋皮……关键是看能给虎什么好处! 第六十五章 他想要 第二天,项青准备去和呼拉尔再谈谈。 这时许胜带来了小敏的消息,她现在在太学殿,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消息都是用蜜蜡封住。 打开之后,在信笺上方,小敏还俏皮的绘了一把袖剑。 项青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是轻羽,当真有种见信如见人的感觉。 小敏在其中说旺牛镇的捕快师傅又从江药口中挖掘了一些东西。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就是他口吐狂言,要将中原武林一网打尽,而最近能在整个武林江湖中都弄出声响的,就只有乌柳山庄的芭蕉茶了。 正是几大门派都收到了芭蕉茶,才在江湖上飘起了乌柳山庄要重现江湖的传闻。 所以捕快师傅判断这是无影社的阴谋。 项青想起通达镖局, 所有的芭蕉茶正是通过了通达镖局才送至了各大门派手中。 也正是通达镖局,将芭蕉茶的事情传遍了天下。 他之前也曾想要调查一下通达镖局,只是因为寻求诸葛师傅解药的事情给耽误了。 如今他在六扇门,有了捕快这身外衣,办起事来,却是方便了不少。 哎,盛昌和通达不是生意场上的对头么!这单让通达镖局在江湖中狠狠露脸的生意,沈凌说不定会知道点什么。 项青打定主意找上沈凌聊一聊。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他决定先把呼拉尔的事情解决。 按照之前的计划,他把呼拉尔和沈凌分开,先见了呼拉尔。 呼拉尔往地面上盘腿一坐,就像是在毡房里一样。 “我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项青这次很单刀直入。 呼拉尔懵了,这个小捕快,鬼主意倒是不少。 “交易,谈什么交易,先把我放出去再说。” 呼拉尔窝了一肚子火气,要不是有浪河在你背后撑腰,还能让在这儿站着说话! “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凭什么就把我关在这儿,你们庆历朝还有没有王法了?” 呼拉尔歪着脑袋,斜着眼睛,满脸的不屑…… 项青他先是紧咬着嘴唇,后来忍不住质问道: “你一个南院大王的小王爷,左一个护卫,右一个护卫,带着这么多人来京都,难道就是来逛街的吗?” “当然不……止是逛街,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呼拉尔眼皮一翻,很轻蔑的看了一眼项青。 “按照庆历朝的王法,难道我漠北的人,就不能在京都买点东西了?不妨告诉你,沈凌哭着闹着要和小王谈生意。就在刚才,小王我突然觉得他的主意很不错,不妨就此答应了他,你若是有兴趣,不妨问问他。” 项青拿他没办法,于是接着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唐仁里现在在什么地方。” 呼拉尔怔了一怔:“唐仁里……是谁?” 项青看他体内并没有什么异常波动,这和情报有误啊。 “唐门暗器的传人啊,现在就被关……” 他故意把话说了一半,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呼拉尔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唐仁里是谁。 “……没兴趣!” 他体内确实没有什么波动,项青顿时觉得二王子带来的情报有些大了。 呼拉尔进入了京都是没错。另外一支队伍也潜入道了京都也没错。 错的是,二者根本就有不同的目的! 项青挥挥手,悻悻的看着牢头带着呼拉尔离开。 他当即命令顾正去找二王子,搞清楚另一支漠北的队伍的位置。 然后他又去见沈凌,要搞定呼拉尔,还需要多向这位京都四少之一请教请教。 另外,他还要侧面了解一下通达镖局。毕竟作为竞争对手,如此精明的沈少不会不了解点什么。 沈凌的牢房显然要比其他的牢房干净许多,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桌上还放着吃剩下的酒菜没有收拾。 项青暗道,京城四少不是浪的虚名,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能触达至大理寺。 这时,没有浪河在场,沈凌的腰不弯了,眼也直了,说话都有力气了很多。 大理寺说到底也是京都的大理寺,曾几何时,沈凌到大理寺就跟回家似的,熟门熟路。 沈凌见到项青,眼睛猛然一亮。他挥挥手,让牢头出去。 牢头看了一眼项青,项青点头,许他离开。 沈凌凑到项青跟前:“项兄弟,我可是听说了。你是浪河的小师弟。”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项青当下便承认了,并寒暄了几句,说让他受了委屈, “不过,这也是为了沈兄着想,无影社的人从来不留活口,那天咱们更是见到了他的长相,说不得他们将来还是要对沈兄下手的。” 沈凌心中一凛,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怪不得,浪河这么大的人物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出现在那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那贼是浪河都认为重要的贼! 沈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项捕快,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哥哥说。哥哥定然在所不辞。” 项青沉吟一下:“这……” 沈凌拍拍胸脯,关系又近了一层:“兄弟但说无妨。” 项青当下便将自己的疑惑讲给沈凌听。 “沈兄,项青诚心和他交易,只是他有些冥顽不灵。” 沈凌睁大眼睛和项青确认:“确定想和他做交易?” “恩,是啊!差事需要,差事需要!” 沈凌听到后,怔了一怔,然后就挤眉弄眼的说:“我懂,我懂……可不能让他白来一趟……” 说着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哎呀,兄弟不对,眼前这个样子,你可和他做不了买卖呀。” 项青问:“为何?” “你押着别人,这别人又不是一般的人,想谈交易,难……” 沈凌看项青没听明白,解释:“……他是漠北的小王爷,你把他弄到大理寺来,他心中有气,不会鸟你。而且你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反正无论怎么样,你就是动不得。而且你不能威胁他,他呢,也不怕你的威胁。你只是六扇门的一个小捕快,手里又没有拿的出手的筹码,即使你手里有拿的出手的筹码,他也未必相信。” 项青琢磨着他说的话,有点道理。说来说去,自己是没有资格和他谈交易。 沈凌揉着自己的脑门,“所以说,兄弟,有难度,有难度啊!” 项青心说,那就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但也不是不可能……”沈凌接着说道。 项青道:“沈兄,你说话别大喘气。容易误会。” 沈凌道:“除非你们俩能站在一个平台上说话,才有可谈成交易。” “生意经里难道不是说,合作交易只要双方互赢就可以了吗?” 沈凌道:“呃,那比较肤浅,顶多算是生意经的后半句。你比如说我……” 沈凌把他和呼拉尔的生意说了一遍。 “表面上看,他出钱,我出力,两边都有实惠和好处。但其实达成交易真正的奥妙,并不是这个” 项青道:“不是这个?不是因为你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吗?” “是,也不是!”沈凌洋洋得意道:“兄弟你没做过生意不了解,生意是天下人的,又不是独我沈家一人做的……换句话说,任何一个能弄到茶叶的人都能和他做生意。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他会选择我吗?” 项青摇摇头:“正是项青想知道的。” 沈凌道:“没错,是因为我们沈家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但重点不是在于东西,重点是在于他想要。他不会因为你有东西而和你交易,他只会因为你知道他要想什么而和你交易!” 第六十六章 交易不如合作 “知道想要什么?!”项青重重的重复道,“因为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东西……才和你交易?” “正是,知道他要什么,才能证明你懂他。”沈凌一拍手,“只有你懂他,他才会跟你合作。即使你们曾经打过架,但是你懂他,知道他所谓何事,看重何事,那么此事自然也是可以合作的!” 沈凌坐到桌前,悠悠到:“我不喜欢交易这个词,因为太功利。我更喜欢说合作。合作是平等互惠互利的。合作是无所不能。就算是敌人是对手,也能合作。而且又时候会更容易达成合作!兄弟,你明白吗,这才是生意的奥妙!” 项青一脸不解。 “你若是不明白,我说一个不恰当的例子。” 沈凌低声道,“因为浪捕头的关系,哥哥我把你当作自己人,所以咱们最好哪儿说哪儿了。一般人我根本不告诉他!” 项青闻言一屁股做到沈凌面前,沈凌随即探头过来,仍然是低声道:“漠北和庆历朝是大对头吧。” 项青点点头:“不错,漠北垂涎我庆历朝由来已久。” “那你说,他们之间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项青想想两朝之间的局势:“恐怕微乎其微。” 沈凌摇摇头道:“生意人可就不这么看。” 项青诧异:“为何?” 沈凌挺起身子,摸起筷子夹口菜,放入口中烂嚼。 项青见状为他倒上一杯酒。 沈凌眯着眼睛心道,这小兄弟有长进,可以往细里边跟他讲一讲。 “兄弟客气,你也来,你也来……”沈凌热情的也为项青斟上酒,“不瞒兄弟说,哥哥今天讲的可都是沈家的家传生意经,比市面上那些教书先生说的,高出不知凡几。” 项青自小不饮酒,本想拒绝,但看他如此热情,又说到了家中不传之秘,也就由了他。 “哈!这酒真辣!” 项青砸吧着嘴,他从不喝酒,自然是喝什么酒都觉得辣呼呼的。 沈凌在一旁看着值了,越发觉得这兄弟是个爽快人。他回到刚才的话题。 “漠北为何垂涎咱庆历,咱庆历就不垂涎漠北了吗?” 项青想了想说道:“垂涎!漠北的铁石比庆历的好很多!” “兄弟,你是这个!”沈凌不知项青自小是个小铁匠,他竖起大拇指:“别人顶多知道马匹、牛羊。可只有对漠北有研究的才知道,铁石才是咱庆历真正垂涎它的地方。” 项青睁大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言中了。 沈凌顿了一顿,发觉项青对这挺感兴趣,于是细说道:“其中,原因有三。其一,庆历朝虽然地大物博,可是这铁石方面却是没有漠北丰富。这其二,据说这铁石比咱庆历的要好,具体我也不懂,只是知道他们的弯刀要比咱们的刀剑耐操……” 项青心道,漠北的铁石好是因为成色足。那耐操主要还是因为弯刀的弧形设计,和铁石关系不大。 “这其三嘛……兄弟,你是没去过漠北,那里可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那铁石就躺在草原上。相比之下,咱庆历朝的铁石都要去深山里采……所以说这其三,漠北那铁石遍地都是,根本不用采,随便捡捡就可以了。” 项青眉头稍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沈凌定然是夸大其词了。 “所以啊,兄弟。两国打来打去,为啥呀。说白了都是想要对方的东西。那为何不索性坐下来谈一谈。交换就好了。无非就是一个价格的问题……” 沈凌长吁短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商量的。无非就是一个价格合理不合理的问题。” 项青一时觉得沈凌的话很有道理,但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只是一时还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里边的学问和打铁差别有点大。得好好消化消化!” 项青沉思起来。 沈凌见状也不打搅,自己又吃喝起来。 猛的,他突然想起那无影社来…… 真够闹心的,那俩人功夫都不俗,如果真的盯上自己早晚是个祸害。 不过,那项青和呼拉尔不也是见了他们的面目,无影社难道也要杀他们灭口? 他这么一想,心中就突然开朗起来。深深的喝上一口……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着,自己怕什么。 项青看着沈凌又吃又喝的,心里想,要是那呼拉尔和沈兄一样就好了。 要么给吃的,要么给喝的,再不行就给钱。总有一样能满足! 简单易懂! 沈凌看项青盯着自己:“你呀,不能自己乱猜,要么直接问……不过,就现在的情况,你直接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闹到这个程度,时机不合适!不过,你可以问问浪捕头,他和呼拉尔他们一家子打了那么多年,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大师兄要是乐意帮忙,我就不会这么着难了。 项青心里嘀咕,不过他突然想到了沈家盛昌的对手——通达。 “有道理。最了解对方的可能就是他的对手了。正好有事儿请教……” 项青假装随意道,“听说前段时间,通达镖局出了几桩命案,不知道沈兄知晓不知晓?” 沈凌腾的一下跳起来:“哪个狗日的说我们盛昌镖局的坏话了?项兄弟千万不要多想,这事儿和盛昌半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他们通达镖局自己人所为!” 哦?! 项青嘴张的大大的,突然醒悟过来。 真是欠考虑!自己现在是个捕快,就是再假装随意,放在沈凌的眼里,那也是自己怀疑他们盛昌在从中作祟了。 “呃,沈兄别这么激动。小弟初来乍到,去过的地方也就是交道亭那里。” 项青解释,“就是……就是顺着沈兄刚才的话说的。” 沈凌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说到:“要是兄弟听到什么,可万万不能相信,我们盛昌和通达本来就势同水火……如果再有人在中间栽赃陷害,两家肯定要再打起来。” 他重新坐回了板凳,“刚才兄弟想要问什么,尽管说,我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项青眼前一亮,对付呼拉尔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一边构思这自己的想法,一边问沈凌:“听说通达的几个案子,都是和芭蕉茶有关。几个镖师的死也是因为不给乌柳山庄送镖所致。那乌柳山庄都消失了几十年了,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秘之事。” 他给沈凌斟上酒,“小弟去他们府上调查之前,想听听沈兄的建议,免得走了歪道,中了别人的埋伏。” “兄弟要是这么说,那哥哥就不会误会了。”沈凌此时疑云全部消失,“要说通达这招非同一般。通过乌柳山庄和芭蕉茶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更是和几家大门大派都扯上了关系。江湖中的名声一时间是盖过了我们盛昌一头。” 沈凌对通达压过盛昌一事悻悻不止。 “那几个镖师的死,却有其事。其中一个还是从我们盛昌过去的。手下的镖师们念及过去的情谊,都去家里探望过。所以这方面做不得假。只是死因却是极为蹊跷。” 项青道:“为何?” 第六十七章 通达镖局 沈凌:“别人我不清楚,但是盛昌这位过去的镖师,却是十分了解。他家中变故,急需用钱。通达那边本来就着力招募我们盛昌的人,给的薪水报酬要比我们盛昌高不少,这镖师平日里在盛昌其实机会也没多少,于是才就把他放了过去。” 项青随口符合:“看来这镖师在盛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要不然说什么也不能放他走啊。” 沈凌哈哈一笑,大呼,兄弟看破不点破。他接着说道;“镖局的镖师,都是按走的镖给结算工钱。那镖师是为了钱而去,那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不走这镖……所以说,因为什么死我都信,唯独因为这不走镖而死,那着实是冤枉了。” 项青道:“不能这么肯定吧。说不得他真的就不想走这镖。” 沈凌摆着手纠正项青道:“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他,也不够了解镖师……” “……先说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他一人养家糊口,他从盛昌到通达图的也是个钱,所以他不会不走。” “……再说这趟镖,这趟镖其实是无惊无险,不仅可以说是个很简单的体力活,更是一个在镖局中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所以他不会不去!” 沈凌看项青面露狐疑之色,解释道:“乌柳山庄在民间名声不好,都说是回来要复仇的,这么说来这镖带着血腥,确实挺吓人的。不过,这都是一般老百姓的说法。实际上我们镖局最是知道这些谣言,都是以讹传讹……完全都是那几个江湖门派传出来的恶名。” “……扯远了,还说回这镖。要知道这镖,走的是江湖几大门派的镖,将来个各大门派都有了联系,行走江湖什么,还不是靠关系吃完饭。所以说这镖走得也是一个扬名立万的镖。就像是你把我沈凌,京都四少之首给拘到了大理寺一样。很快京都大街小巷就传满了你的名头。这趟镖也是这样……你说,搁你,你走不走这镖?” 项青道:“那是得走。” 沈凌哈哈一笑:“那你必须走,你为了扬名立万,不仅把我给拘了,还把那呼拉尔给弄进来了……兄弟,别看你年纪小,将来是个人物!” 项青也不解释,一句话把沈凌给拉了回来:“沈兄笑煞小弟了,咱还是说说那镖师的事儿。” “对对对,回到你问的那个问题……所以,兄弟是算是问对人了。要哥哥我说,这里边肯定有事儿。” 沈凌边说边摇头,“你不知道,你要是见了那镖师家里人,肯定就明白我说的……欸,他人虽然已经不是我们盛昌的,但是我们盛昌的镖师们私底下还是给他集了点钱。当然,盛昌也给了一笔钱,那通达就很不厚道了,不仅一分钱都没给,还到处说他拒镖,这是人死了也不给留个好名声。” 项青皱眉,他很沈凌离得很近,感应得很清楚,他身体上没什么异常波动,知道他没说谎。 只是觉得沈凌话里多少带有些偏见,大概有点同行是仇家的意思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到这这镖师家中摸一摸情况。 项青记起那日无影社人的刀和刀法来,如果镖师身上的伤就是出自那两人之手。那就是证实了捕快师傅判断,完全是无影社策划了乌柳山庄和芭蕉茶这个局。 想到此,项青当下便叫过陈默,问了镖师的名字,让陈默先去查看一番。 沈凌很是配合,还写了一封信,让陈默去盛昌找一位镖师一同前去。 “此事盛昌上下必会全力配合,要是能还镖师一个公道,我沈凌也代表盛昌的镖师们定记下兄弟这份恩情。” 项青心道,不愧是商贾之家,这沈凌很会做人,如此这般聚拢人心,京都的镖师们不都死命了跟着盛昌干才怪。 陈默领命而去。 项青又问道:“好像还有点奇怪,为什么他们选择了通达,而没有选盛昌。” “不愧是捕快,想的就是全面,不过……你可以这么想,从商人的角度想!”沈凌跟项青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你得看,这件事里边谁的获益最大……你看看,除了那始作俑者。现在的结果是通达出名了,立万了,也在京都站住脚了。都要跟我们盛昌叫板了。所以……嘿嘿,我断言通达镖局此事做得不干净。” 其实项青对通达镖局的印象还是蛮好的。毕竟在旺牛镇有通达镖局的一个点,镖局里的镖师和镇上百姓的关系都很好。很多业务也和铁匠铺的生意有直接的关系。捕快师傅更是他们客卿一般的存在……还从那里赖了不少的酒喝。 所以项青干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免得听他一个劲的抹黑通达镖局。 “听沈兄的意思,通达在京都比不过盛昌?” 沈凌两眼一瞪,什么叫比不过,压根就没得比。通达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用他们家镖的才有几人。 他大掌来回挥动两下,“不超过十家,大多还都是南方的客商。真正我们京都的客商,我沈凌可以负责任地说,一个没有!出事的那家南方客商就是通达护的镖。嘿嘿,还被无影社的人给杀了。” 噢?? 项青脑子里快速的排列组合起来。 无影社,乌柳山庄,通达镖局,芭蕉茶和南方客商,无影社杀手,通达镖局…… 这中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联系…… 难道果真如沈凌所说,通达镖局和无影社有点什么关系? 项青又和沈凌聊了一会儿,才告辞而去。 半天时间,沈凌原先那种纨绔子弟的形象在项青心目中一扫而空——这其实是一个一心扑在沈家盛昌的生意上的大少爷! 中午时刻,许胜回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 项青闻言,双手重重的握在一起,胜败在此一举。 