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剑》 第一章 起始 飞云奔走雨过愁,百世青山自水流。烽烟散去无一物,不敬千古敬悠悠。 此时,大清年号为光绪十四年,鸦片战争至此已过了将近五十年,各国列强仍对着大清这块世界上最鲜美的肥肉垂涎三尺。而此时的大清,无论君主还是百姓,仍然活在“大清之国国富昌盛,列强无不敢犯”的美梦之中,却在梦醒时分之前,在广东省的广州城中,一场悄无声息的民族尊严之战,正悄然打响。 广州一带的一个码头上,此时正值上午,一帮脚夫正忙碌的卸下从西面八方而来的一船又一船的货物。 这个码头每天至少有几百条船往来搬运货物,脚夫每天为了几个辛苦钱,都是在这儿搬卸货物,反反复复。这码头也总是这样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这时,从南边的方向来了一艘白色的大轮船,那邮轮有二三层楼高,看着十分豪华气派,与这码头平常出入的货船只的风格截然相反,脚夫们不由得驻足观望,互相说道这开过来的肯定是哪个大富豪英国佬或者法国佬的船。 等船靠了岸后,果然从里面出来了几个身着燕尾服的洋人,衣着华丽,后面跟着几个像是他们手下的洋人一起下了船。码头上有来往的洋人倒不少见,但是看这几个洋人穿着这么讲究的倒是少见,与平常看到的监督脚夫干活的洋人截然不同,有脚夫说道他们肯定是广州里哪个大厂子的老板。 那几个洋人四处看了看,互相交谈了几句,跟后面的手下说了几句话。一个手下便冲脚夫们用生硬的中文喊道:“过来几个人,帮我们老板抬东西,抬完以后一人一百文钱。”脚夫每日的薪水是三十文钱,这一百文钱相当于三天的酬劳,顿时一帮脚夫过来自告奋勇,那手下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的脚夫。一边指挥他们去船上搬下来几个大木箱子,一边反复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小心点,里面装的都是贵重的东西。都轻手轻脚的,要是颠动坏了什么就打断你们的手脚。”脚夫们平常给洋人数落惯了也不敢回嘴,只得慢慢地轻抬轻放,把货物当做自己的小心肝。 他们搬下了五六个箱子以后,船上还剩一个最大的箱子。要四个人一起才能平稳的搬起来,那洋人手下说道:“这个你们可千万小心,这箱子的东西是最贵,你们慢一点,可千万别......” 这时,脚夫已经把那个箱子搬出了船,刚下到码头。没等这个洋人手下说完,突然,从船的上甲板上跳下来一个人,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那人不偏不倚,正好跳到了那箱子上,脚夫吃不住劲,手一松,那箱子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几个脚夫顿时就吓得说不出来话,感觉个子心脏也像这箱子一样跌落在地上。众人呆呆地看着那个从上跳下来的莽撞人,见此人一看发型服饰就知道是个日本人。他身着一身蓝色和服,脚踩木屐,发型是非常醒目的月代头①。此人面相英俊,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兴奋地四处张望。 那洋人手下见是他却也不不像刚才那么嚣张了,不敢吱声,洋人老板赶紧跑了过来,对那日本人大声申斥道:“有船门能走你不走,怎么想着从甲板跳下来,这箱子是这船上最贵重的,要是摔坏了我可要你赔!全款!不许按揭!” 那日本人听了后赶紧从箱子上跳了下来,脸上倒是充满歉意,而后居然还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道:“抱歉抱歉,这船颠了好些天我都受不了,这一靠岸我就急不得了,赶紧出来透透气。这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多少钱,到时候找我爸爸,他会给你的。” 那洋人听后也无可奈何,叹气道:“好吧,反正你父亲也给得起。我这次真不应该把你带上。你怎么不跟你父亲的船去厦门,非要跟我们一趟呢,玉山信元?” 这个日本人名叫玉山信元,他笑道:“哈哈,那厦门我去过,没有什么好玩的,听说清朝的广州有不少好玩的,正好跟你们一路啦。” 洋人手下赶紧把那摔在地上的箱子打开,里面装的是十多件上好瓷器,好在有棉花包着,只有一个青花瓷的花瓶碎掉了。 玉山信元指着瓷器,向那洋人老板问道:“威廉先生,这是你从北京城弄出来的瓷器吧,怎么不往你的大不列颠运,孝敬你们女王,反而运到广州来干嘛?” “我这次来要在广州选好一块地准备再开一座炼铁厂,可那个两广总督李瀚章②把这,就是不把那块地给我,我听说那块地后来被一个中国人买走了,听说那人很喜欢瓷器,就搞了这一点给他,肯定能把那块地要过来。” “那就祝威廉先生好运。我准备四处转转,咱俩就此分头吧。” “我知道你要去哪儿,你可小心点,现在日本和清朝的关系可不太好,你在这广州城走起来可太招摇了。没准谁在背后踢你一脚,捅你一刀,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切,来一个打一个。现在大日本早不做大清臣国了。我就要在这儿横行无忌,谁也拦不了我。” 威廉不屑道:“这大清的肥肉可不能落到你们这帮白眼狼的手里,你们不得把骨头都吃干净。”他看自己的皮鞋溅上了些灰尘,向旁边的下人递了个颜色,下人从兜里拿出了一盒子递给了他。 玉山信元看了一眼,有点奇怪,说道:“威廉先生,您还好这口啊?倒是没想到。看来真是钱多了就学坏啊。” “我可不沾这东西,”威廉说道,他转身跟手下人道,“随便找一个人来。”那下人立刻从脚夫群中拉过出一个人来。威廉打量了一下这个脚夫,拿手里的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用汉语说道:“你认得这个吗?” 那脚夫眼光登时放的极亮了,连忙点头道:“认得认得,是福寿膏③啊。爷,您老这是要赏我?” 威廉笑道:“可以赏给你,不过有个条件,”说着伸出脚来,道:“你看我的鞋,刚下船就落了灰。” 那脚夫立马明白,忙道:“知道了,爷。小的给您舔干净。”说着马上跪了下来,伸舌头就在威廉的鞋上添灰。威廉和他同行的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威廉笑着转过头来对信元道:“怎么样,人家随随便便就肯给你当狗。横行无忌不是轻轻松松吗?”说着把福寿膏的盒子扔给了脚夫,脚夫马上捡了起来揣在怀了冲出了人群去找地方享用。 信元不喜欢看这种故意戏弄人的场景,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这时人群中突然又有一个脚夫冲了过来,众人猝不及防,见他一个滑跪,跪倒威廉的面前,抱住威廉的腿,哀求道:“爷爷,行行好,我也给您擦鞋,您也赏我一块,我三天没吸了,瘾犯了快要死了,您行行好,行行好吧。” 威廉这人有些吝啬,玩性一过,便不愿意再给其他人施舍,见那脚夫衣着甚脏,厌恶之情陡然而生,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踢开,骂道:“给我滚,没时间搭理你。” 那车夫当真是烟瘾大犯,也不管不顾,对着就这几个洋人就是一个劲的磕头如捣蒜一般。洋人们也只是嘲弄地看着他,并没有一个打算施舍。 车夫看洋人不肯给,看到旁边的信元衣着华丽,赶紧爬到他的面前又要磕头。 信元见状眉头紧锁,突然喝道:“给我起来!”说着一脚轻踢了一下脚夫的肩膀,那脚夫本来就要跪下了,被他这一踢身体不由自主向上,竟然借着这力一下又站了起来,也没有往后仰翻,看来这一踢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威廉一旁直挑大拇指,赞道:“好本事啊,我今天可又看到信元君显身手了,不过这个小玩意可不过瘾,得看你动真格的跟人打才好玩。” “我辛辛苦苦学来的本领,倒被你当耍猴看了。不过今天就是今天了,我可要找找广州地界的武林高手了。” 信元把手搭在那个惊魂未定的烟鬼脚夫肩上,竟也用汉语说道:“小兄弟,问你,还想要福寿膏吗?” 那车夫点点头,道:“要、要。爷您说,我什么都可以干。” “不用你干啥,不用紧张。你知道广州城里有名的武馆吗?带爷去耍耍。” 注:①月代头:古代日本武士所梳的头型。 ②李瀚章:时任两广总督,为晚清名臣李鸿章之长兄。 ③福寿膏:鸦片的别称。 第二章 拜寿 广州从隋唐时期便兴建起了武馆,随着朝代的更替到了晚清时期已是发展的非常昌盛。以拳派、掌派、剑派、刀派等划分,每派的武馆都有数十家之多。 清朝自鸦片战争失败以来,广东省各个码头不得已对英法等欧洲列强门户大开。便有很多的西洋大力士,刀枪教头去各武道馆比武挑战。刚开始武馆的武师不愿意与洋人比试,后多被对方冷嘲热讽,威逼利诱不得已出手交锋。虽然有不少能胜过中国武师的洋人,但却始终没有能在每家武馆都能够取胜的外国人。而这段时间广州个武馆的馆主武师都同仇敌忾,每次傲慢无比的外国人来了最后都会因比武失败负气而走。 不过,这一切今天似乎是要改变了。 玉山信元,今年二十岁整,日本东京人,在过去的三年日本国内的柔道、空手道①、日本刀术等比赛上未败一场。也就是说,他自十七岁成名之日起,便在日本武术界难逢敌手。不止与其年纪相仿的青年无法取胜,就连日本的武学宗师都难以与其抗衡。玉山信元于日本共与人交手六百八十二次,全部取胜。日本人都称其为“东州赤虎”。 玉山信元在国内独孤求败之际,正赶上满清对外开放关口,允许外国商人对华进行贸易往来,他听说满清里的武术高手,兵器大师甚多。便趁此机会与他的父亲玉山信和来到中国。 玉山信和是日本排名前几的富翁,这时肯定不会放过大清这块肥肉。便来中国做生意,把其子也一块带了过来。但是日本人此时在满清经商还是有所限制,玉山信和只得与英国商人威廉等合作,利用他们英国身份的帮助才能在满清方便贸易。当然,期间免不了要给英国人不少的好处。 玉山信元随其父来到厦门与宁波两地,皆没有找到他心中所谓的高手。后来终于打听到广东省广州、佛山等地,武馆甚多,有不少的武术名家,民间高手在那儿。便与正好同路的威廉乘船来到了广州。 信元从货商那里买了两块福寿膏,给了那烟瘾大犯的脚夫。那脚夫千恩万谢,赶忙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了一支小烟枪,把福寿膏放入里面点上火用力的猛嘬了一口,吐出烟,那露出的表情真似升天一样。 信元一旁一脸懵地瞅着他,他实在不相信这么一小块黑色的膏药似的东西能给人这么大的快感。他等那烟鬼抽完过了以后,问道:“现在舒服了?” 那脚夫似乎还没从欲仙欲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说道:“多谢爷爷,您可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救了我一命啊。”这时他的表情那叫一个神采奕奕,跟刚才那一副半截脚迈进棺材的样子一比实在判若两人。 信元道:“我也不是白给你花钱的,记得我让你干什么来着了吗?” “记得,爷,您说要我带您去广州有名的武馆走走?爷,小的跟您说一句不中听的。您还是别去了。” “怎么,刚占了人家便宜,转头就要赖账?” “不是,瞧您说的,爷。这么多年在我们广州一带有多少外地人来找武馆去踢馆的,我可见多了。还不都是连滚带爬的回去了。”那脚夫发现自己说的不对,立马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爷,小的可不是说您也要连滚带爬得回去,只是万一了被哪个武师胜了您一招半式,也折了您的脸面不是。” “哼,谁伤谁还不一定呢。” “爷,这一两年我们这儿来了不少洋人鬼子,呵,那洋鬼子啊,一个个壮的都赶上狗熊。一身的肌肉都快把皮给撑破了,我看一拳绝对能打死一头老水牛。可结果呢,被我们这儿的几个有名的武师,修理的灰头土脸的。第二天就都卷铺盖回国了。我看爷您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您这胳膊还没我的粗呢,我劝您还是别去了。” “我大老远为了就是这个来的,你说不去武馆,去哪儿啊?” “爷,您问我可问对了,我带您去这广州最有名的凤鸣院,您在日本可见不着那样的美妞,那里面那姑娘一个个的美的呀,到了床上脱了衣服后那身段可是要人命啊,您这年纪正是火力旺的时候,趁现在赶紧......” 不等脚夫说完,信元脸色一变,瞬间阴沉了下来,眼睛瞪着脚夫,目光甚是威严犀利,那脚夫一看瞬间吓得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让你带路就带路,哪那么多废话!要是不带,我就把这剩下的大烟塞进你嘴里!” “别别,爷,吃这个可是要死人的,小的给您带路还不行吗?”脚夫看信元的眼神射出的凶光有说不出来的恐惧感,顿时就在心里打了数个冷战。 “附近最有名的武馆是哪家?” “是,是廖师傅开的武馆,叫‘聚英馆’,廖师傅是广州城最有名的武师之一。” “好,带我去!” 聚英武馆,开设于康熙二十一年,创办人是一位洪拳的宗师,起初创办的原因是因当时势头正盛的反清复明的天地会需要在广州城有一个隐蔽的聚集地,所以创建出来,明着是教人拳法,实际是天地会分舵的聚点。后来由于清朝慢慢人心稳定,百姓太平,天地会人员凋零,渐渐名存实亡。到了晚清时期,聚英武馆已成了完完全全只收徒传艺的武馆了。 今天的日子,正赶上聚英武馆第十三任馆主廖清扬廖师傅的五十大寿,馆内张灯结彩,各个地方布置的甚是喜庆。廖师傅虽然已有五十岁了,但身体强健,白发红颜。正坐在武馆的正厅中满脸笑容的接受着馆中弟子们的磕头拜寿。 “弟子恭祝师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弟子在地上跪成数排,恭恭敬敬的向廖清扬磕头。 廖清扬手捻胡须,喜气洋洋的道:“好好,起来,都起来吧。” 磕头拜寿完了,下一步便是众弟子向师傅献寿礼。 聚英武馆大弟兄名叫尹华,入门时间最长,他向廖清扬献的寿礼是一个屏风,屏风上的山水是尹华请当地的书画名家绘画而成的。其上所绘山河大气磅礴,旁配字是“万寿无疆”。尹华道:“弟子谨以此薄利祝师傅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二弟子名叫王惠新,他的寿礼是一座纯金制成的小观音,从盒子中拿出金光闪闪,看来是下了不少的手笔。廖师傅都很是满意。 到了三弟子了,三弟子名叫车富莱,是广州城富绅车家的大公子,他满脸得意地道:“我送给师傅的寿礼还是别拿出来了,可把二位师兄给比下去了。” 尹华和王慧新知道他家家财万贯,此言绝对不是夸海口,他俩花了许多银子置办寿礼也是怕被这三师弟比下去。心中知道这次怕是又输了,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不服气,问道:“口气不小,三师弟,你送给师傅什么寿礼,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那车富莱此时得意的鼻子快杵到天上了,道:“我送给师傅的寿礼是件玉器,本来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它却是宋朝时候的玩意,珍贵的紧,却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我爹托好多人才从京城一位贝勒爷那儿买来的,今天献给师傅,以表孝心。”他双手一拍,向外喊道:“拿上来!” 而此时,外面等着喊话的下人却没有应答,车富莱又喊了一遍,仍不听回话。车富莱大怒,喝道:“都聋了!没听见我喊你们吗!” 尹华和王慧新则是一旁幸灾乐祸,王慧新道:“师弟,不会是你那属下看你的寿礼太值钱了,拿着跑了吧。” 车富莱气的刚要跑出大厅去找人的时候,只见一位身着蓝色和服的人从外院走了进来。 厅中众人一眼便瞧出进来的是一位日本的青年人,只是奇怪为什么今天师傅的大寿却毫无预兆的闯进来了一个东洋人。 车富莱眼睛一瞟,立刻喝道:“混账,你手里拿的是我的玉马!我的马!你妈......你还给我!”他的寿礼是一只宋朝玉马,正被眼前这人放拿在里把玩着。 那蓝衣男子便是玉山信元,他笑着将玉马抬起来道:“这东西真是好看,在日本可没有这样的稀罕物,没想到大清一个武馆馆主随便过个寿,弟子们居然就能够拿出这样的宝贝。这大清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注:①空手道:清朝时期空手道应被称作唐手。本书为了便于读者观看,仍用空手道的名称。 第三章 踢馆 “请用茶。”廖清扬端着一杯茶向玉山信元递了过去。 信元行礼后接过茶小喝一口,闭眼细细一品,笑道:“好茶,在广东省这季节能喝到河南的信阳毛尖可不容易啊。” 这话倒是大出廖清扬所料,他道:“没想到公子小小年纪,又是外国人,竟然能准确的叫出茶名来,公子果然是名门望族之后,见识非凡啊。” “家父是一位商人,家里不敢说名门望族,不过在大日本也算小有名气。这茶我在日本经常喝,都是家父与大清经商带回国的。” “嗯,那敢问公子师从何派?” “家师是剑道流派空山神剑流的创派人宇多田池秀,我是他老人家的第八个弟子。” 廖清扬对日本的剑道流派一无所知,听后只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刚刚他见玉山信元进门时,见其目光炯炯,立如青松,便知其非泛泛之辈,这踢馆的外国人他打发过好多,但是像玉山信元这样气宇不凡的倒是第一次见到。今日自己过寿,实在不愿在馆内与人交手或命弟子与人交手,便将他请到后厅用茶,看他年幼,准备说说客气话便将他打发他走。 “廖师傅,我刚才说的想与贵馆高手比武之事?” “信元公子,在下今日大寿,不便与人过招,再加上本馆从未与外人有过交手,我们馆内习武只为强身健体,不是与人相斗。阁下要比武,恐怕多有不便。” “只是过几招切磋一下,点到为止。不会耽误您老多大功夫。” “不是怕耽误功夫,确实是敝馆没有与外人交手的先例,望请见谅。” 信元不耐烦道:“哎,廖师傅,你看,我从日本东京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和大清的各路高手比试比试,您别让我白来一趟啊。” “确实是多有不便,敝馆不能为了阁下便坏了规矩,烦请阁下饮了这杯茶,当做在下的一点歉意。” 信元见这白发老头还挺坚决,摇摇头道:“那好吧,也不能为了我这初出茅庐的小子破了贵馆的规矩,也罢!”说着他将茶一饮而尽。起身鞠了一躬便向馆外走去。 廖清扬起身吩咐外面的弟子:“送客!” 馆中弟子一直在外面等着,相互之间还埋怨师父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东洋人,还到后厅品茶,真是老糊涂了。见那东洋人出来了,虽然内心看着别扭,有些年纪小的都想在他身后揪他那个冲天杵的辫子,但怕师父责骂,只得听师傅的话送他出去。 玉山信元再走过这庭院便出了聚英馆的大门了,他心中道:“哎,我爹教的这一套说辞果然行不通,人家哄小孩一样就给我哄走了,还得用我师父那一套!” 他突然左手一抬,向身旁的一个木柱一掌拍去,只听砰一声,那木柱上竟出现了一个手印,要知道那木柱足有三尺之宽,经常被武馆弟子当做武打对手练习,从未有人能在其上留下痕迹,这人竟能在其上拍出一个掌印,功夫之高,力劲之强,令人吃惊。 信元回头喝道:“明说了,今天来切磋是假,在下是来踢馆的!够胆子就派出几个来过过招,要是怂了,我立马就在你们门口那‘聚英馆’的大扁上拍出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手印来!” 事情既已做到这步了,今日一战,在所难免。 众弟子见对方竟如此嚣张,直气的一个个破口大骂都跃跃欲试要上前与其比武搏斗。,但是有些弟子看到他刚才这这一掌竟显示出如此深厚的功力,自己实在与他相去甚远,便不敢骂地很大声,深怕惹祸上身。 廖清扬此时正站在众弟子前,他之前就猜到这小子不是一般人,但绝没想到他竟身负如此身手。廖清扬若自己在那柱子上一拍也可留下凹痕,但绝不能像玉山信元一样留下这整整齐齐,纹路分明的掌印。 “难道今日,聚英馆的威名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大弟子尹华虽然也和众师弟一样,被这日本人的一掌吓了一跳。不过转念又想,这日本人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我比他大至少十多岁,难道功夫还不及他吗?这倭寇也许有所奇遇,使得其内功深厚,但若过招比试。他焉能胜我? “师父!”他眼睛朝向廖清扬,要向师父请示比武。但是发现师父此刻并没有理会他,而他面部表情极为复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管了,等我打发了他再说!”尹华也不等师傅的命令。他向前一步,喝道:“你个倭寇竟在我们武馆如此嚣张,我便来教训教训你!”众弟子见大师兄第一个出头,那是最好不过得了,纷纷喝彩叫好。 信元看了看他,道:“阁下便是尊管的大师兄吧,也罢,按道理来说也应该你第一个上。”他一鞠躬,抬头时眼睛向尹华一瞪,阴沉的声音说道:“不过我还要提醒你,我最恨满清人叫我倭寇!” 廖清扬此时心乱如麻,他头脑中正有一个声音不受控制地回荡在他脑海中。“不可能,不可能!恩师告诉过我,我是个练武奇才,可也要在六十岁以后才能像这日本人一样在木柱上拍出一样的掌印来。这日本人才二十岁,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进步如此之快?我这么多年的功夫都白学了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就在这胡乱思绪的当口,只听众弟子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你快起来啊!大师兄!” 廖清扬这才定睛一看,只见尹华一声不吭的倒在了玉山信元的面前,对师弟们的呼喊充耳不闻,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自己的大弟子,传艺时间达十余年之久的得意门生,竟在这眨眼之间就被这日本人玉山信元击败! 第四章 迎战 聚英馆内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廖清扬反应过来,赶忙问左右的徒弟:“怎么回事到底,你们看清了吗?” “师父,太快了,好像是大师兄一拳打过去那日本人转身躲过,然后一个回旋踢,直接踢到大师兄的脑袋上,大师兄就起不来了!” “是,师父,那日本人身手太快,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师兄就倒在地上了。” “师父,怎么办啊现在?” 众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 王慧新与尹华关系要好,他一步快似飞了出去,一拳便照着玉山信元的头挥去。 “手下留情!”廖清扬喊道,他这一喊不是喊给王慧新听得,而是喊给信元听得。 只见玉山信元脑袋一歪,正好躲过了这一拳,然后左手向上一掏,没等王慧新脚尖落地,玉山左手一用力抓他的衣服,竟然直接将其举了起来。 玉山信元个子中等,竟能将高出自己半头的王慧新轻松地举起,直如抓一只小鸡一样,馆内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此时王慧新已知道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他被举在空中,或许是出自是心里畏惧,竟完全不知挣扎抵抗,呆呆地发愣。 信元笑道:“你的功夫还不如你的大师兄,你师父让我手下留情,就送你回去吧!”说着他左手换掌轻轻一拍,王慧新借着这股力竟退回了几步,直接回到了刚刚站立的位置,身上没受半点伤。 信元转向廖清扬道:“怎么样,廖师傅,肯赐教吗?” 众弟子此时无计可施,只得看着师傅作何反应。 廖清扬避无可避,只得应战。他向信元拱手道:“广州聚英馆第十三代馆主廖清扬,向阁下讨教!” 很多刚入门几年的弟子还从未见过师傅与人比武,此时见师傅要一显身手,不由得兴奋起来。但私底下却又暗暗担心,觉得及时今天师傅亲自出马,这踢馆之人并非三两下就能打发走的。 信元面露笑容,对着廖清扬一个九十度的鞠躬,道:“大日本剑派空山神剑流第二代第八弟子玉山信元,请廖师傅赐教!” 廖清扬右脚往前做了个起步式,右手在腰间握紧,左手向前微微一抬,等待对方出招。 二弟子王慧新吃了一惊,他知道这是师父的成名绝技,名为伏虎。自己好久没有见他用过了,师父年轻时曾击败广州十家洪拳的拳师,从此以后威震广州城,靠的就是这招伏虎拳,此拳一出,必胜无疑。师父今天第一招就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可见其丝毫不敢托大。 只见那信元毫不客气,一步踏地便向廖清扬飞了过来,二人相距足有十步之远,他竟一步便闪到廖清扬身边。廖清扬早料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只见那信元开门见山,没有任何试探的意思,飞起一拳照着廖清扬面门袭来,廖清扬早有准备,侧头躲过这一拳,他边躲的同时,左手一向前一甩,这一招名叫“云顶七星”,只扫向信元小腹。 信元在空中本来万难躲避,但只见他直接将左膝盖向斜上一抬,挡住廖清扬的一甩。他在空中还未落下,借着廖清扬的一甩的余力,身体向右后方一转身,右腿一个反回旋,踢向廖清扬右侧腰部。 廖清扬大惊,此时要是想后退躲避已是不能,他只得右臂一使劲,将肌肉绷紧,在腰间护住,只听一声闷响,他硬生挡下了这一后回旋踢。这时,信元才刚刚落地,廖清扬不等对手反应,左手一招“洪拳短打”,只取其门面。 这时双方身体已经完全靠到一起了,而“洪拳短打”讲究速度奇快,不给对手反应时间,这一拳廖清扬自认定不会失手。谁料那玉山信元似乎早料定对方会有这招,他回旋踢刚一使完,双手迅速握拳十字交叉挡在面门之前,廖清扬一拳正打在其手臂上,这一拳力道甚大,信元虽未受伤,但是也被拳劲逼得向后退了三步。 刚才二人在一瞬间都使出三四种杀招,格挡。变化极快,超乎常人。可见二人的武功之高,本领之强。 院中众弟子都看呆了,他们惊叹师傅已是五十岁的人,临场反应竟还是如此之快,招数还是如此得犀利生猛。但更多的弟子惊讶于玉山信元竟能一步飞空,在空中变化招数,还能在空中做到质量如此之高的反回旋踢,落地之后还能接住师傅面对面的一记重拳,实在不可思议。 玉山退后三步,身体马上恢复平衡,心中想道:“来对地方了!哈哈!这清朝的武师是比日本的强,随便一个竟能接下我这几招,要是换成日本的一般武师,这会儿早就趴下了!” 而此时廖清扬右臂却是吃痛的厉害,他忍住疼痛,没有表现出来,心想:“刚才这小子在空中踢我手臂,还未怎么借上力,就能提出如此高的劲道。若是让他平地上准备好了踢上一脚,只怕骨头都要被踢断了,看来一会过招,不能跟他硬拼拳脚,找机会一击取胜。” 信元看了看,见廖清扬微微喘着粗气,道:“怎么了,廖师傅,你岁数大了,要不要缓缓。” “不用休息,多谢!”廖清扬斩钉截铁答道:“继续,出招吧!” 王慧新一旁担心师傅的身体,心想师傅对着日本人未必会败,但是毕竟已非壮年。如此高消耗的战斗势必对身体造成极大影响。他出口道:“师傅,要不......” 他还没说完,廖清扬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他本来不想打这一战,但是对方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自己的徒弟又较其差距甚远,只能自己亲自出马,要不今后聚英馆实在无面目在广州立足。但是这对手实在太强,刚才打木柱的力道已是大的惊人,而过了几招后发现对方的速度招式更是万中无一,而且最恐怖的是对方貌似还未用全力。自己已用了全力也只能勉强抵挡。 但是此时焉能中途罢休!他马上向王慧新瞪了一眼,那王慧新吓得便不敢往下说了。 廖清扬要打个出其不意,突然闪身到信元身旁,这一招信元倒是没想到,他下意识的身体向右一侧,随即朝廖清扬打出一记右勾拳,谁料廖清扬这一招是以进为退,他进前来的本意并非攻击,他向左一侧身躲过这一拳,同时向右后方一个回转身,身体一低,一记后扫堂腿向信元袭来。信元见状马上身体一使劲,向右来了个侧空翻躲过了这一腿。 此时廖清扬扫堂腿一转身后迅速调整姿势左手借着身体的转身力道挥起一拳,他趁信元侧空翻在空中之际,一记“猛虎飞奔”重拳向信元脑部袭来,这一拳速度极快,力道甚大,实是廖清扬平生所学之极致。而这个角度信元头在空中朝下侧对着廖清扬,绝对躲避不过。本来以廖清扬的身份不应对晚辈使出如此杀招,但是今日比武成败在此一举,否则武馆威名尽败于自己之手,他此时这一招也是迫不得已。 眼见此拳必中,众弟子要欢呼雀跃之时,那信元也不回头,只在空中双手向脑后一伸,竟直接抓住了廖清扬的来拳,廖清扬见被对手破招想要收拳,但只觉得对方双手像精钢扣一样死死锁住了自己的左手,自己想收拳也是不能了。 而此时信元的一记侧空翻刚刚落地,他落地以后马上身体往右一拧,抓着廖清扬的胳膊,往前一伸,往下一带,后腰往斜后方一挺。廖清扬无法控制身体,被他这股劲一带,身体在空中飞了起来,随后被信元双手一甩,身体在空中一个跟头,竟飞出了一丈①之远,重重摔在地上,又滑出去了半丈远,才将将停了下来。 这一招是日本柔道的过肩摔,本来是普通打架的招式,但是日本武者对其勤加研究,已成为日本武士的一大杀招。 众弟子大叫起来:“师傅!您怎么样了!您没事吧!”廖清扬“哎呦”的叫了一声,随即不吭声了,只在地上重重的喘着粗气。 “此人身体素质万中无一,打斗天赋也是百年一遇。他能将自己学过的招数在打斗中如此灵活的使出来,还能自然而然的变化运用。这广州城,啊不,整个大清也未必有人能与之抗衡。”廖清扬身体被摔的够呛了,但是心里却很清楚的想着。 “怎么办,怎么办?”众弟子心中都在想着,本来师父的大寿是件大喜事,但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变成现在这个谁都束手无策的局面了。 三弟子车富莱想了想,小声对王慧新说道:“二师兄,要不要一起拿下他?” “你说我们一起上跟他打?” “是,反正现在馆内只有我们在,不会传到外面去的。” “不行啊,师父再三告诫,以多欺少武林所不耻啊。况且师父还在这儿呢!” “没事,咱们帮着师父打发外敌,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夸奖我们的。” “好!”王慧新道:“大家把他围起来,不能让他走了!”众弟子早就按耐不住,听了王慧新的话当即一拥而上,将信元团团围住。 车富莱道:“咱们一起上,压也要把他压死!” 信元一看这阵势不怒反笑,道:“看来仗势欺人的毛病在哪儿都是有的,那你们就一起来吧!” 不过没等双方动手,突然从人群外硬生生地闯进来一人,推开几个弟子,后一把抓住车富莱的衣领,喝道:“混账!忘了我平常怎么跟你们说的了吗!”车富莱大惊回头一看,竟是廖清扬师父。 廖清扬缓过神来看见弟子们将信元围成一团,又听到车富莱的叫嚷不禁大怒,心想如果真的动起手来,馆内几十位弟子也未必能将信元制服,要是传出去聚英馆今天那真是输拳又输人,他一急便起身挤了进去直接制止了他们。 王慧新和众弟子见师父喝止,便也不敢再上,车富莱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了。廖清扬转头对信元道:“玉山公子,今日聚英馆甘拜下风,他日我们再向阁下讨教。请吧!” 信元对廖清扬刚才的举动一直看在眼里,他一躬身,道:“嗯,廖师傅武功很高,武品也很好,在下佩服,那多有打扰,告辞!”说着他一转身,便出了武馆。 武馆外那个烟鬼车夫还在等着,他见信元出来,赶紧上前来,惊道:“你......你居然没有受伤?你难道赢了?” “嗯,是赢了,你很惊讶吧。” “乖乖,大爷您真有手段,那廖师傅可是武术名家,在广州成名二十多年了,你竟能够......” “带我去别的地方逛逛去。” “好,那您跟我来。” 玉山信元心中想道:“我那一招过肩摔,力道可是不小,廖清扬看来并没有受多大伤,他后来起身过来说话,气息也没有受太大影响。对比跟我往常交手的人来说,已经很少见了。看来真是来对地方了。” 第五章 大餐 尹华缓缓地睁开了眼,看着四周布置是自己的房间,此时天已经黑了。 “你醒了。”旁边有人说话。 尹华一看坐在床边的是二师弟王慧新,他道:“额,我这是怎么了?” “哼,挨打了都忘了,你被人家一招秒了。睡了快一天了,都晚上了,才醒过来。” “对!”尹华猛然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混蛋,使得什么招,我没反应过来脑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刚才师父和师弟们来了好几趟了,看你一直没醒,都走了。” “师父......后来呢,怎么样了呢?那个日本人后来怎么样了?” “师父和他打了,但是,哎,那小子真的是强。” “难道,师父也输了吗?师父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我都说了师父过来看过你,要是师父也受重伤了我们都陪师父去了,谁理你呀。” “哦,那就好。” “不过今天聚英馆确实是输了,师父今天到现在也没有说什么关于这件事的话。看来他老人家是受到不小的打击了。” 尹华一只手将自己从床上撑起,:“那怎么办啊?那个日本小子确是是厉害,咱们师父都输了,这面子是扳不回来了看来。” “我后来打听了那个叫玉山信元的日本人是个码头脚夫带来的,说要在广州好好找找武师比武,咱们聚英馆是第一站,他肯定还会找下一站的。” “那不行啊,聚英馆败了不打紧,这广州城能胜过我师父的人可没几个,我怕广州武馆全军覆没啊!” “对,你这一番话,看来我是没有白教你一场!”门被推开,廖清扬走了进来。 “师父!”王慧新起身行礼,尹华挣扎着起来要给师傅行礼。廖清扬手一摆,道:“算了,你还还要躺两天才行,不必起来了。” 王慧新给师父搬了个凳子,廖清扬坐下后,道:“这玉山信元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武功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了。我这四十年的功力,还是打不过他。” 王慧新怕师父伤心,劝道:“师父,您已经五十岁了,怎么能和二十多岁的比呢?您再年轻十岁,他肯定不是您的对手。” 廖清扬摆手道:“慧新,你不用安慰为师,学武者输了就是输了,我就算年轻十岁,内力和招式也不如现在精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罢,他神色黯然起来。 尹王二人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廖清扬眉头一扬,又道:“但是我一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砸了聚英馆的招牌,我就等以后死了回去九泉向我师傅师祖谢罪!”说到这儿,他振奋精神道:“但是,中华的武术不能输给外邦之人!那个玉山信元一定还会找武馆比试,不能让他各个击破。否则广州的武术的名号这几天就要毁于一旦了!” 王慧新听后连连点头,道:“是,这日本本是弹丸小国,对我们大清向来是是年年纳贡,岁岁称臣。但是现在他们却觊觎我们大清国土庞大,百姓富有。早有犯我之心。若是在这武术先让他们压了一头,那咱们广州武师必为全国的武师同行所耻笑啊。” 尹华接口道:“不错,这中华武术,先以嵩山少林为尊。其次就是咱广东的广州和佛山最为强盛。若是广东全军覆没,玉山信元就会回国跟所有日本人说中华武术尽败于其手。真是奇耻大辱啊!” 廖清扬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联络广州的各馆各派,大家同仇敌忾,一起研究玉山信元的招式套路,选一人或几人与其比试,不能让他这么各个击破了。” 尹王二人听后点了点头。 “先联系城北的通武馆馆主叶芝贞,还有神风堂堂主潘达,还有鸿运客栈那里有个鲁天恩鲁拳师。城东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武师。慧新,你赶紧派你师弟们去,说明一下情况,叫他们不要轻易与玉山信元比试,还有让他们定一个时间,咱们一块商量对付他的办法。” 尹华道“师父,那叶馆主和鲁堂主可跟咱们都有过节,咱们直接去跟他们说让他们躲着那个日本人我怕他们给咱们闭门羹吃啊。” 廖清扬听后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此事关系到国家荣辱,我想他们不会心胸如此狭窄的。” 王慧新站起来道:“好,师傅,我这就去跟师弟们说。” 可没等王慧新转身要出门,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弟子闯了进来,慌张地说道:“师父,不好了,刚才我听到外面的消息,通武馆的叶馆主和神风堂的潘堂主,已经被那个白天来的日本人打败了!” “什么?”三人同时大惊。王慧新想了想,奇道:“不对呀,这通武馆和神风堂,离这儿可都不近,那日本人不知道路,也不知道名号。光是一个不通武术的脚夫不可能直接把他带到那儿去啊。” 廖清扬定了定神,道:“还有谁,是谁带他过去的?” 那弟子答道:“我听说,当时在比武的地方,都看到了车师兄。” 时间转到当天的未时①,这时候信元刚从聚英馆出来。此时,那烟鬼脚夫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日本少年竟然能打败噶广州城内极负盛名的廖清扬,可他向来胆子小,却又不敢进聚英馆里查看。 他虽然说还要给信元带路,可一时也想不出这附近还有谁和廖清扬齐名。他们走过一家酒楼,脚夫抬眼一看,这酒楼是城里有名的“天香阁”,他之前也是只听说过名号,自己却从来没钱能进里面吃个饭,他脑筋一转,心想“不如爷们宰一下这个小日本,他穿的这么好,肯定带了不少钱。在这‘天香阁’吃一回,爷们也能回去好好吹一吹。” 他便说道:“哎呦,爷,您看看这天,太阳都快要落山了,您在这儿又走了这么长的路,又比了这么长时间的武,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您不饿吗?” 信元心想这刚中午,哪儿太阳就要落山了,不过被他这么一说肚子还确是有些饿,心想不如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再去找下一家武馆不迟。他问道:“好,这儿附近有没有卖寿司的店?或者生鱼片也行。” “啥?寿司是啥?” “就是用米饭鱼虾加酱和盐做成的饭团,你们这儿也没有啊?” “大爷,你们日本都这么吃饭啊,那咋吃啊?能有味儿吗?您是第一次来大清国吧,这儿可没有你们的家常菜。” “我之前也来过清国,但是都是跟我父亲吃的,他吃不惯你们这儿做的饭,我们都是自己带的厨子过来的。” “嘿,”脚夫心想:“他家还能顾上厨子做饭,不是一般的有钱啊,再加上这小子是个没心眼的,不宰他一顿更待何时啊!” 信元又说道:“那没有拉面或者乌冬面啊?” “有,拉面可以有。”说着他手一指“天香阁”的门匾,道:“您上眼瞧,这家就有。” 玉山信元虽然汉语说得流利,但是汉字却认识的不多,他抬头,说道:“天什么什么啊,我不认识。” “天香阁,咱们进去别说是拉面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的可比你们日本那儿丰盛多了。还有,您要是想吃寿司,跟里面厨子说,没准按您要求都能给做出来呢。” 两人进了酒楼,那脚夫把店小二叫来,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知道的名菜都说了一遍,可无非无非是什么鱼香肉丝、炖鲤鱼、爆炒羊肉什么的。小二记下了后,看着脚夫穿的破破烂烂的,心想到时候结账还得是旁边这个衣着华贵的外国人,他朝信元道:“爷,小的就按这个来上菜了。”信元在日本吃的远没有清国的丰富多彩。他觉听这些菜名到是觉得不错,点头道:“按他的来吧。” 店小二刚要叫后厨做菜,后面来了一人,道:“人家好不容易来大清国一趟,你们就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菜招待外国友人啊?” 那店小二回头一看,顿时满脸堆笑,道:“呦,这不是车三爷吗?什么香风把您吹来了?”信元一看,发现这人自己认识,道:“你不是廖师傅的徒弟吗?” “在下车富莱,咱们这可算是第二次见面了。” 此时信元倒是一头雾水,不知他来要干嘛,道“你不给你师父贺寿上这儿来干嘛?” 车富莱顿时心中就有气:“你都在聚英馆这番大闹,我们要还能有心情贺寿,就都是缺心眼了。”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笑道:“信元兄来贵宝地我们还没有好好招待呢。这时还没吃饭呢吧?” “就要吃了,要不车先生一起?” “切,”车富莱很不屑道:“你们刚刚叫的菜我都听了,实在不怎么样。”他朝那脚夫喝道:“这就是你能要到的菜?滚到那桌去!” 那脚夫自是不敢说话,直接跑到了旁边的桌坐下了。车富莱坐到信元对面,道:“信元兄,不如阁下请你一顿如何,能赏个脸吗?” “好啊,烦劳阁下了,不过麻烦快点,我现在可是比较饿了。” “伙计,”车富莱朝店小二招手道:“按老规矩来!” 注:①未时:现十三点至十五点。 第六章 借刀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什么叫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满满的铺了一桌子。车富莱也给那个脚夫叫了一桌,但是没有这桌的丰盛。 信元看的有点呆了,道:“你们平常就吃这个吗?” 车富莱得意道:“大清物产丰富,无不富有,也不是天天这么吃,不过两三天来一顿倒是不假。”信元心想自己家还是富翁,天天就是生鱼片、饭团子和味增汤。这一桌子的烤羊烤猪,还有熊掌鲍鱼什么的,生活差距也太大了。 既然别人请客,他也不客气了,拿筷子夹菜就吃,只觉得每道菜都是入口鲜美,生平未尝过如此好吃的食物。那桌脚夫风卷残云地大吃自也不必多提。 车富莱在旁边看信元的吃相心里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是哪来的饿鬼投胎,要不是看他衣着华丽,武功非凡,真以为是日本漂流到大清要饭的乞丐呢。 这一桌子菜足够五六个人吃的,谁料信元一个人就收拾了十之八九。他抹了抹嘴,看旁边的车富莱没吃,有点不好意思,道:“车兄,我这吃相难看,还得你都没胃口了。” “额,也没有,我也不是很饿。你吃好就好。”心想他武功这么高还是有过人之处,光着饭量一般人就比不了,早知道给他来一桶米饭了,这人吃满汉全席也是牛嚼牡丹,浪费。其实车富莱平常自己吃也是只吃个一二成就全部倒掉了,他没觉得平时自己浪费,倒是觉得这个日本人这狼吞虎咽的吃法没有细细品味儿,倒是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车兄,如此慷慨请客,在下可有点不敢当啊。” “你刚才吃的时候怎么没想说这句话呢。”车富莱心想,但他表面仍笑嘻嘻地道:“哎,小意思,信元兄武功盖世,能请您吃顿饭是鄙人的荣幸。信元兄,在下想问,您一会儿打算去哪儿啊?” “我一会儿准备让那个小哥带我再四处走走,找找你们这儿的高手比划比划。” 车富莱掏出十两银子往脚夫那儿一丢,道:“你不用跟着了,吃完就滚犊子吧。” 那脚夫没想到今天接了这美差,白吃一顿好菜,还能得这么多银子。乐得直接跪下给车富莱磕了几个头,喊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就赶紧跑出门找地儿买烟膏了。 信元奇怪地对车富莱道:“你这是何意啊?” “咳,这一片街除了我师父哪还有高手啊,信元兄远道而来,总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些三脚猫功夫的人身上吧,这个小车夫知道个甚?除了聚英馆,他还能带你去啥好地方吗?” 信元不懂“三脚猫”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道:“是吗,那请问哪还有像尊师廖清扬大师那样的高手呢?” 车富莱正想带他去通武馆和神风堂,之前两馆和师父都有点过节,正好带个打手去拆他们武馆,但是他心想:“那神风堂的和通武馆的武师怎么能跟师傅比,但是要是我说他们还不如师傅,这小子八成又不会去跟他们打。”便道:“城北有一家武馆名叫神风堂,馆主名叫潘达,一身本领不在我师傅之下,还有一家通武馆,馆主叶芝贞绰号‘通天狮子’,号称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不知信元兄可感兴趣?” “好,那有劳车兄给带路了。” “那成,咱们这就走!” “哎,”信元突然想到,“这小子怎么带人拆自己的家呢,本来我想他应该恨我透顶,和所有武馆的人联合对付我,怎么要带我去别家武馆挨个挑战呢,莫非那个什么潘达和叶芝贞真有惊人的能耐,他觉得我此去必败无疑?哼,不怕,跟他去了又何妨?” 从城南到城北,距离倒也不太远,但是一时半会儿路也走不完。信元边走边看着周遭街头巷尾,心想这广州城并非清朝首都,但见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市集上买卖的货物着实令人眼花缭乱。不知摔了日本首都东京几条街。 信元奇装异服,脑袋上那月代头的发型着实吸引人,不时有人朝他这儿看。清朝时未嫁出门的女子不能随意出门,不然以他极其英俊的长相,肯定会引来不少女子驻足观望。但即使是这样,走着走着,也有不少闲人在后面跟着信元他们,要看看这穿着另类的外邦人要去干嘛。 而这,正是车富莱想要的。 车富莱突然停步,对围过来的百姓说道:“各位,在下是聚英馆的第三弟子,车富莱,大家可都认识我吗?” 车富莱是广州著名武馆的知名弟子,又是城里有钱人家的大公子。很多百姓都认得。他手指着信元又道:“这位公子呢是从日本不远万里来的武术高手,他将要去挑战通武馆馆主叶芝贞,还有神风堂堂主潘达。” 众百姓皆是一惊,他们很多都晓得这两个武师是赫赫有名的大家,前一阵子欧洲来了一个洋人大力士,叶馆主和潘堂主各打发了一半,使得那些大力士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广州城,怎么这小伙子还有胆子来挑战,怕是不知道叶潘二人的威名啊。 有人道:“小兄弟,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上这儿来讨打啊?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是回你的国家去吧。”众人也是随声附和,“是呀,回去吧,干点什么不好啊。你活够了吧。”话语之中多半有嘲讽信元不知天高地厚之意。 信元不屑于与这些人争辩,他心中想:“好啊,这姓车的小子是认定我会不敌那两个武师,召集了一帮闲人,存心看我出丑啊。” 而此时,车富莱小声对他说道:”信元兄,你别介意,这帮乡巴佬没见识,一会儿你打败叶潘二人好好堵堵他们的嘴。“信元听着也不回答。心中有些气,一会儿心想要大干一番。 突然人群后有人说道:“车富莱,你今天不给你师傅祝寿,在这儿搞什么名堂?”此声音不如何响亮,却人人都听到了,不禁一齐止声,回头一看。只见人群后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一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中年人皮肤甚黑,身材伟岸,刚才的话就是他说出的。老年人虽看着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但是鹤发童颜,目光如炬。众人一看便认出这二人是谁,不由得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车富莱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深鞠一躬道:“这不是潘堂主和叶馆主吗,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二位了,弟子给两位师傅请安了!” 潘达年纪四十不到,性情暴躁,他刚才早听见这是车富莱找人要去自己的馆内踢馆,还是个东洋人。他按耐不住,破口大骂道:“好小子!仗着自己有钱有势的,在大街上拉着一帮人陪你去找茬,找的还是我和叶馆主的茬,你是皮痒了要我给你好好挠挠啊!” 车富莱本意就是要找茬,他想着这日本人武艺如此高强,师傅尚且不敌,而通武馆和神风堂因一些琐事素来与聚英馆有些恩怨,不如自己拉上他去这两个地方打消一下叶潘二人的气焰。最后再叫上一帮围观群众,这样之后口口相传,也能侧面的掩盖聚英馆败北的事。这倒与信元想的车富莱要让他出丑的想法相去甚远。 车富莱心想这在大街上碰到那是最好不过,那叶芝贞老来持重,倒还不一定和我一般见识,但这潘达的小暴脾气,必定会中招,没准就在这儿就会要摆阵比武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潘达指着一旁的信元道:“就这么个小倭寇,敢在我老潘的地界上如此嚣张!你这一身肉卖了还不如一只羊值钱,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你这黑汉!”信元最恨别人叫他“倭寇”,他见这潘达不似廖清扬那般有礼数,心想自己也不用客气,喝道:“要打就打,不打就认个怂,不要在这儿骂人!” “好,你有种!过来,让我教训教训你!”外人如果乍一看潘达的做派,还真不敢相信他是一位有名的武师,言行举止毫无大师风范,倒更像一个泼皮无赖。叶芝贞见潘达要动手,便一言不发,侧身到了一旁。众人更是早早躲到一旁观看,围出来了一个很大的圈子。 信元也奇怪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堂主的,不过他只要有武可比便不想那么多,他一鞠躬,道:“大日本剑派空山神剑流第二代第八弟子玉山信元,请潘达师傅赐教!” 潘达见对方竟然还不忘自报门派,那么自己也不能小气了,他一拱手,道:“在下神风堂堂主潘达,向阁下讨教一二!” 信元更不搭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离潘达还有三步左右的位置时突然起跳,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右膝已重重地向潘达胸口撞去,潘达未想到此人招数如此之快,他伸右手一挡,撞击之下右臂竟隐隐发麻,心头一紧:“好家伙!” 第七章 竞速 此时,围观的百姓各个都是目瞪口呆,他们从没有想过人的行动速度会如此之快,更别说是一次见到两个。 叶芝贞在旁也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心道:“神风堂潘老二武功招数倒是一般,主要是以雷霆之速见长,他也是天赋异禀所至。一般的高手没有看清他的出招速度就已经败北了。可是这个日本人,居然能连接潘老二十余招不落败相,而且速度似乎也不输于他。” 信元这时手摸着小腹,微微喘着粗气,他道:“很厉害嘛潘堂主,跟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的,弄得我眼花,肚子也跟着不舒服。” 而此时场上最吃惊的莫过于潘达本人,他生平交手的人中,从未有人在速度上能与他并驾齐驱,就算是廖清扬、叶芝贞等高手,与他过招时也是扬长避短,死守门户,等待时机进攻。从未有一人与他正面拼速度,而且还丝毫不落下风。 刚才,他接下信元一膝后随即迎面一拳,信元几乎在这一拳就要打到脸的时候微一侧头避过,潘达借势身体向后一转,右肘向信元头部磕去,这一招是潘达一大必杀之技,他的速度奇快,往往就算对方能躲过这迎面一拳,也绝难躲过这随后的一肘。 谁想到信元见招拆招,他头往右侧一偏,索性身体也往右一侧,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仿佛就要倒在地上,虽然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众人皆以为他是慌张中露出丑相地倒地避过。没成想他在快要倒地之际,双手在地面一撑,整的身体头朝下的,腿朝上的一倾斜,腿高度角度正好在潘达肩平齐的位置,信元猛力踢向潘达,潘达没法反应,只得抬手一挡,往后来连退了三步。 潘达恼羞成怒,之后上前又与信元过了数招,信元都是巧妙化解,予以还击,潘达虽然没有吃大亏,但是丝毫没有讨到便宜。 而这几招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花费的时间似乎快到一片枯萎的树叶从离开树干落在地上,或似在严寒之地往雪上撒一杯水凝结的速度。 众人惊讶半晌,才爆发出了雷霆一般地想起了喝彩声。 潘达稍微调整身位,便还要近前过招,信元手一抬,道:“慢,稍等一下,潘堂主。” “怎么,投降就趁早,等一下干嘛?”他明知信元不会投降,但还是习惯性的开口说道。 “不是,刚才吃多了,本来也是可以比试的,但是你速度实在太快,撑着肚子打的难受,影响发挥。本来我不想糟践车先生的好意,但是也不行了。” 他说完看看四周,指着一个挑扁担的老汉道:“老人家,你挑的是什么啊?” 那老汉刚才一直看二人的比武,此时没想到这人直接叫自己,战战兢兢道:“我是去给买水的人家送了两桶井水,我这是刚送完回来,现在桶里什么也没有。” 信元听后道:“哦,那正好。”他从怀中摸了两个大子,走过去递给了老汉,道:“这两桶卖给我吧,你再去买个新的。” 老汉这两个木桶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了,烂的不行了已经,就是仗着还没有漏水就还是用着。白给估计都没人要,这时见有人居然出两钱银子买,自是喜出望外,他赶紧接过银子连连谢过。 信元单手提来一个木桶,道:“各位,失礼了。”说着他做了大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他对着桶,一手扣自己的嗓子眼,直接将刚才吃的饭食吐到了桶中。 “我去。”潘达和叶芝贞经历的比武数不胜数,但是从没有见过一个人比半道自己扣嗓子眼吐东西的,此人真是武痴,为了比武可以不顾面子在大庭广众下做这种事。 百姓更是看呆了,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吐起来了,不由得都往后退了几步。 一旁的车富莱刚才就觉得信元吃了五人份的食物居然还能马上与人动手,还能和潘达拼速度打个平手,早已是心惊不已。这时见他不顾体面的呕吐食物倒是也不如何震惊了。 那信元真是没少吃,吐了有一会儿了,他才起身,把木桶扣上盖子,道:“失礼失礼了,只是可惜了这熊掌,燕窝了。吐一半,留一半,刚刚好。” 此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受不了也跟着吐起来了,而潘达内心的恐惧倒胜过了恶心,他心想这个年轻人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刚才他吐了那么多,还是只是吐了一半。自己要是吃那么多,早就寸步难行了,更别提与人动手了。信元居然能与自己打个平手还能占得上风,这时的自己怎么能够取胜? 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回头一看是叶芝贞,听他道:“潘老弟,认输吧,你不是他的对手。” 本来潘达已经想要认输了,但是听他这么说,心中傲然之气上来了,他道:“哼,等着瞧吧。”他也不理会叶芝贞还要说什么,一个箭步冲向了信元。 信元对潘达的一面一拳丝毫不做理会,他身体一侧,右脚向前一记侧踢,只听“砰”的一声,踢在了潘达的小腹上。潘达两眼一翻,直接跪倒在地,不再动弹。 众人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大家见潘达就这么跪在地上,一丝不动,才接受了这一现实:广州城不可一世的潘达堂主就被这个日本年轻人击败了! 车富莱在一旁笑道:“哼,神风堂堂主居然这么不堪一击啊。” 信元见潘达已然不行了,他朝叶芝贞道:“叶馆主,在下也向您想讨教一二,可否赏光啊?” 叶芝贞半晌不语,他叹了口气,道:“我今日通武馆休馆,请阁下随我来我寒舍比试吧。” 信元点头同意,他看了一眼车富莱,道:“车先生,您估计也要跟我一起吧。”车富莱当然要随行跟着,便说也要一起前去。 叶芝贞叫来一个围观的小孩,给了他几文钱,道:“你去神风堂,通知潘堂主的弟子来抬他师傅,再叫一个人把那个桶抬走,在这儿碍事。” 第八章 兵刃 叶芝贞的家就在城北的通武馆的旁边,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桃树隔开。此时季节已是六月,已过桃花花季,但是这桃花树一树粉红的桃花仍是绽开甚是鲜艳动人。 信元看到桃树若有所思,叶芝贞在旁道:“怎么样,跟你们日本的樱花哪个更好看呢?” “今年的樱花的花季已经过了,可是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了。” “你出国游玩这么久吗?” “但也不是,我在日本一直住在师父那里,师父家在一座很高的山上。本来有几棵樱花树,后来在我十二岁那年都被我师父砍掉了。” “为什么?” “我有一次因为看樱花没有去上师父的汉语课,被师父发现,他重重打了我一顿,就把树都砍掉了。” “你师父还会汉语?” “我师父汉语说的最好。我的汉语都是他老人家教的。” 叶芝贞越听越怪,道“你师父来过中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叶芝贞心想:“这个人的师父早预料到他的徒弟会来中国,居然提前教了汉语。”他道:“敢问阁下尊师有几个徒弟?” “一共八个。” “就你一个来清国吗?” “我听说我七师兄要来,但只是听到了一点消息而已。” 叶芝贞还想说什么,而听身后有人道:“叶馆主,还打不打了啊?我们可还等着呢。” 原来是围观的人已经比刚才的多了一倍之多,众人等不了他们的问话,不禁开口催促。 叶芝贞白了旁边的车富莱一眼,“你干的好事儿!”车富莱满不在乎,他一心要让叶芝贞败北,好让他们不再与聚英馆争雄。对叶芝贞的话浑然不觉。 叶芝贞道:“信元少侠,在下拳脚方面不是很好,兵器倒是还成,请进吧。”说罢带信元进了自家的庭院里。 信元进院一看,这庭院占地极大,差不多像一个小公园一样,庭院中种的树木甚多,竟有桃树、梨树、杨树、柳树等数种之多。里面五彩缤纷,真有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中间是片大空地,摆放着许多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围观的百姓被家里的奴才拦住了没有放进来,不过庭院里的景象不少都看到了,互相称奇赞叹。“这叶师父这么有钱?置得起如此大片的土地?“ “什么呀,因为咱们两广总督李大人的公子在叶师父的手下学艺,学的好像还不错,这片土地是李大人赏给叶师父的。不稀奇不稀奇。” 叶芝贞终于忍不住围观百姓的吵闹声,下令将大门关上,不准让一个人进来,连车富莱也被关到外面去了。 “请挑一件兵器吧。”叶芝贞指着兵器架对信元说道。 “额,”信元看了看,实在是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很多武器自己也叫不出名字来。“我会的不多,我只有一两样是较为精通的。” “比如说,日本刀?” “哦,你知道日本武士刀?” “怎么会不知道,有时候你们日本会进贡几把,我在李大人的府中看过,外形看起来很漂亮,只是不知道用着怎么样。” “进贡?哼?我们居然还需要进贡?不过进贡来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东西。” 叶芝贞刚才已经目睹了潘达是如何惨败的,自己虽然武功招式要高过他,但是对付眼前这个少年实在不能有一分的大意。他一手便从兵器架上摘下了最显眼的的那把青龙偃月。他将刀杆一立,道:“信元少侠,武士刀我这里没有,请挑一件别的吧。” 信元一看叶芝贞手握大刀气定神闲,心中倒是不敢大意。看这老人竟能把一把数十斤重的大刀拿到手里就像捏树枝一样,看来此人非潘达可比,可能更胜过廖清扬。 他看了兵器架一眼,直接伸手摘下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对双钩。他倒不是轻敌,只是看这兵器样子很是奇怪,有些新奇。 叶芝贞道:“双钩打偃月?信元少侠挑个别的吧,钩这种兵器,打断短兵还可,对阵关刀,它钩子钩不住,钩身也抗不了。老夫不愿意在兵器上占你这么大便宜。” “哎,试一下嘛,我也没用过这兵器,不行再换。” 叶芝贞说的确是实情,这双钩武器主要是以武器顶端的“钩镰”为主,用以钩划敌人武器,对普通刀剑是有克制作用。但是对这种重兵来说可以是毫无用处,钩镰实在难以钩住关刀刀身与刀面,因为其刀身实在过于宽大。而钩的刃身厚度又很薄,怎么能架住几十斤的关刀一砍呢? 叶芝贞心想:“这刀如果用力过大保不齐会一刀劈死他。”他向来老成持重,知道信元是日本极有名的人,一刀杀了他绝对会引火烧身,这次就在招数上胜过他,让他知难而退就好。 信元已经准备好了,就看叶芝贞站在那里,好像在想事情,心想上岁数的人就好神游,跟我师父一样。 信元想了想,道:“叶师傅,请问您这手中的大刀又重又笨的,比起武来岂不是难以驾驭吗?怎么赢啊?” 叶芝贞捋了捋胡须笑道:“信元少侠不知,关刀乃武圣关公所用,这刀杀敌破军不计其数,虽然分量极重,但是真能舞动起来,可说所向披靡。” 关公信元倒是常听他师父说过,但是他还是不信这跟一个石盘一样重的东西是怎么个抡法。心想日本的大太刀是骑兵常用武器,不过看起来就没有这这关刀威风了。 聊罢开战,信元使双钩齐上,由左至右一劈过来,叶芝贞看也不看,关刀落地一挡,只听“铛”的一声,双钩一下就被震成两节。 信元双手微颤,隐隐发麻。这关刀威力远出他的意料。 叶芝贞微微一笑,道:“再去取一把吧。” 信元镇定了一下,惊骇之心稍去。他摘下了一杆红樱长枪,这把枪通体纯钢打造,也重个十余斤左右。 实话实说,信元除了武士刀,别的都用的很不习惯,拿这把枪也只是觉得这个武器长度刚度枪能与关刀抗衡。 第二回合,他举枪至刺,叶芝贞真可说老当益壮,力大无穷,他只单手拿刀往外一格,将对方枪头顺到一旁。随即刀刃直向信元门面劈开来,信元往外一闪,借势已到叶芝贞身后,他用力将长枪回甩,枪身当棒,向叶芝贞背部击去。 叶芝贞头也不回,将关刀挡住背部。枪身直撞刀身,由于信元力道用的过大。枪身不收竟弯了过去。信元赶紧回收,一看这杆直枪已经成了弯枪了。只听叶芝贞喝道:“小心了!”只见他一刀直劈了过来。 信元只得拿枪一挡,只听清脆一声,长枪变成两节,好在信元格挡之时身体后撤,才没被劈到。 信元没怎么样,叶芝贞倒是被惊出一身冷汗,心想刚才自己手没留力,幸亏他及时躲过,要不刀伤到他非死即伤的,可是大麻烦。 信元心想这一战自己没带趁手的武士刀,吃了大亏,想要取胜可是很难了。他出师之后,罕有此时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 “我真笨,来了这儿居然不带刀,他们也不是光比拳脚的。碰见个兵器高手都没怎么费力我就有点吃不消了。不行,干脆找个最硬的跟他打。”想着他眼睛看了一下插在武器架上的那根粗大的狼牙棒。 突然,听门外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听是的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多人啊!爹,开门,是我,有人欺负我!开门啊!”听着声音带着哭腔,甚是慌乱。 叶芝贞脸一变色,吩咐下人赶快开门。 只见冲进来一位身着粉衣的女子,跑到叶芝贞跟前哭了起来。这女子正是叶芝贞的千金小姐。她哭道:“我刚才在街上碰到一个人,他看我半天对我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话,后来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要动手调戏我。” 叶芝贞勃然大怒,他膝下共有三子一女,这女孩是他最小的孩子,算是老来得女。他一直视这女儿为掌上明珠一样。从没有管过她骂过她,她平时出了门在外,百姓都知道是他叶芝贞的千金,谁敢无理?怎么今天偏偏有人如此放肆? 他道:“乖女儿,别哭,后来呢?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女儿泣不成声,道:“那倒没有,我本来想教训他,没想到他会功夫,比我要高好多。我打不过他,又差点被他抓到手臂,他又说了几句,我都我听不懂。我哪敢停留,直接往家这儿跑过来,那贼人竟一路跟过来了,爹,要不是您在这儿,女儿只怕……”说着便不敢往下说只是哭泣。 信元本来急于比武,哪想跑过来这么一个女的搅和。他正烦着呢,一看这个女子,突然呆了,身体仿佛被电了一下似的。 这女子此时也发现庭中还有一人,抬着挂着泪痕的眼看了一下信元。微微一愣,又仔细看了一眼,才转移了目光继续哭泣。 信元见此女面容极美,清丽秀雅。此时正哭泣着,眼泪顺脸留下真可谓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再一看她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的富贵家女子穿的长衣长裙,而是像男装一样的衣服,显得身形甚是挺拔。真可谓亭亭玉立,英姿飒爽。 信元直是看呆了,叶芝贞这时也没空理会他,问道:“女儿别哭,告诉爹这畜生是谁,爹去把他碎尸万段!” 那女子止住哭泣,眼睛往门外一看,手指着大门道:“就是他,爹,就是这个穿一身绿的光头!耍无赖也就罢了,怎么长的还这么丑啊!” 信元和叶芝贞同样往大门一看,一个身着一身绿衣,一脑月代头,长相极其猥琐的青年人,正笑吟吟地张望着院内。 叶芝贞自然一脸凶相地怒视着这个人,信元此时缓了过来,一看那人,心头一喜,用日语说道:“七师兄,你也来了!” 第九章 成谶 聚英馆内,廖清扬与潘达、叶芝贞对面而坐。王慧新与车富莱站在廖清扬两旁。 “昨天我和潘师傅有点棘手的事,没有过来向廖师傅拜寿,失礼了!”说话的是叶芝贞,虽然他说的是道歉的话,但是此刻的表情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拜寿哪有隔天拜的,兴师问罪就兴师问罪,不必玩花活在这儿。”廖清杨淡淡道。 廖清扬与潘达叶芝贞两人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性格习惯不同而已。廖清杨平时素为稳重大气,他认为武家应有大师风范。他很不喜欢潘达那样的二流子的做派,为老不尊,口出市井之言。而潘达与叶芝贞是同乡,两人岁数虽差了二十多岁,但关系倒是不错。廖清杨见颇有名家之气的叶芝贞竟然和潘达交好,索性连他也不理了。再加上他们武馆下弟子经常互相找麻烦。聚英馆和神风堂、通武馆的关系自然越来越差。 “好,这是你说的,我不跟你兜圈子,你派车富莱找个倭寇来跟我们寻什么晦气!”潘达怒道。换做别时他早就扯脖子喊了,因为昨天别信元踢了那一脚,不敢使劲喊,否则心窝便疼痛剧烈。 车富莱现在站在师父廖清杨一旁,他昨天见潘达与叶芝贞双双败在信元手下已经微微觉得有点不妙了,此时更觉得自己昨天做事欠妥,他说道:“是我自己带他去的,跟师傅无关。” “闭嘴!”廖清扬道::“枉费我教你十年,居然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做这种事。你自己说,现在有没有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了,师父。可是我……”车富莱还想反驳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个日本人就是来找我们挑战,好扬名立万的,你偏偏把他引到叶师傅和潘师傅那里。帮着外人打自己人。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好了,廖师傅。”叶芝贞在旁道,“就算他不带那个玉山信元过去,他早晚也要找过来。” 叶芝贞本来昨日与信元交战时刚开始讨得了便宜。但是后来信元的师兄来了,给了信元一把武士刀,势头直转而下。自己的七十多斤的关刀竟劈不断一把武士刀,招数上又没有丝毫的优势,最后一招不慎,被信元一刀将关刀劈为两节。自己气力已是不够,只得认输作罢。 “要不是车富莱带他来找我,我女儿还不一定怎么被侮辱呢。” “什么,那个信元居然要侮辱令爱,怎么会?”廖清杨没想到信元这个专心习武的人能做这种事来。 “不是他,是他一个同门师兄,好像叫什么丰臣什么的。”潘达道。 “丰臣一郎,空山神剑派第七弟子。”叶芝贞道,“武功应该不弱,但是品行实在不端,要是昨天我女儿跑回家的时候我不在家,后果不堪设想。” 廖清杨道:“现在他们两个在哪儿?”车富莱昨天见丰臣一郎来了后便没再与信元一起同行,摇头不答。 王慧新道:“我派师弟去打探,发现他们在一家妓院逗留了一晚。妓院的名字叫凤鸣院。” 潘达不屑道:“东瀛小国皆是这种贪婪好色之辈。第一天晚上就知道去找乐子。王慧新,现在他们在哪儿?” 王慧新也是不爱搭理潘达,道:“今早不知道他们去干嘛了?怎么潘师傅,你是要找人报仇是吗?” 潘达一听就怒,骂道:“兔崽子!你也来找死!”他这一用力心窝又是一疼,说不出话来。 廖清扬此时只能装作没听见,他道:“现在广州城比较有名的武师,咱们三个,还有鲁天恩、余名剑、劳源等一些人了。” 叶芝贞道:“昨天我已经派弟子去一一相告了。相信他们已经有准备了。” 潘达道:“有准备也未必能赢,那小子太强了。这回又来个师兄,没准比他还强。广州武城万劫不复了。” 这话说得即是丧气,但是旁人却又不好反驳,只是沉默。 “可惜,日本年轻一代出了人才,咱们这儿却好久没有闯出名堂的后辈了。”廖清扬道。 王慧新在旁道:“师父,您忘了前几天您刚见到的那个陈清玉了吗?” “陈清玉?”潘达和叶芝贞二人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问道:“这人是谁啊?是后辈吗?广州城没听到过这号人物。” 廖清扬想了想,道:“对,我记得他,前几天来拜访过我。说是从福建那里刚刚搬过来的,走水路过来的。”潘达一听就急了:“拜访你,怎么新来了混饭的没拜访我们呢?” 王慧新道:“当时说拜访完我师父就去慕名拜访二位了,难道没去吗?” 潘达一拍大腿,骂道:“哎,要不说住城北有什么好的,从海上来的都不先上我这儿来,妈的!” 廖清扬问道:“他今年岁数三十有三,气宇面相到是有大家风范,说前身是少林寺的弟子,后来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还俗了。慧新,你单提他,是觉得他能胜过玉山信元吗?” 王慧新道:“倒不是,我没和他交过手,也没见他出手,只是那天和他一起来的有一个脸长得跟黑炭一样的壮汉,我敢断定他不是一般人。” “像黑炭一样的人,我那天怎么没见着?” “师父,他那天没进咱们武馆,是在外面等着,我送陈清玉送出去的时候看见的,当时可吓了我一跳,简直是个小张飞啊。” 潘达不屑道:“长得黑也不一定厉害,我长得黑。就没见一个黑的比我厉害的。” 王慧新道:“他可比您黑多了,他身高好像有八尺,身材极其的壮,那个威风凛凛的劲头,真不是一般人可比啊。” 叶芝贞奇怪道:“是那个叫陈清玉的下人吗?”王慧新道:“不是,他管陈清玉叫大哥,陈清玉管他叫三弟。这跟刘备叫张飞倒是一模一样。当时真给我感觉像回到了三国。” “行了行了。”潘达摆手道:“你生下来没见过黑鬼是吗?见了蚊子就拔剑-------大惊小怪。别不懂装懂好吧?现在最要紧的是联合各门各派,同仇敌忾。我觉得目前广州城没一个人是玉山信元的对手。” 叶芝贞道:“我昨天派出去弟子回报,那些武师也确实是各个都是不以为然的。今天输了以后估计就会过来商讨。” 廖清扬没有接话,心想:“这些武师堂主个个都自负武功盖世,非要输个底儿掉,才能意识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此时,凤鸣楼门外,街上路人正你来我往的走路,熙熙攘攘的。突然从凤鸣楼大门里面毫无征兆地飞出了两个人来,还好路人躲得及时,没有被砸到,一看是两个伙计被打了出来。众人往被毁坏的大门里一看,一个身穿绿衣服的日本人骂道:“他妈的,老子住了一晚,哪这么贵啊!当我白痴啊!”他用日本话骂的,路人自然都听不懂。 他在这儿疯疯癫癫的一顿臭骂,也没人敢过来劝阻。妓院的老鸨子见这野猴子撒泼,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他骂了半天,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个是自然是玉山信元的七师兄,绰号“飞天枭”的丰臣一郎。他生性残忍,并贪婪好色,符合当时绝大多数东瀛武士的秉性。 信元昨晚不愿意和一郎在妓院过夜,在旁处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一郎见信元还没有来等他,便去客栈找他。 “有没有搞错啊?我昨天晚上都那样了,早上都起来了,你居然还没醒。” “你哪啥了?我可是可是连斗三个高手得睡一大觉才行。” “算了,不提这个。走啊,打架去啊。” “你先等会,你带钱了吗?在妓院怎么结的账啊?” “没给钱啊。他们黑我,一晚上居然要我五十两。” 信元白眼一翻,道:“师父说了,可以在清国挑战武师,但是其他方面,都要守规矩。免得清人说咱们日本人没有教养,飞扬跋扈。” “教养值几个钱啊?我来了这儿可算开眼了,这快的娘们真他妈多啊。” 信元听后一下想起了昨天看见的那个叶芝贞的女儿,脸上一红,问道:“昨天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一郎奸笑道:“嘿嘿,我那时在武馆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了。那姑娘还是武术世家,不赖不赖。兄弟我还没动过,就让给你了。 “你说让就让了,人家姑娘和叶师傅也得同意啊。” “老大,就说你脑子不好,到了二十岁还是那啥。你本领我敢说除了师傅你天下第一,什么女人得不到,就算刚开始不喜欢你,你就硬着来,最后怎么也得从了你,再说你长得也不赖,何苦在这儿单相思呢。” 信元不想和他再争辩了,转移话题道:“今天你跟我走啊,我准备去找那个叫鲁天恩的拳师,你跟我去有个伴。” “哎,我昨晚就决定去找他了,你别和我抢好吧,广州这儿就这几个有名的高手,你都打一半了,这个鲁天恩我听说拳脚以劲力著称,正合我的拳路。你去找别人吧,这个留给我。” 信元奇道:“你拳脚以劲力著称,我怎么不知道,你能不吹牛了吗?还有,你汉语说得这么差,没有我在旁边当翻译能行吗?” “嗨,还用你吗?我都打听好了,他住在一个叫鸿运客栈的地方,鸿运客栈和鲁天恩的汉语我都学会了,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他。” “那好吧,我再找一找别的武师,如果顺利的话,明后天就可以离开广州城去佛山了。听说那里厉害的人很多啊。” “哼,当时在日本,这家伙听别人吹的大清国的武师怎么怎么厉害,来了结果呢?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佛山也一样我跟你讲。我不跟你去佛山了,明天我就准备坐船去朝鲜那里,我要应日本内阁的召唤参加战争。” “师父说不让我们参政参军,你又犯了一条。” 两人约定晚上还在这家客栈见面,便摆手分别。 信元白天击败了剑派高手余名剑,后来他的徒弟不服气一拥而上,皆被信元打倒在地。他心想广州城应该是没有厉害的人物了,准备明天就起身去佛山了。下午时分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一桌饭正吃着的时候,听到对桌有两人说话。 “真他娘的解气,那个小日本的被打的这叫一个惨啊。被两个人打来打去的。现在一瘸一拐的都不知道走哪儿去了。” 信元信念一动,走过去,问道:“你们说的是谁?”两人不知道这里竟然还有一个日本人吃饭,说道:“额,今天一个穿一身绿的日本人,叫嚣跟人比武,结果被打败了,而且连续输给了两个人。” 信元一听就知道是丰臣一郎,心想就算他输也不会连续败给两个人,问道:“是输给了鲁天恩了吗?”那两个人听得糊涂,道:“鲁大师?不是啊,他没和鲁大师打?哎?”其中一个人有点诧异,道:“你是不是就是昨天打败叶大师他们的那个日本人?” 信元急于知道结果,喝道:“快说!是谁打败了他!” 两个人被他这么一吓,战战兢兢地道:“我们没在场,就听说那两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纪,另一个长得虎背熊腰,浑身黑的像黑炭一样,活像个张飞!” 第十章 酒楼 “百里秋叶凌晨光,片片桃枝尽苍茫。点缀一朵藏花语,踏遍荆棘红袖伤。” “怎么样,我这次做的诗还行吗?”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男子提一枝还在滴墨水的毛笔对着酒楼里面的一面白墙满意地说道。 “嗯……”一个身着一身白衣的英俊年轻男子说道,“大哥,实话实说,一般。” “还是一般?哎,看来我是不成了。”灰衣男子叹气道。 “大哥,你每次作诗都离不开‘万’、‘百’、‘天’、‘龙’这几个字。第一次读会觉得很惊艳,但是读的多了就会让人觉得单一。你可以试着变一变。还有最后一句‘红袖伤’是什么啊,怎么老是‘伤’字啊‘残’字啊做结尾啊。”白衣男子说道。 “说的是,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新词,每次作诗都会陷入这种境地中。感觉像有一把锁把我锁住了一样。”灰衣男子无奈道。 “大哥,你是少林寺出身,少林寺规矩大,天天干什么都要管,连吃饭睡觉规矩就极大。你是已经习惯过于默守陈规了。” “贤弟,切不能这么说。我在少林寺长大,虽然后来被逐出寺院,是因为我自己修行不够造成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少林寺规矩多,才能更好的规划佛门弟子,修心忍性。” 白衣男子心想:“怨我不应该提少林寺,这是大哥的伤心事。我还没怎么说,他又提自己被逐出的事了,这事在大哥心里是化不开的节。” 这位被少林寺逐出的灰衣男子,名字叫陈清玉。几年前他因破少林寺戒规被逐出寺院,被迫还俗。和他说话的白衣男子是他的结拜兄弟,名叫沈落松,今年二十有二。 陈清玉道:“三弟现在还没到,不会又去惹什么麻烦了吧。” 沈落松见大哥自己转移话题,马上道:“嗯,难说,他要能三天不闹事儿,我以后管他叫二哥。” “非说这酒楼的酒不好喝,也不知道他自己去哪儿买酒了。” “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我是真不知道这酒那酒的到底有什么区别,都是白酒,入口都辛辣难喝的要命。”沈落松本身算是一名会吟诗作对的才子,去年他还曾考取了当地的秀才,并不是他自己想考,因为清朝规定家里没有功名便不能雇佣人伺候。他老母当时大病了一场,急需找人日夜照顾,不得已便去考了功名,没想到一考即中。他身上唯一不像风流才子的一个地方,就是不太会喝酒。 陈清玉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每次三弟喝的看他感觉都还不错的样子。我是不能喝了,看着他来吧。” 说话间,只听“噔噔蹬”脚步声,有人上楼,陈清玉一听心中一喜,道:“这三弟可算回来了。” 沈落松道:“不对,大哥。三弟身材魁梧,而这脚步声轻快,不是三弟那身形的人能踏出来的声音。” 两人同时往二楼楼梯口一看,果然不是他们的三弟,不过却让他们吃了一惊,眼见此人头被剃了一半,却不是清朝人留的往下顺下的辫子头,而是跟三岁顽童一样的朝天杵。