总不能真的就如沈凌所说,低三下四的求着那呼拉尔合作。 但愿诸葛师傅说的对,那无影社还延续着百年不留活口的传承! 否则,否则……把呼拉尔放回去,真的就是放虎归山了。 第六十八掌 面大耳阔的乞丐 下午,大理寺门前,两拨人马先后赶到。 一波是京都沈家的人,他们早就得到消息,沈凌下午出狱,便早早地前来迎接。 沈凌可是他们家最能干的少爷,深的沈家老爷的器重,接班也是早晚的事情。 “大马哥,这次要是讨得少爷欢心,你可是立下首功!” 他们三五成群,其中有几个围着居中一个人说道。 细看那人,面部狭长,确实有不少马脸的影子。 大马哥说道:“兄弟们放心,少爷要是赏赐下来,人人都没的跑!” 只听的众人心中高兴,便传出一阵欢呼雀跃声。 另外一波人马则显的清净了很多,他们虽然是都是中原常服的打扮,但是身高马大,眉眼间有不少漠北人的神色,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专门为呼拉尔而来。 门前几个捕快闲聊。 “新来的班头是浪捕头的师弟,可谓来头不小。一出手就拘了两个重量级的人物,真是年少情况啊。” “谁说不是呢。一个是沈家的最受器重的少爷,一个是听说是漠北南院大王的独生子,各个都有来头,各个都不是好惹的角儿!” “拘了沈家少爷,也就拘了,沈家少爷也是大理寺的常客……浪捕头的威名在那放着,谅沈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可漠北的小王爷可不是吃素的,光随时跟着的护卫就有十来个……”一个捕快把声音压低,嘴朝那群群漠北人一努,“看着吧,指不定还要闹出什么乱子呢。” “嘿嘿,拘是拘了,可还不是得放了……你瞧,这就是来接他们的人。那小王爷放出话来,来大理寺是给浪捕头面子,不过要是超过了两日,那面子也不好使了,该打就得打了……欸,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啊!” 大理寺门前有日子没这么热闹了,一些小商小贩见机也围了上来。 沈家的那波人也是等的无聊,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小商贩们手里的瓜果便都到了沈家人的手中。 庆历朝的百姓甚是富裕,就算是乞丐都不吃嗟来之食——就是他们乞讨不讨饭,只讨钱。 眼见的这些人手头宽裕,不少乞丐也都围了上来,他们不停地在沈家人面前换着花样的出洋相,不到一会儿,就有乞丐讨到了赏钱。 乞丐们洋相就出的更欢实了。 看的捕快们直说:“沈家有钱,连下人都这么阔气。” 还有一些乞丐正躺在地上,懒洋洋的晒着肚皮。 这些乞丐看不上沈家下人的小钱。他们就等着正主从大理寺里出来,然后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上前说些个恭维的话,讨个大大的彩头。 其中就有一个乞丐面大耳阔,闭着眼睛,正躺在地上边晒太阳,一边晒,一边手在身上抓来抓去的抓虱子,别提多舒服了。 捕快们那边闲聊继续,你一言我一语,不多时就将话题聊到了交道亭的案子上。 那面大耳阔的乞丐耳朵一动…… 这时就听其中一个年纪较长得捕快低声一喝:“班头交代了,这些个事,不可外传。要让外人听得,非出大乱子不可。” 说完他便轰开一众躺在门前的乞丐,只有那面大耳阔的乞丐纹丝不动。 年长捕快上前猛踢他一脚:“滚!在大理寺门前抓虱子,有碍观瞻!” 挨了一脚的乞丐吱呀咧嘴,显然这下不清。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极其不愿意的挪了个窝。 几个捕快又闲聊了一会儿,只不过这时话题就谨慎了许多。 任凭那乞丐耳朵如何动,也没听到有意思的内容。 他一直就慢慢悠悠的抓虱子。 也不知道抓了多少只以后…… 日头偏西,未时到了。 这是大理寺中放犯人的时间。 只见大理寺的院落中,走出一群人来,率先出来的三人赫然正是项青、沈凌和呼拉尔。 项青和沈凌有说有笑。 呼拉尔则和两人隔开了很大一段距离。 紧随其后的是他自己的七八个护卫,各个虎背熊腰,走成一排威风凛凛。 门外沈家人,瞬间扔掉了手中正吃着的瓜果,一个个都探头往里边看,边看边叫着自己主人的名号。 任谁看到这等光景,也不会认为这是大理寺的犯人,倒像是不知哪里来做客的客人。 那边的漠北人就冷静了许多,不动声色的就挤到了前面。 这时那几个躺在地上的乞丐也都站了起来,面大耳阔的乞丐懒洋洋走在最后。 “闪开,闪开……” 门前的捕快们走上前,扒开中间聚集的人,留出一个通道出来。 捕快们这么一把拉。 沈家人和漠北的人便有不少挤在了一处。 那漠北的人都身高马大的,轻轻一用力,便将毫无防备的沈家的人挤在一旁。 沈家盛昌镖局在京都,那可不只是镖局的名声响,沈家的实力更是响当当。 坊间传闻,除了皇宫和各大世家和自家的镖师之外,实力最雄厚的沈家的家丁毫无疑问可以排在首位。 一边身高马大不怕谁,另外一边实力雄厚很少怕过谁,就这一来二去的,双方的人隐隐推搡起来。 沈凌见状扯着嗓门叫道:“呼拉尔小王爷的人,沈家人不得无礼。” 众人哪知道谁是呼拉尔,心中虽有不甘,但少爷的话不能不听,他们悻悻地向后退去。 高马大的漠北人大马金刀的往前面一战,一个个的鼻孔都翘了起来。 这时项青三人也走到大理寺门口的。 只听呼拉尔也地说了一通,漠北人高抬的鼻孔抬的似乎更高了,虽是不情愿,但还是慢慢退开到一旁。 “看见没,从现在开始,漠北的南院就已经和我们沈家绑在一条线上了……”沈凌不无得意的跟项青解释;“呼拉尔跟他们解释说沈家和他们是合作伙伴,相互之间应该以礼相待。” 项青微微一笑,眼睛四下随意的一撇。 沈家的人和漠北的人分散在两旁,几个乞丐正从从远处拥过来,嘴里高声叫着恭维祝福的话。 沈凌给沈家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边立马有人过去拿了一袋子钱赏了过去。乞丐们随即四散开。 那面大耳阔的乞丐也分到了不少,悻悻走到了一旁。 第六十九章 呼拉尔被袭 与此同时,大理寺的捕快们也缓缓地项青周围,不过他们有意无意的四散分开。 这时沈凌笑盈盈的和沈家的人说话,夸下海口说这次又做了笔大生意。 外号叫大马哥的那人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少爷神机妙算,要是小的们,怕是早就跑到了一边,谁也没有这个胆识能和那小王爷一起走上一遭。” 他的马匹拍的炉火纯青。 沈凌不禁飘飘然,“也是受了不少苦。这就叫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随手摘下腰上一块玉佩:“这是本少爷,前日在交道亭淘的。值上不少银子,看在你们陪本少爷一起受苦的份上,就赏你们回去换些酒喝……” 沈凌这边听着马匹好不舒服。 项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许胜已经放出去了消息,就看那无影社的人有没有胆量冒死前来下手了。 呼拉尔那边却是突然有了些变故。项青听不懂他漠北的语言,听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明显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呼拉尔的声音一次比一次要大上几分。 又是几句话的功夫,呼拉尔身后的护卫聚拢在呼拉尔身旁。 原本前来迎接呼拉尔的那帮人,突然就和呼拉尔还有他的护卫们对立了起来。 那些人比呼拉尔的护卫多上两倍有余,里外里的成了一个半圆,将呼拉尔的去路堵住。 这时沈凌走到项青跟前。那大马哥如影随形的跟在他身后。 项青问沈凌:“他们说什么呢?怎么不像是来接人的,怎么倒像是打架的。” 沈凌高深莫测地说:“漠北呼拉尔王子一脑门子的官司啊!” 项青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问:“沈兄何出此言?” 沈凌说道:“跟呼拉尔说话之人是北院图拉王的管家,听他说话的意思,北院王责怪呼拉尔不该到这京都来。还说这时候来京都给南院北院都要惹上数不清的麻烦。” 项青诧异:“他只是一个管家,那王子的事情还能轮的着一个管家说三道四吗?” “兄弟有所不知……”沈凌钩住项青的肩膀,“漠北南院北院,历来不合。呼拉尔是南院的王子,而今天来的这些人,却是北院的。管家身份虽然不如王子,但人家有北院大王罩着,呼拉尔也奈何不了。” 沈凌翻眼看项青: “兄弟怕还是不知道,南院此前一直和浪捕快为敌,所以京都南院的人早就被浪捕快抓了一个干净。” 呃呃!我说为何这呼拉尔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好脸色。 项青若有所思:“南院和北院,谁也不服谁。自然会有些龌龊。” 沈凌哈哈一笑:“谁家还没有个难念的经啊。我们沈家……” 刚说到此处,他突然闭口不言,与项青相视一眼。 项青心中了然,把话题又扯回到了眼前。 “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在大理寺门前吵架?” “是啊。那是他们自己家的事情,回去说就好了。”沈凌怔了一怔道,“不过这漠北行为做事粗野,说是蛮夷一点也不为过……平时吃肉,若是吃的性起,都生嚼!……兄弟啊,那血淋淋的场面,你怕是没见过。所以有时候咱们也理解不了他们做的事。” 话是这么说,两人也都是同时摇头,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人来的还挺多,蹊跷! 这时,那边对峙更加激烈起来,扎善突然挺身而出。 只见他往前一站,一把就将再和呼拉尔说话的人给推开,嘴里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沈凌在一旁给项青翻译,“他说,小王爷到京都来玩耍,难道还要跟你们打招!” 被推开之人,脸上的凶光一闪而过,接着就又浮出一层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 他突然用庆历中原话说道:“呼拉尔,你身为南院小王子,可不要不听劝告一意孤行。” 扎善高声叫道:“阿拉善,主意你的言辞,你虽然是图拉王爷的大管家,但你还是没有资格跟呼拉尔王爷这么说话。” 项青和沈凌这才明白一直在和呼拉尔争吵的男子名名叫阿拉善。沈凌更是知道,阿拉善是漠北在京都重要的管事人之一,地位非同寻常。 “小王爷,阿拉善可一直都是为您好。呼兰琢王爷必定也不会出卖漠北的利益。”阿拉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 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部心窝之处,弯身说道。 “上天如果能感应的到,那么他一定知道现在阿拉善的一片赤子之心……” 呼拉尔不为所动,迈步便准备要走。 那阿拉善迈步拦住呼拉尔,接着又大声说道:“小王子在大理寺一住就是两天,听闻还和庆历人达成了什么交易。说出去怕是会让图拉王爷很是寒心。” 扎善又待上前,阿拉善身后闪出两人拦住他。 牵一发而动全身,呼拉尔的护卫和阿拉善身后的漠北人呼啦一下也都围了上来。 把呼拉尔和阿拉善围在中间,围成了一个圈。 沈凌欲上前,这是我的生意伙伴,可不能出了什么事情才好。 想到此他又回身问项青道:“情况不太妙啊!兄弟,他们要是打起来,六扇门管是不管?帮是不帮?” 项青正欲说话, 这时那大马哥突然侧身拦住了沈凌,那半边恰好挡住了项青和沈凌的视线。 “少爷,那是漠北人他们自己的家世,咱们不好过问吧?” 沈凌很不耐烦地说道:“呼拉尔是盛昌的合作伙伴,可不能不管。” 说完抬手就把他扒开。 大马哥低头侧身,脸上露出一丝不被察觉之色。 就在这时,圆圈中央传出一声惨叫——像是呼拉尔发出的一声惨叫。 接着就听到扎善的一声怒吼。 沈凌惊呼:“不好!呼拉尔遇刺了!” 项青只觉得瞬间有无数的力量波动了起来。 一时间怒吼声此起彼伏。 项青和六扇门的捕快们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不都是漠北的人吗,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呢。 捕快们迅速朝项青靠拢。 项青焦急万分,好在他料想无影社的人会前来行刺,提前做了些许安排。 他大叫许胜,许胜从一群捕快中闪身出现。 项青迅速耳语一番,许胜当下便朝着漠北人冲了过去。 这两日他一直和呼拉尔的护卫打照面,许胜自然是认得他们,那日在交道亭交过手,更是识得扎善。 只见许胜左冲右突,眨眼间的功夫便一连掀翻了几个人。 被掀翻的那几人每人手中都拿着漠北常见的弯刀。 弯刀比常见的小很多,显然是早就藏在了衣袖之中。 此时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扎善出现在了许胜的面前。 扎善此时身上扛着一人,赫然正是呼拉尔。 此时扎善面对数把弯刀,他一边保护呼拉尔,一边抵挡砍向自己的弯刀,一边还在奋力的砍回去。毕竟只有把人砍翻,他们才有可能闯出去。 此时他身上已然是鲜血横流,分不清哪是他的,哪是呼拉尔的,或者还是其他人的。 第七十章 再来一刀试试 其他的护卫的情况并不比扎善的情况好多少,每人身前都有数把弯刀挥舞着,有的身上已经连中数刀,拿着弯刀的手已经开始变得颤颤巍巍,恐怕下一刀便会招架不住一般。 阿拉善带来的人多余他们两倍,身手也都很不俗。 只是许胜功夫了得,战斗经验更是丰富。手中铁尺挥舞起来,只管冲着弯刀砸去。嘭嘭嘭的几下便将几把弯刀的刀刃砸了弯曲起来,不多时,便将阿拉善的攻势给稍稍压了下来。 项青看在眼里,原来铁尺出手可以不考虑角度力道,直接砸向利器就好。铁尺用在许胜的手里,直接变成了弯刀的克星。 阿拉善眼看着,他们的弯刀要么是被铁尺砸开,要么就是被铁尺架住,焦急之色尽显,但却是一点办法也都没有。 许胜的到来,为扎善他们打开了一个缺口,眼看就能从包围圈中冲出来。 项青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安排,但是事情却出乎他的预料。不过只要能将呼拉尔救出,行动就算不上失败。 忽地,他突然感应到声旁有什么力量波动一闪而过。 捕快们注意力都集中在许胜那边,谁也没注意到沈家这边有什么异动。 项青这才发现,沈家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众多捕快围在了其中。 他顿时警觉起来,将手伸到腋下,悄悄握住了铁尺…… 另一边,阿拉善眼看许胜带着呼拉尔等人就要冲破包围圈,顿时大叫:“漠北的勇士们,呼拉尔和庆历勾结的证据确凿,谁若能斩下呼拉尔的头颅,王爷必将重重有赏!” 人群中,不知道又有谁突然叫到:“杀啊!” 项青心中一动,铁尺紧紧握在手中。 一股力量波动突然生出。项青反手就是一尺,朝沈凌打去。 嘣! 一把凌空飞来的匕首被项青打落在地。 视线落在匕首飞来的方向,大马哥面上一脸诧异。 沈家人这边也传来几声惨叫,当初恭维大马哥要讨赏钱的人瞬时身首异处。 剩余沈家人很快便将沈凌围了起来,项青和沈凌离地太近,也被围在了其中。 沈凌,怒睁着双眼:“你!马脸,你要干什么。” 大马哥阴森森一笑:“大少爷,比怪我,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 “想要杀我?有浪捕头的兄弟在,恐怕还没那么容易。”沈凌哈哈一笑,旋即脸色一沉,“马脸,你要是被人胁迫。少爷我可以原谅你。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把话说清楚。” 说话间,那帮沈家人都围了上来。 沈凌目光一扫,剩下的都是生面孔,那些熟面孔早已落入了血泊之中。 “真是蓄谋已久啊。” 沈凌放弃了说服马脸的幻想。 “怪都怪你见了不该见的人,出了不该出的手。”马脸从腰中取出一把砍刀,从后往前一挥手,“兄弟们,杀了他们,下半辈子便吃喝不愁。” 那些“沈家人”呼啦一下便围了上来。 这时四周的捕快们也迅速靠拢了过来,有得接应从漠北人的重围杀出的许胜,扎善,有的护住沈凌和项青。那边没有冲出包围圈的剩余护卫则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沈家人”和漠北人这时一起围了上来。 六扇门的大门近在咫尺,项青却没有退入其中。 反而是上前几步,将沈凌和呼拉尔护在身后。 就是这瞬间的功夫,退入大理寺的后路就被“沈家人”截断。 一番厮杀之后,六扇门的捕快们终于聚在了一起。 捕快们都用铁尺,利器无法近身,所以都没怎么受伤。 他们一共十人,其中呼拉尔的腰部中刀,扎善浑身是伤。 六扇门的捕快们将他俩和沈凌、项青围在中间,六把铁尺指向外面的朴刀和弯刀。 ——沈家人多是朴刀在手,漠北人得人则手拿弯刀。 项青早就发现,包括捕快在内,这些都是习练武技之人,几乎没有什么元气波动。 气波决不擅长攻击,他的元气攻击习练不久,面对这些皮糙肉厚之人着实用处不大。 经过一阵乱砍,捕快们铁尺防御的优势终究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凸现了出来。 多数弯刀和朴刀此时都被砸的面目全非。 此时外面的人攻不进来,里边的人却也冲不出去。 一时间,就那么僵持了起来。 这时呼拉尔跟扎善耳语。 扎善将他放下,他盘坐在地上,血从他的指缝中一滴滴渗出。 呼拉尔面色惨白,说:“沈凌……没想到我们这块就开始的第二次合作……” 不等沈凌搭话,他又惨笑道,“没想到漠北和庆历人之间还会有这样的合作。” 细数围住他们的“沈家人”和阿拉善的漠北人,总数有四五十人之多。 早先的争执显然是在做戏。 沈凌冷哼,演的还挺像! 大理寺周边原本就是地偏人稀少,偶尔一两个普通人也早就被这血腥的场面下的望风而逃,只剩下一群看热闹的乞丐翘着脚尖观望。 大理寺大门依然开着,也许里边只剩下了几个牢头还要看好狱中的犯人,见着这些场景,竟是没有任何一人走出。 项青环视四周,指着马脸问道:“你是无影社人?” 马脸面露疑问之色。 沈凌心中惊讶与项青的判断,若不是我们沈家别有用心之人——那这该死的无影社胆子也太大了。 项青摇摇头,显然这马脸就只是个打手。 他向后看去,心道无影社人必定藏在众人之中。 “无影社势力渗透之广,能将沈家人和漠北人一起攒动,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人群中闪过一道通路出来。 “你们都要死!”面大耳阔的乞丐款步走上前来,“因为知道秘密的人都死了。” 那乞丐哈哈大笑:“少爷沈凌和小王爷呼拉尔被新上任的六扇门班头拘押至大理寺,然后被虐杀与狱中。” 他从腰间取出那把形状怪异的窄刀:“而这个小班头,则被两家人迁怒,群殴致死与大理寺门前……” 项青道:“你就是大前日在交道亭行凶之人?” 乞丐笑的阴冷:“将死之人还有那么多问题。” 项青嘿嘿一笑,沈凌心中骂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幸好做足了准备,否则今天真是要折在家门口了。” 许胜一旁幽然说道:“幸亏小师叔神机妙算,否则六扇门的面子怕是丢的以后都抬不起头了。” 乞丐面色一凛,鼻子一哼:“狂妄!” 他双手举到,大喝一声,便是上前劈来,速度之快,令人惊异不已。 项青了然与胸,这也是一个习练武技的武者。 许胜抬手将铁尺砸向乞丐的窄刀,只见刀影一过。窄刀将那铁尺一削两段。 许胜震惊之余,向回躲了半步,窄刀还是在将他的胳膊划开一个口子,鲜血瞬间便是流了出来。 众人视线落在铁尺断处,只见那里光滑整洁。 刀好,力量更好。 众人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这一刀便能削减一个战斗力。十刀下去,众人便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唯有项青和许胜面不改色。 “是条大鱼。” 许胜舔舔嘴唇,眼睛在面大耳阔的乞丐身上来回打量。 项青向前走出,举起手中铁尺,指向乞丐。 再来一刀试试? 第七十一章 旋风刀 乞丐鼻孔朝天。 将死的小捕快,胆量倒是不小! 他大手一挥,窄刀握在手中,偏西的阳光折射出一条刺眼的亮线,咻的一下从众人脸上扫过。 项青铁尺的尺尖,指着乞丐的鼻头。 铁尺乌黑不亮,看上去材质看像是一块钝铁,尺寸像是像是一个玩具。 乞丐沉闷的嘿嘿一声,嘶哑中带着沙哑,似乎带着点笑意。 旋风刀,玄铁刃……好钢用在刀刃上,好力用在好刀上,便是用于破坏别人的兵器再好不过! 杀人诛心,破了一个武者的兵器,便是如同诛了他的心。 即使诛不了心,把这些个铁尺劈开一两柄去,也会让他们这些捕快彻底丧失反抗力。 他眼睛微眯,只见银光一闪,刀刃便离铁尺不足一掌的距离…… 一个小捕快拿着玩具一样的铁尺,八成力气便好! 嘣! 窄刀砍在铁尺上,项青的胳膊微麻,虎口震裂,小臂之处猛然跳出几个青筋来。 那是项青的防御力量不足,被消耗殆尽之后,窄刀的冲击力量攻入项青肌体之内,给他的经脉造成了极大冲击。这股力量聚集在项青的小臂之上,经脉一面吸收冲击,一面释放元气快速修补残损所致。 所以才显的青筋乍露。 许胜心中一阵不稳。 小师叔要在自己面前除了事儿,实在是不好跟师傅交代! 好大的力量,项青心中不禁暗道,即使是捕快师傅,也不过如此。 好在有气波决和髓液护体。 项青暗运气波决,元气灌入胳膊上,稳住了震动的经脉,抵消住了侵入体内的力量波动。 也只是短短的功夫,他的气血便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是纯粹的力量型武技! 