那人一身绿衣,衣着跟清朝人大不相同,长相又很猥琐丑陋。沈落松越看越好笑,一眼望向大哥,却见陈清玉眉头紧锁,似是有心事。沈落松碰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沈落松奇怪地问道:“大哥,怎么了?” 陈清玉眉头刚有舒展,道:“这人是日本人,看样子还是个武术高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听说这两天有个日本少年在广州闯出来了名堂,连败廖清扬师傅、潘达师傅和叶芝贞师傅三大高手,不会是他吧?” 沈落松听后反倒笑着道:“哈哈,这日本人原来就这个鬼样啊。大哥,你不懂看人观相,此人我只一眼便可将他一目望穿。,刚才他上楼跟我对视过一眼,眼中目光虽然炯炯却无丝毫英气,身形虽然健拔但可看出极其浮躁轻佻。虽怀颇高武功但是却不够沉稳,功底不足。就算能打过潘达,那么叶芝贞和廖清扬这种稳重宗师他绝对不会像传闻中那么轻松地挑过。” 陈清玉听后手竖大指,赞道:“贤弟啊,你这观相观形的本领可真是叫人惊叹,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他了。定是另有其人。” “哈哈,哥哥。我是耍了个小聪明,你还以为我真会看相啊?”沈落松感觉快要憋不住大笑出来。 陈清玉更是一头雾水,道:“小聪明,难道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 沈落松道:“观相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些人生来就一副短命相,走道飘飘悠悠,却活到九十寿终正寝。有些人眉清目秀,仪表不凡,生的七尺开外,走步踏步流星,但却是毫无见识,胆小无能的鼠辈。所以说,这个观相看形,没有得到仙人的真传,真的难说出什么一眼万年的话来。” “那你刚才怎么这么自信的说?” “因为我听了可靠消息,说那个连败三大高手的少年是一个长相极其英俊二十岁左右的男子,绝不是此人,而还有消息说他貌似又来了一个师兄,长得跟癞蛤蟆成精了一样,居然身着一袭亮眼的绿衣,不是此人,又是谁啊?” 陈清玉听完拍手称赞,两人哈哈大笑,决定看看这东洋人是怎么个人样来的。 这时,听楼下又有脚步声,陈清玉这次也知道不是三弟回来了,两人一看,是楼下的店小二,上来以后直奔那绿衣东洋人那里,说道:“这位大爷,这儿不是‘鸿运客栈’,小店叫‘鸿途客栈’我说您看错字了,说了您也不听,就要上楼。您说您找不到人再砸我们的场子这我们找谁说理啊。” 这绿衣东洋人自然便是丰臣一郎,他不识汉字,“鸿运”两个字老是记不住,只是记得大概怎么写,他看到“鸿途”两个字便以为来对地方了,他也听不懂店小二的话,一个箭步就上楼找了个地方一坐,准备等那个住在“鸿运客栈”的鲁天恩。店家因为知道这两天来了个东瀛高手,怕就是这个人,也不敢阻拦,最后这个店小二是掌柜的好说歹说给推上楼来的,看看能不能跟他解释清楚,撵走他算了,实在不想多生事端。 丰臣一郎初时还有点耐心,但是对店小二的话都听不懂,渐渐气恼。心想:“妈的,怎么不跟师父好好学学中国话呢,这混球到底要干嘛啊?说的什么鸟语?” 那店小二也确是饶舌,讲了好一会儿,旁边桌的人都听不下去了,捂起了耳朵,丰臣一郎实在不想再听他叨叨,伸手一抓桌上茶壶就朝着店小二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那店小二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多嘴会出性命之灾,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直接飞过一杆毛笔,力道极大,直接奔茶壶而来,但并未将其击碎,而是直接将水壶弹开,水壶飞出数丈开外,摔碎在地上。店小二不知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正错愕的出神,而此时比店小二更惊讶的要数丰臣一郎,他这一下虽只用了三成劲,但是也至少能把这店小二拍个半死,没想到竟被一只从旁飞来的毛笔直接从手里震脱,而且茶壶被震飞,还能保证不碎。当今世上,就是他师父也未必会有如此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身手。 他顺着方向一看,有两个男子正看着他,一个身着灰衣的中年,一个身着白衣十分英俊的青年。那灰衣人手保持着飞出毛笔的动作还未回收,看来笔是他所射出来的。 丰臣一郎这下可不敢造次,他知道此人武功高出自己甚多,如果贸然回击必受大败。他正错愕之间,那灰衣男子竟然自己走了过来,满脸笑容的对他说,:“这位兄台是日本大国而来的吧,请稍息火气,这小二哥也没有错,我刚才听得真切,您应该是搞错地方了。” 那灰衣男子越是笑模笑样,丰臣一郎越觉得胆战心惊,心想这人一定在搞什么鬼名堂,苦于听不懂他说的是啥,只得强颜笑容点头示意。 灰衣男子便是陈清玉,他见店小二命悬一线,不得已出手相救,然后他又赶来上前劝阻丰臣一郎。他见丰臣一郎面有笑容,一位自己劝的他回心转意,不由得喜出望外,虽然已不是和尚,他仍习惯性地双手合十,身体向前一鞠躬,道:“善哉善哉。” 丰臣一郎这是一看是天大的机会,这人不知搞什么把戏竟向自己一鞠躬,又是如此近的距离,他眼光瞧不见自己的动作,此时不偷袭更在何时。他右手一用力,趁对方还未起身之际一掌排向他的腹部,这一掌足用了十成功力,只叫他不格挡的话立时便是五脏尽碎。 身后沈落松道:“大哥,你怎么又......”当他看到丰臣一郎突下阴手时,大喊:“小心!”自己要去扑救,但是也赶不上了。 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这一掌击中陈清玉的腹部。而之后陈清玉却并未像丰臣一郎想的一样当场吐血而亡。只见陈清玉抬起头来,脸上有惊讶错愕之感,但是并无痛苦之相,与刚才无异,似乎丝毫未受损伤。 而此时,丰臣一郎却陷入从未有过的恐惧中,因为他不但看出这一掌没有对对方造成一丁点的损害,而此时自己的右手被对方身体中的反力震得极其麻木,几乎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第十一章 惊梦 一个小孩正在武馆内和其他几个师兄弟练习拳术,虽然架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但是和师兄弟比起来就还是差了很多,力道架势,反应速度他都跟不上。 小孩非常懊恼烦闷,只得自己练到很晚,希望用刻苦来弥补自己天赋的不足。师兄弟吃饭叫他他也罔若不闻,不为所动,一心一意地练习。因为这是他入馆拜师的第一天,同他一天拜师的还有他的八师弟,但是八师弟他学习神速,武功招数都是一点就透。他可不想第一天就沦为武馆的笑柄。 但是有时候努力还是无法弥补天赋的不足,到了快半夜的时候,他放弃了,因为怎么样都无法做到比八师弟更好,更别提和几个师兄比了。 终于,师父见他还不走就过来他的身边,他说小孩说因为小孩心中杂念太多,对武术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才导致他没有一天之内学会,还说不要灰心,其实今天教的拳招是要十日左右才能融会贯通的,他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因为八师弟是练武奇才,才能这么快学会,劝导他不要灰心。 小孩心情终于好一点了,他问师父,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算是第一呢?一定要到练到师父那样吗?师父听后面容似有忧愁,也没多说什么,吩咐孩子早点睡,明天继续训练。 小孩躺在榻榻米上左思右想睡不着觉,感觉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要起来尿尿,他穿着木屐路过门厅的时候,只见他那师父呆呆的坐在武馆门们库那里,背对着他,看样子师父也是一夜没睡。而师父并未察觉到他,只是对着天空中硕大的月亮双眼出神,口中喃喃道:“我也不是第一啊,第一难啊。”过了许久,又听师父说道:“那个人如果还在,我就当不了第一。可笑啊,谁想我用尽毕生全力,击到他身上他却毫发未损,还几乎把我手臂震毁。我最无耻阴损事儿都办的出来,再对上你还是一招难胜,我跟你之间简直一天一地。呵,天下第一?也配?” 孩子不敢说话,却连尿尿的事都忘了,又轻轻踮脚跑了回去,竟未发一丝声响,躺会被子里,心中只觉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之感,思考着师父刚才说的话,渐渐地沉沉睡去。 这件事他从未跟任何人讲过,即使是跟他父母兄弟,他一直将他埋藏在心里。 长大之后,他学到了很多武艺,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却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师父实在高深莫测,武功已强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别说整个日本,就是放眼武术之国的清国也绝难有敌手,无愧天下第一。也许那天晚上可能真的是自己耳朵不好听错了,怎么会有让师父如此忌惮害怕的人呢?那件事逐渐在他心里隐去了。 但是今日,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的向他大脑席卷而来。“谁想我用尽毕生全力,击到他身上他却毫发未损,还几乎把我手臂震毁”这句话不停的在他耳边游荡着。 丰臣一郎此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停地像啄木鸟啄树一般敲打这个他的神经:不会就是他吧?师父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他吧? 此时,沈落松已闪身道陈清玉的身旁,见陈清玉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忘了大哥的金钟罩已入化境,可自在所发。刚刚真的一场心惊啊。” 陈清玉也没想到好言相劝对方一句话不说竟似一掌要取他性命,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如此对自己痛下毒手。他错愕一会儿,回头对沈落松道:“让贤弟费心了,我没事。”陈清玉其实也并非一点事也没有,此时也觉得腹部有些疼痛,但是身体内脏却没有什么损伤,并无大碍。心想若是几年之前,这一掌接了绝对不会有这种疼痛感,看来自己苦练的金刚不坏之功已经退步了许多了。 此刻沈落松怒视着丰臣一郎,他早看出这人听不懂汉语,心想:“没法骂到他狗血淋头,但是如果出手打他大哥必然会来阻拦。此人心肠竟然阴狠歹毒如此,大哥只是阻止他施暴他居然要直接杀了大哥。心想我现在不动手,等到时候找机会一定要你好看。” 陈清玉此时还想开口和这个丰臣一郎说几句,但是此时不知如何说出口。 丰臣一郎脑中一片混沌,他心中此时有另一个念头涌了出来,他终于明白师父真的不是天下第一的人物,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师父说的那个人,今天一定要他死! 他此刻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话,即使他能懂汉语了,此时也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悄悄伸手向腰间一掏,拿出自己的藏镖,此镖涂满剧毒的蛇毒毒液,见血封喉,丰臣一郎已用此镖暗杀掉数位曾击败过自己的高手,都是明着打不过而背地里趁其不备痛下杀手的。他自封绰号“飞天枭”,是因为他喜欢枭这种夜晚觅食的动物,总能在猎物熟睡之际将其杀死。他出此镖之时,肯定是在极其隐蔽的时候出手。但这么和对手面对面的出手,让对方把自己要出暗器的动作尽收眼底,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但是他此时脑子里想不了这么多,他摸到镖后,想也不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毒镖射向陈清玉。 当人面出暗器伤人的恐怕不是失心疯了就是有神经病,陈清玉当然不会被击中,但是一旁沈落松在对方出镖一瞬间便感觉出来了那镖可能有毒,他怕陈清玉用手去接,马上从腰间抽出折扇以极快的速度将毒镖挡去,还没等沈落松出下一招对付已经发狂的丰臣一郎之际,只听身后一身似若炸雷的吼声。 “狗娘养的!别太过分了!!” 一个浑身黝黑的大汉从旁飞过,他一记飞踢,正中丰臣一郎门面,丰臣一郎一下便像风筝断线一般地飞出了酒楼,此时酒楼窗户正好开着,他直飞了数丈,正好从开窗口中飞出,从酒楼二楼跌落了下来,重重摔倒门口的大街上。行人们马上围成一圈,观看这个不知道怎么自己掉下来又昏死过去的丰臣一郎。 沈落松定睛一看,这黑汉身高八尺,身材魁梧,浑身好似黑炭一样漆黑,阳光一晒,都反了白光。金钱鼠尾的辫子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满鬓胡须,上身裸露,腰伤系着一件黄色大褂,应该是刚脱下来的。此时他正呲牙对陈清玉和沈落松笑着,一口大白牙好像是傍晚天空中挂着的白月一样极其显眼。 沈落松喜道:“三弟,你小子买酒可算回来了!” 第十二章 接腿 当晚,玉山信元在一处小巷中找到了丰臣一郎,丰臣一郎此时痛苦无比,左腿在那时从二楼落地之时已经摔断,一天没有服药包扎,身上已经发了高烧。他又不想被路人笑话,醒来之后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个小巷子里。虽然浑身疼痛难受欲死,但是哼也没哼一声。他找到一个路过玩的小孩,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去找一个和他一样发型的人,这才把信元找了过来。 信元见一郎一别不出一日,竟狼狈如此,不由得心疼不已,眼泪瞬间要呼之欲出。 “憋回去!”丰臣一郎喝道。他虽然武功不及信元,但是比他早入门一个时辰,是他的师兄,他说的话信元还是听得,不由得把眼泪止住。 “‘东州赤虎’应该是没有感情的杀手,不能轻易流泪。是我伤了,我伤成这样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心疼我啊?没出息,习武的人打人是平常的事儿,挨揍也是平常的事儿。哼,对了,有没有吃的?”丰臣一郎不想被人笑话,一直不出巷,自然一天水米未进。 信元赶紧从怀里摸出个饭团,递了过去。丰臣一郎两口就给干了进去。 “你就带了这么一个小饭团?” “这附近都是饭馆,我带你去吃点吧。” “不行!”丰臣一郎严肃地说道:“现在这广州城里,都知道我被人打得跟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出去见人无非是被他们耻笑,到时候堕了师门的威风,不行。” “咱们这两天大闹了广州城,打败了诸多高手,不会堕了威风了。” “哼,怎么叫大闹?你把几个武术高手击败了,居然都是点到为止,这叫什么大闹?像我这样被人打得跟烂狗一样才叫让人家给闹了呢?传出去说是宇多田池秀的教出来的徒弟被人打的落花流水。还要被人处处嘲笑,我可受不了。”一郎恨恨道。 “到底你是被谁打的,我听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还有一个大黑汉。”信元终于忍不住出口询问。 “是,不过也不叫打败吧。” “我就说嘛,肯定是两个人联手与你斗才将你打败的。” “不是,我说的不叫打败是人家根本没有和我打,我成现在这样,完全都是那个跟黑熊一样的黑汉的一脚造成的。” 信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以为是一郎与二者斗了数回合后方才寡不敌众落败,没想到对方竟一脚把他踢成这样,忙问道“居然这么厉害,那个三十多岁的人呢,他也出手了吗?” “那个人深不可测,他挨了我一掌,毫无损伤,居然还险些把我手臂震碎。”说着,他把所有经过跟信元讲了一遍。信元越听越奇,他做梦也没想到天下竟有如此之人,他以前经常听过单枪不入,不败金身之类的词语,但是他只是觉得只是神话传说而已,绝没想到世上真有人会有此技傍身。 一郎讲完后,信元愣了许久,一郎见他不回话,咳嗽了一声。信元才缓过神来,又道:“后来呢?” 一郎听后无奈苦笑地摇头道:“后来,后来就是你现在得赶紧搀着我去找大夫把我的腿接上,再等到明天一早,我终身就变成一个瘸子了。” “对对,我疏忽了,我现在带你去。”说着赶紧信元架着一郎便在街上寻找郎中。 但是,夜半之时,几乎没有几家开门的药铺了,更别提白天在街上经常能看到的郎中了。信元架着一郎,一瘸一拐的挨家挨户的找,倒是有几家家还在开业,但是郎中们见到是日本人来问医,均推说不会治,匆匆忙忙把门关上了。 两人跑了四五家,最后在巷尾找到一家小药店。里面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在抓药,看来他也是个郎中。信元赶紧上前,求说请给看病。 那人一见他的装束打扮,便说他不会看病,让他俩即可离开。信元眼看一郎已经难行寸步了,要是这家还不给他治,一郎只有等死的份儿了,立马喝道:“你到底治不治!不治把你的店砸了!”那郎中一听居然也不害怕,很是硬气,回骂道:“你们这帮倭寇这几天在广州嚣张够了!可算有人治你们了,他妈的活该。我就不治,有种你砸砸看!叫你们俩不出了广州城!” 信元没想到一个郎中还有这等脾气,自己居然没吓住他。正踌躇要不要出手之际,一郎一旁对郎中说道:“你要是不给医的话,等我好了以后,就把你全家杀个精光,亲手把你碎尸万段!” 那郎中听后竟然不怒反笑,道:“哼,等你好了?你好的了吗?我不给你医,今晚你再找不到郎中,你看你的腿,不光骨头断了,伤口也在感染,到时候第二天就只有断腿截肢的份了。” 一郎知他说的是实情,恨恨道:“那我就先把你弄死,再找人给我医!”说着他一把推开信元,就要往郎中身上扑,准备掐死他。 正在这时,身后有一女子用清亮的嗓音喊道:“都这样了居然还这么嚣张!”信元仿佛被这个声音扎了一下一样,一郎推他一把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一松,一郎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一郎猝不及防,倒在地上马上骂不绝口,道:“你他妈的玉山信元,我推你一下你还真躲啊!你他妈的鸟人!” 信元此时好像没有听见一郎的辱骂一样,他转过身来看向背后,只见一位面容极美,亭亭玉立,身着一身粉衣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正是昨天在叶芝贞府上看到的那位姑娘。那姑娘此时秀眉微蹙地看着他,信元见眼神与她相交,就像木头一样,杵在那儿不动。 那姑娘见此人居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微微一红,转过头去,喃喃道:“真不守规矩,居然这么直视地看我。日本人果然都是没有礼数教养的。这人没想到武功比我爹还高,傻头傻脑的,功夫怎么练的?” 此时,倒在地上的一郎用胳膊重重打了一下信元,骂道:“你他妈先扶我起来,再看姑娘。”信元这才醒过神来,赶紧把一郎搀了起来。 那姑娘身后跟着三四个家丁,为首一家丁赶忙和姑娘说道:“小姐,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到了这两个日本小子,咱们还是回去吧,老爷的药我们再过来拿就好了。” 那姑娘道:“不行,我爹的药每次都是我来拿的,我都走到门口了,还回去啊?这两个人一个傻一个瘸,怕他们干嘛?李老板,药抓好了吗?”后一句话是跟屋里的那个郎中说的。 那郎中赶紧走到那姑娘身边,道:“小姐,还差两副没有抓,被这两个日本人打断了,我马上就去抓。”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啊?” “小姐,白天这个绿衣服的日本人被人打断了腿,这个事儿您应该听到了,这不,扛到我这儿让我给他看病。他们这两天这么嚣张,连尊父叶老太爷的场子也敢砸,我怎么能给他治了?” 此时,信元搀着一郎,走也不是,求也不是,只得呆呆地站在那里。 那姑娘看了他俩一眼,沉默良久,说道::“算了,给他治吧,没关系。” 那姓李的郎中听后很是奇怪,说道:“这,合适吗?小姐,他刚让叶老爷难堪,然后咱们再给他治病。你爹知道了怎么说呀?再说,大家都不给他治,我给治了,同行们怎么看我,你没看现在找我看病的越来越多了,同行们骂我骂的多惨吗?他们说我不是主流的,要取缔我咋咋地的......” 那姑娘道:“没事儿,我爹那边我去说,我爹要知道我见死不救,也会骂我的。毕竟求到你这儿了,劳驾您给看看吧。”说着那姑娘又小声的在李郎中耳旁说道:“这两个人好像是空山什么么什么派的人,他们俩一个是七弟子,一个是八弟子。要是那个一身绿的七弟子死在广州城,那那个派的大弟子到六弟子全来了找麻烦咱们可吃不消,卖个人情吧。对了,治他们的钱算到我这儿吧。” 李郎中一听有理,点头道:“不愧是叶老爷的女儿,虎父无犬女。”转头对信元说道:“你们运气好,碰见叶小姐替你们说情,你把这人架到里屋,我给他接腿疗伤吧。” 信元高兴地连忙点头,心想师兄终于有救了。急忙将他架进了屋子里。等李郎中给一郎接腿之时,信元见那姑娘还没走,红着脸对那姑娘说道:“多谢姑娘搭救,谢谢。”他从小到大除了学武就是比武,几乎没怎么和女孩说过话,这一句是他憋了半天才说出的词。 那姑娘一听,笑道:“我当你们日本人不会感恩呢,这不也会说句谢吗?治你师兄的是李神医,一会儿你谢他吧。”信元见她居然对自己笑,更是心头一紧,傻站那儿不知所措。半天后终于又憋出一句话:“敢问姑娘芳名?” “嗯?”那姑娘甚是奇怪,“没想到你还知道‘芳名’这个词啊?” “是,师父教的,他说问女孩姓名一定要加‘芳名’这两个字。” 那姑娘笑道:“哈哈,你和你那个师兄行事做派还真不像一个师父教的。告诉你不打紧,我们武术世家男女都好,名字都不用藏着掖着,我姓叶名秋梦。你可记住了啊。” 这个时候的信元可能学武功时候也没这么认真过,他把“叶秋梦”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数十遍,感觉自己再也不会忘了以后,他抬眼还想再看一下对方的样子,才发现叶秋梦早已离去,屋内只留下李郎中和他师兄弟两人。 第十三章 赌坊 “请用茶。”廖清扬端着一杯茶向陈清玉递了过去。 陈清玉起身行礼后接过茶小喝一口,品了半天,苦笑道:“在下粗俗,实在品不出这茶的种类,但是廖师傅的茶定是好茶。” 廖清扬笑道:“哈哈,奇了怪了,连前几天从蛮夷之地来的玉山信元都品出来了,你这个土生土长的河南人都品不出来?” 陈清玉问道:“难道是河南的信阳毛尖?” 坐在一旁的沈落松道:“是,还是今年谷雨①前采的雨前茶,难得的很啊。廖师傅,您破费了。” 廖清扬赞道:“还是沈世兄念过书,见识高,不光能品出是今年的毛尖,连采摘的时间都品出来了。看来平时生活惬意,没少品茶呀。我呀,老了老了,就是有这喝茶的爱好改不了,还不愿意喝陈茶②,这信阳毛尖是茶中上品,每年我徒弟都会给我带一些过来。” 沈落松道:“哈哈,比不了比不了,廖师傅抬举了,我虽然能品茶但是平时却买不起这些名贵的茶。廖师傅哪天要是能屈尊到我的寒舍,我就没有这么好的茶孝敬您老。不怕您笑话,我昨天晚上被我大哥和三弟灌了几大碗酒,醉的不行,回家就是泡了一大壶高碎③,灌下去酒劲就过去了。”两人哈哈大笑。 陈清玉等二人笑完后,说道:“愧蒙廖师傅如此破费,在下受之有愧啊。” “不不,”廖清扬摆手道:“你昨天教训那个丰臣一郎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他们在广州无法无天这几日,终于有人能治一下他们了。” 沈落松道:“哈哈,廖师傅,我大哥还真么教训他,只是挨了对方一掌,我大哥还没反应明白呢,接着那小子便一脚被我三弟踹下楼了。我今早已经听别人说什么我大哥三弟大战倭寇三百回合将其制服的说法了,好像昨天有一百个说书的围着我们看我们打一样。实在不足一谈,要是真三百回合下来,现在也不一定打得完啊。” 廖清扬哈哈大笑,道:“我自然不会听他们那种讹传。不过我十分好奇,”说着他转向陈清玉道:“陈世兄中了丰臣一郎开山裂石的一掌,居然毫发无损。若没有天蚕宝衣护体,难道真的是那招少林寺的镇派绝学吗?” 陈清玉道:“廖师傅抬举了,也不是毫发无损,确是当时也颇为疼痛,所幸无大碍。我这功夫便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金刚不坏体神功’。” 廖清扬听后有点不敢相信,良久才缓过神来,道:“我早听说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每位少林高僧都精通三到四门绝技,但是有几门绝技常人是绝对练不成的,其中就有‘金刚不坏体神功’,练成以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阁下竟如此年纪便身怀如此神功,敢问阁下今日造诣,已算练到这神功的几层了?” 陈清玉听后脸竟然微微一红,黯然答道:“说来十分惭愧,本以到了四层,但是遇到了一些事情,被外力破解掉了,现在功力回到第二层,退步了大半。” 廖清扬无法理解此话之意,奇道:“怎么还会被破掉呢,又是......又是什么事情呢?” 沈落松见陈清玉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廖清扬的话,赶紧插话道:“我兄弟曹龙莽今天没有跟我们一起过来,实在抱歉了。” 廖清扬笑道:“没有没有,原来你那张飞一样的三弟,名字起得也很雄气啊。果然是有惊人的才,惊人的本事啊。” “我和三弟是从小玩到大的,他是孤儿,被父母遗弃,后来被他的养父养母收养。当时我认识他的时候我才十四岁,他才十二岁。但一张黑脸,加上身体奇壮,长得像四十岁的人一样。当时他还没有名字,都管他叫黑老大,我小时候淘气,跟他打了一场,他把我胳膊给拧了,我就给他打下河了。” “哦?沈世兄也是奇人啊,那么壮的大汉你都打赢了。” “哈哈,当时他没学过功夫,就是力气大,用了点巧劲赢了的,不足挂齿。后来看他在河里竟然不会游泳,我又和几个伙伴跳下河把他救了上来。后来我俩看挺对脾气的,就结拜成了兄弟。我后来跟他说应该有一个名字,他说他做事直来直去的,都说他莽撞,就用了‘莽’字,他又想带点霸气,便取了个‘曹’姓,‘龙’名。叫了曹龙莽。” 廖清扬捻捻胡须,道:“原来如此。” 其实当时曹龙莽被遗弃时,有路人捡到家里抚养,看他一脸黑的跟碳一样,也觉得有趣。当时在包他的襁褓里,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姓曹名月阳”的字样,也就是说,他本名应叫曹月阳,但是等他七八岁时养育他的人告诉他名字之后,他说他的生父生母遗弃于他,自己不欠他们的,养父养母才是他的亲父母,不用起遗弃他的人给留下来的名字。可是自己叫什么,也没个想法,便索性不取名字了。后来遇见了沈落松,沈落松思考了许久,送了他“曹颂卿”这个名字,因为看他绝非一般之人,起“颂卿”很是吉利,意为能够拜相封侯,称颂公卿。谁料曹龙莽非但不觉得好听,还觉得很俗套,他觉得自己都可以当三年帝皇,十年龙王,干脆自己起了一个“曹龙皇”的名字,沈落松一听实在不得了,百般劝说下才让他把“皇”字改成了“莽”字。自己后来觉得“颂卿”起得还可以,既然兄弟不要这名字,就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落了自己的字号,姓沈名落松,字颂卿。 这些事,沈落松心想最好不要和廖师傅说,便变着法地解释了一下三弟的名字。 廖清扬说道:“曹世兄他有事就下次再来吧,上次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多有怠慢啊。” 陈清玉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是刚刚来到广州,理应该拜访诸位前辈的。” “饮过茶后,请各位随我看看我的武馆吧,然后晚上我备了晚宴,咱们就在这儿吃。” 沈落松道:“好啊,大哥,咱们尝尝廖师傅家里的手艺吧。估计晚一点三弟就能来。” 陈清玉有些为难,道:“本来廖师傅好意我们不应推辞,可是......” 廖清扬一下想到,赶忙道:“哦,我知道陈世兄是还俗弟子,可能还是沾不了荤腥酒肉,我这就安排下面,给你单独做一些素斋。” 曹龙莽的性格就是三天不闹事,浑身难受的那种。之前和沈落松玩,沈落松虽也不是老实人,但是倒也经常劝着曹龙莽不要到处招惹是非,但是曹龙莽几乎不怎么听他的,后来他俩拜了陈清玉当了老大哥,曹龙莽倒是老是被这大哥管教,收敛了不少,但是只要大哥不看着他,他就憋着四处找点事儿干。 此时,在“聚英馆”旁边隔着数道街的一家“富来”赌坊里,数十个人聚在一个大桌子旁,围着一个人摇骰子,骰子蛊里有三个筛子,那摇筛人,摇完以后将筛子落于桌面,慢慢掀开骰蛊。 “大!”“大!”“大!”围着的赌徒这把都压了大,都迈开了嗓子喊着,希望通过自己的嗓音让摇出的骰子点直接组成个大数。 那摇骰人将盅一开,众人见三个筛子数字分别是“一”“三”“五”,加在一起是“九”,押小的胜,押大的输。 “哎呦!”众人一举叹气道:“怎么把把小啊。怎么玩啊!” 摇骰子的人自然是赌场店里的荷官④,他笑嘻嘻地将众人压得银两尽数拿回,说道:“各位,还赌吗?” 有些人这把钱把带的钱都输没了,便不赌了,在一旁看着,有些人还有余钱自然想翻本,大叫:“赌,接着来。” 荷官乐不得地说道:“好,那请下注。” 加上刚才这把这桌上已经连续六把都是小了,按理来说下把应该出个大了,众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一大半的买了大,在桌上转眼便又堆出了一百多两银子。 荷官大叫道:“买定离手啊!我可要开了!”正在这时,众人听身后有一声雷鸣巨响,“等会!算我一个!”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身高八九尺,浑身漆黑,身壮如牛的黑汗,瞪着大眼睛,呲着雪白的牙快步走了过来。众人被他气势所镇,都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那荷官一看是这个瘟神来了,脸已经愁地挤到一块去了,委屈地道:“爷爷,你怎么又来了啊?” 那黑汉自是曹龙莽,他大笑道:“哈哈,怎么着?三天不见,你看你又想我了不是!” 那荷官愁的都不行了,心想:“我想你妹啊!”感觉自己都快哭了,说道:“爷,十天前您来了,赌输了钱非说我们骰子有问题,把我们这桌子给砸了;七天前您来了,输了又说今天自己风水不好,硬生把输的钱抢了回去,又拿了我们这儿几十两银子;三天前你又来了,输了又说旁边的客爷长得不够旺财,耽误您赌钱的心情,又大闹了一顿,把那客爷连他几个朋友打的鼻青脸肿的,又拆了我们好几张赌桌。最后一文钱不陪我们就走了,我们今天刚收拾好这里。求您了,去别的家把,放过我们这些良家百姓吧!” 那曹龙莽听后哈哈大笑,喝道:“呸,你们开赌坊的和来这儿赌钱的,谁是良家百姓啊?良家百姓天天上这儿赌钱啊?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之前是来了正好教训教训你们的。不过今天爷不来进行批评教育,快快,老子也压大!我带钱了,押十两!”说着掏出一个银元宝,按在了桌子上。 荷官还想说什么,但见他怒目横秋的样子,怎敢开口?他心一狠,对周围人说道:“各位,我开了啊。” 众赌徒也敢不像刚才那么扯脖子喊了,都默默地盯着慢慢打开的骰子蛊。 注:①谷雨:中国节气之一,约每年四月中旬。 ②陈茶:去年或者更久的茶叶。 ③高碎:筛茶时留下的茶叶末,一般品茶人不会喝,为贫民专用。 ④荷官:赌坊里负责发牌与收客人输掉的钱的人。 第十四章 老千 从有赌场这个名字以来,便没有不黑的赌局。按照赌场的行业习惯,不会每一把都暗箱操作,看大和小分别的筹码多少,根据少的来开牌。但是多半会让众赌徒先尝个甜头,赢个两三成,然后暗中找一把众赌徒们集中押一个宝的局中做手脚,按相反的开,就能一把收回。众赌徒往往觉得肯定能翻倍,便接着押宝,直到把身上带的所有银两钱财当干净算拉倒。 不过还有甚者,钱都输没了,但是还是不服气加上有些不甘心,便把加大赌注。很多人最后把自己的产业,住宅,甚至妻子孩子当做筹码与赌坊赌,最后自然闹得家破人亡,哭爹喊娘。从古至今此类者不计其数。 当然,赌场也不是没有人闹事,很多人看出其中猫腻,或者仗着自己孔武有力,便要大闹一场,求得至少将本要回来。但是赌场却不是一般良家百姓开的,敢这么骗人自然不怕你闹事,等真有人闹事了,就有赌场雇的打手伙计过来一起三拳两脚将闹事者驱逐门外,要是对方敢还手便瞬间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另外,赌场一般都有官府衙门的庇佑,自是长盛不衰,每日财源滚滚。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比如今天来的这位叫曹龙莽的黑汉,十天内三次来三次都闹事,赌场的打手一来便被他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最后一次十个七尺大汉围着他都让他打得找不着北的,一个一个都成了乌眼青,塌鼻梁了。谁还敢拦他?都大眼瞪小眼的看他大摇大摆的走出赌场,拿走了许多的钱,当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钱本来就不是他的。 此时,这位可怜的荷官,正面临着自己平凡的一生中一个的重要挑战,他之前已经接到赌坊老板最后通牒,再有闹事的把店砸了、钱也没了、人又抓不到的话,一切损失由他来负责。简单来说,就是再出一次事儿,就要他的命。按理说,赌坊老板知道有一个人连续三次闹自己的门面,不会不来管的。但是,老板这两天有更着急的事,只好压到赌坊掌柜这儿了,就这么巧,这两天掌柜的请了假,重担便落在这个可怜人身上了。 他看了一眼赌场的打手们。果然!这帮犊子都去上厕所了! “不如让他赢两把,他赚完了钱就可以打发他走。”荷官马上在里面盘算出这个计划,但是这一把压大的人太多,要是开大损失就非常大了,只得一咬牙。一开骰子,众人一见,还是小。赌坊又是赢了一个底儿掉。 “不对吧,这骰子有问题啊。”众人都说道,“怎么可能连续七把都是小啊?真是的。老子要是连压七把小绝对就富家翁了。” 荷官哪里在乎其他赌徒的情绪,只是悄悄盯着这个恶汉曹龙莽,真是怕他一把就发飙,但是从他的黑脸上看几乎是看不到“脸色”这两个字,硬要说就是特别黑。 只见曹龙莽深吸了几口气,说道:“‘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再来!” 谢天谢地,可算没发飙。 “要不买小的试一下吧,今天撞了邪,下把估计还是小。”众赌徒刚才一门心思压“大”的决心现在已经动摇了,纷纷在“小”上下了注。这下子,“小”字上的筹码立刻堆积了起来。 这回只剩下曹龙莽没下注了,他就是想看看大家都是怎么压得,一看都压“小”,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帮怂人啊,不懂得坚持,哈哈。这把绝对是‘大’!”说着,他又掏出十两银子往“大”字上一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这四个字荷官此时心里念了无数次了,他见只有曹龙莽一个人压‘大’,喜上眉梢,瞬间一开,骰子是“三”、“四”、“六”,大点。 众人瞬间那是一阵叹息,都说今天撞鬼了,很多人输了个干净,这里面倒没有那种钱输没了就压胳膊的那种穷凶极恶的赌徒。都很自觉的散去了,可能也是怕自己闹事儿挨这个黑汉的打。这下子,赌桌四周少去了一大半人。 “哇哈哈哈。”此时最开心的自然是曹龙莽,他叫道:“二哥总跟我说否极泰来,真准。你看,这一把就回本了不是。” “这孙子还得继续赌。”荷官心想,“他这把赢了大概五十两左右,他如果继续压,我继续让他赢,那这儿有多少钱都不够输的。这样吧,让他赢两把之后再让他输两把,让他赢得钱稳定在五十两左右。这样他也不能翻脸,我们也不太赔。”这计划貌似天衣无缝。 赌场作弊的方法有很多,光是摇骰子,水就深的不行。摇骰子别看是摇完以后,赌家才买定离手。但是当荷官会根据赌桌上压注的情况。在开骰子的时候,会用巧劲把本来已经定了点数的筛子面用骰子蛊一碰,使得骰子在开骰的一瞬间又变了点数,使得本来的“大”点变成“小”点,“豹子”①变成“顺子”②。当然,需要荷官有极其熟练的技巧,在自己摇完之后就大概能知道点数,然后再根据赌桌上筹码来决定最后的开骰子结果。 但是说归说,但是真有能做到这样的荷官少之又少,一般的都会往骰子里放一点水银或者铅,能够方便操作还能不被赌徒察觉。这个荷官的骰子,就是灌进去了水银,才能想开几点就开几点③。 此时,赌桌的人少了大半,这样荷官就更方便了,他对曹龙莽说道:“大爷,您还下注吗?” 曹龙莽道:“你没看爷今天手气大开吗?再来再来。” 正要再次摇骰子的时候,突然旁边有人道:“这桌好啊,没人,就这桌了,哈哈。”声音一听,似是个老者的声音。 众人闻声一看此人,见此人一张国字脸,满鬓胡须尽已花白。身上衣服甚是干净,但是看出已经穿了很久了,已有微微破损。这个老人年纪在六十岁左右,但是两眼目光炯炯有神,正兴致勃勃地盯着赌桌,似乎也要赌一赌。 这时,曹龙莽也被这个新加入的怪老头吸引,只盯着他。那老人目光一离开赌桌,一看旁边一个大黑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大喊道:“我去,这什么玩意!” 曹龙莽觉得这老头甚是有趣,哈哈大笑,道:“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好这口,来来,我给你让个地方。” 那老人只是被曹龙莽外貌吓了一跳,马上镇定下来,笑道:“好好,这后生生的黑,但是懂事儿,我喜欢。”但是他只站到了边上,却没往中间凑乎,占得倒是离荷官很近。 那老人掏出来两文钱,道:“劳驾,我这两个铜板能赌吗?” 那荷官一听就急了,心想:“老子对付不了这个黑汉还对付不了你这个糟老头了。”不耐烦道:“本店最低筹码五钱银子,你这两文钱买块狗肉人都不带找钱的,你这老东西别碍事,滚一边去。”语气甚是无礼。 曹龙莽一旁听得很是生气,突然喝道:“你他妈的一个小兔崽子!人家大你几十岁的人了,敢这么跟人家说话!这小铺子两文钱都不让人赌,还有王法吗?找死啊!”这一喝整个赌坊瞬间安静了,荷官吓得感觉对面在加把劲喊,自己的心肝就要被震碎了一样,战战兢兢地说道:“爷,不是我找死,这儿确实是这个规矩,最低五钱下注,小的借八个胆,也不敢硬让这老人不赌啊?” 曹龙莽道:“嗯,这还像句人话。”转头对老人说道,“没事儿,老人家,今天我手气好,我借你赌。” 那老人听后喜上眉梢,道:“出门遇贵人啊,你看你小子长得这个熊样,办事真不错。” 曹龙莽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道:“哈哈,对对,我二哥经常跟我说我长个跟个熊一样,你说的对啊,哈哈。” 荷官心想:“敢情这黑脸的爷,谁越骂他他开心。真是属驴的脾气。” 曹龙莽一下给了那老人四十两,那老人也不客气,给了就收。然后竟然一把把四十两全部压在了“豹子”的字上。曹龙莽吓了一跳,道:“老人家,真不是你的钱啊,你也不能这么花啊怎么能全押‘豹子’呢?” 那老人笑道:“后生,信我,下把肯定是‘豹子’,不是的话我陪你八十两。开牌开牌,快开!” 荷官直是活在梦里:“天下还有这么不知死的鬼吗?怎么活的这么大的岁数啊?” 有人来白送钱,荷官自然是不要白不要,这把他看曹龙莽压得是“大”,便决定开个“小”出来,料想他也不会翻脸,等下把再让他赢。 结果摇完筛子以后,那荷官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心想:“怎么摇起来感觉不一样了呢,骰子的声音有点变化。可能是刚才被这黑厮吓到了,自己在这儿疑神疑鬼。” 摇好以后,荷官一开骰子,顿时心就凉了半截,差点要眼前一黑,一以翻身昏过去。骰子点数“六”、“六”、“六”,大豹子! 众人这下可都傻眼了,曹龙莽用极其崇拜的眼光看着那老人,简直用失声的语气道:“哎呦,真是活神仙啊活神仙!你是神仙啊!” 荷官此时感觉心脏快要停了,脑中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这不是刚才用的骰子!骰子被他妈掉包了!” 注:①豹子:三个骰子点数一样。 ②顺子:三个骰子数字连续,如“三四五”。 ③此段为作者臆想,并非确有其事。 第十五章 神仙 掉包的人不难找,绝对是眼前这个糟老头子。问题是他怎么换的?还有这个骰子就算掉包了但也是自己摇的,为什么是自己摇的还能按他的要求摇出豹子呢? 豹子是一赔五十,四十两翻五十倍就是两千两。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糟老头,就这么糊里糊涂卷走了赌坊一个月的收入。谁也不是傻子,当然不能给他了。但是荷官又怕这个曹龙莽一门心思帮这个老头子。赶紧说道:“爷啊,本店暂时没这么多的银子给你啊,你先稍等一下,我找人去银庄给您拿银子哈。” 那老头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这个人心善,不用要这么多,现在这桌有多少钱?给我就行了,我还赶时间,我先走了哈。”说着从腰间抽出了一张大包袱皮,一把桌面上的银子大约二百多两都卷进了包袱皮,又掏出五十两给了曹龙莽,说道:“这是你借我的,剩下是我的收成。青山不倒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明显这人是赢了一把怕被抓住要跑路啊! “拦住他拦住他!他出老千!”荷官见这老头就这么走,哪里能放过他,大叫起来。但是,赌坊的打手们都去“上厕所”了,谁能过来拦他? 这时,极其意想不到,曹龙莽在旁一把把这老人抓住,说道:“活神仙啊,你不能这么走了啊。遇见你我的造化啊!不能让你走,不能让你走!你下凡一次得教教我怎么赌啊,要不我真是老输。普度众生啊神仙,不能见死不救!” 那老头猝不及防被他抓住,有点慌张,说道:“别别,后生。啊不,老弟啊。神仙下凡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得回去了,你别扯我,我就这一套衣服了。等我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好吧。我再次下凡教你好吧。” “不行,你万一不来怎么整。真当我缺心眼呢?”反正也不知道曹龙莽到底真傻还是加傻,就是死活抓着那老人不放。 那老头见好说歹说都摆脱不了他,突然自己手抬起,往曹龙莽抓住自己衣服手上一点,曹龙莽被这一点手突然一软,竟然不由自主地松开了跟铁钳一样的手,那老人马上往门口准备溜了。 曹龙莽的脾气上来,哪能轻易放他走,回过神来马上一步踏了过去身子往前一探又扬手要去抓老头子的衣领,那老人似乎早料到他还会抓过来,竟背后生眼一样,身体微微一侧,曹龙莽一下便扑了个空。本来以曹龙莽身材如此伟岸的壮汉这一用力的扑空身体肯定是一个踉跄,但是只见他借着这个力道在空中来了个侧空翻,一下翻到了那老人的面前。 老人这次可是吃了一惊,说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店有人参,你这黑汉功夫这么高,身体居然这么灵巧。” 曹龙莽道:“哈哈,没想到吧,活神仙。你今天不赐我点真经谜言啥的可别想走!” 那老人似乎看到曹龙莽如此身手很是兴奋,眼里放光说道:“哈哈,真经谜言,你要真能拦住我就给你点。”说着还是转头向大门走去。 曹龙莽说道:“站住!”,这次也不拿手去抓了,闪身过去一技扫堂腿向对方下盘扫了过去,那老人看也不看,竟直来了个前空翻,躲过了扫堂腿。 曹龙莽立刻闪身上去,对着空中的老人使出擒拿技巧,本想其在空中绝对会被自己擒住,谁料却没有抓到他一星半点。曹龙莽直勾勾的看着这老人平稳落地,心下想到:“世上除了我大哥,竟然还有这种功夫已臻化境之人。” 那老人落地后回头很诧异地看着曹龙莽,道:“刚才是你用了龙爪手、拈花擒拿手、擒龙功三样擒拿神技,用的都有模有样的。你是少林寺出身?” 曹龙莽道:“我不是,我大哥是。这些招都是我大哥教我的。我还从来没用过呢,没想到第一次用就失败了。回去让我大哥来,你这绝对逃不过他的擒拿术。” “哈哈,你大哥我是无缘拜会,只得少陪了。”此时,他距离赌坊大门仅有几步之遥。 曹龙莽心想:“不如用狠招试一下,想来也无事。”他直接向老人门面挥来一拳,这一拳若用了十分力,一头水牛也叫曹龙莽打死了。他只用了五成力,击向老人,喝道:“小心了!” 谁料那老人身体凭空一跃,左脚在空中一点曹龙莽的劲拳,借力向门口一跃,直接飞出了门外,一个翻身,平稳落地,正落在赌坊门口。 赌坊的人早傻眼了,那荷官见这老头功夫也如此之高,看来自己这饭碗是保不了了,还得陪老板钱,这会儿正计划怎么带着妻儿老小出广州城逃活命去了。 曹龙莽见自己拼劲全力竟也未能拦住一个土埋半截的老人,哈哈大笑,说道:“老神仙,真有本事,在下服了。” 那老人也是哈哈大笑,说道:“小兄弟武功气魄真是人中龙凤,老头子今天也开眼了。”说着他转身就转身要走。 突然,听“砰”的一声,那老人一转身,跟一个进门的青年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当倒地。这老人竟趴在地上哎呦的喊了起来。 这下大出众人意料,曹龙莽也没想到这个功夫如此高的老人竟然被这么草草地一撞就倒地了。刚要去扶他,却只见地上散落着刚才老头拿走的钱,和一地的骰子,只是很吃惊的是,一地的骰子正面朝上都是“六”的点数。 后面荷官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你看,我就说是出老千,居然还准备了这么多。每个骰子在点数一的里面灌了一层铅,铅重,所以每次老是一在下面,六老是在上面。居然敢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在这儿骗银子。”当然,他是不敢伸手揪这个武功高强的老头子了。 这时,另一个撞到的年轻人起身说道:“这是谁呀,我走的冒失,你也走的冒失。摔着没有,老人家。” 那荷官一看这个年轻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赶紧跑到他的身边,客客气气地说道:“车老板,您没事儿吧,今天可又有闹事的,。我可没让他们走哈,多亏您来了,您看看怎么处置。”其实荷官知道这个年轻老板根本动不了这两个人,只是先拿话顶住他,自己就算没事了,饭碗也保住了。 那年轻人先看了这个黑汉曹龙莽吓了一跳,后来又盯着那老头看了一会儿,直抖了手,说道:“您是鲁天恩鲁大师吗?知道您前天没钱被福来客栈赶出来了,我师父还让我们照着您救济一下呢。没想到在这儿碰见您了。” 鲁天恩没想到这儿有个后生认识自己,心想自己出老千被发现,没跑了,偏偏这赌坊老板的师父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脸骚的通红,小声问道:“敢问阁下尊师和阁下的名字?” 那年轻人道:“家师是‘聚英馆’馆主廖清扬,我是他老人家的第三弟子车富莱。之前您和家师喝茶时,我曾经在一旁看见过您。这福来赌坊,就是在下的产业。” 曹龙莽过来说道:“哎,今天请我们吃饭的就是你师父哈,对了,一下我就想起来了,我得赶紧去你师父那儿,要不再晚了又得挨二哥训了。”说着他也不管车富莱回答,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曹龙莽刚一跑出门不一会儿,从大门又进来了几个壮汉,荷官一看是赌坊的打手们,看来是“上茅房”回来了!只听他们一齐喊道:“听说前两天那个闹事儿的黑汉刚才来了?怎么没了呢?哼!算这小子跑的快,要不老子们非痛揍他一顿不可!让他涨涨记性!老子们罩的场子也敢砸!” 见他们说的真是有板有眼,慷慨激扬,就跟真事儿一样。 第十六章 买酒 “鲁大师啊,那个包袱皮儿能不能先拿来一下。”车富莱把鲁天恩请到了赌坊里的一间小茶室,笑着对他说道。 鲁天恩见是廖清扬的弟子抓到自己的现形了,也不好抵赖,笑嘻嘻地把自己装银子的包袱递了过去,说道:“我看你那个荷官一天忙的太无聊了,调解一下气氛,没打算拿走。” 车富莱当然不好批评这个年纪和名号都和自己师父相当的人了,心想:“都传说鲁大师是个极其嗜赌成性的人,为人有时候又有点泼皮无赖。看来传言一点没错。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样,真是为老不尊。” 鲁天恩看着车富莱把包袱皮儿的银子全拿走了时,脸上还挂着笑容,可是内心却无比愁苦,心想:“我辛辛苦苦做了十几个骰子,本来想一本万利,一天回本,把我那些在当铺的押的传家宝们都拿回来。没想到第一次用就被抓包了。老天爷不开眼啊!苦也命也!” 鲁天恩,山东烟台人,武术世家,在光绪元年考中武举人,曾在广东任过知县,但是由于自己不懂为官之道,不会左右逢源。每日尽遭遭同僚排挤,终被上级革职。好在他本身家境不错,,后来又在广州城靠拳脚打出了点名堂。人送外号“鲁大师”,日子过得就算不错。 可是后来,他沾上了酒和赌,变得嗜酒又嗜赌。嗜酒还好,不太费钱,关键嗜赌就惨了,多少钱也不够花的。 鲁天恩赌场战绩那叫做一个辉煌,他家境本还不错,有数块肥田,数所宅院,经过几年的奋斗下,成功的把宅院与肥田变现还了赌债。最后发妻带着孩子跟外乡人跑掉了。自己也沦落到无家可归,只能住店的情境。 这几天,由于欠了鸿运客栈一屁股的店钱,已经被酒保给赶了出来。他自己又不收徒弟教拳,没有生计来源,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一招回本,否则只能去街边演胸口碎大石了。 车富莱心想也别全拿走,但是如果自己施舍太多又怕这鲁大师三天两头的找自己要钱花,就掏出了二两银子递给了鲁天恩,笑着说道:“您老拿着,不够了再找世侄我要。我怎么能看您在这儿受罪呢?” “小兔崽子真当打发叫花子呢?”鲁天恩心中微微有气。不过自己确实是揭不开锅了,一手接过去,说道:“到时候还你哈。”鲁天恩一把接过银子,又说道:“替我给你师父带个好哈。”扭头就要走。 “哎,鲁大师,还有个事儿。”车富莱想起一件事情,赶紧叫住了他,“咱们这儿的两广总督李瀚章李大人的十一公子李经淦刚从西洋回来,马上要成亲了,他要迎娶叶芝贞师傅的千金,大喜的日子就定在了下个月初八,黄道吉日。到时候大师您一定要来啊。” 鲁天恩回头奇道:“老叶要嫁闺女了?上次我看她闺女还是个小娃娃,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是呀是呀,岁月飞逝嘛,到时候您老一定得来哦,李大人特意嘱咐了我们说看到您告诉您一声。” “李大人还能想着我啊,哎,一晃多少年不见了都。”鲁天恩有些感慨道。 “李大人说了,您和他同僚一场,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是李大人总是挂念着你,希望能在见见您。我说鲁大师,很多人想见李大人一面都难,这李大人可是盼着您去啊,您就别等下月初八了,干脆直接去总督府找李大人吧,您二位也叙叙旧,这不挺好吗?” “你知道什么啊?李瀚章这个人没有求我办事的时候能想得起来我吗?”鲁天恩心想。他口头答应着,走出了赌坊,心里还在想着:“叶芝贞那个老混蛋真有他的,土都埋到他眉毛了还不忘了巴结当官的,这要是当时我的知县让他当了,没准现在都升官调到京里了呢。”想想自己的为官生涯,不禁又摇了摇头。 其实,车富莱也不算是铁公鸡般的那样小气,那时候的二两银子可够一个几口之家两三个月的开销了,可是钱要是到了鲁天恩手里,就不是那个花法了。 “先去搞点酒吧,好几天没沾酒了,我都快忘了酒是啥味儿了。”鲁天恩想着便快步向离这儿最近的酒馆飞奔。 等他跑到了一家酒馆时,见酒馆店铺竟没有伙计,酒都摆在店铺门口的桌子上,他闻着酒香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抓起一大坛酒,也不管是黄酒还是白酒,便对着嘴灌了起来。 这一大坛美酒足有十多斤,谁料鲁天恩竟一口气不停,将一大坛酒喝去了半坛。这时,听旁边有人喊道:“嗨,嗨,你个糟老头,你当这酒是白给的,我就在里面整理东西一小会儿,你就在这儿对坛子吹了?” 鲁天恩闻言放下坛子低头一看,只见一个身高不足四尺半的矮人对他大吼大叫,看来是这家的酒保了。他说道:“我刚才看了,没人啊。里面我也瞅了,都没有人,你从哪儿窜出来的?” 酒保这个气啊,骂道:“你们他妈都拿我身高开玩笑,我就在那儿站着呢,仔细看都能看见。不管,喝完了吧?给钱,一两银子!” 鲁天恩听后差点没把刚才喝的全吐出来,他说道:“你放屁,这一坛酒最多二钱银子,你敢要一两?” “就一两!这个是泸州老窖,四十年的陈酿了,一两银子还少要你了许多,拿钱来!” “四十年的老窖你会放到外面吗,少来,你这就是讹诈!” “对,就是讹你了!咋地吧!谁让你没买酒就喝酒,最重要的是你还说我矮!我堂堂七尺男儿啊!” 鲁天恩一听,憋不住笑一声,然后控制不住捧腹大笑道:“就你这比哈巴狗高出不多点的身材也叫七尺男儿,哈哈哈哈!你是看本大爷喝酒多了没意思,给我助兴呢!”他喝了半坛酒,有点上头了,再加上一乐,瞬间酒红上脸。 那酒家酒保顿时气的不行,他四处一翻翻出了一把菜刀,冲着鲁天恩大吼道:“你他娘的再说一遍,你个糟老头子,老子活劈了你!” 鲁天恩越想越好笑,还要继续嘲讽他为什么酒馆店里能翻出一把菜刀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哎.......我姓沈的要是今天还能再让你出来买酒我就跟你姓......唉呀妈呀,这路小跑累死我了。” 鲁天恩回头看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俊朗男子在身后直喘着粗气,看来也是来买酒的。只听他又自言自语说道:“廖师傅家陈年老绍兴都不喝,非得要自己出来买酒,昨天就等你几个时辰了,今天要是再让你出来买酒,大家都得饿死在酒席上。” 这人便是沈落松,是刚才与曹龙莽比拼谁出来买酒的胜利者。 大部分人好酒是什么酒就都行,只要能醉倒在梦境之中就可以。可偏偏有些人,就是每次喝酒就要挑酒喝,一定要喝自己想要的那一种,否则决不罢休。曹龙莽就是这种人。按沈落松的评价,这人就是穷讲究,穷装蛋。 今天的难题又出来了,这黑货居然要喝葡萄酒。给的理由居然是好酒都没喝了,今天有大喜的事情,突然想喝,纪念一下。大家问是什么大喜的事,这货居然说碰到神仙了,难道不是大喜事吗?还好沈落松动作快,抢先于这个妄想狂一步跑了出来。 “对呀,我可以麻烦廖师傅的那帮下人出来买啊?我跑出来干嘛?”沈落松这才回过神来。当时一慌就直接莽出来了。找了半天,这才找到这一家卖酒的。 可是,沈落松又抬眼一看,这家店铺上牌子写着“百年白酒老店”。不用问了,肯定不卖葡萄酒! 葡萄酒虽然在中国历史也很悠久,却毕竟不是主流酒类,沈落松不太了解,冒蒙的出来了等一下不知道还要跑多久。 鲁天恩看着这个很失望无助的年轻人,说道:“小伙子,什么事儿这么愁眉不展啊?说出来让我高兴......不是,让我给你出出办法。”他喝的有点大了,差点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沈落松沮丧之时,见眼前老人摇摇晃晃,颇不正经,看来是个酒蒙子。问问他也好,就客气的问道:“老人家,您知道哪有买葡萄酒的吗?” 这下也把鲁天恩考住了,他想想,“这附近可没有,说实话,那酒难喝的要命,谁会去特意买这个酒喝呢?”心想这小伙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完也不去理他了。 谁想鲁天恩又听沈落松自言自语道:“曹黑厮啊。廖师傅家的酒有啥不好的?都是陈年的,非要出来买。”鲁天恩登时眼前一亮,道:“你说的是廖清扬吗?” 沈落松回答道:“是呀,就是‘聚英馆’馆主廖清扬廖师傅啊。” “哦,他要请你们吃饭喝酒,拿给他省钱干什么玩意儿啊?他家那么多好酒!你们还要自己来买酒,给他省钱干嘛啊?” 鲁天恩本来就对廖清扬家的酒垂涎三尺,但是廖清扬老是嫌他为老不尊,老是不找他喝,再加上今天他徒弟车富莱居然拿二两银子羞臊他。眼见这小子居然给那个土财主省钱,加上他现在已经是极醉了,也不管这人能喝几斤几两的酒,眼前已经貌似已经看到廖清扬在院子里抱着自己家所有的空酒坛哭的场景了。 不过要让这小子就一头莽回去还得想想办法,他便问了一下沈落松要买葡萄酒的原因。沈落松也没有不耐烦,跟他大致说了一下他兄弟见了神仙想喝葡萄酒的急切心情。 鲁天恩一听也觉得简直是不可理喻啊,便道:“你这兄弟脑子不好,肯定是碰见哪个混子招摇撞骗了。我最恨的就是这种骗子,说自己是什么神呀鬼呀的,四处骗财骗色,都不得好死。”他自然不知道那个“神仙”就是他自己。 不过,想要找个理由回去让曹龙莽喝廖清扬的酒,还有点困难。鲁天恩脑子一转,计上心头。 他道:“你那兄弟喝葡萄酒,那我问你,他要用什么碗喝呢?普通的碗能喝吗?你见过谁拿个酒碗就喝葡萄酒的啊?” 沈落松本来看这酒馆没有葡萄酒卖,自己跑到下一个卖酒的地方还要好远,也不知道那块有没有葡萄酒卖。正愁着呢,听这老头一说,眼前一亮,“老人家,您说是葡萄美酒得配夜光杯喝吗?” “对对,”鲁天恩笑道:“你这小子反应可太快了!唐朝诗人王涵的凉州词里写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要知道葡萄美酒作艳色之红,盛入夜光杯后,酒色便与鲜血无异,饮酒有如饮血,‘渴饮匈奴血’的意思了。你就回去这么跟他说,老廖家没有夜光杯,这个我知道,对碗喝那肯定是不行的。” 说实话,这个理由有点扯淡,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想出来的理由。 沈落松也觉得有点牵强,一时也拿不定,后来心想:“回去不妨试一下吧,反正我三弟铁憨憨,好糊弄一点。就说不这么喝酒神仙就会很不开心。” 一旁鲁天恩心想:“廖清扬,让你不请我喝酒,你就等着抱坛子哭吧,这白脸小子一脸精明想,怎么他弟弟这么傻呢?简直有病啊,肯定是碰着哪个缺心眼的老头假扮神仙骗钱!哈哈,笑死我了!”鲁天恩肯定不知道,他是把自己给骂了。 第十七章 婚事 就这么定了,回去就跟曹龙莽这么说,看看他能不能被唬住,不行再想办法。 这老人家也算是有水平吧,沈落松才想起来请教深鞠一躬,问道:“请问老人家高姓大名?” 鲁天恩好久没被人这么客气的问名字了,他身体一挺,正色道:“本人乃是光绪元年武举人,前广州知县,鲁天恩,人称鲁大师便是我了!” 沈落松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个身着邋遢,满脸酒红的糟老头子就是前几年广州城极其出名的鲁天恩。这时他心里想着:“这老头儿不会是骗我的吧,现在教拳开馆生意都这么好,怎么落魄到这样了?” 其实,这老人到底是不是鲁天恩对沈落松来说也不是很重要,这老头骗没骗他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一会儿走了就再也见不了面了,谁是谁都无所谓,不用求问到底。 他深鞠一躬,道:“原来是鲁大师,久仰久仰。在下沈落松,广州本地人士。今日一见鲁大师,真是三生有幸。”反正说的客气点也不花钱,沈落松又是及其随性的人,反正看着老人听着挺高兴的,索性就多说一些场面话好了。 果然,鲁天恩极其受用,他自从房子田地变卖以后几乎就没几个人正眼瞧他了,他在几天之间从万人追捧到人见人嫌的地步。以前和叶芝贞、廖清扬他们关系都还不错,谁想到后来连他们自己的寿宴酒席什么的都不找他了,看来是怕他来了掉他们自己的脸面吧,说实话这两年,鲁天恩自己都有些习惯了。而今天沈落松这样一个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小生跟自己如此的客气,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受用非常。 他捋了捋好久没有洗过粘在一块的胡须,说道:“好好,沈落松公子的大名我也是久仰啊!”这句话当然是假的。 沈落松心想可别耽误了,赶紧回去,要不大哥三弟和廖师傅还等着自己开席呢。突然听身后有人说碎碎念的声音,声音是个姑娘的,很好听,:“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要嫁你去嫁!” 他回头一看,身后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妙龄女子,见此女子容貌秀丽,面带泪痕,看来是刚刚哭过。 他倒是没有为此女子的容颜所倾倒,只是看她很是伤心难过,便上前关切地问道:“姑娘,你出什么事了吗?”说着他从怀了掏出一张布帕递了过去。 那女子看有人和她说话,一抬头,看是一个相貌极其英俊的青年男子,听他是在关心自己,又见他递过来了一张手帕,脸一红,说了声“谢谢”接了过去,实际上她眼泪刚才已经有点哭干了,但是还是象征性地拿手帕在脸上擦了擦。 沈落松见此女子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气质又是英姿飒爽,再加上穿着十分华丽讲究,并不像寻常人家的大家闺秀。寻思会不会是哪个地主官员或者武师家的闺女呢,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女子,只见那女子正眉目呼动,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沈落松不由得心跳加速了一下,那女子发现对方看着自己,却也羞涩的低下了头。 沈落松平时口才极佳,妙语生花。可是此时却不知道怎么却开不了口,那女子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只脚在地上疯狂的画圈。 感觉过了好久,鲁天恩走了过来,惊奇道:“小女娃,你是叶老头的闺女吧?” 那女子抬头疑惑的看着鲁天恩,说道:“家父是姓叶,是通武馆的馆主。不知道和老人家您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鲁天恩听后哈哈大笑道:“哈哈,我就说嘛,看你就像,你是叶秋梦,对吧?” 这女子正是叶芝贞的爱女叶秋梦,她虽然在广州城有很多人都认识她,但是眼前这么一个乞丐模样的老人不光认识自己不说,好像还和自己的父亲很熟的样子。便说道:“是,我就是叶秋梦,老人家认识我的父亲吗?” “岂止是认识,那是相当熟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着的?你记得不?”鲁天恩笑道。 叶秋梦一下子想了起来,高兴道:“哈哈,你是鲁大师,我想起来了。”她认出鲁天恩,却也并不因他身着破烂而嫌弃他,只是记忆中鲁天恩小时候对她很好,还背着爹教过自己一些功夫。今天能偶遇旧人,倒是很是高兴。 鲁天恩又捋捋胡子,笑道:“好好,你小姑娘人品也不赖,往常认识我的巴结我的人现在都躲我躲得老远,你还能笑声笑语的和我说话。不错不错。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恭喜恭喜啊。” 谁知道叶秋梦本来脸上还挂着笑容,听了鲁天恩后半句的话脸突然沉下去了,正色道:“哼,有什么好恭喜的,我是不会嫁的。我爹要是真铁了心要巴结李瀚章,就让他再认个闺女吧,到时候把这个干女儿嫁给他!” 鲁天恩听后先是有点诧异,随后就明白了,看来这段婚事叶秋梦对自己这段婚事很不满意,估计还跟叶芝贞生了点小气,看她刚才哭的样子就知道了。 不过鲁天恩小看了叶秋梦,他哪里知道,这气生的可不是用小了点就能形容的了的。 时间转到一个时辰前,叶芝贞的通武馆内。 通武馆是广州城最大的武馆,坐落在广州城城北,武馆占地竟达五十多亩。武馆装修也是极其奢华考究,建筑的石料木材都是从云南运过来的,馆内还画了几多的壁画,山水走兽,瀑布云霄,一入馆内,壁画与建筑融合,馆内树木植被也极多,人在其中似在高峰山林之中,极有大气磅礴之感。 此外,通武馆所招的学武的学生达三千人之多,也是广州城之最。也是拜叶芝贞精通十八般武器,每样都可以教一部分学生所赐,当然收的学费也多了不少。叶芝贞六旬之后有时候看着自己亲手创立的武馆做大了广州最大,也是颇感自豪。 当然靠他自己一个人办武馆肯定办不了这么大的,主要是他在很适合的机缘下结交了当时还是漕运总督的李瀚章,并收了李瀚章十一公子李经淦做了徒弟。所以,有总督大人在背后撑腰,自己扩建武馆广招徒弟什么的,自然是畅通无阻。 恰逢其时,李瀚章之弟李鸿章可谓是大清几大重臣之一,大兴全国的洋务运动在他的带领下进行的如火如荼,而李鸿章一手操办起的北洋水师也号称亚洲最强。当然是不是最强那是后话了。 借着自己弟弟的名望,再加上自己高深的为官之道,后来就被朝廷委派为两广总督,官越做越大,也越坐越稳。 跟这种朝廷命官肯定是亲上加亲最好喽,当李瀚章一个月前和叶芝贞提出想要把叶秋梦嫁给自己的十一公子李经淦的时候,叶芝贞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虽然他收了李经淦为徒,但是这孩子确是不是练武的材料,体质太柔弱了。过了几年就被李瀚章送到了西洋留学,好像叫什么大不列颠。 这次李经淦学成回来了,李瀚章就直接来提亲了,叶芝贞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两家私下都聘了彩礼,但是,叶芝贞私底下却没有告诉他女儿,他知道他女儿的喜好,就是喜欢文武双全的人,跟她说她八成不会太高兴,说不准还会大闹一场。不过没关系的,叶芝贞心想,都是小事儿,到时候我在大婚提前十几天告诉她,她闹闹就没事了。小的事情上她耍耍脾气我都由她了,到了成亲这种大事的时候,自然是父母之命,她不敢不从。 但是,叶芝贞似乎是岁数有点大了,这次可是把自己的掌上明珠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两广总督要为儿子聘闺女,女方又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武术大家的千金,虽然叶芝贞极力封锁这个消息,但是百姓们看热闹、传闲话的心永远不会停止。不几天,这场婚事早就街知巷闻了。只是大家在街上见到叶秋梦的话,就不能说了,到时候要是叶武师知道是自己泄露出去的消息可不得了。 不过,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时,叶芝贞正在武馆的内堂休息,正在喝自己泡的极品铁观音,听着外面徒弟练拳练兵器的声音,哼着小曲怡然自得呢。 突然,内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叶芝贞大惊,自己内堂就是夫人进来也要通秉,怎么有人敢直接闯进来呢?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叶秋梦,只见她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叶芝贞这时十有八九猜到怎么回事儿了,他微笑道:“梦儿,怎么进来不提前说一声呢?” 谁料那叶秋梦立刻对他大喊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你还知道管我叫梦儿?你赶紧交代一下你的罪行!” 叶芝贞听了这气啊,心想:“你嫁到李府可以说是一步登天,怎么还成我的罪行了。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他白眉一皱,说道:“爹有什么罪行啊,你说说。”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把我许配给那个李经淦了,是不是就是为了巴结李大人啊?我今天要不是在外面无意间听见神风堂的几个小毛弟子议论我还不知道呢。合着都一个月了,整个广州城就我不知道我要嫁人了?我每天走在街上大家都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我!气死我了!你还说你没罪行吗!” 叶芝贞眼一抬,道:“自古儿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还用我跟你商量?我养你这么大了,还能坑你不成?我让你嫁谁就嫁谁,你没资格跟我在这儿争竞。” 叶秋梦一听就控制不住了,一颗颗眼泪由一双妙目掉落下来,她哭泣道:“你让我嫁街头乞丐,嫁十恶不赦的囚犯,我也嫁吗?” 叶芝贞一看自己宝贝女儿哭了,心马上就软了,和和气气地起身近前说道:“乖女儿啊,怎么能这么说你爹啊?爹哪能让你嫁乞丐囚犯呢?这李家十一公子可是留洋回来的大才之人,为父早几年时候还教过他武功。那时候你俩不是常在一起玩吗?你俩算是青梅竹马呀。他又是总督的儿子,前途无量,跟了他你怎么会委屈呢?” 叶秋梦听了哭的更厉害了,她抽泣道:“我为什么跟他玩?一个男的武功学不好非要跟我玩翻绳儿、插花。这儿学拳的都是男生,除了他这个娘娘腔还有谁陪我玩啊?后来李大人不也是看他实在学不了武才把他送到西洋上学的吗?你就是巴结李瀚章,你明知道我喜欢文武双全的人,偏要把我嫁给他,说多的没用,你就是存心的!” 叶芝贞一口气要发作,强行忍住道:“我存心?我一心一意,费尽周折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平时就是太纵容你了,搞的现在蹬鼻子上脸的。李公子有啥不好的?生性温和,老实持重,武功差一点没关系。你怎么不想想,要是真把你嫁到哪个大户人家去,你官人娶了你又娶一个,到时候三妻四妾挤兑都能把你挤兑死。这李公子的性格断然不会,我看人向来不会看错的,你就.......” 没等叶芝贞说完,叶秋梦喊道:“要是真挤兑我我就跳河死了算了,说白了就是那我当牲口卖!换得通武馆生意兴隆!我不嫁!死也不嫁!” 叶芝贞终于憋不住了,他气沉丹田,喝道:“有种你再喊三遍‘不嫁’试试!”声音简直如雷贯耳,传的极远。内堂外练武的弟子听了以后竟纷纷心神不宁,功都练不下去了。 可叶秋梦竟丝毫不被他父亲气势所镇,大声说道:“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不嫁......”说了差不多三十多遍“不嫁”。 叶芝贞心想:“好家伙,不愧是我的女儿,让她说三遍她白饶我这么多。”又说道:“不嫁也得嫁,你要是不嫁,到时候李大人来要谁,谁去嫁啊?” 叶秋梦哭着喊道:“你去呗,你这么喜欢李府,那你去披盖头嫁去吧!你和那个姓李的钻一被窝吧!” 这句话说得实在太过,不过叶秋梦也顾不上了。外面趴门听吵架的弟子们都一个个憋得笑都不行了。 叶芝贞今年六十八了,哪能被这般侮辱,抄起手中的茶碗重重往地下一摔,骂道:“你这白眼狼!到时候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到时候你不去就绑你去!” 叶秋梦嘴上讨得了便宜后就有点为刚才说的话后悔了,但是此时也不能认怂,说道:“我看你们谁能绑的了我!我不嫁就是不嫁!”说着,她转身一个箭步跑了出去,一把推到了几个偷听的弟子,骂道:“听什么听,不练拳!到时候我一个个的教训你们!”众弟子可不敢惹这个通武馆的“头号女魔头”纷纷让出一条路,目送她跑了出去。 叶芝贞还在内堂喘着粗气,喘了一会儿,感觉刚好点,低头一看,不由得脑子一机灵:“我今天就应该拿个普通的瓷碗喝茶,这摔得茶碗可是我收藏的前明永乐年间的古董官窑啊!我的天!”这时他终于控制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众弟子赶紧跑进屋,将师父搀起,为首的弟子喊道:“别这么瞅着啊,快去拿师父的速效救心丸!” 第十八章 手帕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这三个字不知道叶秋梦一路上重复了多少遍。 她从小性格就跟一般女子不一样,不天天在自己的闺房待着,喜欢舞刀弄枪,经常能和通武馆的众师兄弟们打成一片,自己悟性又颇高武功学的颇快,又加上自己是馆主的女儿,经常欺负比自己小的师弟们,有时候联合自己家的女仆,连大自己十几岁的师兄也敢欺负一翻。师兄弟们一是畏惧师父;二是这个师姐(师妹)长得实在跟仙女下凡一样,对她的倾慕者极多,自然都处处让着她。有很多师兄弟明着被她欺负了,殴打了,暗地里竟还私自窃喜一番。这事情看起来匪夷所思,实则又合乎情理。 父亲的疼爱,加上师兄弟们的追捧,这位女孩渐渐变成了一个极其任性的“女魔头”,可以说,除了她爹,还有前两天欺负过自己的一身绿和一身蓝的那两个日本人,她谁也不怕,昨天又大发慈悲的救济了那两个日本人,今天又把自己亲爹怼的够呛。可以说,现在广州城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下个月出嫁。 “反正本姑娘就是不嫁,要嫁你们去嫁!男人什么的我都不放在眼里,我宁可以后出家当尼姑,也不嫁给任何人!以后我就老死在尼姑庵得了!”叶秋梦心想。 人有时候不把话说得太满,因为自己被打脸很可能就在下一秒便突然来临。 叶秋梦就是个例子。她此时的心扑通扑通地在跳,倒不是因为刚才生气生的,而是眼前这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看着还非常和善亲切的年轻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心就是跳个不停,又不敢再抬头去看他,看这个自己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沈落松。 沈落松早就知道广州城第一美人是叶芝贞的掌上明珠叫叶秋梦,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就是眼前的这一姑娘。此时他也是觉得不知所措,感觉说什么也不是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低下头的对方。 一旁的鲁天恩也是年轻过得,什么没见过,早已看穿了一切。刚才听叶秋梦又说自己不嫁,脑筋一转,赶紧说道:“对,这个叶老头啊,老古板。当年他还是小屁孩的时候被他老爹逼着娶媳妇那段,哭天抹泪的,就说不娶,结果因为自己不够坚决,没拧过他老爹,最后娶了一个自己根本没见过面的女子为妻。那几年都快抑郁了他。” 叶秋梦从来没听过自己父亲还有这段往事,很是好奇,问道:“我爹和我娘还有这样的往事呢吗?我怎么从没听我爹说过啊?”叶秋梦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因病去世了,她对母亲的印象十分模糊朦胧,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样相爱过的。但是从自己的爹从未纳妾这么方面来看,应该是很爱她的母亲的。今天听鲁天恩说,实在没想到还有这段过往。 鲁天恩笑道:“哈哈,他当然不会和你说了,他和任何人都没有说过。这是他的黑历史,只有我这岁数的才知道点。乖侄女,你说他啊,从小就受了这终身大事完全由长辈决定的荼毒。居然还要毁掉自己的宝贝闺女。糟老头,愚不可及啊!” 叶秋梦此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倾诉的人,能替她拿主意的人,听了以后立马点头表示赞同,说道:“他就是糊涂了,非要巴结李瀚章,现在李大人官做的是挺好,万一我真嫁过去了。过两年皇上给他调到云南,我还真跟着去骑大象去啊?调到黑龙江,我还真去不远万里跟去堆雪人去啊?本姑娘不带去的,我也不可能嫁的!”叶秋梦声音很大,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个沈落松,不由得为刚才自己暴躁的形象好生后悔,立马又沉闷了下来。 然后她又换了个语气说道:“我去我要好好问问家父,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语气甚是温柔,与刚才判若两人。 “别,你可别问!老叶可不会承认的!他绝对会跟你说我是瞎掰的的!这个节骨眼他绝对不会松口的!”鲁天恩真的有点急了,为什么不让叶秋梦问,因为这个事儿当然都是他编的啊。 人有时候在下重大决定的时候大部分时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在旁边鼓动才能有下决心的勇气。叶秋梦本来就不是个柔弱的女子,加上鲁天恩一旁撺掇,不嫁的信心更加坚决了。 而沈落松一旁看二人在那儿说话,才回过神来。大哥三弟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他向二人说了一句,就准备要走。 叶秋梦心中有些别样的滋味,道:“这位大哥这就要走啊?” 沈落松其实此时也不想走,但是也不能让陈清玉和曹龙莽干等着,说道:“是,聚英馆馆主廖清扬师傅请我们兄弟三人吃饭,我真是不得不走啊。” 叶秋梦心里对自己说:“哎,你真是糊涂啊,叶秋梦。你不是要嫁文武双全的人吗?这人虽然长得挺英俊的,但是一看这样子就是个文弱书生。比李经淦强不到哪里去的?可是,廖清扬师傅会找他们吃饭呢?” 叶秋梦思考后一抬头,见眼前的那个男子已不知去向,显然是已经走了。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老头儿,你他妈的不给我钱,又他妈的把我客人给劝跑了。安得什么心眼子啊!”她回头一看,见一个矮个子的人一手抓着一个酒勺,一手揪着鲁天恩的裤子。看样子那矮子是真的动了肝火了,誓要鲁天恩给个说法。眼见鲁天恩七尺的个子,被一个身高不到五尺的人整的无可奈何,场面看着甚是滑稽。 叶秋梦走过去说道:“别生气啊,这位大哥。他欠的钱我来给吧。”说着就要莫荷包掏银子,却发现在手里还攥着刚才那个男子给自己擦脸的手帕,一张开手帕,手帕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黑线绣着几只小蜻蜓,在手帕边角上写着“颂卿”二字。 沈落松回到了聚英馆,曹龙莽看见他两手空空的笑道:“哈哈,二哥,你平时老是嫌我打酒慢。今天你看看你,等了你这么久,结果呢,都没买回来。你都等着,还是我去吧。” 沈落松赶紧拦着,道:“拉倒吧你,我为什么回来,因为想到了一件事儿。”随后把夜光杯的事儿和曹龙莽絮叨了一遍,又部分夸大,说随便拿个碗和葡萄美酒是对神仙的大不敬,又说廖清扬这儿的陈年花雕这个好,那个好的,真是玉帝也喝,王母也尝啊。曹龙莽听了半天,很惊讶地说道:“原来如此啊,好好好,就听二哥的,不出去买什么葡萄酒了,就喝这儿的酒了。” 眼见沈落松长舒一口气,曹龙莽心想:“二哥,编这瞎话你累不累啊?我就是随口一说,给你忙活成这样,哈哈。” 晚上的家宴跟平时一样,曹龙莽那是一坛子一坛子的干酒,酒量极豪的廖清扬都自叹不如,装作喝醉,只得趴在桌子上假装睡着了。陈清玉一旁吃着素斋赔笑着,见廖清扬睡过去了便想起身告退,可是见曹龙莽还没尽兴,只得在旁边继续坐着。 沈落松两杯就不行,身体被酒一击,冒出很多汗来,他醉着拿手在怀中找手帕,一摸竟然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刚才已经把它借给了那个很漂亮的姑娘。 第十九章 总督 广州新城,坐落着一座极其气派庄严的教堂。此教堂高有将近六十米,占地极大,为全石结构。由法国设计师设计,中国匠人建造而成,其名为“石室圣心大教堂”。此教堂建造经费全部来自于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战败国大清国提供。而此教堂的设立地点,正是前两广总督府的地点。鸠占鹊巢,两广总督不得不另选地点办公。而新的地点,便坐落在大教堂的不远处,大教堂便与这被自己强行赶出去的总督府衙门如此相望,已有几十年。 而这新的总督府,倒也很是气派。占地极大,好几进的大宅府。