项青想起藏武阁中的一段描述,这种武技讲究一击毙命,中间没有其他力量损耗,所以爆发力极强。 怪不得许胜的铁尺经受不住这乞丐一刀。 而且这刀也是不凡,砍在寒冰玄铁之上,肉眼看去,刀刃几乎毫发无损,其他更是没有半点损伤。 项青震惊,那乞丐更是震惊。 这是什么武器,竟能挡住我的旋风刀! 这是什么力量,单臂挡住了我双臂力劈的旋风刀! 旋风刀设计精巧,在利刃部位采用了世间罕见的玄铁打造,使用旋风刀时,更是将所有攻击汇聚其中一点。 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小娃娃不可能挡得住! 定是刚才轻敌大意,没有使出全部的力气! 乞丐瞳孔猛缩,收刀,起势……这次他不再小视这个小捕快,这小子年纪轻轻,在捕快中地位不凡,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刚才……实乃大意了! 这次他使出了全力一击,他一跃而起,在空中将刀刃与手腕形成一个夹角,这夹角将力量集中在刀刃上,那刀刃是玄铁用料最多之处…… 项青有了刚才的经验,这次选择了双手迎敌。 一条胳膊实在吃亏~! 乞丐心中暗笑,这小子吃不住全力一击,刚才果然是大意轻敌了! 嘣! 一声巨响……之后,乞丐倒抽一口冷气。 铁尺,还是那铁齿,小捕快还是那个小捕快……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能接的住全力的旋风刀! 乞丐猛的后退一步,再次收刀,起势,然后一跃而起…… 项青只觉得又一股强大的力波袭来。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套路! 他大吼一声,瞬间元气贯穿整个臂膀,铁尺迎着窄刀而去。 乞丐的重心前移,身体高高跃起,双臂直伸,刀刃下压,不仅是将力量全部集中在了窄刀之上,更是将身体的前跃的冲击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击将窄刀的冲击力增加了一倍有余! 此时项青却是有了极大的信心,你力量再大,我有寒冰玄铁,你力量再强,我有元气护体。 能奈我何! 他同时心道可惜玄冰铁尺不能以元气催动,否则这一尺便能将面大耳阔的乞丐轰飞出去。 他将元气汇聚与双臂之中,元气在肌肉中来回穿行,提供数不尽的力量。 他的铁尺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像许胜一样,甩着铁尺砸向迎面而来的窄刀。 嘣! 时间像是猛然停顿了一瞬间,一瞬间之后,那乞丐凌空跌落,双手颤动不止,身体往后倒退两步,眼中呆滞,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项青收回铁尺,散去臂膀之上的元气,轻轻嘘了一口。 这时只听乞丐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啪! 窄刀从中断成了两半。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乞丐喃喃的说出后半句。 一阵清风从街上吹过,将满街的血腥味吹到远方。 此时许胜哈哈一笑道:“是时候了。” 然后他一声长啸:“动手!” 只见还在远处驻足的乞丐们忽地就冲了过来,他们手持铁尺,原来都是捕快所扮。 怪不得大理寺尽在咫尺,项青他们也不退入其中,原来早就埋伏在了这里。 片刻间便,他们便将沈家人和漠北人围在了其中。 这时变成了沈家人和漠北人腹背受敌。 沈凌和扎善早就压抑不住,开始怒吼着反击…… 捕快们加起来虽然数量还是不多,但是前后夹击,打了对方一个猝不及防。 很快便将他们手中的刀器砸落了满满一地,接着便是扑通扑通的……铁尺将腿骨敲断后,身体倒地声。 没有人对付乞丐,乞丐只属于项青和许胜。 此时那乞丐目光呆滞的似乎还在喃喃自语。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 许胜悄声问项青:“还要不要等……” 项青沉吟一下:“先拿下便是,他们牙床之中藏有剧毒,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师叔放心,这次绝不会让他得逞。” 许胜不知何时又拿了一把铁尺,只见他一尺挥向乞丐,乞丐手无寸铁,这一尺下去必然落个臂伤腿折的下场。 没有了窄刀的乞丐,就没有了以攻代守的防御,许胜的速度如雷霆电闪一般,加上他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反应顿了半拍,一时不知该如何闪躲。 这时许胜左踏一步,身子转了半个圈,手中的铁尺变扫为拍。 只听一声闷响,铁尺砸在了乞丐的背上,乞丐顿时昏厥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一匹布的消息 这次他到大理寺伏击,不仅暴露了在沈家的力量,更是暴露了与漠北的关系。他投入这么大的代价,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要消灭在交道亭见过他真面目的项青三人…… 无影社的渗透能力真的是太强大,一次行动,直接动用了漠北北院和京都豪门的势力。 只是,势力强大到这个地步,却被自己轻松击败,会不会太容易了些? 项青心里是免不了有些疑虑,他上前查看,只见那乞丐口中慢慢流出鲜血来。 项青赶忙掰开他的嘴,虽然从其口中扣出一颗完好无损的药丸,但是乞丐的鼻息已经全无。 这是何故? 项青一拍大腿,到底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哀叹一声,望向许胜。 许胜头顶冒汗。一阵风吹来,莫名的有些凉意。 刚吹的牛,瞬间就爆了。 他翻过乞丐的身体反复查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沉吟,铁尺本身就不是致死之物,我那一尺,拿捏了力道,更不至于。 仔细看乞丐,其血从口出,而非是七窍,伤残可能性要大于剧毒。莫非……头部受伤了。 刚才无论是项青,还是他自己,其实都没有碰过乞丐的头部。 按说不可能。 他带着疑虑朝乞丐的头部摸去。 当摸到乞丐后脑勺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凸起差点扎伤了许胜的手指。 他面色一变……好像是铁针! 过了一会儿,从其脖颈上方,后脑勺下方的位置取出一根纤细的钢针来。 “是钢针,”许胜注视着钢针,用手比量了一下他的长度,“从脑后穿到其口腔之中,这钢针就是他真正的死因。但是,这钢针什么时候射入他脑子里的呢?” 许胜抓着自己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大理寺的某个房间里。 呼拉尔缠绕着绷带半靠在椅子上,那面大耳阔的乞丐躺在地间,项青、沈凌、许胜、扎善等人围在一旁。 “这就是那日在交道亭刺杀南方客商之人。”呼拉尔伤的不清,决议在大理寺住上一段时间。 “实不相瞒,小王呼拉尔此次来京都的目的,就是查找关于无影社的线索。而那日在交道亭,就是和无影社有莫大的关系。” 呼拉尔看了看四周站立之人。 项青直言不讳:“无影社在庆历朝前后作恶长达近百年,虽然说没有什么线索。我们还是有所耳闻的。” 呼拉尔喘口气:“漠北也遭到他们的侵蚀,尤其是以北院为甚。此次,我们从北院得到可靠消息,他们将和庆历的中州派在京都有一个行动,而行动的策划者就是无影社人……无影社的少门主。” 呼拉尔重重强调了少门主几个字。 项青恍然大悟,这下坐实了中州背后有无影社是确凿无疑了,那江药不过也是其中安插的一个小卒子而已。 而漠北那边,真正有威胁的人却是另外一帮人马。 项青马上寻到一处僻静之处问顾正二王子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顾正刚回来不久,带来最新的消息,中州之人进入京都之后就下落不明,基本可以确定在京都某家门阀的庇护之下。 而漠北那队人马则到了他们的住处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并没有什么动静。 想了想,顾正又兴奋发的说弓弩已经装备了百十只,想必几天的功夫,宫中的护卫就能全部装备上。 项青道:“幸亏有昭容娘娘,皇宫的防御力量提升一大截,皇上宅心仁厚当由此回报。” 这时顾正又道:“老大所言正是。而且皇上传话,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一趟,听说昭容娘娘又有新的发现,需要老大的协助。” 噢?莫非是昭容娘娘又从藏武阁发现了什么。 项青心中猜测,上次时间紧迫,藏武阁其中之谜还没来得及细细探查,昭容娘娘定是研习了奇门遁甲之术后,有了新的发现,说不定发现还不小。 只是,还是无影社的事大! 接着顾正又说了一些小敏和诸葛师傅的事情。终南山那边没有什么进展,小敏只说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事成之后会来和项青商议。另外就是嘱咐项青要勤于习练功夫。 项青摇摇头,心道都事成了,还商议个什么劲儿。 于是他去,又和众人一番商议。 沈凌回沈家,清洗马脸的余党,看是不是还能找到点其他什么线索——这些线索说白了,也是沈家的隐患。 许胜协调大理寺调兵遣将,将抓好的马脸一众和阿拉善一众人妥善安置。 至于漠北那边,有呼拉尔照应,必然不会有什么事端。 呼拉尔暂在大理寺修整,也寻机审问阿拉善诸人,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线索。 众人走后,呼拉尔和项青又单聊几句。 他前思后想,决定要和庆历合作一番。 “此行我查无影社遇到阻挠无数,这点……也算不上什么……”呼拉尔看看自己的伤口,很是坦然和平静,“浪捕头这些年对无影社也无可奈何。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番。” 项青心道这个小王子挨了几刀之后,竟然开窍了。 其实这也是他硬生生的逼退了面大耳阔的乞丐旋风刀之后,让呼拉尔刮目相看的缘故。 项青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查无影社?” 呼拉尔顿了一顿,道:“这是我们漠北的内政,实属无法相告。” 上升到国家内政,项青自然不好过问。 项青盯着呼拉尔说道:“我查无影社倒是与这些无关,无影社与我师傅有血海深仇,项青誓与其不死不休。” 接着,他将铁匠师傅全家被无影社所杀的事讲述与呼拉尔听。 当然这其中隐瞒了关于乌柳山庄的部分。 呼拉尔听完沉默半晌,然后说道:“无影社所图甚大,甚少在个人恩怨上面来回纠缠。” 项青问呼拉尔掌握多少关于少主的消息。 呼拉尔摇摇头,说只知道这少主痴迷于武学,曾经在漠北北院习练过漠北的武学,其他的却一概不知。 “那你们准备怎么继续查?” 项青问道。 “从那匹布和这人开始查起。”呼拉尔指着死了的乞丐,“他在京都显然已经不是一日半日,至少还有一个蒙面同伙在……” “布?那匹丝绸?”项青不解,那日回来之后,他便研究过,只是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 呼拉尔点点头,很是肯定:“那布或是信物,或是传递消息之用。那南方客商还有另外一个打手,就是因为它的暴露而死。所以围绕这两个人,兴许会发现点什么。” 项青听他说的有理,口中楠楠:“信物,一匹丝绸也太高调了些。消息……这消息也太长了点吧。” 一匹等于四丈,一丈为十尺。项青算了算,七八个自己首尾相连起来,也就是刚好一匹之长。 “无论是信物还是藏着什么消息……”呼拉尔撑起身子,“布在你手里,总是有隐患,那无影社之人还会找上来。今天……这群人说不定就是来寻那布的。” 第七十三章 藏武阁真正的秘密 晚一点的时候,项青和许胜商量了大理寺的一些布置。 因为所有的线索和因果都汇集到无影社这里,那么无论是大理寺还是皇宫,都是无影社的目标所在。 大理寺中有无影社想要的那匹“布”。皇宫之中有唐仁里。 显然皇宫更重要一些——为了得到唐仁里,无影社从中州和漠北运筹了大批人马进入京都。 “谁杀死了乞丐,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直接放弃了沈家和漠北的力量。” 项青对许胜分析,“所以相比他们少主看中的那个计划,这里更像是一颗迷惑我们的弃子。” 许胜江湖经验丰富,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障眼法。如果猜得没错,他们必然是想通过此事牵制住六扇门的力量,牵制住了六扇门,便是牵制住了师傅!” “他们忌惮大师兄!” 项青抬头望天长叹,“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师兄压根也没想过要参与这里边的事情。” 所以!他们费尽心机,无非就是想保障皇宫那边顺利进行。 皇宫,显然就更危险了! 皇宫中。 昭容娘娘早已搬回了睿思殿,此刻她面前摆放着一张图纸,她正啪啪啪的打着一方算盘。 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虑有所思,一会儿又双眼冒光似乎是茅塞顿开一般。 这时黄公公领着项青前来求见。 他一路走来,见宫中各处的内卫已经有不少装备上了弓弩,心下踏实了几分。 这些弓弩,虽说对付不了捕快师傅、诸葛师傅和大师兄那种高手。 但是对付起一般人来还是错错有余。 见到昭容娘娘,项青行李完毕。 黄公公便站到远处,皇上特意吩咐,项青和昭容娘娘商谈秘事,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是藏武阁图……”昭容娘娘将那张图纸放在项青面前,上面分布着各种密密麻麻的线条、图形和各种注释。 整的看来,这是张建筑图,和项青那夜暗中所见很相像。 “你看,这是一层……这是那台子,这是那九盏宫灯……” 她指着图纸给项青讲解。 图纸上事无巨细,昭容娘娘甚至将九盏宫灯的大小、方位都一一标注的明细出来。 就算项青没有曾经进入到藏武阁之中,只看这张图,又经过昭容娘娘的讲解,也能看得出个分明。 即使他进入到藏武阁之中,之前没发现的种种细节,也被标注了出来。比如说那日就没注意到墙壁之上的壁灯是如此之多。 再比如说,阁楼中的每个密室,以及九盏宫灯和其对应的关系,如何打开密室的消息结构,都有一一标注。 ……虽然大多数项青也看不明白,昭容娘娘的解释他也没听懂,至于一些数术之理他更是听了也是白听。 “这是那三处最大的密室?”项青指着最大的那三处密室,言下之意昭容娘娘打开看了? 昭容娘娘在那旁边密密麻麻的标注了一堆看不懂的数术符号。 之前项青简单测算过,这三处密室即使动用项青全部的髓液元气也不一定能打的开来。 昭容娘娘点点头:“所有的密室和功能相连,宫灯经过设计只能通过元气催动,而打开密室,也是通过元气转化的力量才行。” “……” 项青心道,哪天时间充裕,用我气波决的绵绵之力试试! 项青很是自信,在避风崖的时候,他运用气波决的气力转化之妙,成功地从乱世堆中脱困。这密室,当也可使得。 昭容娘娘接着说道:“藏武阁设计精巧,其中消息机关密布,息息相连。” 她指着图纸说道,“若是用外力迫开,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藏武阁怕是都将不复存在。” 项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条条细线串联着整个藏武阁,那细线从九盏宫灯开始,到藏武阁墙壁上个一个个小壁灯而终。 “这九盏宫灯就是控制整个藏武阁的锁孔,元气,就是打开藏武阁的钥匙?”项青心中一动,向昭容娘娘询问道。 “准确地说是打开藏武阁秘密的钥匙。”昭容娘娘解释道,“藏武阁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秘密?”项青惊异。 这时昭容娘娘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大堆木板木块。 “这些材料都是用数术计算之后做的模型,用榫卯之术搭建而成,你看一遍就会知道。” 只见她巧手如簧,不大一会儿便将木板拼装成一个阁楼的样子。 项青回想藏武阁的样子,脑袋晃着看了半天:“像,还挺像!” 昭容娘娘不知又从何处取过几只小小的木签,折成好几节搭在阁楼的外面。 项青长开大嘴:“这……这……娘娘是说,藏武阁不是原木搭建,那原木,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将那榫卯之术包裹其中?” 昭容娘娘点点头。 “榫卯之术,就是数术之术原理。原木包裹一个作用是增强抗破坏能力,另外一个就是为了保护它是建造的秘密。” 项青突然想起藏武阁外面的黑色灰烬。也许当年就是有人想借用大火把原木烧尽,然后发现原木之下的秘密。 咳咳,想什么呢! 把原木烧掉那藏武阁不也肯定被毁了吗,肯定不是这样! 项青一拍脑门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又听昭容娘娘说道:“除掉原木,用奇门遁甲之术,只需观察榫卯的构造,或许便能破解掉以九宫灯所建的各种机关消息。然后就可以发现藏武阁真正的秘密。” “真正的秘密?”项青疑惑的眼神看向昭容娘娘,“藏武阁的秘密不就是其中的武学秘籍吗?” 昭容娘娘摇摇头,她用手指着藏武阁。 “你可曾想过,这藏武阁为何出出现在皇宫的地下?” 项青疑惑的点点头,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昭容娘娘道:“所以,我有一个猜测,你看藏武阁像什么?” 像什么? 项青又一次朝藏武阁看去。左看右看,没有看出门道。 “不要把它看作是一个阁楼,看作是一个庭院!”昭容娘娘提示道。 “庭院?把三层的建筑都堆积在一个院子里?” 昭容娘娘点点头。 项青闭眼冥想。突然他起身,搬过一个板凳站了上去。 他站在藏武阁的上面,从上而下的俯视藏武阁。 厚厚的墙壁,墙壁中九个密室一次排列。 硕大的内部空间,中间是巨大的木台,木台上方是九盏宫灯,九盏宫灯与九个密室依次相连。 项青联系着藏武阁的内部构造。 从上向下俯视,那九盏宫灯就落在了木台之上,木台又是在一个巨大的工字的正中心。 又联系到昭容娘娘绘制的藏武阁图,一条条暗线从木台处,沿着九盏宫灯的脉络辐射到整个藏武阁的每个角落,把所有的墙壁与木台都联系在了一起…… 九个密室,藏于厚厚的墙壁之中,通过九条暗线与中心的九个宫灯相连,宫灯又和木台连在一起。 呃……这布局略是有点熟悉。 这,这不是那……一个庞大的身影渐渐从项青脑海中浮现出来。 第七十四章 此处最为保险 “皇宫!……是皇宫?!” 项青脱口而出。 昭容娘娘轻轻点头。 “是……确切地说,皇宫应该就是按照这藏武阁所建!” 从藏武阁的台子上的零星记载当中,不难推算出,藏武阁的建成时间要早于皇宫。所以昭容娘娘这么说,不无道理。 她围着模型转,手里也在不停地记录一些什么东西,一边继续说道,“从睿思殿中便可看出,皇宫中还藏有很多皇上不为知的秘密。所以要想了解皇宫,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 她指着九盏宫灯的位置说, “可以从此处开始。你只需尽全力激活宫灯,让所有宫灯打开藏武阁的所有密室,发现他们之间传递运转的所有细节。将其记录下来研究,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搞清楚其中的机关运行之理。” “可是……”项青犹豫地说道。 那日催动宫灯所耗元气极大,就算项青的髓液蕴含元气丰厚,也算上气波决的恢复能力,等元气耗尽也需要一两天才能恢复。想到面大耳阔的乞丐仅仅是个弃子,就能将许胜的铁尺一斩两段,其余之人那不是更难对付了。所以,还是要保留足够的体力对付他们才行。 “可是什么?”昭容娘娘疑惑。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研究了,刚得到消息,中州和漠北都有大量人员潜入了京都。”项青抱拳,“这些人都是由无影社的少主在背后操纵。几十年来江湖中发生的重大事件几乎件件背后都有这无影社的影子。所以项青先考虑保全之事。” “他们的目标显而易见,就是为了唐仁里——唐家的暗器,或者是还有其他什么不得而知。” 他抱拳道:“事急从权,需要先来应付他们。” 昭容娘娘听后,在屋内来回转动,不久之后,她下定决心说道:“如果皇宫和藏武阁都是按照奇门遁甲所建。那么必然能够应付这场浩劫。” 项青用眼神问道:“娘娘有几分把握。” 昭容娘娘,微微摇头:“除非能用数术演算证实,否则便谈不上有什么把握。” 这下就麻烦了。 项青的眼神暗淡下去,没有十层把握,那就是将皇上往火坑里推啊。 空气一时间陷入沉寂之中。 昭容娘娘围着藏武阁转了一圈又一圈,试图能找到不用元气的办法。 项青眼神闪烁,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之后只听得有脚步噔噔噔的由远而近。 项青知道那不是内卫的声音,这么肆无忌惮在皇宫中之中自由穿行的也就只有一个人。 腾地一声,这人窜了进来。 昭容娘娘和项青闭着眼睛就能猜倒是谁。 小敏给昭容娘娘行礼完毕,又夸赞娘娘的模型做得是越来越精致。 然后转向项青,高气昂地说:“小捕快,这两天有什么发现没有?” 项青想了想,就把大理寺发生的那些事情讲述了一遍。 其实这些小敏大部分都已经知道。 她所不知道的是,项青判断,无影社很快就要下手了。 因为他们正是想用大理寺的案子牵扯住大师兄浪河的经历——这或许就是在京都城他们最为忌惮的力量。 小敏此时不无担忧。 “这么快?!”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漠北这次带队之人,是号称狗熊,天生神力的达拉尔……传闻他长得像狗熊一样强壮,更关键得是他一只灵兽,可以随他一起参加战斗。这样的人物,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正面对战无人能敌。可是目前大师兄不在京都,去往终南山为师傅寻求解药,二师兄多年未见,不知所终……” “即使他在京都也未必就会出手。”项青没好气地说,“还是想想我们有哪些力量可以借用吧。” 小敏小嘴一撅,想要辩解几句,却又不知道事该为父亲辩解,还是为大师兄辩解,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项青继续说道,“就算是全部都装备上弓弩,对付一般士兵还行,对付高手也收效甚微。” “若只有这一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中州也派出了很了不得的人物。刚刚捕快师叔传来的消息,中州四大法王之一的裘康也一同前来。”小敏补充道,“其他的力量,我们太学殿可以狙击。” 项青听捕快师傅说过裘康,他有一身日行千里的功夫,号称踏雪无痕。这是原本是门外炼功夫,裘康不知用什么秘法将元气炼到了自己腿上,变成了气力双修。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惨死在他的铁腿之下。 “裘康最擅奔袭,铁腿力大势沉,一旦奔跑起来,比起狂牛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要对付裘康,不宜硬抗,必须以迷踪步在狭小的空间迎战,耗的他力断气竭才行。” 这时昭容娘娘听到中州派,一拍桌子,藏武阁的模型被震的飞起数尺。 “中州之人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必让他们生不如死。” 项青丧气的蹲在地上,用手在地上画着圈圈。 除非是把这帮人集中起来,用强弩顶住脑门,否则……把他们留在手中怕是比登天还难。 “当时想着京都是皇家的地盘,才选在了这里。没曾想,你们皇家……势力很一般啊。那京都的城墙,贼人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就跟是自己家盖的院落似的。” 小敏听了有些生气,站在项青的正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些年为了便利与蛮夷的贸易往来,城防已经形同虚设。这么多年了,贸易日渐发达,各处市场,买卖生意之人经常出些龌龊之事,但顶多是金钱之事,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当然,也是大师兄在位时的治理有功。” 小敏说到后来,觉得父亲把大师兄被撤职一事做得很不对,声音亦是越来越小。 昭容娘娘打断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不管你大师兄是不是能放得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要想办法把他们消灭掉。” 项青道,没有强大的实力做保证。那就不能等他们筹划周全,不如现在就各个击破。起码不能让中州和漠北的人联合在一起。 昭容娘娘说她不了解京都的情况,但京都应该还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势力。 “……起码各家势力现在都还是各扫门前雪,否则京都早就变天了。从数术的角度来说,负负得正。敌人的敌人便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 她盯着两人说,“想办法把危险掌握在我们能控制的范围之内……” 她在藏武阁的模型往前一推:“如果在京都城中选一个地方,那无疑此处是最为保险。” 第七十五章 力量均衡 “不可!”小敏突然否决了这个想法。 皇宫之中没有护卫能对抗得住裘康和达拉尔其中的任何一人,若是把这些人放入皇宫之中,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要是没有裘康和达拉尔。把这些人引入皇宫,不失是一个绝妙的法子。但是现如今这情况,引入他们,就是把父皇置于危险之中。” 昭容娘娘说道:“若是京都城中的世家势力,都不为皇家掌握,那么直至现在还没有出现大的乱子,要么是没有找到可乘之机,要么就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保持住这个平衡,其实就是保持住了皇家的安危。但现在……” 她盯着小敏,“……漠北的达拉尔和中州的裘康显然就是破外这平衡的不安定份子。平衡一旦被破坏……” 这时黄公公突然叫到:“皇上……” 赵普抬手止住他,大踏步的走上前来。 三人请安之后,昭容娘娘又把刚才所言讲了一遍。 接着说道,“……也许昭容多虑,皇上还有其他的法子震慑这些世家。不过那都是皇上的底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手。” “昭容所言不差,这是一个不能打破的均衡。朕这些年可以尽遣大将驻守边关,而京都不设防,就是因为这些世家们之间可以相互制衡,朕也有一个诸葛松可以在旁盯着他们。”赵普捏着胡须,眯着眼睛看着藏武阁的模型,“有诸葛松在,这些世家们不会轻易出手。但若是在京都城中出了乱子,各大世家必然有各种各样试探诸葛松的机会。到那时,平衡必然会打破。京都城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他抬眼看向小敏,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他抚摸藏武阁,“相比于京都城,朕……宁可让这皇宫陷于危险之中。京都城稳,各大世家就稳,各大世家稳,各大诸侯就稳。诸侯稳,天下自然就稳。” 他的目光转向项青,抬手阻断想要说话的小敏:“……老的太老,小的太小。你们要尽快地成长起来,如果一定要付出代价,那也未尝不可……” 什么叫尽快成长起来? 项青对这话百思不得其解。一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小敏。 小敏几次欲言又止。 皇上赵普只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便先行离开。 昭容娘娘也说自己要去藏武阁再细细查看一番。 项青这时才找到机会询问小敏,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原本不想这么早地就告诉你。这可是一件绝密之事,谁都不可以乱讲的。”小敏一脸的神秘,“但……谁让你是我的师弟呢。所以……新的乌柳山庄冲出江湖了……” 项青惊的嘴巴能塞进去一个煮熟的鸡蛋:“重……重出江湖了?那之前诸葛师傅所讲的……” 小敏眼睛一白,“你想哪儿去了。师傅可是一点也没骗你。你师姐说的是新乌柳山庄……是新的,听见没!” 她先是双臂抱在一起:然后又大手一挥,“你师姐我就是新乌柳山庄的庄主,而你……小捕快,就是右护法……” 新乌柳山庄?! 项青摸摸脑袋,回忆起诸葛师傅在旺牛镇时所说。 乌柳山庄原本是朝廷所有,专门用来应对江湖之事。 无影社太隐秘,朝廷做事都在明处,自然是太吃亏。 乌柳山庄用来对付无影社,是再好不过。 “不过,小捕快……”那边小敏继续说道,“你这右护法可是还没经过考试……” 项青的继续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狂奔…… 不过那乌柳山庄……就我和小敏俩人么! 显然太不靠谱。 “小捕快,你听没听你师姐讲话!”小敏见项青的眼神游离,很是不满。 “呃……”项青回过神来,“……我是右护法,那左护法是谁?” 小敏道:“当然是大师兄了,而且这庄主的位置,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是大师兄的……” 她说话吞吞吐吐,像是有好多话甚是不愿意讲出口,“那会儿诸葛师傅便是要组建新的乌柳山庄,计划让大师兄来做庄主之位。但如果这样……大师兄就身兼庄主和六扇门之职……所以后来……大师兄就离开了六扇门……那会儿又恰逢诸侯逼宫,后来父皇就让诸葛师傅坐镇太学殿……至今。” 项青从她口中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渐渐听的明白,原来诸葛师傅早已有了重启乌柳山庄的计划,只是几个王子坚决抵制浪河身兼庄主和六扇门总捕头两职,才一直未能成行。后来此事不知如何被各路诸侯所知,才有了诸侯逼宫之事。再到后来,诸葛师傅以一己之力镇压了下来,后来更是专注于太学殿。 小敏幽幽说道:“父皇说过,乌柳山庄必须是皇族之人。但皇族之人一旦做了庄主,也就没有了其他的机会……所以乌柳山庄一事就搁置了下来。” 项青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小敏成为庄主的原因。 小敏话锋一转:“其实庄主之位父皇也曾有意诸葛师傅。但是因为诸侯逼宫之后,诸葛师傅太重要。各大世家的子弟,名义上都在太学殿学习,那不过是诸葛师傅监督各大世家的手段……用昭容娘娘的话说,那就是保持均衡的一个办法……但他绝不会将庄主之位让与大师兄。” 项青问道:“为何?” 小敏抬头看一眼项青,然后又低头小声说道:“父皇和皇兄们也许能容得下诸葛师傅,但其他人必会重蹈乌柳山庄覆辙……” 嗯?项青瞳孔一收,当年乌柳山庄的惨案,皇上必然有什么龌龊! 小敏见他脸色突变,知道自己的话让他产生了其他联想,连忙转移话题:“虽然父皇愿意以身涉险,但我们还是要做完全的准备才行……唯一的机会,就是将他们各个击破!” 项青还沉在刚才的话题中没有缓过神来。 捕快师傅说朝堂之上远比江湖更为险恶,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时昭容娘娘回来,项青转而问娘娘有没有新的收获。 昭容娘娘道:“愈发坚定了藏武阁和皇宫暗藏奇门遁甲之法的信心。” 她边说边写写画画,最后算出一个数字给项青看。 “每次所需元气都是前一盏灯的一倍!” 项青心里暗算,打开七盏灯就已经会耗费一半以上的元气,拼尽全力也只能冲击一下八盏,想要打开九盏,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这下彻底没戏了! “娘娘,是不是必须得点燃那九盏灯?”项青试探着问。 昭容娘娘低头沉思了半晌:“从之前的六盏灯中,已经看到了基本运行的路线。但是却无法推算运行原理。俺早数术推测后面三盏灯,分别能数算出原理、法门和具体的阵型设计。” 项青闻言眼中一亮,双手交叉紧紧握在一起:“以我的能力,目前至多只能打开第七盏灯。娘娘若是通晓了其运行原理,是不是可以临时设计一些奇门阵法出来……” 昭容娘娘双手握拳,眉头皱在一起,沉思良久。 设计阵法,哪是这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项青看在眼里,心中越来越没底,双手握得更紧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昭容娘娘斟酌道,“只要有了它的运行原理,通过数术演算,至少能设计出一些简单的消息开关……” 第七十六章 我很好,不碍事 项青精神大振。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三人来到藏武阁。 昭容娘娘将里面的火把点燃。几日来,她多次探访这里,早就对这里轻车熟路。 项青在台上转了两圈,记得打开第六盏灯的时候,元气已经明显不足。 灵犀指属于远距离输送元气,中间会有比较大的损耗。如果先用凌云步腾空到宫灯的高处,然后用追星拳近距离攻击,想必可以提高元气的利用效率。 轻云步! 项青轻轻一跃,先试了一记追星拳。 轰! 他猛然发拳,把小敏和昭容娘娘被吓了一跳。 只见陆续有三盏灯逐渐亮起,室内视线更足了。 小敏来不及埋怨项青,因为她发现台子上有更多隐藏的字迹显现了出来。 昭容娘娘则仔细看着元气在宫灯中的奔走路线,手中的笔飞速运动,将变化的一切细节都记录了下来。 之前她全凭记忆推算宫灯中的元气变化,此时正好验证一番。 前三盏灯很容易点燃,消耗的元气一会儿的工夫就会补齐。项青见她记得仔细,便多试了几次,找找感觉。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昭容娘娘嘴里念念叨叨…… 小敏好奇昭容娘娘念叨的话,她一句也听不懂。 又好奇台上的有些字迹只能是在宫灯点亮之时显现。 心中对奇门遁甲之数术的信心稍微提升了几分。 “奇门遁甲能困住他们吗?” 项青略一思考,很负责任地说。 “我不知道。” 宫灯之下,小敏眼神凌厉,一道杀气朝项青袭来。 项青连忙解释,迷踪步擅长躲闪,就是用数术计算推演出来的步伐,这步伐通过身形而后走位小空间里辗转腾挪,所以才能避开各种攻击。反之,是不是可以通过数术计算在大的空间里怎么限制你的步伐…… “……所以,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困得住他们,但是至少削弱他们的实力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什么叫可能!”小敏一听就急了,“那可是皇宫的安危,父皇的安危,不能儿戏!” 昭容娘娘眼睛看过来。 “那达拉尔的狗熊如果和他分开,便是和一头普通的狗熊没有区别。那裘康擅长用速度借势,若是把他限制在一个小房间里,那他的冲击也没那么大的力道。” 昭容娘娘手指扫过藏武阁墙上的密室,那里有已经打开的和尚未开启的三座。 “皇宫的城墙就和这些密室门一样,只要能控制他们的开阖,便能想办法把闯进来的贼人闭而捉之……” 小敏撅起嘴巴,将信将疑。 项青补充道:“有句俗语叫做关门打狗……关上门,配合弓弩,一阵乱射,就算那裘康可以日行万里,也比不上弓弩的速度,即使能躲过一支弓弩,也躲不过几十把弓弩和几百把弓弩齐射……” 小敏抬头望着九盏宫灯,想着如项青所说,那风险就会小上很多。 “倒是有几分道理,以己之强攻彼之弱……” 没想,那灯刚看两眼,脑子里边就一阵眩晕。她赶紧低下头,“这灯真是诡异,就像是活的一样……看上一会儿就感觉会是要冲入眼中一样,双眼肿胀,头晕不止……” 昭容娘娘莞尔一笑:“闭上一只眼即可……” 小敏依言,果然如此。 “娘娘,这是为何?”小敏一会儿闭着左眼一会儿闭着右眼,来来回回玩个不停。 “这个就是术数的妙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两个眼睛看的东西太多,当然会晕了……所以,你知道瞎子为何一般都会算命了。因为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便不会被世间的各种表象所蒙骗……”项青学着她,闭上一只眼睛,煞有其事地说道。 “瞎说。”小敏才不会相信他,她看向昭容娘娘,说道,“小捕快学坏了,不知跟谁学会懵人了!” 昭容娘娘被项青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点道理。那是因为距离和方位的原因,一个灯在两只眼睛里都看到了都不一样。但又因为这个距离差别不大,旁边又有非常相似的灯,所以越是想看清楚其中一盏,就越可能和其他的重影在一起,这样一来眼睛不自觉地用力过度,自然就会眩晕。若是你不盯着某一盏看,就不会眩晕。但若是想看明白I中的一盏一盏,就只能闭上一只眼睛……” 小敏一试,果然是如此。 “那这其中道理,是否也能用在奇门遁甲之中?”项青挠着后脑勺想,“几个一模一样的内卫站成一个阵型,那些贼人就会看花眼,就不知道朝谁进攻。他们的武技都是以进攻为主,那一瞬间不知去攻击谁,便就是杀伤的机会……” 昭容娘娘打断项青的思路:“好了。现在准备打开第七盏灯,找到运行之理!” 项青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经脉立时振动起来,这些振动转化为波动,随动这髓液不断地释放元气。一时间项青经脉之中元气喷涌而出,充斥在他的体内。 轻云步! 项青腾空而起,轻云步完全是用肉体催动——他舍不得浪费一丝元气。 此时他所有的元气聚入自己的前臂之中,他的前臂四周雾气腾腾,就像是有无数的热气要从前臂中呼啸而出。 项青越升越高…… 小敏的拳头紧紧握起,加油啊,小捕快! 项青升到了与九盏宫灯齐眉的位置,追星拳全力打出。 轰! 一盏宫灯慢慢亮起,两盏慢慢亮起……三盏,四盏…… 项青此时已经跌落在台上,元气已经耗尽。只觉得经脉各处都是空空如也,浑身乏力,就像是躯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感觉从未有过的虚脱。 幸亏肉体还能坚持的住,丹田之处缓慢有丝丝元气升起,常年习练气波决,经脉之处哪里元气匮乏,丹田便会生成元气像哪里供应。 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如今是哪里都很匮乏而已! 项青喘口气,开始运行气波决,丹田之处就像是有一个火种,不大一会儿便开始了成长为一个火炉,元气就如同火炉的热气一般,像身体各处流淌。 元气生成的速度虽快,但是项青髓液的凝练速度却是很慢…… 不会是用完就没有了吧。 项青隐隐开始担忧……就这么用没了? 这时,已经燃起了的五盏灯,每一个灯都比前者要更亮一些,燃灯的顺序,方式,亮度…… 昭容娘娘仔细观察,手中的笔飞速挥舞着,记录着其中每一个变化。 这时,第六盏灯缓慢的亮了起来,亮光比项青第一次点燃时间要亮了很多,也比第五盏灯刚好也亮一点。但是,却没有再继续分裂的迹象,它不分裂,自然就无法点燃第七盏…… 项青拼劲了体内的元气,却还是无法更进一步! “快!”昭容娘娘叫到,“必须再增加元气,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项青还在恢复元气之中,没有任何反应。 那边小敏却是没有丝毫迟疑,只是她不得不用云息决催动元气, 一个轻云步,朝宫灯飞了去。 到了同样是与宫灯齐眉的位置,小敏拼劲所有的元气打出追星拳。 轰!元气没入宫灯之中生成一条细细的亮线,一点点朝第六盏灯蜿蜒过去…… 小敏同样从空中跌落,只是不如项青那般…… 昭容娘娘正全神贯注的记录宫灯的变化,她看着小敏就像脱了线的风筝一样,几次想要去接她,但为了不错失宫灯的变化,最后咬咬牙还是任由她跌落下来。 嘭! 小敏四仰八叉的跌落在台子上,身体虚脱的连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此时项青体内终于有了一滴髓液凝成,他只觉得小敏的动静不对,忽地睁开眼睛。 小敏痛的龇牙咧嘴,朝项青挥手。 “……我很好,不碍事儿。” 这时第六盏灯又亮了几分,但是……但是仍然没有继续分裂的迹象。 昭容娘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差那一点点变化,就可以将运行之理推理出来。 第七十七章 数术格物 她朝项青扫了一眼,只见项青头顶有层层白雾升起。 这时他将滋补身体的元气捏在手中,用一记灵犀指朝小敏弹去。 小敏全力拼出这一拳之后,体内的元气泄的没剩下一星半点,就像是饿极了的人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记灵犀指聚集的元气直奔着小敏的丹田之处。 那里就像是消化食物的五脏庙,只有启动了五脏庙的消化功能才会让体内的元气重新滋生出来。 小敏刹那间只觉得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然后流至全身各处经脉。 暖流所经之处,经脉无比的舒服,紧随其后身体也就恢复了知觉,那是被摔的七荤八素的疼痛接踵而至。 啊……哎呦…… 小敏的舒服声和疼痛声来回交替…… 那边项青闭上眼睛又开始运行气波决,面对空空如也的经脉,他的心在滴血……我的髓液……都没了! 自从有了髓液,虽然还不知道它真正的妙用,但几次三番的给项青带来惊喜,却是让他知道这是人参转化的无比珍贵之物,心底里,他更是将它视为将来为铁匠师傅报仇的杀手锏。 髓液不会用完就没了吧! 项青用了两倍之多的时间还没有凝练出一滴髓液,心下暗暗焦急起来。 不对!每次髓液转化成元气之后,自然还会继续凝练出来的。 难道是元气凝练髓液需要有髓液作为基础? 项青心生懊悔,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滥用髓液了。 又过了两倍之余的时间,终于有髓液状的元气生成,项青心中稍松一口气。 只是那第七盏灯所需元气实在太多,即使吸收了小敏的全部元气,第六盏灯的火焰仍然是没有裂变的苗头出现。 “第七盏……还得再加把劲!”昭容娘娘双手握拳,暗恨自己不能出上一把力气,“就差一点,就差那一点点了……项青,要不……” 她将目光落在项青身上。小敏也看了过去。 只见项青面色发白,嘴唇有些许乌色,元气不畅或是经脉错乱的征兆。 “不,不要!小铁匠的元气正在恢复,尚不稳健,反复耗尽元气会影响根基……他根基虽好,但也经不起损伤。” 