府衙正门上挂着“旗镇冀门”四个金字,往里一走要走好一会儿才能到得府内大堂,这里是总督老爷接待客人和其他官员的地方,再往里走的内堂,便是总督大爷办公的地方。 此时,时任两广总督李瀚章李大人,正在内堂接见一个重要客人。 李瀚章今年已六十有七了,但是身子骨还十分硬朗,广东这个地方又很适合养老,李瀚章在这个职位上干的还是很不错的。 他现在胡须花白,长长的留在脸上。精气神还极好,也是最近自己最小的儿子李经淦就要娶妻了,这样一来自己所有儿子都成家了,真是对一个老人来说最大的喜事。距离婚期还有一个月,但是最近来送礼贺喜的客人真是络绎不绝,有钱有势的都想及早来巴结一下这位朝廷的栋梁,自是不用多说。但是今天来的人,显然不是为了这件事来道喜的,而是有求于李大人。 李瀚章坐在内堂正座上,看着这个身着燕尾服,戴着大礼帽,两撇八字胡子的洋人。心中有点气恼,不过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威廉先生,这龙井茶不知道您喝的合不合口啊?” 威廉喝了一口茶皱眉地撇了撇嘴,道:“大清的茶不如我们的咖啡。贵府没有咖啡吗?” 李瀚章心想:“就知道你得要,没有,苦了吧唧的有啥好喝的,就有茶,爱喝不喝。”脸上仍笑道:“抱歉啊,这块咖啡可不好采购,这里只有茶水,委屈威廉先生了。” 威廉点点头,道:“好吧,这个今天我来李大人这里,还是要谈之前和您说的那个工厂的事情。” 李瀚章一脸的不高兴,不过他上了岁数,脸上皱纹多了,表情变化倒还不易察觉,说道:“这件事情不是前几个月已经商量过了吗?威廉先生要开炼钢厂,促进中英两国贸易,无可厚非。但是现在广州这儿的钢厂铜厂够多了已经,现在广州那都是你们工厂排出来的烟,我现在打个喷嚏都是一下灰。这污染可太严重了啊。不能再开了,我已经给了王财主家让他们织丝绸用了。事儿不是早就定了吗?还提它干嘛?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王先生已经改主意了,他愿意把那块地让给我了。” “额?”李瀚章觉得有点诧异,“怎么会呢?他不是想要在广州开个厂子吗?已经批给他了,怎么地买完了又不干了?” “哎,这是经常的事儿啊。家里有些事或者资金周转不开,就不干了呗。”威廉笑着说道。 “肯定是你背后搞的鬼!”李瀚章想。他对外国人到大清建厂赚钱一直都有反感,从他做了这个能管理大清唯一一个通关口岸的总督的时候他便想办法阻止洋人再来开厂。这次这个英国人威廉和福建来做生意的绰号“王财主”的王升出价一样,他便果断卖给了王财主。谁料这威廉居然让这个商人改口了。他心道:“气煞我也,不过也不能卖给他!” 突然,他眼睛一瞟,见威廉打开了他带来的两个小箱子,李瀚章再仔细一看,登时眼前一亮。一个箱子里装着满满的燕窝,大概有几斤重,看着燕窝的成色是极好的;另一个箱子里摆着一串珍珠项链,珍珠可可硕大,粒粒饱满,大小都差不多,一眼望去就知极是名贵。 他沉了沉气,淡定地说道:“威廉先生,我拿你当朋友。你这是干什么啊?” 威廉笑着说道:“你们中国一句老话,礼多人不拐嘛。”他发音不太好,把“怪”说成了“拐”,“这是我在南洋做生意时得来的,知道李大人喜欢珍珠,也每天都要喝燕窝粥,这不就给你带来了吗?” 李瀚章沉思了片刻,道:“只是,王升要是放弃了那块地,按理就应该重新拍卖,那就有别人来竞拍,比较麻烦啊。” “不用不用,王先生已经私底下以他个人名义卖给我了,我多加了一成的费用收购。李大人只要给我批一张地契的证明就行,不会让您为难的。” 李瀚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只是我刚才说的污染?” 威廉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吩咐下次,这次炼钢废品一律不许外排,都运出去,烟都不会冒出来,都运出广州。” “嗯,还有,你们要是雇佣我们大清的劳力,不能像以前一样私自让他们加班,扣他们薪水。知道吗?” “明白明白,之前是我手下的人不懂规矩,我已经都教训他们了。您放心吧。” 事情变化就是这么快,多亏了威廉掌握了在中国办事儿的一个诀窍---送礼。 李瀚章还想再嘱咐两句,突然听到门外有声音,“少爷,您现在不能进啊!老爷在谈公事呢!”声音是后院的管家。 又听有一人在门外说道:“好,我就在这儿等着,劳烦管家去告诉我爹一声。” 李瀚章听着声音知道是自己最小的儿子李经淦,微微一皱眉。威廉见事情已经谈妥了,便说道:“好,那我就不打扰大人了。”李瀚章将他送走以后,吩咐管家,叫李经淦进来。 李经淦今年二十八岁,两个月前提前学完了英国的课程回了国。他身材不高,身体瘦弱看着有些弱不禁风。他走进屋来,向坐在正椅上的李瀚章一鞠躬,“给父亲请安。”李瀚章也没看他一眼,喝了口茶,道:“怎么了,经淦,有事情吗?” “儿子刚才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人,知道了一件事情,想跟父亲确认一下。” “碰到了什么人?知道了什么事?” “我在外面碰到了叶芝贞师父的千金,叶秋梦。” “额,”李瀚章差点呛了一口水,他马上淡定道:“哦,碰到了梦儿啊?事儿是什么事儿啊?” 李经淦听他爹居然改口管叶秋梦叫梦儿,心里一打鼓,“她上来就怒气冲冲地和我喊道,说她绝对不会嫁给我的,让我死了这条心。” “......” “我莫名其妙,怎么她突然说我要娶她呢?我不知道这个事情,我跟她解释,她说我装糊涂。说虽然小时候跟我经常一起玩,但是那只是朋友而已,要是谈婚论嫁就不要想了。后来她很生气的就走了。儿子听后感到非常困惑。” 李瀚章心里想着:“叶师傅的千金果然跟他说的一样,确实她跟一般的闺女不一样。不过以后过门来就好了,都是可以教,可以改的。我这儿子也不知道随谁,这么傻,没人告诉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个月就要娶妻了,哈哈。”便说道:“梦儿说的没错,你俩下个月成亲。你爹连聘礼都给叶师傅下了。” “什么!”李经淦简直不敢相信,说道:“怎么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吗?” “你这不就知道了吗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都安排好了,到时候拜天地,入洞房,你就跟着流程走就行了。” “我不娶她!”李经淦很坚决地说道。 李瀚章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个小儿子从小对自己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今天居然敢当面反驳自己。李瀚章脸一沉,说道:“为什么不娶梦儿,她样貌还有家室都是广州城一等一的。” 李经淦见父亲脸沉下来,自己的气势一下就减弱了,但是还是小声道:“不管一等一,二等二的我也不娶,我压根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娶她?” 李瀚章厉声说道:“什么什么?喜欢和娶她有什么关系?不都是先娶进门再说吗,那她她就是你的人了,到时候你慢慢就喜欢她了。”李瀚章这套言论现今看来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但是在那个封建年代,确实是绝大部分婚姻的常规操作。 李瀚章又续道:“你知道叶师傅他家每天来给他女儿提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槛都踩破了。你能娶到梦儿是你的福气,居然还说什么喜不喜欢?我供你去英国读书学来的就是这些吗?” “儿子要感谢爹送我出去留学,儿子已经有女朋友了,在英国认识的,所以不能再娶叶秋梦了。” 李瀚章听后微感诧异:“女朋友是什么东西?” “这个......就是一男一女,每天都可以在一起,我可以跟她有说有笑,亲密无间。” “放肆!”李瀚章真急了,“这都是哪来的思想?自古以来男女授受不亲,你居然和一个没嫁给你的女子亲热。你和那些逛妓院的纨绔子弟还有什么区别,真是败了我们李家的门风!亏我从你识字开始就教你孔孟之道,圣人之言。你居然趁着在国外几年没人管你,干这种龌龊的事情!” 李经淦这下声音更小了,不过他又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事情,说道:“我不是逛妓院的,我女朋友也不是妓女,她是英国人,是个基督徒,名字叫玛丽......” 李瀚章喊道:“马什么也不行!你必须立刻跟她断绝关系!我现在每天看见那个圣心大教堂都恨不得拆了它!你居然还找一个英国教堂里的女子!传出去我这官都没做了!”这时,李瀚章手里的茶杯不是叶芝贞摔得那个永乐年间的古董,也不心疼,一把就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数十片。 李经淦见爹被自己气成这样,担心他的身体,也不敢再出言顶撞了。只听李瀚章喊道:“来人,来人!”闻言进来了几个下人。李瀚章道:“把这个逆子管到他自己屋子里,谁也不许见!等到大婚那天他娶了叶家千金为止!谁敢放了他,就打断他的腿!” 下人们连连答应,李经淦怕再惹父亲生气,不敢多言,乖乖地跟着下人走了。 李瀚章喘着粗气,见外面又跑进来一个下人,听他说道:“老爷,有客人来了!” “怎么又有客人了!是谁!” 那下人见老爷生气,自己大气都不敢喘,小声道:“他说他叫佐佐木山田,是从日本来的。有重要事情要求见大人,他正在大堂等您。” 李瀚章心想:“这个人还真的有点怠慢不得啊,麻烦事麻烦事。”想到这儿,吩咐下人给自己换上官服,去大堂会客。 第二十章 战书 李瀚章一到总督府的大堂,便见堂内坐着一个身着西方燕尾服的男人。李瀚章一走进,那人看见了他,赶紧起身向李瀚章深施一礼,说道:“抱歉,李先生,打扰了。” 这男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上的头发已经掉了大片,只用一些侧面长的头发侧梳来掩盖,个子不高,体态臃肿。李瀚章知道此人是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他这几年经常奉着日本内阁的指令在广东和福建找各个官员谈公事。此时见他笑嘻嘻地跟自己客气,便道:“佐佐木先生,久等了,请坐。” 国与国之间的官员会见,不会像寻常家朋友串门那样。双方必须严格按照国际礼仪入座。佐佐木山田坐在正中方桌的右面,李瀚章便坐在方桌的左面。 李瀚章心想道:“现在清日局势晦暗难明,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要是打仗,主战场八成就在朝鲜和辽东半岛那里,跟广东这里应该没什么太大关系。这时候这短毛猩猩上广州这儿来干嘛?还是走公事吗?”李瀚章在一年半前曾经会见过一次佐佐木山田,后来听说他去了趟中国台湾省会见台湾府,今天又突然跑了回来,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李大人最近身体可好啊?”对方倒是没开门见山,很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一把老骨头,总算是一直撑着没死。” “哈哈,李大人您说笑了,以您这红光满面的面相加上这身硬朗的身子骨活到一百岁都少啊。” “借您吉言了,佐佐木先生。今天怎么贵足踏贱地,来我这里了?有什么公务吗?” “今天来可是件促进清日友谊的好事情啊。”佐佐木说着双手递过来了一封信,李瀚章接过来看了一眼,信上赫然写着三个汉字“挑战书”。 “嗯?挑战谁?”李瀚章一脸疑惑,这上面写的字和佐佐木前面说的话就前言不搭后语,他也是头一次见这种书信的。往常收到的都是朝廷的批文或者下头孝敬的银票。 “大日本青年界第一武师,绰号‘东洋赤虎’玉山信元,正式向广州武师的挑战武术,这是他的挑战书。” “玉山信元?这个名我有点耳熟啊。”李瀚章想了想,“是不是前几天在通武馆和聚英馆闹事的那个日本人。” “哈哈,对对,不过李大人,玉山信元可是在日本最有名的年轻一派的武师,当然不会像寻常的地痞那样闹事了。都是去切磋武艺,点到为止啊。” 李瀚章几天前就知道了有个日本倭寇来各个武馆踢馆,竟然还赢了叶芝贞和廖清扬,当时他暗地里派了人全城搜索他的下落,找到他就打他一顿,给他点教训。结果那个信元居然在广州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了。没想到今天却又派这么个秃子过来公然下战书挑战。 “嗯,不过他要挑战谁啊?给我的战书是要挑战我吗?不过我可是一把年纪,拉不开弓,伸不了腿了。” “李大人说笑了,一介武夫怎么能跟您相比呢,自然是挑战广州的武师们啊。” “他不是已经挑战了吗?怎么,这个叫玉山的见好不收,难道是嫌麻烦,要一次性地打倒我们这儿所有的武师才肯罢休吗?” “不不,当然不是全部。这次他想请广州城乃至整个广东省里挑选一位最强的武师与他比武较量。以武会友,促进清日关系。这是一件大好事啊。” 李瀚章虽然七十一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脑子不浑。他精明非凡,已经在脑子里把日本人的计划想了一遍,“你们无非是知道那个玉山在广州没有敌手,仗着年轻。叶师傅他们又上了岁数,拳怕少壮,赢下这比武是十拿九稳了。这才下了挑战书,好在世界宣扬中华武术不敌日本,壮自己的声势罢了。再说了,挑战武师为什么不去直接找他们下战书?反而要一个外交给转交给总督的我?是想要一把比武切磋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比武大会是吧?呵呵,你真当我老糊涂,会中你的计?” 可没等他要推辞婉拒之时,听佐佐木又道:“这个事儿我已经告知了英国,法国,比利时,德国的公爵贵族朋友。他们都说到时候一定会来观看这场盛况空前的比武大会的。没有提前和李大人说,因为我想李大人一定会同意的。” 李瀚章心里一打鼓,“好小子,玩阴的,没和我商量就把人都叫来了,看来是等着看我大清的笑话啊!”这件事本来递给北京请示最好,但是李瀚章知道朝廷的精力都忙着搞洋务运动和大清舰队呢,怎么会有空搭理一场比武呢?上报到北京必会引起同僚们的笑话,这件事佐佐木第一个找自己,意思就是要他自己和广州城的武师们拿主意了。 “我要和广州会的武师们商讨一下,这件事我不能自己定。” “好的好的,当然要商讨了,那我这几天就在广州城里,等您的答复。如果武师们没有敢应战的,那我只好再和英法几国的公爵们告诉他们就不用来了。” “真毒啊你,那日本不就是不战而胜了吗?”李瀚章想着,却也不动声色,说道“好,不过那个挑战人叫玉山信元的,还在广州城吗?” “这几日刚刚走,听说这几日李大人每天都派人去找他啊?”佐佐木笑着道。 李瀚章心想“连这事儿他都知道,看来在广州城也有日本人的耳目了。” 佐佐木又道:“因为他有个师兄受了点伤,需要回到日本养病,他当天就把他师兄送上了船,至于信元本人的去向,我实在是不知道。不过,李大人,清日会武的这件事不是他的主意,也不是我的主意。是我们日本内阁下达的指令,内阁大臣都很看重这件事情。” 李瀚章心想:“嗯,果然把内阁搬出来了。这事情我虽说是要商量,但是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挑战,到时候再从长计议吧。” “比武如果定下来了,那么时间我们想定在明年大清的正月二十那天。就是七个月之后。因为那时候各国公爵才有时间,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好吧,我会跟各位师傅们说的。” “那就有劳大人了。” “对了,”李瀚章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这个玉山信元的师父是不是叫宇多田池秀来着的?” 佐佐木很是惊讶,道“是呀,李大人,这您都知道啊?厉害厉害。” “我想起一件事来,几年前,我安徽的老乡倪文蔚①曾经跟我说过,他那时任河南巡抚,说他他管辖范围内的嵩山少林寺那里,就有个来找寺中和尚比武的日本人,好像岁数比较大了,也叫什么宇什么田的,也是个日本人。不会和他师父同一个人吧?”李瀚章记忆超群,可算是过目不忘。倪文蔚是他的安徽同乡,两人关系不错,经常互通书信。这个老友曾跟他通书信的时候在里面说过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在嵩山那里一时闹得很大,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说是少林寺为此竟还大伤了元气。倪文蔚还说中华武功,除了河南少林,其次便是广东省的各大武馆了。这才提醒李瀚章要多加提防日本人再来自己管辖的广州比武滋事。当下他突然想到了,便出口询问。 佐佐木先是一愣,紧接着马上回过神来,说道:“不会不会,宇多田这个姓氏在日本多得是,怎么会是我们那位德高望重的武学泰斗池秀先生呢。肯定是其他人,我们大日本前几年一直在扫荡我们国内的匪徒,说不定就是我日本的哪个匪徒在日本无处可去,跑到河南滋事呢。” “肯定不是匪徒,否则一个匪徒怎么会轻易让少林达到伤元气的地步?”李瀚章心想。但是,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佐佐木山田见事情已经办完了,便又客气了几句,匆匆地走了。送走他以后李瀚章立刻叫来了下人,命令道:“赶快,把叶芝贞叶师傅,潘达潘师傅,廖清扬廖师傅,余名剑余师傅,都请来。我要与他们商量事情。” 下人答应完了就要去办事,李瀚章从后面又叫住了他,说道:“算了,我和叶师傅都是亲家了,怎么能再吩咐人家过来呢?叶师傅那儿我亲自去说吧。对了,最好,能找到鲁天恩鲁大师,有了他在,办事就能放心的多了。”李瀚章说着话间赶紧脱了衣服,穿上了便装出门起轿,直奔通武馆而去。 注:①倪文蔚:清咸丰二年进士,安徽望江人,时任河南巡抚,兼河道总督。 第二十一章 压台 “师父,该进去了吧,这么让人家都等着感觉不太好啊。”尹华小声对廖清扬说道。 “不急,叶芝贞不是还没来吗?不能让他最后一个到,我不能在他之前出现,我得最后一个进去。”廖清扬说道。 尹华面带愁苦地道:“可是,都快半个时辰了。连潘达潘师傅都到了。大家都在等着咱们,不太好啊我觉得?” 廖清扬一眼瞄了一下茶馆里,果然人坐的满满当当的,都是广州城的武师馆主们。一个个面有焦急不满之色。他说道:“急什么啊?那个老叶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自己发的英雄帖开会结果自己迟到。为老不尊啊这个人,不就是想压台①出来吗?让我给他当压轴②?想得倒挺美。我才不上这个当呢!就让他们等着,李大人的吩咐开的英雄会,他们不敢先走。”他一面说着一面四处看叶芝贞到底在哪里。 廖清扬和尹华在大会地点的“龙兴茶馆”旁一处不起眼的米粉摊坐着,廖清扬还戴了一个大草帽子怕别人看见,其实他们两个时辰前就来了,陆续看着广州城的各个武师进了茶馆,就是为了等大家全部都进去了,自己好压台入场,最后一个到,这就有了排面了。 此时,廖清扬已经点了第三碗米粉了,虽然已经到了老年但是胃口还是出奇的好。而大弟子尹华在一旁忐忑不安地坐着,又不敢去打断师父吃饭。 只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是二弟子王慧新。廖清扬看他跑到面前,问道:“怎么样了?找了一圈找到叶芝贞那个老头了吗?”原来,廖清扬见叶芝贞迟迟不出现,害怕他也在一旁等自己,那就没时候了,所以派王慧新前去四处找找。 王慧新一脸愁苦地道:“弟子无能,被叶师傅给发现了。” “发现了?”廖清扬甚是惊讶,“怎么发现的?他人呢?” “叶师傅在街头逛着圈呢,弟子还没看到他,他先从后面叫了我。” “哎呀,你真是,让你偷偷摸摸的,这么不小心呢怎么?他人呢,现在在哪儿?” “他说先让我回来跟您汇报一下,弟子一着急,就赶紧回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叶师傅在哪儿”王慧新垂头丧气道。 廖清扬道:“我就说你这个人遇事就好着急。办事三思而后行,不要急,很多事情急也没用,一着急本来办的好的事儿往往都办砸了。学武也一样,不求快冒进,多大的才能也是要打下足够的基本功才能发挥的。跟你说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懂呢?” “嗯,廖师傅这番道理果然显露大师风范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廖清扬一回头,见叶芝贞站在自己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廖清扬一皱眉,心想:“这老头儿,没个正形。” “你来了多久了,叶师傅?”廖清扬问道。 “刚刚到,哈哈,有幸第一个碰到的武师就是廖师傅啊。”叶芝贞笑着回答。 叶芝贞也是提前了好久就来了,就是为了最后一个进茶馆,看着就差廖清扬一个没来,他也在四处地找他,要不是碰见瞎转悠的王慧新,他俩指不定要互相找多久呢。 “啊,我是刚刚到的,就要进去,突然看到这家小摊卖的米粉看起来非常好吃,也有点饿了,就点了一碗,准备吃完就进去,我怎么能好意思让众高手馆主就等呢?”廖清扬不愧是一代名家,说话脸不红心不跳,一旁的尹华和王慧新听着都很是难为情。 叶芝贞也说道:“是呀是呀,刚才我也是急匆匆地要进去,谁想到碰见一帮年轻人,说知道我是叶芝贞,一定要拜我为师。。我这不是今天有这着急事吗?就跟他们说明天去通武馆报名,耽搁了许久,才赶来,一下就碰见廖师傅了不是?” 这边瞎话的本事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叶芝贞又道:“在这儿碰见廖师傅不容易,要不这样吧,咱俩一起进,别让这众位武师等的太久了。”事到如今双方都碰见了,在推脱也不好了。只有一同压台进去,才算都不吃亏。 “好,我正想说这句话呢。”廖清扬欣然同意,再耗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尹华和王慧新都松了口气,这近乎闹剧的“比试”可算是过去了。 叶廖二人肩并肩,后面跟着廖清扬的两个徒弟,一起走进了“龙兴茶馆”的大门。廖清扬往里一瞧,见茶馆大堂坐满了广州城的武师们,分别坐在大堂两边,满满当当,足有将近一百来号人,最往里的中间有几张正座,座位上坐着潘达,余名剑等几位广州城最有名望几位武师,其中还有两个空座,是给他和叶芝贞留的。 众武师正满口抱怨着叶廖二位武师如此怠慢晚到,一边喝着茶水。里面几个店小二快伺候这一百来号人手忙脚乱,都快被指使死了。 潘达眼睛尖,一下看到了廖清扬,马上就大声说道:“老廖,你是迷路了还是脚崴了,这么久才到,我都以为你上了岁数了记错日子了呢!” 众武师见这廖清扬,也是不住口的抱怨,“真是贵人来的难啊,害我们在这儿这通苦等。”“就是,等的时间都够我溜我家京巴两个来回的了。”“廖师傅啊,您是生活的真自在啊,可不管我们了都。”你一嘴我一嘴,茶馆里面瞬间热闹了起来。 廖清扬笑抱拳道:“各位久等了哈,武馆里有点小事儿,临时耽搁了一下,这不,我处理完了就飞奔一样地赶来了,正好碰到了叶师傅,就一起进来了,久等了各位。” “叶师傅来了吗?他在哪儿呢?没看到啊?”有几个武师张望着门口说道。 “眼睛有毛病啊,不就在我......”廖清扬心想,他下意识一侧头看,发现刚刚与他肩并肩的叶芝贞竟然直接没了! 奇怪,刚刚明明一起进来的?怎么回事?廖清扬问尹华和王慧新二人,什么时候发现叶芝贞没得。 “没在意啊,师父。一进门就看里面了,没留意叶师傅。”二人也是一脸懵地回答道。 此时廖清扬可有点尴尬,勉强笑了笑赶紧坐到了给他预留的座位上,尹华王慧新列立在他两旁。潘达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廖啊,你就是上岁数了,脑力不济了,身边有没有人都不记得了,哈哈。”廖清扬一脸无奈,心想:“我还是输了,这个老东西啊,滑的很。” 果然,这时叶芝贞出现在了大门口,他刚才趁廖清扬进门不注意时候闪身躲在了大门侧面,大家都看不到他了,他便又等着廖清扬入座以后,才出现在门口。众人一眼望去,便要再开口数落。 叶芝贞没等众人说话,便一鞠躬地道。“各位各位久等了,我是发帖人,还迟到了这么久。该罚该罚,因为李瀚章大人临时又找我有事,这才耽误了。望各位师傅海涵啊。” 两广总督的事当然更重要了,众人见叶芝贞搬出了和他关系匪浅的李瀚章,当然也再不好抱怨了,大家虽然是武师,但毕竟都是李大人管辖下的百姓,当下都客客气气道:“哎,我们就说叶大人不能无缘无故的晚到嘛,没事没事。叶大人辛苦,轻快坐下吧。” 廖清扬此时心里不禁佩服:“高,实在是高!怪不得老叶能攀上李大人的高枝啊。先让我这个压轴先被抱怨一顿,然后再出来搬出公事,就没人敢说什么了,还得客客气气的。在下是服了啊。”廖清扬不禁心里暗竖大指。 这样,第一届英雄会迟到大赛全部比完,心思更缜密的叶芝贞夺冠,廖清扬无奈收获亚军。 这样,人都齐了,英雄会正式开始,首先,便要有请这位大会召集人:通武馆馆主、迟到大赛冠军、无聊之王叶芝贞发言了。 ①压台:指最后一个出场。 ②压轴:常规理解是最后一个出场的说法是错误的。应为倒数第二个出场。 第二十二章 化境 “李大人的意思大家想必也都知道了吧?叶芝贞说道。 “我已经让我徒弟手抄了几十份分发了各个武馆,但是时间比较紧,还是些位没有看到。”潘达接口道。 众武师听后皆言道:“我们很多我不太清楚挑战书的具体内容,麻烦找个人给我们好好念念吧。” 廖清扬便对王慧新说道:“慧新,你嗓门透亮,今天还有很多同仁朋友不知道挑战书的具体内容,你念给大家听。” “是”,王慧新从怀里拿出之前抄好的挑战书,清清嗓门,大声念道: 在下日本剑派空山神剑流第八弟子玉山信元,拜见广州城各武学同仁。 上月之时,本人不才,仓促来到贵宝地,私下冒昧请教数位大师武艺。私下细想,实为初生牛犊之行为。之后细细品味广州城数位武师招法套路,自又推想,实以明白中华之武术博大精深,吾竟深有意犹未尽之感。 至此,吾仅代表个人门派向广州城武术会正式挑战,望贵会推举一位武师。吾愿与此武师进行公平公正的比试,拳脚刀枪暗器均不限制。此场比武是以武会友,双方均点到为止。因路途遥远,吾望于三月以后与贵会推举出来的大师进行比试,地点由贵会而定。 本人信元,实为莽撞之人,只一心求教深层武术奥义。本人之师宇多田君武功身法已臻化境,吾所不及,亦想通过此次比试提升吾之境界领域,追赶家师。在此如实相告,望各位同仁海涵。 此次比武,吾拜托大日本外交官员佐佐木君邀请英法比德多国外交使前来观看,以此也为向欧洲各国宣扬清日友谊长存之想。 望各位同仁推举一位宗师高手,吾亦将全力以赴。为给为同仁大师及各国好友献出华丽至极之比试。 愿清日友谊地久天长 空山神剑派玉山信元 王慧新念得时候堂内的众武师就不自禁的叫嚷起来,“他妈的!他说他师父什么的功夫入了化境,滑天下之大稽!”“对呀,他当他是谁啊?达摩祖师还是太极张真人?”“弹丸小国吹牛不打搞!”“在日本他是高手,在这儿来他什么也不是!”后来吵嚷声越来越大,几乎要把茶馆的天花板掀起来了。 叶芝贞廖清扬等人见众位武师辱骂的点都离不开“已臻化境”这几个字上面,不禁暗暗皱眉,心想怎么都这么不识大体,连这信的重点都看不出来。 潘达喊道:“不要再说了,咱们今天来是不是为了争论信元师父的武功是高是滴,不要吵了!”潘达嗓门甚大。,但是此嗓门在外面镇住几个平民百姓甚是容易,这里都是练家子,最近因为信元的事都憋了一肚子火,他们又大部分都不喜欢潘达的行事风格,不喜欢他口无遮拦,丢武道同仁的脸。所以他这么一喊都当没听见,反而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余名剑之前惨败在了信元之手,今天来了这儿开大会就是想推举一位武功最强之人与信元比试,他这几天憋屈的不行,今天来又见众人一开始就这么瞎搅和,忍不住大叫道:“要闹都回自己家闹去,今天来是谈正事儿的,你们都不知道吗?” 他这扯脖子一喊,大堂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余名剑没想到自己还是比较有威望的,心中刚要窃喜,就听下面有人说道:“我当是谁这么大的嗓门呢,原来是翁筹剑馆主余大侠啊,哈哈!”又有人道:“余大侠武功本领一般,嗓门倒是挺大的啊。厉害厉害!”“上月听说那个叫信元的挑战了几个武馆,其中有一个武馆就是阁下的翁筹剑馆,最后阁下比剑是输给了他,输了之后你却叫徒弟们一拥而上跟那日本人斗,结果剑馆的弟子又被打倒了一片。这输的可真丢人啊!”“就是就是,拳脚上输了不丢人,这么以多欺少,就玩不起了。”“最主要玩不起结果还没打赢!真是可笑,哈哈!”茶馆只安静了几秒钟,又沸腾了起来。 余名剑之前是翁筹剑馆的首席弟子,他的师父原翁筹剑馆馆主武艺极其高超,在广东省一时享有“剑圣”的美誉,在他带领下当时翁筹剑馆坐到了广东省的第一大剑馆的地位,可惜他收的徒弟虽有一百来号,却都是天资平平之辈,而且他虽是剑圣,在教学上却只会打骂呵斥,不懂开导点悟,结果最后一身本领没传出去一成。在他老年弥留之际,躺在床上不得不将自己的馆主之位传给了余名剑,倒不是他剑法超群,只是他入门最早,品行端正,只得传给了他。不是因他鹤立鸡群,实在是矬子里面拔大个,不得已为之。 因为翁筹剑馆在广东省甚有余威,馆主余名剑的名字也算是同仁皆知,但是他的本领确实在配不起这个名气,经常有去学剑的往往带不了几个月就要走了,因为余名剑实在没什么能教的,只能传授一些基本功而已。翁筹剑馆名气渐渐败落了下来。 上月在他的剑馆弟子们以多打少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因为剑馆弟子见馆主被打哪肯罢休,撸胳膊挽袖子便一拥而上了,余名剑在一旁拉都打不住,最后到了输拳又输人的地步,馆主武师,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有点悲哀。 今天,这个丑事又被人揭露了出来,余名剑满脸通红,又没有什么言辞反驳,实在不知所措,便不敢再说话了。 廖清扬和叶芝贞本来也想开口制止,但是想起自己和余名剑一样都是信元手下败将,虽然没有余名剑那么难堪,但终究还是败了。若自己再开口,很可能还会被他们怼,本来这个局面两人之前是预料到了,却没想到众武师早就因为地位不如他们高,徒弟不如他们多,名声不如他们大。连一个外国人冒蒙来找对手都挑他们几个打,都不理余下的这帮武师。不忿之心积怨已久,而且他们本来就打输了,众人心照不宣,今日正好借这个英雄会让他们下不来台。廖清扬和叶芝贞此时只得自重身份,任由他们在下面指指点点,大嚷喧闹了。 就在场面快要失控的时候,只听大堂内右侧人群中有人喊道:“在下敢问各位,历史上有几人武功身法已臻化境?”此声音并不洪亮,却是谁人都听得见,众人闻言一看,见大堂右侧里站起来一人,身着白衣,面相英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环视着在场诸人。 大家都不认识此人,廖清扬却知道,此人便是前几日在他家做客的沈落松,他仔细一看,陈清玉和曹龙莽就坐在他的身边。本来廖清扬一进来就找他们三个,因为之前给他们发过帖子,他们肯定会来的。只是堂内人实在太多,他们三个坐的又在最后面,不仔细看真是不好找。 此时,众人见此人在发问,看来是针对上一个已臻化境的事提问,便有人答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古有天竺达摩祖师,后有前元武当宗师张真人,此二人武功堪称已臻化境。你又何必多问呢?” 沈落松笑着答道:“这个在下也是知道的,不过在下还有个问题,请问自古以来,有多少人自称自己武功已臻化境,当世无敌的呢?” 这个问题着实出人意料,众人一下就被噎住了。心想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不算,就是每年,每月,都会蹦出那么几个自认为武功出神入化的人出来叫嚣,因为他们自己真有点本事,打败了几个学武的便是自认为天下无敌了,结果,真碰到了真正的高手,都打回了原形。这种人确实是少数,但是却是一直都有,几千年来,从未间断。 “要是你这么问,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了。要说什么,请您明言吧。”众人说道。 沈落松笑道:“这答案自然是不计其数了,这些历史上的狂人在下也叫不出来名字,因为史书上不会写,就连野史也极少对这种人有所记录。不过,战国时候有赵国大将赵括,熟读兵书将法,自认排兵布阵天下无敌,却被秦将白起,不费吹灰之力破掉了其数十万大军,后其仅因‘纸上谈兵’四字流传千古;后前明有宦官王振,一落地秀才自宫之后在深宫夺得大权,便自比李广岳飞,率二十万精兵对阵瓦剌太师也先,结果土木堡之变①,全军覆没,自己死了不说,搭上了二十万的生灵,明英宗朱祁镇也遭俘虏,前明都险毁于一旦。这两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夜郎自大,目光短浅所致。流于后世,止增笑耳。赵括王振二人,还有那些数不尽的历史‘名人’,可为这些自认天下无敌的习武之人的榜样。” 众人一听却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 沈落松又道:“刚才诸位一直说这宇多田自吹自擂,其实日本弹丸之国,其夸夸自谈自是理所当然者也。在下认为其与我所说的井底之蛙之徒都是一类罢了。诸位何苦为了其狂犬吠日之言动如此大的怒气呢?” 这番话一说,堂内众人一听之下均觉得自己刚才言语实在有些冲动,本来不是这次大会的重点,却都这么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的口出脏言,实在有点失身份。众人便都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是!咱们说正题吧,别再议论这件事了。” 注:①土木堡之变:明朝正统十四年六月,瓦剌太师也先屡次入侵明朝边境,明英宗亲率二十万精锐大军出征,计划从大同北上,与瓦剌在明朝边境决战。宦官王振怂恿明英宗朱祁镇御驾亲征。由于王振临阵指挥极其不当,致使吴克忠与朱勇率领的两部大军共五六万人,在鹞儿岭惨败全军覆没。余下部队移师于土木堡被瓦剌袭击,明军战败投降,伤亡过半,明英宗朱祁镇也因此被俘。史称土木堡之变。 第二十三章 推举 “大家都是这儿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个的都要有涵养知道不?要有为人师表的风范知道不?”潘达见众人安静下来便又摆起谱来教育道,但他本人却是最没为师风范的一个。 廖清扬指着沈落松道:“这位便是上月打败那个丰臣一郎的......”众人皆惊讶地说道:“就是他吗?” “.......的兄弟。”廖清扬说道。 “嗨!那位打败狗日的日本人的兄弟在哪儿呢?快让我们看看。”众人说道。 沈落松推了推一旁的陈清玉和曹龙莽,让他们答应一下。曹龙莽嘟囔嘴道:“我他妈的就踹了他一脚,谁知道那货那么不经收拾,却搞得现在人人都知道了。”嘟嘟囔囔地站了起来,堂内光线并不是很好,他站的地方角落又偏,他又黑,冷不丁一下大家都没看有人站起来,“人呢?哪儿呢?” 曹龙莽说道:“我给这儿呢,往这儿看!”众人这才隐隐约约看见了他,都不禁惊呼,心想:“也该是他闯出名堂,光这长相就不是一般人。” 而陈清玉却迟迟没有站起来,沈落松拍了他两下肩膀,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一样,沈落松又用力拍了他一下,道:“大哥,你跟大家打个招呼吧。”他这才缓过神来,匆匆忙忙地站了起来,冲大家点了一下头。 其实,打败丰臣一郎这件事纯属一个意外,连个过程也没有,就是一脚结束战斗。对手之间谁都不认识谁,根本不属于正常的比武较量。不过这却是上月中唯一一场对日的胜战,又因为对方因为这次输了断了一条腿,众武师一听都觉得实在出了口气。一传十十传百,难免有很多添油加醋的,加入一些自己的想法的。比如什么双方刀枪剑戟大战几百回合的;有一招降龙十八掌将一郎内力拍散拍飞的;有一招龙爪手将一郎的腿骨捏成数段的。一时间,成为广州城内一件众所皆知的事情,而且,版本都不一样。丰臣一郎也有幸在众人嘴里体验了一下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这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这位陈清玉少侠和这位曹龙莽少侠不是都行吗?此二人打败了玉山信元的师兄,再解决他当然是不再话下了。既然要选一个人,我建议从这二人之中选。”堂内一人说道,他说陈曹两人武功出神入化也不知道他听的又是哪个版本。 既然有人这么说了,堂馆内大部分人都连声赞同道:“对呀,这就不用议了嘛,陈少侠仪表堂堂,曹少侠威武霸气,二人谁都行啊,定能重重挫败那个猖狂倭寇的锐气。”众人虽然心中不服廖清扬、叶芝贞等人高高在上,但都知道自己的本事离他们都相去甚远,实在不能代表广州城出席这么的武林会,也算都有自知之明。既然有了新人出来了,又没有门派背景,不如就都推荐他二位最好。 廖清扬此次来也是要推荐陈清玉或者曹龙莽的,但是自己清楚玉山信元本领实在太高,却不知道这二人真实的本领到底是怎么样的,心里实在没底。别真是凤凰山上没凤凰---徒有虚名。见众人就这么一股脑的推举陈曹二人为代表,心中也不知道是喜事愁。 他本来想习武之人都是心高气傲的,自己先推荐陈清玉,然后肯定会有人不服跳出来要和他比试比试,正好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陈清玉的身手到底怎么样。现在自己没来得及开口,感觉众人就要把这个事儿定下来了一样。 “我在这里又算是与他三人交好的,总不能自己跳出来质疑他三个吧,怎么现在人都一点上进心没有呢?都不想比一下吗?”廖清扬心想。 正在他有些犯难之际,一旁潘达突然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有些话要说。”众人见潘达没有大喊大叫,很客气的这么说便都安静了下来。 “这挑战书上说了,到时候那个什么外国好几国的都会派人来看比赛,这不光是咱们广州城武学同仁和他那个什么空山鸟剑派的比试,更是中华武术与日本武术在各国面前的比试。” 众人点头道:“潘师傅说得对,确实是这样的。” 潘达续道:“不管这位陈少侠,还是这位曹少侠,肯定是有惊人的本事的。不过到底这本事有多大?我没亲眼见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没有亲眼见过。万一,我是说万一啊,陈少侠和曹少侠的本事都比不上那个玉山信元呢?那个玉山信元我交过手,说来惭愧,我的武功与他相差甚远,此人武功实在非比寻常。大家在都不知道被推举人的武功到底多高的情况下就这么推举,是不是莽撞了一点呢?” 众人一听觉得甚有道理,齐声道:“嗯,潘师傅这话甚有道理,我等确实应该先确认一下陈曹二人的本领啊。” 曹龙莽一旁有点坐不住了,嘴里骂道:“骂的,要看本领就得找个人来比,你一言我一语的烦不烦啊在这儿。这儿茶馆四热死热的,坐时间长了正好活动一下。” 沈落松一旁赶紧拉着他,道:“别着急,三弟,我本来今天来也要推荐你或者大哥的。但是你们也从来没在外人面前真正露过手,一推荐肯定有人不服,是情理之中的。你稍微忍耐一下,一会有你露手的机会。不过这潘达师傅,说的确实是甚好,难得他能想的这么细,跟他脾气暴躁,老流氓的传闻有点不符,人还是不错的。”说着他看了一眼陈清玉,见陈清玉根本没有想参与他俩说话的意思,而且好像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堂内众人的对话他似乎都没听进去,见他脸上带着不太明显的笑容,似乎痴了一样。 沈落松非常疑惑,心想:“今天早上叫大哥我就觉得不对劲,我今天说什么都觉得他没听进去一样,就一直这个表情,奇了怪了。大哥一直都比较闷,说话少这点我知道,但是今天这么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暂时抛开陈沈曹三人不谈,此时廖清扬一脸茫然地看着潘达,心想:“难道我看人出了问题?这老潘还能看问题上升到国家的程度,什么‘说来惭愧’、‘我说是万一’,这都不是你的台词啊。这是今天吃错药了还是压根忘吃药了,看来是真的要遇到大事才能看清楚一个人啊,老潘,你可以。我要说都不一定有你说的这么好” 堂内又有人说道:“那按潘师傅的意思来,是要我们在场的人都比划一下拳脚,再挑出最强之人作为代表吗?” “不不不。”潘达摆手道:“咱们这里一百多号人,一个一个的比试打三天估计也分不出个高低来,又很是内耗,不可取。况且我们要尽快确定代表人,上报李大人。所以我建议是咱们也不用自告奋勇出来比试,各自都推荐一个人出来,最后汇总一下,有多少算多少。再一起比试,决出一位胜者,作为与日比武的代表。” 众人一听,都觉得此方法甚好,都点头称是。叶芝贞、余名剑也觉得这个方法最好,也都齐声同意。只是廖清扬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老潘这脑子就想不出来这个办法,肯定有问题。” 潘达见众人同意,马上说道:“那就一个一个的来推荐吧,既然这条办法是我提出的,那我先推荐吧,我推荐鄙人的犬子,潘辰龙。” 廖清扬听后两手一摊,“果然,肥水哪能留了外人田,你都计划好了啊,我果然没看错你,老潘!” 第二十四章 代打 “你儿子回来了啊?我怎么不知道?”叶芝贞一旁很是奇怪,问道。 “哎,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的,老大还要过几天,老二昨天刚刚到的。就没来得及和你说。”潘达道。 这时,底下众人不干了,纷纷嚷着说道:“潘师傅,说了这么半天。到头来还是要捧你自己人啊。”“对呀,哪有自己推荐自己儿子的。”“这可以说是关乎国体的事儿,刚才你说这么多说给谁听的啊?”“就是,陈少侠的功夫我们是不知道怎么样,可你儿子的本事啥样我们更不知道啊。” 潘达两手一摆,说道:“哎哎,这不是要给大家介绍一下嘛。你们消停一会儿。”众人安静下来,心想倒要看看你能介绍什么花样出来。 潘达续道:“本人一共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潘辰龙,一个名叫潘武虎。十几年前我都送到了河南嵩山少林寺当了俗家弟子。” 潘达刚说完,沈曹二人同时心想:“看来这人还是大哥的同门师兄弟啊。”两人看向陈清玉,但见他还是之前那个游离状态,刚才潘达的话,还是一个字没听进去。 “原来潘师傅自己不教儿子却把他们送去那么老远的地方苦修啊。”余名剑说道。 潘达道:“是呀,在下本事也没那么好,有这条件就都送到少林了,让他们在那儿历练历练吧,也在外面见见世面,我二儿子潘武虎这次刚好回家,就碰上了这件事,我已经上月便已经通知了潘辰龙,他预计月底就能回来。 余名剑奇怪道:“从河南到广东,车马至少要三个月啊,能赶得回来吗?” 潘达说道:“放心,他三天就换一匹快马,飞奔回来,肯定能到。” 叶芝贞道:“我们要尽快给李大人回信,确定比武人选,然后由李大人转告那个叫佐佐木的狗官。月底会不会太晚了。” “放心,我儿子肯定没问题,老叶,你先算我儿子一个名额,到时候我儿子回来再和最后优胜者比一场,不就行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里先决出一个资格选手,然后等潘辰龙回来再比一下?” “对的,我就这个意思。” 这下下面人又不干了“不行啊,这不是等于是我们费尽巴力决出一个胜者来,然后你儿子来捡现成的吗?”“感情潘师傅你就会整这些漂亮话啊,这不是耍我们呢吗?”“不公平,我们不同意!”下面又乱成了一团。 廖清扬一旁幸灾乐祸:“我就说老潘你死都是这个德行,看你怎么收场。” 潘达一脸无奈说道:“我还没说完,你们又急了不是?我之前不是说我二儿子潘武虎回来了吗?我先让他来替他哥哥比,等比完了他再回来就好了。” 廖清扬疑惑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是你这个二儿子赢定了呗?回来让给你大儿子就行了?” “是呀,就这个意思。”潘达没等下面众人再次炸庙,立马冲着门外喊道:“潘武虎!进来!” 众人听言往门口一看,只见一个身高八尺开外的大汉站立在门口。此大汉怒目横眉,浑身黝黑,一看便知他是一位多年练武之人,只听此人说道:“在下潘武虎,家父神风堂堂主潘达,师从少林寺,拜见各位!”声音宏亮异常,顿时堂内鸦雀无声。众人皆有一个想法:“此人绝不一般,看来潘达的自信是有道理的。” 而场内只有一人不以为然,便是坐在角落的曹龙莽,他眉毛一正,气沉丹田地道:“拜见就拜见,那么大声干嘛。”并没有如何发力,声音却比刚才潘武虎的要大上一倍,众人不由得心跳加速,都捂上了耳朵。 潘武虎在外面等了许久了,好不容易听到父亲叫他,他迫不及待用内力催动声带,想上来就震慑住在场诸人,谁料到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人顶了回来,而且听声音能感觉那人内力似比自己多一倍有余。不禁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和他父亲潘达性格脾气很相似,但是被这么一震却不由得刚开始就怂了下来,心想:“不对呀,我爹不是说广州城没什么能人了吗?怎么上来就碰见个这么厉害的。” 潘达也是着实的被吓了一跳,之前第一次听王慧新说起曹龙莽这个人他都没当回事,没想到上来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他见自己身高九尺的儿子居然就被这么吓住了,心里不禁咒骂,赶紧说道:“嗨,说话都好好说话,比什么嗓门啊。这位就是我的二儿子,赶紧进来坐,别在那儿傻站着。” 潘武虎上来没镇住场,听父亲替自己解围,就赶紧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沈落松和曹龙莽见这人有点狼狈,都不禁好笑。这时,陈清玉一旁说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那应该是‘释’字辈的弟子,我与俗家弟子只认识几个,这个却不知道是谁。”沈落松道:“大哥,你可算回过神来了。这个小子要抢这武师代表,我看此人是外强中干,空有这少林弟子的头衔,没什么用。” 陈清玉说道:“少林寺一直都是能人辈出,我被逐出少林寺也有几年了,说不定又有一些功夫造诣极高的弟子了,二弟,可不能以貌取人啊。” 这时,曹龙莽突然站起来,说道:“潘师傅刚才说了各自同仁推荐代表,我也不你们一个一个来了,我推荐我大哥陈清玉。”说完便一屁股又坐下来,他性格就是这样,既然知道规矩就不愿这么麻烦了,又怕没人推荐他大哥,就赶紧自己先推荐完了拉倒。 沈落松一旁不禁埋怨道:“三弟,咱们还是按规则按流程走,咱们在这儿堂内没有武馆,也没有挂在谁的名下,本来应该等各位都推荐完了再最后推荐的,你倒先来了。” 曹龙莽说道:“二哥,你这是被这些杂七杂八的规矩束缚太多了,最后代表还不都是我大哥的,早说完早拉倒。” 众人见已经有两个候选人了,各自窃窃私语,商量自己所推荐之人。叶芝贞是这次大会的组织者,他说道:“好,潘师傅已经推荐潘辰龙了,由潘武虎先代为比试,曹少侠推荐了陈清玉,目前是这两位候选人。给大家一些时间商议,一会儿一个一个来,从廖清扬师傅开始推荐吧。” 众人在下面嘀咕了一会儿,大家都比较有自知之明,心想自己本事上去也是丢人,心中那几个有名的年轻武师就那么几个。有人问叶芝贞与廖清扬:“请问二位师傅,我若向推举您二人,你二人之中一人再战他会不会获胜的把握。” 叶芝贞眉头一皱,摇头道:“玉山信元此人精通各门各样的武艺,我上了岁数,拳脚上不及他。若用兵器对打,那玉山信元其它兵刃不擅长,但他一用武士刀我必败无疑,他曾一刀劈了我的青龙偃月。说实话,他的劲力速度实在是我生平未见。”廖清扬道:“他确实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我那日与他交手,他未出全力我已不敌,。但我认为他的最可怕之处就是不拘泥于一种流派,会因对手出招随意变化招式,而且身法之快,与苦练一门招式十余年的老手无异。” “而且,在众国面前较量,对方派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我方却派出五十多岁的老者,确实是有点以大欺小之意。如果再输,那就更不光彩了。所以,我建议从年轻一辈选一人出战。”叶芝贞续道。 众人一听有理,也都惊叹日本居然能出如此武学人才。 不过要选谁呢? 过了一会儿,从廖清扬开始,他也没什么说的,一开始就要推荐陈清玉,之后余名剑也推荐的是陈清玉,往后一百来号人依次推荐,很多人名重了的就略过了。 沈落松推了推曹龙莽,一脸坏笑道:“三弟,我要不要推荐你,你和大哥打一下。” 曹龙莽赶紧摇摇头:“得了吧,我可打不过大哥。我要是知道廖师傅他们推荐大哥,我就推荐你了,二哥。我很久没看到你俩切磋了,上次实在是太精彩了。” 沈落松道:“我没那个本事打赢大哥,再说我没那么大抱负,为国争光的事儿就留给你们做吧。你也不要和大家说我有功夫,就当我是个普通的美少年吧。” 一轮推荐结束后,尹华统计了一下,一共七人,分别是:神风堂堂主之子潘辰龙(潘武虎代打)、翁筹剑馆弟子张长鸣、飞虎堂堂主劳源、南拳高手姚禄、三节棍名家朱裕丰、闲散拳师张德山、前少林寺弟子陈清玉。 叶芝贞道:“好,就这七个人,想来大家没有异议了吧,那我三天之后,请这七位于敝馆通武馆进行比试,到时候也请各位前来观战。” 会开到这儿就要散了,沈落松突然一动念想,起身道:“叶师傅,在下还想再推荐一人。” 叶芝贞道:“沈少侠刚才没有推荐,可以推荐,正好能凑成八人,不知道要推荐的是?” “我推荐武学宗师鲁天恩!”沈落松道。 众人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一阵惊呼:“对呀,怎么把鲁大师给忘了呢!他本事可大啊!没准能行!” 叶芝贞眉头一皱,道:“鲁天恩鲁大师也六十多岁了,年纪太大......不过,也未尝不可,他也先得了八人赛的优胜才行,那诸位,就再加一个,一共八人。” 众人不由得齐声同意。 叶芝贞转头对潘达道:“对了,他不说我都忘了,不是让你也去找鲁天恩了吗?今天他怎么没来啊?” 潘达无奈地耸耸肩道:“别提了,我叫我弟子找了,后来在一个破巷子里看到了他,一身的酒气,怎么叫都叫不醒,那就别让他来了,来了也是捣乱。散会散会吧,回家吃饭去。” 第二十五章 玉镜 散会后,陈清源、沈落松、曹龙莽一起往回走,曹龙莽问道:“二哥,你怎么想着要推荐那个鲁大师呢?” “只是突然的想法,那天在廖师傅家喝酒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说的碰到的活神仙居然是他。我不过确实也没想到,我小时候就听过鲁大师的名号,谁想到他现在却混成了这个样子。” 沈落松又道:“我上次虽然跟他有一面之缘,但是感觉鲁大师这人虽然有点老顽童的意思,但还挺不错。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鲁天恩因为欠了赌债,家产都变卖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已经流落街头有一阵子了。一代宗师,流落到这个地步实在可怜。但是我觉得他并非是希望堕落如此,谁愿意这般乞讨度日啊。所以刚才我就突然脑子一热,推荐了他,现在想想确实很莽撞,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陈清玉点点头,说道:“二弟举荐鲁天恩师傅这件事我也赞成,试问中华男儿谁不是要以保家护国为己任。我的少林恩师们就经常教导我要时刻将国放在第一,寺为第二,人为第三。现在日本挑衅中华武术,那么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我相信鲁大师也是愁苦于自己的现状。若能凭借此事一扫阴霾,重新振作,确实是功德无量之举。” 曹龙莽道:“不过有大哥你在,他恐怕很难获胜吧。” 陈清玉摆手道:“三弟,你的功夫都是我教的,你的龙爪手、擒龙功已有我七分功底了,听你说他居然能轻易躲过,光凭这个我就绝对做不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本事应该不在我之下。” 沈落松一旁道:“还要看鲁大师能不能接到消息,三天后愿不愿意来。不过,大哥,你今天怎么回事,跟你说话你也不理,就自己在那儿傻愣着,跟痴了一样,到底怎么了?” 陈清玉突然脸一红,说道:“二弟三弟,我有件大事,早上太激动了,没有和你们说。” 曹龙莽一脸嫌弃,道:“什么事儿需要脸红吗?老大,快说快说。” “我夫人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啊!”沈落松曹龙莽两人都甚是惊讶。沈落松道:“恭喜啊大哥,要为人之父了。是昨天晚上嫂子和你说的?” “是是,昨天你们嫂子和我说的,已经将近两个月了。我激动地一晚上没睡觉,今天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哎,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有这么一天。” 沈曹二人想着陈清玉被少林寺逐出之后,落魄的来到广州,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碰见了他俩,三人结拜为兄弟后,互相帮助扶持。大哥后来也成了婚,到了现在即将成为人父。回想这几年相处的时光,不禁各自都感慨万千。 “走吧,你们也别回去了,上我那儿吃吧,早上我出门时候你们嫂子特意交代要带你们回去尝尝她的手艺。” “那我和三弟就有口福了,嫂子的手艺可是比天香阁大厨的手艺还有好的。不过,大嫂有孕在身,别这么操劳了,大哥,以后家务你得多受累了。” “哈哈,没关系,郎中说现在活动活动没事的,对胎儿也有好处,不过在过几个月家务做法就得我来做了。” “可以可以,合情合理啊,走吧走吧。我都饿了死,大哥二哥,快点快点。” 陈清玉家在城西的一个很小的院子里,是当时沈落松曹龙莽二人偷偷凑钱买下来的,然后编了个理由送给了陈清玉。 三人刚一进门,迎门走出来了一位美妇,此美妇身着白衣,眉清目秀。陈清玉道:“镜缘,会开的长了一些,回来就晚了一点,抱歉抱歉了。” 此女子便是陈清玉之妻,名叫李镜缘,她笑着说道:“夫君不用这样,我还有两个菜没做完,你们回来的刚刚好,二叔,三叔,快进来吧。” 沈落松曹龙莽微一鞠躬,说道:“大嫂,又来打扰了。” “哈哈,自己家人不用拘礼了,快进来,好久没有见甚是想念二位叔叔。” 陈清玉家院子不大,里面屋子也是很小,不过摆一张桌子坐四五个人还是可以的。李镜缘和陈清玉一道一道菜端上来,有清蒸多宝鱼、红烧猪脚、白切鸡、脆皮烤乳鸽等等。最惊喜的是还有一大坛陈酿美酒。 沈落松道:“大嫂,实在太有劳您了,这肯定花了不少时间。还有这酒也是您买回来的吗?” “三叔和你大哥都愿意喝酒,我也不太懂,就随便买了一坛回来。听说三弟比较挑酒,也不知道这次满不满意。” 曹龙莽哈哈大笑道:“大嫂开玩笑了。我哪有那个臭毛病啊,都是二哥瞎给我传的话,哈哈。”说着他也不客气,自己马上倒了一碗,一口闷掉,“真是好酒啊,谢谢大嫂还了解我有这么个贪酒的德行,哈哈哈!” 沈落松道:“没大没小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大哥大嫂还没动筷子呢,你到先喝起来了。” 李镜缘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要拘束,都是一家人。”说着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端了起来,陈清玉守着自己桌前的两盘素菜,一壶茶水,见状赶忙拦着道:“哎,不行啊,你本来就不能喝,现在怀有身孕,更不行了。” 李镜缘摆手道:“夫君不用拦我,今天实在是高兴,我前几天还以为自己胖了呢,后来找郎中诊脉才知道自己怀了夫君的骨肉。今天不同以往,我一定要喝一点的。”沈落松和曹龙莽赶忙将酒碗举了起来,“大嫂,请说吧。” 听她说道,“想我和清玉从北方来到广州,举目无亲,彷徨落魄。多亏了遇到了二位叔叔,帮着我们在这儿找到居所,给我俩都找了一份能够赚钱糊口的生理①......”说到这儿,李镜缘竟哽咽了起来,眼泪在眼眶中呼之欲出,陈清玉赶紧道:“镜缘,别说了,你太激动了。”李镜缘续道:“不,我要说。我这人出身低贱,实在说不出口。但是老爷天疼和我,让我遇到了清玉,几年如一日疼我宠我,后来又遇到了二位叔叔,把我们当家人一样对待,我真的......真的过得很好,很幸福。”此时,她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赶紧喝了一小口酒,擦了擦眼泪。 三人更是被她真情所感,喝下酒后都是百感交集。 过了一会儿,沈落松道:“大嫂太客气了,您和大哥都是那么好的人,对我和三弟也是关心备至。我二人的武艺都是大哥传授的,大嫂又常给我们做饭缝衣的。咱们一家人互帮互助,不用这么感谢。您还有身孕在身,千万别哭坏了身子啊。” 曹龙莽一边用手摸了一下要出来的眼泪,一边说道:“哎,高兴的日子干的这么伤感,快吃菜啊,都凉了都。”说着赶紧一筷子夹了一个最大的鸡腿放在嘴里就开嚼。大家也笑着吃了起来。 一会儿,陈清玉对沈落松道:“二弟,你文才最好,你给你侄子或者是侄女起个名字吧。”李镜缘一旁道:“对对,我刚才还想请二叔起一个名字呢,倒是被夫君先说了。” 沈落松笑道:“大哥大嫂说笑了,应该等孩子出世之时,找个起名先生根据生辰八字起一个最好,怎么能我来起呢?” 陈清玉道:“二弟谦虚了,这起名字可非你莫属啊,别推辞了,你和三弟是我俩命中的贵人,你能起名字是孩子的荣幸啊。” 曹龙莽道:“二哥,你要不起我就起了啊。” 沈落松赶紧道:“得了,三弟,你起得名字我都不敢听,我可不希望我侄子侄女顶着个不好听的名字过一辈子。那我不推辞了,承蒙大哥大嫂看得起,那就我来取吧。”众人哈哈大笑。 “大哥的名字中有一个‘玉’字,大嫂名字中有一个‘镜’字,合起来就是‘玉镜’二字。南宋诗人杨万里有首诗叫《月夜观雪》,其中一句是‘游遍琼楼霜欲晓,却将玉镜挂青天’,我以为,若生男孩,可取‘陈霜晓’,意为先苦后甜,一不忘父母对其哺育之苦,抚养之难;二要长大以后为人正直,似破晓之日,驱赶邪恶黑暗,迎来光明。大哥大嫂三弟以为如何?” 三人一听,当即拍手叫好。 “若生女孩,可取名为‘陈如月’,因玉镜便是明月的意思,意为如夜空明月一般美丽动人,高贵纯洁,出淤泥而不染。” 陈清玉道:“真的是佩服二弟文才佩服的五体投地。好,甚好啊,那要是男孩就叫‘陈霜晓’、女孩就叫‘陈如月’。” 曹龙莽道:“大哥,也可能两个名字都用上,大嫂生一龙凤胎,子女双全,一个‘好’字啊!” 沈落松道:“三弟,你这次说的我可以一点毛病挑不出来啊,好好好!” 四人聊谈至深夜,畅快无穷。 ①生理:此处是指做活谋生。 第二十六章 破巷 “他还没醒,快点,来。你回家以后炮仗拿到了吗?”一个小男儿对他朋友说道。 “拿到了,我爹今年过年的存货还剩了几挂,我拿出来了一挂。”另一个小男孩一挂抽出那一小挂鞭炮一边笑嘻嘻地道。 “这样不好吧,人家在巷子里睡地好好的,干嘛拿鞭炮去吓人家。”跟着这两个小男孩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姑娘,三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拿鞭炮的小男孩道:“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玩了,这怪老头儿在这巷子里睡了好几天了,我之前就看到他了,不是睡觉就是喝酒的。跟个傻子一样,咱们吓吓他也没什么的。” 另一个男孩说道:“就是,那酒有啥好喝的,我娘给我煮的糖水才好喝呢。我看这老头子就是个傻瓜,也不怕他去告诉咱们爹娘。放完就跑,怕啥的。” 女孩道:“可是......可是他很可怜啊,在这巷子里也没有人能跟他说句话,又没有人照顾他。我昨天在这里玩还听到他在里面哭,声音很小,不是仔细听都听不出来。我觉得他不是傻瓜,是一位可怜的老人。我们不应该这样。”女孩甚是懂事。 两个男孩听后却甚是不快,道:“你要这么说那你就回去吧,本来好心好意叫你来看好玩的。你不干我们自己干。真是的,扫兴。” 女孩一听也不高兴,道:“你们天天就是捉弄人寻开心,回去就回去。不跟你们好了。”说着便赌气转身就走。 拿鞭炮的男孩正在身上摸火石,见女孩走了,赶紧要喊住他,另一个男孩拦着他说道:“不管她,咱们玩咱们的,喊她她也不回来。你别摸了,我这儿有。”说着把两块小的火石递了过去。 两个小孩走到了他们说的那个老人睡觉的巷子边,一见他那老人还在睡觉,便打火点鞭炮,一点燃男孩一用力就扔进了巷子里,扔的力道正好,刚好落在了那老人身旁。 只听得一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老人从睡梦中惊醒,大叫起来,“啊!什么东西!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鞭炮已经都放完了。两个男孩在巷外已经笑得不行了,喊道:“大傻瓜,老傻瓜!哈哈哈。”喊完两个小孩便拔腿就跑。 老人刚拍灭身上的火星,要起身追他们,结果刚醒没留神,一脚踩在了身旁的空酒碗,直接又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两个小男孩见这老人摔倒了,更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还好那老人身体不差,这一下没摔伤,但是他也不起身,就躺在那里,心想:“我鲁天恩为什么会混到这个地步啊。浑浑噩噩,人人嘲弄,无依无靠。真不如死了算了。” 试问人谁愿生来堕落,谁愿在这破巷子里过日子。鲁天恩从一位地方的父母官,变成妻离子散的流浪汉。实在是天上一脚地上一脚,每每想到因为自己沾赌耍钱,才弄得妻子离他而去,孩子多年也未曾一见时,都老泪纵横。只能每天以地为席,与酒共眠。 “都来耍我吧,我不在乎,我还能在乎什么啊,我还能干什么啊?谁也不需要我,我死了也没关系,现在也就是能给他们当当乐子罢了。”鲁天恩自怨自哀道。 而躺了不知道多久之后,鲁天恩听到巷外有小孩的声音,“就是这里,他就在这里。” 听着声音像是刚才的小孩,“哼,又来嘲弄我了是吧。来吧,都尽情的来吧。赖命一条,给你们玩算了。”鲁天恩此时不由得自暴自弃起来。 只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到了自己的身后,鲁天恩想:“听着声音不像小孩,看来是他们又找个大人来寻我的晦气啊。” 还没等他多想,听身后那人道:“您好,刚才有没伤到您吧?”是个青年女子的声音,声音甚是清脆。 鲁天恩转头一瞧,见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女子,身着粉衣,看表情很是关心的样子。他仔细一看,心想:“咦?这不是老叶头子家里的女儿吗?她怎么进着破巷子里了?” 这女子正是叶芝贞之女叶秋梦,前几天两人在那个酒铺前见过一面,鲁天恩道:“我没事,谢谢姑娘关心。” 其实两人距离上次见面也没几天,不过鲁天恩比那前几天更邋遢了,也不洗脸,衣服还是两个月之前的,前一天又刚下了大雨,给他淋了个够呛。对人过目不忘的叶秋梦第一眼竟都没认出来。 “嗯?”叶秋梦又仔细看了看他,奇怪道,“老人家,我好像见过你。” “叶家的姑娘,你这忘性也太大了吧。”鲁天恩说道。 “呀,鲁大师?”叶秋梦听着这个声音一下就想起来了,“没想到在这儿能看到你。你怎么在这儿啊?没有住的地方吗?” 鲁天恩苦笑道:“以天为盖,以地为毯。这就是我的住处。” 叶秋梦看看鲁天恩刚才被鞭炮烧的衣服,马上表情严肃起来,回头一指身后带她过来的那三个小孩,说道:“过来,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那两个小男孩一边过来一边互相埋怨道:“我就说往西面跑,你非要往东,这下好了,碰见大姐头了,都怨你。”“你还说我,要不是还要跑回来看一眼,咱们就和大姐头错开了,会被她逮到吗?真是的。” 另一个就是刚才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她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给那个老人家炸的,好在我碰见了大姐头,正好教训你们一下。” 男孩道:“你个叛徒,谁让你和她说的啊?” “谁是叛徒啊?我压根就不愿意理你俩,以后你俩再干这个事儿我就彻底不理你俩了。走着瞧,看我能不能说到做到。”女孩道。 他们走到叶秋梦面前,两个男孩不敢看鲁天恩一眼,叶秋梦道:“余敬山、余光节,你俩真有能耐啊!居然都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知道你们爹平常是怎么教育你俩的。快跟鲁大师道歉。” “鲁大师?”三个小孩一听奇怪道:“姐姐你认识他呀?” “哼,我刚开始听你们欺负老人我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是我的老朋友。你们这回就罪加一等,多亏李荃告诉我了。这位是......”叶秋梦刚想介绍一下,心想鲁老爷子应该也不想这般样子的被满处报名,便道:“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小屁孩懂什么啊?这位大师出名的时候你们爹妈估计还不认识呢。算了,走吧走吧,没你们事了。不过,余敬山,你回去要和你爹余名剑说这个事情,当爹的本事不大也就罢了,怎么不会管教自己的孩子呢?还有余光节,余名剑是你表舅,你也要和他说知道吗?我看余名剑怎么发落你俩。” “额......”两个男孩知道回去和余名剑说免不了一顿皮鞭伺候,但是不说这大姐头回头肯定要去问,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叶秋梦又对那女孩道:“小荃,你今天表现挺好的,不和他俩同流合污,还赶过来告诉我,姐姐到时候再奖励你哈。对了,回去和你爹李神医说,这两天我再他那里抓我爹的药。快走吧你们。” 三个小孩刚要走,叶秋梦又叫住他们,“对了,差点忘了。你俩过来,给鲁大师道个歉。然后再走。” 鲁天恩赶忙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我不跟小孩子计较,都不懂事。”两个小男孩见不用道歉了,赶紧拉着小女孩就跑出了巷子。 叶秋梦从后面喊道:“回来你俩!”鲁天恩拦着她道:“不用了,小孩子爱闹,随他们去吧,这巷子破烂,又脏,你也赶快出去吧。” 叶秋梦奇怪道:“鲁大师你别撵我,我碰见了怎么能不管你呢?你看你现在这样,我带你去布衣店买一套衣服吧?你现在这身上衣服都多久了,臭臭的,走吧。不过先请你吃个饭吧,我听见你肚子叫了都。” 鲁天恩难为情道:“叶家小娃,先说好哈,我可没钱。” “我带你去又不让你花钱,本姑娘消费,好吧。” “那行,不过有个条件。” “我带你去买衣服你还有条件了?说吧。” “你先带我吃点饭吧,前几天车富莱给我的钱用完了,我都一天没吃饭了,要不走不动了就。” “嗨,怎么现在饭都吃不上了?那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经常去的馆子吃一点。以后我不带你你也可以去,报我的名字就行了。” 鲁天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不能反悔啊?” “本姑娘还会反悔那个去了,你跟我来吧,鲁大师。”边说着叶秋梦心想:“反正也是记我爹的账上,怕啥了。你吃你能吃多少?” 第二十七章 请客 天香阁,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酒楼中菜类极其齐全好吃,八大菜系要什么有什么。它也成为了官员聚会,富商大摆酒席的常去之所。不过里面酒类菜类价格非常之贵,一般人是去不起的。哪个农民脚夫要是能在里面吃上一顿,回去真可以吹上一年半载的。 正因为如此,去里面吃饭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除了上次带一个日本人进去的那个脚夫,那穿的都有模有样的。不过今天,店小二有点犯难了,这位穿着实在没法夸,看都看不了,还一身的臭味儿。 “叶小姐,您是我们店的常客了,按理说不应该拒绝您。可是你带来的这位客人。实在是不行......” 叶秋梦听后瞬间不高兴了,她虽然也嫌鲁天恩身上臭味难闻,但是只是很礼貌的没表现出来,跟他同行也离有一定距离。不过这人居然不让鲁天恩进去,这可不行。“怎么了?我又不短你钱。” “不是,这位老先生衣着倒还好,只要穿衣服就行,可是他身上这味儿......本店里面还有别的客人呢。这生意怎么做啊?” 鲁天恩一旁是饿火中烧的,见这店小二横竖不让进,又不好和叶秋梦说让她换一家,十分为难。 叶秋梦不依不饶道:“哎,你小子是欠收拾是吧。你们店我也来了好多次了,我从来没听说过客人有钱要来吃饭不让进的道理,你们店也没规定说客人身上有味儿就不让进的啊。本姑娘都不嫌弃,你还倒嫌弃上了。” “要是我自己的店,我肯定欢迎小姐,可是我要是今天让这位客爷进来了当天掌柜的就得炒了我呀。您行行好,改天再来,如果我再拦姑娘我就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你好不好死跟我有啥关系啊?我今天就要一句痛快话,要是让进就罢了,不让进的话,本姑娘以后也不来了。而且,我还要回去和我通武馆的师兄弟说,谁要再来你们天香阁,以后就别想在通武馆混了。” “别呀,别呀。姑奶奶,谁不知道通武馆是广州城第一大馆啊,这样一来我们小店以后客源少了一大堆。怎么得了啊!” “那是你的事情,谁让你不让我们进去的。你自己想办法,我可不管。” 店小二为难道:“这样,那我进去和我们掌柜的说一声,听他的,您看行吗?” “嗯,不行。我得和你一起进去,谁知道你俩进去背着我合计什么,又编什么理由。”叶秋梦道,她转头对鲁天恩道:“鲁大师,你等等,我去去就来。我今天非得让你进去不可。他们这是店大欺客,我进去跟他们理论理论。” 鲁天恩一旁饿的前胸贴后背,有口难言,只能目送着叶秋梦进去了。心想:“这顿估计又吃不上了,随便找个地方吃不好吗?哎......” 叶秋梦跟着店小二进去了,里面的掌柜的早就听两人在外面嚷了,见叶秋梦一进来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叶大小姐,什么好风把您吹来了呀?” 叶秋梦气不打一处来,“西北风!” 掌柜的知道这女的不好惹,仍笑道:“叶小姐说笑了,您来是我们店里的福气啊。坐坐,正好有个好位子给您留着的,您来坐啊。” “不了,告诉你,本姑娘今天是要请客来的。不过你们这店小二横栏竖拦不让我进,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啊?” 掌柜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吃了豹子胆了!,叶小姐是咱们的财神爷,你也敢拦!滚到后面干活去,明天不用来了!”这话当时是说给叶秋梦听的,她岂能不知?叶秋梦想:“行,还算给我面子,不过这都是套路,你可辞不了他。” 店小二吐了吐舌头,心道:“你就会拿我撒气,你有本事的话你来对付这个女魔头吧。”想着便跑到后厨干活去了。 掌柜的道:“这样,叶小姐,本来您带来的那位贵客衣着是差了点,不过您的面子不能不给呀,这样,我们这边有个座位,正好您二位可以坐这儿。”掌柜的指给了叶秋梦看。 叶秋梦一看,这的位置是个很偏的位置,就在门口旁边,两人一坐下来,再进来的人客人很难看到他俩。 掌柜的心想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谁料到叶秋梦更加生气了,喝道:“你们要不就别让我进,进了就给我这么个位置,我就从来没在你家一楼吃过饭,这是闲桌,接待一般客人用的,我要去我平常坐的二楼雅间。” 这下可难为死这个掌柜的了,他本以为叶秋梦肯定会同意坐在那里,这样客人一进来就不会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在店里吃饭,有点味道一会儿多喷一下香料就好了。这样既全了她的面子,又不影响他做生意,两全其美。谁想到这女魔头实在不好打发,居然还有坐雅间,这一上楼一下楼的客人不都得被恶心跑啊? 叶秋梦看他极其为难的样子甚是好笑,道:“我听说前一阵的那个日本人玉山信元在你这儿吃了好几顿啊?你可是就认钱啊,什么人都往这里招呼。” 那掌柜的惊出一身冷汗,心想:“我后来才知道那个日本人就是来这儿踢馆的那位,可谁想第一次是车少爷请他吃的,第二次他人傻钱多的,我就让他进来了,这事儿她怎么知道的?”那段时间,广州城各行各业的人都群情激奋的,只要是日本人来消费或者住店什么的都一律不许进,甚至妓院都雇了好多打手防着日本人来闹事,可能他们是怕像上次丰臣一郎那样的白嫖的又来吧。那段时间,掌柜的因为他钱给的多确实招待了他几次。心想:“这事儿不管她怎么知道的,要是让她这么出去哪儿哪儿都说的,我这生意真不用做的。” 他赶紧哀求道:“不不,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他啊,一共就来了两次,第一次是车富莱少爷带他来的,第二次他带他瘸腿的也是个日本人来的,我要是知道这货是那个嚣张踢馆的,打死我也不敢接待他啊。您行行好,千万别告诉那些武馆的人,要不他们真能带着气来把我这小店拆了啊!” 叶秋梦看得手了,笑道:“那我朋友吃饭这事儿?” “请进请进,楼上最好的雅间,叶小姐。”掌柜的终于服软了,至少还是先把这事儿熬过去再说了。 “好,我去叫我朋友进来。”叶秋梦转身就出门叫鲁天恩。 可她一到大门口,却不见了他的人影。“咦?不是说让他在这儿等我吗,怎么没了呢?不会是等久了走了吧?没多久啊我觉得。” 还没等叶秋梦想太多的时候,她一看对面的地摊,地摊挂着“馄饨铺”的牌子,下面坐着一个破衣喽嗖的老人,在那儿大口大口的吃着馄饨,这不就是鲁天恩吗? 叶秋梦顿时气冲冲地跑了过去,看鲁天恩面前摆了一个大空碗,自己正抱着另一个碗在吃,看来已经是吃完一碗了。她从后一拍道:“哎,鲁大师,你怎么放鸽子啊?我都和掌柜的说好了,你怎么这么一会儿也等不了啊?不是没钱吗?我告诉你,你别想让本姑娘结账!”叶秋梦可能真有点生气了,声音甚大,周围客人还有摊主都看她了。 而叶秋梦刚喊完了还没等鲁天恩反应过来,她一抬头看了一眼鲁天恩对坐的那个人一下就呆了,心想:“这不是前几天那个年轻人吗?” 对坐的人赶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二位有约在先,我刚才路过看到鲁大师了,见他没吃东西,就自作主张带他来这摊吃点饭,实在抱歉。叶小姐。” 叶秋梦脸微微一红,道:“你......你认识我妈?” 那人道:“叶家小姐大名谁人不知啊?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沈落松,广州本地人士,咱们前几日见过一次面。不知道叶姑娘还有没有印象?” 鲁天恩本来要说话,见这二人搭个起来了也不说话了,饿的实在厉害,继续闷头吃。 叶秋梦平静了下来,想起刚才自己那毫无淑女气质的样子都被这人看到了,不禁好生后悔,不过要赶紧回他的话,于是她语气瞬间来了个大转弯,用小姑娘独有的那种略带羞涩的语气道:“我......我想起来了,我对你有印象,刚才我还没认出来,这样仔细看一下才想起来。我这人不记人,忘性大,沈先生请见谅哈。” 其实,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有时候嘛,人得装一下,不能让别人一眼看破。 第二十八章 科举 “我叫叶秋梦,家父少年时从云南来到这里,不过我是生在广州,所以也算是广州本地人士吧。”叶秋梦也开始介绍起了自己,又问道:“沈先生是广州本地人士?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 广州城晚清时期是全国第一大港口,人口都有将近一百万之多,谁没见过谁很正常。叶秋梦这也是没话说,问了这么一句,往常她和别人一般都没这么客气。 沈落松道:“哦,叶小姐没见过我很正常,我之前一直在城西北的小县里和家母一起生活,最近一年才搬到城中住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请问沈先生现在作何生理呢?” “说来惭愧,自去年考上秀才之后,一直赋闲在家,有时就会帮人题字写诗赚一点收入。” 叶秋梦其实早就猜到沈落松应该是个秀才或者举人,一听之下也不觉得奇怪,道:“看来沈先生是要在家苦读几年书,上京赶考啦?” 沈落松迟疑了一下道:“额......算是吧,可能再读两年书有大进的话会去京城考试。也有可能不去的。”这句话沈落说的有点违心,他压根以后就不准备去京城考试。 叶秋梦奇怪道:“一般考上秀才不是就在家攻读参加乡试,考上之后在赴京赶考吗?”叶秋梦虽是女子,但是这个科举的流程还是很了解的。 “姑娘说的是,不过我要是在家攻读几年后参加乡试的话,考中与否都没什么用。” “考中自然是好的呀,怎么中不中都没什么用呢?” “科举考试最后目的还是做官。秀才和乡试举人待遇相差不多,而且,现在官场若没有打点一个乡试举人真的无法做官,在下家里有些薄田,但是仅能贴补家用,打点各层是万万不够的。而且,就算是考中的乡试举人,入京赶考再中举的话便可当官,但是我要是去北京,来回至少一年,家母已年迈,重病缠身,我不在旁边照顾,怎么能行呢?” 听到这儿,叶秋梦突然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心想:“真好,这人不仅长得英俊,彬彬有礼的,还这么知道孝顺母亲。比我认识的那些整天吃喝玩乐的纨绔好多了。” 沈落松又续道:“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切顺利,考上了举人,也是候补道,到时候朝廷也不知道能给我排到那个地方做知县,离了广东,我要见一面家母都难了,我母亲的身体,这么跟着我折腾也是不行的呀。”沈落松自己也奇怪,平时跟别人不能一下子说这么多,不知道今天问什么这叶姑娘问什么自己就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了。 叶秋梦以为沈落松说的有点伤心了,从怀中掏出手帕来递了过去,其实沈落松啥事情没有,他一见对方关心自己递过来一个手帕,下意识一接,一看手帕上面秀了两只蜻蜓,奇道:“这不是我......” “啊,对!”叶秋梦突然想了起来了,这就是沈落松之前给她擦眼泪的手帕,赶忙支支吾吾地道:“是是,是......我这不是还你嘛?哈哈,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我都有点忘却了,叶小姐却一直带在身上啊?”沈落松此时也有点异样的感觉。 此时叶秋梦恨不得找个草帽把自己的脸扣住不让对方看到,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心想:“丢人丢大了,我怎么这么容易就还给他了呢?”自己此时也不知道说啥,就干脆不说话,低下了头。 “真奇怪,这小姑娘。”沈落松心道:“我听他们说叶芝贞老来得女,女儿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美,这一见果然如此。可又说她脾气不好,是个大姐头,不过我看还好了。”看对方良久不语,便小声对她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我还没说。” 叶秋梦奇怪地抬头道:“还有什么原因呢?” “我比较懒,不太想考。” 叶秋梦一听扑哧一下笑出来了,说道:“你还挺实诚的,哈哈。” 瞬间两人感觉关系拉近了一些,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听得桌子上“啪”的一声,鲁天恩吃完重重放下了最后一个大碗,砸在了桌面上,听他道:“啊!