昭容娘娘道:“可是,还差一点点,就还差那么一点点……” “娘娘……他的元气几近枯竭,再次输出,定会影响他的元气根基……”小敏打断她,坚决的摇手“……娘娘不习武,不知根基对一个习武之人的重要性。毁了根基……那便是毁了他。” “可是,如果没有奇门遁甲,放任那些贼人进来,定是没有办法保护皇上安危的。” 昭容娘娘看一看小敏,小敏一听事关皇上安危,立马犹豫起来。 她又一看项青,继续说道,“修习奇门遁甲,不需要元气根基,若是自此改元气为奇门遁甲,没准儿将来的造诣会更胜现在。” 嘭!第六盏灯突然跳了一下。 小敏惊喜的抬头,以为火焰即将开始分裂,那就不用项青再次出手了。 “不会,它还没有到达能量的顶点……”昭容娘娘很是肯定,“三次,只有三次的机会,只有在第三次跳动之前冲击,否则就和从头再来没什么区别。” 小敏颓然:“那就再修炼个一年半载,以后机会还很多。” 昭容娘娘沉声道道:“若是皇宫失守……” 昭容娘娘没有继续说下去,小敏却是明白非常。皇宫失守,就算是父皇能安全撤出,觊觎皇宫的却是大有人在。赵家的江山或许不倒,但这皇宫却免不了被洗劫一番,到时,很难说藏武阁的秘密会不会被他人捷足先登。 和项青的根基相比,无论是江山社稷还是父皇的安危,亦或是藏武阁隐藏的秘密,都无疑要重要的多。 “藏武阁三术,元气和武技天下门派林立,唯数术鲜有名门传承。这九盏宫灯暗含九天云霄运行之理……就和元气功法运行之理一样,是极为高明的数术机理,参悟透了,不仅皇宫可保,皇上的天下亦可保……” 昭容娘娘上前扶住小敏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这三术之中,唯有数术才是平天下、治天下之术……有得有失,对皇上,对你,对项青来说,都未必是件坏事。” 这时,第六站灯又跳动了一下,第二次!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昭容娘娘沉声说道。 项青闻之,心中暗道,功法只是用于习武之人,而数术,大千世界皆是可用。若是用到打铁之中。只需要教授宋三最简单的数术之理,便不用再手把手,跟那弓弩一样,任何铁器都可以批量打造。若是用在行军打仗之中,便是可绕敌军行进节奏,打乱攻防部署,乃是对敌的利器…… 数术是个好东西,对大多数来说,比功法更重要! “大不了将此处烧了,谁也得不到。”小敏咬牙跺脚,抬手指着来时的通道,“也不是没被烧过!” “那怎么能行……”项青突然起身说道,“这就像是一本武功秘籍,烧了它,想要再凭空摸索出来,那比登天还难。” 他握住小敏的手,一股元气的暖流徐徐进入小敏体内。 “你忘记了。诸葛师傅说,我的根基不是常人可比。气波决更是对元气运行有独到之处……”他抬手指向头顶,“第七盏,难不倒我……” 就在小敏的诧异中,项青腾空而起,一记追星拳轰出! 嘭! 第六盏灯跳动了第三次,这次,它终于分裂出一丝小小的火焰…… 项青跌落下来,身体强撑着,没有倒地。 “怎么样……比你要好很多……” 话还没说完,他终于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小铁匠!”小敏一声尖叫扑了过来。 项青只觉得的体内元气再次一扫而空,和上次不同,这次他的丹田之处,隐隐呲呲作响,经脉之处嗡嗡震动,再也没有元气生出。 他心下一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是他出次习练气波决之时,体内没有一点元气,丹田、经脉按照功法空转,假装是元气充沛的样子。 难不成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么? 项青深吸一口气,好在还年轻! 有气波决在,慢慢积累便是,只是……可惜了那髓液,一个千年人参啊。 项青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止不住的心在滴血。 那边,昭容娘娘盯着宫灯,目不转睛,手中之笔快速飞舞起来。一边飞,一边说道: “格物致知……任何东西有损,只要能够通过数术格物,便可补全如初!” 格物?有可能吧,若是早点懂得数术之理,或许还能把髓液格上一格。 第七十八章 那书生 这时一只小手抵住项青的后背,一股暖流从掌心处缓缓传来。 是小敏,她一番运功调息,将元气传至项青体内,丝丝元气,不像项青体内的元气那般醇厚,略有凌厉,通过他的经脉之中周转至全身。 纯元神功在元气地滋生方面比不上气波决,却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项青经脉将那元气的凌厉波动被吸收进来,很是受用。 随后,那经脉的嗡嗡之响缓缓低沉了下去,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吃到了奶水一样。 有了这些元气滋补,项青丹田也逐渐开始运转,好大一会儿,一点醇厚的元气滋生出来,这股元气立马被丹田吸收,作为了继续滋生元气的动力。气波决终于又可以运转起来了。 “我没事儿,有气波决,休息一下便好……你的元气不多,也需好好修养。” “不许动!” 小敏蛮横的道,但说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元气再也无法输入进项青体内。 她的元气本就不多,此消彼长,再加上项青有意的隔绝,小敏一时也无可奈何。 小铁匠真是不知好歹…… 小敏正要发怒,这时只听吱呀一声,第七个密室打开了。 灯光下,一阵尘土飞扬。 这尘土飞扬的阵势远非之前的密室可比,就此一项,便可看出第七个密室少有人进入过。 尘土过后。 项青跟正用衣物掩着鼻子的小敏说道: “先去密室一探究竟,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昭容娘娘头上也沾上了不少尘土,她道:“最后三个密室和前几个有质的区别,台上的那些留言,我仔细看过。少有人提及。” 小敏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说不定还有点什么秘籍之类的。 “走!” 她拉着项青起身。 昭容娘娘冲他俩摆摆手:“你们去,这些变化,还需费上不少心思记录整理。而且那宫灯和台上的留言也隐约有不少关系。也需研究一二。” 小敏闻言说好。 项青颤巍巍的站着,猛吸一口气,脚下踩地踏实了一点,只是整个经脉依然缺乏元气,髓液更是遥遥无期。 以他这时的状态,进入密室……有点困难。 小敏上前让他拉住自己的手,轻声道:“抓紧,我带你过去。” 项青只觉得的手中柔软顺滑,心中一片异样,就好像是突然钻进去了一只小兔子,腾腾腾的乱跳,面色也红了起来…… 好在没什么人注意! 他重重一咳,又将所有的元气和体力都用于气波决和体内的经脉之力,元气是否可以尽快恢复未知,但起码可以先把那兔子好好按住。 那密室到台子约有上下一丈高,前后两丈远的距离。小敏的纯元之气控制得很好,将他包裹在其中。 这时经脉之力蠢蠢欲动,想要把这纯元之气收为己有,被项青强行压住——他暗骂自己,你怎么能如此饥渴! 正当项青自己和自己较劲之时,只听一声娇喝——“起!” 接着项青就被小敏轻飘飘的带了过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项青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想法——要是能留住这一刻那该多好! 随即,他又暗暗唾骂自己,师傅大仇未报,你怎么能生出如此龌龊之想法! 时间短暂,还没等他骂完自己。两人就已经到了密室门口,入口处不大,只是为一人出入设计。 好在他俩身体都还没长成,并排刚好可以进入。 密室通道向前延伸丈许,两人几步便进入了密室之中,和其他的密室一样,这里头顶之上有两处小小的壁灯,照亮整个密室。 他们进去之后,密室的门悄然关上。 “小捕快……”小敏突然扭捏说道,“你…,你的手。” 项青低头一看,自己还紧紧抓着他的小手。当下不由大窘,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个嘴巴。 他赶紧把手松开,结结巴巴说道:“第……第一次进这密室,有……些紧张,对,是的,是有些紧张!” 小敏哼了一声,一甩手,不再理他。 这时两人已穿过通道,进入密室之中。 密室很小,中间只有一个成人伸直双臂的空间。 迎面是三个人相谈的画像,左手边密室的壁柜中陈列着一本书,右侧的壁柜中则放着一个锦盒。 “哇,小捕快……”小敏兴奋的尖叫,“……总算是见着些宝物。” 这是发现藏武阁以来,第一个不是空空如也的密室。 项青略微宽慰,此时他体内的气波决远没有髓液满满时的那种稳重,总感觉元气像是漂在经脉之中。若是随时了髓液,却没换点实实在在的收获,那就赔大了! 项青指着当前那画:“看,好像是台上文字所说的数术,元气和武技三派。” 两人凑上前去。 只见那画中有三人,立在一座亭子前,画旁一片文字有记载他们。 三人年纪相仿,正中的是书生柴世达,他左手一本书,右手一支笔,拿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左边是个剑客宿柳,目光炯炯,身边飞着一把剑,他目光炯炯和剑尖一个方向,指着右边之人武夫卢修,他-一身横练的肌肉,身形比书生和剑客加起来还要更阔一些,双手持着一把大刀。 小敏只觉得柴世达的名字好是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得继续看了下去。 他们三人本是好友,各有一番本领。他们一起创建了同济天下,希望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为天下百姓谋福。剑客宿柳认为济世救人就是要建设好的制度。习练元气,武夫卢修习练武技,书生醉心数术,三人都有济世救人的抱负,只是理念各不相同。 武夫则觉得众生平等,只需大刀阔斧地把顽疾劣疾全切除出去。 剑客认为济世救人就是要建设好的制度,让百姓在制度下好好生活。 书生对两人都不认同,他认为吃好喝好才是给百姓最大的福祉。 三人成立,是为了找到济世救人的最好方法,却没想到成立最后,却变成了剑客宿柳和武夫卢修争辩元气和武技孰强孰弱之处,柴世达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后来经过多年的演变,同济天下变成了如今的藏武阁。 项青小敏对视,原来藏武阁的前身是同济天下。 “这些跟那台子上断断续续说的相差无几……”小敏说道,“后来那剑客和武夫争执不休,那书生不厌其烦,便在民间历练,为民造福……那书生,咦?柴世达,柴世达……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小敏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巨大的秘密一般:“啊!我知道那书生是谁了!” 铁尺神侠最新6章节 第七十八章 那书生 这时一只小手抵住项青的后背,一股暖流从掌心处缓缓传来。 是小敏,她一番运功调息,将元气传至项青体内,丝丝元气,不像项青体内的元气那般醇厚,略有凌厉,通过他的经脉之中周转至全身。 纯元神功在元气地滋生方面比不上气波决,却也是有自己的独到之处,项青经脉将那元气的凌厉波动被吸收进来,很是受用。 随后,那经脉的嗡嗡之响缓缓低沉了下去,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婴儿吃到了奶水一样。 有了这些元气滋补,项青丹田也逐渐开始运转,好大一会儿,一点醇厚的元气滋生出来,这股元气立马被丹田吸收,作为了继续滋生元气的动力。气波决终于又可以运转起来了。 “我没事儿,有气波决,休息一下便好……你的元气不多,也需好好修养。” “不许动!” 小敏蛮横的道,但说完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元气再也无法输入进项青体内。 她的元气本就不多,此消彼长,再加上项青有意的隔绝,小敏一时也无可奈何。 小铁匠真是不知好歹…… 小敏正要发怒,这时只听吱呀一声,第七个密室打开了。 灯光下,一阵尘土飞扬。 这尘土飞扬的阵势远非之前的密室可比,就此一项,便可看出第七个密室少有人进入过。 尘土过后。 项青跟正用衣物掩着鼻子的小敏说道: “先去密室一探究竟,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昭容娘娘头上也沾上了不少尘土,她道:“最后三个密室和前几个有质的区别,台上的那些留言,我仔细看过。少有人提及。” 小敏闻言眼睛亮了起来。 说不定还有点什么秘籍之类的。 “走!” 她拉着项青起身。 昭容娘娘冲他俩摆摆手:“你们去,这些变化,还需费上不少心思记录整理。而且那宫灯和台上的留言也隐约有不少关系。也需研究一二。” 小敏闻言说好。 项青颤巍巍的站着,猛吸一口气,脚下踩地踏实了一点,只是整个经脉依然缺乏元气,髓液更是遥遥无期。 以他这时的状态,进入密室……有点困难。 小敏上前让他拉住自己的手,轻声道:“抓紧,我带你过去。” 项青只觉得的手中柔软顺滑,心中一片异样,就好像是突然钻进去了一只小兔子,腾腾腾的乱跳,面色也红了起来…… 好在没什么人注意! 他重重一咳,又将所有的元气和体力都用于气波决和体内的经脉之力,元气是否可以尽快恢复未知,但起码可以先把那兔子好好按住。 那密室到台子约有上下一丈高,前后两丈远的距离。小敏的纯元之气控制得很好,将他包裹在其中。 这时经脉之力蠢蠢欲动,想要把这纯元之气收为己有,被项青强行压住——他暗骂自己,你怎么能如此饥渴! 正当项青自己和自己较劲之时,只听一声娇喝——“起!” 接着项青就被小敏轻飘飘的带了过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项青没来由的生出一种想法——要是能留住这一刻那该多好! 随即,他又暗暗唾骂自己,师傅大仇未报,你怎么能生出如此龌龊之想法! 时间短暂,还没等他骂完自己。两人就已经到了密室门口,入口处不大,只是为一人出入设计。 好在他俩身体都还没长成,并排刚好可以进入。 密室通道向前延伸丈许,两人几步便进入了密室之中,和其他的密室一样,这里头顶之上有两处小小的壁灯,照亮整个密室。 他们进去之后,密室的门悄然关上。 “小捕快……”小敏突然扭捏说道,“你…,你的手。” 项青低头一看,自己还紧紧抓着他的小手。当下不由大窘,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个嘴巴。 他赶紧把手松开,结结巴巴说道:“第……第一次进这密室,有……些紧张,对,是的,是有些紧张!” 小敏哼了一声,一甩手,不再理他。 这时两人已穿过通道,进入密室之中。 密室很小,中间只有一个成人伸直双臂的空间。 迎面是三个人相谈的画像,左手边密室的壁柜中陈列着一本书,右侧的壁柜中则放着一个锦盒。 “哇,小捕快……”小敏兴奋的尖叫,“……总算是见着些宝物。” 这是发现藏武阁以来,第一个不是空空如也的密室。 项青略微宽慰,此时他体内的气波决远没有髓液满满时的那种稳重,总感觉元气像是漂在经脉之中。若是随时了髓液,却没换点实实在在的收获,那就赔大了! 项青指着当前那画:“看,好像是台上文字所说的数术,元气和武技三派。” 两人凑上前去。 只见那画中有三人,立在一座亭子前,画旁一片文字有记载他们。 三人年纪相仿,正中的是书生柴世达,他左手一本书,右手一支笔,拿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左边是个剑客宿柳,目光炯炯,身边飞着一把剑,他目光炯炯和剑尖一个方向,指着右边之人武夫卢修,他-一身横练的肌肉,身形比书生和剑客加起来还要更阔一些,双手持着一把大刀。 小敏只觉得柴世达的名字好是熟悉,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得继续看了下去。 他们三人本是好友,各有一番本领。他们一起创建了同济天下,希望将自己的一身本领为天下百姓谋福。剑客宿柳认为济世救人就是要建设好的制度。习练元气,武夫卢修习练武技,书生醉心数术,三人都有济世救人的抱负,只是理念各不相同。 武夫则觉得众生平等,只需大刀阔斧地把顽疾劣疾全切除出去。 剑客认为济世救人就是要建设好的制度,让百姓在制度下好好生活。 书生对两人都不认同,他认为吃好喝好才是给百姓最大的福祉。 三人成立,是为了找到济世救人的最好方法,却没想到成立最后,却变成了剑客宿柳和武夫卢修争辩元气和武技孰强孰弱之处,柴世达一气之下不辞而别……后来经过多年的演变,同济天下变成了如今的藏武阁。 项青小敏对视,原来藏武阁的前身是同济天下。 “这些跟那台子上断断续续说的相差无几……”小敏说道,“后来那剑客和武夫争执不休,那书生不厌其烦,便在民间历练,为民造福……那书生,咦?柴世达,柴世达……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小敏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像是发现了巨大的秘密一般:“啊!我知道那书生是谁了!”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经脉图 “……啊!我知道了!那书生便是大周的开国皇帝!柴世达就是大周的开国皇帝!” 项青听得一头雾水,那大周的开国皇帝不是叫做柴世民么,跟这柴世达虽然名字相近,但也不能就因此说是同一人。 “小铁匠,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敏很是得意说,“世民是他后来改的名字,因为大周建立之后,他立志要济世救民,所以取名世民,而改名之前,就是叫柴世达。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名字熟悉……果然是如此。怪不得藏武阁在这睿思殿之下,原来这书生乃是大周的开国皇帝!这皇宫就是在位之时修建!柴世达的名字,本师姐幼时曾经听父王提起过!” 她指着最后的落款柴达世说道,“定是他对同济天下念念不忘,所以当了皇帝之后就将藏武阁运到了此处。” “大周的皇帝是藏武阁的鼻祖,这确实超出常识许多!” 一直以为藏武阁乃是大周所建搜集天下武学之处,没曾想藏武阁比大周的历史还要悠久许多。大周皇帝从藏武阁中出走,最后却又回到了大周皇帝手中。 “这工程太大。如果他真的想救世济民,就不会做出这等劳民伤财之事……也许是他在这藏武阁的基础之上,后建了这座皇宫!这样才更合理一些!只是不知那剑客宿柳和武夫卢修后来去往何处……” 小敏哼一声,就你说得对,就你显得你比我聪明似的! “先建后建……那有什么关系。宿柳和卢修去了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边只要有宝物秘籍就行!” 项青侧目。 “百多年前的东西,也许早就落伍了,不要抱太大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小敏打断他的话,转身取过侧面墙上的书籍,那上面蒙了厚厚一层土灰。 抖落土灰之后,经脉图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两人相视一眼——修习元气之人皆是从经脉开始,或许百年前元气经脉尚是功法绝学,但发展到现在,经脉运行已经是最基础的学问了。 费这么大力气打开密室,也……太不值了! 打开经脉图,开篇便是以柴达世的落款一句话——此乃元气运行之精要,有缘有份者得之。 小敏狠瞪项青一眼:“都是你这乌鸦嘴!” 带着尚存的一丝希望继续向下翻去,一处经脉图映入眼帘,这一篇讲的是丹田运行之理,讲的是元气如何在丹田处滋生,然后又如何通过经脉将元气输送到身体各处。其中经脉细致入微,比之大多数功法要强上很多。但……这很普通啊,这确实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学问!现在的功法已经发展到按需而修的程度——并不是所有的功法都需要用上全部所有的经脉,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习练自己需要的就行。 再翻一页,与第一页经脉图一样,只是不过是另外一处经脉图而已。 经脉大小分布三十六个,这书也就只有三十六页。 小敏粗略的经脉图翻看了一遍,其中大多数的内容早就是习练元气功法通用的图谱。偶尔有一些差别之处也对小敏的纯元神功没什么帮助。 切!小敏嗤之以鼻,费了半天劲,就得到这点东西,简直就是浪费激动的心情。 “没劲!” 她把经脉图往项青手中一扔,然后就去取另一侧前面上的锦盒,锦盒上同样是厚厚的一层土。取下轻轻一抖,尘土弥漫开来。 这边项青接过经脉图。 好歹是费这么大力气得来的,总不能这么浪费。 项青一页一页的翻过,期望从中发现点什么。 和小敏的粗略不同,他每翻一页,便将体内经脉和其对应一番,只觉得这经脉图和气波决非常相似,不知不觉间,他按照经脉图所示,一点点的运行开来…… 细细运行之后,项青才发现,图中经脉的细微之处无比精细。 气波决是全经脉运行的功法,连细微之处也都会运行一番。 就此一处经脉运行一周之后,就已经比往常全部经脉所需时间还要要多上几倍有余。 难道说常人所知的经脉不及这经脉图的几分之一,抑或是这经脉的细微之处要比主干经脉多上几倍有余! 项青心下暗惊,继续一页一页看下去,气波决一页页看下去。 那边小敏拿到锦盒之后,只见锦盒之上有一把小巧的铜锁,铜锁上面一行小字,小敏一番擦拭,尘土出尽,一行小字显露出来——以力催之。 这等出力打铁的活计,自然是让小铁匠来最好不过! 小敏连叫项青数声,只见项青还在那聚精会神的翻阅经脉图。她只道项青不死心,还想发现点什么,嗤之以鼻之后,便又自发的研究起这铜锁起来。 这边项青把三十六页经脉图翻完之后,体内的那点元气,也就在三十六处经脉走了一遭,只不过,这一遍运行下来。项青像是原本走在一片熟悉的小树林,不知不觉间闯入了一大片抬头不见天日的茂密森林…… 他的元气突然找不到了来时的路,又找不到应该去往哪里……一时间只觉经脉运行的突然紊乱了起来。打开第七盏宫灯之事,他的元气耗尽,再度运行气波决有刚开始修行的生疏感——那是因为丹田和经脉元气枯竭造成的错觉。但,现在那感觉……还不如元气耗尽之时。 噗通,项青坐在了地上。 小敏诧异的扭身,围着项青转了两圈,只见他双手捧着经脉图又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这时他才准确的察觉到。那些元气不是找不到了路,也不是不知道将要去往哪里。而是那些从未运行过的精细的经脉,突然如同恶狼一般,啄食着每一点元气,它们每啄食一点,似乎就强大了一分,每强大一分,就要啄食更多的元气…… 这若是在项青元气充沛之时,并没有什么。但现在他体内的元气着实不多。他赶紧全力运行气波决生成元气,以免再度出现体内元气耗竭的情况。 这时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经脉,一点点累积起来比原本经脉的总量还要大上几倍之多。此时爆发出的消耗力自然也就是以前的数倍,项青顿时觉得体内的元气在迅速摊薄,连用于补充丹田能量的元气都开始稀少起来。 咦?这个小铁匠,难道还真发现了什么? 小敏看着项青是满脑子的问号,见他盘腿打坐,一边运功,另一边很有节奏的翻看经脉图,翻过一边之后,又重新开始一遍,周身开始出现一层淡淡的白雾。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搭话。 如果这正是练功的紧要尽头,别说一句话,甚至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可能导致练功之人经脉混乱,走火入魔! 一会儿之后,项青已经翻看经脉图第十多遍,那气波决在全身自然也是运行了是多遍。而且速度也开始逐渐变快。一页经脉图,他只是在眼前一顿,便迅速翻阅了过去。那些细微之处的经脉,已然熟悉了许多,丹田之处新生的元气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被那些经脉给吸收了过去。 丹田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开足了马力的火炉一般,项青只觉得其中滚烫难忍,就快要裂开一般。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七十九章 经脉图 “……啊!我知道了!那书生便是大周的开国皇帝!柴世达就是大周的开国皇帝!” 项青听得一头雾水,那大周的开国皇帝不是叫做柴世民么,跟这柴世达虽然名字相近,但也不能就因此说是同一人。 “小铁匠,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小敏很是得意说,“世民是他后来改的名字,因为大周建立之后,他立志要济世救民,所以取名世民,而改名之前,就是叫柴世达。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名字熟悉……果然是如此。怪不得藏武阁在这睿思殿之下,原来这书生乃是大周的开国皇帝!这皇宫就是在位之时修建!柴世达的名字,本师姐幼时曾经听父王提起过!” 她指着最后的落款柴达世说道,“定是他对同济天下念念不忘,所以当了皇帝之后就将藏武阁运到了此处。” “大周的皇帝是藏武阁的鼻祖,这确实超出常识许多!” 一直以为藏武阁乃是大周所建搜集天下武学之处,没曾想藏武阁比大周的历史还要悠久许多。大周皇帝从藏武阁中出走,最后却又回到了大周皇帝手中。 “这工程太大。如果他真的想救世济民,就不会做出这等劳民伤财之事……也许是他在这藏武阁的基础之上,后建了这座皇宫!这样才更合理一些!只是不知那剑客宿柳和武夫卢修后来去往何处……” 小敏哼一声,就你说得对,就你显得你比我聪明似的! “先建后建……那有什么关系。宿柳和卢修去了哪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边只要有宝物秘籍就行!” 项青侧目。 “百多年前的东西,也许早就落伍了,不要抱太大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闭上你的乌鸦嘴!” 小敏打断他的话,转身取过侧面墙上的书籍,那上面蒙了厚厚一层土灰。 抖落土灰之后,经脉图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两人相视一眼——修习元气之人皆是从经脉开始,或许百年前元气经脉尚是功法绝学,但发展到现在,经脉运行已经是最基础的学问了。 费这么大力气打开密室,也……太不值了! 打开经脉图,开篇便是以柴达世的落款一句话——此乃元气运行之精要,有缘有份者得之。 小敏狠瞪项青一眼:“都是你这乌鸦嘴!” 带着尚存的一丝希望继续向下翻去,一处经脉图映入眼帘,这一篇讲的是丹田运行之理,讲的是元气如何在丹田处滋生,然后又如何通过经脉将元气输送到身体各处。其中经脉细致入微,比之大多数功法要强上很多。但……这很普通啊,这确实都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学问!现在的功法已经发展到按需而修的程度——并不是所有的功法都需要用上全部所有的经脉,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习练自己需要的就行。 再翻一页,与第一页经脉图一样,只是不过是另外一处经脉图而已。 经脉大小分布三十六个,这书也就只有三十六页。 小敏粗略的经脉图翻看了一遍,其中大多数的内容早就是习练元气功法通用的图谱。偶尔有一些差别之处也对小敏的纯元神功没什么帮助。 切!小敏嗤之以鼻,费了半天劲,就得到这点东西,简直就是浪费激动的心情。 “没劲!” 她把经脉图往项青手中一扔,然后就去取另一侧前面上的锦盒,锦盒上同样是厚厚的一层土。取下轻轻一抖,尘土弥漫开来。 这边项青接过经脉图。 好歹是费这么大力气得来的,总不能这么浪费。 项青一页一页的翻过,期望从中发现点什么。 和小敏的粗略不同,他每翻一页,便将体内经脉和其对应一番,只觉得这经脉图和气波决非常相似,不知不觉间,他按照经脉图所示,一点点的运行开来…… 细细运行之后,项青才发现,图中经脉的细微之处无比精细。 气波决是全经脉运行的功法,连细微之处也都会运行一番。 就此一处经脉运行一周之后,就已经比往常全部经脉所需时间还要要多上几倍有余。 难道说常人所知的经脉不及这经脉图的几分之一,抑或是这经脉的细微之处要比主干经脉多上几倍有余! 项青心下暗惊,继续一页一页看下去,气波决一页页看下去。 那边小敏拿到锦盒之后,只见锦盒之上有一把小巧的铜锁,铜锁上面一行小字,小敏一番擦拭,尘土出尽,一行小字显露出来——以力催之。 这等出力打铁的活计,自然是让小铁匠来最好不过! 小敏连叫项青数声,只见项青还在那聚精会神的翻阅经脉图。她只道项青不死心,还想发现点什么,嗤之以鼻之后,便又自发的研究起这铜锁起来。 这边项青把三十六页经脉图翻完之后,体内的那点元气,也就在三十六处经脉走了一遭,只不过,这一遍运行下来。项青像是原本走在一片熟悉的小树林,不知不觉间闯入了一大片抬头不见天日的茂密森林…… 他的元气突然找不到了来时的路,又找不到应该去往哪里……一时间只觉经脉运行的突然紊乱了起来。打开第七盏宫灯之事,他的元气耗尽,再度运行气波决有刚开始修行的生疏感——那是因为丹田和经脉元气枯竭造成的错觉。但,现在那感觉……还不如元气耗尽之时。 噗通,项青坐在了地上。 小敏诧异的扭身,围着项青转了两圈,只见他双手捧着经脉图又从第一页开始翻起…… 这时他才准确的察觉到。那些元气不是找不到了路,也不是不知道将要去往哪里。而是那些从未运行过的精细的经脉,突然如同恶狼一般,啄食着每一点元气,它们每啄食一点,似乎就强大了一分,每强大一分,就要啄食更多的元气…… 这若是在项青元气充沛之时,并没有什么。但现在他体内的元气着实不多。他赶紧全力运行气波决生成元气,以免再度出现体内元气耗竭的情况。 这时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经脉,一点点累积起来比原本经脉的总量还要大上几倍之多。此时爆发出的消耗力自然也就是以前的数倍,项青顿时觉得体内的元气在迅速摊薄,连用于补充丹田能量的元气都开始稀少起来。 咦?这个小铁匠,难道还真发现了什么? 小敏看着项青是满脑子的问号,见他盘腿打坐,一边运功,另一边很有节奏的翻看经脉图,翻过一边之后,又重新开始一遍,周身开始出现一层淡淡的白雾。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又不敢贸然搭话。 如果这正是练功的紧要尽头,别说一句话,甚至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可能导致练功之人经脉混乱,走火入魔! 一会儿之后,项青已经翻看经脉图第十多遍,那气波决在全身自然也是运行了是多遍。而且速度也开始逐渐变快。一页经脉图,他只是在眼前一顿,便迅速翻阅了过去。那些细微之处的经脉,已然熟悉了许多,丹田之处新生的元气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便被那些经脉给吸收了过去。 丹田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开足了马力的火炉一般,项青只觉得其中滚烫难忍,就快要裂开一般。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章 大一统元气经脉运行图 如此几番之后,那些经脉的脉络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不如以前的主经脉那么收放自如,但是相比刚开始的两眼一抹黑,他已经感应的到这是哪些经脉,在如何运行了。 又翻看了经脉十多遍,此时他所用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此时项青只需看到那些经脉的一点,整个经脉脉络便可自动浮现出来。 他运行气波决强行把这部分经脉的元气断掉,因为丹田也需要消耗元气,如果任由这些细小的经脉吸收,那丹田没了东西,便是无法再新生出更多元气。 不过如果断掉元气,那些正在成长的经脉肯定也会损伤,所以时间决不能长。 项青加快了翻阅经脉图的速度,每浮现出新的一片经脉,便断掉刚才那片经脉的元气供给。 这样一来,经脉断掉元气供给的时间缩小,就不会给造成什么损伤。 小敏在一旁旁观,但见项青将经脉图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那三十六页经脉图像是汇聚成了一个整体,脉络不变,变化的只是其中的元气分布。 那元气从丹田处开始,一步步流淌至奇经八脉…… 这,这怎么这么熟悉?! 咦!这,这是大一统的元气经脉运行图! 小敏惊讶的意识到,大一统的元气经脉运行功法,已经消失了几十年。 诸葛师傅说过,百十年前武者发明了元气,那会儿流行的是大一统元气功法,元气将人体各处加强。 但后来,经过百十年的进化发展,武者们们逐渐发现人体所滋生元气的效率是有限的,若将元气均衡在身体各处的经脉,也就没有办法突出任何一处经脉的能力。所以后来,武者先知便开始将元气重点集中在固定区域,重点训练这些路径中的经脉,直至将元气瞬间转为所需要的力量、能量。 所以后来大一统的元气功法便成了强身健体的功法,被武者们遗弃。 哎!小铁匠这是怎么了,拿着本废书当做宝物! 小敏心中不屑,还是研究研究我的锦盒吧,说不定有什么宝贝! 她拿着手中的锦盒,晃来晃去,感觉里边似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可惜还得靠小铁匠打开。 她又去瞻仰书生剑客武夫那幅画中,暗叹大周的开国皇帝竟然是一个书生…… 然后她又看看正在翻看经脉图的项青…… 无聊啊,还是研究研究我的锦盒吧,说不定有什么宝贝…… 一边是项青越发极速的翻阅经脉图,一边是小敏的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小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嘭! 小敏被一声巨响惊醒。 狭小的空间中犹如雪花一样白茫茫一片,偶尔贯穿的视线中,项青两眼茫然,似乎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发生了什么?” 小敏惊讶地问道,她捏起那雪花,发现原来都是碎纸屑,上面还有些许图案,仔细辨认一番之后,她惊讶道,“这,这是经脉图?” 项青却不答她话,忽地,他又闭上双眼。 一时间,项青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周身更是嘶嘶作响,他的衣物都鼓鼓的,像是被风吹起来一样。 那是元气,项青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释放着数不尽的元气,瞬间的功夫,他就被一层白蒙蒙的元气笼罩在了其中。 这元气精纯,已经快要到了凝气如实的境界,更为奇迹的是,元气冲出项青的体外,每一丝元气都像是在受到了控制一般,紧紧依偎在他的周围,并没有四散开去。小小的密室之内,就像是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蚕茧一般。 一开始小敏还能看到项青的躯体,后面元气越增越多,连他竖起的头发都被包围在了其中,再到后来,元气越来越密实…… 小敏忍不住的用手去摸,那元气就像是石头一样密实,还带有些许的暖暖,就像是那……项青手掌的体温一样。 果真是项青的元气凝练而成,她轻轻敲击一下,发出当当的声音。 这,这不就是……元石吗?! 我还在只能凝聚成元气,破铁匠都已经凝练成元石了! 小敏心里暗暗不服,他也太……妖孽了! 她想了半天才想到用这词来形容。 这是气死个人! 正当小敏愤愤不平之际,项青凝结成的元石开始了新的变化。 只听呯呯呯一阵乱响之后,元石上突然布满了无数的裂纹,随着乱响的增加,裂纹越布越密…… 终于啪的一声元石溃裂开来,又在那一瞬间…… 轰! 所有的溃裂的细小元石先是极速膨胀变成乳白色的元气,然后元气又突然被全部吸收进了项青体内。 那元气被吸收得太快,小敏又离项青很近,以至于元气膨胀之时将她也裹入其中,然后元气被项青突然吸收之时,小敏就像是背后被谁推了一掌一样朝项青飞去…… 嘭! 小敏直撞在项青身上。 duang!项青向后倒去,正倒在密室的墙上,那强是圆木制作,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抛光打磨,墙面平整,原木纹理依稀可见。 哎哟! 项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原木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坚硬程度与石块想比也不遑多让。 “小铁匠……”小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拉住项青,“你没事儿吧?” 又见他只顾摸着脑袋叫疼,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冲了他的元气回归,导致静脉错乱走火入魔,定然不会有什么头痛的感觉。 “还好,还好,只是皮外伤!” 项青捂着脑袋,从掌缝中看了小敏一眼,忍着疼痛说道:“不如你也撞下试试这其中滋味……” 小敏稍有理亏,一伸舌头。 “我又不傻……” 少顷,她又好奇地问道:“那经脉图怎么回事?” 经脉图?经脉图怎么了? 顺着小敏的目光,项青这才看见满地的纸屑:“这,这难不成……” 原来他为了能保证丹田之处的所需元气,利用经脉图掌控那些细微之处的经脉,结果越翻越快,只觉得经脉图中的细微之处就像是动了起来,然后慢慢烙印在他了脑子里一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那些图都爬进了这里……!你若想要,我可画出来给你。” 小敏一翻白眼:“才不稀罕!说……你刚才都干嘛了?你从经脉图中得到了什么?那经脉图中有什么秘密?”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章 大一统元气经脉运行图 如此几番之后,那些经脉的脉络也逐渐清晰了起来,虽然不如以前的主经脉那么收放自如,但是相比刚开始的两眼一抹黑,他已经感应的到这是哪些经脉,在如何运行了。 又翻看了经脉十多遍,此时他所用时间缩短了将近一半。此时项青只需看到那些经脉的一点,整个经脉脉络便可自动浮现出来。 他运行气波决强行把这部分经脉的元气断掉,因为丹田也需要消耗元气,如果任由这些细小的经脉吸收,那丹田没了东西,便是无法再新生出更多元气。 不过如果断掉元气,那些正在成长的经脉肯定也会损伤,所以时间决不能长。 项青加快了翻阅经脉图的速度,每浮现出新的一片经脉,便断掉刚才那片经脉的元气供给。 这样一来,经脉断掉元气供给的时间缩小,就不会给造成什么损伤。 小敏在一旁旁观,但见项青将经脉图翻页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到那三十六页经脉图像是汇聚成了一个整体,脉络不变,变化的只是其中的元气分布。 那元气从丹田处开始,一步步流淌至奇经八脉…… 这,这怎么这么熟悉?! 咦!这,这是大一统的元气经脉运行图! 小敏惊讶的意识到,大一统的元气经脉运行功法,已经消失了几十年。 诸葛师傅说过,百十年前武者发明了元气,那会儿流行的是大一统元气功法,元气将人体各处加强。 但后来,经过百十年的进化发展,武者们们逐渐发现人体所滋生元气的效率是有限的,若将元气均衡在身体各处的经脉,也就没有办法突出任何一处经脉的能力。所以后来,武者先知便开始将元气重点集中在固定区域,重点训练这些路径中的经脉,直至将元气瞬间转为所需要的力量、能量。 所以后来大一统的元气功法便成了强身健体的功法,被武者们遗弃。 哎!小铁匠这是怎么了,拿着本废书当做宝物! 小敏心中不屑,还是研究研究我的锦盒吧,说不定有什么宝贝! 她拿着手中的锦盒,晃来晃去,感觉里边似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可惜还得靠小铁匠打开。 她又去瞻仰书生剑客武夫那幅画中,暗叹大周的开国皇帝竟然是一个书生…… 然后她又看看正在翻看经脉图的项青…… 无聊啊,还是研究研究我的锦盒吧,说不定有什么宝贝…… 一边是项青越发极速的翻阅经脉图,一边是小敏的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小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嘭! 小敏被一声巨响惊醒。 狭小的空间中犹如雪花一样白茫茫一片,偶尔贯穿的视线中,项青两眼茫然,似乎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一般。 “发生了什么?” 小敏惊讶地问道,她捏起那雪花,发现原来都是碎纸屑,上面还有些许图案,仔细辨认一番之后,她惊讶道,“这,这是经脉图?” 项青却不答她话,忽地,他又闭上双眼。 一时间,项青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周身更是嘶嘶作响,他的衣物都鼓鼓的,像是被风吹起来一样。 那是元气,项青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释放着数不尽的元气,瞬间的功夫,他就被一层白蒙蒙的元气笼罩在了其中。 这元气精纯,已经快要到了凝气如实的境界,更为奇迹的是,元气冲出项青的体外,每一丝元气都像是在受到了控制一般,紧紧依偎在他的周围,并没有四散开去。小小的密室之内,就像是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蚕茧一般。 一开始小敏还能看到项青的躯体,后面元气越增越多,连他竖起的头发都被包围在了其中,再到后来,元气越来越密实…… 小敏忍不住的用手去摸,那元气就像是石头一样密实,还带有些许的暖暖,就像是那……项青手掌的体温一样。 果真是项青的元气凝练而成,她轻轻敲击一下,发出当当的声音。 这,这不就是……元石吗?! 我还在只能凝聚成元气,破铁匠都已经凝练成元石了! 小敏心里暗暗不服,他也太……妖孽了! 她想了半天才想到用这词来形容。 这是气死个人! 正当小敏愤愤不平之际,项青凝结成的元石开始了新的变化。 只听呯呯呯一阵乱响之后,元石上突然布满了无数的裂纹,随着乱响的增加,裂纹越布越密…… 终于啪的一声元石溃裂开来,又在那一瞬间…… 轰! 所有的溃裂的细小元石先是极速膨胀变成乳白色的元气,然后元气又突然被全部吸收进了项青体内。 那元气被吸收得太快,小敏又离项青很近,以至于元气膨胀之时将她也裹入其中,然后元气被项青突然吸收之时,小敏就像是背后被谁推了一掌一样朝项青飞去…… 嘭! 