终于活过来了!” 刚才两人光顾着聊,压根没注意一旁一直狂吃的鲁天恩,这一看不禁一惊,足足一人分量的一大碗馄饨,他足足吃了六大碗!只见鲁天恩的肚子撑了起来,衣服都被撑的往上捋了捋,感觉他足足胖了一圈,这吸收也太快了吧! 鲁天恩擦擦嘴,重重的打了个饱嗝,说道:“一篇八股文,就能换了一世的荣华富贵,都是扯蛋。” 沈落松道:“对了,我都忘了,咱们鲁大师是当过官的。” 鲁天恩不屑道:“当官都是狗屁才当的,文官绣禽,武官绣兽,都他妈衣冠禽兽!” 沈落松赶紧拉着他,心想:“这老头怎么馄饨当酒吃呢,这也多了?” 谁知道今天也是话赶话聊到这儿了,鲁天恩一吃饱就想到那些年在官场遭受到的欺压与排挤,自己只是想做个好官,但是因为特立独行不懂变通还是被上司找各种理由革了职,一步一步落到今天的下场,怎一个苦字能说? 于是,鲁天恩便开始哭诉起来,仗着可算碰到两个对他好的了,一肚子苦水倾泻而出。讲自己怎么怎么过的不好了,自己当年又怎么怎么对百姓好了,同行们又怎么怎么嫉妒他给他穿小鞋下绊子了,又说道后来妻子怎么跟人跑了,自己怎么一步步的沦落到尽头饭都吃不起的地步了。 沈落松和叶秋梦越听越觉得悲伤和苦闷,心想:“妈呀,这也太惨了!” 他这么哭诉有大概两个时辰了,中间又吃了两大碗的馄饨,沈叶两人觉得有点腻了,但是谁也没动地方,一是怕鲁天恩看没人听他倾诉更加伤心,二是觉得彼此之间这么呆着觉得非常开心。两人相视一笑,心想等他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拉倒吧。 鲁天恩后来也说烦了,最后说了一句,“今天的饭解决了,明天的饭我又找谁要去啊?”言下之意二位谁有钱资助一点,别再混饭吃了让他。 叶秋梦奇怪道:“我刚才就想问您了,鲁大师,您不是要比武吗?武道场应该管饭吧?” “比武,比什么武?”鲁天恩奇怪道。 沈落松一旁想:“我都忘了,怎么廖师傅他们没派人来告诉他呢?”于是,他把明天要举行的武林大赛说了一下,要从八位参赛手中决出一位冠军参加几月后的中日比武赛。 “额,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我以为都把我忘了呢?看来大家都还想着我呢?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还能干什么啊?哎,我这么多年了,还能参加这种为国争光的事吗?”鲁天恩今天真是有点大起大落,心想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还有自己的份,实在想象不到。 鲁天恩百感交集之时,叶秋梦一旁看着沈落松,仿佛眼神说道:“我听说当时是你举荐鲁大师的,你怎么不说啊?” 沈落松摇了摇头,眼神答道:“不重要了,你看,他确是挺兴奋的,这就够了。” 这时,正感慨着的鲁天恩突然面目狰狞起来,似乎非常痛苦,两人一惊,上前一看,只见他捂着肚子痛的“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沈落松道:“这是吃的太多了,一个人吃了六个人的量,这肚子怎么受的了啊?” 叶秋梦也急了,她没主意地问沈落松:“怎么办啊现在?看他好难受啊。” 沈落松扔了一钱银子在桌上,当是结账了,然后赶紧道:“我这儿不太熟,你知不知这附近有没有郎中能看看的,别鲁大师没比上赛,先撑死在面摊了。” 叶秋梦一想,说道:“我知道一家药铺,就在旁边。”说着两人也不管鲁天恩一身的味儿了,一边一个,扶起他就直奔郎中药铺。 第二十九章 神医 这六碗馄饨算是吐出去了五碗,鲁天恩刚好一点,躺在床上算是动不了了。 “吃太多了,没事儿,躺躺就好了。”李神医写了一副方子说道:“叶小姐,是记在你的账上吧?” 没等叶秋梦说话,沈落松接过方子来,道:“算我的吧,好不容易请鲁前辈吃个饭,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叶秋梦想客气一下,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是说道:“我也有责任,没看着他吃,结果吃多了就。” 李神医说道:“这鲁大师可是身体好,要是一般老人这么吃可早完蛋了。正常八分饱就好了,一饿大劲了吃起来就不知道停了。” 沈落松道:“当年安史之乱杜甫就是五天没吃饭,结果一个县令用牛肉白酒招待他一顿,结果杜甫暴饮暴食,直接就撑死了。哎,这鲁大师差点跟诗圣整一个死法。” “对了你俩怎么在一起呢?”李神医有点不怀好意地道。 叶秋梦脸一红,其实简单一句就能回答,她却有点说不出口,沈落松一旁道:“我和叶小姐刚认识,算是......算是朋友吧。”沈落松脑子里突然有声音告诉自己:“想的太好了你,叶小姐和李瀚章的公子要成亲的事儿全城皆知。对你好点不知道怎么地好了,人家会看上你个穷秀才吗?”其实沈落松家也算不上穷,不过跟两广总督和通武馆馆主自然没法比了。 想到家境地位相差这么悬殊,沈落松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心想道:“算了,这朋友都当不了的,人家马上成了李夫人就呆在李府,怎么会和我这人称朋友了呢?” 沈落松正开始乱想的时候,听叶秋梦道:“李神医啊,那个日本人你医的怎么样了呀?好像那天晚上以后他俩就原地消失了。” 沈落松一听奇怪道:“您还给那个玉山信元和丰臣一郎治过病?” “是呀,上月看在叶小姐的份上给他看过腿,经过我的治疗,不会瘸了。”沈落松知道他说的那个是丰臣一郎,道:“果然是神医啊?摔成那德行都能给治过来了。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叶秋梦笑道:“哈哈,就知道你不知道他叫什么,我一口一个李神医的叫他你都懵了吧?也不是我抬举他,他的名字就叫李神医。” 沈落松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心想着:“这是有多不要脸啊,自己起个名叫神医。” 李神医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态,他道:“那两个日本人后来嘀嘀咕咕用日语说了半天,看来是生怕我听懂,然后那个腿没坏的跟我道了个谢,就带着那个腿坏了的走了。我看他们是向南走的,应该是往码头那里去了。” “就是直接乘船回国了?”沈落松道。 “好像也没有,据我所知他们在天香阁还吃了几顿,不过现在可以确定是走了。”叶秋梦道。 “不过明天就能决出一位代表进行中日比武了,他们什么的阴谋诡计都不如拳脚上见真章来的实在。对了,鲁大师不也是参赛选手吗?这个他能行吗现在?” “不行了啊,他至少要躺个两天,岁数大了。明天再一剧烈活动怎么能行呢?”李神医直接就否决了。 “那我也得去一趟......”躺着的鲁天恩稍微好了一点,将将地要从床上爬起来,沈落松赶忙上去搀扶,不好意思道:“都怪我,还你吃那么多。” 鲁天恩摆手道:“嗨嗨,跟你有啥关系,请我吃饭还有错吗?我明天不比武,看看去总行吧?本来我也不想去比武,就是去凑凑热闹,哈哈哈。” “那还行,你可别大量的活动,要不你的肠胃可受不了,这几天吃点清淡的,酒啊肉啊都不要吃知道吗?”李神医嘱咐道。 鲁天恩听着一脸失望道:“不吃肉不喝酒人生哪还有什么意义啊?” 沈落松道:“还是少喝吧,鲁大师,我三弟就是愿意喝酒,不过人家年轻,您这这么大岁数了?喝酒有啥好的啊?有什么用啊倒是?” “怎么没用了,你看你这小年轻的,不懂得生活的乐趣,我这几年每次喝酒,都在醉梦中钻研一套剑法,现在已经快成型了,这套剑法学会了的话,那是神鬼莫测,天下无双。沈落松啊,我看你人不错,好像有点功夫底子,悟性也蛮高的。这套剑法我还没起好名字,到时候等我融会贯通了再想好一个剑法的名字我来教你哈?” 沈落松心道:“真是会吹牛啊这鲁大师,谁做梦醒了还能记得那么清楚啊?再说醉梦里悟出的剑法能管用吗?真是,还教我?”不过嘴上也不好说出心里话,便干笑道:“好好,有机会您老教教我吧,拜您为师到时候。” 沈落松此时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句玩笑话之后竟真的应验了,而且,真如鲁天恩所言,此剑法一出,可说是神鬼莫测,天下无双。 叶秋梦见这两个一个敢说,一个敢听,摇了摇头,对李神医道:“对了,李神医,你女儿回来了吗?” “李荃啊,没回来啊,他一般跟那两个坏小子出去野去都得晚上回来,你找她干嘛?” 叶秋梦加把余敬山、余光节放鞭炮炸鲁天恩,李荃拦他们的事儿说了一遍,着重又说了一下自己怎么教育他们的,自己怎么帮鲁天恩的,当然这些主要是希望一旁的沈落松能听进去。 李神医缕缕自己的胡子满意道:“嗯,不枉我平日教导她,这一点她可比余名剑那个废物点心教出来的小鬼好多了。回来我奖励奖励她吧。” 看好了病,三人要离开之际,鲁天恩开口道:“晚饭什么时候吃啊,各位?” 三人一惊,道:“你饿的也太快了吧?” “哈哈,没办法,刚才都吐出去了,这不过一个时辰也要到饭点了吗?刚才是落松请的客,这次就小叶吧,不要推辞,那个天香阁我这次保证和你一起进去。” 叶秋梦又好气又好笑:“合着你自己把谁请你在哪儿吃都想好了,哈哈,好吧。那......沈先生,李神医,请给小女子个面子,一起去吧,人多热闹点。” 沈落松说道:“那叶小姐赏脸那小生不敢不从。”李神医也是馋了天香阁的菜许久,便说道:“对对,作为大夫我得监督一下这老头有没有上来就大鱼大肉的,我跟你们一起去!” 四人到了天香阁,掌柜的极不情愿的表示了欢迎,在臭跑了一众食客之后,四人坐到了楼上的雅间,上完菜后,鲁天恩毫不客气地抓着鸡腿就吃,拿酒坛就灌了起来,李神医说好的要来看他,此时却也视若无睹,也大吃大喝了起来,一坛酒下肚,瞬间醉的不省人事了。 沈落松却没有喝酒,他拿起茶杯,碰了一下叶秋梦的茶杯,说道:“今日能认识叶小姐,实是在下的幸事,可能以后再在一起见面的机会应该不多了,这次就以茶代酒,祝叶小姐笑口常开了。” 叶秋梦红着脸喝下了这杯茶,心中不知不觉有个想法冒了出来,但是她实在难以确定,便不敢细想,只是听她说道:“不一定,没准咱俩以后相处的机会会很多的。” 1月17日小年停更一天,1月18日继续更新。 第三十章 武会 通武馆隔一道街便是广州城最大的比武圆台,此比武圆台名为龙虎台。这个圆台自明朝嘉靖时期便有了,几经修复保留到了现在,但是近几年一直没有正式的比武大会在这儿举行,因此这里也成了孩子们平时打架玩闹的常去的地方。 但是今天上午,这块一改平时冷清的氛围,可谓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百姓们都放下手中忙碌的工作,结伴过来围观,有的都天没亮就跑过来占个好的位置,然后等人多了高价出售,发点偏财。 这就是百姓的常态,一般能聚这么多人的事儿无非是这五种:看犯人砍头、看两家结亲、看大官进城、看苦主奔丧、还有就是看武师打架。 今天这个属于最后一种,圆台外满满当当的围了一大圈人,水泄不通。 “就是咱们武师私底下的比试,干嘛这么大庭广众的比啊,这么多人,闹死了。”尹华道。 “没办法了,师兄,谁让咱们练武的讲究的就是一个牌面呢?”车富莱一旁无奈道。 尹华看着后面一直想往前挤的人流,一脸生无可恋地道:“那这人也太多了,我的妈啊。这帮大爷大妈平时看着一个个喘气走道都困难,这看热闹往前涌这么这么大劲儿啊?别挤了,架的台子都要塌了啊!” 车富莱两人一起被安排赌往会场里涌的人群,但是看是有点困难,在看热闹这方面,上了岁数的老人可比年轻人能挤能抢的厉害的多。车富莱满头大汗,道:“下次再这样就应该收费,一个人收他个三钱银子我看谁还这么挤。”他说着摆手叫来他家里几个家丁,道:“你们在这儿替我们盯着,人不够的话去富来赌坊叫点人过来,别让他们这么挤,要不搭的外架子根本受不了,迟早得塌。” 两人可算是腾出功夫休息一会儿了,尹华道:“马上开始了,人都到齐了吧。” “选手都到齐了,不过鲁大师还躺在那儿呢,一会儿只能七人打了,他算自动弃权了。” “听说是昨天和叶芝贞的女儿还有李名医他们出去大鱼大肉去了,吃的半夜难受,彻底动不了了。真是的,不说这鲁大师,那个叶家小姐马上要嫁给李经淦了都。还跟这么大岁数的人出去吃饭,一点样都没有。” “这些消息你现在都不知道啊,大师兄?”车富莱一脸嫌弃地样子道:“这婚事可能成不了了都。” “真的假的,两广总督李大人反悔了?还是被叶芝贞推了?李瀚章的婚事还有人敢推呢?” “嗨,你天天在武馆练功,功夫没咋长进,怎么这消息也这么不灵通呢?”车富莱反正有机会就要嘲弄一下自己这位师兄,“现在两方面都有,听说那个李经淦在大不列颠被那帮洋鬼子给带跑了,居然自己交了个英国的女人,一回来跟他父亲一闹不要娶叶秋梦,这还得了?被李大人关了禁闭,大婚前不能出去,现在正闹着呢。” 尹华很是惊讶:“这老外的蓝眼睛黄头发的有啥好的,哪有咱们大清女子招人喜欢呢,什么品位啊这人?” “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知道不?还有呢,那个叶秋梦女魔头的脾气不用我说了吧,她知道自己被安排嫁人以后这痛和叶芝贞吵架啊!后来好笑,还说让她老子替她去结这个婚,说当时都把叶芝贞气晕过去了。” 尹华看了看他:“这你都咋知道的啊?” “嗨,茶馆,酒楼,赌坊。现在传的满大街都快知道了,都是通武馆的他的好徒弟们说的。现在广州城就两个大事儿,一个是中日比武的事儿,一个就是李家叶家大婚的事儿,那有点风吹草动传的还不快吗?你听我说我,现在还有呢,说叶秋梦这两天和那个叫沈落松的走的可近乎了。就是那个陈清玉的二兄弟,那天推荐鲁大师的那小子。” “哦,我那天和王慧心在场,那小子长得确实不赖,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他。叶秋梦跟他也不奇怪,不过这当口跟总督悔婚,这不找死吗?” “谁说不是呢?可是她就那脾气,以前她可没少欺负过我们,你都忘了啊?不过,女人就是女人,长大了就喜欢这种小白脸,你看那个姓沈的,绣花的大枕头,仗着读了几年书,认识两个厉害人,还会什么?但是话说回来最后她一个女的能翻出啥浪花来啊?还不得乖乖把这婚成了,还能跟这姓沈的私奔不成?” “就是,那沈落松要是一起跑了,他还活不活了在这儿。两广都是李大人的地盘。所以估计是不可能的。” 两人正聊呢,突然,车富莱手一指,道:“你看,我说啥来着的,他俩又在一块呢,你看,在对面!” 尹华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对面是八位参赛者坐的地方,旁边坐着是他们的朋友们,只见叶秋梦身着白衣,亭亭玉立地坐在那里,身旁坐着一位身着蓝衣的男子,正是沈落松,只见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的,似乎周围喧嚣的声音丝毫没有吵到他们。外人乍一看,这两人真的是亲密无间,郎才女貌的,像是一对璧人。 “不过这么看居然还挺般配的。”两人这一看都不由得赞道。车富莱又道:“不过你看旁边,这么一看还是在一旁的那个黑厮更加显眼一点。”尹华一看,旁边坐着一个黑的发亮的大汉,就是这看一眼都望而生畏的曹龙莽。 而这时,看到高台上他们师父廖清扬在上面,双手一抬一压,示意在场的人请先安静下来,他有话讲。尹华等人马上示意周边的百姓安静下来。众人你推我我推你,还是叫嚷了半天,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感谢诸位父老乡亲们前来捧场,今天本来是我们想私底下推选出来的一名参加中日比武的武师代表,以比武的方式选出最后的优胜者作为代表。但今天难得各位赏脸到场,我等不胜感激。”这些都是客套话,前两天定了比武的时间地点后,各个武师就派弟子,联系同仁,四处宣传,就是为了今天这个人声鼎沸的效果。就是那句话,比武的人有时候讲的就是个牌面。 接着廖清扬便讲了一下这次召开比武大会的目的,日本此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近几年一直不断骚扰大清边关海域,又在朝鲜半岛不断与清军发生冲突,已经忘了自己是大清臣国的事实了。这次又公然挑战广东武师,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所以大家决定,推选出八位候选人,今日进行公平的较量比试,选出一位胜者,与日本高手玉山信元进行比试。 说到和日本外邦交战,台下各个看热闹的也是激情澎湃了起来,“他妈的,倭寇就是牲口,一天天的过来找事儿!”“让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支持比武,快开始吧,挤得受不了了都!”台下顿时吵闹了起来。 廖清扬心想现在多说无益,开始比吧就,他看了一眼中间的大台,上面坐着叶芝贞,潘达他们。叶芝贞会意,起身用丹田之气说道:“大家安静一下,现在我来说明比赛规则!”他的声音非常洪亮,震得下面立刻鸦雀无声。 “比赛是两两对决,正好八人,胜者进入下一轮,最后连赢两场的两人比武,胜者便为比武代表。此次比武空手兵器暗器均不限制,不过要点到为止,不可下死手。公平比武,胜负皆有目共睹。” 叶芝贞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左边远处的叶秋梦,看她和那个叫沈落松的臭小子聊的正欢,压根没理他这茬,不由得心中又一气,不过只能强忍住,又说道: “之前比赛的顺序已经通过抽签的方式定好了,第一场由翁筹剑馆弟子张长鸣张师傅对阵三节棍大师朱裕丰朱师傅、第二场由飞虎堂堂主劳源劳师傅对阵前少林寺弟子陈清玉陈少侠,前两场胜者相互进行下一场比试;第三场由南拳高手姚禄姚师傅对阵拳师张德山张师傅、第四场由神风堂堂主之子潘辰龙对阵鲁天恩鲁大师,潘辰龙由其弟潘武虎代为比赛,这两场胜者进行下一轮比试。不过由于鲁天恩鲁大师身体抱恙,不能上场比试,所以算潘武虎直接晋级下一轮。” 廖清扬回到座位,看了一眼一旁的潘达,心想道:“这签估计你也有掺假的水分在里面,昨天鲁天恩说身体不行时候你就把签给做出来了,真有心。自己人直接少打一场。”潘达自然不识这个茬,自顾自的在那里摇头晃脑的。 这样话不多说,直接开始比赛,第一场双方就位。翁筹剑馆弟子张长鸣,四十多岁的年纪,面相有点尖嘴猴腮,虽然说他是剑馆弟子,但是辈分却是和余名剑相当,同属于上一辈剑馆馆主的弟子,听说剑法远在余名剑之上,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当上馆主。三节棍大师朱裕丰是天津人,身材中等,一张国字脸,小时候因父亲比武失手打死了人不得已吃了官司,自己无依无靠又被仇家追杀便无奈开始了南漂,最后在路途中边奔波边苦练家传三节棍棍法,最后大成,几年后在广州城落脚成家。被誉为广州城兵器排行第二,第一是叶芝贞。 双方相互一抱拳,场下判官①王慧新喊道:“开始!”台下瞬间再次沸腾了起来。 伴随着众人的叫好声中,朱裕丰拿起手中长棍向张长鸣当头劈来,喝道:“张师傅!小心了!”张长鸣轻轻向右侧身一闪,手中铁花长剑由右手换到左手,手一翻从背后刺了过去,直奔朱裕丰腰间。朱裕丰借势向前直接躲过,左手反拿长棍向后一招“横扫千军”扫了过来。 张长鸣一见此招腾空跃起,侧身平翻躲过了这一招,平稳落地。两人一下试探之后,各退三步,准备换招,继续进攻。 台下的热情已经被点燃,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都大喊道:“好啊,好功夫!” 可是一旁的叶芝贞廖清扬等人却皱起眉头,摇起来头。叶芝贞道:“身法倒是可以,不过这不够啊?” 廖清扬说道:“是,虽然刚才两招都是试探,但是劲力身法已经看出了很大的破绽,这样实在无法与玉山信元比武。” 余名剑一旁听自己馆内目前第一高手就落得这个评价,实在没什么能插话的余地了,便默不作声。而潘达笑道:“哈哈,跟你们讲,这些都是开胃小菜,等一会儿我儿子上去的,你们绝对眼前一亮,知道不?他们现在就是争一个决赛输给我儿子的一个资格,看看热闹就行了。”听着话真是自信的没边了。 而在另一边陈清玉几人那里,对这二人的评价更是直接。“要都这水平我就不来这么早了,这底下还叫好呢?”曹龙莽毫不客气地说道。 叶秋梦坐在沈落松旁边刚开始有点害怕曹龙莽这个长相,但是后来聊了两句感觉他性格挺好的,只是长得比较粗犷,就不害怕了,她笑着说道:“哈哈,我就说这两个人之前我就知道,武功都比较平常,就当看热闹喽。” 曹龙莽道:“哼,你还别说,我要知道这水平都这样,我也替我大哥打比赛了,别说一打一,就是我一只手,他们六个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秋梦觉得他在吹牛,平常的她早就出言反驳了,不过碍于他是沈落松的三弟,只得笑着答道:“好好,真厉害啊你。” 沈落松看叶秋梦好像不是很信的样子,说道:“是真的,我这个三弟看着很五大三粗的,但他可是说什么是什么,从不说一句狂话。”沈落松说的没错,后来曹龙莽真的印证了自己确实没有在吹牛。 只听他曹龙莽又说道:“还是二哥了解我,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不过这些人实在不经看,我们哥三谁上去打他们都是玩一样。” 叶秋梦一脸懵的看相沈落松,眼神似乎在说道:“听他这么说你还会武功吗?而且还很厉害的样子。” 注:①判官:清朝对裁判的称呼。 第三十一章 斗法 伴随着台下的呐喊加油,台上两人继续相持。朱裕丰跳的极高,当头劈下一棍,张长鸣举剑在头上横档一格,朱裕丰的长棍柔软,棍子顺着下劈方向弯了下去,眼见竟要拍到张长鸣的后背,张长鸣后脚一抬,将弯棍踢了回去。见对方将要下落,长剑向前一划,朱裕丰躲闪不及,身体向后一翻,前胸的衣服被铁剑重重划出了一个口子,所幸没有伤到皮肉。 “好,好!”翁筹剑馆的弟子瞬间叫好起来,有几个弟子甚至备了大鼓和铜锣敲打助威,好不热闹。台下余名剑心想道:“这人剑法确实比我要好啊,应该他来当这个剑馆的馆主。”又想:“不过,最后谁家穷啊?,谁让你送不起礼呢?”这便是余名剑能当上这个馆主的另一个原因,不过他是从来不会跟别人说的。 而叶芝贞廖清扬还有沈落松曹龙莽等人都是有点不耐烦,盼望着这场战斗快点结束。 朱裕丰一把扯下衣服,半身赤裸,上身黝黑的肌肉反应出其十年磨一剑的苦练,张长鸣说道:“朱兄得罪了,不过您擅长的是三节棍,用这长棍可是赢不了我的。”朱裕丰笑道:“哈哈,张兄说的也是,那么来吧!”说着又甩棍而来。 张长鸣心道:“怎么就也是了?不还是棍子吗?”他正要举剑进招时,却见朱裕丰双手往两个方向一拧,长棍瞬间分成三份,中间由铁链相连,直接甩了出来。张长鸣恍然大悟:“哦,原来玄机在这里。”只见三节棍甩的极长,张长鸣慌忙之中只能硬着头皮一接,力道又没有借到,甚是不舒服。而朱裕丰招数甚快,三节棍抽回在胯下飞舞,一个翻转,又飞袭而来。张长鸣一挡,棍端借着回旋之力,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一吃痛,手一松,剑不由得掉落了下来。 陈清玉在下说道:“看来胜负已分了。” 曹龙莽一听便说道:“是吗,大哥?” 陈清玉回答道:“对,三节棍是十八兵器中棍中之王,可奔可攻,可拖可守。这朱师傅身法上来看已经是三节棍的名家了,充分利用了它的长处与优点,动作也是干净利落的。而这张长鸣师傅,剑法倒是可以,对刀对剑对棍都没问题,不过要是对上这精通三节棍名家,就立刻乱了手脚。他没有瞬间看破棍法的能力,现在剑又掉了,很难了。” “不过看他好像挺不甘心的,感觉应该他也留了后手。”叶秋梦接茬道。 话音刚落,沈落松说道:“小心了!”这话是给台上说的。只见张长鸣剑一落地,捂住自己的肩膀强忍着疼痛,朱裕丰见状也不进招,心想对方是否就要认输,就有一点放松了。沈落松一提醒,朱裕丰一定神,只见张长鸣从腰间竟抽出一把软剑,用极快的速度刺了过来,朱裕丰慌忙的侧身一躲,腿被滑了一个口子。 他踉跄地躲开,恨恨对着张长鸣道:“好啊,你玩阴的啊。” 若不是沈落松这一提醒朱裕丰可能就得重重地挨上一剑了,沈落松对叶秋梦道:“这朱师傅混了这么多年武场,居然有点优势就放松成这样,实在不应该。没想到这张师傅还藏了一手腰里剑。” 叶秋梦道:“还是你眼快,我看这翁筹剑馆的人人品都一般,看他们弟子什么行事作风就看的出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刚才已经说了,明枪暗箭都可以,只能是怪朱师傅不小心了。” 这下朱裕丰受了伤,比赛的悬念继续,因为比武并没有说不准使用暗器,也没有人暂停,朱裕丰只得自己继续迎战,张长鸣腰里剑继续往前刺去,朱裕丰瘸了一只脚,踉踉跄跄地左右躲着,不过仗着自己三节棍的手法威力,都能将对方剑法化解,余名剑腰里剑是软剑,进攻不占优势,他想着干脆直接把他逼到擂台下好了,所以一剑剑刺过去,身体又一点点地将对方往擂台边逼去。 随着张长鸣步步紧逼,朱裕丰已经快被逼到擂台边缘了,翁筹剑馆弟子们欢呼声也达到了最高点,眼见对方下台就要胜利了,朱裕丰突然又往边缘快走了两步,张长鸣一见大喜:“你还自己去台下,那是最好不过!”谁成想朱裕丰与他拉开距离以后,三节棍的三节抓在一起,回头一往前直打,三节棍拉成一条直线飞来,张长鸣躲闪不及,正中胸膛,只见他口吐鲜血,飞出了擂台,重重摔落在地。 剑馆的弟子赶紧抢出,近身扶起了他,只见张长鸣白眼一翻,昏了过去,众弟子便手忙脚乱地将其抬了下去。第一场比赛朱裕丰胜出。 朱裕丰下台绑了一下伤口,所幸并不是很深,包扎一下不会影响下一场的比试。他向沈落松道谢刚才提醒了他。沈落松客气了一下,心想:“朱师傅我以前就知道他人不错,还能记着我。” 叶秋梦一旁道:“这翁筹剑馆我记得我小时候可是很有名的,那个剑馆的师傅叫蔡东江。剑法好厉害的,我爹都打不过他,谁想到现在最强的弟子就这出息了。” 鲁天恩这时候勉强爬了起来,道:“有很多人都是会武不会教,那前馆主蔡东江本事不赖,不过是个财迷,谁花钱都可以纳入门下,也不看有几个是练武的材料。上来就教他们最难的,不知道循序渐进的提高。最后空有一身武艺,半点没传下来。最后弥留之际,传给了送礼最多的余名剑,这剑馆也就这样了吧。” “你怎么这么了解啊,鲁大师。”叶秋梦好奇道。 “哈哈,那蔡东江厉害,剑法也不如我,当年我还指点过他几次,也算他半个师傅吧,他什么事儿都跟我说,自然我就都知道了。” “蔡东江师傅这么厉害还不如你呢吗?”沈落松有点不信,鲁天恩虽然有名,但是实在看不出他能强到比当年名震全国的蔡东江还要厉害的那个地步,居然还当了他的半个师傅?心想真是人家死了那你怎么说都是你的。 “当然了,对了,我还要教你一套剑法,你可赚着了这回。”鲁天恩道。 沈落松听鲁天恩说这话只得干笑了两声,心想你赶紧忘了拉倒吧,可别再霍霍我了。 曹龙莽道:“接下来是大哥的比武,好久没见大哥显一下身手了呢。快快,赶紧收拾他。”他是非常之兴奋。 陈清玉道:“三弟,做人不能太张狂了,这劳源师傅是一堂之主,肯定有独到的地方。我要想替国出战,就要先赢下这次比武,如果劳师傅本事胜过我,那就应该由他出战。而且,大家都是为国出力,不能说收拾他之类的话。” 沈落松看陈清玉又开始说道了,赶紧一旁插话道:“大哥,知道了,快上去吧,我们都等着你亮相呢,大哥大显身手,我们做兄弟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这次来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来一睹陈清玉的身手的,见他缓缓走上台,都不由得叫起好来。 “你大哥本事看来很厉害嘛!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真是不错!”叶秋梦说道。 “还好啦,承蒙叶小姐美言。”沈落松客气道,他心想:“一会儿你可能便知道我大哥绝不是厉害两个字可以比的。” 陈清玉上台对四周都一拱手,说道:“在下是陈清玉,这次因日本挑战中华武术,在下希望能替国家尽一份微薄之力,感谢各位同仁看得起,让在下出来与劳师傅比试较量,在下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各位所托。”他说话完,台下又是一顿叫好。 沈落松心道:“大哥现在也会说点排场话了,不过全力以赴就算了,劳师傅可吃不消。” 陈清玉已经上台了,可对手却迟迟没有上台。王慧新喊道:“劳源师傅请上台!” 只见台下一道黑影飞了上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在台上。众人一看,是一八尺大汉,他辫子盘在脖子之上,浑身肌肉壮硕,孔武有力,一张大马脸,双眼尤如铜锣一般圆睁,甚是威严。此人便是飞虎堂堂主劳源。 劳源抱拳一道:“陈少侠,请了!”陈清玉不敢怠慢,抱拳回礼。 也不用多说,陈清玉左脚微微向前,双手一抬,等待对方出招。 劳源心道:“我不老,但是也是快四十岁的年纪了,又是一堂之主,按道理应由我等你先出招。你这是一点规矩不懂。正好今天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飞虎堂是劳源初来乍到到广州,刚刚成立的新武堂,他自认在广州城自己不敢说是第一,但也是排名前几,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比武会打出自己的名堂,来个技惊全城。这陈清玉来的比他还晚,一个愣头青,只是最近被吹上了天,能有什么大本事? 想到这儿他信念一定,踏步奔来,到陈清玉身边,一招“黑虎掏心”,奔其面门而去,心想:“我这一下子你就得现原形,看你还怎么装?”陈清玉见对方出招凶狠,右手轻轻往前一伸,向外一拍,竟将这狠力一抓的威力化解。 劳源大惊,虽然他一开始没用全力,但是也有五成的力道,他出名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随手一摆就轻易的破掉了。他大惊之余,也没闲着,不等陈清玉出招,他身体往左一拧,一肘要击向陈清玉左脑,这一下借着转身的劲儿,力道可比刚才大了好多,谁料陈清玉不闪不躲,左手轻轻一挡,只听“啪”的一声,便接住了对方的肘击。 劳源见对方两招接下来身体竟动也不动,越来越惊,他赶紧撤回了身,距离对方三步左右的位置。手臂竟微微有些麻麻的感觉,心道:“这人果然有名堂,不可小觑。他还没有出招,我要在下一招使出全力击倒他,不能给他丝毫还手机会!” 只见劳源左手腰间一插,右手一招“猛虎下山”用尽全力袭来,心想这一招你若接了对你最好结果也是要后退几步,等你气息被冲所致稍衔接不上之时,我再一顿拳法进攻,那么你就必败无疑了。却见陈清玉貌似没有把他这一掌当回事,只伸左手手掌一接,结果一声闷响,对方却一步未退。 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毕生所学一招,陈清玉只伸手用手掌一挡,便将其化为无形,这一拳的劲力竟似消散的无影无踪一样。劳源此时见对方竟似没废丝毫气力便挡下自己毕生所学的一拳,恐惧之感瞬间在心中奔袭而来。但他不敢做停留,几十年苦练的武功使他必须要做出下一步反应,他马上在对方没攻击之前收拳,直接来了一个地堂腿,扫下陈清玉下身,陈清玉这回没办法再保持原地不动了,他双脚跃起,跳的甚高,看来对他来说,这地堂腿比刚才的全力一击接起来更费一点事。 劳源见他跳起,直接借扫腿之式旋转跃起,一个回旋踢踢向了空中的陈清玉,台下廖清扬心道:“这和我当时对阵玉山信元的想法一样,在空中击向对方,陈清玉,我看你如何应对。” 却见陈清玉此时已要落地,见对方在空中踢向自己,说道:“得罪了!”他身体一斜,一手直接压在了劳源肩膀上,这一下他微微一用力,使出“千斤坠”一把就把劳源按落在了地上,劳源这一回旋踢踢到一半,被硬生生的终止了。陈清玉又怕他再攻击,身体借着一撑,又飞起好高,一个跟头略过劳源头顶,落在了他的身后。 这几招都在一瞬之间完成,身法极其之难,让人瞠目结舌。隔了一会儿,四下周围雷鸣般的叫好声才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一拍 叶秋梦有点震惊,她也是个练武之人,能看出点眉目:“你大哥居然这么厉害?那飞虎堂的劳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他已经出了全力了,感觉你大哥都没出力呢。” “你往下看还有让你更吃惊的呢,拭目以待吧。”沈落松道。 “你有这么厉害的大哥,你应该武功也不差吧?” “哈哈,叶小姐说笑了,我会一点,但是跟我大哥可是天差地别的差距啊!” “哪天咱俩过过招,我看你这一点点的到底咋样。”曹龙莽道,他一直想和沈落松再比试一下,可以沈落松见他一天内比一天壮硕的肌肉可是一点不想比,每次比试完了四肢都要因打击疼痛几天,他道:“你什么时候瘦五十斤咱们再打吧,你是刚猛流,我是剑派流。路子都不是一个路子,最好别打。” 曹龙莽看着今天比武心突然痒痒了起来,说道:“打吧,好二哥,我都好久没跟人动手了,都要散架了浑身。” 叶秋梦想道:“你的腿都赶上我的腰粗了,沈落松就是一个正常身材的人,怎么打啊,净说笑。” 谁想到曹龙莽这下不依不饶起来:“好二哥,打吧,求求你了,你的三弟再不打就要憋屈死了。”嚷嚷个没完,沈落松开始不理他,可谁料他喋喋不休的,后来都恳求的语气了:“这城里就你和我大哥能跟我打起来,其他人一碰就散架,求求你了,我到时候我一个月之内给你搞一本原版印刷的《乐府诗集》怎么样?” 沈落松眼前一亮:“成交,我一直想要一本宋版的,可惜一直买不到。你要是去找,没准真能找到!” 叶秋梦听后没有说话,思索起来。 “不过现在不能出外面打,要不一会儿大哥下来找不到我们,就在这儿。”沈落松道。 “这儿?这儿咋打啊?” 沈落松拿出一只手,道:“比划手吧,也可见招式技巧,怎样?” “好,有意思!就来这个!” 叶秋梦知道光用手比招的话,那说明二者武功已是极高的了,她当然不信这两人有这个本领,也不看台上了,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怎么比试。 只见曹龙莽右手成虎爪抓向沈落松左手,沈落松左手向下,伸出大拇指往上一顶,正顶在曹龙莽一掌掌心之间,曹龙莽见状虎爪一握,要抓住其大拇指,沈落松手指一抽,胳膊顺势往上一抬,便把曹龙莽右臂架开。曹龙莽马上左臂伸来,这回换拳,沈落松右手一抓,接住了这一拳,不过身体微微往右一倾,因为对方力道实在太大。 沈落松一把将曹龙莽拉了过来左臂在下要向上一抬,曹龙梦见状赶紧伸右手一抓沈落松左臂。二人顿时成焦灼不下的架势,双方叫上了劲儿,谁也不先松开。 叶秋梦见这略显瘦的沈落松居然能和曹龙梦这大汉比力气不落下风,顿时又刮目相看,心道:“我就说这黑厮能管你叫二哥你肯定不只是会读书写字这么简单,没想到本事也这么好。”又想,“比那个李经淦文弱书生好多了。” 沈落松这时候孩子脾气上来了,也想和曹龙梦较的输赢,可一想叶秋梦在旁边了,这么跟孩子打架无异的样子实在不雅,心念一动,右手突然一送开,没等曹龙莽反应过来,伸出拇指,一点其右臂关节处,曹龙莽感觉一麻痛,也松开了手臂。 沈落松怕他又进招,说道:“暂停暂停!”曹龙莽揉了揉关节道:“二哥,你这戳的我哪儿啊?感觉麻疼的,是穴道吗?” “哈哈,什么穴道啊,那里哪有穴道啊?那是你的麻筋,哈哈。”叶秋梦拍手笑道。 曹龙莽也笑道:“嗨,我说怎么麻麻的热热的,再来再来,二哥!” 沈落松赶紧见好就收:“好了,看看大哥打得怎么样了吧?也半天了,怎么还没分出个胜负呢?”三人同时向台上看去。 只见台上的劳源气喘吁吁地看着对面云淡风轻陈清玉,说道:“你这么躲,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分不出来胜负啊都!唉呀妈呀,累死老子我了!”陈清玉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主要是阁下招式太凶狠了,我只有躲闪的份了,没有还手之力。” 三人忙问一旁的鲁天恩,鲁天恩道:“刚才劳源那小子一直虎爪龙泉的打这个还了俗的和尚,而这和尚就一直躲,我也不愿意看了,倒是你俩这块挺精彩的。再来啊,我还要看看的呢!” “好啊好啊,来呀,二哥,咱再给活神仙耍耍!”曹龙莽还是这么称呼着鲁天恩。沈落松叶秋梦两人也不搭理他,看着台上的动静。 “别谦虚了,别拿我不当人看,你有本事就大大方方使出来,我输也输个心服口服!”台上劳源道。 陈清玉点头道:“好,那在下得罪了!”劳源知道他要主动进攻自己,赶紧扎了个结实的马步,等待对方出招。 沈落松对叶秋梦说道:“注意了,很快就会见分晓的。”叶秋梦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却只见陈清玉脚在地上微微一踏,身体越到了劳源身边,速度之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就当众人包括劳源在内的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见劳源凭空浮起,似乎被微风吹了起来,轻飘飘的向后一飞,两脚稳稳地落在了比武台的地面上。 看着落地后劳源一脸懵的表情看着台上向他抱拳的陈清玉,台下的判官王慧新也是半天才做出反应来,“劳源堂主出界,陈清玉少侠胜!”台下看客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回事儿,你看清了吗?”“没有啊,什么玩意他就飞出去了。”“怎么打的好好的,就输了呢?”“你们站的太远了,我看清了,刚才这个叫陈清玉的跳到了劳源身边,一手拍在了他的肚子,劳源就直接飞出去了。”“就这么简单吗?”“对呀,就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可惜啊,这堂主这么厉害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被拍飞了。” 在刚才的打斗中,看客们都觉得是劳源大占上风,陈清玉只有躲闪的份儿,感觉大赚眼球,可谁想到转眼之间竟是这样的结局,不免有些扫兴,有些人不禁嘘声起来,让陈清玉赶紧下去。 陈清玉被台下的看客嘘的也不好意思,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慌忙四周一一鞠躬,匆匆忙忙地下了擂台。也没有理身后还在那儿呆呆站着的劳源。 沈落松笑着迎接陈清玉,道:“大哥,你这一招‘老猴抬木’是没伤到他分毫,可是却大扫这些闲散看客的兴致啊!” 陈清玉他就是想不要伤到劳源,并不知道台下看的人是什么心情,被嘘的有点不知所措的,到这会儿了还有点茫然,曹龙莽哈哈大笑:“大哥就是不知道各位都喜欢看什么,哈哈哈哈!” 劳源半天才反应过来,也不和谁理论,缓缓地走了会去。但面对着来接他的飞虎堂的弟子们,他还是想了想说是刚才风有点大没站稳,滑了出去。弟子们当然不信,但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也不敢问。 而叶秋梦也是一脸茫然,她推了推沈落松,问道:“刚才我就看你大哥拍了他一下,也没用多少力的样子,他却像一张纸一样,飞了出去。正常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哈哈,我几年前刚见我大哥动手的时候,也是你这个想法。”沈落松笑道。 而另一边叶芝贞一脸震惊地对廖清扬说道:“廖师傅,怎么样你觉得?” 潘达先不屑地说道:“这是什么邪术啊?这劳源八成是搞武堂弟子不多赚的不够了,跑这儿来打假赛了吧。” 而廖清扬刚刚一直睁大了眼睛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平静了一下,说道:“以前是我看走眼了。” 潘达马上接口:“对,你还觉得他挺厉害是吧,平平无奇嘛!” “不是,”廖清扬镇定地回答道,“我是真的没想到!看来少林寺果然为天下武术至尊!一个弃徒的武功居然也恐怖至此!” 第三十三章 硬拳 “还比吗咱俩?”姚禄是南拳拳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不过刚才也被陈清玉这一通操作吓到了,心想就算自己能赢,最后一把也得碰上陈清玉,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便问了问他这场的对手张德山。 “切,雕虫小技,老张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啥没见过啊?这姓陈的就是身法快一点,劳源这厮太年轻,不知道怎么应对,才输的。咱俩比划比划吧,我到时候倒要看看陈清玉有啥的鬼把戏。”张德山一脸不屑地道,他四十多岁,自认为武功本领在广州城也是首屈一指,而刚才陈清玉招都没怎么出,只会跳来跳去的,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姚禄还想说什么。张德山拉着一旁的劳源问道:“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他肯定是有什么小把戏,武功肯定不咋地!” 劳源一开始一愣,然后脑筋一转道:“对对对,你们赶紧上,一会儿好和他打!”心里想着:“别光我一个人出丑,陈清玉要是能让你俩给收拾了以后我就管你俩叫爷爷。” “赶紧的,都是练武的,别这么墨迹!”有人一煽动张德山更是觉得没错,直接把姚禄给拽到了台上,姚禄本来刚才看陈清玉的武功都有点玄的乎的,自己都不想打了,被张德山这一拉上台不打都不行了。 伴随着观众的叫好声,二人开始比试。 两人都是其貌不扬,但是浑身都极其精壮,上来两人同时出拳,这两拳相撞便不同凡响。张德山没有停留,另一拳照着姚禄胸膛袭来,没想到姚禄不躲不闪竟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却也没有稍作停留,一拳上勾便照着张德山脑袋飞去。 那张德山吓了一跳,微微一躲,身体有一点踉跄,好在是躲过了这一拳,姚禄右手一抬,肘直接灌在了张德山的脸上。张德山退后两步,擦了一下已经破了流血的额头,笑道:“没想到姚师傅竟然硬接我这一招!” “哈哈,在下打架就是这脾气,不看招数伶俐,只看拳脚力道,你刚才这一拳是试探,没打出力气,我这一接也不耗什么。不过让你挂彩了,可万分过不去。”姚禄一上台也不管刚才的陈清玉了,就要把自己的本领展示出来。 “好,痛快!”张德山擦了一下血,“来吧,看看咱俩谁更能抗住!” 姚禄也喊道:“来吧,谁退一步就算输!” “可以!” 两人真的就不退一步对起了拳来,只是偶尔躲闪,大部分都是拿身体硬接对面的招式,竟然堵上了气,看谁比谁先倒地。你一拳我一拳,台下的观众先是吃惊,之后便是兴奋异常,不断地呐喊助威。 这二位都是拳师,走的都是刚猛路子,姚禄年纪轻,才二十五岁左右,张德山也才三十六岁,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观赏性可比前一场有意思多了。 “砰”“砰”,每一声都是双方拳脚相撞的声音,这声音像是鼓点一样刺激着每个观众的神经一样,台下的叫好声像浪潮一样涌动起来,观众们的情绪达到最顶点。 “这也太狠了,不用这么玩命吧?”叶秋梦看的都有点惊恐了,见台上两人脸上身上都挂了好多的彩。 “这刚猛路子真的适合小时候的三弟,不过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么狠的。这哪是比谁的拳路更猛啊,这是比谁更抗揍啊。”沈落松道。 陈清玉道:“这你不知道了,二弟。我小时候在少林寺身子骨刚刚长成的时候,每几日练习的时候,我们都要脱掉僧袍,然后都有师兄用鞭子棍棒抽打我们的身体。一是为了让我们明白肉身需要承受痛苦佛性才能得到显露;二便是可以使身体更加结实,抗击打能力更强。因为我们方丈教导我们,有时候不是比谁能最快的击倒对方,而是比谁能承受更多的痛苦。” “哪有这样的?大哥?方丈是不是看你实在,忽悠你呀?”曹龙莽道。 “对呀,我父亲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像这二位狗熊一样你一拳我一拳的,哪像个比武之人啊,这不就是流氓打架吗?”叶秋梦很是奇怪。 陈清玉道:“痛苦很多时候不是来源于肉体。”三人一脸不解,“我也是这几年才明白的,你们大嫂不在这里,我也没法说的更多,以后你们会明白的。作为武者,并不是要你有多么厉害的本事,而是要有一颗不惧困难,不畏挫折的内心,无论遇到什么困境都要想办法坚持自己的理想。我们几个人,不谦虚的说,武功算是出类拔萃,不过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真正碰到强者以后便不是武艺的对决了,更多是意志的拼搏。” “像是姚师傅和张师傅,不走轻快的风格,拳拳到肉,也是一种磨砺意志的方法。二弟,你的招数以轻巧为主,若碰强敌的话可能便会陷入苦战,今天这场比赛你也要借鉴一下。” 沈落松听后略有所思,“是,我知道了大哥。如果对手抓住我的弱点,或者比我更快,招式更凌厉,我便极难取胜,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曹龙莽道:“二哥,你的问题你要解决的,我是没这问题。” 叶秋梦却心想:“说的我都懂,但是跟你内人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她不在你还说不了呢?” 而鲁天压根没当回事儿,躺着摸出来了一个昨天从酒楼顺走的鸡腿,啃了起来。 可是还没等她多想,突然沈落松一把拉着她的手往他身边一拉,叶秋梦被这一带,身体一动,只听“嗖”的一声,一个小东西从她耳旁飞过,正中后面的花池,“砰”的一声,陷了进去。 叶秋梦定睛一看,飞过来的是一颗门牙,要不是沈落松一拉,这颗门牙就打中她的身体了。 这是台上两人一拳一拳下来的结果,力道太大了,直接飞出来一颗门牙,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姚禄的还是张德山的。 再看台上,姚禄张德山两人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都快打拖了力了。“姚师傅,功夫不错啊。能抗住我这么多拳的除了你外可没有别人了。” “彼此彼此,一般武师也不会这么跟我打。痛快啊!” “不过现在说话感觉我嘴有点漏风,是不是牙被打掉了啊?” “你才掉牙吗,我都被你打掉两颗了。我现在看你都有点重影,张师傅。” “去年好像也是这个时候,英国那里来了个什么拳王啊,那身子骨壮的,非要找我比试,后来我就跟他这么一通的对拳,打了半个时辰,终于把他打倒了。今天也是这样,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过瘾了。” 姚禄和张德山都是愿意这种一拳一拳扛下来的武师,比起中国以快巧为主的武术风格来说,确是他们更适合去外国擂台打拳击。 “谢谢......”叶秋梦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欲言又止,看着沈落松的脸,然后低着头,看着他还没有松开的手。 沈落松也是慌慌张张地赶紧松开了手:“没什么没什么。” 这下两人一下仿佛吃了哑药一样,坐着都不说话了,陈清玉一旁还感到奇怪呢,曹龙莽坏笑着推了推沈落松,沈落松反应过来:“咋的了?” “还是你厉害,二哥。”曹龙莽坏笑地小声道:“小弟佩服啊!” “你什么意思啊?” “上次那个叫丰臣一郎的送大哥一只飞镖,你是拿扇子给挡下来了。这次就一颗门牙,你直接拉了人家大姑娘一把,这手可以啊!双标对待啊,二哥,我还得跟你混!” “别胡说,让人家听见!”沈落松有点着急了,偷眼看了一下叶秋梦,看她低着头,貌似还在想刚才这件事。 “不是胡说,你说对吧,活神仙!”曹龙莽推了推还在躺着的鲁天恩。 鲁天恩似笑非笑地吐了一块鸡骨头,说道:“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小伙子有前途啊!收你为徒我不亏。” 随着两声“扑通”,双方在你来我往的重拳之下终于支撑不住了,同时失去意识,都倒在了擂台之上。十分意外的,这场比赛以平局做罢。 台下的观众嗓子有点喊哑了,都趁这个机会赶紧喝口水,为下场比武呐喊做准备。 潘达心中大喜心道:“下一场我儿子不战而胜,再下一场又不用打了。天助我也!等最后干掉这个沽名钓誉的陈清玉,过几个月再由我大儿子打败了那个日本小光头,神风堂就在广东省独步天下了。”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都快要笑出声了,看了一眼叶芝贞,发觉他一脸怒气的看着旁边的擂台边,潘达一看是叶秋梦坐在陈清玉沈落松那里,幸灾乐祸道:“有个女儿你是白养了,居然不跟你坐在一起。” “那个兔崽子居然拉我女儿的手,”叶芝贞怒火中烧,好像自己的古董被偷了一样,口气越发越重道:“该死的叶秋梦居然不挣脱,不会真看上那个小子了吧!” “恭喜贺喜啊!”潘达当然是不觉得怎么样,“恭喜叶馆主又多了个宝贝女婿啊!” 春节将至,《长亭剑》从明日起停更,至二月一日重新更新,感谢各位观众老爷们的支持【抱拳】【抱拳】,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三十四章 壮汉 “这潘师傅的儿子一场不打,就到最后的决赛了,不公平啊!”“对呀,这太黑了吧。不是说好公平着来吗,怎么成这样了呢?”“这少打一场可差不少事儿呢,何况是少两场!”“重新找日子再比武,这个我们武术同行的不认!”众武师都不干了,纷纷要求重新再找日子比试。 练武之人都是十年如一日才能达到武功身法超乎常人的地步的,而习武为了就是保家卫国,扩扶正义。而现在中日武术对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大家一心为公,推举出八人比武较量,选出胜者,谁想到没开赛前先倒了一个,然后又重伤了两人,都是在下半区,导致这个潘武虎不战而胜直接打最后一场,这大家能善罢甘休吗?纷纷大嚷起来。 潘达一看这是要控制不住了,而一旁廖清扬和叶芝贞也是不管了,就看他怎么解释。潘达眼色一使,坐在一旁的潘武虎会意,一个跟头便跳到了圆台之上。 “众位好汉爷们赏脸了!”潘武虎一声大叫,一下把整个场子的喧闹声压了下去,“在下确实是一番赤子之心对我大清,现在有倭寇之国狂犬吠日,要挑战中华武术!我等热血男儿皆要一马当先!现在在下确实是占了便宜,有谁不服想出来迎战,来者不拒!” 众人见潘武虎都这么说了,便也不再嚷嚷了,可是要说上场和他比,见他这一身的腱子肉,胳膊都快要赶上脑袋大了,谁敢上去和他对拳?各自又都不做声了,谁也不做出头鸟。 潘武虎见把武士们都给吓住了,正得意之际,听台下一个雷鸣般的声音:“老子来,咱俩比划比划!”一看不是旁人,就是那天在茶馆跟自己对吼的黑汉曹龙莽。 潘武虎最最触头的就是他,心想这黑厮绝对不是一般之人,他也是从来没见嗓门比自己大的人、但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好,阁下既然不吝赐教,就请上台来吧。” 曹龙莽是看着刚才的比武实在心痒难耐,而沈落松又不陪他打,光和叶秋梦说话,又看着这个人实在是嚣张,干脆出来比一比算了。 “三弟,他是潘堂主的儿子,”沈落松一旁用胳膊肘推了推他,“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没事,我自有分寸的。” 看着曹龙莽从台下一步一步走上来,潘武虎的心脏也跟着对方厚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颤悠着,“没事儿,就是嗓门大一点嘛,我胳膊可比他粗多了,身材也比他高,他就是长得黑一点。怕什么啊我?” 而台下的潘达也有点坐不住了,“这小子为什么要出来啊,呆着不好吗?”他虽然对陈清玉有点不以为然,但是对这个曹龙莽可是着实胆怯,“你这个人道德败坏!丑人多作怪!”他的意思是只要妨碍他儿子成名的人就不是好人。 “咱俩谁大?我今年十九岁。”曹龙莽问道。 “你他妈十九岁?别骗人了好吗!”潘武虎差点有点要骂人了,他转头对判官王慧心道:“喂!取消对方的比武资格!” “什么理由啊?”判官王慧心一头雾水。 “谎报自己真实岁数!” “我真的十九岁,我大哥三十二,我二哥二十二,我十九,要不我怎么做三弟的了?不骗你,骗你是小狗,混账王八蛋!” 王慧新道:“那么各位没有异议的话,这场比武便开始吧!赢的人最后会与陈清玉和朱裕丰的胜者争夺中日比赛的名额。” 潘武虎心一横:“我今年二十三岁,你先进攻吧!” 曹龙莽也是有点惊讶:“那你还他妈说我,咱俩不一样嘛!”说着他一拳挥了过来,“小心了!” 潘武虎也是一身硬气之功在身,他双拳交叉在胸口一挡,硬接了这一招,顿时他只感觉浑身一紧,直接往后退了五步。他连忙丹田之气一提,一个马步扎住了身体。 “可以。”曹龙莽还有点意外,“可以嘛,看来你还是有自信的资本的,能接住我这一招的人可没几个,你居然还只退了五步。” 潘武虎一听这个气:“胡说八道!看招!”他确实是也有非同一般的本事,距离曹龙莽五六步的位置,左脚稍稍一用力点地,一个闪身窜到了曹龙莽身边,右膝一抬,直接要撞曹龙莽小腹。曹龙莽早有准备左手护住小腹往外一格,潘武虎被他一带身体竟然直接倾斜,不过他马上借着这一倾斜,腰部一用力,转身一个回旋踢翻身踢了过来。 台下潘达看儿子这一手都快要叫出好来了,没想到曹龙莽见对方一脚踢了过来直接右手一抓,竟直接抓住了潘武虎的腿,潘武虎被这一犹如钢嵌的手一抓动弹不得,正要叫苦,幸好曹龙莽只是将他的人向后一甩,变松开了手,潘武虎被甩出去,在空中一调整,平稳落地。 台下沈落松心道:“看来潘达堂主果然有这个资本叫嚣,跟三弟三四个回合下来居然不露败相!” 而台下的看客们可是开心的要死,纷纷嚷道:“好看,太精彩了!”“继续继续,今天真来着了啊!” 潘武虎冲向曹龙莽,左脚向后一蹬,身体一拉直与地面平行,右拳重重地袭来。陈清玉心中道:“韦陀拳!少林绝技之一!”曹龙莽也认识此招,见对方招式甚是凌厉,硬接容易吃亏,他一个转身在快要被打中之际躲过了这一拳。随即手肘往下一压,要压潘武虎平行的身体,潘武虎赶紧身体又往下一躬,双脚连走两步,踉踉跄跄地躲过了这个攻击。 潘武虎赶紧又是双肘排成一条线,飞跃袭来,手肘直取曹龙莽天灵盖来。 沈落松说道:“大哥,这是七十二绝技的鹰翼功吧?” 陈清玉道:“是的,二弟,鹰翼功这招是以肘部攻击为主,出招较难,一般少林寺本寺练得人都很少。他连这个都会,看来确实在少林寺时候没少下过功夫。” “不过难怪没人练,这招好像没啥用!” 只见曹龙莽不躲不闪,也是一个手肘直接扬起,直接肘对肘接这一招,只听“啪嗒”一声,曹龙莽纹丝未动,潘武虎在空中倒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 曹龙莽大笑道:“哈哈,咋样啊!疼不疼!”潘武虎捂着自己的手肘,感觉里面的血管都快要爆开了一样,疼的热的要命,不过气势上不能输,他一只手捂着手肘,身体都在发抖,却咬着牙说道:“没问题,继续来吧!” “哈哈,行,够硬气,你嗑的是麻筋,是我刚从我二哥那儿学到的,不过你还能表现的这么淡定挺厉害。”曹龙莽还真有点佩服他了。 “没想到你三弟这么快就学会了?”叶秋梦很不可思议的问道。 沈落松笑道:“是呀,要是论武功本领,在我们三个兄弟里我大哥当仁不让,可要说这武术天赋,三弟可是我见过最好的,我跟他们比,可能就是文采好那么一点吧。” 潘武虎此时心里想着:“真是不妙,我已经用出全力了,还没有伤他分毫,而且他貌似还在活动筋骨一样。这黑厮和那个陈清玉是结拜兄弟,他都这般厉害了,那他大哥绝对更是有惊人的能耐,看来我爹说的有问题!不过现在可怎么办啊?我刚才那几招已经是尽我所能了。” 而他这个不靠谱的父亲潘达此时正在内心祈祷着:“佛祖保佑啊,佛祖保佑啊,这个曹龙莽一看就是恶鬼转世,这种人您赶紧收了他吧,要是您收了他我天天给您烧十柱高香好不好!” 不过,还没等潘达所拜的佛祖显灵,曹龙莽就已经打好了主意,他说道:“算是小过了一下瘾吧,虽然没怎么尽兴。不过你这人还可以,比较硬朗,不是光会说大话。那么以我个人对你的敬意,我就让你输的不那么难看吧!” 第三十五章 换场 “是不是又要快结束了?”叶秋梦这回有经验了,问道。 沈落松点了点头,“是的,不过这潘武虎确实也是有些本事,能撑到现在,而且很有武术家的气魄。三弟会给他面子的。” 只见台上曹龙莽深吸一口气,看样子是要准备进攻,潘武虎死守门户,心想自己站在台中。看你怎么把我打下台。 曹龙莽飞身一跃,到潘武虎的身边,一拳朝着对方面门飞来飞来。拳头还没到,潘武虎只感觉拳上夹带的风流吹拂在他的脸上,他心觉不妙:“不是要跟我表示敬意吗?这是要干嘛。一拳打死我吗?”不过这一瞬间避也避不开了,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双手在面前一挡,突然只觉得这股强劲的拳风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没等他感到奇怪,只觉得自己的衣领被一股极大地力量抓住,身体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力量一带,好像飞出去了好远。突然感到力道一消,自己双脚一踏地,才缓过神来,在众人无比诧异的目光之下一看,自己已经飞出了龙虎台,站在的台下的杂草地上。 曹龙莽臂力惊人,竟然一把拽着潘武虎的衣服将他直接扔出来擂台外! 叶秋梦瞪着大眼睛说道:“足足有三丈远,他们都是怪物吗?”沈落松无奈耸耸肩道:“你知道我为啥不想和他比武了吧,我招数上可能不吃亏,论力气,他一拳我容易直接去阎王殿逛一圈。” 潘达这下也不管比赛结果了,慌忙跑下来看了看还有点懵逼的潘武虎,浑身上下看了看,关切的问道:“没事儿吧,儿子?真是难为你了!” “没事,爹。我没事,只是儿子无能,没能赢,愧对爹爹。”潘武虎甚是内疚。 潘达拍拍他的肩膀:“说那屁话,我当时看你被那个黑厮扔出去的时候,我心都要跳出来了,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爹可好几年没看到你了,你要是嘎嘣一下死了爹可怎么活啊!没事儿没事儿,还有你大哥辰龙呢。” 这时,台下没有欢呼声,没有呐喊声,连议论声都没有,看客们剩下的只有惊讶与恐惧。心里纷纷都在想着这曹龙莽到底是哪个阎罗府的恶鬼转世,武功实在是匪夷所思,甚至凭空想也无法想象他将一个快九尺的大汉跟扔小鸡仔一样扔了出去。 “要不回家吧,我老婆给我做饭快要好了都。”“啊,对,我也想起来我突然肚子好疼,先走吧。”“胸口闷,人太多了,我得赶紧去别地方去透一口气,撤了撤了。”本来四周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瞬间走了一半,都是被吓跑的。 尹华和车富莱可算是松了口气,“没这个修罗鬼,咱们的累活还干不完呢。可算都跑了,赶紧休息一会儿,一会儿陈清玉和朱裕丰还得比,人还得聚过来。”尹华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大师兄。”车富莱说道,“朱裕丰可是个识时务的人,刚才陈清玉那般本事显露出来了,朱裕丰还会和他比吗?而且朱裕丰今天门人弟子来了不少,刚才赢了张长鸣已经算是露脸了,再加上他腿被划了一剑,估计八成不会再出来了。” 果然如车富莱所料,王慧新准备第二轮比赛喊了无数次朱裕丰的名字,最后被告知朱裕丰在陈清玉比完之后就被门下弟子搀扶着去醉仙楼喝酒去了,压根不管接下来的比试了。 “乱死了,居然这般不守规矩,这一个个的都跑了,比赛怎么进行,应该给朱裕丰等人惩罚。”余名剑义愤填膺地说道。 廖清扬摆摆手道:“算了吧,来了也是耽误时间,朱裕丰是聪明人。那么接下来......”他看了看王慧新。 王慧新点了点头,“既然朱裕丰放弃了资格,那么下一场应当由曹龙莽与姚禄或者张德山两人中的一人进行比试。请问那二位现在谁可以出战。”众人望向在一旁躺着的二位,见他们也不回话,应该还在昏迷之中。 尹华说道:“额,也是太拼了,不过也该起来了啊,练武的身体怎么都这么不好呢?” 车富莱哈哈大笑道:“你呀,大哥。啥都不留意,我刚才都看见了,那二位半道都醒了,起来看了一下曹龙莽和潘武虎的比试,最后看到曹龙莽这个修罗鬼一把把潘武虎扔出擂台后,两人贼默契的同时又躺在了地上装死,就是不想再上台了。这帮人可都是人精啊。” 尹华点点头道:“嗯,三师弟,也就是你这个世代奸商的家族出来的能看的这么透,佩服佩服。”也不知道是佩服他还是在骂他。 这下可方便了,王慧新赶紧跑到了龙虎台上,说道:“现在有中日比武的资格只有两位了,一位是前少林弟子陈清玉,一位是......额......好汉曹龙莽,那么二位现在就请.......” “等等!”曹龙莽打断他道,“我弃权,我打不过我大哥!今天本来就不应该比赛,就应该我大哥直接找那个小日本的打!现在省事儿了,就这么着吧。” “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姓曹的!”潘达是真急眼了,“你他妈的打完我儿子就拍拍手不干了,当这里是菜市场吗!白白占了一个名额,你今天必须要打!不打我跟你没完!” “哎呦呵!”曹龙莽长到十九岁了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骂他,“你个黑鬼,有种!你能把我怎么样啊!别看你是个堂主,我照打不误!”陈清玉沈落松赶紧一拉住他,不断地说道:“冷静啊,三弟,有话好好说。” “你还有脸说我吗?你比我黑多了!过来受死!”潘武虎一旁赶紧拉着他:“爹,你可别去了!”潘达说道:“儿子,不要拦着我!我不会打死他的,我给你报仇!”潘武虎都要哭了:“我不是怕你打死他,我是在救你啊,爹!” 正在双方争持不下的时候,鲁天恩在叶秋梦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等等,别吵了!我这个鸡腿吃的可算缓过来了。” “你不用说话了,我觉得陈清玉不用和曹龙莽打了!”潘达这气啊:“你这个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我说打就得打!” “我本来也是参赛者,只是身体原因没上来,你说话可以一点!”叶秋梦一旁做鬼脸道:“就是就是。” “侄女,你胳膊肘向外拐,到时候回去让你爹收拾你!告诉你,鲁天恩,你放弃资格了就没有插话的权利了!” “喝,小兔崽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当年在这儿成名立万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在广州这儿当官的时候你还有这个姓叶的外乡人还没来呢,小人得志的东西!” 叶秋梦见鲁天恩居然说自己的父亲,一生气直接就不扶他了,一撒手鲁天恩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鲁天恩晃了晃站住了,说道:“身体好多了,我大人有大量,这些年的这些事儿我现在也不和你们计较了。就是想和你们说,我刚才躺着的时候听见马蹄的声音,非常快的速度往这里赶呢,貌似这个人来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陈清玉也定了定神,仔细一听,说道:“一匹马,很急促的往这里赶过来。”沈落松和曹龙莽也说道:“这么说还真有,好像马上就要到了。” 廖清扬心想:“我也是隐隐约约有听到有马蹄之声,这需要内力达到一定的高度才行,他们不像是在说假话,看来这三人的造诣已经远在我们这些人之上了。” 而叶芝贞一旁看着自己女儿居然面对面还和那帮人在一起,眼神变得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我应该能猜到是谁了,这急匆匆地样子。”叶秋梦道,“不过费这么大力气跑到这儿了还哪有力气比武了。” 潘达一听就明白了,说道:“侄女,你说是我大儿子潘辰龙要回来了!” 叶秋梦说道:“你自己儿子你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不知道还问我?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应该就是他,你上次不也说他马上就回来了吗?”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还有几天他才会回来的。”潘达道。而潘武虎一旁说道:“爹,我前天给大哥去了个飞鸽,说是这里那个曹龙莽很厉害,我恐怕顶不住,大哥应该就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好好好,天助我也!”潘达立刻换了个嘴脸,道,“这个曹龙莽少侠啊,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很对,既然你不想和你大哥打,那就算你大哥胜出吧,不过我大儿子回来了,我二儿子之前也说是帮他大哥代打,现在他回来了,理应让他和最后的胜者陈清玉比试较量。” “哎呀,这有点无耻了吧你这个!”曹龙莽还想发作被沈落松给按下来了,沈落松小声说道:“算了,本来也是要大哥胜出的,随便他怎么算计,难道大哥还打不过他吗?” 只过了一会儿,只听“踢嗒踢嗒”的声音,远处只见一人骑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由远及近,还听骑马那个人大声地对着街上的行人大喊着:“走开走开,被踢到你们!” 潘达一听这声音心头一喜:“哈哈,果然,太好了,我儿子回来了!来的太及时了!” 在大道上人乱乱呼呼的躲闪中,那人骑马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只见此人“吁”的一声,那匹骏马停下了马蹄。那人从马蹄上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龙虎台上面。他向潘达双膝一跪,眼带泪光地说道:“爹爹,儿子回来了!”潘达一看此人身材高大,大耳大眼,一脸精神,正是自己的大儿子潘辰龙! “好好,多少年不见了,都快认不出你了。” “与爹爹一别共十三年,儿子没日没夜无不挂念着爹爹。” 潘达有点老泪纵横,“好好,回来就好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 “武虎给我写了信,说是有棘手的角色,让我再快点回来,我这几日日行百里,跑死了五六匹骏马,终于是赶上了!哎,这儿怎么没多少人呢?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比武会还没开始吧?” 曹龙莽从小便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长什么样子,自己的养父母也于前几年去世了,看着这一对父子久别重逢的场景难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的经历竟然还有点鼻酸,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道:“不好意思,刚刚结束!” “啊?”潘辰龙一回头看了眼曹龙莽,也是吓了一大跳,定了定神,“刚刚结束,我这么不凑巧吗来的?” 潘达怕被人插嘴,赶紧道:“没有,谁说的,刚刚好,现在就你和这位陈清玉陈大侠了。胜者便是中日比武的代表了。”众人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争辩也没有意义了,反正潘达再也没有别的儿子。 陈清玉一步踏前来说道:“这位潘少侠,你旅途劳顿,在下愿意等你休息好了再比试。” 潘辰龙这个人倒是很客气,一躬到地,说道:“多谢兄台体谅。”一抬头一看陈清玉的脸却突然陷入思考,“我怎么觉得好像见过兄台您!” 陈清玉还要说话,叶芝贞打断道:“对了,我今天要给李瀚章大人答复,潘世侄我也好久没见你了,不过现在首要问题是要给李大人回复,你要休息多长时间?” 潘辰龙想了想:“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我与陈兄台比试!” 叶芝贞赶紧拦着道:“好,我再和李大人说。不过你看今天这么多人,本来可以提前开始的比试因为看得人太多推迟了一个时辰。明天不能在这里了,李瀚章大人的两广总督府的后面有一个小的比武台,在街巷里面,不会有人来围观。明天就我们几个人人去,做个见证,你们在那里比试吧,我也能最快的通知到李大人结果。如何?” 众人这下都没有异议了,点点头:“就听叶师傅的。” 第三十六章 晚餐 晚上,潘达家里大开宴席,做了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潘达说道:“吃吧,辰龙,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菜。”一边说一边给他夹,潘辰龙的碗都堆成了小山了。 潘辰龙也没有怎么吃,看起来很没有胃口。潘武虎一旁倒是也不管他,捧着一个烧鸡,大口大口地嚼着。 “怎么了啊?都是你最爱吃的菜,看你这几天赶路赶了一天了,怎么都不像你二弟一样狼吞虎咽呢?”潘达问道。 “不是啊,爹。以前小时候在家的时候,这些海参啊,烧鸡啊,狗排啊都是我最喜欢吃的,可是我在少林寺这么多年,实在是吃素斋吃惯了。” “少林寺哪都好,就是这戒酒戒肉这块不好,我听说你们不光肉不能吃,这葱姜蒜香菜什么的,也不能吃是吗?” “是,爹。少林寺弟子不能吃荤腥这类的一切事物。荤指的就是鱼肉,而腥便是指葱姜蒜之类的,吃了会起嗔恚之心。我已经几年不吃了,突然家里这大鱼大肉,海鲜飞禽的,我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惜啊,你是俗家弟子也不行吗?我记得你刚去少林寺那几年托人稍信回来的时候好像说那时候你受不了寺里没有酒肉,曾经偷跑出去,戴了个假辫子,去酒楼吃肉喝酒,不挺好的吗?现在不去了又?” “哎,当时是这样的,后来少林寺四周都有好多护寺罗汉站岗,走都走不了了。慢慢不能下山,吃斋就习惯了后来。” 潘武虎听后把一大口鸡肉咽下去后问道:“大哥,护寺罗汉是后来才有的?我以为是一直都有呢,可惜啊,我去少林寺去的晚,一次山都没下过啊。” “是,本来我寺对俗家弟子下山吃肉这件事上面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几年前出了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后来方丈便下了死规定,凡是少林寺的弟子,包括俗家弟子,没有方丈的命令的话,谁也不允许下山出寺,任何外来的访客无论是谁,没有方丈或者禅师的允许也不得上山。这才多了这么多护寺罗汉看守着。” “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耳闻没有呢?”潘达很是奇怪,按理来说广州这里每年有很多的北方人来这里走亲戚,如果少林寺真的有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会有耳闻。 “对呀,我在少林寺呆了这么几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个事情呢?讲讲啊,大哥?” “这个其实我也只知道一点点而已,也是听师兄他们说漏嘴了才听到一点。正字辈的一位师叔被外人引诱没有把持住自己,破了什么戒,使得自己的功夫被破掉了,好像又被一个仇家追杀,当时寺里的方丈加上最强的少林寺十八金身罗汉也出动了,最后才得以从他的那个仇家手里保全了他的性命。” “少林寺还有这等事情发生,真是没有想到?听你这么说闹得动静这么大,江湖上居然一点耳闻都没有。” “这件事情方丈完全是把它保密起来了,我这个少林寺呆的时间最长的俗家弟子,都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具体细节。不过,爹,我现在有点后悔了,这个事情不应该和你说的,属于少林寺的丑事,我这是回家高兴,忘记了一下子。你们可不能和别人说啊。知道吗,爹,连叶大爷也不能告诉的。” “我知道我知道,哈哈哈,快吃饭吧。”潘达笑道,“这就是规矩太严了的后果。那个仁兄破戒破的好,真是的,天天不喝酒不吃肉不碰娘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你们这次可算是脱离苦海了,以后没人管你们,干啥都行,知道吗?” “好吧,我还真是有点怀念少林寺的日子,虽然每天很苦很累,后来又不让下山了,不过也是为了锻炼我们的身体和心性,不让我们走向歧途。我以后每天还要像以前那样锻炼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潘达对又拿起一个猪蹄吃的潘武虎道:“武虎,你今天是怎么输个那个姓曹的了?” “额,这个嘛......”潘武虎想了想,“场地太滑,布鞋不合适,我今天还有点风寒。” “别扯犊子,输了就是输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俩差个十万八千里了。我问你,你觉得辰龙和这个黑厮比谁厉害?” “我实在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大哥不可能一只手把我从擂台上直接扔下来。” 这倒是事实,潘武虎说完以后三人陷入沉思,过了良久以后,潘达大笑道:“哈哈哈,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辰龙直接和那个陈清玉比试,那陈清玉肯定没有这般的神通,到时候肯定是稳稳的了。” 潘辰龙道:“不过,那个陈清玉的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看着非常面熟。不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不过看面相他绝对不是泛泛之辈,真的不好说啊,爹。” 之后他们的谈话暂且不表。而相比于潘家目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通武馆内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你说,你是不是和那个姓沈的小子有事儿?”在大堂内,叶芝贞怒气冲冲地说道,他最可气的是叶秋梦白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和沈落松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坐实了这两天不胫而走的谣言。 “怎么了,我跟我朋友一起说说话啥的都不行吗?”叶秋梦脸红着说道。 “那你脸红什么啊?果然是真的,你说那个姓沈有啥好的?长得也平平无奇,跟一般的书生没啥区别,我找人差了他的背景,在城郊有几亩田地,祖上三辈都是种地的,到了他这块倒是读书了,但是也没有个什么功名官位,就是个卖字卖画的!” “怎么了,那人家也是凭手艺吃饭的,又不是那帮纨绔子弟,你还瞧不起人家啊!” “胡说!咱们这家不是他们小门小户配得上的你不知道吗?我费劲巴力把你养活这么大了就为了让你嫁给那个穷小子!” 叶秋梦脸更红了,心跳不禁加快了一点,不过嘴上却说:“说什么呢?我嫁给他干嘛?谁我也不嫁!你满意了吧,叶芝贞!” “好啊,你敢直接叫你爹的名字!反了你了!”叶芝贞气道,“都给我整糊涂了!我不是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亲事了吗?下个月,你立马跟李经淦李公子成亲,李瀚章李大人今天还问你来着的,多亏李大人忙于公务,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要不你看他今天会怎么对我!赶紧跟那个小子断绝一切联系,不许跟他见面,乖乖成亲。” 叶秋梦脾气又上来了:“我不要,我又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成不成亲我自己说了算!”她怕叶芝贞再起来拦她,也不多说话,几步就从大门跑了出去,叶芝贞还喊着外面的人拦住她,已是迟了。叶芝贞气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茶壶,心想:“这次是康熙年间的瓷碗,冷静,不能摔。” 第三十七章 蝴蝶 此时已是七月盛夏,南方这个时候总是极其的酷热,而沿海地区潮热更是严重,若是晴天,街上行人往往只是走在路上,一会儿的功夫就会大汗淋漓;好不容易有了几片云彩挡住太阳,不到一会儿又会成片成片的下起大雨,行人们又不得不找个地方躲避,一会儿雨晴了,又变成了大太阳天,只能接着挨晒。 广东福建那一带的沿海地区的本地人盛夏的时候都有点苦不堪言,更别提从北方搬过来的外地人了。而陈清玉夫妇,就是这其中之一。 “天气实在太热了,一会儿你又要出去,可别被晒到了。”李镜缘和他夫君陈清玉说道。 “没办法,叶馆主定的我与潘辰龙潘师傅交手的日子就是今天,再怎么热我也得过去的。没关系,我会在意的。”陈清玉道。 “你刚才为啥顶着这大太阳出去了啊?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回来的,干嘛去了?” “哈哈,镜缘啊,你看我今天给你买回了什么了啊?”说着他从身后直接搬出了绿油油的大西瓜出来。 “哇,你原来出去买这个了!今年西瓜欠收,都好贵的,你这个花了多少文钱啊?” “四十文钱,今天比往常热了好多,没多少人上街买西瓜,便宜了不少。那个老板认识我,还帮我镇了一下。正好咱们解解渴,消消暑吧。” “哎,你又乱花钱了,咱们不是要攒钱还给二叔三叔他们吗?真拿你没办法。”沈落松和曹龙莽两人几年前筹钱帮陈清玉夫妇买了他们住的这座房子的房契和地契,编着各种瞎话骗两人住了进去,后来二人知道了钱都是他俩出的,便商量好了以后每天都要省吃俭用,希望过几年能还上兄弟这些钱。所以私底下他们夫妇都是不敢多花一分钱,也不敢提前让沈曹二人知道。今天是陈清玉看李镜缘做针线活太辛苦了,偷偷出去买了个西瓜回来。 两人便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冰镇的西瓜,感觉解了一下暑了,陈清玉擦了擦嘴,道:“好,差不多我也要走了。” “哎,难为你了,这天还要出去。去总督府的路还挺远的呢,一会儿又是满头大汗的。” “没办法,我之前的方丈常和我说,修习武术就是为了保家卫国,现在正是实战拳脚的时候,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李镜缘听他说起了少林寺,内心却犹如针扎了一样,她微微小声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你就还在少林......” 陈清玉刚才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赶紧打断道:“哎,跟你没关系呀,镜缘。都怪我,不应该提少林寺的。你别介意。” 两人这回又都不说话了,半天的功夫,陈清玉道:“镜缘,想不想出去走走啊,虽然有点热今天,不过这时候南方盛夏开的花可都很好看的,我这几天还看到了好多的蝴蝶蜻蜓,你真的应该出去看看。” 李镜缘听有蝴蝶和花有点动心了,她确实很久没有出去溜达了,不过她有点犹豫:“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随便出门去赏花呢,又挺着个大肚子,让人家说三道四的。再说你一会儿就要去比试了,我怎么能和一帮男的站在一起呢?” 陈清玉笑道:“哪有说你的呀,大家都这么好,再说哪有妇道人家不让出门的道理。我经常在外面看到有妇人游玩,而且你现在肚子只是微微隆起,出去也没什么问题的。我记得以前学习书籍的时候,书上说妇人在怀孕期间经常锻炼,有利于提高肚子里孩子的身体素质。” 陈清玉认识李镜缘之前一直在少林寺,李镜缘心想怎么少林寺还有孕妇方面的书籍呢?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吃了个大西瓜确实是有利于消暑,两人感觉阳光不像刚才感觉的那么毒了,愉快的在街上渡步着,看着街边盛开的五颜六色的花朵,与飞舞的七彩蝴蝶,李镜缘甚是开心。 李镜缘看到了一直很大的白色蝶身,黑色蝶尾的大蝴蝶,一伸手就扑了个空。陈清玉本来想抓住它给李镜缘开心,可是一动这个念头心中便想起少林寺学的蝼蚁之命皆不可扰的话,便没有伸手去擒。 李镜缘见蝴蝶飞走,看着它飞舞着的漂亮的身姿,心中一喜,回头看了一下陈清玉,说道:“对了,夫君。今天去的人应该不太多吧,我看街上都没什么行人。” “叶师傅说就他们几个去,应该不会有围观的人。哦,对了,而且你也别怕一会儿都是男的,你怕都不认识,再尴尬。”陈清玉补充道,“二弟和三弟肯定会去的,还有叶师傅家的千金叶秋梦小姐估计也会来的,她应该会和昨天一样跟二弟他们在一块。” 李镜缘甚是奇怪:“我听说叶家千金叶秋梦可是广州城出名的美人,怎么跟你们在一块呢?” 陈清玉便把这两天和叶秋梦突然变得和他们自来熟一般然后昨天又请他们吃饭这些事都说了,李镜缘听后会心地笑道:“可能二弟要好事将近了呢。” 陈清玉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叶秋梦喜欢我们二弟吗?” 李镜缘拿手点了点陈清玉的脑子,“夫君啊,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女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贴近一个男子呢?又在公开场合坐在一起,又请你们吃饭的。要不就是看上二弟了;要不就是二弟家财万贯,想巴结他。这都不用想,肯定是前者了。” “那你说她有没有可能看上咱三弟啊?” “额......你让我怎么说呢?”李镜缘为难道,“我觉得应该不能吧。” “什么不能啊!”一个很大的声音从身后发出,将两人吓了一大跳。 陈清玉回头一看,竟然是三弟曹龙莽,只见阳光把他黝黑的皮肤映照的闪闪发亮,他正呲个大牙看他们呢。 “哎呦,三叔,你吓我一跳,下回不能这样了,我惊吓过度可对孩子不好。”李镜缘微微有点嗔怒说道。 曹龙莽一拍脑子,“对不起,嫂子,怨我怨我了,我一下给忘了,下次我把‘不能吓大嫂’刻在手上,保证我不会再犯了。这是给嫂子的赔罪。”说着他伸手一摊,两人一仔细看,他稍微见点白的手心上,躺着一只大黑蝴蝶,就是刚才李镜缘想抓的那只。 “哇,真有心了,三弟,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看这只蝴蝶呢?” “曹龙莽得意道:“哈哈,刚才我就看见你俩在这儿赏花,我看大嫂没抓住这只蝴蝶,结果它飞到我这儿来了,我就一下把它擒住了,怎么样,够赔罪的了吧,大嫂?” 李镜缘看这蝴蝶蔫了不少,肯定是曹龙莽用力过猛,手没轻没重压倒它了。她知道陈清玉的想法,赶忙说道:“哈哈,三叔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这只蝴蝶都快被你捏死了,快给我。”李镜缘接了过来慢慢地把蝴蝶有点弯曲的翅膀捋直了,又让它在自己手上休息了一会儿,蝴蝶便再次飞了起来,向高处的蓝天飞了出去。 曹龙莽说道:“刚才你们是不是说我来着的,我都听见了呢。” 李镜缘笑着把刚才他们说叶秋梦的事儿简略的一说,曹龙莽大笑地点点头道:“哈哈,这都得归功于我,二哥也得感谢我知道吗?” 两人听后那是一头雾水:“跟你有啥关系啊?” “有句话说的好,自己啥样都要靠别人的衬托。要不是我刻意地收敛自己的魅力,那准二嫂能看上二哥吗?我要是一直散发我的个人魅力,英雄的气魄,那二哥就显不出来他了,你们以为呢?真是的。” 陈清玉李镜缘你看我我看你,都点头说道:“嗯,三弟,你开心就好吧。” 第三十八章 对决 李瀚章总督府后面的比武圆台虽然占地很大,不过在外面要想进去要穿一道细长的小巷子,每个人都要侧身慢行才能进入,而外面时不时有总督府的家丁守着不让小孩子随便跑进去玩,这里也成了城中心少数几个没有被小孩子玩闹糟蹋过的地方。 “这个胡同对我实在太不友好了,这是谁设计的啊,拉出去砍头应该。”曹龙莽膀大腰圆,确实不好进这里,他见陈清玉李镜缘都轻松的进去了,甚至看着比自己壮的潘辰龙潘武虎都挤进去了,他在这儿左扭不是,右扭不行的,索性一跺脚,用轻功直接飞到了墙上。 看着曹龙莽在墙沿上行走,叶芝贞大叫道:“赶快下来,这是总督府的外墙,你怎么能在这上走呢?快点下来走!” 曹龙莽当然是不鸟他的:“这墙做的就是有问题,还有比我胖的呢,他们要来了咋进啊?还有啊,这个墙间隔这么窄,晚上盗贼啥的来了都可好上了,我今天这么做就是给李大人提个醒,围墙可不是这么围的啊。” “盗贼?哪有盗贼敢翻总督府的后院啊?你赶快下来!”廖清扬也喊道。 没等说完,墙内的总督府炸开了锅,“谁呀,谁在那个上面走呢!来人啊,有人要闯进总督府的后院了!”里面的家丁被曹龙莽吓了一跳,喊了起来。 瞬间院内的家丁们聚集了起来,“墙上这是什么东西,亮的刺眼,是黑猩猩吗?”“屁,你他妈的瞎啊,这明显是狗熊啊,狗熊会爬墙!但是为什么它会爬到这里来!”“你们眼睛别要了,这不是个人吗?赶紧把他整下去!” 只见家丁一个个地抄起扫把、扁担、铲子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往上抬用来打曹龙莽。“哎哎,干嘛干嘛啊,别打我我脚啊。我到地儿就下去不行吗?真的是。”而只见对面的家丁们招呼来了几个院内的官兵,官兵见状赶忙拉起弓箭,曹龙莽这下想都不想,立刻一个跟头翻了下去。 “这帮人不愧是总督府的人啊,管得是严,居然都不怕我,没办法,跟你们在下面走吧。伤脑筋啊伤脑筋啊,哈哈哈。”曹龙莽大笑道。 潘武虎因为昨天被老鹰抓小鸡一样的输给了他,今天看他就有点来气,虽然自己是技不如人,但是老是想在别的地方找回点场子来,他借机挖苦道:“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这总督府就是广东省和广西省的紫禁城,你还敢在墙沿上走,估计整个大清都没你这么不要命的。” “哎,谁说的,我刚才刚从墙上蹦下来的时候看到远处那个二层阁楼上有个人上墙直接爬进了窗户里呢,我还纳闷呢。” “你被弓箭吓糊涂了吧?真好笑,就算真有贼来了,谁能大白天的来偷东西啊,胆子也太大了吧。” “放你爹的狗臭屁,我曹龙莽从来是有一说一,口中没又一句假话的,我说我看到了就是看到了知道不?肯定不是眼花了。”正常这一句应该是“放你娘的狗臭屁”,不过曹龙莽看潘武虎他爹潘达在旁边,便顺嘴给改了,气的潘达直跺脚,也不太敢还嘴,怕这货一会儿又给他整幺蛾子。 不过众人都不太相信曹龙莽的话,叶芝贞见曹龙莽这回下来了,也不想为这点事儿耽误时间,赶忙道:“好吧,人都到齐了。今天由我,廖清扬师傅,潘达师傅等人做个见证。陈清玉与潘辰龙二人的胜者,便是清日比武大赛的代表。” 两人站在后院的比武圆台上,准备比试。而这时李镜缘只得和曹龙莽站在了一起“三叔,不是说二叔会来吗?怎么没见他人?还有不是叶家的千金也回来吗,搞得现在又是只有我一个女子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哈哈,二哥估计正逍遥呢我猜,叶家的姑娘有没有来,大嫂,他们干啥去这不太明显了吗?” 一旁叶芝贞听见了,脸直发绿,喝道:“小兔崽子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玷污我女儿的清誉,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要不是这个事儿来了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的脑袋拧下来的!” “好啊!我就迫不及待干死你这个糟老头了!你算是广州武会的头儿是吧,我打的就是头儿!不过嘛......”曹龙莽坏笑道,“看在你是我二嫂老爹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镜缘一旁赶紧拉着他,“别这样,三叔,这样不好!”陈清玉也是赶忙要下去拦,“三弟,不得对叶师傅无礼!”潘辰龙见对方要下台,说道:“陈大哥,比试开始了,你要下台就算你弃权了啊!”陈清玉这才收住了脚。 叶芝贞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廖清扬一旁赶紧缠着他,对曹龙莽道:“曹世兄,别这样,对叶师傅太无礼了。叶师傅的千金下月就要与李家公子结亲,这时候你怎么能说这种中伤叶家的话呢?虽然叶小姐这几日跟沈公子走的很近,又请人吃饭,一起逛街,有说有笑的,但是我相信叶小姐断不会和沈公子结亲的,你说我说的对吧,叶师傅?” 叶芝贞差点没气死,心道:“合着你不是来替我说话的,说的都这么详细了吗?你行,廖老头子!合起伙来要气死我啊!”他气的也说不出来话,直喘着粗气。 曹龙莽也不搭理他,说道:“台上二位,开始吧开始吧。现在还不开始等过年吃汤圆啊?” 潘辰龙也不想节外生枝,双手抱拳,“请了,陈大哥!”说着向陈清玉飞驰而来,双掌一抬,向前一拍,陈清玉本来也没有小觑对方之心,只是没想到双掌未到,掌风竟先袭来。心道:“没想到此人内力竟如此雄厚。”当下丝毫不敢拖大,也是双手一抬,迎着对方双掌一拍,只听一声闷响,两人同时退了五步。 “当真了得!”潘辰龙深吸一口气,不等陈清玉攻击,一飞而起,用膝盖直顶陈清玉胸膛,陈清玉用手掌一挡,拍下对方飞膝,却未想到对方脚不落地,竟越飞越高,左膝没有顶到,右膝再度袭来,陈清玉一手又一拍,竟感觉这一膝盖的力道竟然比刚才那个还大,大惊之余加了一下力气,又将其化解。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潘辰龙在身体已经开始下落的时候左膝再度踢出,陈清玉本来都要收手了,这时来不及反应,还好手没有落下,胳膊一转,用自己的手肘硬接了这一下。 没等众人的叫好声出来,潘辰龙右脚刚刚一点地,竟又不可思议地回身来了一个回旋踢,而且踢得角度极高,正照着陈清玉头飞来,台下李镜缘看到这儿不禁一阵惊呼,陈清玉实在大出意外,竟有点躲闪不及,就在快要踢中他的时候,陈清玉向斜后方一个侧身,在千钧一发之际闪了过去。还没等他一身冷汗出来,潘辰龙不依不饶,上去又是一脚飞踢,陈清玉见对方出脚就知道绝不简单,老是躲是躲不掉了,便也是飞起一脚,与对方直接碰撞在了一起。 陈清玉这下可是半点也不敢大意了,他心道:“从少林寺出来以后,除了二弟三弟,确实无一人有这般能耐,看来我走以后,少林寺人才辈出。”当下也不怎么躲闪了,每一招都与潘辰龙招对招碰撞拆解,一转眼,双方竟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下来。 李镜缘看陈清玉转危为安,总算松了口气,而曹龙莽即是兴奋,在一边不住地喝彩:“好,真有能人啊,能跟我大哥斗到这个时候!” 余下的人也都个子惊讶,最感慨的是潘达,哭天抹泪地道:“谢天谢地啊!我这些年苦心经营可算没白费,不枉这么多年我儿子不回家在哪块刻苦修炼,不枉我日盼夜盼的。真他妈的太厉害了!” 第三十九章 正难 潘辰龙见久久不能取胜,便使出了七成的气力,他身体一侧,右手单手伏地,双脚侧向腾空,一技连环踢踢向陈清玉,陈清玉双手格挡,边格边退。潘辰龙足足踢了七八脚方才落地,比武台本身不大,这一下陈清玉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了。潘辰龙心道:“让你自己下去也好,免得伤了你。” 说着他刚一落地又跳到空中,一记“恶虎飞扑”虎爪袭来,心道对方绝难防御自己这力道极大的招数,只要他多退一步,出了擂台,就算他输了。 就在众人都觉得陈清玉就要被逼下台之际,陈清玉身体向后一转,没等潘辰龙反应过来,左后腿用很快的速度直接向后踢出,正中潘辰龙小腹。潘辰龙被这一踢直接身体向后,一落地又往后退了三步才止,赶紧气沉丹田,感觉了一下,所幸自己没受什么伤。 众人叫起好来:“好一招‘兔子蹬鹰’!”陈清玉与潘辰龙斗了五六十回合,这是他第一个被大家叫的出名字的招式。 陈清玉赶紧上前关心道:“没事吧,对不起,你武功太高,我自保只能这么踢出来,不过我没使多少劲,怕踢伤你。” 潘辰龙本来无事,被他这么一说心想气愤:“合着你武功这么高一直没用全力跟我打?刚才竟然在那种时刻的自保一招都没用劲?太小看人了吧!”当下也不多言,身体向后又退了几步,右手一蓄力,又是一飞拳来袭。 陈清玉见对方出拳,正要伸手格挡,却见对方左脚离地,身体向前倾斜,右拳直出,正是罗汉拳中的“丹凤朝阳”,罗汉拳是少林寺最基本的拳法,入门弟子所学的第一套拳法。一般成名之后谁也不会去使用,但是今天潘辰龙一使,步伐稳健,行云流水,实有大家风范。陈清玉生在少林,长在少林,自己最熟的招式就是这个,当下信手拈来,实在是身体不由自主的做出反应,右膝往前一用力,双掌向前一推,爽一招罗汉拳中“拗步拉弓”直取潘辰龙胸口,潘辰龙一惊,立刻变招,双手一收,接住了对方这一顶。 潘辰龙落地之后又是一招,双掌抬起,左右手虎口相对,便是罗汉拳中的“双圈手”,陈清玉不慌不忙,一技罗汉拳中的“偏花七星”一招接了过去,双方四掌相撞,两人身体都是微微一晃。 陈清玉暗暗赞道此人内力当真了得,想要收掌之时,却发现此时手掌被对方吸住,经动弹不得,一下明白潘辰龙使出“吸”字诀,靠手掌掌心用内力吸住对方,再一催动气力一吸,顿时将对方丹田真气吸收过来,可以瞬间击垮对方。 陈清玉只感觉自己真气流失,若凭他的内力武功,此时强行阻断对方吸收自己内力将手收回倒也不难,只是如果被吸内力的那个人武功高过吸收者时,强行撤掌会使吸收者丹田真气受到极大影响,很容易对吸收者造成内伤,陈清玉心念一动,慈悲之心又涌了出来,加上对方又是自己少林同派,干脆让他吸个够算了。 随着双方对掌时间越来越长,曹龙莽看出端倪,大喊道:“大哥,你这样内力被这姓潘的吸走之后可怎么打啊,这时候就别存慈悲之心了好不好?”李镜缘听曹龙莽这一喊也知道不妙,但是自己怎么好在一帮男人面前大喊大叫?只得双手握紧,默默祈祷。 陈清玉被曹龙莽这句话点醒:“现在是事关国体的大事,如果我慈悲之心太盛,便会输给潘辰龙,潘辰龙本事还可以,但是我若不出全力便输,会对对日比试埋下隐患,现在只能先与他公平一战,再看最后的输赢吧。” 想到这儿他内力一催动,将掌对方手掌弹开,潘辰龙本来很是舒服地吸着对方真气,心想再来一会儿便是胜券在握,可对方突然犹如洪河泛滥一样的内力排山倒海而来,顿时便将自己弹开,所幸对方点到为止,及时撤回,自己没受什么内伤。 陈清玉刚才内力连出带用的损耗了不少,此时只觉得气息萎靡,身体发软,他立刻深吸了一口气,顿时又觉得体力充沛。双手一抬,再次等待对方出招。 潘辰龙见对方仅凭内力便将其弹开,已是震惊非常,这会儿又见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的功夫似乎就把损失的真气补了回来,心中实在惊骇异常。他越想事情越不对,抱拳道:“敢问陈前辈是不是少林寺弟子?我昨天就看你十分面熟,前辈是‘虚明正灭’四个字辈高僧的哪一辈?” “虚明正灭”四个字辈是现在少林寺在寺和尚的四个辈分,其中“虚”字辈辈分最高,只有三位耄耋①之年的高僧了,这三位都是每日闭关修炼,寺内僧人除了方丈谁都没怎么见过这三位;其次是少林寺的方丈那一辈的“明”字辈,为首是明空方丈,然后是明见、明苦、明圆、明闻等高僧;再之后就是他们的徒弟辈的“正”字辈僧人;“正”字辈的下一辈便是“灭”字辈了。而潘辰龙潘武虎二人入寺之时便为俗家弟子,归为“释”字辈,不在“虚明正灭”四字僧人之中。 “在下是少林寺弃徒,之前在少林寺属‘正’字辈僧人,法名为‘正难’,后被方丈收回法名。”陈清玉淡然地答道。 “果然,如此熟练的罗汉拳,还有如此深厚的内力,除了在少林寺练过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地方了。不过你能这么大方的承认,在下实在佩服。”潘辰龙抱拳道。一般来说被追出师都是非常令人羞耻的事情,大多被逐出师门的人都是闭口不谈的,陈清玉这种大方承认的确实是难能可贵。 不过还没等潘辰龙感慨完呢,突然他表情变得极其惊讶,“你......你就是‘正难’高僧!” “我已被逐出少林了,正难已死,高僧二字,实在不要再提及了。” 潘辰龙身体微微一颤,模样几乎快要失态了,他定了定神道:“‘正难’是少林寺百年以来公认第一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兼‘金刚不坏体’、‘一拍两散掌’等二十多项绝学在身,后突然在少林寺消失,鸟无踪迹数年。原来就是你呀!” 话说到这儿陈清玉情绪也是波动起来,他想起之前在少林寺的种种往事,黯然道:“恩师明见高僧含辛茹苦教我武功,寺内方丈他们又是日复一日地教我真经佛法,我却没有把持住自己,破了戒规。被逐出师门实在自作自受,只是每次想到如此愧对少林,让少林因为蒙羞,实在无地自容。” 这下潘辰龙就明白了,虽然当年少林寺这件事封锁的很死,不过那件事情以后寺内百年第一人绰号“龙玉”的正难大师突然一夜之间从寺内消失,而且当时包括方丈在内的好几个“明”字辈的高僧加上十八金身罗汉都下山去保护那个破戒僧人。除了正难谁还有这个待遇?所以当时他们私底下讨论,可能那个因为破戒下山的人正式正难高僧。 他看对方十分动容,知道他一定是一直在压抑这个情绪。再加上正难在少林寺威名实在太大,少林寺众弟子将他传的神乎其神。虽然他也仅是在少林寺与他有一面之缘,不过心中着实敬畏此人。赶忙道:“算了算了,那......陈前辈,这个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问的。” 看着台上正极力克制的陈清玉,李镜缘在台下暗地里抹眼泪:“”都是因为我他才这样的。”其他人也不敢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两人,曹龙莽这时早就受不了了,喊道:“要打就打,你这姓潘的怎么还聊起家常来了!” 潘辰龙稳了稳心神说道:“今日能与少林传说交手实在三生有幸。不过我也不奢求赢下您了,只是,希望您能让我见见金刚不坏之体神功,那么我输的话也心满意足了。” 注:①耄耋:八九十岁的年纪。 第四十章 跌落 金刚不坏体神功,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是其中最难修炼的神功。练此功不需大成,即便小成,也可以浑身犹如着上金甲一般,化为金刚之身,刀枪不入,水火不浸。也被誉为五大神功之一。自达摩祖师创建少林寺一千多年以来,寺中记载仅在北宋和元末之时出了两位高僧真正习得此功,一位达到小成,另一位竟得大成。不过寺内书籍对这两个人的事迹也只是记了个大概,便一笔带过。 而眼前这位,确认已修习金刚不坏神功并达到小成,就是此人不用出招,便可以在敌人的重拳大刀下毫发无伤,实在足以横行天下。所以,潘辰龙不管台下的潘达和潘武虎怎么对他高喊也置之不理,心想自己真能与身兼金刚不坏体神功的神人一战的话,便是死也值了。 陈清玉听后渐渐收起了刚才激动的情绪,反而为难道:“这个嘛,本来你提了我应该答应你。我学这门武功也实在也是随缘而得的,不过这武功只能是自保,要是主动进攻确是不行的。” 潘辰龙有点跃跃欲试,听后他说道:“难道要我主动进攻你吗?”陈清玉点了点头。 而台下的潘达刚才听儿子居然要主动认输,就为了见识什么金刚什么的那个破功,急的大吼大叫,不过现在一听是陈清玉要他主动进攻,貌似陈清玉是不挡不躲让他打,这下求之不得,喊道:“好好,这个主意不错,我也早就想见识一下少林神功了。儿子,来把,别辜负了陈兄弟的美意。” 廖清扬一旁斜眼瞅着他,满脸嫌弃心道:“真是一直都这副嘴脸,逮便宜就上,狗改不了吃屎。” 李镜缘此时担心的不行,她问一旁曹龙莽:“清玉这就让人家那么打,怎么能行啊?你看那个潘辰龙,拳头跟沙包一样打,挨一拳都受不了的。你快去劝劝他不要这般托大啊。” 曹龙莽听后哈哈大笑:“大嫂啊,你估计平时不出门,还没见过我大哥跟别人动过手吧,就算动手也没见大哥使过金刚不坏神功吧,今天你来都来了,也开开眼吧。放心,我亲自领教过的,没问题的。”李镜缘听他这么说还是万分担忧,但是也没法再说什么。 虽然金刚不坏神功被传的神乎其神,不过潘辰龙还是不相信这么一拳一拳的打下去,对方能受得了,“真的吗,陈前辈,你没开玩笑吧?” “我虽然不是出家人了,不过生平还是不打诳语。你要是真想见识金刚不坏体,就尽情来吧,不过,我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这门功夫已经不如原来了,你可以先试一下,我撑不住了会和你说的。” “那行吧。”潘辰龙说道。他想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要是真用力打你的话,你要是浪得虚名,几拳就得被我打死,但要是你真是金刚不坏之体神功达到了小成,我用力打你的话,没准我的手先被震断了。还是先试试为好。 紧接着他一步冲在陈清玉面前,一掌拍到其胸口之上,外人乍一看比陈清玉足足壮了一圈的高了半头的潘辰龙一拳下去的话,陈清玉那真是非死即伤。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潘辰龙一拳正中其胸膛。李镜缘早已经是捂着双眼不敢看了,只是半天不见别人说话,将手移开,一看台上潘辰龙还保持出拳的姿势,只是他眉头紧锁,面露痛苦之色。反观陈清玉面不改色的,看着潘辰龙。 潘辰龙慢慢地把手收了回去,强忍着内力反震给手带来的剧痛,故作镇静地说道:“嗯,挺好,挺好,果然名不虚传啊。”心道好在刚才只用了五成力,要不,胳膊恐怕会被立时震断掉。陈清玉毫发无损,说道:“你的拳也很厉害,刚才虽然只用了五成力,不过我已经有点疼的感觉了。” “什么?我只用了五成力你都看的出来!”潘辰龙惊恐道,“好,行,是我的错,能与正难大师对决实在是我的荣幸,又能与金刚不坏体相抗衡,自己实在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的了。小心,我要来了!”说着他一脚踏地,直接飞起,一记飞膝袭来,正对着陈清玉的面门而去,心道:“我有点不冷静了,不知道金刚不坏体对头有没有保护啊!” 其实金刚不坏神功确实非常强大,但是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看到刀还是要躲,看到火还是要跑,这真正意义上的金刚不坏,只存在于神话之中,只是学成的人太少,年免日复一日的将这门绝学夸得神乎其神。果然陈清玉看对方如此力道的袭击自己的头部,确实没法站着不动让他打,便头一用力,直接正正好好撞到了对方的膝盖上。 这一下硬生生地将潘辰龙顶了回去,潘辰龙被这一顶的力道直接弹射了回到了起步原位,心道:“这力道比刚才还大,金刚不坏神功果然厉害!”殊不知这一下陈清玉是主动发力,已经不是金刚不坏之功了,而是少林铁头功了,不过潘辰龙可是顾不过来了,以为这也是神功之一。 他落地以后还想上前一步,突然觉得膝盖一阵剧痛,看来刚才那一下相撞对膝盖骨的冲击实在不小。心想要是再拖一会儿的话,恐怕走路都困难了。心一狠大喝道:“好,痛快,今日能得正难大师看得起,与金刚不坏神功比试,实在三生有幸,我也不多废话,这最后一掌,看好了!” 潘辰龙双手向前一拍拍向陈清玉胸口,力道之足,劲力之强都可以看出这一掌潘辰龙使出了十二成的功力了,陈清玉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击了,赶忙摆手道:“不行,不行的,你用了全力,反弹之力你受不住的!”没等他说完,潘辰龙双掌已拍到他的胸口,陈清玉怕他受重伤,并不想发出金刚不坏神功,但是此神功一旦达到小成,身体受到攻击之时便会不由自己的受到神功保护,自动防御住敌人的进攻。 潘达还在下面云里雾里呢,心想刚才和人拳脚相加打的好好,还占了上风,怎么这会儿陈清玉不出手了让你打,怎么反而好像要输了的样子呢?正在他还没有琢磨过来味儿的时候,只听一声闷响,潘辰龙像一只被绑了石头的扔出去的箩筐一样,飞下了擂台,重重地摔在地上。 众人赶忙跑了过去,潘达哭天抹泪的把潘辰龙扶住,见他竟直接昏了过去,双手发红,还在剧烈的抖动着,似乎没有从刚才那一撞击中缓过来。“儿子啊!你醒醒啊,不能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潘达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陈清玉双手合十,说道:“罪过罪过,我不伤你,你却因为而受伤,说到底都是我的罪过,不过我刚才已经将真气控制在最小了,你修养几天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双手骨头受伤,要恢复一段时间。” 潘武虎直接跳上擂台,声泪俱下道:“都是因为你,枉我大哥言语上这般抬举你,你居然用这等妖术伤我大哥。什么臭正难,烂正难,我在少林寺就没听说过这个人!今天就要你好看!”说着,就要向前冲过去再与陈清玉动手。 曹龙莽一个大跳跳到陈清玉面前挡着他,对潘武虎喝道:“输了就是输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你大哥是技不如人,什么妖法邪道的?井底之蛙,枉你在少林还呆了几年,别在这儿信口胡说!我看你小子是昨天打你打的太轻了!” 潘武虎看见着黑厮又来阻拦他,马上就心生怯意,不过这时哪能认怂?“来吧,我正愁不能找你报仇呢!今天我连我大哥的那份一并奉上,黑厮,来呀!” 这时,众人突然听到头顶上总督府里的阁楼有晃动的声音,不禁抬头一看,“哎呀”,众人一阵惊呼,只看上面阁楼那个位置竟直接掉落下一个人来,那人一边掉落下来,一边嘴里喊着救命之类的话,哇哇乱叫的。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人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砸中了正要上前与曹龙莽二度交手的潘武虎身上。 潘武虎他听到头上有声音,还没明白咋回事呢,就被当了肉垫,被这从上面掉下来的人一砸,直接来个狗吃屎摔在了地上。而反过来看那个掉下来的人因为正好摔在了潘武虎结实的身体上,好像没有收到什么损伤,起身坐在潘武虎的背上,正发蒙的看着四周。 “你他妈赖我身上还不起来了是吗?滚下来!”潘武虎大怒地一起身反手就要看看这个天外来客是什么人,竟敢拿自己当人肉垫子,然后要好好给他一拳头,他大吼道:“你他妈的敢拿我当肉......额......”当他回头看清了这个砸他的人的脸之后,他声音马上转小,客客气气地道,“李......李公子啊......巧了啊,真是幸会啊,刚才没摔着您吧,您身体不要紧吧。” 明日元宵节停更一天,祝大家节日愉快!疫情期间请大家尽量不要外出,做好防护措施 第四十一章 童话 李经淦独自一人在总督府后院的阁楼里,坐在窗户旁边,望着窗外的街道,自顾自地叹气。 这是他被李瀚章下令软禁的第十天了。前几天是把他软禁在旁院的房间里,后来李经淦要偷摸跑出来,结果被发现了,就被关在了这个四周都有家丁院奴看守的小阁楼里。 这时,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人提着食盒,“少爷,该吃饭了。”李经淦无精打采地答应了一声,还是在窗边没有动弹。那人笑了笑,把菜摆在桌子上,一共六菜一汤,他看着李经淦,关心道:“少爷,您多少也得吃一点啊,我这几天带来的都是后厨给您精心烹饪的小菜,徽菜、粤菜、鲁菜什么都有,都可好吃了。” 李经淦顺嘴答音的“嗯”了一声,还是不动弹。那人摇摇头,叹气道:“少爷,这两天我都看你消瘦了啊,每次端来的菜你都是夹了几口就不吃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要是您身体不好了,我真是要一头撞死啊。”那人越说越伤心,最后竟有点要哭出来了。 李经淦看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走过来坐下,说道:“老赵,你别这样啊,我是心里苦,这菜再好吃对我来说都是犹如啮檗吞针,食不下咽。你就算把满汉全席给我端上来,我也吃不下去啊。一想到我要跟一个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成亲,我就一点胃口没有。” 这姓赵的是李府的管家,他道:“少爷,那叶秋梦小姐说是广州城数一数二的美人,每天叶府来提亲的媒婆都快把他家门坎给踏平了,你咋就不知道好坏呢?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再说你俩小时候不是玩的挺好的吗?虽然这几年你出国留学了,不过回来了一结亲以后天天生活在一起,可以慢慢再喜欢上她嘛。” “我有喜欢的人了,她的名字叫玛丽,是英国人,我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已经在上帝面前发过誓了,彼此一生都不会分离的。”李经淦坚定地道。 赵管家急了,“哎呦,可不敢这么说啊,少爷。你不知道咱们老爷现在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你跟一个英国女的好上的事儿了,老爷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那个圣心大教堂给拆了吗?他多恨英国人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要真恨英国人,那为什么还让威廉在广州城开厂子,为什么又让他纵容手下欺负咱们大清的人。说白了就是贪!” 赵管家这回真是吓到了,连忙道:“别说了,少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提这个事儿。可千万别让老爷听到啊。也就是你,这么不懂事,口无遮拦的。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他能做的出来凭什么不让别人说啊?那么大岁数了,每天自己一边跟别人说自己恨这恨那的,到头来人家给俩甜枣就忘了自己怎么回事了,我爹这副嘴脸我从小到大真的是见得太多了。” 赵管家这回是不敢打岔了,过了好一会儿,扯开话题道:“少爷,你再不吃这菜就又凉了,我还得下楼给您热去,您看......?” “行了,我知道了。老赵,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呆会儿。”李经淦漫不经心的答应道。 赵管家一边走出门一边叮嘱:“你可得吃啊,少爷,我走了啊,一会儿吃完我再过来收拾。你可以要吃啊。”说着关上了门。 “哎,吃啥啊?吃啥也不香,不如我饿死了好,不用天天在这儿受苦。”李经淦自怨自艾道。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从窗边传来,“李,是我,开窗啊!”这个声音是他这几年再熟悉不过的了,李经淦有点恍惚,他立马到窗边一看,只见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正艰难的扒着阁楼的窗沿向他微笑。 这个美丽的西方女子正是李经淦朝思暮想的那位英国人玛丽,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景象,以为自己在梦境之中,一时竟呆在了那里,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金发碧眼的女子。 那个时候西方欧洲正广为流传着一位丹麦作家所创造出来的童话,其中有一个童话讲的是一位美丽的公主被邪恶的魔龙困在了一个高塔之上,一困就是好多年,后来有一位勇敢的骑士,对美丽的公主爱慕已久,冒着生命的危险爬上了高塔与公主幽会。而这时,故事的情节有那么一点类似,只不过男女身份调换了一下,公主变成了官二代的少爷,骑士变成了不远万里来看他的外国姑娘。 还没等李经淦从恍惚的状态中走出来,玛丽先说话了:“你先把我拉上去,快点,我快撑不住了!”李经淦这才缓过神来,一把把她拉了进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啊?”李经淦还没从兴奋的情绪中缓过来,问道。玛丽嘟着嘴,如桃花一样美丽的脸蛋望着李经淦,金色的眉毛皱了起来,从刚才微笑的表情办成了幽怨的表情,说道:“你到先问起我来了,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解释一下你最近发生的事情吗?” 李经淦当然知道她在说哪一件事情,赶忙道:“你听我解释,玛丽......”还没等他说完,玛丽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我不听我不听。”李经淦赶紧就不说话了,玛丽见他不说话了,又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让你跟我解释吗?”李经淦便道:“其实事情不是你知道的这样的......”又没等他说完,玛丽又摇起头来,“我不听我不听。”李经淦也没辙了,心想全天下的女子不分东西方怎么全是这样啊。 闹了好半天,玛丽终于肯安安静静地听李经淦辩解了,李经淦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叶秋梦,回来就被他爹安排了这门婚事,自己怎么解释他都不听,还把自己软禁了起来。 玛丽听完,点点头说道:“行,你说的这些话真假我以后慢慢考证,如果发现你骗我本姑娘会让你会死的很惨的,知道吗?” “我的命都是你的,玛丽。我死的多惨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的玛丽宝贝每天都能开开心的,那我怎么都值了。”李经淦诚恳地说道。 这句话果然是有杀伤力,再加上玛丽刚才本来就是赌气,一听李经淦这么说,立马眉笑颜开道:“好,我信你了!”说着扑倒李经淦身上,二人紧紧相拥在了一起。 李经淦这时问道:“你不是还要过一阵子完成学业才来大清国吗?怎么这么快啊?给我吓了一跳。” 玛丽含情脉脉道:“还不是因为人家想你了,学业的事也不着急,正好那是我听说广州这里有个圣心教会要在这里举办盛大的教会典礼,英国很多信徒都会过来,我就跟过来了呀。多亏我跟过来了,要不然都不知道你这负心人背着我在这里都要成亲了。” 李经淦想刚哄过来,可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顺嘴答音,赶忙转移话题问道:“玛丽,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呀?我家四周都有人把守着的。” 玛丽说道:“我本来还担心呢,我看你家都是人看着。结果我刚爬到你们的外墙上时,你们院子里的人喊着‘抓住他抓住他’,我以为说我呢,慌忙地我就要跳下去,可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围墙的那一边有一个长得可黑可黑的人也爬到了墙上,在墙上走,那帮人都去抓他去了,没看到我,可能那个人黑的比较显眼吧,哈哈。后来我看竟然没人管我我就上来了。” 李经淦当然不知道那个长得黑的人就是曹龙莽了,他也拍手笑道:“哈哈,这个就是缘分,老天爷的安排,让你上来和我见面,玛丽,我真的好想你啊!” 玛丽红着脸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你们国家居然是这种传统,恋爱都不能自由,真是不敢想象。不过你别想赖账,我们可是在万能的上帝面前发过誓今生今世永不分离的,谁要是违背誓言,那上帝就会惩罚你的。” 李经淦虽然在英国那几年没少陪玛丽逛过教堂,念过圣经,但是他心里还是对玉皇大帝,十殿阎王更害怕一点,压根不信这个,不过为了哄女孩儿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会忘记的,玛丽,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 玛丽这时看了看桌上的菜,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平常吃的菜呀,五颜六色的,看着好像比面包火腿好看一点。” 李经淦笑道:“对了,一直跟你说我们中国菜这好吃那好吃的,我也不会做饭,一直没给你做过,正好有现成的。你来尝尝吧!” 玛丽拿着筷子半天夹不起来,“这就是你们的餐具啊,真是高级,我都不会用,想吃个饭都这么费事。”李经淦笑道:“小傻瓜,我喂你呀。”说着夹起一筷子喂给了玛丽,玛丽细细一品,几乎快要哭出来,“这是什么菜啊,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感觉入口即化,又香又滑又好吃,你们每天都吃这个,真幸福啊。” 李经淦想是玛丽会觉得好吃,但没想到居然反应这么大,他笑着说道:“小傻瓜,这是土豆丝,开胃菜呢还是,正菜还没给你夹呢。” 第四十二章 冰窟 “你们生活的是真幸福啊,天天可以吃这么多好吃的。”玛丽胃口很好,一己之力把桌上的菜吃了个七七八八,“这个红的白的菜又酸又甜;这个红黑色的肉好像是猪肉吧,又香又软的;还有这个鸡做的外焦里嫩的;这个鱼也是咸淡正好。真是不错呢,这几个菜你们天天都吃吗?” “天天吃这些不得腻死呀。”李经淦笑道,“这个红的白的是番茄炒蛋,是家常菜;这个红黑色的肉是糖醋排骨,是江苏菜;这个鸡是三杯鸡,是江西的名菜;这个鱼是清蒸八宝鱼,是本地名菜。我没想到玛丽宝贝这么喜欢吃呢,到时候我把大清各地的美食都给你尝尝,到时候你每天不重样的吃,几年也吃不完的。” 玛丽瞪大了眼睛,惊奇道:“真的吗?清国还有跟这些一样的好吃的,几年都吃不完,这也太幸福了吧!” “哈哈,中华地大物博,百姓又勤劳聪明,这美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其实这不算最好吃的。紫禁城内的太后和万岁爷的满汉全席那才叫顶级的美味。可惜咱们是吃不到的,我爹总督的身份平时也不敢这么吃,不符合规矩,只有我二叔(李鸿章)有的时候去紫禁城叩见太后的时候太后恩典,能赐几口,我估计那时候二叔那一把年纪站着吃也不知道入嘴的味道怎么样。” 两人又聊了好多,最后玛丽问他道:“怎么样,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啊?在这儿等到下个月,你你的美娘子成婚吗?” 李经淦脸一红:“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我没有什么办法,前两天偷跑一次没出门几步呢就被抓到了,我又不会武功,也不能飞檐走壁啊。” “你不是说过你小时候很早就被送到你这岳父那儿去学武了吗?才和你那美娘子青梅竹马的,这么多年下来,怎么不会武功呢?” “你又取笑我,玛丽?我对武功一点兴趣也没有,那几年我光是看书学习了,还有我在英国送你的那些用草编的蜻蜓、蚂蚱,都是我那个时候自己学的。我哪有武功啊?” “好啊,原来你这个编草的手艺原来是这么学的,你这手艺这么好,说吧,你送给你那个准新娘多少个了都?” 李经淦都要哭了,“我错了,玛丽,我都是做完以后给烧了,谁我也没给过,给过别人天打五雷轰,我不好死。”玛丽笑着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经淦,我跟你开玩笑的。” 李经淦道:“玛丽啊,别吓我了,我本来胆子就不大,你老是吓我我可要出心脏病的。”玛丽一听信以为真,赶忙道:“好吧,我的错,不再吓你了呢。” “不过我今天看你来了的话,为了你我要勇敢一次,咱跳窗吧,从你来的路走。今天咱俩私奔出去。”李经淦坚定道。玛丽有点惊讶,“干嘛要跑啊,经淦,我今天还想去和你爹谈一下这个事情呢,跟你爹说通,不让你娶那个叶秋梦呢。” 李经淦大惊失色,心想玛丽这个西方女子不了解这块的传统规矩,怎么脑子还这么糊涂啊?赶忙道:“你可拉倒吧,玛丽。我爹要是能听你的把这婚给退了,你就是王母娘娘下凡了知道不?” “王母娘娘是谁?哦对,我想起来了,她就是你们东方拜的神吧?我听你说过的,我觉得你们这个神是假的,世上只有耶稣是真身、真主,你们拜的不对。” “先别管这个了。”李经淦头都大了,“我爹是两广总督,我二叔是朝廷第一重臣,这个婚姻不光是我的终身大事,最主要是他们脸面的问题。脸面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是很看重的,有的时候比命还重要。你知道吗?他怎么能因为你一个小姑娘就改变这么大的事情呢?况且他现在口口声声的说最烦英国人。反正这句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总之,咱们就赶紧走,越快越好,一会儿老赵就上来收拾碗筷了。” 玛丽也是没搞懂,怎么推个婚礼就命都不能要了,李经淦就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包袱来,这是他上次出逃时候背的包袱,然后玛丽就被李经淦拉着到了窗边,“我先下去,然后我在下面接住你哈。” 玛丽说道:“你可小心啊,还是挺高的,主要下面都是人的,你一出去就被发现了。” 李经淦看见玛丽以后私奔的心无比的坚定,说道:“走吧,玛丽,要是不走,真的就没有机会走了。”说着他翻身一个腿跨了出去,往下一看,“还真是挺高哈。” 李经淦本来就不是练武的那块料,再加上身体瘦弱,胆子还比较小,从上往下一看,虽然不高,但是心里也是打着突突,再加上他有点近视,“下面这一帮是什么啊,乌央乌央的,这群人在我家后院干嘛呢?” 玛丽担心道:“你小心点啊,别摔着。”李经淦鼓了半天勇气,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深吸一口气,另一只脚翻过来,要去踩窗外立面上的那个落脚点。 只听“咔吧”一声,伴随着玛丽的惊呼与木头破裂的声音,李经淦一脚踏空直直的从阁楼掉了下来,又是“扑通”一声,而下面的潘武虎幸运的做了他的肉垫子。 至此,李经淦出逃二点零版本计划,从开始便失败了。 众人赶紧围了过去,叶芝贞抢在最前面,无比关心道:“姑爷,不是,李公子,您没事吧,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呢?”廖清扬余名剑等人也是不甘示弱,各自都是拿出了自己关心祖宗的口气纷纷上前关切询问。 李经淦看着叶芝贞,心道:“别叫我姑爷的,我可做不了你女婿了。”见自己身体无恙,赶忙起身说道:“没事的,谢谢大家,只是这位壮汉,实在不好意思,砸到您身上了。” 潘武虎忙赔笑脸,道:“哈哈,您说笑了,李公子,我是神风堂二少堂主潘武虎,我这一身的筋骨就是给您李公子长得啊,您因为我而毫发无伤我这是实在三生有幸,祖坟冒青烟啊!” 潘达一旁扶着昏迷的潘辰龙满意地点点头,“嗯,你看,不愧是我儿子,就算在少林寺呆了几年,这家传手艺一点没丢,就算不习武,不当武师了,那出去也得混个风生水起的,哈哈哈。” 这时,府内的家丁院仆一个个的都跑了出来,瞬间这个狭小的比武台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为首的是刚才的赵管家,他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少爷,我就离开一会儿啊,你这是闹哪出啊,这广东广西两个省都归老爷管,您能跑到哪儿去啊?” 就在众人嘈杂喧哗之际,只听身后狭长的巷外有一个声音,“怎么这么大声音啊?”声音不是很洪亮,可却谁都听得到,众人一回头,只见一位白胡老者身着官服,官服上秀了一只仙鹤①,正在巷外看着他们。众人立刻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齐声道:“参见李大人!”连天不怕地不怕的曹龙莽都被陈清玉和李镜缘二人强按着的跪下了。 这人便是两广总督李瀚章,他刚巧要送客人出府,听到这里喧哗声甚大,便走了过来,在外面喊了一声。 众人行礼之后都从小巷里走了出来,李瀚章看李经淦没什么大事,便暂时没有理他,跟叶芝贞说道:“亲家,清日大赛的代表选出来了吗?” 叶芝贞见李瀚章当着这么多人的叫自己亲家,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他说道:“李大人,代表已经选出,是前少林弟子陈清玉。” 陈清玉忙过来再次给李瀚章行礼,“草民陈清玉,参见李大人!” 李瀚章见这陈清玉样貌不凡,举止文雅,武功看来应该也是不赖,心里对这个人选很满意。可没等他要开口说什么呢,身后走过来一个身着西方燕尾服、大腹便便的男人,听他说道:“看来这位就是几个月后会和我们的东洋赤虎比试的武师吧?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李瀚章回头道:“佐佐木先生,正好你可以回去跟你们日本内阁说明一下,这位便是要在几个月之后与玉山信元比试的人,陈清玉陈少侠。” 这个大腹便便的人,就是前几日来替玉山信元下战书的佐佐木山田,只见他点点头道:“那麻烦李大人也像朝廷递交这件事,最好能有大清皇帝陛下的支持,那么也将是向全世界宣告,清日的友好关系必将永世长存。” 李瀚章心里直咬牙,心想:“还清日友好永世长存?我现在手里有把刀我就攮死你。”但是脸上笑嘻嘻地道:“好说好说。” 而这时,在场的却有一人,本来没什么事就要和丈夫一起回家了的,却因为看见了这个肥头大耳的日本人,瞬间脸色惨白了起来,身体像是被人用冷水泼过一样,整个人似是跌入了无极深渊,呆在那里无法动弹。 注:①仙鹤朝服:清朝时,官至一品的官员官服上会绣一只仙鹤,为清朝文官的魁首。 第四十三章 威严 “李瀚章先生,为什么你要这么干涉李经淦的生活?他没有犯什么错误,为什么不让他出门,还把他关在了家里这么多天?”玛丽汉语和李经淦学的,倒是非常流利,质问着李瀚章。 李瀚章,自幼饱读诗书为换得一身功名,任两广总督之前,拜在名臣曾国藩门下,还曾率领湘军平叛过太平叛军,整顿过长江水师。一生政功军功无数,其弟又是现在的大清重臣,自己升官后从没有人敢得罪自己,后来连皇上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的。谁想到今天一个乳臭未干的外国妮子竟然质问起自己来了,不禁好笑。 “玛丽小姐,您是从西方来的,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李瀚章说道,“婚姻大事,居然自己就能定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不要拿你们西方那套不成规矩的规矩来约束我们。” 玛丽不知道“滑天下之大稽”是什么意思,估计不是什么好话,被噎的红着脸道:“什么?你们居然认为这种规矩很合理?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她一着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汉语词汇量也确实有限,找不出这成语那谚语的回击。 玛丽不知道“滑天下之大稽”是什么意思,估计不是什么好话,被噎的红着脸道:“什么?你们居然认为这种规矩很合理?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是怎么想的。”她一着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汉语词汇量也确实有限,也没有这成语那谚语的回击。 李瀚章又道:“玛丽小姐,我不知道你们那里到底是怎样演化成现在这种男女之间私自就把终身大事定下来的习惯的。在我们这里,自古以来都讲究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叶师傅是广州城第一武师,德高望重,门下学徒众多,还有,那叶家千金,是广州城家喻户晓的女子。李经淦娶到她也是他的造化。我可是挑了好久才选了这个合适的亲家。” “他有他自己的喜好,他爱我,我爱她,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李瀚章心道:“这小姑娘家家怎么什么话都随便说出口啊,成何体统,不成规矩!”脸瞬间板了起来,面无表情。厅堂内的侍女家丁挺后也是都各自脸红了起来,“这西方的女子果然没有规矩,这种情爱之类的话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也不知道羞。” 这时,李经淦从门口跑了进来,一个滑铲跪在了李瀚章的面前,哭泣道:“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玛丽,儿子不要和叶秋梦结亲,儿子除了这个女子,谁也不娶!”后面跟过来的院奴说道:“老爷,抱歉,我们没能拦住公子爷。” 李瀚章一摆手让他们退下,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经淦,“好啊,我英明一世,居然生出来你这般的逆子!你真是长能耐了哈,敢在这儿公然顶撞我!” 李经淦本来平常骨子里就害怕自己这位位高权重的老父亲,可是他回头看了一下玛丽,见她正用无比坚定真挚的眼神望着自己,瞬间鼓起了勇气。回头用很高的声音喊道:“爹,我今天要您说,我不会和叶秋梦成亲的!我这辈子要娶得只有玛丽这一个女人!就算你再怎么罚我,怎么关我。哪怕你说我忤逆,乱棍打死我。我就是立时死去我也要和玛丽在一起!” 玛丽听后大哭起来,和李经淦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两人痛哭流涕地相拥大哭,堂上除了李瀚章之外的其他人看着这个场景都不禁的鼻酸起来,但是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情感流露,只是都呆呆地望着这二人。 李瀚章仍是铁青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怒是气,直勾勾的望着这对跪倒在他面前的“苦命鸳鸯”。半天的功夫,堂上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说话,只听得这二人此起彼伏的哭泣声。 大概两炷香的时间了,李经淦眼泪都快哭完了,看着同样眼泪快要流干的玛丽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无限的心疼,心道:“我爹这时候还没有说话,估计是被我俩感动到了,没准这事儿能成。”两人眼泪哭没了,但是还是紧紧的抱在一起。 “玛丽小姐,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没别的事儿的话就请回到你的教会去吧,来人,送玛丽小姐回圣心教堂,客气一点,待我像教会的教主问安。”李瀚章面不改色地道。 没想到李瀚章竟无丝毫感动,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从大堂外进来两个官兵,也不管李经淦身份的尊贵,直接一人拉一人,将二人分开。玛丽是英国贵族,在英国很多人都要敬她三分,没想到今天会被下人拉来拉去,一下弄得不知所措。李经淦不想看她受欺负,一着急一把把两个官兵推开,对玛丽说道:“玛丽,你先回去,别在这里吃亏。我会想办法的,放心,我若负你,天诛地灭。” 玛丽回过神来,终于收起了原来那天真的想法,看着李经淦,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等你,你照顾好自己。”想着受的委屈,一赌气,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李府。 李经淦望着玛丽的背影,呆了良久,站起了身,转头对着自己坐在大堂主位的老父亲,说道:“爹,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冷酷无情,我是你儿子,但是我也是个人,为什么我的人生都要被你安排的这个明明白白?就因为我是你的儿子吗!你没有权利摆布我的人生!我真的不了解你,父亲!” “你这次是真的挺认真的。”李瀚章被儿子这顿说以后居然还是不动声色,“你从小性格柔弱,我本来都没当回事,以为以你的个性关你几天禁闭你就浪子回头了,看来是我错了。对你得来点硬的了。”说着他突然脸色阴沉下来,口风一转大喝道:“你不了解我?难道你还要了解我吗!李经淦,你以为出去呆了两年,认识几个洋文,就什么都懂了,什么都会了?我告诉你,你以为你爹的这乌纱帽是个破斗笠,从大街捡来的吗?!你以为我这仙鹤官服是件平常衣服,就是靠送礼送出来的吗?!老夫一声南北征战,杀人无数,今日的一切是老夫用命换来的!你了解吗?!我摆布你的人生你还不稀罕上了,你知道多少人排着队给我当儿子,想让我摆布吗?!就你这点道行,来个苦肉计就以为老夫能就范?来人!” 李经淦被他爹这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满脸通红。这时四五个官兵闻声跑了进来,像李瀚章行礼,李瀚章道:“把这个逆子给我关到旁院的牢房里!我听说我这儿子很厉害,这一阵子饭都没怎么吃,那太好了,省下来,这几天不许给他吃饭,让他好好省省粮食!” 众官兵听令,搀着已经有点迷糊的李经淦,下了堂去。 赵管家是看着李经淦长大的,心想少爷身体弱,不吃不喝这几天怎么能受得了呢?但是又不敢出言替他求情,正在一旁伤心之时,李瀚章转身对他道:“管家,我听说我儿媳妇叶秋梦最近跟一个叫沈落松的书生走的很近,他俩是不是也私定终身了?” 赵管家吓得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不可能,老爷。叶小姐能嫁给少爷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对一个穷书生暗生情愫呢?绝对是谣言,老爷,您千万不要信。” 李瀚章点点头,“我就说嘛,叶馆主是个明白人,不可能把他宝贝女儿教成这样。那看来不是我儿媳妇的事儿,是那个沈落松勾引她的了?”他也不等别人回答,“一定是这样的了,勾引我李家的准媳妇,胆子实在够大,虽然儿媳妇不能上勾,但是传出去也不好。所以,叫周永和段寻过来。” 赵管家一听这两个名字登时下了一跳,说道:“老爷,您找这两位要干什么啊?” “干什么?”李瀚章看了一眼赵管家,“听说那个沈落松武功不错,今天好像还跟我的儿媳妇在一起呢。找周永和段寻去警告他一下。如果他肯罢手就罢了,如果还恬不知耻的话,你告诉他俩,不用向我汇报了,自己看着办吧。” 第四十四章 拒绝 时间推回到今日比武之前的一个时辰,地点在城西,沈落松的家旁边。叶秋梦早上提前堵住了要去看陈清玉比赛的沈落松,跟他说了一些话。 “叶小姐你先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沈落松听了叶秋梦说的话之后有些没缓过来神。 “好,不过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自从我见你第一眼之后,内心就有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了,觉得你挺吸引我的。后来再几次见面之后。我就觉得咱俩各方面都挺合适的。所以我昨晚咱们吃完饭后我回去一晚没睡,今早跑过来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叶秋梦正色道。 “......” “或许你觉得我这个人轻浮,不自重,但是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性格,想什么我就做什么,喜欢谁我就会跟他说,本来我想早早和你说的,不过犹豫了很久,也是观察了你很久,才今天告诉你的。” 确实,在那个年代的大家闺秀都是足不出户,像叶芝贞这种的对自己女儿实行“放养政策”的实在少之又少。也是得益于这样,叶秋梦从小就没有传统封建的束缚,素来我行我素。 沈落松沉默了良久,今天早上他左右眼皮都一直在跳,跳的还挺厉害的。正常来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可这都跳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本以为是预示着今天他大哥会发生什么,没想到却是这个大雷,叶秋梦提出要嫁给他! 他故作镇定缓了一会儿,说道:“叶小姐,首先谢谢您的抬爱。但是我听说了,您在下个月要与两广总督的十一公子成亲?你这时候跟我说要嫁给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叶秋梦来的时候还特意喝了两口酒,趁着酒劲把话说完了,现在后反劲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居然还有点害羞了,她红着脸道:“我就知道你得提这个,这门婚事不是我张罗的,是我那个爹和那位万人敬仰的李大人操办的。我是死也不会嫁他的。” “难道你要悔婚?要悔李大人的婚?” “我爹和那位李大人都是言出必行的人,我悔婚绝对是说了不算的,我听说那个李经淦和李大人也闹着呢,他被李大人关了禁闭。我昨天晚上跑出来的,现在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回去了,否则我可能跟他遭受同样的待遇。” “......” “我知道你有顾虑,你有一位母亲,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卧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考的秀才。我也是这几天托人了解到的,虽然咱俩接触的不太多,不过通过这件事我也知道你孝顺,善良。你怕你跟我成亲得罪了李大人,母亲跟你受牵连。这个事情我会想想办法的。今天我来,一是跟你说我的想法,而是,想问问你的态度。” 沈落松没想到这名叫“幸福的烦恼”的东西说来就来,说实话,他心里是喜欢叶秋梦的,从第一眼看到她之后,他就会时不常的在脑子里浮现出她的样子来,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可今天,到了得决断的时候了,他不是那种犹犹豫豫的人,他说道:“叶小姐,在下只能说您错爱在下了。” 叶秋梦虽然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听对方这么一说,身体还是不自觉地晃了晃,听他继续道:“叶小姐,在下也不想瞒着您,也跟您实话实说。在下也很倾慕你......”叶秋梦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但是,在下家中确实是有一位老母,不过如您所说,老母体弱,经不起折腾,如果真因为这件事我得罪了李大人,我倒是不怕我自身受到什么伤害,怕的是你和我的母亲被我牵连。所以,对您的这番美意,我真的无力报答。” 叶秋梦知道沈落松的意思,刚才自己虽然说了自己会想想办法,但是能有什么办法?若是真把李瀚章惹恼了,别说故意针对沈落松的母亲采取什么报复手段,光是吓唬她一下,可能就受不了了。 叶秋梦想到了对方会拒绝她,但是还没想到拒绝她以后她要怎么回复。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眶中含着泪水,沈落松看着面前这个浑身颤抖的女孩子,心里也是一阵悲伤,他轻声道:“秋梦,李公子我听说他是留洋回来的,人品什么的不差,家境又好。你......” 叶秋梦摆了摆手,道:“行了,都这样了。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安慰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说着回头就要走。 沈落松不想看她这么伤心,叫住她,“你要去哪儿啊?” 叶秋梦回头用含着泪水的眼光看着他,说道:“随便走走,我也不打算回去了,就算你不同意和我在一起,我也不打算和李经淦成亲了。” “你不会要......”此时,脑中最坏的一个场景出现在了沈落松的面前,“这姑娘可别想不开啊。”赶忙说道:“要不我陪你走走吧,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叶秋梦此时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在她的面颊流淌,梨花带雨的,在阳光的映照下,动人无比。沈落松一望之下,身体和大脑都有点不受控制,听着她说道:“好吧,那有劳你陪我走走吧。”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她并排着散开了步。 叶秋梦虽然表面楚楚可人,心里却想着:“魔高一尺,道高一尺二。我再想想想办法,确是不能因为咱俩,让你的母亲受苦。最可气的就是李瀚章家有这么大的势力,实在是难办。” 两人漫无目地走了好久,叶秋梦从哭泣中缓过来了,说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落松心道:“现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和她结伴去李府那里看大哥的比试啊?”想了想,道:“旁边有个小湖,咱们在那里转转吧。” 两人正要往那里走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小松,今天怎么有闲心在这儿呆着?” 沈落松一回头,见是自己的好友,街边卖书的老张,笑道:“老张,你咋在这里呢?不好好看你的摊,出来闲逛了。” 叶秋梦在广州城甚是有名,那老张之前在街上曾经见过叶秋梦,一看叶秋梦居然和他在一起,呆了呆,坏笑道:“哈哈,小松,看来这几天全城传你和叶家千金的事儿是真的啊,你小子果然有手段啊。” 叶秋梦红着脸不说话,沈落松赶忙道:“别胡说,别胡说啊,没有的事儿。话说你怎么这么清闲,这时候不应该看你的摊子吗?” 老张笑道:“哈哈,看摊子,还看个球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银元宝,“看,十两纹银,这够我一年的开销了,世上还能有这种傻老帽,真是有福啊!” 沈落松太了解这个老张了,“你小子不会又赚什么黑心钱了吧?” 老张赶忙摆手道:“天地良心啊,刚才我看我的书摊呢,来了个土老外,上来就问我有没有王阳明①的书,还说越早的越好。” 沈落松奇怪道:“老外?英国人吗?怎么还研究起心学②来了?” 老张笑道:“不是英国人,剃了个月代头,是个日本人,挺精神壮实的。你不知道,王阳明的书在日本可是很流行的,流行程度可不亚于咱这儿的《西游记》!我就想了,日本人这几年嚣张跋扈的,他的钱不赚白不赚,我就给了他一本《传习录》③,没想到他很高兴,问这是哪年印的,我当时童心一起,跟他说是宋版的,谁知道他高高兴兴地扔下十两银子就拿走了,哈哈哈。” 沈落松也是有点惊讶,“这日本人,买书不好好提前研究一下呀,王阳明是前明的人,宋代怎么可能会有他的《传习录》印刷出来呢?” 老张道:“所以说傻嘛!不说了,我赚了这钱就可以暂时先休业了,去园子听会戏去。你们忙,你们忙。”说着便走了。 叶秋梦道:“真是好笑啊,不过没想到广州城还有日本人在这儿呆着呢。” 沈落松想了想,道:“秋梦,咱们过去看一眼吧,虽然是日本人但怎么说也是读书人。老张我太了解他了,他卖的书都是各种劣质印刷,错别字一大堆。别人家拿着当宝看回去反受其害了。” 叶秋梦点点头:“嗯,所以说你善良呢,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你都肯去帮,走吧。” 两人走到了老张平时开书摊的地方,便看到了一个剃月代头,身着蓝色和服的日本人在那儿津津有味儿地翻着那本“宋代盗版”的《传习录》,十分的显眼。 沈落松正要上前,叶秋梦一旁抓住了他的衣角,沈落松回头道:“怎么了,秋梦?” “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他现在应该在日本呢。”叶秋梦望着那个日本人,睁大眼睛道,“咱们眼前的这位傻老外,就是你的大哥几个月后清日比武的对手,玉山信元!” 注:①王阳明:原名王守仁,明朝时期传奇人物,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阳明”心血创始人。 ②心学:儒学中的一门学派,讲求“知行合一”。 ③《传习录》:哲学巨作,王阳明代表作。 第四十五章 求书 玉山信元这次真的是如获至宝一样,飞速翻着这本盗版书籍。心道:“哎呀,我这汉语还行,汉子可真是看不懂,有几个字认识,跟日文一样,但是意思好像又截然相反。到时候交给师傅,得跟他好好研究一番。” 他这段时间在大清,因为服饰装扮怪异,到了哪儿都是众人驻足围观,他都不以为意,但是今天这个时间段,他感觉有两双眼睛正在一旁瞧着他,和往常投来的嘲笑的目光却截然相反。 他将目光抬起,见是一个身着白衣,相貌英俊的男子正看着他。他感觉怪怪的,“你没事儿看我干吗?”他将眼神看向另一双眼睛的主人时,身体瞬间就变得僵硬了起来,脸一下子就红了,赶忙低下了头,这人正是自己自己这一阵子老是不由自主想起的那位叶芝贞的女儿,不过叫叶什么他给忘记了。 “我还以为你回日本了呢?今天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看到你。”叶秋梦睁着一双妙眼,看着玉山信元,“感觉你好像比前一阵见你的时候胖了一点。” 玉山信元支支吾吾道:“额......我其实一直没有回日本。” “我以为你陪你那个断腿师兄回去了呢?” “没有,当晚那位姓李的医生给我师兄治好了腿以后,他背他去了广州码头,正好那里有英国的商船,我拜托他们把师兄送回了日本。我本人很喜欢大清国,我想在你们大清国各个地方都游历一下,所以就一直没有回去。” 沈落松这才反应过来味儿来,上前抱拳道:“在下沈落松,广州本地人士,阁下便是这次清日比武的发起人,玉山先生吗?” 这是玉山信元与沈落松的第一次见面,玉山信元道:“在下正是玉山信元,不过也不能算是这次比武的发起人。”本来这个事儿,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没必要细说,不过叶秋梦在旁边,玉山信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和沈落松详细的说了起来,正好有他在,也不会感觉和叶秋梦一对一说话而尴尬。 原来,玉山信元在码头送走丰臣一郎之后,便碰到了刚刚下船佐佐木山田,佐佐木山田将日本内阁要求他作为清日比武的日本代表,深受日本武士道精神教育多年的玉山信元当即答应,而佐佐木想要他跟着自己去北京天津拜访大清的大臣贝勒,玉山信元却不是很感兴趣,没有与他同行,而是自己跑去了佛山转了几天,本来后来想去别的省转悠一下的,但苦于他武功虽高,但是社会阅历这方面却是个半吊子,一路上身上的钱被这儿的人连蒙带骗的搞走了大半,他又没有丰臣一郎那个臭不要脸的劲儿,后来竟举步维艰,不得不返回了广州城。 他师父宇多田池秀酷爱中华书籍宝库,这次他们从日本去大清之前,曾特意交代他们带回来几本中华名著回来,越是典藏版的越好。玉山信元刚来的时候醉心于和武师们比武,把这儿事儿忘了个干净,回广州才想起来。明治维新时期日本特别流行读王阳明的书籍,有一大堆“心学”派的信奉者,玉山信元回广州的第一件事,便首当其冲在街上找到了这个卖盗版的老张买了一本《传习录》。 “这人倒也实在,说的这么详细。”沈落松心道,“不过这人是我大哥的对手,但看起来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目中无人,夜郎自大。” 只听玉山信元又说道:“只是我当时听佐佐木君一说我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其实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我只是和几个武师交过手,也都是险中求胜。很多高手我都没见过面,比如,之前用身体硬接了我师兄一招的那位高人,他没什么事反倒把我师兄震伤了,好像是练过什么金钟罩类的神功,简直不可思议,我也是没有机会与这位高人较量较量。” 沈落松和叶秋梦相互对视一眼,心道:“放心,你马上就有这个机会了。” 沈落松把话题拉回到书这里,“兄台啊,我听说你还花了十两银子买这书。” “对呀,不贵了这就,在日本我们书都很贵的,我能花十两银子买一本宋代出版的《传习录》我觉得真心赚到了。” 沈落松为人比较风趣幽默一点,不过平常都是他逗别人笑,一般的梗他是真不乐,今天差点没憋住,“王阳明是明朝的人,宋朝怎么可能出版他的书呢?”这一问玉山信元直接傻在了当场。沈落松见状道:“所以说嘛......”玉山信元想了想,天真无邪地打断他,“什么意思?” “嗨,我以为你懂了呢。”沈落松便耐心的跟他讲中华历代的通知王朝,先是秦汉魏晋,然后是隋唐宋元,再之后才是明朝,王阳明是在弘治年间出生的,明在宋后,宋代不会印刷出版他写的书的。 “哦,合着我让人玩了。”信元恍然大悟道,“那怎么办,我现在找不到他了也,钱也白花了。” “这样吧,你也别找他了,我送你一本吧,我这块有个老朋友,他是开大书店的,我让他给你找一本明代出版的。”沈落松是爱书之人,碰见这喜欢读书的自然而然的想帮他一下。 三人一起往那家书店走去,路上信元偷偷的问沈落松:“你怎么会和这位叶小姐在一起,难道你们......”沈落松刚才就看出来信元对叶秋梦有啥想法了,便也小声道,“我和叶小姐是好朋友,我可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就好那就好。”不知道为什么,信元听了沈落松和叶秋梦没有啥特殊关系的时候感觉心里放松了很多,但是他不知道,从在通武馆旁他和叶秋梦见得第一面的时候,叶秋梦在内心就已经把他给毙了。 沈落松说的这个朋友叫王君玺,是广州城最大书店的老板,四十多岁,手中藏书不计其数,人称“书袋王”,也有人叫他“老王”。 “不行,一本也没有!”王君玺今日戴个重度近视的眼睛,一反常态地说道。 “怎么了,老王,你发羊癫疯啊,我就是来问问。你书那么多,人家不远万里来找书,有点啥就卖给人家呗,算我出钱还不行吗?”沈落松诧异地道。 “谁来要书我都给,日本人来了要书,万两黄金我也不卖!” “为什么啊?” “哎呀,我怎么说你啊,小松。都说你聪明,我一点没觉得出来。我问你,他一个小日本的来求书,为了是啥?” “你这不废话吗?拿回去读啊,为了学习啊。” “你还知道我说的是废话啊?他回去看完了,学完了,都会了,下一步要干嘛?” “额,学以致用......” “你还知道啊!你还知道啊!”王君玺生气地眼镜差点掉落在地,“咱们中华那些那个有名的老祖宗们几辈子的心学编出来的书,做出来的册,咱自己人都没学明白呢,凭啥给那帮小日本学了去啊!” 沈落松被这一问似乎恍然大悟,呆站在那里。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小松!你平时作画写诗都挺好的,咋就这个事儿脑子不转轴呢?那日本孤悬海外,几千年了,大唐那时候他们字都不认识呢!大唐皇帝慷慨了,给它当爸爸一样的送那么多的东西,那帮犊子会写字了,会学习,成人了。可后来呢?这个畜生对他的恩人做了些什么啊?” “远的就不说了,前明那会儿,先是倭寇海贼,来浙江一带奸淫掠夺我们老百姓;后是大举进攻咱们的属国朝鲜,公然与我们挑战。当然,都让咱们打回去了。说明什么?这帮日本的不知道知恩图报,但他们可知道什么叫强取豪夺。学会了咱的文化不满足,人家馋的是咱们的土地,咱们的金银,知道吗?这祸根就是咱们中华一千多年来自己埋下的,天天资助人这资助人那的,非得当个烂圣人算痛快了。” 沈落松:“......” “一本王阳明的心学宝典传到了它小日本,举国上下争相学习,才造就了他们的明治维新。可你看咱们呢?现在还在闭关锁国,现在我连那个世界上都用的叫飞机的东西还有那个叫火车的东西啊,那些都是啥玩意儿啊,我都没见过。如今这帮蛮夷起势了,马上就敢跟我们造次了,我听我在北方回来的朋友说了,朝鲜那儿大清和小日本开战,就这几个月的事儿了。” “你现在还帮他们,还要我把藏的明代的《传习录》给他!我自己都舍不得看呢!你这本给他了,他明天就敢厚着脸皮管你要别的。他管你要《菜根谭》①你给不给他?他管你要《周易》你给不给他?他再管你要一套最全的《永乐大典》②你给不给他?这么说的话书还好说,他哪天管你要金子、银子、女人,你给不给他,你不给他,他就敢自己抢!咱们现在大清自身都难保了,你还装什么慷慨圣人,你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像啊!” 沈落松此时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醒悟了,“是,王先生你教训的是,我明白了,就是光咱广州城这一带,看不起书,上不起学的孩子比比皆是,这些我都照顾不了我还给他找哪门子书啊!” “对喽。孺子可教也,心太善可不好,你看他。“王君玺指着外面看着有点傻头傻脑的玉山信元,“我这么说有点小人之心,但是你看他的样子,现在和你是朋友,什么都跟你学会了的话你就没用了,他还会拿你做朋友吗?当善人的时候,先要看看自己施舍的对象,他值不值得你当善人。古今以来多少证据都证明了,日本人不适合。” 沈落松道:“那我知道了,谢谢你老王,一下给我说醒了。我就这毛病,看到爱书的就想帮他一把,朝鲜那边要打仗我也知道,可刚才就没往那方面想。不过......我都大话说出去了,都带他来了,怎么跟他说呢?” “哈哈,也不能全怪你,我有办法。”王君玺一脸坏笑,递过来一本书,“你告诉他这个好,让他好好回去研究一下。” “什么啊?”沈落松接过来一看,立马把书放下来,书上赫然写着《金瓶梅》三个字! 老王哈哈大笑:“听说他们那儿男女之事都可开放了!让他们都学习一下子!孔孟之道适合我们,不适合他们。哈哈,他们适合看这一类的!” 注:①《菜根谭》:一部论述修养、人生、处世、出世的语录集,为旷古稀世的奇珍宝训。 ②《永乐大典》:由明朝朱棣皇帝命解缙和姚广孝共同编纂的一部集中国古代典籍于大成的超级类书,为世界上最大的百科全书。 第四十六章 绝世 “总感觉哪块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玉山信元拿着《金瓶梅》边走边说,“好像跟我了解到的那种古典名著不太一样。” “爷们,你这就外行了吧。”沈落松道,“在明朝时候,《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还有这个《金瓶梅》并称四大名著,后来大清乾隆年间,一本千古奇书《红楼梦》横空出世,才把这《金瓶梅》顶下去。好东西,我能亏了你了吗?”沈落松这话倒不是骗他,《金瓶梅》确实有这样一个辉煌的历史。 叶秋梦红着脸一旁不住地怼着沈落松,“你这干的啥事儿啊,我还没走了,真是的。”沈落松只是一脸坏笑,也不作答。 “这个点也结束了该,我大哥应该的事儿应该成了。可惜我不能第一时间去给他庆贺了。”沈落松心道。 玉山信元说道:“没想到,我今天还能交上两位......两位中华大陆上的好朋友,实在是开心,开心。” “哈哈,怎么,你们交个这儿的朋友这么难吗?”叶秋梦问道。 “是,我在这儿这些日子就觉得吧,你们大清的人对我们大日本的人有偏见,而且很深。” “这话怎么讲啊?” “我这一路上来,你们这儿很多人都对我有敌视,甚至在外有指着鼻子骂我的,说我是日本人,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想往外四处走走看看还各种碰壁,今天可算是遇到好人了。”信元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沈落松听他这么说,反倒觉得自己耍了他挺对不住他的,他还拿自己当好人了。沈落松个人挺受不了这样的,内心有愧,说道:“下一步你准备去做什么?” “不知道啊,我也是漫无目的地瞎溜达,想下一步去你们卖兵器的地方看看去,上次我和这位......”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叶秋梦,“这位叶小姐的尊父比试较量了一下,叶师傅家里兵器实在是比我们日本的多多了,我想这次细致地端详一下子你们大清的兵器,能带我去看看兵器店什么的吗?” “这怎么不要文的就要来武的呢?”沈落松心道,“看来我只有二次对不住你了,这些东西也不能让你好好看了,而且这个武器可是有明令禁止不许平民购买的,随便带你走走看看,要是看不到了你也就死心了。” 正想着呢,突然,听身后有人说道:“哪个是沈落松?”声音气势如虹,犹如铜铃一般。三人同时回头,只见身后站立着两个人看着他们,两人皆是身体精壮,面露凶悍之相。一位面如红枣,目光如炬;一位面色发青,脸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叶秋梦有些害怕,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突然出现来吓人啊!” “您就是叶师傅的千金,叶秋梦小姐吧。”赤面的人面不改色地看着叶秋梦,开口询问。 叶秋梦点了点头。刀疤人道:“叶小姐,这时候你不应该和其它男人一起在街上行走,让百姓看到不成体统。”叶秋梦嘟嘴道:“要你们管,你们到底是谁啊?” 沈落松见这二位虽然身着便服,但是语行举止看着绝非一般之人,马上抱拳道:“在下便是沈落松,敢问二位莫非是衙门府的上差来公干的?” “有点眼力,不过衙门口吃饭的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比吗?”刀疤人不屑道,“你承认你就是沈落松,那妥了,爷们就不用费劲了。你知道叶小姐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一股恐惧之感瞬间笼罩了沈落松的全身,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答道:“知......知道。”他一边说脑海中一边想道:“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了,这二人哪怕是衙门口的都好说,可现在看来......这件事终究是让李大人知道了。” 赤面人说道:“听说你是这儿的秀才是吧?虽然不是待职的人员,也算是有点功名。我叫周永,这位面上有刀疤的叫段寻。我二人都是总督李大人的部下,今天找你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沈落松立刻跪倒在地,道:“草民知道,不过这件事是有误会的,请二位大人转告李大人,说草民可是万万不敢做那种事啊。” 段寻一旁道:“你还有有什么不敢的,现在不就被我们抓了个现形吗?我看你是胆大包天啊!叶小姐和李公子的事儿尽人皆知,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瞎了心了。我们今天来就是奉了李大人的命令,告诉告诉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学点规矩。” 沈落松不敢搭话,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叶秋梦虽然平时私底下没少说过李瀚章的坏话,但是此时见李府的人也是不敢再有一丝一毫言语上的不敬,只攥着拳头,眼泪在眼角徘徊,“看来这一切终究是来了,躲不掉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秀才,不入流的功名,居然敢攀上李府的准夫人,真是活腻了!我看你也不用在这儿跪我们了,不如我们现在回去上报李大人,和他老人家说这个沈秀才是个什么德行的人,让李大人看看怎么安排你吧!”段寻不依不饶道。 沈落松只得不住地磕头,头已经被地戗破了,血一滴一滴的留在了地上,不住口地道:“上差饶命,上差饶命!” 周永和段寻笑嘻嘻地看着他,还想说道恐吓的话语,突然一旁有人道:“你们别太过分了!”二人一看,就是刚才和沈落松叶秋梦同行的这个奇装异服的人。 玉山信元一旁看了半天,只见沈落松见了这二人突然就下跪了,貌似是很害怕他俩,叶秋梦也在一旁不敢说话,从他们的话语中也听出来了个大概,沈落松是他们的下级,被他二人训斥着。本来玉山信元不应该管这件事,但看这二人竟咄咄逼人起来,便忍不住出口喝止。 周永对信元道:“哼,早就看见你了,你小子是日本人吧。怎么跟他在一起?”