小敏直撞在项青身上。 duang!项青向后倒去,正倒在密室的墙上,那强是圆木制作,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抛光打磨,墙面平整,原木纹理依稀可见。 哎哟! 项青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原木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坚硬程度与石块想比也不遑多让。 “小铁匠……”小敏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拉住项青,“你没事儿吧?” 又见他只顾摸着脑袋叫疼,心下松了口气,若是冲了他的元气回归,导致静脉错乱走火入魔,定然不会有什么头痛的感觉。 “还好,还好,只是皮外伤!” 项青捂着脑袋,从掌缝中看了小敏一眼,忍着疼痛说道:“不如你也撞下试试这其中滋味……” 小敏稍有理亏,一伸舌头。 “我又不傻……” 少顷,她又好奇地问道:“那经脉图怎么回事?” 经脉图?经脉图怎么了? 顺着小敏的目光,项青这才看见满地的纸屑:“这,这难不成……” 原来他为了能保证丹田之处的所需元气,利用经脉图掌控那些细微之处的经脉,结果越翻越快,只觉得经脉图中的细微之处就像是动了起来,然后慢慢烙印在他了脑子里一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指着自己的脑袋:“……那些图都爬进了这里……!你若想要,我可画出来给你。” 小敏一翻白眼:“才不稀罕!说……你刚才都干嘛了?你从经脉图中得到了什么?那经脉图中有什么秘密?”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力劈华山 项青的脑袋不像刚才那么痛了,拉住小敏的胳膊坐了起来。 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平视相望。 小铁匠的单眼皮里包裹的眼睛非常与众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发现。 在逐渐安静和变慢的世界中,小敏搜肠刮肚想起来一个名词——深邃。 “我也觉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项青一摊手,“但除了开发出了那些细小的经脉之外,确实也没什么……噢,丹田比以前更强大了。” “丹田强大了?” 小敏上前抓住项青,一脸的不相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元气恢复了多半,一抓之下,项青只觉得屁股一空,离开了地面。 “丹田怎么会强大,那都是天生的……” 即使是小敏质疑的眼神,也都是水汪汪的,它看在项青的眼里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 项青被盯得不敢直视。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经脉也都在不断变强……” “净吹牛!”小敏松开他。 嘭! “欸呦,轻点……我现在浑身元气稀薄,半点也使用不上。”项青揉揉屁股,蓬松的头发不经意间缓缓落了下去,“虽然丹田新生的元气更多了,但是架不住经脉耗费的元气也变多了……这么说吧,一开始的时候丹田就像是一处池塘,经脉就像是小溪,现在我感觉丹田就像是湖泊,经脉如同大河一般……只不过现在一个池塘的水倾倒在胡泊里,跟半点没有没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大一统元气功法让你的丹田和经脉都变得又大又强了?” “大,肯定是大了……”项青老老实实地说道,“……强,目前也只是丹田新生的元气多了很多。不过我想,好处应该还是多多的。回头我把那经脉图画出给你” “不要不要……” 小敏慌忙摆手,“关键是你那经脉消耗的也更多了呀!”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大一统元气功法的事情,既然经脉的通道都已经打开,接下来就只能加强丹田之处的修炼了。 诶,但愿不要就此变得平庸了才好! “小铁匠,现在轮到这锦盒了。” 小敏拿着那锦盒,指着上面的铜锁给项青看。 “这第七间密室有没有宝物,就看它的了……” “那经脉图也算宝物啊……回头我画……” “闭嘴!” 小敏听都懒得听他说大一统功法的事情,“你只需拿出看家的本领打开它就好了!” 打开这密室之后,她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好担心天赋异禀的小铁匠,千万别被大一统功法给毁了啊! “这个简单!” 项青取出铁尺,轻轻击打铜锁。 一番感应之后,找到了铜锁的波段…… 嘣! 一种类似断裂的声音,铜锁从中间裂开。 打开锦盒,锦盒之中躺着一本书籍,和一个小葫芦。 轻轻摇晃葫芦,里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灵丹?妙药? 小敏喜不自胜,赶紧装进了兜里,然后还拍了拍,确认确实放了进去。 “嘻嘻!总算是有点收获。” 又翻开书籍,开篇又是柴世达的一句话,此乃武技招式秘籍,有缘者地之。 小敏略有失望,这是给习练武技之人准备的。不过想到那大一统的元气功法,小敏心中也有释然,百十年前的武技,说不定也早已落伍,跟不上了形式。 打开第二页,还是柴世达的一句话,武技仰仗肉体,所以采千年灵芝配纯阳之水凝练脱胎换骨丸,以改善体质。旁边一个小葫芦,俨然就是刚才小敏收入兜中的那个。 “改善体质……脱胎换骨……”小敏反复琢磨着这两个词,半天才下了定论,“玄乎,太玄乎!” 继续翻页。 力劈华山,一招生死!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看来这武技的名字就是力劈华山了,有些气势!” 一页页翻下去,只见那武夫跃然纸上,同样是三十六页,有的拿着兵器,有的则赤手空拳,项青小敏二人边看,边眉头皱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招式和招式之间根本没什么联系啊?” 小敏抱起胳膊,习惯性地问项青。 “呃,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再捋捋看。” 项青从头翻看几遍之后,先后翻了十八页说道:“发现没有,这是用刀枪棍剑等十八种武器施展的力劈华山……” 然后又翻开余下的十八页,“……这些是用拳掌肘膝等十八打出的力劈华山……它们都是一招力劈华山。呃,对!这是用了三十六种方式,施展了同一招力劈华山!” 他的视线对上小敏狐疑的目光:“对,应该就是这样!” “这么厚重的锦盒,就装了一招?”小敏心里暗道,真是太小气! 项青挠挠头皮,冥思苦想。 一招,三十六式……一招,三十六式……这样的一招三十六式好像也不太确切! “或许这不能算是一招武技,应该算是一种理念……那日所见过无影社之人所用的刀法就于此类似,一招,就一招!集所有力气与一招,一招便定胜负,一招便有输赢,一招便决生死!是了,这力劈华山讲的是一招生死,那么……” 项青激动的来回走动起来,密室空间小,他来回走动把小敏挤的猥琐在一个角落里。 她见项青貌似有所悟,便不敢打扰了他的灵感。 “是了,是了!力劈华山,一招生死,讲得不是力劈华山之事,讲的是‘一招生死’之事……” 项青先是依着图中武夫的样子,凌空朝墙壁拍了一掌,原木制作的墙面光滑包浆,手掌移开,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五成掌力! 接着他取过秘籍,找到武夫施掌的那一页。这一次他观看的无比认真,他把武夫当作一个需锻造的铁器,分解成无数个锤印般大小的方块,一个一个的细细看来,这次,他不仅从身形上模仿武夫的动作,头、肩、背、腰、胯……甚至指尖的朝向,关节弯曲的弧度,肌肉发力的张度都一一精确到肉眼可见的维度。 恩!这样的肌肉发力,要比刚才那样自然顺滑的多! 几百次的试炼和对比之后,项青最终确认了一个和图中武夫最为相似的发力方式。 就是他了! 项青一掌拍出,五成的掌力,这一掌……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一章 力劈华山 项青的脑袋不像刚才那么痛了,拉住小敏的胳膊坐了起来。 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平视相望。 小铁匠的单眼皮里包裹的眼睛非常与众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发现。 在逐渐安静和变慢的世界中,小敏搜肠刮肚想起来一个名词——深邃。 “我也觉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项青一摊手,“但除了开发出了那些细小的经脉之外,确实也没什么……噢,丹田比以前更强大了。” “丹田强大了?” 小敏上前抓住项青,一脸的不相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元气恢复了多半,一抓之下,项青只觉得屁股一空,离开了地面。 “丹田怎么会强大,那都是天生的……” 即使是小敏质疑的眼神,也都是水汪汪的,它看在项青的眼里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 项青被盯得不敢直视。 “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的经脉也都在不断变强……” “净吹牛!”小敏松开他。 嘭! “欸呦,轻点……我现在浑身元气稀薄,半点也使用不上。”项青揉揉屁股,蓬松的头发不经意间缓缓落了下去,“虽然丹田新生的元气更多了,但是架不住经脉耗费的元气也变多了……这么说吧,一开始的时候丹田就像是一处池塘,经脉就像是小溪,现在我感觉丹田就像是湖泊,经脉如同大河一般……只不过现在一个池塘的水倾倒在胡泊里,跟半点没有没什么区别。” “你的意思是……大一统元气功法让你的丹田和经脉都变得又大又强了?” “大,肯定是大了……”项青老老实实地说道,“……强,目前也只是丹田新生的元气多了很多。不过我想,好处应该还是多多的。回头我把那经脉图画出给你” “不要不要……” 小敏慌忙摆手,“关键是你那经脉消耗的也更多了呀!”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大一统元气功法的事情,既然经脉的通道都已经打开,接下来就只能加强丹田之处的修炼了。 诶,但愿不要就此变得平庸了才好! “小铁匠,现在轮到这锦盒了。” 小敏拿着那锦盒,指着上面的铜锁给项青看。 “这第七间密室有没有宝物,就看它的了……” “那经脉图也算宝物啊……回头我画……” “闭嘴!” 小敏听都懒得听他说大一统功法的事情,“你只需拿出看家的本领打开它就好了!” 打开这密室之后,她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好担心天赋异禀的小铁匠,千万别被大一统功法给毁了啊! “这个简单!” 项青取出铁尺,轻轻击打铜锁。 一番感应之后,找到了铜锁的波段…… 嘣! 一种类似断裂的声音,铜锁从中间裂开。 打开锦盒,锦盒之中躺着一本书籍,和一个小葫芦。 轻轻摇晃葫芦,里边传来咕噜噜的声音。 灵丹?妙药? 小敏喜不自胜,赶紧装进了兜里,然后还拍了拍,确认确实放了进去。 “嘻嘻!总算是有点收获。” 又翻开书籍,开篇又是柴世达的一句话,此乃武技招式秘籍,有缘者地之。 小敏略有失望,这是给习练武技之人准备的。不过想到那大一统的元气功法,小敏心中也有释然,百十年前的武技,说不定也早已落伍,跟不上了形式。 打开第二页,还是柴世达的一句话,武技仰仗肉体,所以采千年灵芝配纯阳之水凝练脱胎换骨丸,以改善体质。旁边一个小葫芦,俨然就是刚才小敏收入兜中的那个。 “改善体质……脱胎换骨……”小敏反复琢磨着这两个词,半天才下了定论,“玄乎,太玄乎!” 继续翻页。 力劈华山,一招生死!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看来这武技的名字就是力劈华山了,有些气势!” 一页页翻下去,只见那武夫跃然纸上,同样是三十六页,有的拿着兵器,有的则赤手空拳,项青小敏二人边看,边眉头皱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招式和招式之间根本没什么联系啊?” 小敏抱起胳膊,习惯性地问项青。 “呃,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再捋捋看。” 项青从头翻看几遍之后,先后翻了十八页说道:“发现没有,这是用刀枪棍剑等十八种武器施展的力劈华山……” 然后又翻开余下的十八页,“……这些是用拳掌肘膝等十八打出的力劈华山……它们都是一招力劈华山。呃,对!这是用了三十六种方式,施展了同一招力劈华山!” 他的视线对上小敏狐疑的目光:“对,应该就是这样!” “这么厚重的锦盒,就装了一招?”小敏心里暗道,真是太小气! 项青挠挠头皮,冥思苦想。 一招,三十六式……一招,三十六式……这样的一招三十六式好像也不太确切! “或许这不能算是一招武技,应该算是一种理念……那日所见过无影社之人所用的刀法就于此类似,一招,就一招!集所有力气与一招,一招便定胜负,一招便有输赢,一招便决生死!是了,这力劈华山讲的是一招生死,那么……” 项青激动的来回走动起来,密室空间小,他来回走动把小敏挤的猥琐在一个角落里。 她见项青貌似有所悟,便不敢打扰了他的灵感。 “是了,是了!力劈华山,一招生死,讲得不是力劈华山之事,讲的是‘一招生死’之事……” 项青先是依着图中武夫的样子,凌空朝墙壁拍了一掌,原木制作的墙面光滑包浆,手掌移开,上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五成掌力! 接着他取过秘籍,找到武夫施掌的那一页。这一次他观看的无比认真,他把武夫当作一个需锻造的铁器,分解成无数个锤印般大小的方块,一个一个的细细看来,这次,他不仅从身形上模仿武夫的动作,头、肩、背、腰、胯……甚至指尖的朝向,关节弯曲的弧度,肌肉发力的张度都一一精确到肉眼可见的维度。 恩!这样的肌肉发力,要比刚才那样自然顺滑的多! 几百次的试炼和对比之后,项青最终确认了一个和图中武夫最为相似的发力方式。 就是他了! 项青一掌拍出,五成的掌力,这一掌……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侵入皇宫 这一掌打在墙面上,只听嘭的一声,项青的手掌有半寸陷入了墙壁之中。 那墙壁光滑包浆,竟然韧劲十足。 移开手掌,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出现在项青面前! 小敏眼睛贴在墙面上,仔细对比前后两掌,她惊呼起来。 “小铁匠,你掌力提升三倍之余,可是在图中有什么发现?” “到是没发现什么……就是炼活了这招式而已!” 项青心中默想了一遍,身上的肌肉、骨骼以及发力的先后顺序。 “最大限度的使用招式的力量,然后一招致胜!就是这招的全部秘密。” “……那万一没致胜呢?” 小敏说道,“那岂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需要提前判断形势了,打不过就逃走嘛!” 项青想都没想的说道。 小敏摸出那小葫芦,看来看去:“这个让师傅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项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么久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服用。万一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妙了。 两人又在密室中查看一番,直到发现没有了其他秘密,便打算离开。 这时才发现,密室的门不知道何时关闭了。 项青走上前,门上写着一行小字,脱胎换骨,涅槃而生。 “脱胎换骨……脱胎换骨……” 锦盒之中的小葫芦是采千年灵芝配纯阳之水凝练脱胎换骨丸,莫非说的就是它? “涅槃而生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小敏在一旁幽幽的说道。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项青瞥了她一眼,示意小敏退到密室之中。 他后退几步,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起步、跳跃,在空中施展双掌,聚元气与双掌之间,聚力量与双臂之上。 “轰!” 项青被反弹了回去。 咚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坚硬!”小敏眼睛贴在了密室的门上,她回脸跟项青说道, “连个印都没有,肯定不是一般的材料。” 刚刚劈过门的项青最有发言权,肯定不是木头,但又不像是铁做的。 正在他愣神之际,那门却呲牙一声,慢慢起开了一个缝。 小敏用力拉去,哗啦,门……开了。 “也没有凤凰涅磐嘛!”小敏打趣道,“……亦或是你已经凤凰涅磐了?” 项青看着自己的双掌,眼神迷茫:“也许吧!更像是经脉图起了什么作用。” 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不是那门材料的问题,而是,而是我的经脉问题。 “经脉就像是从身体里伸出去了一样,将经脉之力和肌肉之力用在了一起……” 项青解释道,“所以刚才双掌击在门上,门面毫发无损,我的元气和裹挟着力量一起却是一起灌入了那门之中……想必,这就是最终打开门的力量。” “那……那就是凤凰涅磐了呗。”小敏眨一眨眼睛,“那就是说大一统的元气神功加上力劈华山,让你的元气和力量融合,然后凤凰涅磐了。” “大一统元气神功?”项青诧异。 小敏心道小铁匠真是歪打正着了,随即把大一统元气神功的历史讲给项青听。 “大一统元气神功让元气均衡无法聚集,从而让神功变得平庸,却不曾想到改善了体质,能让武技有质的飞跃。如若是将元气和力量混合在一起,更能发生奇怪妙用……咦,昭容娘娘呢?” 两人飞出密室,放眼望去,藏武阁中空空如也,漆黑一片,唯有密室之中的灯还透出一点点光亮来。 呲牙一声。 密室的灯也灭了去,藏武阁黑呼呼一片。 “我们在密室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娘娘也许已经探得秘密,先行回了去。” 项青和小敏分析道。 两人也不做迟疑,摸黑从藏武阁中返回。 昭容娘娘并不在睿思殿中,这里本来人就很少,小敏不以为意。 两人从睿思殿朝养心殿走去。 项青看看日头,好像和进入藏武阁中的时辰差不了多少:“咱们在藏武阁中待了多长时间?” 咕嘟!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小敏埋怨,“我在里边睡了两觉,谁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呃……” 她偏过头来,“要不,咱们去御膳房先寻点吃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一处岔道口,一面是去往养心殿,另外一面便是去御膳房。 项青苦笑一下:“也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御膳房中本应熙熙攘攘,此刻却不见一个人影。 锅中的蒸笼还冒着白气。 小敏轻车熟路的大踏步上前,掀开蒸笼,一只五香扒鸡正躺着静静的睡觉。 “这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恩,好吃!”项青撕下一支鸡腿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 吃着吃着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平时这里都没什么人吗?” 小敏拿着另外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吃就得了,管什么人多人少的,你现在就偷吃知道吗?偷吃还不低调点?” “呃……” 猛吃两口之后,他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饭还做着,人却都没了踪影。” “你这么一说,到是有点……” 两人正吃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项青侧着耳朵听了片刻,一把抓住小敏,躲在了桌子下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敏咽下口中的肌肉,正想说话。 “嘘!” 项青示意她噤声,用手指了指外面。 有两个元气十足的武者从外面向厨房走来,项青的髓液仍然为聚积起来,但是他的经脉能力的感知能力却是更甚往前——他习练大一统元气神功之后周身细微之处的经脉开发的淋漓尽致,敏感性自然是要好上不少。 噔噔噔! 两人随着脚步声进入了御膳房。 