大清当官的大都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周永和段寻均官居五品,也包括在其中,“你算个什么东西,大清上差当官,还用得着你这个蛮夷之地的人来管?滚到一边去!”周永一把推在了信元身上。 玉山信元左手一把握住周永的推来的手,反向一掰,周永手臂瞬间被钳制,被对方反向一扭,身体直接别了过来,他本来也是一身的功夫,只是刚才太过轻敌,被突如其来袭击了一下。沈落松在旁赶忙叫道:“信元兄,不可啊!这二位是上差!”说话间已然不及。 段寻见周永吃亏,一脚踢向信元钳制周永的左手,信元松开闪身。周永挣脱后握了握被拿住的手,面露凶相,一脸阴笑地说道:“段兄,依我大清律法,平民百姓,袭击在职官员,该当何罪?” 段寻大声道:“凡是刁民出手伤大清在职人员者,杖五十,情节严重者,格杀勿论!” 周永道:“没有非大清子民什么的限制吧?” 段寻道:“没有,凡是大清土地上,凡此罪者,无论是否是大清的子民,皆从重办理!” 周永笑道:“好,我最近还想找个人练练筋骨呢!倭寇,这是你自找的!段兄,就地将其拿下!” 段寻不由分说,一招重拳,向信元面门袭来,沈落松和叶秋梦同时道:“小心啊!”玉山信元看也不看,伸右手反抓段寻腋窝,段寻见状喝道:“倭寇好本事!”硬生生将拳收回,另一只手一探,如钢钳一样抓住信元抓过来的手臂。信元手一往回抽,竟然抽不动,大惊之余,使出八成力气,手臂硬往回一拉,左手顺势用肘部往前一顶,直朝段寻右脑而去。段寻立刻低头避过,钢钳一样的手立刻松开。借这身体一低的势头,左手单手撑地,身体抬起,下腿一记重踢,踢向了信元,信元赶忙双手在前交叉一挡,身体被这股重踢的力道冲击,向后连退五步,才化解了对方的力道。 段寻还想上前进攻,周永一旁道:“段兄稍等,吾来会会他!”说着他一个箭步杀到信元面前右手一记铁肘,右腿一记飞膝,分别向信元上路和下路袭来,口中喝道:“贼倭寇,看招!” 信元大喝道:“不要叫我倭寇!”他分别抬右手右腿格挡住对方的攻击,还没等周永有下一步的动作,信元便以极快的速度,右脚刚一落地,左脚便在电光火石只见踢出,周永躲闪不及,被正中小腹。信元恨他叫自己倭寇,这一踢几乎用出了十成的功力,周永只感觉小腹像是被一块大铁块重重的撞了一下一样,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段寻赶紧上来询问。 “这家伙本领非凡,拿下他,不能让他走了!”周永痛苦地喊道。 段寻此时见跟他本领差不多的周永都败下阵来,当即丝毫不敢大意,只见他全身劲力一使,身上的衣服竟然直接“呲”的一声被震破,露出满是伤痕黄铜色一般的身躯。对着信元大喝道:“小子,命留下来!”说着他似猛虎下山一样,一顿飞拳劲腿向信元袭来,信元边挡边退,对方一拳一脚毫无间歇,门户竟又守得极严,信元竟然只能招架。心道:“这人一身外家功夫,竟比廖清扬叶芝贞有过之而无不及,着实费力,不用些杀手锏看来是过不了关了!” 但是,在地方如暴雨梨花一样的攻势下找缝隙反击谈何容易,只见二人已经拆了四十多招了,玉山信元终于发现了空挡,段寻可能也是大意了,一拳下去用力过猛,身体有些前倾,玉山信元赶紧抓住这一空挡,大喝一声,飞起一脚,使出十成功力,正中段寻侧脑,段寻突然像一头蛮牛被人挖出了脊椎一样,虽然没有失去意识,但是神志有些恍惚,瞬间直接瘫软在地。 玉山信元好不容易一转攻势,哪能收招,又是使出全力,一拳带着旋风,击向段寻面门,周永一旁喊叫,但段寻已经做不出反应了,眼见这一拳下去就要要了他的命,只听“砰”的一声,一只手在旁硬生生地拉住了信元的挥出去的手臂。 信元回头一看,竟是额头带血的沈落松!还没等他来得及惊骇,听他镇定地说道:“信元兄弟,到此为止吧,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而信元已经打得发起狠来,控住不住,哪管旁边有没有人阻挠,也不管这阻挠之人是谁,又是身体一转,一记回旋踢飞向段寻的脑袋而去,谁料还没有击中对方,又被沈落松抬起一脚踢了回去。马上信元又挣脱了沈落松握住他的手臂,双手一抬,往段寻的双肩劈落下去,沈落松单臂一伸,在下落的中途一挡,竟硬生生地给他隔了回去。 此时信元惊骇异常,正常情况下两人比武,你出招我格挡,那是并不稀奇。可他这三招都是用了全力攻击别人,奔着人命去的,但这沈落松确是一旁阻挠,他每一招都是后发先至,力道竟又不小,均是将他地招数一一隔开,这可真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他心道:“我踏遍大清国南部沿海一带,就为了找一名绝世高手,没想到这高手竟然就在身边!这一柔弱的书生功力竟已臻化境,似乎还在我之上!” 信元一边想着,一边不做停留,左腿高高抬起,举过头顶,重重地照着跪倒在地的段寻的脑门往下一踏,心道:“我看你怎么拦!”谁料沈落松不作停留,身体轻轻一跃,右膝一抬,正中信元的膝关节,信元一吃疼,身体向后一跃,这一“马踏飞燕”又没使出来。 信元落地后,心中涌出了情绪,不是恐惧,也不是愤怒,竟是一阵狂喜:“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要找的这绝世高手就在眼前!” 可还没等他这个武痴笑出声呢,一旁的周永可算从刚才那一记飞踢中缓了过来,他站起身,一把将腰中配刀抽出,只见他手中大刀刀身穿着金环,上雕一只银龙,甚是威武。周永喝道:“小倭寇!我这九叶大环刀上个月被锻炼出来还没杀过人,今天就拿你来祭刀!”说着一步踏来,一刀向信元劈下。沈落松一旁喊道:“周大人,刀下留人!” 玉山信元见对方使了家伙,面不改色,右手在腰下一探,抽出随身携带的太刀,口中念道:“名刀真无双,出刀必饮血!”挥刀向九叶大环刀劈去,只听一声脆响,周永的九叶大环刀断成了两截,刀身一截飞出好远,直插到了街道的地面上,而周永握着刀把一头,呆着了当场。 九叶大环刀,由广东锻刀名家所制,寿命,不到一个月。 周永傻在了那儿,还没明白这把三千两银子买来的刀为何如此不堪一击的时候,信元的“真无双”已经向他刺来,他身体已经动弹不得,只得闭目待死。 可他闭上眼睛半天也不见对方刺来,又听见旁边叶秋梦尖叫的声音,便睁开双眼。之前是沈落松一把握住了太刀“外无双”的刀身,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了下来,瞬间把太刀刀身化红。 玉山信元很是惊恐地看着沈落松,不了解他宁可自己流血,也不让他杀掉周永的原因,沈落松面部被地戗破的血已经留了满面,他一改刚开始和善亲切的眼神,用冰冷凶恶的眼神看着他,并说道:“信元兄,我再说最后一次,到此为止吧!” 第四十七章 现实 “这么简单就完了吗?他没替自己辩解一下吗?”李瀚章听周永和段寻回来复命后有点疑惑。 “那可不,我俩都没搬出你老人家出来,就跟他说‘我俩是李府的人,犯了什么事儿你知道吧’,他就跪下不停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半天后,还在那儿跪着,我们看他实在可怜,就跟他说‘只要你以后不再骚扰准夫人,就放过他’,他连忙称是,然后扭着头就跑了,哈哈。”周永说的那叫个绘声绘色。 李瀚章道:“我这儿媳妇性格可是拗得很,我还以为她看上的会是什么人中之龙,至少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没想到你们几句话就把他吓到了。” “嗨,大人,他虽是个秀才功名,但您是朝廷一品大员,按级别您是他的太祖宗了,太祖宗发话了,那他还有啥好说的啊。”段寻赶忙一旁搭腔。 周永道:“是呀,是呀。再者说了,都是这姓沈的勾引咱们准夫人,准夫人哪看得上他呀,我们一吓唬,这事儿就摆平了不是?” 李瀚章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两人顿时住了口,听他道:“那这事儿你们做的不错,比我想的要顺利。不过你们脸上怎么都青一块白一块的,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可有点不太好编,因为他们脸上的伤是让玉山信元给打的,这个在李瀚章面前要是如实说了绝对会被他看低,没准之后就不会再得到重用了。周永赶忙道:“这个呀,这是上午我老哥俩接到任务以后太着急了,出门没注意,被门坎绊了一下,磕出来的,大人您见笑了。”段寻一旁连忙点了点头。 “之前给你们多大的事儿也没见你们急的把脸磕破啊,什么门坎子那么高啊。行了,我还有公务要办,你们退下吧。” “是,大人!” 二人如释重负的退了下来,走出了李府大院,段寻说道:“老哥,真有你的,还真把李大人蒙过去了。” “嗨,不蒙过去咋办,难道告诉大人说咱俩被一个倭寇的给揍了?” “妈的,没想到那个小日本的那么厉害,居然连败你我二人。要不是沈落松,咱们可就......” 二人想想刚才从鬼门关逃出来的画面,都有点打怵,周永道:“没想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功夫居然如此之高,怪不得能挑胜广东武师。而我更惊讶的,是那个沈落松,一副书生样子,武功貌似还在那个日本人之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没事儿,周大哥,反正这差事咱算是交代完了。” “这就是瞒上不瞒下,咱们都按沈落松教的说完了,过关了就行。我看那个沈落松武功虽高,但是确实是畏惧大人的官位,他刚开始一头碰地的事咱也没有编瞎话。” “不过真是吓人啊,沈落松拦住那个日本人以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那日本人都被他吓到了。他给了咱们十两银子,让咱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其实不用他给,让咱们说这丢人的事儿也说不出口啊。” “他算是识时务,知道民不与官斗,咱们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况且他还救了咱们的性命。算是还他的了。” “我看这沈落松确实不是一般人,这么高的本领不说,还懂得隐忍不发。他怕日本人当着他的面杀了我们他跟着担干系,这才显露身手。真是深不可测。” “周大哥,你说他和叶秋梦算是完了吧?” 周永一听这话顿时有点被点醒的感觉,“是呀,这事儿不一定完啊,你看他俩那个劲头!如果之后他二人再继续来往,让大人知道了,沈落松是啥下场咱不管,大人可要追究咱俩的失职欺瞒之罪啊!” 沈落松头上和手上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着,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上,在地下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印记。街上的行人都像看鬼神一样的看着他,惊恐地四散躲避,所有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沈落松感觉身体非常疲惫,但他知道并不是因为受伤流血导致的,而是有一副沉重的枷锁拷在了他的身上。这个枷锁,叫做无奈、叫做世道,也叫做命运。 他小的时候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憧憬着自己长大以后每天和自己的父母幸福快乐的生活着,并且能够找到一位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家人其乐融融,不被那些功名与富贵缠身,这就是他梦想。 可是梦想很多时候终究是梦想,虽然它有时候是很朴实无华。自从几年前他母亲突然得了伤寒后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最终下床都下不了了,家里为了治他母亲花去了大半的费用却也不见起色,终于,他的父亲有一天痛下“决心”,变卖了家里的田地,偷偷地带着家里仅剩的积蓄和他的小情人跑出了广东省,只留下了带不走的房子。一夜之间,十岁刚刚出头的沈落松几乎沦落为了一个孤儿,不过还好,还有母亲陪伴着他。他也没有哭,也没有在心里恨过他的父亲,只是从那一天起,他知道他不再是孩子了。 后来,他每天都和曹龙莽还有其他的朋友一起打零工赚钱,努力练字读书,三年以后,终于在广州城的文学界打出了一点名气,他靠卖字画等生活稍微变得好了一些,也把被他爹卖出的祖上的田地买了回来。再后来,他认识了陈清玉,三人拜了把子,每天无话不谈,切磋文学武艺,好不快活。沈落松感觉之后的人生已经回到正轨了,他觉得,他的人生正按照他希望的轨迹运行着。 但是,在今天,虽然他一开始就没有怎么心存幻想,不过还是觉得怅然若失。他之前觉得自己和叶秋梦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每每和她说话聊天,心里还是愉悦异常。可是今天他见到总督府的看门狗的时候,他的大脑终于完全地回到了现实。在他眼前看到的不只是周永段寻两个人,而是他俩背后若隐若现的大山,名为地位的大山。在这座大山面前,无论他沈落松是孙悟空还是二郎神,都如同这个国家的万千只蚂蚁一样卑微。 所以,最后他不得不亲手把自己拉出幻想,不得不跟跪祖宗一样地跪在他们的面前,最后也不得不跟一条狗一样忠心不二地救这两个刚刚羞辱过他的人。 他现在脑子里还回荡着叶秋梦刚才对他说的话,那时叶秋梦眼睛已经哭红了,拉着他已经被血印红的手,说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没有我你不会这样,对不起......”沈落松望着她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样的滋味,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去安慰她,过了一会儿,叶秋梦才想起来要给他治疗,她让沈落松在这里等着她,火急火燎地跑去了药房去买包扎布和止血药,沈落松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惆怅万千,打发了周永和段寻后,跟玉山信元告了个别,让他转告叶秋梦不用再等他了,便向反方向走开了。 他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叶秋梦从药房回来看不到他的话她会是多么的伤心难过,他只知道现在他应该做一个决断了,不能藕断丝连,不能拖泥带水,是真正的决断。 他终于到了,“哒哒哒”,李镜缘在院内听到三声敲门,出去开门一看,瞬间大惊失色,只见额头满是鲜血的沈落松站在了门前,听他道:“嫂子,抱歉吓到你了,大哥和三弟回来了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只能往大哥家这里来了。” 曹龙莽和陈清玉同时冲了出来,曹龙莽怒发冲冠地大喊道:“我操他妈!二哥,是谁把你搞成这样的,我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沈落松摆了摆手,“三弟啊,你还不知道我吗?能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这些是我自己搞的。” 陈清玉一旁赶忙把沈落松搀进了屋子,道:“先别说这些了,镜缘,家里有止血布,快帮二弟止一下血。” 李镜缘慌慌张张地取出了草药和止血布,过来要给沈落松包扎,沈落松苦笑着道:“不用了,劳烦嫂子弄点清水来清洗一下吧。我伤的有一会儿了,血已经干了。” 第四十八章 妒火 曹龙莽等人听沈落松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说完了以后,曹龙莽捋了捋自己的辫子,说道:“等会儿啊,我捋一捋,信息量有点大。你这一晌午的功夫碰这么多事儿啊。” “也就是三件事,我今天先碰到了大哥之后的对手,又救了李大人手底下的当差的,又和叶秋梦一刀两断。” 曹龙莽一摆手道:“唉!剩下两件事儿都不是重点。我说二哥,你咋就这么怂呢?你咋就不敢和他老李的人干一架呢?” “什么老李啊,那是两广总督李瀚章李大人,你说得跟哥俩似的。三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收拾这两个捕头分分钟的事情,可是收拾完了以后呢?难道你二哥我厉害到了能扳倒一品大员的地步?没用,再说了,今天如果打了这两个当差的,得罪了李大人,以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要是弄我真是一个命令的事情。” “怎么讲啊,二哥?咱奉公守法他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了。” “三弟,你练武是好手,这块官场的水太深了,你不懂。太细的我就不说了,我问你,哪天李大人的手下抓到了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那个江洋大盗在公堂之上吐出他的同伙,里面就有我的名字,你说我咋办。” 曹龙莽听后想了半天,沉默不语,一旁的陈清玉却说道:“二弟,为什么江洋大盗会说你是他的同伙呢?” 曹龙莽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大哥,你还没反应过来吗?这同伙那是李大人说谁是谁就是啊。随便给二哥安个杀头的罪名,辩解都没地儿辩解去。” 沈落松道:“李瀚章平时名声倒也还可以,也不知道直接一步把我弄死,不过随便找个理由挤兑我一下,我也受不了。退一万步讲,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我老母卧病在床可折腾不起啊。” 众人半天也没人搭话,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过了一会儿听见茶壶水烧开的声音,李镜缘才想起来还烧着水,便起身去把柴火熄灭。 陈清玉有些奇怪对她道:“镜缘,怎么感觉你从总督府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呢,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没有,你多心了。”李镜缘摇了摇头,不过仍能看出来,她两眼无神,在想着心事。 沈落松也没太在意,接着道:“大哥,这个叫玉山信元的,我也算是试过他了,确实不是浪得虚名,我要是和他对战的话,要胜过他也是不易。他的武技主要是走外家的刚猛路子,大哥日后与他比试,接他的招式的时候可是要小心。” 曹龙莽不屑道:“那没点本事敢这么嚣张吗?就干他丫的,我大哥拳脚上难道还胜不了他吗?” “倒不是说大哥不如他。我和他的武功半斤八两吧,那么大哥胜他就不是难事。不过拳脚上只是一方面,让我在意的是他带的佩刀,他的佩刀是一把日本刀,像切青菜一样的就把周永的大环刀切断了,锋利程度我是生平未见。都说日本的锻炼工艺已经远在大清之上了,看来此言非虚。大哥,如果你们拳脚之后,又比起了兵刃,那你手里有没有能够与他相媲美的武器呢?” 陈清玉摇了摇头道:“我平时也没有个兵刃在身,到时候难道还有兵刃上的较量吗?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 “很有可能,日本人有这个大便宜是不会不占的。” 李镜缘在一旁看到三人还在聊着比武的事情,也没有人提起叶秋梦来。因为陈清玉心思不是如何细腻,不会主动想到这件事;曹龙莽又只关心大哥比武之事;沈落松自然也不愿意提起她自己再伤悲,只是把话题往比武这里引。一旁的李镜缘也没有插话,心中只是想着:“也不知叶秋梦现在得是多么的伤心啊。哎,那个可怜的姑娘。都是苦命的人啊!” 而此时叶秋梦的伤心哭泣暂且不表,此时还有一个人心中的悲伤程度不亚于沈叶二人多少。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心情如此的沉重,对什么突然都有点提不起兴致来。”玉山信元努力地摇了摇自己的头,自言自语地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吗?为什么脑袋不受控制地胡乱思考。”他胡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感觉脉象平稳,和平时无异,“没有中毒吗?但是为什么我的思绪会如此的失控。” 玉山信元不知道,他确实中了毒,他中的毒,比世上最毒的毒药还要致命,而且没有解药可以解。 这毒,自打他第一眼看见叶秋梦的那一刻便已侵入骨髓,但是他却浑然不知,只是觉得每每想到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他只得将头扭过去,不让自己的七师兄或者其他人看见,但是之后心脏却又不由自己地上跳下窜起来。他怕他师兄取笑,也不敢和他说,只得默默地像珍宝一样的把这份思绪藏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这个情感很像是他在练武闲暇之余看到的一些课余小说中所描写的。每每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内心时而欢喜、时而惆怅、时而伤感。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事物有个名词,叫做情爱。 信元被情爱这个东西这么的够久了,而今天,他发现自己终于不用被它所左右思想了,因为刚才他看到了叶秋梦的样子,见她跪倒在地上,拿过来的止血布和草药掉落了一地,那种无比悲伤,无比心痛样子,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玉山信元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直至叶秋梦哭够了,起身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抽泣地走开了。那一刻,他之前的幻想与憧憬似乎被人用百十来斤重的铁锤砸成了泡影。他仿佛感觉身边有数百个人对他指指点点,嘲笑着他自作多情,嘲笑着他独芳自赏。因为他明白,叶秋梦不是为了他哭泣,而是为了那个人,那个言谈举止、风姿气度都胜于自己的人,甚至连武功貌似自己都不如他的人,沈落松。在他面前,自己没有一点机会。 而现在,虽然毒没有解,但是他终于不用被情爱所左右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心理,在这种心理的控制下,他一想到沈落松这个人,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对他有着一种很深的反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好像他与自己有什么血海深仇一样。这个心理叫做嫉妒,只是他还浑然不觉。 而正在玉山信元胡思乱想之时,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那人认出来了他,马上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笑着对他道:“恩人,没想到在这儿居然能碰见您,可想死我了!” 信元抬眼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锦绣绸缎,脸色黝黑的男子站在他面前,他仔细地观瞧了一翻,觉得此人面熟,但是忘记了在哪里见过他。他问道:“你到底是谁?我没印象了?” 那人笑道:“嗨,您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想想您刚来广州城的第一天,谁给您领的路去的聚英馆啊?” “哦,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脚夫吗?”信元恍然大悟,“还磕着你的福寿膏的吗?” 那人正是那天从码头给信元带路的脚夫,他道:“想起来了不是,我正努力戒呢。您看我跟上次和您分别时候比,有啥区别不?” “你要这么说,穿的好多了,怎么了,你个烟鬼突然阔起来了?”信元笑道。 “这不是上次认识了恩人您,沾了您不少的光,在‘天香阁’吃了一回我平生都没敢想吃过的东西,我就想啊,我这小半辈子算白活了,不能再干脚夫这伤筋动骨的活了,也不能再抽那个杀人不见血的贼烟膏了。后来车富莱车少爷不是还赏了我十两银子吗?这可够我搬麻袋搬好几年的呢,我就索性不干那个苦力活了,加上您之前赏我的钱,也有本钱了,我也整了点布衣绸缎啥的做起了生意,没想到一做就做起来了,你别看这前后就一个多月,我就......” 信元的脑子还是挺乱的,后面就没怎么听清楚,反正脚夫的话的中心思想是他现在混得还挺好。 “......到了现在,我都穿上长袍马褂呢子服①了,这得谢谁啊,都得谢您啊,恩人!” “那我求你点事儿吧。”信元道。 “别呀,什么求啊?什么事儿恩人您尽管吩咐。” “给我找艘船,我现在要回日本。”这是信元现在唯一能想到要干的事情。 “妥了,还是咱上次见面那个码头,我现在有几个之前当脚夫时候认识哥们都跟着我干呢,那块我说的上话,咱就找一艘去日本运货的船给您送回去。什么时候走啊,恩人?” “现在,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注:①呢子服:用厚的兽毛织出的大衣。 第四十九章 群众 乌飞兔走,一个月的时间眨眼即逝。广州城现在已是八月份了,北方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由暖转凉了,可是广州的天气确是越来越热,实在令街上的行人苦不堪言。这个时候一般白天大家都是足不出户了。 可是,今天的城里却是异常的热闹,街上人头攒动,大家也不管烈日当头,汗流如雨。纷纷在城中最大最宽的街道两旁站着并相互拥挤着。街道中有官兵霸着道,谁也不敢往前凑,只得你推我我顶你的,人越久越多,很多人身子骨不行的人只能高兴而来,扫兴而归,毕竟命还是比热闹重要的。 在人群中,有好事儿的外地人也跟着挤了进来,他们被四周的人挤得往前看不着,往后也出不去,苦不堪言,其中一个外地来的路人甲,问旁边的白发老人道:“大爷,您今年高寿得有五六十岁了吧?” 那挤得正欢的大爷路人乙说道:“哈哈,今年七十一。” 路人甲道:“呵,古稀之年了呀,您这岁数不在家里呆着,上这儿来跟着我们这帮年轻人挤着,别把你身子骨挤坏了啊!” “那不叫没事儿,在家呆着才会呆出病来呢,趁还有力气就得多出去走走,你告诉你,你别看着你年轻力壮,这样是比挤的功力,你未必能胜的过我们。再者说了,两广总督大人的小公子娶亲,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碰见的。” “啥,总督的儿子娶老婆!”四周的几个年轻人瞬间来了精神,团团围在了老人的身边,“原来今天是这么大的日子啊,来着了我们!” 路人乙很奇怪“你们连干啥都不知道,还在这儿凑热闹啊!” 几个人笑道:“这有热闹不凑一凑活着还有啥意义呢?我们就是看着人都往这里聚就放下手里的活跟过来了呗。” 路人乙笑道:“哈哈,要不说咱这大清国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不过要说最不缺的是看热闹的百姓啊。” 路人丙问道:“我听说咱们这位李瀚章李大人已经是个七八十岁的高寿之人了,按理说应该是他孙子曾孙子娶媳妇,怎么还是他的公子娶媳妇呢?” 路人乙道:“后生,你这可是外行了,李大人有十一个儿子,长子李经畲,四十多岁的人了,现在也是朝廷二品顶戴了;次子李经楚,现任江苏后补道,那也是三品的官职了。其余的李大人还有九个儿子,今天娶妻的是他最小的儿子,叫李经淦。今年二十岁左右,李大人这也是老来又得一子了,这位十一公子别看岁数小,那也是留过洋的人了。” “这李大人家真是名门望族啊,各个都是有能耐的。但不知道哪家这么好运,能攀上李家的婚事啊。” “那自然是咱们城中最大武馆的馆主,叶芝贞叶师傅的女儿了。他的女儿听说可是咱们城中最漂亮的女子。和李大人的公子可是门当户对啊。” 路人丁:“什么门当户对啊,就算这个叶师傅武馆开到了全国又能怎么样?他终究只是一介百姓而已。李大人可是朝廷一品大员,看上他的闺女那是瞧的上他。这一家不得乐不得的啊。” 老头儿路人乙被人这么一怼有点受不了了,说道:“那也未必,叶芝贞可是挺高兴的,不过她女儿并不同意这门婚事。” 众人听后立马来了兴趣,都道:“什么?总督的面子都不要,这姑娘到底要干什么啊?老大爷,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您跟咱说一下子呗。” 路人乙瞬间就得意了,道:“孤陋寡闻啊,不过这你们是问对人了,我给你们编......给你们讲一下这个事儿哈。叶芝贞师傅的女儿叫做叶秋梦,那是咱们广州城的大美人,不过啊,听说脾气可是不好,经常蛮横无理,人称女魔头,她也是仗着自己的爹有势力。不过他爹的势力从哪儿来的啊?因为李大人。叶芝贞从来了广州城开始以后就靠上了李大人这棵大树,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后来两家关系越来越好,李大人干脆把自己的小儿子,就是今天的新郎官,李经淦公子送到了叶芝贞的通武馆学拳去了,要是这么看,那他应该和他这位新娘叶秋梦青梅竹马了。” 路人卯道:“那不是很好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又为什么会拒绝这门婚事呢?” “青梅竹马不代表能相亲相爱,两小无猜也不代表谈婚论嫁。我听说那个李经淦少爷身子骨不行,不是练武的材料,后来在武馆呆了几年就留洋去了。那叶秋梦是个女魔头,估计是没看上李经淦那个身板吧。而且,她没看上人家不要紧,人家也没看上她,而且两人私底下都互有相好的。” 众人听后真是十分惊讶,“这么刺激吗?都有相好的?” 路人乙更是得意了,道:“那是,这是你们问着我了,我就大方地告诉你们。先说这叶秋梦吧,不喜欢堂堂一品命官的儿子,偏偏喜欢上一个穷酸的秀才,那个秀才听说是姓沈还是姓陈,用了什么诡计勾引上了叶秋梦,听说还骗了她的身子呢。” 众人惊呼:“真的假的,这女孩都失身了那可是大事情啊,李大人知道了还能同意这门亲事吗?” “这有钱有势人的想法跟咱平民老百姓那能一样吗?可能是李大人忙于公务,不知道这件事;也可能是叶芝贞为了维护他自己的脸面,给了李大人不少好处,就算是为妾也得让她女儿过门,否则自己女儿被李府退婚了,那她这辈子哪还能嫁的出去啊。” “这就叫做贼人起了飞志了,色胆包天。听说好像是李大人知道了这小子勾引叶秋梦,但是不知道他二人生米煮成熟饭了,就叫了两个捕头去教训教训他,我衙门口有亲戚,我那个亲戚听那两个捕头说,那秀才还会点功夫,居然还不服气跟他俩比划了一下,结果关公面前耍大刀,被这俩捕头好好的收拾了一顿,打断了他的两条腿,不过还好是李大人菩萨心肠,没要了他的命,这才断了他俩这段孽缘。” 众人皆道:“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这比听书有意思啊。那老人家,这个李经淦公子,他的相好又是谁啊?” “李公子这个相好的就厉害了,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好像是从什么小不列颠还是什么大不列颠过来的。” 众人听后一阵惊呼,“竟然是外国人,真有手段啊。” “那可不,这就是李公子留洋时候认识的。听说会什么西方的妖法,就把李公子给迷住了。前一阵那个妖女居然还闹到了总督府的衙门,跟李大人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李大人给她降服了,但是碍于她是洋人,就给她送回去了。还是李大人宰相城府,要不这一男一女的妖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路人丁:“那可不,这就叫做大人有大量,不跟这帮下作的人计较,要不人能当上总督呢。不过这李公子也算是迷途知返吧,一个堂堂的朝廷大员的公子,能娶一个西方的洋婆子吗?那不能够。” “这也是那个姓叶的女的命好,这样的都能嫁出去,上辈子积德了就是。” 突然四周一阵喧闹,远处有人喊道:“快看啊!李府新娘的花轿来了!” 众人只听得街道中锣鼓声震天动地,远远看见一支极高大华丽的花轿由远及近被抬了过来,四周都有官兵护卫,众人想上前凑热闹,都被拦了下来。众人喊道:“不行啊,不能白来了,咱得往前挤啊,这气派的婚礼多少年能碰见一次啊?”各位看客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看见本领,往花轿那里拥了过去。 第五十章 大婚 叶芝贞这一段时间比较焦虑,常常心不在焉,通武馆的众弟子和他的家丁院奴都知道是因为叶秋梦的婚事。 不过倒不是因为叶秋梦还跟着自己的老爹闹,自从上次叶芝贞从李府和李瀚章汇报了比武人选回来之后,就看着眼睛已经哭肿了的叶秋梦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和他说她同意嫁给李经淦,叶芝贞顿时喜出望外,心想自己的女儿可算是长大懂事了。 可是当叶芝贞高兴了三天以后,发现这个事情好像不太正常,以自己女儿的性格怎么会又突然同意了这门婚事了呢?而这几天叶秋梦一直把自己锁在闺房里不出来,这就更不像她了。哪怕每天和自己吵吵也好啊。自己的女儿不跟他闹别扭了,叶芝贞反倒自己和自己闹起了别扭。 他有好几次主动去找叶秋梦,跟她说话,劝她开心一点,“马上大喜的日子应该开心一点”、“你以后就知道爹是不会坑你的”这类话说了不计其数,可每次叶秋梦都是抬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叶芝贞,有气无力地道:“爹,我知道了。”然后便又低着头,好像反反复复地在想着一些事情。 “这不是我的女儿的办事儿风格啊,哪怕她天天跟我闹也行啊。”叶芝贞时常在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往往有个天天和自己顶嘴吵架的人,自己烦他烦的都不行了,突然有一天那个人不理他了,自己反倒会觉得很不适应,恨不得立刻回到往常斗嘴的模式中去。朋友之间是如此,父女家人之间就更不用说了。叶芝贞现在就陷入了这个烦恼之中。 “行了,这么招吧,都有这个过程,反正她现在一日三餐,吃好睡好就行,过了门没准就好了。我也不用老是这么惦记了。”叶芝贞常常这样地劝着自己,但是每天还是偷偷地问服侍叶秋梦的小丫鬟小姐心情有没有好起来。 日子终于到了今天了,要嫁闺女了。叶芝贞心里每每想到能和朝廷的一品大员攀上亲戚心里就别提多开心了,心想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登峰造极了。可是越临近大婚的当天,心中却有一种不安正在逐渐地扩散。 他们所生活的广州这座城因为背靠大海,经常会刮台风,每次台风一来,都是卷着漫天的风雨呼啸而过,留下一片狼藉,当地人都是苦不堪言。后来大家总结经验,每次台风一来前,都在几天前有明显的前兆,而这个前兆并不是乌云密布,寒鸦群舞,像是诗里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相反的却是万里晴天,海面比平常的时候还要平稳,一望大海看到的会比平常更远,无风无云,而且人会感觉到更加的燥热难耐。往往遇到这种情况,就表示不是要来台风了,就是要来暴风雨了。大家就要收拾小院,预备几天的食物,做好抵御大风大雨的准备了。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宁静有时候过度了,就是要出事儿了,物极必反。 叶秋梦可能会在大婚当天爆发,叶芝贞是这么认为的。 “我今天得打十二分的精神,不是为了看我女儿嫁人,是为了防止我女儿不闹事儿。” 第一步先从上花轿开始,这个姑娘可别闹着不穿嫁衣啊。叶芝贞在上马去李府之前特意去看了一下叶秋梦,看着叶秋梦身着红色嫁衣,头戴玉钗凤钿后,叶芝贞不禁松了口气。 叶秋梦本来就是个大美人,这下穿上嫁衣,抹上红粉以后,更是美的沉鱼落雁,跟着叶芝贞进来的通武馆众弟子们都看呆了。 叶秋梦见爹和一帮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疑惑地看着叶芝贞,“爹,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爹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别错过了时辰,花轿就在外面等着呢。” 叶秋梦点了点头,突然见她眼含热泪,抱住了叶芝贞,哭道:“爹,女儿今天要走了,以前有顶撞你的地方对不起你了,女儿不懂事,以后不会让你再烦心了。” 叶芝贞此时也是眼眶含泪,抚摸着女儿的头,道:“没事儿,爹喜欢你跟爹闹,你这一阵子没跟我闹我都不适应呢。以后过门了爹也能时常看见你,不用搞得这么伤心。”叶芝贞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心想女儿确实是懂事了。 “爹,以后我会自己走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用您再操心了......”叶秋梦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婆子打断道:“哎呦,二位,大喜的日子不能哭了,妆都要花了,快走吧,时辰要错过了。” 两位负责梳妆打扮的婆子拿出用绣着金丝凤凰的红布头给叶秋梦戴上之后,两人一边一个,搀着叶秋梦就出去了,另一边安心下来的叶芝贞也在众弟子的簇拥下上了马。 叶芝贞等人先出了门,叶秋梦因为头上盖着红布,只能在婆子的搀扶下行走,走的很慢,落在了最后,快要出叶府的时候,叶秋梦突然站住脚,对搀扶她的婆子说道:“麻烦再等一等,本姑娘要出恭①。” 两位婆子一脸嫌弃,道:“哎,这小姑娘家家的嫁人就这一次,怎么提前这点事儿不弄好啊。再忍一会儿,一会儿等各个流程走完就好了。” “不行不行,你说的一会儿还得好几个时辰呢。本姑娘可等不了了,快点,我马上就完事儿。”叶秋梦不耐烦道。 两位婆子也知道大名鼎鼎的“女魔头”是啥脾气,就道:“好好,那你去吧,你现在盖着盖头。用不用我们搀你进茅房啊?” “不用,我自己能行。” “可要小心了,大婚当天盖上盖头只能新郎官揭开,要是之前被揭开了可不得了。你一会儿进去就揭一点能看见东西就行,可不能完全揭开啊。” 叶秋梦点了点头,便匆匆进了旁边的茅房。两个婆子和一堆等着的人聊道:“这孩子,肯定是紧张了,人一紧张啊,就好上厕所。” 另一个婆子接口道:“可不是嘛,你别看这叶姑娘平时凶的很,到这个时候也是害羞着呢。过了今天就不是大姑娘了,那做什么事儿说什么话就得稳重了。” 旁边拿捧花的丫鬟赶忙道:“婆婆,得快点了,你们看,老爷都上马等着了,接亲的乐队也到了。得催一下小姐了。” “对对,听这鼓声看来是马上就到了,快点......”婆子一扭头,见叶秋梦盖着红布已经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了“哎,出来了,还挺快的。”两人不由分说,赶紧上前搀扶,送上了花轿。 李经淦这一阵子被彻底关了禁闭,每天在一个不见阳光的小屋子里,可比之前在阁楼上的待遇可差远了。他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每天又不能出去晒阳光,只呆了一个下午,便有些受不了了。李瀚章也真是心狠,他命令奴仆们不许给他送饭,饿着他直到回心转意为止。 他被这么地关在了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不吃不喝,过了两天,身体便已经虚弱的不行了。不过他每每饥渴的时候,手便从怀里摸出一枚宝石项链出来,那是玛丽送给她的,他看着这个项链,便能想起他二人的甜蜜难忘过往,玛丽美丽的脸庞便能浮现在他的面前,他在心中默念道:“玛丽,等着我,我一定能撑过去的。” 但是信念有时候确实很难战胜身体的需求,他不吃不喝三天之后,身体彻底受不了了,腹中饥渴难耐,他大声喊叫,门口的官兵守卫也对他不理不睬的,好像真的把他将要被处刑的犯人一样对待了,李经淦最后连喊叫的力气也没有了,最后心想不如我就这么饿死算了,他窝在黑房的角落里,精神上支撑不住了,一下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经淦感觉自己时而在一处世外桃源,最爱的玛丽就在自己的身边,梦中的她实在是美极了,李经淦亲吻着她的红唇,两人谈情说爱无拘无束的,好不快活;时而发现自己在一处阴森恐怖的城堡里,自己穿着一身黑色的新郎服饰,旁边是要和他拜堂的新娘,他刚从仙境出来,一度以为这个新娘就是他的玛丽,但是当自己满心欢喜地把新娘的盖头被揭了下来以后,发现红盖头下竟是女魔头叶秋梦,他对叶秋梦的记忆有点模糊了,不过他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她,只见叶秋梦眼睛血红地看着他,张开了一嘴獠牙,伸出长长的舌头,阴笑着对他说道:“快来啊,我的好新郎官,我要好好尝一尝你身上的鲜肉!” “有鬼呀!”李经淦一声惨叫,醒了过来,直喘着粗气,一身冷汗的他心有余悸的,半天后才发现自己是南柯一梦,“这婚谁爱结谁结,我要和玛丽在一起,可不能跟那个女魔头一起过日子啊。”他在心里默念着。 突然,他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此时也是半夜了,他又惊又喜,心道:“是不是玛丽来看我来了,她说会想办法的,一定是她,这个点家里没有人敢反抗我爹的命令过来的。上次我在阁楼里玛丽都爬上来了,这次绝对是给我送吃的来了,我好想她啊。” 李经淦迫不及待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跑过去将门打开,他兴奋道:“玛丽,可想死我了。” 谁道一开门后李经淦望着门外站着的人脸瞬间化激动为失望,门外的这位提着一小篮干粮的是他的赵管家。 赵管家道:“少爷,这反差可忒大了点吧。你有这么不乐意看我吗?我可算把护卫支走了,偷偷给你送吃的来了!” 注:①出恭:上厕所。 第五十一章 求情 李经淦狼吞虎咽地吃着剩菜剩饭,几口就咽住了,牛肉和烤饼在嘴里出不来下不去。 “喝点水,少爷,饭够,也没有人和你抢。”赵管家倒了杯茶递了过来,李经淦从小到大就没这么吃过东西,一把接过来两口就灌下去了。 “老赵,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疼我啊。估计你要是不来我饿死了都没有人管。”李经淦边吃边道。 “哎呀,老爷这次可真是生气了,他的脾气我知道,这回一下命令谁也不敢管你了。我这几天去后厨找吃的,厨子看是都知道我是要给你去送吃的去,连肉菜都不给我留。这是我这几天打扫剩出来的菜,再加上我出去买的大饼。您先凑活吃,明天我从外面给你带好肉好鱼回来。” “我门口不都有把守的吗?你是咋进来的?他们不在吗现在?” “我前天就想给你送进来了,少爷。但是这些看守你的卫兵都是老爷的人,我实在打点不了,他们也不敢收。今天估计半夜他们也打盹了,我看四周都没有人,我就赶紧进来了,你快吃,吃完了我赶紧走。” “你说我爹还能关我多久啊?” 赵管家两手一摊,“难说,老爷是说一不二的人。让你和叶小姐成婚估计你是没跑了。” “不行,我就算饿死了也不会和她成亲的,她就是个女魔头,我跟她过不了好日子,我要和玛丽在一起。” “你可拉倒吧,少爷。你快把你在大不列颠学的东西忘了吧,这套在这儿用不上的。你说的那个玛丽上次顶撞了咱们老爷,这几天天天来咱们府上,老爷都不让进门。” 李经淦激动道:“玛丽来了吗?我就知道她得想着我。” “这几天天天都来呢,刚开始她自己来,后来看不让她进去今天就带了好几个洋人来的,估计是她那个教会的。可老爷下了死命令,李府外面都是官兵把手,那帮洋人也不敢闹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管家听门外有点动静,赶忙道:“少爷,你吃好了我可得就得走了,不能让他们发现了。”赵管家慌慌张张地收拾完东西,就出门了。 李经淦吃饱喝足,躺着床上,心中满意道:“这回有老赵给我送吃的,那我就更能跟我爹耗下去了。反正我和玛丽坚持到底,我们总能在一起的。” 可还没等他的美梦做完呢,只听见门外数个人大喊大叫了起来,瞬间院内灯火通明,听声音好像是有院内的官兵抓到了什么人,正要往内院带呢。 李经淦趴在窗沿上一看,被两个官兵架着的竟然是管家老赵,只见他似乎被人正面打了一拳,脸青了一块,嘴角流着血,双腿拖着地,这喊着:“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放开我!” 老赵被拖到了院子的正当中,可能是因为官兵拖他拖得太快了,老赵直接摔倒在地,正好摔在了关李经淦的屋子之前。旁边的官兵不由分说拉起赵管家,上去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都半夜了,老爷规定,子时以后前院和后院的人除了巡逻的谁也不许出来。你身为府上管家,怎么能不知道这条规矩?分明是出来偷东西的!” 老赵申辩道:“你们冤枉好人!我要是偷我什么时候不能偷啊!白天我有的是机会,非得晚上出来惹人看见!” 官兵骂道:“你看,你承认了吧!啥时候偷都想好了,快去通报老爷!咱们拿着家贼了!”说着两个官兵跑进了后院去叫醒李瀚章。 过了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家丁护卫着李瀚章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李瀚章披着一件单衣,一看跪在院内的是管家老赵,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老赵抓起来了。” 官兵将认定赵管家晚上出来偷东西的事情一说,李瀚章当是火冒三丈,瞪着白眉喝道:“好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就觉得这两天院子里得出点事儿,果然出事儿了吧!你说说,你都偷了什么?” “冤枉啊老爷。”老赵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哀求,“我忠心耿耿地跟着您这么多年了,您什么好东西没赏过我啊?我怎么会馋府里的东西呢?我要是真偷了,就让老天爷拿雷劈了我吧!” “好,那我也不冤枉好人,那我问你,你半夜违反我定的规矩随意在院中游走,意欲何为?” “他这个......”赵管家这个还当真不好作答,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分明就是跟我狡辩!赵兴华,你虽然在我家干了十余年了,但是身为管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也不能袒护你,虽然没有找到你偷东西的证据,不过晚上在院内出入,已违反我的规定,一律杖三十,逐出李府!” 赵管家眼含热泪,点了点头,道:“谢老爷赏!” 众官兵将赵管家架到一个长凳上,让他背朝下趴在凳子上,脱下他的裤子,两个家丁拿出水火棍上来,照着赵管家的屁股便打,这实木的红棍一拍三下,顿时赵管家的屁股就开了花,鲜血直流。赵管家疼的哇哇大叫,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寂静的夜空。 李经淦在一旁的黑屋里看的实在忍不住了,一脚踹开了牢门,飞奔了过去,扑到赵管家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水火棍,喊道:“别打他,要打打我吧!” 家丁们一看少爷跑出来了吓得退到一边,李瀚章高坐在台阶上,看了一眼李经淦,对旁边人说道:“谁管着李经淦牢房的锁的,他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 一旁的家丁说道:“是后院的刘三管得。” 李瀚章道:“一个锁都锁不好,让他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李经淦这时候脱下衣服来照在赵管家的屁股上,对李瀚章说道:“爹,你太狠了吧!老赵在我们家也干了十多年了,况且岁数也不小了,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呢!” 李瀚章面不改色道:“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违反我的规定,在院内游走,问他他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就要按规矩办他。”他又对左右使棍的家丁说道,“把少爷支开,继续打!” 李经淦此时哭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鼻涕了,他趴在赵管家的身上就是不起来,喊道:“你们要打就连我一起打了吧!”两个家丁见少爷在下面,哪敢再下棍子,呆呆地杵在那里。 “他妈的,你俩聋了!赶紧把少爷架开,继续打!”李瀚章喝道。 死命令下来了,赶紧跑过来几个家丁,把李经淦硬拉了下去,李经淦看还要对赵管家动棍子,喊道:“别打了,他是因为给我送饭,才半夜出来的!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打他!” 李瀚章听后喊道:“你们退下!”家丁们赶紧闪到一旁。 “我说的嘛,原来是给你送饭啊!好,好的很!你赵兴华胆子够大啊,竟然还敢给李经淦送饭,我的命令是饿到他同意婚事为止,你倒是观音转世啊,心这么好!”李瀚章站起身来怒目横眉地道。 赵管家用头不断地磕着凳子,哭着道:“我错了!老爷您饶过我吧!我错了!” 李瀚章叹气道:“哎,这我也留不住你了。我不惩罚你的话以后谁都敢公然的违反我的命令,再加五十棍吧。” “得令!”左右家丁拉开李经淦,就要继续用棍子往赵管家的身上招呼。 李经淦见自己拦不住了,跑过去跪在了李瀚章的面前,哭道:“爹,求你了,你别打他了!这五十棍打在年轻人身上都要去半条命,别提老赵了,你看在他这么多年为咱们家操劳的份儿上,放过他吧!” “不是我放不放过他的事情,他既然都知道规矩,为什么还要破坏?因为你拒绝我给你的婚事所以我罚你,但是他竟然仗着自己是管家就公然和你站在一起,无视我的命令,那就必须要罚!” 此时赵管家又被水火棍拍了几下,已经是皮开肉绽了,他已经连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在那里疼的直哼哼。李经淦哭着在李瀚章面前磕头,道:“爹,是因为我老赵才犯得错误,你就惩罚我吧,别罚他了!”李经淦头都快要磕出血来了。 李瀚章也不理他,道:“我给你找的好姑娘你看不上,折我的面子,我又不能打你,正好这个老赵犯到我手里了,我不拿他出气就得憋死,继续打!” 看着快要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赵管家,李经淦心一狠,哭喊道:“我同意和叶家成亲还不行吗?!你放过老赵吧!” “停!”李瀚章立刻将用刑者何止,问李经淦,“你刚才说什么?你同意婚事了?这可是你说的。” “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吗?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的私欲害死为我好的人啊!”李经淦喊叫声可以说是撕心裂肺,震得院内的鸡狗都跟着叫喊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事情此时还历历在目,李经淦麻木地骑着白马在街上行走着,后面婚礼队的震天动地的锣鼓声还正在敲打着,但是他却充耳不闻,心中还是在想着自己为了救老赵而答应成亲的事情。而现在这个时候,有些事情却在他的心中打了几个大大的疑问。 为什么当天晚上管他的门没有上锁?为什么老赵给他送饭的时候守卫会不在?为什么老赵被抓的时候睡觉的李瀚章马上就走了出来?感觉那晚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是合理的,但是自己这么细细地复盘一下,又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难道说的是?我爹故意让老赵给我送饭再抓他个正着,就是为了通过惩罚老赵来让我服软,让我同意这门婚事?可是如果我真铁了心不同意的话,就直接假戏真做地把老赵打死了?李经淦想到这里就不敢往下想了,不敢想象自己的爹用心竟有这么的深,心肠这么的狠。 他也不用再去想了,因为一切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心如死灰,他不断地告诉着自己:“就这么过一辈就完了吧,玛丽,欠你的我只能下辈子还你了。” 当看着自己的新娘子在众婆子的搀扶下跨过自己家设的火盆宣告从此以后便是李家人的时候,李经淦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都结束了。” 第五十二章 逃婚 李府占地面积极大,内院更是像几个花园拼在一起一样,可以说是非常舒适大气,不过今日也是人满为患,来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院内的酒席摆的都不够了,源源不断来的客人直把这座大院挤得满满当当。 “钱钟钱大人贺礼五百两!”“李峰李大人贺礼八百两!”“王升王掌柜贺礼一千两!”“何谦何掌柜一千二百两!”“诸位大人掌柜里面上座!”李府门口来送贺礼的官员和财主络绎不绝,门口负责查点贺礼的人喊叫声也是此起彼伏,一般是贺礼越重,嗓门越高。 廖清扬和尹华和王慧新挤在一个边缘的酒桌上,看着报贺礼数的家丁喊得这个欢心中愤愤不平,“妈的,这个娶媳妇啊还是竞拍豪宅啊!整的这个热闹!” 尹华接口道:“可不是嘛,我真都不愿意过来,咱聚英馆的从来都是和通武馆的势不两立的。今天要不是卖李总督的面子谁爱来谁来。” 王慧新道:“那个,老三呢?车富莱上哪儿去了?” 尹华道:“他今天不来了。” “怎么就不来了?李总督办的大婚他居然还敢不来?” “今天一早本来要跟咱们一起来的,后来说他的富来赌坊出事了,实在没办法了,他去平事儿去了就。”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啊?” “说有个黑汉闹在赌坊里闹,说骰子里面有铅,赌坊出老千坑了他的钱。今天一早把赌坊的打手们全都打趴下来,车富莱是不去不行了。” 王慧新想了想,道:“你说的这个黑汉不会是曹龙莽吧?就是清日比武代表陈清玉的弟弟,那个小张飞。我之前听老三说过,曹龙莽经常在他的赌坊里面闹事,他又打不过他,找官府报官,官府都不干派人来制止曹龙莽,赌坊因为这个黑鬼都快要开不下去了。” “老二,你要这么说,那好像还真是他,不过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廖清扬看了看四周,道:“怎么没看到翁筹剑馆的人呢?余名剑怎么都没有过来?” 王慧新道:“师傅,您这几天闭关修行,不知道这个事儿。翁筹剑馆现在都闹得顶朝天了。” 廖清扬很是吃惊,“怎么回事?余名剑又整啥幺蛾子了?” “他们的镇馆之宝,醉龙剑前几日被盗了!现在正满大街找呢正。” “什么,这可是大事儿啊!余名剑可是把醉龙剑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的,从来都是藏在最安全的地方,怎么说被偷就被偷了?” “是呀,师父。余名剑怀疑是他的弟子们偷得,已经审问了好几个了,最后都报到官府那里了,也没个头绪,现在还在找呢,实在没时间过来了今天。” 廖清扬点点头道:“嗯,这醉龙剑听说是宋代时候就传下来的神剑,余名剑是应该焦头烂额一点了。不来就不来吧,不过这个礼金是不是得送过来啊?他给了多少?” 王慧新道:“师父,我刚才特意瞄了一眼礼单,他给了七百两。” “什么,七百两,够有钱的啊!我才给了二百两!大爷的,这帮犊子除了开武馆赚钱以外,是不是晚上去山上砍柴卖柴火去了?” 尹华笑道:“哎呀,师父,算了吧,咱给的本来就少,你再嚷嚷的让别人听见。这是余名剑的礼金,你知道咱老三随了多少吗?” 廖清扬道:“尹华,你甭阴阳怪气地挤兑你三弟,我知道,两千两,昨天车富莱特意跟我汇报的,这钱是他一家子出的,不代表他个人,算是他爹孝敬李大人的。我说你平常的时间多用在练武上,别老放在和你三师弟争面子上,你也争不过他。你说你要是每天勤于练武,这次没准武林大会还能算你一个名额,也给你师父我争光不是?” 尹华自讨没趣,连忙道:“哦,徒儿知道了。” 王慧新一旁说道:“快看,新娘和新郎官来了,要拜天地了!” 李经淦颤颤微微地挽着叶秋梦的手,两人并肩往前走着,李经淦心中对那天的噩梦还耿耿于怀,偷眼看了看蒙着红布的叶秋梦:“她不会真要吃我吧!” 不过现在她是恶魔还是天使自己都要娶了,李经淦二人跪在坐在高堂上的满脸笑意的李瀚章和叶芝贞的面前,两人拜起了天地,当夫妻对拜的时候李经淦和新娘头碰头,他听到“呜呜”的哭泣的声音,明显是叶秋梦好像在红布里面流了泪。李经淦心道:“哎,虽然以前我在通武馆的时候你没少欺负过我,不过我也不往心里去,现在咱俩都是苦命的人,真是难为你了。”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拜天地礼成,主婚人高喊:“送入洞房!”叶秋梦在婆子的搀扶下送进去了洞房,李经淦还要留在这儿给各位客人敬酒,答谢。 “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叶师傅,要多多照应啊。”李瀚章对叶芝贞笑道。 叶芝贞赶忙道:“是是,以后还请亲家公多多帮衬。我这个女儿啊脾气不小,性格古怪。从今以后您就当她是自己的女儿,要打要罚都听李大人的。” 李瀚章笑道:“你看,亲家这不又外道了不是,以后在您这儿就没有总督了,只有亲家公。有什么吩咐您就尽管说。秋梦我是很喜欢的,姑娘有点特立独行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成了妇道人家就好了,亲家让我打她罚她,我可舍不得,我舍得打,我这个宝贝儿子还不得跟我翻脸啊!”两人点头大笑。 这次来参加大婚的客人有广州城的富商、地主、馆主等等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头戴乌沙,身着蟒袍的官员。他们一是为了来巴结庆贺的,一部分是来与李瀚章汇报公事的。成亲的流程走完了,李瀚章便与众官员商议事务。 叶芝贞见离晚上洞房还有一段时间,自己便去了李府的后院去看望叶秋梦,他一进门,见几个丫鬟在这儿屋子里面伺候着叶秋梦,见她仍是将红布盖在头上,坐在婚床上默不作声。 叶芝贞将丫鬟支了下去,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叶秋梦,笑了笑,道:“女儿啊,你成李家人之前爹再来最后和你说一会儿话。是不是现在还在怨恨你爹啊?” 叶秋梦身子微微一晃,没有说话,看得出来情绪很是激动。 叶芝贞续道:“你不想说话没关系,你听着爹说就行了,爹岁数大了,就好磨叽磨叽。你娘死的早,你从记事儿开始就没见过你娘了,爹一手把你带大,因为你爹花甲之年才有了你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疼你爱你犹如掌上明珠一般,什么都由着你向着你。这次你嫁给李公子,是爹唯一一个违背了你意愿强行安排你的事。你心中怨恨我,我知道。” “刚才看在馆里抱着我和我哭的时候爹心里也是在揪心啊!不过爹还是要和你说,以前你在我这儿有我看着,谁都对你好,谁都不敢得罪你。现在嫁人了,尤其是官宦人家,言行举止一定要注意,多跟你官人你公公说些客气话,他们都不是刻薄的人,都会对你好的。以后别老是耍性子,让人家看的笑话,对你也不好,知道吗?以后想回家,也不要总回来,要不李大人该说你心思没在他们李府,想爹的话派人给你爹捎个信,爹过来看你,好不好?” 叶芝贞又说了好久,从叶秋梦一岁开始的事情一直说到十八岁,叶秋梦身体只是不住地颤抖,也没有吭气。 说道最后,叶芝贞终于忍不住情绪了,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哎,女儿走了,从此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没人陪着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又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说到最后叶芝贞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叶秋梦好像终于感觉忍不住了,身体晃悠的更厉害了,也哭了出来,“呜呜”的声音从红盖头中传出,声音越来越大。叶芝贞还没等着感动呢,突然觉得不对劲,感觉这个声音不像是叶秋梦的生音。他说道:“女儿,你......” 红盖头里的声音传了出来,“老爷,我,我......”竟完全不是叶秋梦的声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向叶芝贞飞袭而来,他上前一把把盖在新娘头上的红布扯下,一看红布下的女子大惊失声,喊道:“柳杏!怎么是你!”今日的新娘却不是叶秋梦,而是她的贴身丫鬟柳杏。 柳杏一脸惊慌地道:“老爷,你别骂我,小姐求我好几天,后来都要给我跪下了,说我要是这次不帮她她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小姐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我心疼她,所以,所以......” 叶芝贞此时都疯了,喊道:“你们怎么换的?我刚才还看见她了呢?!” “小姐提前打听到了新娘服的样子,找人又做了一件给我穿上了,刚才从馆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在茅房换了的!老爷,这不是我的本意啊!刚才我从来了这儿以后就很害怕,身体一直在发抖,刚才拜天地时候我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您打我骂我都行,别把我送回老家就行,求您了!” “这个死丫头现在在哪儿?!” 还没等柳杏回答,外面的丫鬟推门而入,边推还边说,“老爷,大喜的日子别又哭又喊的,不好呀。”还没等她们说完,就都看见了掀了盖头的新娘子,叶秋梦她们都认识,一看这位竟然不是她,都大惊失色,叶芝贞还没来得及拦着,就都喊道:“不得了了!新娘不见了!” 不一会儿,整个李府都知道了,叶秋梦没上花轿,来了的是个顶包的,整个府内瞬间乱成一团。叶芝贞一边抱怨府里的丫鬟嘴实在太快,一边跑出去码人,找他的弟子们散出去一定要把叶秋梦带回来,绑也要绑回来。 在院内众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李大人的儿媳妇逃婚了,这还得了了!而此时还在那儿要和众客人答谢敬酒的李经淦听到这个消息,手一滑,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众人也不敢上去劝,只道是新郎官受到了打击,心中震惊过度造成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震惊是有的,不过对他而言来的不是打击,而是狂喜。通常以往的小说中讲到新娘在大婚的当天跑了的话,新郎官这个时候内心应该感觉到难过,愤怒,没脸见人,然后立刻码四五十个人,杀出去要抓回新娘,然后把那个撬他媳妇的人打个半死。不过咱们这位新郎官却不是,此时他的内心想的是:“太好了,这样婚就结不成了,我又自由了!叶秋梦,干的漂亮了!歪瑞固得!” 第五十三章 相拥 “江畔寒树阴雨浓,鹈鹕游历过江东”沈落松抬眼望着屋外天上的乌云,低头看着在院内低飞而过的燕子,口中吟道。 头顶乌云密布,种种迹象表明快要下雨了,不过为什么阴云只在城西这里堆积呢?对了,今天是她的大婚的日子,老天爷得给她让路了,城中万里无云,都上我这儿来了。果然阴雨天都是留给失意之人。 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是怎么度过的,是不是已经把我给忘记了?哎,沈落松你在想什么呢,忘了你还不好吗?一个穷小子,怎么跟人家比啊?她只是一时走眼,看上了你,真以为自己是金子打了,玉琢出来了的啊?没准现在她上花轿正开心着没和你在一起呢。 沈落松胡乱地在脑子里想来想去,不知过了多久,天上“轰隆隆”的打雷声传了下来。屋子里面有人喊道:“小松,快进来,要下雨了!” “知道了,娘!”沈落松答道,然后关上院门,进了屋子。 沈落松的母亲身子不好,卧床在家多年,这时,大雷将她吓了一跳,赶紧招呼儿子回屋。 “娘,变天了,你的腿一到雨天就疼,我给你揉一下吧。”沈落松坐在床边,双手使劲自下而上地捋着他母亲早已萎缩的小腿,母亲这几年老的很快,四十岁不到的年纪脸上已满是皱纹,头发也花白的一半,沈落松边按着腿,边和母亲说说笑话,让她开心。 母亲看着沈落松,露出慈爱地微笑着说道:“小松,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有,娘,我挺好。你儿子不是一直好这样吗?老好心里想事儿,有时候就会感觉我神游了一样,哈哈哈。”沈落松笑道。 “哎,这几年真是难为你了。我这身子骨不好,本来要伺候你的岁数,却要被伺候。每天帮着家里的丫鬟给我做饭打扫,给我按摩,跟我说所见所闻。要是没有你,娘真不知道这几年要怎么过来.....这几年你从来没有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办什么事情都为了你娘考虑。就连有什么心事回来也不和我说,怕我知道了担心。什么苦什么罪都自己受着......” 沈落松一边微笑一边摆摆手,“娘,瞧你说的。伺候你这个也不叫事儿,你生我养我吃多少苦,儿子伺候娘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再说我每天过得挺有意思的,和大哥三弟出去侃侃大山,看看书写写字画些画,又能消遣又能赚钱,还有啥想做的没做的啊?” “可是为什么你这一阵子时长叹气又闷闷不乐的?往常你伺候完我三天两头就出去找清玉和龙莽去,现在反而天天窝在家里,还得人俩大老远过来找你。” “......” “别看你娘天天在屋子里躺着,最近传的事儿我也多少知道一点。你是不是很喜欢叶家的那位姑娘啊?” “看来你还真知道啊,娘。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啊?区别不大,喜欢能怎么样?我只是现在只是觉得很郁闷,很难受,我感觉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个感觉,就像觉得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地抢走了一样,我难过,但是我现在内心最起伏不定的想法确是愤怒,就感觉心窝子烧火。” “你可别这么上火,小松?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在恨那些阻挠你俩的人?” “应该是吧,我觉得我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为什么和我互相中意的人不能在一起呢?我本以为我早就看透了,甚至我会伸手将这些宝物往外推,还给那帮强盗们装笑脸,说好话。可是,真正经历了这些之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超脱至此,不光没有超脱,反而像一个小人一样,耿耿于怀。我讨厌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从来没有这样过,就连当年爹......” 沈落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止住了嘴。母亲听着却微笑着道:“没关系,你是不是想说,当年你爹抛弃了我们娘俩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恨过他。” “是.....娘,对不起,我不应该提他,让你生气了。” 母亲微笑着道:“傻孩子,我要是那么大气性,天天窝在床上生气,那早就死了。” “您难道不恨我爹吗?我爹看你重病不起就直接抛弃了咱们,带了所有钱细软和人跑了,要是没有邻居帮忙,我怕咱们都活不过那一年的冬天。” “当年是恨,每天晚上想这件事都睡不着觉,好几次啊,都想自己了解了一了百了。” “娘......”沈落松急道。 “还没说完,后来就想通了,你爹还是干了件好事儿的,把你留给了我。没有真正让我这么孤零零地呆着,你又懂事,会照顾我。你爹错了是他自己的错,犯不着用他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 “对,你这么说就对了。”沈落松欢喜道。 “咱们娘俩这不是活的挺好嘛,天天都有来我这儿串门的,有说有笑的。龙莽和清玉又经常来看我,来送来的鱼肉啊,白菜啊都吃不完。你有这些好兄弟,每天快快乐乐的多好啊!” “是,你说的是,娘。”沈落松擦了擦眼泪,道,“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想着这些事情,现在生活多好,非要去胡乱喜欢别人,真是不应该。” 母亲手稍微用了点力敲了一下沈落松的手,“小松,你没听明白根本!你没错!” 沈落松茫然无措,“我怎么......” “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啊,怎么会是错误呢?” 这句话听得沈落松只感觉一道闪光从脑中呼啸而过,瞬间心结似乎就被用利斧切开了切碎了一样,荡然无存。他这一段时间总是苦苦思考着,为什么自己要喜欢叶秋梦,为什么这般不懂道理要喜欢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自己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折磨。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生而为人,就会受到情欲、幻想的困扰,无助、懊恼的折磨。终日摆脱不掉,郁郁不得其解。可要知道这世上欲即是理,理即是欲。只要有喜欢的东西,就是理,有烦恼的东西,也是理。都是必然会存在的。要想办法去化解,而不要想办法去逃避。 沈落松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望着母亲,“娘,谢谢你。” 母亲微笑着对他道:“儿子,有什么不懂得困惑的就和我说,毕竟你娘比你多活了二十多年呢。” 这时,听外面院门传来“砰砰”的敲门声,混杂在下雨的声音中,沈落松奇道:“这天已经下起了大雨了,怎么还有人来串门呢?”他撑着把伞,跑了出去,打开院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门外叶秋梦,身着一身红嫁衣,此时已经被雨水沁透了,脸上的红妆已经全化为水花,在面颊上流淌,叶秋梦目不转睛的看着沈落松,两人四目相对,半天无人说话。 “你的手好了吗?”这是叶秋梦的第一句话。 “好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沈落松已经分不出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花,说道。 “我只想再来看看你。” 此情此景,已无需多言,沈落松将伞一扔,一把抱住叶秋梦,叶秋梦双手高高一身,搂住了沈落松的肩膀,二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身体紧紧地相互靠拢,此时的景象注定成了这二人生命中最难忘的瞬间。大雨也在此时似是终于烘托完气氛一样,瞬间戛然而止,朝阳从云朵中映射出来,映在淌满雨水的大地上,在二人的正上方,一只好像七仙女编织出来的彩虹挂在了当空,此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为这二人甘当配角。 第五十四章 教堂 “冲动是魔鬼啊,我怎么就这么不冷静呢。”沈落松口中喃喃道。 “怎么了,我听你那个意思挺后悔呗?”叶秋梦一旁嘟嘴说道。 “不是,不是后悔。我刚才看你楚楚可怜的,就没忍住,属于真情流露,隐藏不住。” 叶秋梦脸上微微一红,道:“哼,还算你有点良心,不枉我这么多天苦苦地撑着。” 沈落松摸着叶秋梦的脸颊,深情道:“秋梦,我看你这一阵子都瘦了。” “能不瘦嘛。”叶秋梦挽着沈落松的手道,“上次我都急疯了,你也不等我就走了,你说我能不天天惦记着吗?还好你呀不算良心泯灭,还能知道心疼我。” “我怎么能不心疼你呢?” “那你还什么冲动是魔鬼,干什么啊,我长得那么像鬼吗?” “不是呀,我是想把你捧在手上疼爱,还怕捂化了你的。你是我的宝贝,就算是魔鬼也是那种专偷人心的魔鬼呀。”沈落松深情道。 叶秋梦喜上眉梢,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轻骂道:“就属你油嘴滑舌,好,那你说说,刚才怎么就叹气了?” 沈落松愁苦起来,“还不是想到之后要在李瀚章李大人那边,我一个小秀才,怎么跟李大人赔罪啊!” “这倒是,估计现在我爹和李大人正雷霆大怒呢,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不过我跟你讲啊,咱俩虽然说不算是生米煮成熟饭,但你也得负责,反正我死活都是你的人了,刚才我管你娘也喊了一声娘,咱娘也答应了。现在说好,我是你的内人,这种对外的事情我插不上嘴,我最多和我爹赔罪流眼泪去,李大人那里你自己想办法,反正你想出来的我都依你。这就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哎呀,真是的,好,你官人想想办法。你爹......不是,咱爹那边都好说,主要是李大人那里怎么说。一品大员啊,现在估计满城追杀我呢,我还得去跟他求情去。” “他派人你也能应付,主要是他会被咱们的真情打动吗?” “肯定不能啊!他儿子都未必能打动他的。” “那你就当孙子吧。” “孙子也行,一般都是隔辈亲......不是,我说正经的呢,秋梦,别老打岔。” “好,你想吧,大官人。”叶秋梦哈哈大笑。 沈落松想了片刻,拍腿道:“如今只能拼一下了。” 叶秋梦被吓了一跳,“怎么拼,你跟他动刀子,武力说服啊?” “不是,硬的不行,软的也够呛,那就来个半软不硬的,咱们得走一招险棋,捅李大人一记软刀子。” 总督府旁的石室圣心大教堂内,玛丽正在对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祈祷许愿着。 今天是西方洋人规定的礼拜三,是不需要对上帝做礼拜的,所以,今日并没有教徒会来。教堂内除了玛丽外空无一人,但是宁静的环境,并不能丝毫的平息玛丽心中如湖面被狂风吹拂的波动。 主,为何你的孩子生来就要经历这些苦难?为何你要让你的孩子如此痛苦?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他不爱我,我还对他念念不忘? 玛丽从李经淦被李瀚章关起来之后多次想去救他,但是每次李瀚章都是连门都不让她进,逼得她最后带一些朋友要硬闯进去,可还是不行,虽然广州对英国开放码头,但是英国人还是不敢在城内太过分的造次,更别说是在总督府了。玛丽一直没有放弃,她一直找多放渠道想去再李经淦。直到几天后,李府的人传出来消息,李经淦同意婚事了。 玛丽像被霜打的茄子,呆在了当场。她不明白为什么李经淦会抛弃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置那些海誓山盟于不顾,不明白李瀚章用了什么方法让他又同意了。是的,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她做的,只能是祷告。 今天是他结婚的日子了,我刚刚看到他骑着白马在外面走,搀着她的新娘进了屋子。我看他好像消瘦了许多,很伤心。但是我却再也不能跟他说话了,和他分担痛苦了,哎,我也很痛苦,我的朋友们也不支持我,说我和一个东方人没有未来,我没有人可以倾诉。我只能和你说,主啊,您一定听见了吧。 他们都说我单纯,说我傻,但是不知道我不傻。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他们说我傻,我觉得他们才傻呢。不过呀,这清国的规矩我不理解,为什么儿女的婚姻要父母决定,我们是独立的人,我们可以自己选择自己的喜欢的人,我不知道这哪有问题。 主啊,你教导我们男女之间在一起的前提是互相喜欢,只要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我却不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这是为什么?这是神的旨意,可我却还是寸步难行。你说众生平等,那无论我喜欢白人还是黄人你都是可以同意的呀。我很困惑,我真的很困惑,但是最多的还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伤心。 主啊,我的爸爸妈妈都是你虔诚的孩子,我也是你虔诚的孩子,从小爸爸妈妈教育我,只要跟着你的指示走,前途就会一片光明。可是我跟着你的指示了,却感觉到遍体鳞伤,痛苦不已。主,如果你真的可怜你的孩子,你的子民,请你给我一点回应好不好? 玛丽一边在内心祈祷,一边抬头看着十字架后面巨大的雕刻着圣母的花窗①,看到的圣母仍在那里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目光未从孩子身上移开,似乎对她的哭诉毫无反应。 玛丽哭诉道:“主,求求你了,我真的感觉到自己在无边无尽的苦海中挣扎着,哪怕你不能助我脱离苦海,让我少受一罪也好,可以吗?” 就在玛丽泣不成声之时,只见眼前圣母雕窗的玻璃上映射进来了一缕阳光,洒在了玛丽满脸泪水的脸上。阳光的光线瞬间将春种一样,透过五彩斑斓的玻璃花窗将五颜六色的光线播撒在了阴暗的教堂。 没等玛丽再说些什么,此时,只听得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喊道:“玛丽,我在这里!” 玛丽对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她回头一看,只见是身着红衣的李经淦在闪烁着黄金色的太阳光的大门的门口,喊着她的名字。 两人只在一瞬间朝着彼此的方向飞奔而来,虽然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是在二人看来,确是一眼万年的光景,两人在教堂的中间,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玛丽眼含热泪,“你怎么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用结婚了,真的。我不用再娶我爹强行让我娶的人了!我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李经淦哭红着眼道。看得出来,这一段时间,他真的也受了很多苦。 两人互相紧紧相拥,互相诉说衷肠。过了一会儿,玛丽看了看圣母像,此时,彩窗上的圣母,在被阳光的映射下,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玛丽指着花窗欢喜道:“我的祈祷真的管用,主是万能的。你看,主都为我们的重逢而感到开心了。 注:①雕刻着圣母的花窗:教堂玻璃彩色花窗,为西方教堂独有的建筑装饰,彩绘玻璃图案丰富亮丽。一般会雕刻圣母或者圣经上的故事。 第五十五章 胁迫 “李大人!”叶芝贞跪在李瀚章的面前,以头杵地,“我姑娘真是一时糊涂,都是那个沈落松的书生勾引的,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李瀚章都没正眼瞅他:“别别,你是我大人,我这么一个受大家耻笑的总督,怎么能受你这个第一武师‘通天狮子’的拜呢?受不起!” 叶芝贞满脸愁苦:“您千万别这么折煞我了!我的名号是怎么来的,还不是您老人家给我帮出来的,捧出来的啊,没有您我就是个屁啊!” “拉倒吧,我会捧谁啊?不行,我这个人看人不行,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捧的你,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这么说吧,咱俩现在就好有一比。” “比从何来啊?” “你看,咱俩就好比是农夫与蛇、苏东坡与狼、丁原和吕布......” “老爷,我教女无方啊,你打我骂我都行,是我的错,您怎么处罚我都行!”叶芝贞一听李瀚章的话已经无地自容了。 “骂你,把你骂死了有什么用啊?你女儿到底跑哪儿去了?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在城西......和......和那个姓沈的在一起。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果然,我就觉得周永和段寻当时灰头土脸的回来还跟我说把那个沈落松给教训了,我就觉得不对劲。看来是让人家给教训了。好,好得很!来人!” 瞬间跑进来了几个官兵,李瀚章道:“把那个沈落松给我找到,找到以后也不用经过我了,直接关到衙门大牢里,罪名就是勾引良家妇女,之后得着功夫我再慢慢地审他!” “额,不用我们去抓他了!”官兵们道。 “怎么了?” “他自己来了!就在府门外面,老爷。” “送上门来了!那感情好。”李瀚章二人喊道,“他在哪儿呢?” “在大门口外跪着呢,我们不让他进来,现在外面一帮人围着他看的呢!” “什么?有人围观,你们怎么不把围观的轰走。”李瀚章隐隐觉得有点不妙,二人快步走了出去,趴在李府大门门缝里往外偷看。 只见大门外沈落松跪在门缝的正中间,他一身素衣,双手高抬举起一块大匾,大匾上书“认罪伏法”。只见沈落松跪在那里哭的那叫一个泣不成声,面前的地上都被泪水淋了一大片,正在那里念着求饶的话。 “李大人,我今天也不想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给您听了。我本来要和叶秋梦一走了之,直接跑掉,但是想起一来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离不开我,二来李大人如此仁慈博爱,我不忍心这样做,所以我回来了。我知道您为人宽厚,爱民如子,我也知道我自己做的事十恶不赦,我回来只是希望您念在我家老母重病在床可怜的份上,饶了他们吧。” “我爹从小狠心抛下了我和我母亲,我母亲把我拉扯到大不容易,我还为了我一己私欲,做下这种蠢事,得罪了李大人,我真是万死也不能赎罪的。我恨不得自己了断了自己,可是我今天来,只是想跟李大人说,希望李大人重重地惩罚我,能让李大人好受一点。我娘经常和我说,李大人虽然是当朝一品大员,与我们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这人最是通情达理了,有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就算自己真的做错了,只要不是危害其他人的事情,李大人都能谅解,从宽处置。我打小就信我娘的话,我就跪着这里,希望您能见见我,无论是将我五马分尸、凌迟处死,我都愿意!” 沈落松又说了好多,话中无非就是自己多么不容易,对自己做的事多么的痛心疾首,多么对不起李瀚章,鼻涕一把泪一把,活像是哭神转世。李瀚章在门内不动声色,冷笑道:“哼,给我来软刀子,以为这样我就能放过你吗?太儿戏了吧!” 可还没等李瀚章笑完,突然看到旁边有看热闹的百姓说道:“你真是太可怜了,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来,还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真是受罪啊!” 旁边又有几个百姓接口道:“对呀,不过没关系,你是熬出头来了,李大人可是咱们的父母官啊!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心地善良,要不皇帝爷能把他派到咱们这儿当咱们的青天嘛!”“就是就是,咱大人那可是大好人,你又没犯什么重罪,只是和别人两情相悦。李大人会成全你的!”“什么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你可别吓我们了,李大人这般受人尊敬,你这不是打他的脸吗?”“你不知道,咱们李大人可好了呢,帮着咱们百姓伸张正义,又帮着咱们百姓提升收入。就是咱们的守护神。你这点小事儿,李大人就当个屁,放了就完了。不会为难你的。乡亲们,你们说对不对啊!” 这事儿就怕有人挑头,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瞬间百姓们就闲不住了,连声喊道:“对,谁的没错!李大人就是菩萨转世!放心,肯定没事儿的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不经事儿呢!李大人那么仁慈,放心吧!”“你把把心放在肚子里,有什么事儿我们替你向李大人求情,还不行吗?说的那些丧气话让人听不进去。” 更有甚者壮着胆子对着大门喊起来:“李大人,开门出来看看吧,这年轻人太可怜了,说的我们都流泪了,您就行行好,放过他吧!”瞬间,一大堆人跟着响应了起来,竟隔空向李瀚章求起了情。 门口变成了菜市场,李瀚章在门内气的快要翻白眼了,他一口气没上来,就要瘫坐在地上,叶芝贞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搀了起来,几个人跑过来直接把李瀚章架了回去。 李瀚章摊在太师椅上浑身发抖,口中念道:“好啊,发动百姓来闹事,来逼我!好小子啊,挺能耐啊!把我捧得比天还高,让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了还!” “李大人,咱就派人抓他不行吗?还弄不了他一个小秀才了!”叶芝贞一旁直着急。 “怎么抓?软糖都快给你喂化了我还抓他,那我不就是无耻小人了吗?那我不就是不是父母官了嘛!那我就不是通情达理了嘛!老叶啊,你不懂,高帽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李瀚章无奈道。 叶芝贞也不敢多说话了,“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这是来求饶还是来逼宫的啊!”李瀚章一边骂道,一边随手抓身边的瓷器古器往外扔,“大爷的,这日子是过不了了!” 叶芝贞是一最见不得别人欺负他女儿,二最见不得别人摔古器瓷器,他这回可是在屋里跑出花来了,左手一接,右脚一抬的,一个个的把名贵的瓷器都接住了。仗着是他练过,身子骨好啊,半天没累着。 李瀚章先扔累了,主要是身边没东西扔了,他气喘吁吁道:“行了,你歇会吧,你这么上蹿下跳我看着比你还累。” 叶芝贞道:“大人,您犯不着为这小子生闷气啊,你这一屋子的东西最新的也是南宋时候的,摔一个我都得心疼死。算了算了。” “我跟他生闷气,我犯不着!来人,去广州县衙门口那儿把九品县令周海府,让他带人把沈落松提溜走。你来软刀子,我就来借刀杀人,告诉老周,带回县衙后直接伺候他五十大板,他不是精明吗,我看他这么精明还敢还手不!臭小子,居然跟我在这儿耍小聪明。” 这时,突然听到头顶上有人说道:“李大人啊,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还这么大的气性啊!” 李府大堂的屋子本来就很高,上面都是木梁,正常谁也不会抬头往上看,谁想到居然有个人在头顶上。两人同时傻了,叶芝贞心中大骇:“怎么有个人在房梁上自己竟然毫无察觉,此人武功该是何等深厚?”还没等两人抬头,只见上面的房梁蹦下来一个人,正落在二人的面前。李瀚章还没等喊救命,便认出来了这位不速之客。 此人六十多岁的年纪,满脸皱纹,头发胡须尽白,一身的破烂乞丐服,手中正拿着一个酒葫芦往嘴里灌酒,笑嘻嘻地看着他俩。 两人同时喊道:“鲁天恩,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五十六章 当官 鲁天恩像一个街边卖艺的老大爷一样,从裤子里掏出一只大鸡腿,当着李瀚章叶芝贞的面若无其事地啃了起来。 李翰章叶芝贞闻着这肉掺杂着鸡肉的香味儿和鲁天恩的汗臭味儿都要吐了,但看他吃的倒是挺香的。鲁天恩问他们要不要吃,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叶芝贞捂着鼻子说道:“鲁大师,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啊!” 鲁天恩一边嚼着鸡腿一边道:“嗨,我跟李大人哪是外人啊。李大人除了媳妇不跟我共享剩下啥不跟我共享啊?” 叶芝贞都吓傻了:“你敢这么跟总督说话,你不想活了你!” 李翰章脸色很难看,但是他却并没有发作。摆手把冲进来要抓鲁天恩的侍卫支了下去,说道:“鲁大师身体看着还是听康健的啊,我有时候还老是担心的身子骨呢。” “嗨嗨。”鲁天恩摆摆手,“彼此彼此,咱三年纪加一块都二百多岁了,仗着心态好点,混到现在,不错了。” 叶芝贞问道:“前一阵子武林大会,你躺在担架上,被抬来抬去的,之后就一直都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 “哈哈哈,秘密,秘密。”鲁天恩哈哈大笑,把叶芝贞脸憋得通红。 李瀚章见他也没个正型,问道:“鲁大师今天不会借我府上的地盘光吃鸡腿玩吧?” “本来吧,你这块地方宽敞,吃喝一边吃鸡一边看风景,不过我来了还真有点事儿。” “你不会为了沈落松和叶秋梦的事儿来的吧?你还认识他们吗?”李翰章想也没想,说道。 “对,就是这件事,不愧是李大人,我当年脑子要是有你的一个零头,也不至于没官做啊。我和沈落松算是有点交情,今日算是做和事佬来了。怎么样,李大人,谈谈不?” 李翰章是两广总督,在整个大清出了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那是谁也不放在眼里,不过此时,他想了想,道:“你要我放过沈落松。” 鲁天恩点点头,“这孩子很是伶俐,很聪明,但是他实在是不了解你,自以为来这儿以退为进你就能放过他了,但是他不知道你李大人肯定不吃这套,沈落松之后死的会有多惨我就大概能想象的到。他是个武学奇才,因此事废掉实在可惜,我想收他为徒,看在他是我徒儿的份上放过他吧。” 李瀚章和叶芝贞同时大惊:“你可是从来不收徒的,现在要收这个小子!” “是,我觉得他武功底子和头脑都很不错,主要是人品可以,比那些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强得多了。只要他同意拜我为师,我就收他。” 这个信息实在对李叶实在有点爆炸,李瀚章道:“我当年就差求你了收我儿子了,你都不收,很好。那这小子是你的徒弟,但是我为什么要放过他,你面子真的那么大吗?” 这时,听鲁天恩道:“如果你放过他了,你我的恩怨,就算了解了吧。” 也不知道他二人到底有什么恩怨,此时李瀚章听鲁天恩这么一说,心中似乎有一块大石头被人搬走了一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我等了这话我等了好多年了,算是沈落松的命好吧,叶师傅,你怎么说?” 叶芝贞一旁缓了好久,他无法相信刚才还要弄死沈落松的气急败坏的李瀚章在听到鲁天恩要跟他解开恩怨后竟然要放了沈落松,他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听李瀚章问他,连忙答道:“总督大人都开金口了,我还有啥说的?不过我女儿也请李大人......” 李瀚章知道他要说啥,便道:“叶秋梦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她不可能再嫁入李家了,这一点你要知道。其他的我就不管了,反正我儿子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也不会再娶叶秋梦了。” 鲁天恩看事情成了,一旁嬉皮笑脸地道:“哈哈,叶大师,我来都来了干脆给保个媒吧,叶秋梦侄女天香国色,沈落松书生才高八斗,他俩成其一段佳话,岂不美哉?” “姓鲁的,你不要太过分啊!”叶芝贞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姓沈的勾引我女儿,李大人大人大量放过他了,我可没打算放过他,你还要说媒,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李瀚章看了看叶芝贞,对手下的护卫说道:“把沈落松叫进来把,别在外面跪着,丢人现眼的。” 过了一会儿,沈落松进了内堂,跪倒在李瀚章和叶芝贞的面前,此时,鲁天恩已经溜到后院了。沈落松摸了摸哭红的双眼,给李瀚章二人磕了几个响头,道:“罪名沈落松,叩见李大人,见过叶师傅。” “小子,你有手段啊,看来我都不得不为你网开一面啊。你这办法是怎么想的,看你不光有勇,还有谋啊。” “大人您误会了,草民就是愧对李大人和叶师傅,特来道歉的,李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沈落松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我认罚。” “好,有种!我刚才审了我那两个办事不利的手下,周永段寻,你都见过了,他们这次说实话了,还是你从那个日本人手里救得的他们性命,武功很高啊!听说你为了救他们,流了不少血是吧?” “是周大人和段大人不屑于与那蛮夷之地来的人斗,我才贸然出手,请大人见谅。” 李瀚章满意地点点头,“好,会说话,要是那日本人真杀了他俩,我还当真不好办事。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昨天下属跟我汇报,说日本在朝鲜已经是蠢蠢欲动地要抢夺我们属国的领地了,他们的水师也日渐壮大,看来这几年不免会有一场大战。现在国家是用人之际,我不能只顾着我李某的个人恩怨。你是秀才,武功文笔都不差,想做官吗?” 沈落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芝贞一旁也不相信,只听沈落松道:“大人,小人的履历不够,年纪太轻,无法胜任大清官职。” 叶芝贞一旁以为李瀚章已经糊涂了,要出言劝阻,李瀚章摆手道:“年轻不要紧,自古英雄出少年,你是秀才,按理来说是不行的,不过现在我弟弟李鸿章提议卖官,太后准许,我现在就可以自掏腰包送你一个官......” 沈落松连忙道:“大人,这使不得啊。” 李瀚章摆摆手:“还没说完,我送的官是云南大理布政使司库大使①,正八品官,不过在那儿当官可不好做啊。现在那儿闹了匪患,原布政使被土匪杀害,现在我派你去,看是你的人头跟你的上任一样被送回来,还是能荡平匪患,还大理太平,你做的到吗?” “草民做的到!”给脸不能不要脸啊,沈落松觉得这事情来的很是突兀,不知道为什么李瀚章突然会派他去那个地方,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公文我明日派人给你送过去,三天后就走吧。带着你的母亲一起去大理,我听说你母亲瘫在床上好几年了,难为你这么孝顺了,大理气候适合调养身体,对你母亲的病会有帮助我可以容你比正常到职时间晚一个月,路上慢点走吧。” 沈落松简直不敢相信李瀚章这如观音转世的操作,激动地又磕了几个头,声泪俱下道:“李大人您真是我的再造父母,多谢李大人恩典!草民......下官答应李大人,必除大理匪患,决不罢休。”改口改的贼快。 叶芝贞一旁脑子成浆糊了,心道这鲁天恩面子太大了,沈落松这么大罪居然没有罚他还给他官做,虽然这差事凶险了一点,但是这比挨板子进大狱可好得太多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李瀚章扭头对他道:“叶师傅,你觉得大清正八品的官陪你女儿的话你是不是也不太吃亏?你女儿虽然不是我儿媳妇,但是昨天那么一闹,也没法再嫁出去了,就干脆许给沈大人吧,你看如何?” 沈落松听后更是开心到无以复加,看着叶芝贞希望他点头同意,叶芝贞此时像天空下来一个大耳光扇的他云里雾里,也没法反驳了,心道:“鲁天恩啊鲁大师,你到底和李大人有什么交情,他居然能这么帮你。”只得咬咬牙说道:“都依李大人的吧。” 注:①布政使司库大使:大清官职,之后为了读者方便阅读,简化为布政使。 第五十七章 盗剑 当日下午,在陈清玉的家里。众人听着沈落松把刚才那段娓娓道来。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二哥这个德行的有一天居然会去当官,这李大人看上你哪儿了?”曹龙莽一脸怀疑地道。 沈落松不服气道:“你二哥怎么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啥我也不差啊,你就是眼馋知道吧。” 李镜缘端过一杯茶来给沈落松喝,笑着道:“哈哈,我二叔一表人才,给个巡抚都绰绰有余的,这次二叔是可以了,咱们也跟着沾光。” 陈清玉看着沈落松,叹道:“哎,云南的土匪我听说可不好对付,贤弟万事小心啊。” “谢谢大哥关心,只是今天虽然我以退为进的冒犯了李大人,但是此招确实很是凶险。但是最后李大人不光饶恕了我还给我官做,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我总觉得好像身后有什么人在帮助我渡过了这个难关。”沈落松道。 “李大人也许是看你是个人才,想锻炼你一下,别太往心里去,你干不干的好还不一定呢!”鲁天恩一旁说道。 四人看了一眼鲁天恩,数秒过后,才反应过来,都大惊失色,均往后退了几步,喊道:“卧槽!这怎么还有个人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鲁天恩看众人吓成这样,哈哈大笑,“我都来了一会儿了,怎么了,刚过多久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曹龙莽揉了揉眼睛,“哎呀,这不是活神仙吗?你这个仙法真是可以啊。” 沈落松才缓过神来,从陈清玉家中找个凳子坐了过来,“鲁大师,你功夫气息可以啊,我居然都没有察觉你进来了。” 陈清玉武功已是登峰造极,连他都没有察觉到鲁天恩的气息,直接让他溜进了家里,实在有些惊恐,他听鲁天恩道:“嗨,我都消失了这么些天了,陈清玉和潘辰龙在总督府那里打的时候我都没出现,你们就没人在意我吗?”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鲁天恩气得一指众人,“你都得不了好死!居然没人注意我消失了,你们应该说‘鲁大师,这些天您去哪儿研究修习盖世武功去了啊?’没有人问吗?” “好吧,听你的。”沈落松一脸不关心地问道:“鲁大师,这些天您去哪儿研究修习盖世武功去了啊?” “嗨,我都不想说,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鲁天恩一脸高兴,道:“我因为跟李瀚章有点过节,你们说去总督府比武我就没跟你们去。我在郊外树林喝酒,每日伶仃大醉,之后便练起了醉剑,见松柏树枝垂落,有所感悟,十天十夜终于悟出了一套举世无双的剑法,名字我都想好了,这套剑法就叫天恩剑法。” 沈落松道:“这样啊,我那天还想了,说鲁大师这一阵去哪儿了呢?不过我看你身体康健,那就挺好的。不过这剑法起什么破名啊?” “我自己创的剑法,当然用我的名字起了。不过我早听说了,你小松是这一片有名的诗人,还兼给人起名,不如你给我这剑法起个名吧,好听点,我就全套传授给你怎么样?” “不要,我现在要去云南走马上任了,哪有时间学啊?”沈落松生性好玩,他虽然知道鲁天恩武功不低,但是可不想再跟他学什么剑法了,便不答应。 鲁天恩叹气道:“哼哼,多少人求我收他做徒弟我都不收呢,给你机会你不中用,这老李也是,非得给你派云南去。我要是那啥也跟你去了,不过云南怪虫毒蛇最多,我可害怕那玩意,等你回来的再说吧,我这段时间再加工推敲一下。” 沈落松心中大喜,还好他不跟着过去,要不天天就得跟自己墨迹要传他剑法。 这时,陈清玉有点难过地说道:“哎,二弟这么一走,大哥心里空唠唠的,这么多年咱们也没有分开过,今天就要分别了。” 看着陈清玉很是落寞,沈落松不忍道:“大哥,当时李大人给我派任务的时候我光想保命了,也没想那么多,我是真不愿离开你们。不过咱们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等我云南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会回来看你们的。” 曹龙莽摆摆手道:“比赛的日子定在了正月二十五,二哥,你得在云南快点搞你的剿匪计划了,早点回来兴许还能一起过个年。” “看吧……”沈落松道,“年不是有的是嘛,慢慢来,我是想回来跟你们过得,只是我娘折腾不起。我只能偷偷回来看一下大哥比武。话说,大哥,我上次说的武器的那个事儿,你有谱了吗?” 陈清玉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主要是我不知道拿什么啊?二弟你说的他的太刀那么厉害,我也没有地方找兵刃啊。” 曹龙莽一旁哈哈大笑:“你们问我啊,都没有人问的吗?” 众人看了看曹龙莽,鲁天恩问道:“你有谱?” “我岂止是有谱啊?你们来看!”说着曹龙莽从椅子下面掏出一根裹着厚厚一层棉布的长棍之类的东西,手一扯直接把棉布拉下,露出里面的长棍。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棍子通体发金,在屋子里借着射进来的阳光闪烁着灿烂的光芒,一看之下,就觉得是一把上好的兵刃。 鲁天恩大叫道:“开花!啊不是。你这长棍是从哪儿来的?” 曹龙莽递给了陈清玉,陈清玉将长棍接在手里,觉得手感极好,分量也是刚刚好,他轻轻将长棍直放在地上,没用什么力气,长棍居然在硬地上嗑出了一个小洞。众人无不骇然。 沈落松吃惊地问道:“三弟,你这搞来的兵器绝不是随便哪个刀匠能打出来的,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哈哈哈,跟你们说你们别出去说去,我当这兵刃的材料是从哪儿来的?”曹龙莽道。 “哪儿来的?”众人同时问道。 “翁筹剑馆的镇馆之宝醉龙剑丢了,你们觉得是谁偷的?” “不会是你吧!”众人大惊,“这几天翁筹剑馆的弟子为了找这个都失心疯了,你偷那个干嘛?” 沈落松脑子最快,“你……三弟,你不会把它给熔了吧?” 曹龙莽一挑大拇指,“哈哈,不愧是二哥,一猜就猜到了,把必须是我偷的啊!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大哥要用什么武器应战,终于想到了,广州城第一神兵,醉龙剑啊!我就直接夜里潜入他们剑馆,找了半天,终于在余名剑的房间的床下找到了。不过我偷出来之后我想大哥要是直接用他们的醉龙剑比武,别抓到了也不好看,我想啊,就干脆用它这个好材料,熔了做个少林棍,大哥用的也顺手不是。” 沈落松也是玩闹的性格,他丝毫不在乎,拍手叫好,不过也道:“哈哈,有你的三弟,不过我早听说这醉龙剑是大清民间十大神兵,我还没看一眼呢,这么被毁去了,有点可惜。” “哎,我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根绑着红缨的长剑。不过材料是真好,我用了用,劈什么断什么,把我家那口花岗岩做的大缸都跟切豆腐一样切断了,真削铁如泥。但是留在手里还是有风险的,我就赶紧找人给熔了。” 当年,翁筹剑馆的馆主蔡东江凭借自己神乎其技的剑法和这把无双利刃赢得剑圣的美誉,而今这把利刃竟被这黑厮给莫名其妙的毁了,他九泉之下,不知道是何心情。 曹龙莽又续道:“只是我去找我一个认识的铸剑师,他非说这是神兵,毁之不详,而且这剑分量不够,还得加不少材料,要加钱,一口价就是二百两,气死我了。” “所以你就去赌坊闹了?我听说了都,还没问你呢!”沈落松接口道。 “哈哈,二哥我真是服你了,好像你当时就在我旁边一样。不过我可不是去闹,是去赌的,想赶紧赢了钱给那个黑心商,不过他们那个骰子是有问题,我带的钱两把就输了,我这手子怎么可能?我就不干了,你们也能猜到他们的下场了吧,后来车富莱来了,就是廖清扬的三弟子,他说李大人公子大婚当天,不能出乱子,我就给他个面子跟他借了二百两银子,这才熔好了这把神兵。” 恶人,十足的恶人。 沈落松李镜缘鲁天恩三人拍手大笑,沈落松对陈清玉说道:“大哥,你试试吧,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少林棍法,这也是三弟的一番心意啊!” 只见陈清玉直接把棍子放在一旁,道:“我不会用的,这是别人的至宝,剑馆的弟子找它都找疯了。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沈落松心道:“又来了,我怎么把大哥这个性格给我忘了?”赶忙道:“大哥,这翁筹剑馆的弟子武艺都不行,你用他们的兵刃化的兵器,也算是他们为国家出了一份力了。你别纠结了。” 曹龙莽一旁更急了:“大哥,我这辛辛苦苦的,我这是为了谁啊?再说了,你现在要物归原主也不可能了,铸剑师都说了,熔了容易,熔回去可是绝不可能了!” 陈清玉这次异常坚决,摆手道:“别说了,你们要是认我这个大哥,就别说了,我是不会用的。” 沈曹两人也不敢说话了,李镜缘知道陈清玉脾气,一旁赶紧解围,“清玉,你用不用再说,这毕竟是三叔的心意,嫂子先替大哥收下了。”说着使个眼色,沈曹两人赶紧把长棍包了起来,放进了屋子里。 陈清玉还要说什么,一旁鲁天恩道:“嗨,我听你们说今天不是要给小松这臭小子送行吗,我都闻着烤鸡的味道了,快端上来,我今天正好蹭个饭。” 李镜缘立马去端上酒菜,众人早就饥肠辘辘了,瞬间就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哈哈大笑,推杯换盏了起来,曹龙莽大口吃肉,问道:“二哥,我那新嫂子怎么么跟你一块来啊?” 沈落松今天高兴,也喝了几杯,道:“她去找叶师傅......我岳父道别了,一会儿会过来的,明早上我们就一起出发。” 李镜缘道:“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去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和岳父吃饭,这是大忌啊!” 沈落松摆摆手,“别提了,他是迫于李大人的压力才同意的,他恨不得一刀劈了我,别去找不痛快了。” 众人谈笑风生,直至第二日天明。谁成想到,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聚,再见之时,他们中却有人羽化飞天,终与彼此阴阳两隔。而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些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命运之神,双手正扶着古筝的琴弦,将刚才弹奏完的琴弦上的余音收起,她弹完了他这首古曲优美动人的前半章。命运之神缓了缓神,手翻过一页曲谱,开始弹奏起了这乐曲中惊心动魄、响遏行云的后半部分。 《长亭剑》第一卷完 陈清玉与玉山信元的比武将会以何种结果收场,沈落松和曹龙莽后续的故事又会如何,一场比武又将会引出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精彩尽在----《长亭剑》---第二卷---《飞雪卷》 三月六日更新,敬请期待 第一章 雪中送药的小女孩 光阴流转忽已晚,颜色凋残不如昨。雪花飘飞,点点落白,撒在这片宁静安和的土地上,万里寂静,不知所想,思绪也随着这场大雪消逝了起来。 已经是正月十五了,今年的新年跟往常一样,过得还是那么的平平无奇。大家迎接新年的热情貌似也没有那么高了,孩子们觉得今年好像家里大人都不怎么开心,老一辈的只得和他们说是因为新年年味儿没那么足了。可其实是因为县官在小年那一天宣布,因万岁出了圣旨,要备战,扩充大清水师,所以还要加税。广州是通商口岸,加税的任务首当其冲,今年的税收比去年足足高了一倍多,县太爷心想的是为了朝廷,不行我就少贪点吧。自然最后,羊毛都出在了羊身上。 不过今年也确实是不平常,已经要开春的,广州城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座城冬天都好多年没有下过雪了,很多大人甚至从小打到都没见过雪长什么样子。可真是稀奇,孩子们前几天还抱怨父母没有给他们买鞭炮,现在就欢天喜地的在雪地中玩耍了起来,好不快活。 望着院外奔走嬉戏的孩子们,叶芝贞捋了捋胡子,叹了口气,说道:“还是孩子好啊,一天天的真是无忧无虑的,给个雪地就能玩好几天。不过这雪落地竟然不化,真是稀奇。” 潘达一旁说道:“哈哈哈,你这个糟老头以前一天天的可没这么多感慨啊,是不是女儿跟人走了,想她了?” 叶芝贞被潘达一语点破,也不掩饰,叹气道:“哎,这一走都快半年了,能不想吗?你儿子当年被你送去少林寺,你怎么做到不想他们的?” 潘达一下就急了:“谁说我不想的,我写了多少信托人过去的,不过看他们在那儿挺好,慢慢就没那么想了。” “他们上个月来了个信,之后就没消息了。我这天天等信,怎么没人来送呢?” “嗯?”潘达,“信上说什么了吗?过得怎么样啊这二位。” “说还不错,秋梦说那个兔崽子当官当的挺好,云南的知府都对他赞赏有加,说小的土匪已经平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带兵包围了大理最大的土匪窝,不日就会将他们呢一网打尽。”叶芝贞还是对沈落松跟耿于怀,现在有时候还是觉得沈落松能做他的姑爷还是个天方夜谭,现在每每提到他,还是称呼他为兔崽子。 “行啊,可以啊,我早看出来这姓沈的不错。老叶,你也别老不拿人当回事儿,怎么说人家也是文武全才,你女儿嫁他不亏。你说他万一要没娶你女儿,之后做官高升了,你上哪儿买那个后悔药去啊?” “拉倒吧你快,他做的官再大,能有李大人的公子身份显贵吗?” “你看你看,又提不是!人家李经淦公子也没打算娶秋梦,只是迫于李大人的威严,后来秋梦逃婚了,李经淦跟那个叫玛丽的英国娘们跑了,李大人现在都没找着他呢。李大人他老人家没追究你的责任,已经够开恩了,别老天天惦记了成不成啊?” “这个李经淦,哎,你说说,我女儿这么俊俏的他没看上,非得天天惦记个吃都吃不到一块的洋老外,为了她连一品大员的爹都不要了,真是不可理喻!” “嗨,这就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你女儿在别人眼里是个宝,在李公子眼里就不是宝了呗。多正常点事儿啊!别老琢磨了成不成啊?” “希望我女儿和兔崽子平安无事吧,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不是一个月来一次信吗?真是个,过年也不知道来封信拜个年,都到了吃汤圆的日子了,一点动静没有。” “这就对了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叫做虎父生虎女,虎女配虎女婿,错不了!” 叶芝贞一脸嫌弃,道:“你这个都什么词儿啊?赶紧想想清日比武大会的事儿吧,过十天就是正日子了。” “哈哈,我还想提呢,你倒先说了,马上就是正日子了。我儿子大公无私,把这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了陈清玉,到时候陈清玉击败那个玉山信元之后,扬我国威,也替我出一口恶气,那个玉山信元踢我的那一脚我现在还记着呢。” 虽然潘辰龙和潘武虎输给了陈清玉和曹龙莽完全是因为实力不行,但是潘达还是到处和人说是自己的儿子成人之美,把这个荣誉送给陈清玉的,说玉山信元太弱了,自己儿子不屑于与他打。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潘达好意思说。 “陈清玉只要不来个头疼脑热的,打败玉山信元绝对有八成的胜算。这个我敢肯定,这几天来广州城的日本人特别多,都是为了看这场大赛的,到时候好好让他们看看,夜郎自大的下场是什么。” “对对对,到时候我还得让我的儿子私底下找找这些天日本来的武士的麻烦,让他们不那么舒服的滚回他们的老家。” 正说到这时,见有个人进来了通秉,通秉的家奴道:“老爷,有个小孩要进来,说给您带......” 叶芝贞还没等他说完,激动道:“不会是信来了吧!快快快,请进来。”兴奋的不行。 家奴马上把那个小孩带了进来,叶芝贞一看不禁失望,转头对那个家奴道:“你下回嘴不能快点,我刚才问是不是送信的,你就直接说不是就完了呗,下去吧。” 家奴莫名其妙被数落了一顿,心中不忿,“明明是你自己没让我说完的。”也不敢吱声,灰溜溜地走掉了。 来的是个小姑娘,她提了个篮子,拿出一副药包来,说道:“叶爷爷,我爹让我给您送药来了,晚上吃完饭后熬了吃,别忘了千万。” 叶芝贞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还是挺高兴,道:“哈哈,荃儿啊,有劳了,这么冷的天还得烦你亲自给我送药来。” 送药的这个小姑娘是广州第一神医李神医的女儿,她现在兼着给他爹送药的活。“没事的。”她笑着道,“我爹说越是冷的天越要出去跑跑,走走,要不呆着更容易被冻着。而且我爹还给我算工钱的,我出去送一天药,就能从我爹那儿拿五十文钱买糖葫芦的。” 叶潘二人哈哈大笑,潘达道:“荃儿真懂事儿,我要是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才舍不得让她大雪天的出来呢。你爹倒是豁的出去,拿你当短工用了,真是的。要糖葫芦,潘叔叔一会儿就给你买去。”潘达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他看小姑娘都特别喜欢。 “不用了,谢谢潘叔叔。叶爷爷你要记得吃药啊,我爹让我嘱咐你,叶姐姐走了以后就没人监督你吃药了,可不能就这么放任自己,说不吃就不吃了,每天鱼啊肉啊的就没够了,一定要吃药,否则咳嗽病很容易犯的。” 潘达一旁道:“不对啊,你叫我叔叔,叫他爷爷,我凭空比他矮了一辈,这不成啊!”说着哈哈大笑。 叶芝贞道:“好的,我记住了,按时吃药,不大鱼大肉的,荃儿,我让厨子熬一碗姜汤,你喝一下再走吧,这大冷天别把你冻着了。” 李荃摆摆手:“不了,谢谢叶爷爷,我还要赶去下家,已经有点晚了,我送完他们最后一家还要赶回家吃汤圆呢。” 二人问道:“最后一家,你还要去送啊,已经下午了,别太晚了。你送到哪儿啊?” “城西的陈清玉家,他夫人已经怀胎八个月了,最近身体不太舒服,他请我爹开几副安胎的药,我得赶紧给人送过去。” 第二章 不速的客人 “哎呦,哎呦。”李镜缘小声地喘着粗气,一点点移动着身子,把茶壶下的柴木点燃。陈清玉一旁赶忙过来,道:“干嘛呀,镜缘,你不是答应我不干粗活了吗?” 这一点活就已经把自己累得有点出汗的李镜缘笑了笑,“不干活感觉身体反倒更累,干点活心里踏实,清玉。”她边说边在陈清玉小心地搀扶下慢慢地坐在床上。此时,李镜缘已经怀孕八个月左右了,肚子圆鼓鼓的,陈清玉拿着手帕擦拭着她额头上的细汗。 “你都身怀六甲了,休息还休息不过来呢,我一个打盹你就干起活来了,下次不许这样,好吗,乖?”陈清玉关心着道。 “哈哈,你都还是学会这么跟我说话了,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不干了,不干了。都你来做成吧?”李镜缘笑着道。 陈清玉摸着李镜缘的肚子,很是动情,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来,让你平白无故地遭这些罪。” 李镜缘笑道:“儿女的生辰,母亲的受苦日,没什么平白无故地,你别这么说。十月怀胎,还有两个月呢,慢慢等吧,我现在有时候就感觉他在里面踢我,告诉我‘娘,我要出来看看你和爹’,我真希望能早点见到他呢。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陈清玉把头放在李镜缘的肚子上,开心的听着声音,“好像宝宝是这么说的,我还听见他叫我爹呢!”陈清玉自从被少林寺逐出以后,好像还是第一次多未来充满希望,第一次这么的活泼快乐。 李镜缘摸着陈清玉的头,非常欣慰地笑着,道:“清玉,能和你共度一生,是我李镜缘最快乐的事情。” 陈清玉也摸着李镜缘的手,深情道:“镜缘,我也一样。” 正在二人你侬我侬之时,听到外面的门响了起来,“开门啊,我是来送药的,陈清玉先生在家吗?我是李郎中的女儿李荃。”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来了来了。”陈清玉笑道,推开了们,把送药的小女孩李荃迎了进来。“冻坏了吧,姑娘,对不起,应该我去拿药的,可是我夫人离不开人,只得有劳你们送过来了。” 李荃回答道:“没有,我爹说了,病人不能来取药,照顾的家人最好也不要来取,能送我们会尽量来送的。阿姨都快生孩子了,我更应该过来亲自送的。” 李镜缘很是喜欢李荃,道:“宝贝真会说话,快进来,屋子里有火烤烤火吧。外面太冷了。” “不了,不了,我给你们送过来我就要回去了,我爹还等我过十五节呢。” 陈清玉道:“好,姑娘你等着,我把钱给你。” 李荃摇摇头,道:“我爹说了,给谁看病都可以要钱,唯独陈清玉的钱不能要。” “为什么啊?” “我爹说了,马上清日比武就要开始了,陈清玉代表咱们广州,乃至大清要和嚣张的日本人较量,是我们的骄傲,自豪。我们没有机会帮他什么,这次正好有机会可以帮助一下他,我们卖的药本来就比较贵,陈清玉家也不是很富裕,如果再拿了他的钱,那从今以后就没脸见人了。所以,陈叔叔,我不能要。” “这.......”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能说出如此话语实在让陈清玉和李镜缘惊讶,李镜缘笑着道:“孩子实在太懂事了,不过回去和你爹说,我们都是街里街坊的,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要是真白吃你们的药,那你陈叔叔一天天的就得老想着这件事,到时候比武可比不好了呀。所以,宝宝,你一定拿着。” “可是,我爹......”李荃有点为难,“我爹会骂我的。” 李镜缘道:“真乖,宝贝。好吧,为了让你不挨骂,清玉,你一会儿送送这孩子回去,一是她自己别出危险,二是你好好和李神医说说。” 陈清玉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镜缘,你自己在家......” “嗨,你看你说的我都成废人了,自己在家都呆不了,你把门插好,送完她就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好吧......” 过了一会儿,陈清玉穿好大衣和李荃一起出了门,回头对李镜缘道:“镜缘,你别动身子,我马上回来。” 二人出去之后,把外面的院门插好。李镜缘坐在床上,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姑娘真可爱,当爹的怎么舍得大冷天让她自己这么出来来回跑,多危险啊!” 突然这时,听窗外有人道:“难道你就不担心自己危不危险吗?” 李镜缘大惊失色,还没等喊叫只听窗外刮来一阵怪风,屋子里的蜡烛瞬间被吹熄灭了。“嗖嗖嗖”,从窗户飞进来了三个黑影,站立在李镜缘的面前。李镜缘惊慌地看着这三人,黑灯之下看不太清楚,她刚要开口喊叫,其中一人上来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只听他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别动,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李镜缘凑近了一看,终于认出了这个人,眼睛逐渐睁大,等到他的手放下来的那一刻,李镜缘终于吐出几个字:“原来是你。” 这时,另两个人打开了院门,从院外走进来了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男人。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但是李镜缘光凭身形就猜出了这个男子便是半年前那天在总督府外见到的那个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 佐佐木山田找了个小板凳,坐在李镜缘的面前,那三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佐佐山田冲着李镜缘笑嘻嘻地道:“李镜缘,几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的美丽啊。” 李镜缘冷眼看着他,“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的令人恶心。” 佐佐木脸一沉,喊道:“掌嘴!”身后的一人上前,直接扇了李镜缘一个耳光,不过用力倒不是很重,只是让她感觉到疼痛,李镜缘知道是怕一会儿陈清玉回来,看到她脸上的伤。 “不对啊,不是多年不见了。”佐佐木想想道,“半年前在李瀚章那个老不死的府门前我可是看到你了。你当时不会真以为那天我没有留意你吗?你错了,像你这样迷人的女子,是个男人看到你后都不会不在意你的。” 李镜缘此时萎靡的不行,不知道是腹中胎儿夺走了她的精气神,还是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刺激到了她,她说道:“我早应该猜到的,这个时间段,你们是不会放过我这个棋子的。” “聪明,我们日本人不喜欢浪费,每个人,尤其是每个女人,我们都会把她所有的价值都开发出来的。”佐佐木一脸淫笑着道,“不过你不用害怕,也不用往那方面想,你现在大着肚子,可是半点吸引力没有,而且你家那口子也要回来了。我们今天来,只是来和你谈谈的。” 人们喜欢做梦,因为梦会给人带来无边无尽的快乐,在梦中,人们会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法律的制裁。我门在梦中可以家财万贯,可以妻妾成群,可以称王称帝,而很多人最喜欢做的梦,是和自己心爱的却又得不到的人生活在一起。 每日上床入睡,都会祷告自己,要做一个好梦,希望梦里会梦到他(她)。有时候还真的会如愿,和他(她)在梦境中如胶似漆,相濡以沫,谈情说爱。“如果我和谁谁谁在一起相处一天,给个皇帝我都不换”,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确实是实话。但是很多人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梦就终究会醒,无论梦有多长,只要它是梦,就终究会有梦醒时分的那一天,而醒来后所带来的,是对那场梦的怀念,和对现实无尽的失落与惋惜。 而此时,李镜缘觉得属于自己的梦醒了,自己这几年来做的长梦终于醒了。冷酷的现实像是一个无情的恶霸,将睡在七彩蛋壳里的李镜缘拖了出来,而自己的另一只手用铁锤将那保护了李镜缘多年的蛋壳敲成了粉末。而李镜缘只能在一旁哭泣地看着,无能为力。 随着蛋壳的粉碎,那尘封多年冰封的记忆,此时正铺天盖地的向李镜缘飞袭而来。 第三章 忆往昔 时间轴拨到十年前,光绪五年,那个叫爱新觉罗·载湉的孩子此时才年仅八岁,他比清朝最伟大的皇帝康熙大帝还要早五年登基,众人期盼这位可爱的小皇帝能够像他伟大的先皇们一样,励精图治,在他的带领下,大清将再次繁荣昌盛,腾飞万里,成为世界第一等强国。而此时,他还是太小,只能由他的两位母亲慈安太后①与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慈安太后每天盼着这位小皇帝早日成才,成为一代圣主;而慈禧太后盼着这位小皇帝什么都不要学会,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同时她也盼着这位慈安皇后早点驾鹤西去,早点死,因为她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 光绪五年对应的国际年是一八七九年,在这一年中世界上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在这一年中,犹太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出生;美国大发明家爱迪生造出电灯,点亮了世界;日本国入侵占领了大清属国琉球国②,改名为冲绳,将琉球国王流放东京...... 大清在这一年也发生了很多事情,大的不提,这一年康有为二十二岁,他刚刚开始接触西方文化,在其影响下,开始对传统封建统治有了深深的怀疑;袁世凯这年二十岁整,多次赶考不中的他被这些复杂的八股文搞的晕头转向,他下定决心弃文从文,发誓要干一番事业出来;这一年辽宁奉天③有一对父母,正对他们四岁的孩子规划着他的未来,考虑让他当一个木匠或是兽医,这个还不记事的小孩子,名叫张作霖。 这些日后惊天动地的盖世奇才此时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我们现在要说的,也是位小人物。 河南省西部有一座中华名山名为嵩山,五岳中的中岳,《诗经》中对它的描写有“嵩高惟岳,峻极于天”的千古名句。天下第一寺少林寺便坐落嵩山腹地少室山茂密丛林之中,少林寺就不用多提了,中华武学武学发源之地,举世闻名。 此时已是傍晚,万籁俱静,是万物休眠只是,突然,少林寺外的森林被巨大的声音吵醒,百鸟被巨音吵得无法入睡,纷纷飞了出来,数以万计,景象相当壮观。 “当,当,......”寺中的钟声绵绵不绝地传了出来,极其深厚的响音好想代表着少林寺很厚的历史一样。 灭真敲完了寺中的大钟后,下了钟楼,见灭兴和灭法正在楼下等他。他们三个是寺中指派的敲钟人,轮流换点在每个时辰敲钟。灭真这次运气不好,抽到了在寅时④敲钟,不过他看这两人居然没睡觉在下面等他,很是诧异。 灭真问道:“你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当夜猫子干嘛?” 灭兴和灭法揉了揉眼睛,看着灭真道:“嗨,你敲的钟声山下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震耳欲聋的,我们咋睡觉啊?你说你这么卖力气干嘛,都寅时了,你不让大家好好休息啊。” 灭真摆了摆手,道:“你当我想啊?都是正苦师叔要求的。”正苦是寺内管着敲钟这块的僧人。 灭兴道:“哈哈,别说了,我看这钟声这么响,也没见谁醒了出来撒尿来。你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啊,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袱,他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半只烤鸭! “我去,你们从哪儿弄来的啊?”灭真兴奋地问道。 灭法道:“,这是我们下午下山化缘的时候从一家施主那里化来的的,怎么样,有本事吧。”其实是他偷偷从山下的小池塘中抓来的家鸭。 灭真奇道:“谁疯了?给和尚吃鸭子?施主给你你也真敢要,不怕寺中正字辈的高僧发现啊!” 灭法摆摆手道:“嗨,你别管这个了,咱们天天吃斋的,我都好几个月没沾荤腥了,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你管我咋弄来的呢。我们还没自己偷吃,这不过来给你分点。佛祖说了,有好东西,要善于与人分享,这样大家才都能修成正果。” 灭真笑道:“佛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佛祖还说不让你吃肉呢,你不也犯了吗?为什么只有半只了。是不是你吃过了?” “冤枉我不是,我入寺时候被师兄看到了,他说如果我不给他一半他就跟我师父打小报告去,气死我了,我只能烤完给他掰了半只” 三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修行尚浅,也不管什么寺归戒律了,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了起来。 “好吃好吃,灭兴,是你小子做的吧,味道真不错,要是再加点盐啊辣椒啊就更不错了。”灭真一边吃一边赞道。 “嗨,每个人每个月分到的盐,调料都是有数的,哪能再搞出来啊?” “这鸭子本来就小,又让那帮缺了德的师兄拿走了一半,三个人确实没法分啊。” 正在这时,听身后有人道:“三个人不够分,四个人够不够分啊!”声音不大,但是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回头一看,只见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和尚站在他们的身后,正是他们的顶头和尚正苦。 三人吓得同时跪倒在地,求饶道:“正苦师叔,我们知道错了,您老人家行行好,别和我们师父说成不成啊,我们吧刚才吃的都吐出来。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您老人家就饶了我们吧。” 正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人,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鸭子,吞了吞口水,看了看四周没人,小声道:“鸭屁股有吗,给我吃,我吃完就不告诉你们师父了。” 三人一听大喜,“原来师叔也是同道中人啊,好说好说。”捡起掉在地上的鸭子一看,失望道:“师叔,鸭屁股让我师兄白天时候给抢走了,没得孝敬你了。” 正苦脸一沉,喝道:“这是哪个灭字辈的和尚这么不会来事儿,都知道我好的就是鸡屁股鸭屁股这口,还把它给抢了吃,回头我就抽他!” 灭法从鸭子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捧给正苦,笑嘻嘻道:“师叔,这鸭肉虽然没有鸭屁股香,但总比青菜豆腐好吃啊,您先吃,等我下次搞到了烧鸡的时候,第一时间孝敬您。” 正苦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咱们是出家人,说话不许这么官僚,知道吗......你快给我,馋死我了。”一把抢过鸭腿,啃了起来。 半只鸭子四个人吃实在不叫事儿不一会儿,风卷残云,连骨头也没剩下。 灭真拍拍肚皮说道:“正苦师叔,今天要不是您吃了鸭肉,我做梦都没想到连您也会破解啊。” 正苦摆摆手,“嗨,咱们吃斋念佛的,我敢说,没几个没破过戒的,就是不能让别人看到就是了,我也是半年多没吃酒肉了,今天要不是方丈开讲经大会,高僧全在禅房听讲,我也不敢和你们这般鬼混。” 三人道:“对了,我听说这讲经大会可不好碰,方丈他老人家都多大岁数了,轻易可不开这大会。咱们是没有福气去听了。” 正苦笑道:“你们修行太浅,没资格去,就连我不是也没有让去听禅吗?咱们得从容易理解的心经背起,满满才能去领悟《大孔雀经》《宝藏经》《西天伦经》那些深奥的经书。” “方丈已经讲了足足一整天了,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得道高僧真是有定力啊。”灭真赞道。 灭法问道:“师叔,今天听经的都有谁啊,我看还是小部分能有资格去听。” 正苦道:“明字辈的高僧几乎全员出席了,明见、明苦、明圆这些高僧自然不必说了。然后是正字辈的高僧,有正音、正慈、正劫、正修、正难......” “正难高僧!”三人听到这个名字同时激动地大叫,“他也去了呀!” “对呀,你们也认识正难高僧?” 三人兴奋道:“能不认识嘛,正难高僧咱们少林寺除了方丈外的第一名人,听说他的少林武功可是堪称少林寺创寺千年来历史前十的人物,听说现在才二十岁刚刚出头,是下一任方丈的不二人选啊!” “哼,还算你们有见识,这正难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当时他小时候我还没少照顾过他呢,他现在是寺中第一大红人,我脸上也有光不是。”正苦得意道。 “正苦师叔,您和正难高僧还有交情呢吗?真羡慕啊。” “是,当时他六岁开始学经,八岁开始学武,那家伙,真是一个万中无一习武人才,什么武功,一学就会,一会就精。学到了十岁,他的师父便教不了他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全寺的高僧都教不了他了。后来方丈带他去了藏经楼,把他留在了里面让他自学武学经典,不出五年,竟然无师自通学会少林寺十多门绝技,连最难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一拍两散掌都融会贯通了,实在是无法形容。” “哇,真想见见正难高僧本人,听说三位明字辈的高僧与他比武,都不一定能取胜于他。” “说少了,六位高僧一齐都奈何不了他。我当年见过他展示过身手,一掌拍下,百年的老树,齐声折断,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你们要见他也不难,我吃了你们的鸭子,就告诉你们吧,留意着方丈禅房的大门,等他们讲完经出来以后赶紧趴在院外瞄一眼,不会有人在意你们的。从禅房走出来的最年轻的那个就是正难,别被发现了啊,发现别说是我说的!” 注:①慈安太后:咸丰帝第二任皇后,咸丰死后被尊为母后皇太后。 ②琉球国:位于中国台湾岛和日本九州岛之间,蜿蜒一千公里,总面积三千六百平方公里。 ③奉天:今沈阳。 ④寅时:现凌晨三点至五点。 第四章 佛法奥义 明空方丈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眉毛胡须尽白,慈祥安逸。正在禅房向众僧人传授佛法。 明空口中念出《金刚经》中的经文:“‘须菩提,图意云何?若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得即非福德姓,是故如来说福德多。’” “‘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何以故?须菩提,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①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须菩提,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 明空默念完以后,问众僧,“此段佛经讲的什么意思,哪位僧人可以翻译一下?” 从僧人中站起一位和尚,双手合十,道:“方丈,弟子正音知道这段佛经的意思。” “正音请讲。” “世尊问须菩提②道:‘在你看来,若有人用充满三千大千世界③那么多的七种珍宝④,拿来布施,那么他得到的福德是不是很多呢?’须菩提就答道:‘非常多,因为福德本不是福德,他没有真实的自性,所以如来才说福德是很多的。’世尊便说:‘如果还有别人,在金刚经中,信受奉持哪怕只是其中的四句偈语,说给其他人,那么他所得到的福德也是胜过用三千大千世界七宝布施的福德。,因为一切佛陀和佛陀所证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都是从这部经中生出来的。所谓佛法,及非佛法。’” “善!”正空道,“正音翻译的很对。所谓佛法,三千大千世界,七种珍宝,只是一个说法,这是叫我们明白这其中的奥妙。而其并非是佛法,世界,和珍宝。经书中佛说的‘相非相’众生皆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就是这个意思。” 明空续道:“就像经书中所说的‘如来所说相,即非身相’,寺庙中供人跪拜的如来像是我佛如来,却又不是我佛如来,而是如来幻化在世间的一种形态,并非如来的真实样貌,所谓‘相非相’,真正的佛有成千上万种相,不要在脑海中浮现一个相,受困其中,诸位僧悟出这一奥妙之后,就不会拘泥于形,会了解到众生万物与如来相同,皆为虚幻。便更能参悟出佛法的真谛。” 众僧若有所感,双手合十道:“弟子谨记。” 这时,僧人中又站起来一位僧人,他道:“方丈,弟子正修有事情想向问方丈。” 明空道:“正修请问。” “方丈,这一天您都在和我们讲《般若多罗蜜多心经》、《金刚经》等这些经书的意思,可这些经书,都是粗浅的佛门入门经书,弟子们在入寺的第一年就背诵学习了这些经书。方丈为什么今日为什么抛开《大智度经》、《本阁经》这些上乘经书不讲,却要讲这些粗浅的经书呢?” 明空听后微笑道:“正修提的问题提的好,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讲这些你们早已烂熟于心的佛经呢?各位有谁能替本僧解答?” 众僧人无一人应答,明空道:“正难,你能否替本僧回答。” 众僧听到正难二字,皆看向坐在中间的一位僧人,那僧人起身双手合十道:“弟子能够回答。” 只见此僧眉清目秀,目光炯炯,相貌不凡,正是正难和尚,他转身对正修道:“正修师兄,贫僧要说了。” 正修双手合十,身体一躬,“师弟请说。” “方丈刚才说的《金刚经》中也提到了‘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方丈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佛法没有上乘与粗浅只说,我们不能只追求学到的佛法是高是低,读过的经书,是多是少,而是要看自己有没有真正的读懂这些佛经。读懂了佛经,最后大彻大悟,普度众生,那么‘四句偈’还是‘大千三千世界’都没有什么差别。方丈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忘初心,懂得世间为何会有佛法的真意。” 明空满意地点了点头,正修和众僧听后也是恍然大悟,同时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一缕阳光从纸窗外射入禅房内,寺中钟声敲响,共敲了五下,已是辰时,太阳已经升起,明空方丈道:“这次讲经就先到这里吧,大家也累了,散去吧。” 众僧道:“多谢方丈传授经文。” 众僧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正音一旁推了推正修,正修回头道:“怎么了师兄?” 正音笑着小声道:“哈哈,怎么样,你之前还觉得自己对佛经的理解胜过正难呢,今天怎么样,被人家指点了吧。” 正修也笑道:“我是服了,我本以为正难师弟武功出神入化,佛经理解必是不如我的,刚才这一番说辞,我可是自愧不如,要不说人家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英才呢。” “我猜啊,正难师弟就是下任少林住持,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咱们以后就是方丈住持师兄了,身份不一样了。” “哎呀,师兄,你呀不能在意这辈分排行,刚才方丈传授的经文你又忘了不是?” “对对对,谢师弟迪提醒,阿弥陀佛。” 众僧推开大门时,只听外面有人说话的动静,明空说道:“谁在外面!” 只听外面有少年的声音好像在互相道:“快走,方丈出来了。快走快走!” 大门推开之后,已不见了外面说话的少年的身影。一旁的明见高僧走过来和明空道:“师兄听声音是正劫的弟子灭法和灭兴,看来还是年幼,很贪玩,要不要师弟去叫他们过来。” “不用了。”明空摆摆手道,“好玩是孩子的天性,长大就好了,也没有惹出什么事来。” 明空又道:“诸位高僧。去用早饭吧,正难,你过来,陪贫僧共进早饭。” 正难从僧群众走了出,与明空方丈并肩而行。 众僧在后着实羡慕,道:“正难高僧真是少年英才,不仅武功盖世,佛经也参悟的甚透。方丈也是另眼相看啊。” 注:①耨:读nou第四声。 ②须菩提:佛陀十大弟子之一,以“恒乐安定、善解空义、志在空寂”著称,号称“解空第一”。 ③三千大千世界:略称“大千世界”。佛家用语。 ④七种珍宝:佛教七宝,指七种珍宝引,又称七珍。不同的经书所译的七宝各不尽同。 第五章 不知死活的挑战者 早餐是素包子,清汤面条,稀饭。众僧都饿了一整天了,反正他们每天都吃素,在饭堂都大吃大喝了起来。 正难和明空方丈坐在一桌大桌上,正难胃口极大,一眨眼就吃了七八个素包子,喝了两碗稀饭。 众僧悄悄地看着他,互相交头接耳道:“你看人那个吃像,这饭量就不是正常人的饭量,也是就人家能成事儿呢。”“这一顿能吃我三啊。”“听说战国名将廉颇一天能吃十斤肉,那鲁达鲁智深一顿能吃一条狗。看来厉害的人食量都是非同一般的人可比啊。” 方丈见众僧的目光都看过来了,对正难道:“正难,吃有吃相,别这么狼吞虎咽的,对身体也不好,慢点吃,也没有人和你抢。” 正难一口把包子咽了,擦擦嘴,看着众僧都看向他,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方丈。各位见笑了,那个我再盛一碗粥。”众僧听他还没吃够,纷纷哈哈大笑。 来了一个管伙食年纪不大的小和尚,笑着跟正难道:“正难大师,我给你盛吧。” “那有劳了,叫我正难就行,我才二十岁左右,别大师大师的了,够不上格的。”正难笑道。 “您辈儿大!”小和尚一句话又把大家都逗乐了,他拿着空碗要去盛粥,走过饭堂大门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几百斤重的大门被什么力量的冲击下突然打开,可怜的小和尚没来得及躲闪,被这股开门的劲儿直接撞飞,飞出去了几丈远,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众僧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的有些错愕,正难率先跑了过去,扶起了那个小和尚,见他脑袋被地面磕了一个大包,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赶忙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灰,问道:“小法师,没事吧?” 那小和尚虽然受了伤,但是却没有抹眼泪,苦笑道:“我没事儿的。正难大师,我可不是小法师。” 正难见这小和尚年纪不大,竟然这般坚强,说话有模有样的,不禁在心中赞许起来。 这时,听大门外有人扯着嗓门大声道:“这就对了,小和尚,就算疼也不能说,难受也得忍着,这才是真汉子。可是你可不能怨我啊,谁让你走路不长眼睛的!” 众僧闻声看向大门,只见大门外的阳光下站着一条身着布衣的巨汗和尚,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张大方脸,细眼浅眉,脑袋剃得的锃光瓦亮,长得甚是凶悍。看来这大门刚才就是被他一脚踹开的。只见他眼带凶光地看了看四周的僧人,僧人被他目光所摄,纷纷低下了头。他也不客气,拿了几个馒头,找个宽敞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下了,众僧纷纷给他让了个空地儿出来。 一旁的正音问正修道:“师弟,这个糙和尚看起来年纪不小了,怎么说话做事如此蛮横鲁莽,我在少林寺这么久了,怎么没见过他啊?” 正修道:“师兄,你不认识他属于正常,别看他年纪快四十了,但是他只是个灭字辈的和尚,法号灭德,刚入寺还不到一个月呢。” 正音道:“妈呀,长成这样的一看就不是本分人,怎么方丈还让他出家呢?” “听说那天他浑身是血的跑到了少林寺寺外,外面的护寺罗汉挡住了他,他说山下有仇家追杀,才来请少林寺收留,救他一命,那罗汉哪能让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进来呢?死活也不听他的,后来这人在地上磕了几百个头,好半天后,终于惊动了方丈出来看他,方丈慈悲心肠,被他求得最后终于心软了,把他藏到了少林寺内。后来还真上来了几个土匪模样的人,说要找一个逃到山上的人,想要进少林寺搜,方丈亲自出来和他们说了半天寺中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这帮土匪不信,但是终究不敢和少林寺来硬的,最后只得骂骂咧咧地下了山。这人后来又求方丈,想让方丈留他在少林寺呆着,不想下山再碰到仇家,最后方丈就给他剃度了,收到了灭字辈的僧人中。” 正音听后道:“哎呀,咱们方丈真是心好,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也能入寺吗?看他就是因为作恶多端被仇家找上门来的,才逼不得已当了和尚。” 正修道:“是,后来方丈问他为什么被追杀,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了实情。自己是在一家地主家做苦力的劳工,一时财迷心窍,偷了地主家的财物,却被家丁抓了个现形,要把他绳捆索绑的送到官府,他想逃跑,众家丁要抓他,他力气大,不小心推倒了其中一个家丁,那家丁一头碰在了石柱上,竟然直接一命呜呼了,他趁府中大乱之际趁机跑了出来。最后被财主家雇的几个盲流子追杀他到了这儿。方丈听后劝说了他好一阵子,说为了救他的性命可以暂时收留他,但是等那个财主气消了之后一定要下山去找他,跟他诚恳承认错误,方丈也会替他求情。这人满口答应了,就在少林寺住下了。” “咱们少林寺是清修坐禅的地方,哪是收留杀人犯的贼窝啊!”正音道,他嗓门提高了不少,为了就是故意让那个灭德听见,却见那僧人灭德在凳子德啃着馒头,似乎对这嘲讽充耳不闻。 正修一旁拦着正音,小声道:“算了,别惹事儿,这灭德刚开始在少林寺呆着时候还挺有规矩的,让他干嘛就干嘛,后来就渐渐飞扬跋扈起来了,除了老一辈的高僧,他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经常在寺中欺负年纪小的和尚,每次明字辈的高僧过来劝阻,他表面答应,回头就又犯,大家都不敢惹他。他现在是方丈在屋子里,才不理你的,你就别招他了。” 两人正说着话之际,只见正难帮着这小和尚擦干净了身上的灰后,拉着他径直走到灭德的面前,道:“这位法师,你刚才撞倒这位小法师了。” 众僧这下也都不吃饭了,都往这儿瞧,灭德看了看正难,又看了看那个小和尚,一脸不屑道:“是我撞的,咋的了?” 正难见此人竟然如此蛮横,有些生气道:“这位小法师并没有找惹谁,你自己莽撞打开了门伤到了他,你应该跟他道歉。” 灭德听后竟然有点忍俊不禁,捂嘴道:“哈哈,这么认真干嘛,这位小法师也说自己没事儿了,你又何必当这个出头鸟呢。方丈不是常教育我们受苦受难皆是佛祖对我们的考验吗?你却又来多管闲事!” 正难听后义正言辞道:“方丈是这么教育我们的,但是没说这句话是可以用来欺负别人时候说的的荒唐言辞!” “好!,正难师傅说的好!”众僧听后纷纷喊道,他们也是早看这灭德不爽了,今天正好羞臊羞臊他。 灭德见众僧都帮着正难教训自己,心中有气,喊道:“好,让我道歉也行,你既然要当出头鸟那咱们就来比划比划如何?我早听说你这个正难禅师,功夫本寺第一,本就想亲自会会你了,看看你是不是个绣花大枕头!” 正难在寺中成名了之后又在藏经阁呆了几年,出来之后寺中就没有一个人敢挑战他了,今日竟然这个恶僧要挑战他,不禁心道:“居然还有这种要求。” 众僧马上兴奋了起来,纷纷喝道:“好啊,正难师傅,和他打,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家伙!”“要不是方丈好心收留他他早就被仇家打死了,居然还这么嚣张,干他!”“正难师傅,大显身手吧,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正难有点为难,他本身是不愿意与他比武的,主要是旁边有方丈看着,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的方丈,只见方丈竟然在那里闭上眼睛,打起来坐来,看来应该是讲了一天经,太累了,加上上了年纪,就直接睡过去了。 既然没有方丈管了,正难也是少年心性,他一点头道:“好,我接受,你我二人比试一下,要是我胜了,你就跟这位......”他还不知道这小和尚的法名。 “正难大师,我的法名叫灭魔,按入门的辈分还是这位井底之蛙的和尚的师兄呢!”这小和尚说完一指灭德,这井底之蛙便是在骂他。众僧听后哄笑起来,赞道:“哈哈,说得好,灭魔小法师好样的!” 灭德气得不行,道:“好,我要是输了,就乖乖给这个灭魔的小和尚磕三个响头,总成吧?我要是赢了的话,你这个正难和尚以后碰到我就得管我叫声祖爷爷,行不行!” 正难点了点头,“院外比划吧!” 第六章 惊人者 少林寺的练武场位于少林寺西的小山脚下,那里是埋葬历代少林高僧的地方因塔类繁多,被称为塔林,这时清晨,正有几十位和尚在这儿练武。 “都让让,来块空地出来!”一帮和尚过来帮着正难和灭德清场子。撵那帮清晨在院内练武的僧人。 几个老一辈的僧人过去冲院内练武的喊道:“让让让,别在中心练!”“平常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勤快呢!”“正难大师可是要比武了,你们都不想看吗?麻利点!”练武的僧人辈分都比较低,又听是正难要比武,纷纷兴奋地让出了一大片空地来。 “正难大师这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大显身手呢来这儿?”“你不知道,刚才有个和尚不知死活地挑衅正难大师,正难大师迫不得已要出手教训他。”“谁疯了?活着不好吗?怎么敢来挑战正难呢?够格吗,新来的吧?”“你说对了,就是新来的,就是那个新来的恶人,灭德!”“切,那个恶僧,不知天高地厚,早就想揍他了,这次好了,看今天他怎么收场?” 众僧互相交谈中,正难和灭德走到了练武场的中间,众人看灭德栽歪着膀子,吊儿郎当的;正难站的挺直,气定神闲。乍一眼看过去,似乎胜负已定。 “我怀疑啊,这灭德走不了一个回合就得趴下。”正音道。 正修面带凝重地看着灭德,道:“看看吧,我总感觉这个灭德好像不是那么没有底气地瞎叫嚣。” 少林寺明字辈的僧人见这小辈分的僧人要比武,都自重身份也不来凑这个热闹,不过有一位明圆高僧可是不管这么多,他不光兴致勃勃地来观赛,还做起来裁判来了。 明圆高僧鹤发童颜,站在二人的中间,高声道:“少林寺本为清修之地,僧人平时习武只为了强身健体。本来本僧也是不能赞成你们比试的,但是既然你们执意要比,又求着本僧,那本僧只得勉为其难,做一下你们的公证人。”众僧互相看着,心道也没有人求他当公证人啊?但是明圆这么说了也没人敢反驳,又听他续道:“还是那句话,少林寺是清修之地,二位和尚比试的话,只得在拳脚和少林棍法上见个高低,万不可使用刀剑长矛,需点到为止,注意分寸,二人可听清了?” “听清楚了,明圆高僧!”正难灭德两人同时答道。众僧将他俩围了一个大圈,比武即将开始。 正难此时看着这个吊儿郎当的灭德,心里突然有了一些变化,心道:“正难啊正难,想你从小就在少林寺长大,每天学的都是清修佛法,办起事说起话本不应该这般的急躁,怎么一碰到突发事件就瞬间把经书佛法上所学的东西抛到脑后了呢?僧人本应该无欲无求,抛去常人才有的喜怒哀乐才对。这灭德法师虽然鲁莽无礼,却并没有做什么太大的错事,我应该先跟他阐明观点,用仁慈之心与他开导,将心比心,他必然会明白我的道理。而现在竟然如此唐突的答应与他比武,实在是有违清修所学,已露出‘我相人相’,看来我的修为,还差得很远......” 可还没等正难自顾自地念叨完,只听周围围观的僧人惊呼道:“正难大师,小心了!” 他定睛一眼,只见刚刚站在自己对面较远处的灭德已经瞬间闪身到了他的面前,速度之快,使得正难竟都有些来不及反应,只见此时的灭德与他面对面,刚才脸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松散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阴森怪道之相,他身体一侧,右手一拳向正难的面门重重袭来。 此时此刻,再想做战术布置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拳头离自己面门的距离只有几寸了,正难无暇细想,下意识地腰间一用力,身体向后一倾,身体像是一把大弓立于地面。这一下腰,终于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对方的这雷霆一击。灭德拳头飞过他的头顶之后,正难立刻侧转身体,恢复平衡,灭德此时在他的身后,两人对视一眼。 此时,塔林中众僧的叫好声纷纷响起,刚才这人一攻一躲虽是眨眼之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如果没有及上层的武学修为的话,绝对万难做到。灭德这出招快如闪电,两人离得还有些距离他居然只脚一踏步便一瞬间欺到了正难的身边,若是正难没有反应过来的话,此时早中了这一拳了,而正难在这时靠身体的反应在危机时刻速度竟比灭德还快,身体借住下腰的力量用力,直接躲过了这一记重击。要知道,正常人很多下腰都非常困难,习武之人要下腰不是难事,但是要向他如此之快地完成用腰力,后倾,回转,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灭德见自己这算是半偷袭式的进攻居然没中,心中有些吃惊,不过心道刚才若不是众僧提醒着这个正难那么他必然躲不开这招,现在早趟到地上了。不禁微微冷笑,道:“正难大师,现在可是比试,你就不要在这儿乱想了,现在打退堂鼓可来不及了。” 这人的语气和态度,与刚才的莽夫形象可是判若两人,但是此时正难确实如他所言,没时间想其它的事情了,因为对方的下一次出招,已经不容他有别的念头了。 只见灭德左脚点地,右腿一脚飞踢向他袭来,正难身体微微一缩,双手握拳,在身体右侧一格,挡住了这一腿,灭德不依不饶,又连向他踢了两脚,都被正难双手化解。还没等正难做出反击,众僧只见灭德竟直接来个前空翻,落地时右腿重重往正难的头上一压,正难双手向上一抬,接住这一腿,但是此招包涵灭德整个身体下落的力道,很是雄厚,正难身体被压得往下一斜,单膝微微触地。灭德此时左腿已经下落到和正难身体一样的高度,往前用力一踢,正中正难的胸膛。 正难被这一踢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飞,滑出两丈之远,重重地摔落在地。 而此时,少林寺的西山脚下的塔林中,众僧们面面相觑,震惊地着看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幕,这场比武本来大家都以为是一边倒的局面,此时急转直下,竟然如此让人大跌眼球,实在不可思议!比武正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起来。 第七章 极度威慑 看着眼前正朝着难以预测的结果发展的比武,正音一脸严肃道:“我就说这灭德有本事啊,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正难居然上来就输了一招。” 正修倒是没怎么特别的意外,他道:“怎么着,刚才你还说他走不了一个回合呢,现在跟我装好像看穿一切的样子。” “嗨,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好就是好,出家人不能打诳语。” 此时,在众人一双双惊讶眼睛地注视下,正难缓缓起身,只见他没有露出丝毫惊恐与愤怒之相,他轻轻掸了掸身上沾的灰,微笑着看着灭德,道:“灭德法师好本领,贫僧佩服。” 灭德看着正难,心道看来这次他不会再给自己这么舒服的进攻机会了,心中也想看看对方的手段,便死守门户,等他来进攻。 谁料到正难起身后也不攻击,也不作势防御,只是很是镇定地望向自己。灭德不禁有点奇怪“搞什么名堂,要打快打啊!” 众僧此时窃窃私语道:“看看,快看,是不是正难大师被打怒了啊,这灭德和尚要倒霉了。”“是呀,本来是切磋,这灭德居然让正难大师这么下不了台,虽然正难大师被踢了一脚,但是我还是觉得他能赢。”“这不是明摆的事儿,人家刚才是没准备好。”众僧对正难还是很有信心的。 可是,正在此时,只见正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好半天后他深吸了几口气,晃了晃头,摇了摇脑,众僧兴奋道:“要来了要来了啊!准备!”灭德也是半分不敢大意,死守门户。 只见正难对灭德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灭德大师的确本领非凡,贫僧认输了!” “哗......”这一举动大出所有人意料,众僧本以为要看着正难把灭德一顿暴打,或者被灭德再一顿暴打,或者双方战平,结果总比现在这个好啊!“怎么回事?正难大师!”众人纷纷喊道。正音和正修也是摸不到头脑:“就这么输了?” 场内最震惊还是莫过于灭德,他本来都做好打逆风盘的准备了,对方突然来了个弃权,他虽然刚才小胜了对方一招,有点洋洋得意,但是他知道刚才只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远没有逼出对方的实力来。谁料到对方输了这一招,居然也不找自己报仇,就认输了,自己居然就这么赢了? “不可思议啊,八嘎。”他正还想说什么,只见正难认输以后转身要下场了,直接就把他晾在了那儿,他本来已经跃跃欲试,哪肯轻易罢休?他一步踏前,喝道:“正难和尚!枉你在少林寺如此盛名,竟然是这般的草包,孬种!没本事就别应战嘛!现在你这是要干嘛,是要羞辱你自己还是怕打死我!回来,再战!” 正难也不生气,他也没有回头道:“灭德法师,你武功很强,贫僧,自愧不如,就此罢战吧!” 灭德一听更是火气上来了,他冲到正难身后,一掌往正难后脑拍去,边拍边喝道:“混账,留下一招半式再走!” 只见那掌快要劈到正难的头上时正难突然回头,和灭德双目相视,面容表情平淡如常,说道:“灭德法师,到此为止吧!” 灭德被这一眼一话似乎吓得不轻,只见他立刻收掌,身体竟无意识的往后退了数步,停留在了一旁,身体一躬,大喘着粗气,身上竟冒出了一层白毛汗,好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他呆着那里,双眼目送着正难离开。 众僧围着往外走的正难,只见他步伐平稳,好像没受什么刺激,但是为什么要认输呢?正音抢在前头,道:“正难师弟,老大,祖宗,你这是干嘛啊?玩哪儿出呢?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看你跟我们来这一套,我瓜子都备好了你给我看这个,干嘛要认输啊?” 正难望着围着他的众僧,笑道:“嗨,没有啦,就是输了,我心服口服的,师兄弟们,赶紧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诵经呢。” 明圆一旁过来拉开人群,喊道:“行了,热闹看够了吧?散了散了吧!谁不散还在这儿跟正难喋喋不休的,本僧就让谁好看!” 而在远处的灭德才把气喘匀了,他的死党小弟们围了过来,不住赞口道:“没想到啊,大哥,你真给我们长脸了!正难大师那么大本领都被你打服了!”“是呀,以后您就是少林第一了啊!”“这正难天天被人吹得神乎其神的,结果是个纸老虎,这么不经打啊!”