一人憨里憨气的说道,“老大,也没听见前边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不管那么多,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就退。堂堂的皇宫之中,哪里是那帮蛮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当务之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老大说的是,这几天在水里猫着,饿的都瘦了。” 贼人几天前就潜进来了!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二章 侵入皇宫 这一掌打在墙面上,只听嘭的一声,项青的手掌有半寸陷入了墙壁之中。 那墙壁光滑包浆,竟然韧劲十足。 移开手掌,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出现在项青面前! 小敏眼睛贴在墙面上,仔细对比前后两掌,她惊呼起来。 “小铁匠,你掌力提升三倍之余,可是在图中有什么发现?” “到是没发现什么……就是炼活了这招式而已!” 项青心中默想了一遍,身上的肌肉、骨骼以及发力的先后顺序。 “最大限度的使用招式的力量,然后一招致胜!就是这招的全部秘密。” “……那万一没致胜呢?” 小敏说道,“那岂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那就需要提前判断形势了,打不过就逃走嘛!” 项青想都没想的说道。 小敏摸出那小葫芦,看来看去:“这个让师傅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项青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这么久了,谁知道还能不能服用。万一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妙了。 两人又在密室中查看一番,直到发现没有了其他秘密,便打算离开。 这时才发现,密室的门不知道何时关闭了。 项青走上前,门上写着一行小字,脱胎换骨,涅槃而生。 “脱胎换骨……脱胎换骨……” 锦盒之中的小葫芦是采千年灵芝配纯阳之水凝练脱胎换骨丸,莫非说的就是它? “涅槃而生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小敏在一旁幽幽的说道。 “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可不是什么好滋味。” 项青瞥了她一眼,示意小敏退到密室之中。 他后退几步,目测了一下距离,然后起步、跳跃,在空中施展双掌,聚元气与双掌之间,聚力量与双臂之上。 “轰!” 项青被反弹了回去。 咚的一声,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坚硬!”小敏眼睛贴在了密室的门上,她回脸跟项青说道, “连个印都没有,肯定不是一般的材料。” 刚刚劈过门的项青最有发言权,肯定不是木头,但又不像是铁做的。 正在他愣神之际,那门却呲牙一声,慢慢起开了一个缝。 小敏用力拉去,哗啦,门……开了。 “也没有凤凰涅磐嘛!”小敏打趣道,“……亦或是你已经凤凰涅磐了?” 项青看着自己的双掌,眼神迷茫:“也许吧!更像是经脉图起了什么作用。” 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形,不是那门材料的问题,而是,而是我的经脉问题。 “经脉就像是从身体里伸出去了一样,将经脉之力和肌肉之力用在了一起……” 项青解释道,“所以刚才双掌击在门上,门面毫发无损,我的元气和裹挟着力量一起却是一起灌入了那门之中……想必,这就是最终打开门的力量。” “那……那就是凤凰涅磐了呗。”小敏眨一眨眼睛,“那就是说大一统的元气神功加上力劈华山,让你的元气和力量融合,然后凤凰涅磐了。” “大一统元气神功?”项青诧异。 小敏心道小铁匠真是歪打正着了,随即把大一统元气神功的历史讲给项青听。 “大一统元气神功让元气均衡无法聚集,从而让神功变得平庸,却不曾想到改善了体质,能让武技有质的飞跃。如若是将元气和力量混合在一起,更能发生奇怪妙用……咦,昭容娘娘呢?” 两人飞出密室,放眼望去,藏武阁中空空如也,漆黑一片,唯有密室之中的灯还透出一点点光亮来。 呲牙一声。 密室的灯也灭了去,藏武阁黑呼呼一片。 “我们在密室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娘娘也许已经探得秘密,先行回了去。” 项青和小敏分析道。 两人也不做迟疑,摸黑从藏武阁中返回。 昭容娘娘并不在睿思殿中,这里本来人就很少,小敏不以为意。 两人从睿思殿朝养心殿走去。 项青看看日头,好像和进入藏武阁中的时辰差不了多少:“咱们在藏武阁中待了多长时间?” 咕嘟!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小敏埋怨,“我在里边睡了两觉,谁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呃……” 她偏过头来,“要不,咱们去御膳房先寻点吃的?”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一处岔道口,一面是去往养心殿,另外一面便是去御膳房。 项青苦笑一下:“也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御膳房中本应熙熙攘攘,此刻却不见一个人影。 锅中的蒸笼还冒着白气。 小敏轻车熟路的大踏步上前,掀开蒸笼,一只五香扒鸡正躺着静静的睡觉。 “这也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恩,好吃!”项青撕下一支鸡腿啃了起来,味道真不错! 吃着吃着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平时这里都没什么人吗?” 小敏拿着另外一只鸡腿,含糊不清的说道,“吃就得了,管什么人多人少的,你现在就偷吃知道吗?偷吃还不低调点?” “呃……” 猛吃两口之后,他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饭还做着,人却都没了踪影。” “你这么一说,到是有点……” 两人正吃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项青侧着耳朵听了片刻,一把抓住小敏,躲在了桌子下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敏咽下口中的肌肉,正想说话。 “嘘!” 项青示意她噤声,用手指了指外面。 有两个元气十足的武者从外面向厨房走来,项青的髓液仍然为聚积起来,但是他的经脉能力的感知能力却是更甚往前——他习练大一统元气神功之后周身细微之处的经脉开发的淋漓尽致,敏感性自然是要好上不少。 噔噔噔! 两人随着脚步声进入了御膳房。 一人憨里憨气的说道,“老大,也没听见前边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不管那么多,找到我们要找的人就退。堂堂的皇宫之中,哪里是那帮蛮人所想的那么简单……当务之急,先填饱肚子再说……” “老大说的是,这几天在水里猫着,饿的都瘦了。” 贼人几天前就潜进来了!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就这水平 几天前? 这帮人蓄谋已久,怕是皇宫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怪不得一直没有动静,原来他们一直在为渗透进入皇宫做准备。 项青和小敏对望,藏武阁中没法判断白天黑夜,也不知外面过去了几天。 “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小敏心中暗道,她抓紧项青的胳膊,“快点想想办法……” “把他们拿下问问情况!”项青道,他感应这两人元气十足,但从藏武阁中练就了力劈华山之后,集中力量解决掉其中一人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行啊。”小敏悄声说道。 “没关系,一个一个得来。”项青感应了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的气息波动,即使有点动静也没什么关系,不怕有人前来。 这时间那两人寻到一处蒸笼,掀开蒸笼一看,是两碗肉。 两人眼睛一亮,其中的瘦子,端起一碗从到矮胖那里:“东坡肘子,老大先吃。” 矮胖子早就饿得前贴后背,抓起就往嘴里塞去。 “你也吃,你也吃……” 矮胖子边吃,边招呼瘦子。 他们几天没有正经吃饭,饥肠辘辘的,别说是肘子,就是两碗白米饭也是无比的美味…… “看这里!看这里!” 两人正吃的过瘾,就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那少女手里正拿着一只鸡腿啃着,正是小敏。 “这鸡腿味道比你们的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瘦子和矮胖两人对视,强咽了口中的肉。 矮胖说道:“咦?这,这里的人不都已经押到了前殿去了?” 瘦子擦擦嘴角,指着小敏说:“老大,这好像不是那帮宫女……你瞧她身上的这些衣物……” 女孩子爱美,藏武阁里遍布黑灰,小敏进入藏武阁之前特地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但衣服里的金线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嘿嘿,莫不就是那不见踪影的七公主?”矮胖子放下手中盛着肘子的碗,“咱们立功的机会到了,拿下七公主,就能要挟皇帝老儿乖乖的从养心殿里滚出来……” 父皇没事儿! 小敏听闻此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那矮胖子还没说完,只觉得后背一阵拳风声袭来。 “力劈华山!” 项青出手了,集聚全身的气力与一掌,足有开山劈石之势。 小敏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他们一点防御都没有。 等到矮胖反应过来的时候,项青的掌风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只见矮胖就像是气球一样,随着掌风往后飞去,项青一掌随后而至,却只有五成的力量打在了他的身上。 噗! 矮胖喷出一口鲜血:“臭小子,你还嫩了点……” 瘦子见状怒吼一声,飞起一脚便朝项青踢去。 “迷踪步!” 项青堪堪的躲过那脚,纵然这样,却还是被脚风扫到腰间,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老大,交给我!”瘦子叫嚣道。 哧!身后,像是一种绸缎被撕裂的声音传来。 接着只听他的老大说道。 “你!你……” 瘦子扭脸看去。一只闪亮带着鲜血的剑尖从矮胖胸口透了出来。 这把剑,自然就是小敏操的轻羽。 矮胖抬手指着小敏,身子却扑腾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项青向前跨出一步,盯着瘦子说道:“中州派的吧?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瘦子冷笑一声,往小敏的方向跳出一步,站在了小敏和门之间,仿佛就是害怕小敏逃跑一样。 “乳臭未干,要不是老子提前动了手脚,他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 说着,他手中拿出一物,灰色的草纸包裹,手腕一甩,就朝项青甩了过去。 项青不知那是何物,连忙一掌轰出,那纸包嘭的一下炸开,一片白色粉状的东西,随着一阵淡淡的芳香弥漫开来。 “蒙汗药!” 项青用袖口捂住口鼻。 “不错,要不是它,老大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在你们手中。当然了……哈哈,那美味的肘子也不错!”瘦子舔舔嘴唇,“油而不腻,入口即化,完全没有任何异味! 哈哈,要不,就凭你们要杀他,还差的远很!” 瘦子大笑,“他死了,所有的功劳就归我所有。七公主……嘿嘿,可是大功一件。” “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小敏冷冷的说道,轻羽随之从矮胖身上飞起,点点鲜血从剑身流下,淌了一地。 瘦子仰天长笑:“就,就你们?” 小敏道:“对,就是我们,就凭这把轻羽……” 趁他们说话间的功夫,项青暗中积蓄能量。 力劈华山这招,刚刚学成实战经验太少,收发不能自如,也不能游刃有余,刚才那掌提前就是因此,才多半的力量都打了个空。 不过就是刚才从瘦子那脚,项青腰部中了脚风,让他意识到掌风也可以起到攻击的作用,而且利用气波决,掌风中可以夹带元气,元气便有机会入侵对方体内。 所以,项青示意小敏拖延时间,自己则趁机蓄力,同时也将元气一起蓄起。 “就凭这把破剑,我……”瘦子眼睛一转,看见项青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转而说道,“想同时出手?就算你们同时出招,也伤不了我半分。” 说着他脚掌着地,后脚跟抬起,双臂下压,如同一只就要跳起的猴子,作势就要跃起。 此时恰好项青也运行到力量和元气结合的最佳状态。 “力劈华山!” 项青身子和聚起的掌风一起,像是离弦的剑一样朝瘦子飞了过去。 这和普通的元气不同,是力量和元气的结合,表面看似以力量击杀为主,实际上却是以元气渗透进对方经脉之中进行破坏为主要目的。 果不其然,瘦子一声冷笑,向后上方腾起,恰到好处的躲开了项青这雷霆一击,又刚好堵在门口,挡住了小敏前进的方向。 “就这水平……?”瘦子轻蔑的笑道。 小敏深吸一口气:“是的!” 说话间,瘦子突然觉得经脉之中波涛汹涌,像是煮沸了开水一样,无数的元气到处窜流,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瘦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万分,转首指着项青问道。 “死到临头还废什么话!” 小敏意念一动,轻羽嗖的一下朝瘦子飞去。 瘦子感受到危险临近,此时却连脖子都无法转动。 又是一声如同绸缎撕裂的声音…… 之后,项青说道:“对,就是这水平!” 《铁尺神侠》正文卷 第八十三章 就这水平 几天前? 这帮人蓄谋已久,怕是皇宫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 怪不得一直没有动静,原来他们一直在为渗透进入皇宫做准备。 项青和小敏对望,藏武阁中没法判断白天黑夜,也不知外面过去了几天。 “不知道父皇怎么样了。”小敏心中暗道,她抓紧项青的胳膊,“快点想想办法……” “把他们拿下问问情况!”项青道,他感应这两人元气十足,但从藏武阁中练就了力劈华山之后,集中力量解决掉其中一人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不行啊。”小敏悄声说道。 “没关系,一个一个得来。”项青感应了四周,并没有什么人的气息波动,即使有点动静也没什么关系,不怕有人前来。 这时间那两人寻到一处蒸笼,掀开蒸笼一看,是两碗肉。 两人眼睛一亮,其中的瘦子,端起一碗从到矮胖那里:“东坡肘子,老大先吃。” 矮胖子早就饿得前贴后背,抓起就往嘴里塞去。 “你也吃,你也吃……” 矮胖子边吃,边招呼瘦子。 他们几天没有正经吃饭,饥肠辘辘的,别说是肘子,就是两碗白米饭也是无比的美味…… “看这里!看这里!” 两人正吃的过瘾,就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那少女手里正拿着一只鸡腿啃着,正是小敏。 “这鸡腿味道比你们的肘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瘦子和矮胖两人对视,强咽了口中的肉。 矮胖说道:“咦?这,这里的人不都已经押到了前殿去了?” 瘦子擦擦嘴角,指着小敏说:“老大,这好像不是那帮宫女……你瞧她身上的这些衣物……” 女孩子爱美,藏武阁里遍布黑灰,小敏进入藏武阁之前特地换了一身暗色的衣服。但衣服里的金线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嘿嘿,莫不就是那不见踪影的七公主?”矮胖子放下手中盛着肘子的碗,“咱们立功的机会到了,拿下七公主,就能要挟皇帝老儿乖乖的从养心殿里滚出来……” 父皇没事儿! 小敏听闻此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那矮胖子还没说完,只觉得后背一阵拳风声袭来。 “力劈华山!” 项青出手了,集聚全身的气力与一掌,足有开山劈石之势。 小敏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他们一点防御都没有。 等到矮胖反应过来的时候,项青的掌风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只见矮胖就像是气球一样,随着掌风往后飞去,项青一掌随后而至,却只有五成的力量打在了他的身上。 噗! 矮胖喷出一口鲜血:“臭小子,你还嫩了点……” 瘦子见状怒吼一声,飞起一脚便朝项青踢去。 “迷踪步!” 项青堪堪的躲过那脚,纵然这样,却还是被脚风扫到腰间,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老大,交给我!”瘦子叫嚣道。 哧!身后,像是一种绸缎被撕裂的声音传来。 接着只听他的老大说道。 “你!你……” 瘦子扭脸看去。一只闪亮带着鲜血的剑尖从矮胖胸口透了出来。 这把剑,自然就是小敏操的轻羽。 矮胖抬手指着小敏,身子却扑腾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项青向前跨出一步,盯着瘦子说道:“中州派的吧?老实交代,饶你不死。” 瘦子冷笑一声,往小敏的方向跳出一步,站在了小敏和门之间,仿佛就是害怕小敏逃跑一样。 “乳臭未干,要不是老子提前动了手脚,他怎么会死在你的手里。” 说着,他手中拿出一物,灰色的草纸包裹,手腕一甩,就朝项青甩了过去。 项青不知那是何物,连忙一掌轰出,那纸包嘭的一下炸开,一片白色粉状的东西,随着一阵淡淡的芳香弥漫开来。 “蒙汗药!” 项青用袖口捂住口鼻。 “不错,要不是它,老大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在你们手中。当然了……哈哈,那美味的肘子也不错!”瘦子舔舔嘴唇,“油而不腻,入口即化,完全没有任何异味! 哈哈,要不,就凭你们要杀他,还差的远很!” 瘦子大笑,“他死了,所有的功劳就归我所有。七公主……嘿嘿,可是大功一件。” “那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小敏冷冷的说道,轻羽随之从矮胖身上飞起,点点鲜血从剑身流下,淌了一地。 瘦子仰天长笑:“就,就你们?” 小敏道:“对,就是我们,就凭这把轻羽……” 趁他们说话间的功夫,项青暗中积蓄能量。 力劈华山这招,刚刚学成实战经验太少,收发不能自如,也不能游刃有余,刚才那掌提前就是因此,才多半的力量都打了个空。 不过就是刚才从瘦子那脚,项青腰部中了脚风,让他意识到掌风也可以起到攻击的作用,而且利用气波决,掌风中可以夹带元气,元气便有机会入侵对方体内。 所以,项青示意小敏拖延时间,自己则趁机蓄力,同时也将元气一起蓄起。 “就凭这把破剑,我……”瘦子眼睛一转,看见项青慢慢举起自己的右手,转而说道,“想同时出手?就算你们同时出招,也伤不了我半分。” 说着他脚掌着地,后脚跟抬起,双臂下压,如同一只就要跳起的猴子,作势就要跃起。 此时恰好项青也运行到力量和元气结合的最佳状态。 “力劈华山!” 项青身子和聚起的掌风一起,像是离弦的剑一样朝瘦子飞了过去。 这和普通的元气不同,是力量和元气的结合,表面看似以力量击杀为主,实际上却是以元气渗透进对方经脉之中进行破坏为主要目的。 果不其然,瘦子一声冷笑,向后上方腾起,恰到好处的躲开了项青这雷霆一击,又刚好堵在门口,挡住了小敏前进的方向。 “就这水平……?”瘦子轻蔑的笑道。 小敏深吸一口气:“是的!” 说话间,瘦子突然觉得经脉之中波涛汹涌,像是煮沸了开水一样,无数的元气到处窜流,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瘦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万分,转首指着项青问道。 “死到临头还废什么话!” 小敏意念一动,轻羽嗖的一下朝瘦子飞去。 瘦子感受到危险临近,此时却连脖子都无法转动。 又是一声如同绸缎撕裂的声音…… 之后,项青说道:“对,就是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