“可不是嘛,你看他一天天那个得意的劲头,真以为他有几把刷子呢,白费啊!以后他得按约定的叫你祖爷爷了,哈哈哈!” “闭嘴,你们消停会儿!”灭德心烦意乱地喝道。 “不对,他绝对的没有这么的简单,绝对没有!我知道,我感觉得到,刚才我与他快脸贴脸了时候,他那中气魄与威慑力与平时判若两人,如果刚才他出手还击,那么倒在地上的肯定就是我!还好我练了这么多年,身体自觉地让我逃避危险,否则现在我必凶多吉少!但是......他为什么要放过我呢?为什么?他至少应该还我刚才拿一下子啊!?”灭德心有余悸,脑子里还在自顾自地想着。 正难回到了饭堂,看着刚才在椅子上睡过去的明空方丈,他轻声道:“方丈,弟子回来了。” 只见明空方丈微微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正难,道:“正难,刚才的事可有结果了?你胜了吗?” “胜了。” “哦......可明明是那灭德把你打倒在地,而后你又开口主动认输,怎么会是胜了呢?” “回方丈,弟子说胜了是说弟子胜了自己。胜了自己的心!” “善哉善哉,很好。”明空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微笑着道:“正难,看来老衲的教导没有白费,你没有去与人争一时的胜负,而是自己主动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放弃了争胜之欲。这一点,足证明你的修为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你今日说败也是败了,说胜也是胜了。你知道老衲刚才为什么没有阻拦你吗?” “知道,弟子现在才知道方丈的良苦用心,若都是旁人指点的话,自己永远不会悟出来,方丈不阻拦于我是要我主动地化解心中的嗔念。” “嗯......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老衲年纪也到了,也顺便休息一下。” “哦,那请方丈回方丈室休息吧,您也操劳了不少了。” “不行,”明空挥手道,“还有一件不小的事情要处理。” 正难不解道:“什么事情,方丈?” 明空高声道:“明贤、明心二位护法高僧何在?” 从门外走进来了两位白眉高僧,两位高僧向明空行了一礼,道:“弟子在!”正难认出这二位是明贤、明心,寺中数一数二的护法高僧,他小时候这二位高僧还曾指点过他武功。 只听明空道:“你二人速速抓拿灭德僧人到六祖堂,老衲待会儿要亲自审一下他。他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绝对不是家奴那么简单,老衲当时也被他骗了,这回要问问清楚他做这戏法上山,意欲何为?” 二僧同时道:“谨遵方丈旨意!” 注:①六祖堂:大雄宝殿西侧的是六祖堂。殿内正面供奉的是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两侧供奉的是禅宗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灿、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人称六祖拜观音。 第八章 风雨欲来 明空方丈站在灭德的面前,看着还有点晕晕昏昏的他,高声道:“灭德,你知道自己现在哪里吗?” 灭德面门正中了明心一拳,被打的眼冒金星,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身在佛堂之中,只见自己身上绑了绳子,正跪倒在众菩萨像的面前。 “知道,方丈师父。”他摇了摇脑袋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下,答道:“这是六祖堂,是供奉文殊、观音、地藏等菩萨的地方。” “当着菩萨们的面,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 灭德刚才被揍得不轻,浑身无力,却还没搞懂明空的用意,只得懒懒散散地答道:“方丈,您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空方丈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道:“灭德,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入的寺吗?” “上个月初六,方丈,我还要多亏您大发慈悲将我收留了呢。对了,您这是干嘛啊?要问我问题的话就直接问嘛,为什么要绑我?我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你做不做得出来可是难说。灭德,你入寺的时候说你惹上了人命,被仇家追杀,请求我们收留,便出家做了少林弟子。” “是。” “虽然出家之后皆是佛门弟子,不应再过问之前的俗家之事,但是为了本寺所有僧人的安危,有些事老衲一定要搞清楚。” “……” “说吧。”明空望着他道。 “说,您让我说什么?”灭德一脸无辜道,“方丈,该说的那天我都说了,我失手伤了人命,为了保命被迫上山,是您功德无量,收留了我,准许我剃度出家,我可没有半分跟您隐瞒的。” “事到临头了,你还这般负隅顽抗,实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明贤明心。” 旁边站着的高僧答道:“弟子在!” 灭德看出来这两个就是刚才联手把他擒下来的僧人,他本想破口大骂,却又不敢,口中喃喃道:“这么大岁数了,又是得道的高僧前辈,这般不知羞耻,联手抓我。” 明空问道:“明贤,这灭德武功如何,你能看出来他是个家奴苦力出身的人吗?” 明贤双手合十,道:“不能,方丈。弟子认为这灭德和尚肯定不是寻常行业出身的人。弟子与明心师弟与他连斗数十回合才将其擒住。他一身功夫,十分了得,没有十余年的修为加上过人的天资,绝难有此本领。” “我天生神力啊!”灭德眼睛一斜,答道。 明心火爆脾气,他道:“休要放肆,你这灭字辈的小和尚,长得就一脸凶相,我刚才用龙爪手擒你手臂,你却在我扣到你手臂之时,一运功,直接从我手中滑脱,这不是缩骨功又是什么,难道是你天生软骨头吗?我明贤师兄那招拈花指法拿你脖颈,师兄不忍伤你,只用了三分力,你却暗自运功换气,将他指法弹开,难道这也不是武功,而是你天生火旺吗?师兄和我二人合力擒人,那是全寺僧人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让你享受到了,别不知道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方丈问你什么就如实回答什么?你当着众位菩萨的面,还敢说谎吗?!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灭德抬眼看着香火上供奉的菩萨,只见菩萨们各个眼如铜锣,身似猛虎,似都面露凶相,他本就心虚,乍一看这些佛像心中不免有些害怕。 明空道:“明心师弟的话话粗理不粗,灭德,难道你还要再信口胡说下去吗?” 灭德定了定神,叹了口气道:“既然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之前确实不是个苦力,仇家追杀那些事是我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让你们收留我。” 明空道:“你这些举动意欲何为?” 灭德听到这里两眼一闭,狠下心道:“方丈大人,您这一个月来对我不错,我很敬重您,我请您不要再问了,就算问我我也不会说实话的,我再说一大堆假话来骗你我也不忍心。所以我请你还是别问了。要杀要剐,您看着办吧。” 话说到这份上,三僧你看我我看你,明空叹了口气,道:“好,但是不能就这么把你逐出少林,放你下山。我之前一直派僧人这一段时间留意你,见你独自没人的时候就会偷偷看僧人练武,又暗中要去潜入藏经阁,都因为阁外要护经罗汉才作罢。你入寺的意图老衲也能猜出一点端倪来,既然你不说,那只有先关着你,直到你肯吐出真言为止了。” 从堂外进来了两位僧人,将灭德拉起,带向黑屋牢房,灭德边走边叹气道:“可惜可惜,早知如此今日我就不应该贸然要与那正难和尚比武,露了底出来让你们发现了。” “不对。”明空方丈淡淡道,“你今天绝不是贸然挑战正难的,而是蓄莫已久,你就是专门找机会先惹到正难,然后将话说满,鼓动正难出手,为的就是要领教一下正字辈第一高手的本领。” 灭德回头看了一眼明空,不禁身上有点冒虚汗,也不敢再搭话了,径直被两僧带了出去。 正难此时也从堂外走了进来,双手合十对明空道:“方丈,弟子按您的吩咐和众师兄弟问了一遍与灭德法师交好的僧人,他们均说只是知道此僧鲁莽霸道,并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它的企图。正音正修师兄和他们一一对了口径,说的都是一致的,应该不会有假。” 明空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没有别的僧人与他勾结,自然是最好,传我法令,请几位护寺罗汉暂时看守灭德,待过几日之后再行盘问。”转头又对明贤明心道:“今日有劳二位高僧了。” 明贤明心行礼道:“方丈过誉了,护寺除魔,是我辈僧人的本职。” 明空又道:“二位高僧,可看出这灭德的身法本领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两僧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道:“弟子惭愧,不能看出他是何门何派。” “哦......”明空有些惊讶,“连您二位如此见多识广也都不能看出来他的门派吗?那么他的招数能看出点什么名堂吗?” 明贤为人敦厚,他道:“弟子各大门派的武功皆都了然于心,小门派的武艺招式也都见了七七八八了,可是这僧的武功招招凶狠无比,都是刚猛路子,但却没有一招我是能看出师从何派的......” “不像是中原的武功!”正难在旁说道,“我跟他过了两个回合,他招数刚猛,来历却无迹可寻。” 明心看了看正难,笑道:“好啊,你个小和尚,今日居然还能输给这个妖僧,你让我们这些师父们脸往哪儿搁啊?倒是难为你了,原来你不出全力就为看他使得什么招啊?不是名门正派的武功你还不想打了是不是?” 正难别教训的有点难为情,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师叔您老取笑了,贫僧今天只是为了压住内心的求生欲而已,胜他败他的执念都是虚妄的,贫僧不在意的。” “呦,长能耐了哈,看这样子你这小和尚离大彻大悟也不远了。”明心心直口快,他对佛经的修习确实不够通透,只是很喜欢钻研武术,他又道,“正难,你记住了,胜败皆是虚妄,但是除魔护法,也是武僧的信念天职。这一点一定不能忘了知道吗?” 正难点点头,“谢师叔指点,小和尚记住了。” 四僧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出了六祖堂,今天的事情虽然不小,但是也没有在寺内传的沸沸扬扬。众僧还是按往常一样,修禅打坐习武敲钟。却不知道一场极大的灾难,正悄无声息地降临到了少林寺。 第九章 山门 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每天白天与寺内僧人习武诵经,太阳落山后,便会被强制要求在总寺外山门①的偏寺内休息就寝。 俗家弟子们倒是丝毫不以为意,本来他们绝大部分来少林寺也不是为了求取真经,悟道成佛的,而是来学习上层武术的。而其他少林寺的条条框框他们自然是不胜其烦。晚上被赶出寺庙,倒是自由了很多,该干嘛就干嘛了。 今天也不例外,赶上这几天方丈给众位高僧讲经,这一讲周期就是一个多月,教俗家弟子们佛经和武术的僧人几乎都被召集去总寺听经去了,留下了这帮释字辈的俗家弟子。他们这回可是得意了,放羊了。到了天已经擦黑的时候就都偷偷摸摸地下山花天酒地去了。 有放纵自己的人就有克制自己的人,有憋不住的人就有能憋住的人,在释字辈的弟子们下山下的差不多的时候,在山门这里,还有两位和尚在那里练拳。 两位和尚一个年纪大一些,一个年纪小一些,大一点的年纪十七八岁,小一点十三四岁。他们在山门这里练武已经练了好几个时辰了。 年纪小一些的体力还不算太好,最后终于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袖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练了,不练了,累死我了。” 年纪大一些的和尚看了看他,道:“弟弟,累了也不要坐在地上,地上凉,再说运动之后不能马上休息,人的心会突然受不了的。” 小和尚道:“哥哥,不行了,我是真受不了了,半个时辰前我就受不了了,早就和你说我要休息了,你还让我继续练,我是不成了!起也起不来了。” “听话,弟弟,你要是不听话哥哥就收拾你了!”大和尚稍微严肃起来说道。 他还是很有威严的,小和尚不敢再违背他的意思,便起身又活动了一下。他道:“哥哥,你什么时候练完啊?” “快了,在一小会儿吧,我得完成今天的任务啊。要不怎么能成第一俗家弟子啊。” “哈哈哈,哥哥目标真大,不过我觉得你现在也差不多了,咱们释字辈里面的没一个能打过你的,我看你再修行个几年全寺第一都做得了呢!” 大和尚道:“你可不能这么乱说啊,弟弟,咱俩好好练武,不枉费咱爹自小把咱们送到少林寺修炼的良苦用心就好啦。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能成俗家第一就很了不起了,少林寺第一,可太难了。” 小和尚挠挠头道:“这么难吗?” “可不是嘛!现在寺内虚字辈的三位高僧那就不提了,随便来一位明字辈的武僧功夫打我二十个都够了。还有方丈那辈的明字辈,明贤、明心、明德、明圆那些都是得道高僧,不光佛法精通,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的,还有正字辈中有一位正难高僧,小小年纪听说是已是本寺第一人了。我跟人家都没法比啊。” 小和尚听到这儿乐了,“那都这样了,就别这么辛苦了呗。哥哥,你赶紧练完,赶紧带我下山,我来少林寺当俗家弟子都好几个月呢,一直没找到机会下山,我感觉我每天晚上都能闻到那山下烤猪、烤驴肉的香味儿,我太馋了呢!你说你要带我下山大吃大喝,我就一直等啊盼啊的,今天看守咱们的老和尚们都不在了,师兄弟也都跑下山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啊!” 大和尚被他说得也有点馋了,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下山去吧,我也有点馋了。不过你得知道,弟弟。少林寺的武功为什么能称天下第一,就是因为咱们这儿的习惯好,不吃荤,不喝酒,不近女色。这些对聚气练武都有好处。” “真的假的?”小和尚有些不信。 “你看,咱俩是亲兄弟,我还能骗你吗?这方面我有研究的。大鱼大肉,还有高粱酒,虽然好吃好喝,但是不利于身体的消化,和蔬菜水果啥的没法比的。会使人的肌肉松弛,变胖,如果每天都吃的话,练武绝对会大受影响的,出家人不吃肉不饮酒,一是戒律戒条,二是对习武没有什么帮助的。” 小和尚一脸坏笑,道:“那你刚才说的女色呢?” 大和尚看了看他,道:“你小子啊,就天天琢磨这个。女色就更完蛋了。咱们这儿很多习武高僧,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女施主,就算见了也得敬而远之,免得被诱惑堕落。” 小和尚道:“咱爹就说了,咱们是俗家弟子,等过些年武功练成了回去,还得娶媳妇呢,就不管这些。” “咱们就不用管了,但是我说的那些武僧就不行了,他们为什么那么厉害,很大原因是修习了童子功的,就是童子金身。” “就是处男呗!” “你能不说的那么牙碜吗?咱们算是半个出家人,说话文雅一点知道吗?很多盖世神功都是寄托在童子功之上的,如果碰了女子,破了童子功,那么很多功夫就会随之流失,严重的甚至有性命之忧呢!” “这么严重啊,我之前也挺师父们说过,还好咱们练得不是这门本事。” 说话间,只见天边明月升起,高高挂在夜晚的天空之中,大和尚道:“好啦,跟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下山吧,我听师兄弟说山下新开一家驴肉馆可不错。咱们都不是圣人,偶尔吃一顿也没啥事儿,嘿嘿。烟花巷我是不能带你去了,带你大吃大喝一顿那是没问题的。” 两人正兴致勃勃的要收拾收拾下山时,只见山下远处走上来一个人来。两人仔细一看,只见那人头戴一个斗笠,身着蓑衣,不疾不徐,步伐稳健。 “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有人上山呢?”小和尚不解地问道。 “看看再说,这人好奇怪啊。” 见这人一步一步走到了山门前,在下面抬头看了看巨大的山门,道:“一映月色果真气派非凡,不愧是天下武术发源之地,我终于来到这里了。”声音中尽显沧桑之感。 大和尚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请问天色已晚,您独自一人上山有什么贵干吗?” 那人抬眼看了看他,天色太黑,那人穿的又很密实,大和尚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只听那人道:“你是这儿管事儿的?”听口音很是标准,但是实在听不出来他是哪里的人。 大和尚道:“弟子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法名释辰,这位小和尚是贫僧的师弟,法名释虎。我们不是管事的......” 那人打断他的话,雄厚的嗓音道:“你不是管事的话就没资格跟我在这里说话,叫你们少林寺管事的出来!”言语甚是无礼。 小和尚释虎看这人很是蛮横的跟哥哥说话,就很生气。他毕竟年纪小一点,也不管那些别的,走到他面前,快脸贴脸了,道:“现在就我们俩,其他高僧都听经的听经,下山的下山了。你要是不跟我们说明白就别想和我们寺中的高僧说话,还让我们给你叫人,你老几啊你?” 释辰道:“师弟,不得无礼。” 释虎不屑道:“哥哥,这个人啥也不懂,我估计他就是来闹事儿的,连方丈什么的都不知道,还叫管事的,真好笑!” 只听那人道:“嗯......原来少林寺的老大称谓叫方丈啊,我之前确实不知道。” “少来这套!”释虎道,“上山来干什么现在立刻说明白了,否则就赶紧下山,我们俩还着急去吃肉呢!别在这儿碍事!” 释辰还要出言劝阻释虎,却突然见那人手一抬,轻轻在释虎的胸前拍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释虎一声不吭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身体一倒,直接摔倒在地。而这一套动作,只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 释辰大急,口中喊着释虎的名字,释虎却倒在地上一声不吭,只听那人仍平静地道:“别担心,我只是让他闭一会儿嘴而已。现在你能带方丈出来了吗?或者带我进去见他也行。” “你突然出手伤人,意欲何为!你到底是什么人,要上山来干嘛?!” 那人看向释辰,“不用怕。我来的用意跟你师弟说的一样,就是来闹事的!” 注:①山门:少林寺大门,于清雍正十三年修建。 第十章 山门下的敌人 “老听说少林寺有踢寺的闹事儿的,看来这回还让我赶上了!”释辰心道。他见对方动起手来,自己也不客气了,双手一抬,喝道:“你是存心找茬来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什么地方,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淡淡道:“天下武林之正宗,我不远万里来的就是这里,你要是不是管事的就赶紧走,别落得和你师弟一个下场。” “好,你伤了我师弟,就算你这么走了我也不能放过你,来呀,正好刚热完身,拿你练练手!” “那你可别后悔啊。”那人话还未说完,也不等释辰搭话,便瞬间欺到释辰身边,释辰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觉得小腹中了一掌,这一掌的力道好像不是很大,但是他却瞬间被这一击直接振飞,竟飞出几丈之远,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力量啊,我怎么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释辰晃了晃脑袋,双臂支撑着地,努力地控制着身体起来,摇摇晃晃。 “哦,居然没有昏过去,看来练过。”那人倒是有些惊讶,“不过,我今天确实没有功夫理你,你也就到这儿吧。” “守寺护法,是武僧本职,俗家弟子也不可袖手旁观!你要想闹事儿,还得先过我这一关!”释辰喊道。他用劲全力,身体站直,当他要向前递招的时候,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身体此时已经不听使唤了,这一拍没用任何力道,他便有些支撑不住,直接往地上一倒。 就在他身体要跌落在地之时,一个人把他扶了起来,神志迷离的释辰只觉得后背贴过来一掌,正源源不断地传送着暖流过来,瞬间清醒了很多,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释辰,难为你了,做得好。”释辰听扶起那个人对他说道,他一转脸,喜道:“明心大师,您来了!” 此人是一位年纪较大的僧人和尚,却生的威风凛凛,相貌不凡,便是明字辈高僧明心。只见他把真气运到释辰体内,微笑道:“要是没有你和释虎,今日可真是麻烦了。” “我没帮上任何忙,明心大师。我还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释辰沮丧道。 明心却是目光炯炯,“不,不堕我少林威名,就是有功。” 而那身着斗笠之人此时有点不耐烦道:“来了一个又一个,真是够麻烦的,,你看来也就是个闲人吧,方丈出来一趟就这么费劲吗?” “方丈没工夫管你,在下明字辈武僧明心,敢问先生......” 那人道:“我不是你们清国的人。” “看得出来,清国子民,中原人士干不出来这事儿。” “......” “你是南边来的,还是东面来的?” “日本。” 明心其实之前也猜出来几分了,“原来阁下是从日本远道而来的,失敬失敬。” “我可是不远万里而来的,怎么样,能带我去见见方丈了吧?” “不行,我不管你是日本的还是哪儿的,方丈每日日理万机,就算是正常来会见的海外高僧也要排队等着,很多慕名来见明空大师的人都是难求一见的。更别说你一个连伤我寺两位僧人的不速之客了。不过你硬要要见方丈的话也容易。还有一条路......” “什么路?” “我把你绑了,压到寺中,闯寺伤僧的人方丈会亲自来审你的!” 那人大骂一声:“混账!”双掌一齐击出,向明心袭来。 “来得好!”明心也是双掌齐出,掌对掌,两人站的笔直开始比拼起了内力。 释辰抱起倒在地上的释虎,看他虽然昏了过去,但是心跳脉象平稳正常,才稍感安心,他边运功调理,边看着二人对打。只见二人上来就拼起来内力,心道此人来的不明不白,自己的本事万万不够与他对打,还好明心大师赶到,且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只见一炷香的时间后,明心大师仍气定神闲,却见那人身体却有些颤抖,已成败相之势。 明心与他对掌之后,便知此人武功虽高,内力确是不是上乘,拖下去他必败无疑,便直接使出“粘”字诀,紧紧吸住对方手掌,使得对方内力一直大量消耗而不能脱身。 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人已经支撑不住了,膝盖往下弯,就快要跪在地上了,明心喝道:“你从东瀛而来,井底之蛙,狂犬吠日,不知天高地厚。我问你,你到底是何门何派的,别一会儿死了都不知道你名字,把你当没苦主的尸体埋了!” 那人被明心的掌风所压,不敢出言说话,一说话内力一乱,瞬间就有性命之忧。他只能在那儿苦苦支撑,盼望对方早日撤掌。 明心武功内力在少林寺能排进前五,功力造化非同小可,但此时他脾气上来了,见这不速之客接连不分情由地伤了自己两位徒孙,又出言不逊,心下气恼,一时忘了他掌风内功被压制住了不能开口回话,还道他还想使什么诡计。心下一股火就上来了,他大喝一声:“现形!”说着他一运功,双掌掌风徒增一倍,避过对方手掌命门,掌风呼啸着吹过对方头顶身体。 那人没来的及躲闪,只觉得耳朵边一阵嗡鸣,竟如失聪了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感觉自己身体没有异样,他定了定神,看着明心正看着他的脸,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刚才对方的掌风没有奔着伤自己而来,却把自己戴的斗笠吹风,把自己的脑袋瓜露了出来。 明心见对方一头月代头,相貌平平,下半脸的胡须甚是明显,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他的蓑衣也被自己的掌风吹碎了一半,里面穿的是日本的武士服,腰间隐约能看到悬着一把武士刀。 “果然是日本人,不过你汉语说的蛮不错的。”明心道。 这日本人此时已是知道,凭自己本事万万胜不得眼前这位少林寺僧人,所幸对方留有余地,没有伤他,他答道:“过奖过奖,大师武功非凡,在下不如。” 明心道:“带利刃上山,已触犯我寺寺规,又伤我僧人,罪加一等。我现在要拿你上山,管你是日本的何门何派,还是什么皇亲国戚,慢慢都让你招出来,起来!”说着伸手就要抓他衣领。 只见那日本人,见对方要来拿他,手一抬,从袖口中飞出一只毒镖,直奔明心面门袭来。明心身经百战,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手,僧衣袖子一卷,就要收这只毒镖。 这时,却见远处飞过来一物,正中此毒镖,将它打落在地,明心定睛一看,飞来相助自己的是一串佛珠,此佛珠打的力道之准,内力之强,它的主人明心一下便猜出来了,他喜道:“明贤师兄,你也来了!” 一僧衣从高处落在了明心身边,此僧人眉毛长且花白,慈眉善目,正是明贤高僧,那僧人道:“师弟,今晚少林寺可能有麻烦了。” “哦,这小子还构不成麻烦吧?”明心不解。 只见眼前这日本人起身退倒一旁,站立运气。明贤道:“不只是他,还有这个人。”他说话间,只见又一身着蓑衣斗笠之人从山门旁的高松上落下,跳在那日本人身旁,气喘吁吁的样子,似是刚耗费了不少气力。那日本人用日语和这个刚来的说起了话来,看来是一伙的。 “居然原来还有一个。”明心道。 明贤道:“这人我刚才在寺内发现,从身后叫住了他,和他打了起来,数回合后他败下阵来,跑了出来,我就在后面追,追到了这儿。” 明心想了想,表情凝重了起来,道:“那么此二人?” 明贤道:“今夜少林寺恐有危险,袭寺的肯定不止眼前这二位,而且我估计,他们应该还有个领头的,潜藏在暗处!” 第十一章 降龙伏虎罗汉 “怎么样,师兄,管他们多少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一起拿下他们吧。”明心跃跃欲试道。 明贤点点头:“好,有劳师弟了。” 这二位不速之客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好像是感觉自己跑不了了,两人分别掏出一把锁镰①与太刀。明心见对方要动真格的,喝道:“好,家伙事儿没少带啊居然,那就留不得你们了。” 刚才与明心对打的那人手拿太刀,说道:“你很厉害,远超我们的预计,不得已只能动兵刃了,动手之前告诉你俩,我们都是从日本来的,我名叫新文道藏,日本飞虎华沙流流派的当家,这位拿锁镰的不会说汉语,他是大谷合神流的当家,名叫大谷月崎。敢问二位高僧法名。” “好说好说,”明贤向这两个日本人报上自己和明心的法号,又道,“二位虽不是东土人士,也算是名门望族,何以深夜潜入少林,意欲何为?还请明示。” 新文道藏道:“这个不方便透露,你也忒糊涂点了,我们既是暗自潜入,自然是有事情不方便和你们说了,只是没想到你们少林果然有本事,我们在日本也算是一流的高手,居然在山门这里就进不去了。说不得,我们只有得罪了。” 明心快人快语,“你们不动真格我们也得动真格,看来你们今晚来了不少人啊,先拿下你们,再把你们一丘之貉的同伙全拿了,慢慢撬你们的嘴!” “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新文道藏说着与大谷月崎同时攻了过来,大谷月崎锁镰一甩,钩明心下盘,明心见锁镰甚是锋利,不敢用血肉之躯硬格,一用力身体向后一漂,新文道藏手掏毒镖,向明心射过去数枚,明心一一躲过,瞬间离三人拉开了距离,明贤便成以一敌二之势。新文道藏一刀朝明贤头顶劈下,明心来不及救援喊道:“师兄小心!” 只见明贤不慌不忙,侧身避过了这一刀,回手一掌拍出,正中新文道藏胸口,新文道藏只觉得气息一窒,直接后退数步,明贤心肠甚软,此下只用了五成力,但也叫道藏受了好一会儿。还未等明贤调整身形,大谷月崎锁镰向他横向一甩,明贤不及躲闪,伸手抓住锁镰的锁链上,但是锁链这件兵器中原实在少见,明贤这种见多识广的高僧也一时不知其原理,本以为手一抓已经无事,却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一看自己后背已经被锁镰的铁钩勾中,鲜血直流。 大谷月崎还要反手一用力将明贤后背的皮肉花开,幸好明心赶到,他手抓勾中明贤后背的铁钩轻轻扯下,没用使明贤血流喷出,然后飞起一脚,将大谷月崎直接踢飞。 大谷月崎重重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明心赶紧上来检查明贤伤势,见伤口血液鲜红,看来锁镰没有涂毒,松了一口气来。骂道:“我师兄对你们留情,你们下手居然还如此狠毒!” 新文道藏喘着粗气道:“我们就是为了闹事伤人来的,你们手下留情那是你们的问题。” 明贤调整了一下呼吸,道:“师弟,不用过分担忧,我没事的,皮外伤而已。” 此时,突然听到少林寺内钟声大作,钟声响的极不规律,好像有大事发生一样,明贤明心两人脸上同时变色,“寺内有变故,敌人已经入寺了!” 明心道:“师兄,不能犹豫了,寺内有变,时机转瞬即逝,你我是降龙伏虎罗汉,十八罗汉首席,护寺第一,不能再留情了,灭了这二人,赶紧入寺护法!” 明贤点了点头,“好!” 两僧直接脱去僧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肉皮肤出来,只见明贤胸口身上纹着一条盘身青龙,青龙腾云驾雾,龙头在胸口正当中,龙眼放着红光;明心胸口纹一条吊睛白额的大虫,胸口纹身背景是一座高山,大虫正向下俯冲,成下山吃人之势,为下山猛虎。一虎一龙,一眼望去直让人不寒而栗。 大谷月崎和新文道藏被这二僧凶悍纹身的气势所摄,也感觉他俩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明心此时见倒在地上的释虎已经醒了过来,喊道:“释辰释虎,你二人赶紧下山去找官府衙门,就说少林寺恐有变故,请官老爷带兵上山,以防万一。” 释辰释虎齐声答应,匆匆跑下了山门。 “拿下!”明贤口中大喝道。两僧一齐欺身至他二人近前,大谷月崎慌忙之中锁镰甩出,明贤再不手下留情,低头避过这一勾后,双手抓到锁镰两端,运功一用力,精钢打造的锁镰竟然被撕成数段。 大谷月崎大惊失色,没了武器,只得空手与明贤空手斗招。明贤掌出如风,无影无形,变幻莫测。大谷月崎哪里能招架的住?不出三个回合,被明贤一掌正中胸膛,明贤这一掌暗运内力,大谷月崎吃消不住,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而一旁与明心交战的新文道藏已经被明心的掌风压制的难以招架,他每伸手格挡一次都觉得被对方掌风压得呼吸困难,头脑拥堵,更别提还手了,他心道自己用刀怎么还能敌不过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呢?他见大谷月崎已被拿下,自己脱身也是困难无比,只见他一个背身转了过去,刀把倒拖,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刺向明心,这招式“背刀技”,属于其成名绝技。 谁知新文道藏快,明心的身法比他还要快,明心见他突然背对着自己对他的出招便了然于胸,见他武士刀刺了过来,明心心脉如电,一个飞身跃起,身体漂浮在空中,两小腿直接夹住武士刀刀身,没等对方惊讶错愕的反应。明心身体一拧,武士刀断成两段,新文道藏见武士刀折断,锐气登时消失全无,另一手中从怀中掏出一把武士短刀,没有丝毫犹豫,刺入自己小腹之中。 明贤明心大惊失色,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两人要往前搭救,已经来不及了,见他短刀插入小腹甚深,已不能救。 新文道藏口流鲜血,道:“我不能带着失败回日本,不过你们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今天我们一众人就是来踏平你们少林的,你们虽然强,但是绝对打不过宇多田池秀,都等死吧。”说着便瞠目而亡。 “阿弥陀佛,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明贤双手合十道。明心望着倒在地上的二人,道:“哎,可惜,活下来的确实一个不会说汉语的。看来是撬不开他的嘴了。他说的宇多田池秀又是谁,我恐怕这人现在就身在寺中。师兄,钟声稍停,咱们赶紧入寺解围,刻不容缓!” 还未等明贤答应,突然只听头上轻功呼啸之声此起彼伏,两人抬头一望,只见山门旁的大树上有四五个人影正从上方施展轻功飞过他们的头顶,这几人也不理会他俩,径直向少林寺内飞驰而去,速度之快,转瞬即逝。两人大惊失色,双双施展轻功,向寺内奔去。 注:①锁镰:日本古武术中独特的奇门兵器之一,其功能长短互配,软(兵器)硬(兵器)合一,攻击范围兼顾远近距离,练习使用需要较高的功底,否则难以自如控制。 第十二章 黑衣人奇袭 灭真慌忙地把寺内的大钟敲了一通,沉闷的钟声已经将他的耳朵震得发聋了,他跑下钟楼跟楼下跟焦急等待的正苦、灭法和灭兴道:“师叔,我都敲完了!” “好,做的好!”正苦道,“没想到敌人竟然连夜上山,寺内武僧很多都不在,现在得赶紧给四周的山下的武僧报信,让他们上山护寺。” “他们好突然啊,我好多师兄弟都被控制了,没想到少林居然有一天会遭这么大的灾。”灭兴道。 灭法道:“我现在都没看清他们的脸,就看他们都人人戴着面罩,穿黑影,说话也不是汉语,好像是东瀛那边的。” 灭真耳朵被震聋了,听不到他们说话,只能自己大声道:“灭字辈的师兄弟好像都被他们控制了,就咱们几个跑出来!”正苦赶紧捂住了他的嘴,道:“别把人都招到这儿来。” 四人赶紧躲到了钟楼旁的一处丛林中,这是灭法等几人经常偷摸开小差的地方,甚是隐蔽,不易察觉。 在他们刚刚躲到小丛林中,就看到钟楼下瞬间从四面八方聚集了数个黑衣人。只见他们在那里东张西望地寻找,看来是再找刚才是谁在这儿敲的钟。 看起来这几人黑衣人绝非善类,而且武功本领绝对不低,他们找不见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东西。 灭兴小声道:“可惜,他们说的外国语言,也听不懂啥意思呢。要不咱们能偷偷去禀报方丈。” 这时,又看到远处跑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有个人手里好像还提了一个人。这个黑衣人貌似是这几个人的头领,几人对他点头哈腰的,好像在汇报情况。 躲在小丛林中的灭法一开始没有在意,这会儿定睛一看那个被黑衣人领着衣服提着的人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差点一声叫了出来。 正苦看灭法这个关心的劲头,问道:“怎么了?” “是灭魔!”灭法道,“他是管伙食的灭魔,怎么会被抓起来到这儿呢?” “是灭魔,好像被打晕了,睡过去了,好像睡的还挺香的,心真大啊。”灭兴和灭真也认出了他。 正苦此时心里有点发憷,心想自己不能眼看着师侄就这么被人掳走了,灭法一旁说道:“不行,我要去救他。他俩前一阵子刚刚拜了把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兄弟在眼前被坏人带走了。” “你俩都师兄弟了,还拜把子呢?” “对呀,江湖儿女,都得有几个拜把子的弟兄,我跟他关系不一般,更不能让他被带走了。” “好!”正苦下定决心,“拼了我这条命,也不能让他被带走了。”三人点了点头。 而在钟楼下的几个蒙面黑衣人看四周都找不到敲钟的人,正准备前往别的地方继续行动,突然听到近处草丛中有响动,领头的使了眼色,两个黑衣人抽出佩刀慢慢地向草丛靠近,走到了丛林边,二人悄悄扒开小丛林,借着月色往里观瞧。 只听一旁树上有人大喝道:“看什么看呢,贼人!” 未等两个黑衣人反应过神来,灭兴和灭真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两人手中各拿一块大石头直接正正好好砸在了两个黑衣人的头上,黑衣人一下就被拍蒙了。剩余几个黑衣人从袖中掏出飞镖,要上前帮忙,却只见树丛中灭法抓着一根树枝削好的棍子口中大喝,向提溜灭魔的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冲了过来,“灭魔,我来救你了!” 黑衣人眼见出来的竟是个小孩,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见这小和尚跑到他近前,刚要侧身躲过,谁想突然后背正中一掌,他不由得往前两步,这棍子就没躲开,被打了个正着。旁边两个黑衣人要伸手抓着小和尚,却见这小和尚身形步伐甚是灵巧,闪转腾挪只见竟然躲过了二人的攻击。 领头的回头一看,见刚才用掌伤自己的是一名三十多岁年纪的大和尚,刚才那一下看来是用了他的平生全力,领头黑衣人感觉身体还算可以,没有被他伤的太厉害,心中又怒又怕,怒的是竟然一时中计被这个面相平庸武功更平庸的和尚所伤,怕的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还有多少和尚藏在暗处等待着机会要来袭击他们,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领头的虽然被袭击了,但是手中抓着的灭魔并没有松手。灭法见正苦全力一掌竟没有多少作用,心中不由得暗骂正苦师叔老是自称武功高强,看来平时练功却是没少偷懒。 眼见这个这领头的见情况不妙可能要遁形而走,灭法不由得大急,喊道:“灭魔赶紧醒醒,再不醒你就醒不过来了!” 灭魔还是没有回应,看来是被人打的不轻,灭法左右躲避黑衣人的攻击,心道看来要无能为力了。正在这时,头顶有人高声喝喊,“歹人休得在此猖狂!” 灭法抬头一看,心中大喜,只见两位上身赤膊的僧人犹如飞天将军一样从天而降。一僧身纹青龙,一僧身纹猛虎。“明贤明心二位师祖来了!” 下来二人正是明贤明心,明心落地后笑道:“正苦师侄,你这功夫还得练啊!” 正苦四人见明字辈高僧前来助阵,顿时士气大增,黑衣人也不敢继续抓拿灭真他们。明心上来二话不说,一掌直接拍倒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半点没法挣扎,倒在地上。领头的一看来了货真价实的高手,正在想脱身之计。少林寺一下涌入大批敌人,自己作为十八罗汉首座,竟毫无察觉,刚才和明贤追入寺的高手竟然还追丢了,正憋了一肚子气,正要拿他们撒一撒。 不等几个黑衣人有所行动,明心一招大力金刚掌如暴风一样袭来,此招为他成名绝技,百年大树经他这一掌也要当场折断,有四个黑衣人不知深浅,竟拿手硬接,四掌对一掌,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是“哎呦”的哀嚎声,那黑衣人四只手臂骨头竟同时折成数段。明心招数之威力,实在匪夷所思。 而此时,明贤一旁不声不响,一招七十二绝学之澄静指法,不声不响连点倒数人,皆是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只一瞬间,场上有威胁的敌人只剩下手提灭魔的黑衣头领一人了。这蒙面领头的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这转眼之间落得如此大败,顿时狼狈不堪。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类似于弹药的东西,就要往地上一摔,明贤道:“不好,这八成是他跑命的装备,或者是装毒气什么的东西,阻止他!” 但是就在那枚弹药要扔到地上了,只见他手中提的灭魔突然睁眼,双掌运功直接拍到了那领头的小腹之上,领头的觉得眼前一黑,谁想到这令人毫无防备的小孩竟然突如其来拍了自己一掌,而这一掌掌力却要比刚才那个大和尚拍的有力几倍有余。他不由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都喷在了面罩上,手一松放开了那个小和尚,重重摔倒在地。 第十三章 英雄少年灭魔 灭魔落地以后翻身一咕噜,咕噜到灭法等人的身边,灭法大喜道:“哈哈,你小子刚才在装死啊,吓老子们一跳!” 灭魔笑道:“多谢师叔师兄们救援,抓我这人武功很高,又有帮手,我刚才听过你叫我之后,就没敢醒来,还在那儿装晕。刚才看到这人要遁地跑了,这才偷袭了他一下,没想到竟然能够成功,侥幸侥幸。” 正苦问道:“你怎么单独被他们抓到了。刚才可真是给我们吓了一跳。” 灭魔道:“有劳师叔惦记了。刚才夜色刚来临之时,我们这些灭字辈的小和尚正准备回屋休息,谁料一开门发现这帮这帮贼人一早就埋伏在屋子里面等我们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没等我们反应喊救命的功夫,师兄们都一一被他们点倒。我跟这个为首的贼人打了起来,初时还能占点便宜,可后来他又扔炸弹又扔飞镖,一旁又有腾出手的部下帮他,我躲闪不及,被他拍了后背,一下昏了过去。后来我转醒之际,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了这里,我默念之前学的内功心法,把被封的穴道解开。又多亏你们救我,这才脱身了。” 明贤和明心围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刚才二人用了几下上乘擒拿手竟然拿不到他,总是被他用类似于妖法一样的招式躲过,明心不由得大惊,心道此人武功内力并没有很高,但是身法为什么如此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明贤心思细腻,已经看出其招式原理,他见几招拿不到,便收手站立,明心不知所以,见他这样也收手不出招了。只听明贤对这黑衣人道:“这位施主,可明我言否?” 那黑衣人虽然一时没被擒住不过,却也无法遁地逃走,刚才被那个小和尚所伤,腹中竟然疼痛无比,正焦头烂额之际见对方二人突然撤掌,正是求之不得,他也听不懂明贤说的话,在那儿站着也不回答。 明贤见他不答话,又道:“你深夜造访少林,能够避过我们的警戒确实了不起,不过你们也就到这儿了。刚才我和师弟与你交手,虽还不能完全看出你的招式。但是可以确定你的本领完全是旁门左道......” 明心一旁道:“他都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巴巴跟他说那么多干嘛又?” 明贤一拍脑袋,“对哈,我给忘了。这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不过这人咱们不来拿他。灭魔,你来!” 这下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只见灭魔听话走到了明贤的身边,明心道:“灭魔这孩子才十岁刚出头,师兄,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正苦灭法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只听明贤道:“师弟莫急,灭魔虽然年纪小,但是办事沉稳,武功底蕴已经不凡,刚才他拍这个黑衣人的一下,你我皆看在眼里。他这一掌蕴含了的内力足可以媲美十余年修为的武林大师。” 明心道:“话是这么说,可是眼下这个当口......” 明贤道:“放心,刚才相信你也听到了,四周已经陆续传来护寺罗汉行动的声音了,而且越来越大,形势已经对我们有利了。”他转头对灭魔道,“灭魔有没有信心拿下这人。” 灭魔点了点头,道:“有,师祖!” 明心此时静下心来用内力听四周确实是少林高僧应该听到警报,都行动了起来,逐渐安下心来,心想毕竟还是师兄心思沉稳。他对灭魔道:“我们在旁看着你,你放心大胆的上就好。” 灭魔点点头,众人将他和黑衣人围成了一个圈,那黑衣人见这小和尚向他双手合十,看来是要派他与自己动手,心道:“两大高手不上派这个毛头小子上,刚才是一时大意中了他的道,以为我真打不过他呢?他来也好,这次我直接再把他抓住,好让他们有所忌惮,再想脱身之法。” 灭魔看这个黑衣人居然面露窃喜之样,心道:“这次你可没那么容易抓到我了。” 他也不搭话,心想此人本领奇高,连师祖二人都拿他不住,上来便下了狠招,一拳挥到,招式既快又狠,呼呼生风,那黑衣人还在心里盘算着呢,见掌风已到,无暇细想,双手挡在前胸,正挡住这一拳。灭魔这一拳是少林寺最最基本的拳法罗汉拳,是每个少林寺的僧人都会的强身健体的武功,但是在灭魔的使用下,竟然似生出千斤之力一样,那黑衣头领只感觉胸口被一块铁锤重重地拍了一下一样,虽然手臂给化解了一部分,但是身体不由自主往后连退了十多步,才堪堪站稳,他心中大惊,一口气儿没上来,直在那里喘着粗气。 灭魔道:“好,让你歇歇,反正我赢定了!” 明心大喜过望,心道这小子果然非同一般,此时他的造诣竟然远超自己小时候的造诣,日后必是大材。灭法知道灭魔有本事,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兴奋之情自是不必多说。 那黑衣人心中火起,反手一掌拍了过来,那人比灭魔高出一头,这一掌直朝其面门而去,灭魔不慌不忙,双手与之相交,互相纠缠,借太极之势平转一圈,黑衣人犹如身体被漩涡控制一样,立足不稳,加上灭魔一个回推,直接跌倒在地。 众僧纷纷喝彩起来,这两招灭魔都是用了很普通的罗汉拳与太极掌,但是一使出来却犹如修为几十年的宗师一般气定神闲。简简单单的几招蕴含大江大河磅礴之气,十足大家风范。 那黑衣人没想到居然这儿栽了跟头,心道怎么少林寺一个没毛的小和尚都这么厉害,情报好像不对啊。他想现在只得痛下杀手,无论这旁边两个高手帮不帮他都要先出掉眼前这个让他难堪的小子。 “八嘎!”黑衣人口中喊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朝灭魔直扑了过去,明心喊道:“小心!” 灭魔见对方手持兵刃朝自己扑来,转身一击回旋踢,正中黑衣人肩膀,黑衣人短刀掉落,跌倒在地。灭魔喝道:“贼人,先拿了你,再救我那帮师兄弟去!”他身体往前一探,要伸手封黑衣人身上的穴道。 那黑衣人躺在地上,灭魔手一点却点了一空,只见黑衣人竟然凭空一分为二,从灭魔手指点落的地方拆开,变成了两个人。 众僧皆是大惊,灭魔以为是天黑了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确实是这人凭空变出了两人,身材皆与黑衣人身材相同。一黑衣一白衣,都站在那里发出渗人的笑声。 “这人怎么凭空变成了两个,黄鼠狼成精了?!”灭法几人心道。 只见这一黑一白二人同时手持短刀向灭魔袭来,灭魔没有兵器,左右躲闪,而这二人竟是神出鬼没,避而不及。灭魔只感觉黑白二人相互配合。白衣人往他肩膀上刺去,他身体刚往一边躲了这一刀,黑衣人就用脚绊他的小退,他只得再抬脚躲过,而后那白衣趁着他身体不平衡之际一刀刺向他的胸口,他右手向前一抓,竟然还抓了个空,没等错愕之际,黑衣人从他身后向他射出数枚飞镖,他刚要闪避,白衣人又向他移动的方向刺来一刀,封住他的行动。 眼见这飞镖避无可避,灭魔喊道:“师祖救我!”明心飞出一掌,掌风犹如排山倒海的将飞镖吹飞。救了灭魔燃眉之急。 明贤一旁道:“灭魔,不要慌张,邪魔外道而已。一是一,二是二。所见之象,为虚为实,所观之物,似烟似缈。浩然存心,万魔不侵。攻其一者,瞬而歼之;一心二用,左右不敌。” 明贤几句话瞬间点醒灭魔,他沉下心来,继续闪转腾挪,眼中观瞧二人,渐渐发现黑衣人行动稍微比白衣人迟缓一些,而且黑衣人一动另一个白衣人那里肯定左手会有一个手上的动作,“莫非黑人是假的!”他心想至此,只见白衣人一刀向他小腹刺了过来,灭魔手上功夫一使,拈花指法一把把刀抢了过来,回手在黑白二人中间一划,在空中只听“蹦蹦蹦”几声弦断之声,那黑衣人像是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成了一件黑衣服,散落在了地上。 灭魔大喜,“这是傀儡,假的!他用细线操控着它。”剩下“本体”白衣人一人,灭魔不由分说,手指催动,没等他再使花招,连封了他身上三大穴道,白衣人没做丝毫挣扎,直接躺在了地上。 明贤明等心众僧大喜,围了过来,明心赞道:“好小子,前途无量,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二人的徒弟了!教你成为寺内和正难齐名的第一武僧!” 灭魔双手合十,谦虚道:“对亏师祖师叔师兄们一旁指点,我是灭字辈的和尚,不敢拜明字辈高僧为师,乱了辈分!” 明心性格是说一不二,“不行,明天我就和方丈说,你这徒弟我收定了!” 明贤拿起那掉落在地上的黑衣,只见它虽然是件衣服,但里面有细线钢丝不计其数,那领头的就是用一只手操控它的。道:“足不出寺多年,不知海外竟有如此精密的鬼蜮伎俩,看来他们有很多旁门左道的招式,难怪会骗过咱们这么多武僧,潜入少林。” 灭法道:“既然这块事儿了了,我们这就找绳子来把他们都绑了,得赶紧去救我的师兄弟们!” 众僧点了点头,灭魔道:“跟我来,我知道他们把师兄们都藏到哪儿了,我也知道有多少敌人看着他们!” 众僧马上将几人绳捆索绑,又去帮助联络四周其它与潜入者们战斗的武僧,解少林燃眉之急。 第十四章 日本第一高手 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明空方丈直喘着粗气,几位明字辈和正字辈的武僧守护在他的身边。 明空在刚才与四个日本武士的较量中用尽了全力,虽然取胜,到最后已经是完全脱了力。他此时调整呼吸,而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在他正前方站立的一名头顶月代头的胡须有些花白的男人。 只见这男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着雪花斑日本武士服,目炯双瞳,眉分八字,威风凛凛,气宇不凡。此人即使是放在人群之中,也会被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好,好,好。”只听那男人拍手微笑道,“看来少林的领头方丈还是挺有本事的,我带来的四大高手联手都不敌你一人。不过你已是强弩之末,我对你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男人背后站着一众身着五颜六色衣服顶着月代头的日本武士和黑衣蒙面人把着大殿门口,听他们叫嚷道:“臭和尚,乖乖认输投降吧,我们大日本武师们不远万里来挑战你们,胜负已分。你现在认怂的话我们饶你一命,也不难为你们少林寺的其他光头,今晚就把你们的山门拆了,写几个‘少林向大日本剑派认输’的大字以后我们就撤了,哈哈哈!” 面对众人的嘲笑,明空淡淡道:“本僧性命是小,少林气节是大。你们这一众之人居然能不声不响地瞒过护寺武僧直接出现在大雄宝殿内,我们确实上来就棋输一着。宇多田池秀施主,你果然非同一般。” 这胡须有些花白的人,便是宇多田池秀,他笑道:“方丈过奖了,本人剑术武功不敢说天下第一,反正在日本是难求一败。不过这潜入的功夫嘛......”他指了指身后的一帮黑衣蒙面人说道,“这些人叫做忍者,是只在我们日本才独有的潜入偷袭大师,这次我们能够毫无声息的不请自来从而见到您,都是多亏了他们的帮助。” 明空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年轻时候便听说东瀛海外,暗杀潜袭之术变化莫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宇多田池秀道:“我也是小时候便知道天下武功出少林,自小就想飘洋度海来见识见识中华武术奥义。而直到去年,我武功剑道终于大成,成为日本第一高手,我向天皇申请,天皇当即同意我渡海造访少林,并且资助我忍者数十人,归我调遣,众多日本武士追随于我,也想来这儿开开眼界。啧啧,可惜今晚来到了这里,终于知道什么是闻名而不如一见,少林寺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大雄宝殿内少林派的高僧中只有明圆没有受什么伤了,其它僧人都在刚才的群斗之中或多或少的挂了彩。明圆听到这嘲讽后气的跳了起来,指着宇多田池秀道:“喝!贼秃子!你们用这种毛贼的计俩闯了进来不叫本事,又以多欺少地攻击我们的方丈武僧,你看,凡是这儿倒下的高僧哪个不是被你们几个打一个打输的,要是一对一,你们没一个是我们的对手!” 宇多田池秀不怒反笑,道:“口气不小,好!让你输个明白吧。我也想试试身手,那我亲自和你打。也得活动活动筋骨,也不白来一趟。” “明圆师弟,你不许上去和他打斗!”明空方丈在身后喝止道。 明圆脾气极其暴躁,他转头对明空道:“方丈师兄,他们欺人太甚了!” 明空还在运功调理内伤,他直喘着粗气,道:“他的本事远在你之前,你上了也是枉费气力!” “可是……” “我正式下令,退下!” 明圆从小在少林长大,五十年来除魔降妖不计其数,眼见少林寺危在旦夕,敌人又咄咄逼人。一咬牙道:“对不起了,方丈师兄,这次我不能听你的了!” “不行!”明空还在急切地喊话,却只见明圆拿下在脖子上挂的一串大佛珠使出“伏魔掌”向宇多田池秀攻来。 宇多田池秀轻呼一声,只见对方佛珠朝自己头上袭来,宇多田池秀右手朝上一抓一扯,佛珠立马散落一地。 伴随着一地的“叮当叮当”之声,明圆一掌拍了过来,宇多田池秀回了一掌,双方两掌相接,明圆只觉得气息闭塞,掌风瞬间被压制住了。 反观宇多田池秀,只见他气定神闲,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对方排山倒海掌力的影响,明圆没有退缩,直接将掌上内力加到了十成,宇多田池秀感觉到对方掌力突然大增,笑着喊道:“有劲!”随即他也加了点力道,竟然一掌将明圆拍飞出去。 明圆没想到自己十成功力竟然还像一根木桩一样被人拍飞了,实在是生平从未想到过的情况。他落地以后身体中血脉上涌,他深吸一口气,调节了一下体内涌动的真气。还没有等他再次进攻,宇多田池秀闪身到他的身边,明圆赶紧双拳齐出,朝宇多田池秀面门袭来,宇多田池秀双手成长掌在面前一合,向前一划,瞬间把明圆重拳划开,右手成刀状向前一劈,直接劈到明圆脖下锁骨,明圆被一记重创,连退了数步,坐倒在了地上。 宇多田池秀身后的武士们看着明圆难堪的样子,纷纷嘲笑起来。明圆虽然岁数步入老年,但从小到大,无不受人尊重,哪受过这等羞辱?他喝喊道:“尔等蛮夷住口!我今天非要将你们一网打尽不可!” 他再次全力出击,飞起神身来,右手一招七十二绝学“大摔碑手”朝宇多田池秀天灵盖拍去,宇多田池秀见对方内力呼呼生风,虽然自认武功非凡,却也知道这招如果拿身体硬接必是非死即伤。他身体也不移动,左手伸出,在头顶接住明圆排掌,画了一个半圈下来,手如铁钳,死死扣住明圆脉门。 明圆见自己脉门被锁,竟然不知害怕,在再次左手一起,又是一招七十二绝学“少林龙旋掌”向宇多田池秀胸口拍去。宇多田池秀不慌不忙,右手又是一划,又接住了这招,并再次锁住了明圆左手的脉门。 明空方丈知道明圆武功虽然在少林寺不是顶级的,但是绝对是一身上乘功夫,没想到竟被对方如此压制,这个宇多田武功之高,实在难以想象。却又见宇多田池秀一脸阴狠,对额头留下大汗珠正吃力反抗的明圆道:“招式果然厉害,我在日本真的很难遇见像你这样的高手。不过,你比我还差的甚远,而且你余生不会再有机会使出这样的功夫了!” 明空赶忙道:“不可,手下留情!”只见宇多田池秀双手用寸劲一拧,“疙瘩疙瘩”几声传出,明圆的双臂骨骼被拧成数段,随即宇多田池秀飞起一脚,明圆直接被他踢了出去,落在明空等僧的身旁。 众僧赶忙上去扶他起来,好几个僧人已经大哭起来,明圆双臂被拧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终生变成了废人。他又被宇多田一脚踢中胸口,昏死了过去。众僧呼喊着他的名字,只听他微微地呻吟之声,不见回答。 明空眼含热泪,他看着宇多田池秀,语气沉重,说道:“他已经输了,你为何还下此毒手,把他变成废人!” 宇多田池秀摊了摊手,“他自找的,怪不了我。” 明空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个灭德是你什么人,是你徒弟吗?” 宇多田池秀被问的一愣,随即笑道:“不愧是少林的方丈,眼光独到,我出这几招就能看出我二人身法上的相似之处。灭德......这是你给他起得名字,啧啧,真没有品味啊。他也是日本人,名叫玉山信马,是空山神剑派的大徒弟,换言之,就是我宇多田池秀的大徒弟。我数月之前派他上山来打探你们少林寺的情报。” 明空点点头,道:“看来名师出高徒,他有你这个师父,难怪武功不凡,竟能胜正难一招半式。” “正难是谁?也是你们这儿的和尚吗?不过看来应该和这个叫明圆的都是一般本事吧?” 明空没有回答。 宇多田池秀又道:“听说玉山信马被你们抓了,有本领,居然能擒住我的大徒弟。不过现在他应该被我另外几个徒弟所救出来了吧。谁抓的他,出来让我会会他!” 明空道:“你马上就能看到他们了。”然后听他突然喝道:“少林寺护寺十八罗汉何在!” 殿内众日本人被他这一喝吓了一跳,没等他们反应,只听大雄宝殿天花板上面有数人喊道:“十八罗汉,前来护法!” 只见大殿上部天花板突然破出一个口子,瓦片砖墙纷纷散落下来,众人后退躲避,只见从上方破洞上落下十多位僧人。正好落在了明空方丈等僧人的身前,挡在了宇多田池秀等人的面前。 众日本武士仔细看了看,只见落下来的十多位僧人皆是怒目横眉,身体孔武有力,共一十六僧。为首两僧上身赤膊,一纹青龙,一纹猛虎,气势非凡无比。在场日本武士忍者除宇多田池秀外,均恐惧地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第十五章 十八罗汉 明贤双手合十,向明空方丈汇报道:“禀报方丈,少林寺内,除大雄宝殿内的敌人,其余敌人已经均被我们擒拿与击毙。之前被他们控制的少林寺内的正字辈与灭字辈的和尚均被我们解救出来。寺内现已安然无恙。” 明空点了点头,“甚好,有劳各位罗汉了。” 几位落下的僧人赶紧将随身带的止痛药和定神药给明圆服下,看明圆已无性命之忧,才稍稍安心下来。 明空看了看这一十六人,问道:“坐鹿、欢喜二位罗汉没在你们众人之中,是在殿外处理后续的事吗?” 明心道:“是,方丈。坐鹿与欢喜二位十八罗汉正在寺内搜寻残余敌方党羽,并没有跟我们一起过来。” 明空点点头道:“好,明心。其实你们只来一半人就够了,我个人安危是小,寺内其它僧人和经书卷轴安危是大。” 几个僧人在这儿对话的内容都被在场的日本武士听见,几个会汉语的相互之间翻译转达,武士们皆有恐慌之色,他们这次来的人甚多,殿内的只是这帮潜入之人的一小部分而已,没想到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被这些僧人摆平了。 宇多田池秀催动内力听殿外的响动,只听己方的武士忍者在殿外都没有声响了,反而寺内和尚们的声响越来越大,看来这些僧人所言非虚。心道:“这次天皇暗中资助我来平少林寺,没想到准备的这么充分还没过一会儿工夫居然快要全军覆没了。早知道实在不应该刚才就把天皇的名字报出来,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事情了,太大意了。” 他又听身后那帮嚷嚷着要跑要投降的日本武士,眉头微皱,“八嘎,我要是只带我六个徒弟和一小部分忍者来就好了,这些跟着来的垃圾都是酒囊饭袋,以多欺少都厉害,对方士气一胜就要叫爷爷。这帮乌合之众真是败我的锐气。” 正在他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只听眼前那个身纹猛虎的和尚指着他问道:“看气势,你就是领头的?是你刚才把明圆打成这个样子的吗?” 宇多田池秀点了点头,道:“你叫明心大师是吧,我刚才听明空方丈喊你的法号。看你们这架势,莫非是传说中的少林寺十八罗汉吗?” 明心道:“对,亏你还记得住,你伤我师兄,把他变成废人,这笔账咱得好好算算。” 明空在后喝止道:“明心,不得无礼!” 明心见方丈喝止自己,便不再说话,只听明贤道:“这位海外来的施主,你们这次入侵少林寺的计划已然落空,我们刚才抓到了你们的同党约五十人,打成重伤的有十余人,击毙六人。现在如果你们还想再继续负隅顽抗下去,那必是自讨苦吃。请你们马上缴械投降,我寺慈悲为怀,不会为难你们。” 宇多田池秀此时心中已经想好对策,他微微一笑道:“真是大言不惭,我今日上少林,本来就是为了来讨教你们少林的功夫,但是现在看你们也只会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以多欺少。反正我带来的这些阿猫阿狗的性命我也不在乎。不过你们要想我服输走人的话,也得让我心服口服啊!” 明心点了点头道:“你口气倒是不小,不过看来你也不是自吹自擂。我也看出来了,你身后的也没几个高手了,而倒在你身后的那些人估计都是你派出的强者,不过都被我们方丈等人打倒了。好,我们也不欺负你,打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宇多田池秀道:“好,不过我初来乍到,我只知道您这位高僧叫明心,其余这些十八罗汉都怎么称呼呢?我可不想一会儿做个冤死鬼。” 明心道:“好,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十八罗汉也很久没有一齐出手了,也该让你们知道知道名号。”他依次介绍道,“这身上纹青龙的是我师兄,降龙罗汉明贤,是十八罗汉首座;我叫明心,伏虎罗汉;这些高僧罗汉从到右依次为举钵罗汉明希大师、托塔罗汉明福大师、静坐罗汉明宽大师、过江罗汉明封大师、骑象罗汉明辞大师、笑狮罗汉明保大师、沉思罗汉明寿大师、开心罗汉明任大师、探手罗汉明边大师、布袋罗汉明林大师、挖耳罗汉明久大师、芭蕉罗汉明川大师、长眉罗汉明尼大师、看门罗汉明莱大师,还有未到场坐鹿罗汉明藏大师、欢喜罗汉明达大师。这十八罗汉,你记住了?” 明心这一介绍花去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宇多田池秀点了点头,道:“记住了,多谢大师费力相告,等我在心里默念一番,就记得死死的了。” 明贤刚才心中就在想:“这人已经是处于劣势,怎么还如此镇定自若,还要我们介绍自己的法号,莫非他武功登峰造极,让他如此自信。我看不见得......”知道宇多田池秀说完了这番话,他才幡然醒悟,喝道:“你在拖延时间,是不是在等救兵呢!” 宇多田池秀道:“呵呵,没想到反应这么快,难为你们了,我旗下的空山六天王,该到了!” 明心大怒,“我怎么又上当了!还给他介绍的有模有样的!”他与明贤一同朝宇多田池秀扑去。 明心飞起一掌,迎面击去,宇多田池秀直接高抬一脚踢中明心小腕,明心吃痛手一回,明贤一旁一招排山倒海,推向宇多田池秀腰间,只见宇多田池秀腾空而起,避过这一掌,左右两脚踢向二僧,二僧中脚吃痛,连往后退了数步。 明贤明心二僧大骇,此人武功之高,身法之快,平生未见。明贤道:“师弟,从他的身法上瞧,看来咱们刚才在寺外追丢的那五个人,就是他的徒弟了,加上那个灭德,就是他说的空山六天王了。” 宇多田池秀道:“聪明,你们追他们追丢了,不丢人!” 明心大怒,“先拿下他再说!”一招少林龙旋掌拍出,宇多田池秀闪身一躲,明心掌风如狂风暴雨,顿时拍到了站在宇多田身后的三个日本武士。宇多田池秀瞬间欺到明心身旁,一拳击向他的面门,明心侧身躲过,身体扭转,踢出一脚“兔子蹬鹰”,宇多田池秀不躲不挡,竟直接右手探出,以极快的速度抓住明心小腿,竟直接把他抡在了空中,明贤赶忙上前解救,一招“一指禅”点向宇多田池秀百会穴,宇多田不敢硬接,松开明心的小腿,把他扔了出去,芭蕉罗汉明川和长眉罗汉明尼赶紧上前接住了他,只见明心被刚才的这一扔,竟有些脱了力,他口中叫骂着,身上确实不使不出来力气了。 明贤见少林寺排名前几的高手明心竟被对方三个回合内打败,这个宇多田武功实在不可估量。正盘算着怎么与他周旋,只听大殿上空有响动,他抬头一看,见六个人从刚才他们跳下的洞口中跳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这落下来的六人中五人都是身着蓑衣斗笠夜行衣,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肯定绝对就是刚才他和明心追的五人,而为首的身着僧衣,便是他前几天亲手擒住关在禅房中的灭德和尚! 只见那灭德和尚双手合十向他们众人一鞠躬,道:“各位方丈、各位师祖,又见面了,这段时间承蒙各位的照顾!” 明空方丈点点头道:“看来这就是宇多田施主要等的救兵吧,灭德,你骗术果然高明啊!” 灭德道:“我这几日被关押的可不好受,不过也感谢方丈慈悲为怀,之前将我收留了,现今我师弟们把我救了出来,我保证不会伤你们中任何一人的性命。” 明贤见对方来的这六人武功不凡,似乎都在自己之上,现在明心昏厥,不能再往后拖延,他下令道:“各位师兄弟,抓拿敌人,护寺!” 大殿内登时大乱起来,双方打斗在了一起,殿内的武士忍者功夫不及,瞬间被十八罗汉打倒了大片,而宇多田池秀和他六个徒弟武功却高的出奇,十八罗汉齐上竟然拿不下他们,二打一或者三打一都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斗成平手。 斗了半晌,宇多田池秀用日语对灭德道:“信马,给我带路去!” “咳!” 明空方丈见这二人要走,方向似乎瞄准后山,喝道:“你们还要去哪儿?” 宇多田池秀道:“今日拿不下你们少林寺了,你们先在这儿斗着。你虽是方丈,但是却不是寺中武功最强年纪最长的僧人,三虚圣僧不是在后山吗?来都来了,我要去会会他们,看看少林的最高水平是什么样的!” 明空大急道:“不许你去!十八罗汉,拦住他!”十八罗汉想出手阻拦这二人,已然不及,他二人已从天花板的洞口飞出,直奔后山而去。 两人边往后山飞去,宇多田池秀边问玉山信马道:“信马,你确定他们都在后山吗?” “是的,师父,虚字辈现在只剩三僧,年纪都非常大,分别是虚沌、虚风、虚影。都在后山松林之中。” “好!今日我誓要灭了少林威风,将他们付之一炬!” 第十六章 三虚圣僧 嵩山少林寺占地面积很大,除了寺基的五百多亩天地外,其余山脉土地有一万四千多亩。少林和尚每日的经济来源一部分是靠百姓的香火捐助,一部分便是靠向农民出租田地,来赚取租金。 除去寺基和租出去的田地以外,少林寺还剩下很多的山脉树林,这些山脉树林坐落在少林寺的后山里,这里树林枝叶繁茂,无边无际,山丘起伏不断,连绵不绝。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很多少林寺高僧修习诵经,又不受外人打扰的隐蔽场所。 而宇多田池秀和玉山信马来到的地方,更是后山树林中极不起眼的一处空地。在一座小山的半山腰上,玉山信马给宇多田池秀指了一下,宇多田池秀才借着茫茫的月色看清了这里。 茂密的松树林在这里空出了一小片的空地,空地中松树的树干已经不知道砍掉了多少年了,呈现出了一片片枯萎的树墩。空地上四周角落有数十个布满铜锈的铁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有一盏的油灯,油灯闪着微弱的灯光,好像他们随时都要燃尽一样,把这里映的甚是瘆人。 宇多田池秀一看之下并没有看到一个人,不由得小声问道:“信马,真的是这里吗?” 玉山信马答道:“是的,师父。虽然我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在少林寺这段时间,留意着每天晌午和晚上,都有几个小和尚往这里跑,带着三个食盒,里面都是青菜豆腐,馒头稀粥。我偷偷看了里面饭的量,量也不是很多,绝对不是给壮年的和尚吃的,要是给年轻的小和尚也不对,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给三位早已隐居不出的虚字辈的高僧用的饭。” 宇多田池秀道:“好,非常好!可是这人呢......” “何人在此扰乱我等清修!” 一声清亮又厚重的声音从面前的灯火中传出,两人都是一惊,只听这内力催动出来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武功内力可想而知。 两人被震得吓了一小跳,不过随即镇定下来,宇多田池秀小声道:“先不要回答。” 高亢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尔等来了就为了见老衲们,却又不说话,难道让我们三人起身相迎不成?” 宇多田池秀这时一听对方竟然已经知道自己来意,便干脆回答道:“三位高僧,深夜不请自来,打搅了!” 这时,二人终于借着远处微弱的油灯灯火之下,看清了在他们面前的人。 在一群树墩前面有三颗并排而力的巨松,每个间距约有两丈之远,三棵松树下有很大一团茂盛的树藤,树藤环绕着三颗松树自下而上地生长,最上面的树藤已经快要爬到最顶端的松树枝上了,真的是不知道到底生长了几千年才能长出这个样子来。三颗巨松下的树藤上,有三处位置倒是很是平坦,形成了小洼地一样的形状,各自距离都不远。只见每个平坦的树藤上,均坐着一位身着破旧袈裟的老僧。 坐在左边的那位老僧一袭黑色袈裟,面如黑枣,胡须尽白;右边的那位老僧身着一袭黄色袈裟,面如赤鬼;中间的和尚身着一袭白色袈裟,面色如雪,已经蓄起了长长的白发,直垂到树藤之上。三位老僧均是八九十岁的年纪,一个赛一个老,看着有点懒懒散散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好像是第二天不一定谁先咽气,撒手人寰了。 但是此刻宇多田池秀和玉山信马都是如临大敌,丝毫不敢托大。刚才的声音就是这三僧发出来了,他们三人看似颓废,不久于世。但是宇多田池秀知道,真正的高手,往往都是这样在外貌上给人一种平平无奇的感觉,但是一旦他们动起火气来,便如惊天炸雷一般,使敌人望风而逃。 宇多田池秀定了定心神,他往前走了两步,深鞠一躬,道:“各位高僧,打搅了,敢问三位可是虚沌、虚影、虚风三位高僧吗?” 中间那位白衣老僧听他说话甚是奇怪,他道:“你一身东洋人的打扮,汉话说得倒是蛮好的,我等就是虚字辈的老和尚。我是虚沌,这位黑衣僧人是虚影,这位黄衣僧人是虚风。” 黑衣僧人虚影道:“我们在这里闭关修行已经好多年了,真没想到还有陌生的人来到这里看望老衲们,真是多谢了!”此僧声音洪亮异常,内力汹涌澎湃,刚才发生问话的就是他。 黄衣僧人虚风道:“不过看望是假,挑战是真吧!”声音也是高亢入云。 宇多田池秀点了点头,也不隐藏,道:“各位高僧,在下等这一天等了可是好久了。” 虚沌道:“老衲等在下午时分就听到山下有细微动静,一些非我少林内力之人潜入少林。你们来了不少人啊?” 宇多田池秀中心大惊:“我们如此隐蔽潜了进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虚沌见对方没有回答,又道:“可惜那时老衲三人正同时运功修炼,不能开口发声提醒寺中众人,你们也是来的巧了,我们也是刚刚才修炼完成。” 宇多田心道:“难怪刚才的声音如此之宏大,看来是刚修习完内力无处宣泄所至。这虚影和虚风说话之间,把充沛的内力发泄了出来,而这虚沌说话时则是和平常一样,他能把内力全部化于体内,他的武功内力为这三僧中最强,世间竟有如此高手,。” 虚影道:“你这人不请自来,又伤了老衲们的徒弟徒孙甚多。不过现在你已是油尽灯枯,你所带来的手下,除了你和你徒弟,尽数被我寺罗汉擒拿,你不逃跑还敢到我们这里来,胆子也是不小。” 玉山信马一旁道:“让我们逃跑,只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虚风道:“刚才听你们呼啸而来所发出的内力,能感觉的到,你们的武功已经非常高了。恐怕少林寺的十八罗汉,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你的敌手。” 玉山信马道:“说得对,你们的伏虎罗汉明心,已经被我师父打败,其他人也一样。” 虚沌摇摇头,道:“明心算是老衲教出的最得意的几个徒弟之一,以他的天赋,本可以再在武功上更上一层楼,可惜他性格太过急躁,不够耐心,武功到一定程度便停滞不前了。只得把他定于伏虎,排在武功修为更在他之上的明贤之后。” 宇多田池秀现在只感觉头顶有些冒汗,只这几次对话,就能感觉出此三人气定神闲的样子绝非假装,他们的武功修为好像都胜于自己,看来要想拿下他们,只能靠着身体年轻,跟他们斗力了,他喝道:“各位高僧,废话等之后再说,比人日本空山神剑派创始人宇多田池秀,携大弟子玉山信马,前来讨教两招!” 没等他二人要上前动武,虚沌摆手道:“且慢!” 宇多田池秀道:“干什么?” 虚沌道:“老衲等人也一把老骨头了,堪堪入土,虽然内力还可以,但是也是平常修习打发时间用的。老衲几个已经两三年没有站起来过了,更别谈再起身与高手比试了。” 宇多田池秀心瞬间一放:“喝,果然是不中用了,三个废人,有何可惧!” 而只听虚沌又道:“不过你们来都来了,远到都是客,有什么要求老衲会尽量满足你的。你们要找绝顶高手的话,我们这儿还有一人。” “谁?” 虚沌声音微微提高道:“正难,你出来吧。” 宇多田池秀只见从旁边的松林中,走出来了一位年纪二十多岁的和尚。宇多田池秀不知所以,他看向玉山信马,却只见他盯着这个出来的和尚,额头上已经留下了斗大的汗珠,双牙在直打架。 这年轻的和尚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双手合十,道:“二位施主,小僧正难,愿意替三位师祖出站,还请施主们不吝赐教。” 第十七章 最强对最强 宇多田池秀看正难虽然很年轻,但是举手投足间皆透露出大家风范,他不托大,想了想,转头问玉山信马道:“这个叫正难的刚才听那个明空的老和尚说不是还输给你了吗?你怕什么!” 玉山信马咽了一口口水道:“他是让着我的,他的本事到底如何,弟子实在不清楚。” “废物!”宇多田喝骂道。 玉山信马这几日每每想到当时和正难比武时候正难眼中的那股杀气,都是不寒而栗,冷汗直冒。他十分庆幸自己当时及时的收住了手,靠着自己强大的对高手的嗅觉保下了一命。但是他也知道,与少林寺正式开战之后免不了要与正难一战,他总是希望这一天晚点到来,不过,今天终究还是来了。 只听得远处的虚沌又道:“我派正难出来与你们对决,没有丝毫贬低你们的意思。正难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武功修为可算得上是少林寺近百年来第一,老衲送他绰号为‘龙玉’,得知少林被偷袭的时候,明空便第一时间派他过来保护我等的安危,他的本事可想而知。既然你们到了这里,我们派少林寺最强之僧与你们比试,维护少林尊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宇多田池秀点了点头,“好,信马,那你上吧!长者为大,听高僧们的安排,不过我不想上来就和一个年纪小自己一半的人打,有失身份。你先收拾完了他,我再去会会这三位高僧。” “嗨!”玉山信马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心道:“但愿我能收拾了他吧。”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气势还得足起来,玉山信马面露骄傲的神态,对正难道:“正难前辈,你要想好了,你名声虽然响亮,但也只是在少林寺内响亮,况且当日你可是输给了我,你我也算有交情,我今日希望你知难而退,不要重蹈覆辙。” 正难听后微微一鞠躬道:“当日是当日,今时是今时。今夜守护少林寺,保护三位师祖安危为最重要之事。明心大师之前也和我讲了,胜败皆是虚妄,但是除魔护法,却是武僧的信念天职。况且,你的功夫虽然很高,但是和贫僧差的还是挺远的,,我也不管你是灭德还是日本人,是出家之人还是红尘之人,不用多说,请来吧!” “吆西!来!”玉山信马心一横,也不多想了。他直接上前,拳出如风,直扑正难门面而来。 正门侧身一躲,随即右腿直接踢到了玉山信马的头上,所幸正难手下留情,信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正难的右腿正好悬停在了他脑袋旁边半寸左右的位置。 玉山信马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想到一个人的速度竟然可以如此之快,更没有想到的是,正难的右脚虽然停了下来,但刚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带来的力量刮起的小旋风,已经快有点把自己的头吹晕了。 而最吃惊的人莫过于宇多田池秀,他就在二人的身边,按道理他应该能把二人的招式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刚才正难飞起的一脚竟然快到连他都有点没有看清,感觉这一觉几乎没有什么过程,只是一瞬间,他的脚就从站在地上的状态直接变成了高抬凌空的状态了。 玉山信马后退了几步,微微鞠了一躬,道:“多谢手下留情。” 正难收回招式,道:“你虽然不是出家人了,但是,也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同门弟子,还望你收手吧,和你师父下山,不要滋事了。” “我的预感果然没错,完全和那天是两个人,可是他却要我收手……”心中想着,他看了看一旁的宇多田池秀,心中回想着小时候在师父门下练功练刀所吃的苦,回想着师父在自己到场用汉字写的“天下至尊”的毛笔字,回想师父击败中华武术的夙愿,也不再多想,他喝道:“来吧,大不了一死!” 玉山信马使出十成功力,搏命似的一膝盖磕向正难,正难心中道:“这人武功不应该如此的,招势破绽百出。”他龙爪手上前一探,抓着对方大腿往前一拉,信马遭受不住,身体一个踉跄,正难以手做饭刀,劈到了信马的肩膀锁骨上,信马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灌冲瞬间失去意识,立马如瘫了一般直接跪倒在了正难的面前。 正难一把把他搀起,把他抬到了身旁的一个树墩上,他叹了一口气,他转头对呆在那里的宇多田池秀道:“施主,你还来吗?” 宇多田池秀内心感觉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的大徒弟玉山信马的本领虽然不及他,但是所相差的也不算很多,刚才只一招就被拿下了,这个叫正难的,难道真的要比明贤明心他们还要强大吗? 这时,他听到山下有陆续的响声传来,愈来愈近,他知道是四面八方少林寺的武僧前来帮助正难,自己带来的武士和忍者,已经全军覆没了,空山六天王也是挡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的。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靠自己挽回一点面子了,否则,回去实在无法与天皇交待。 “还请赐教!”宇多田池秀话音刚落,他右掌斜引,左掌横击。正难只感觉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对方的掌力控制之下,他微一斜身,右掌推出,为少林绝学“大慈大悲千叶手”中的“天王托塔”,掌力浑厚无比,宇多田池秀见对方一掌直击自己门户而去,不敢再往下进攻,只得撤掌躲过,身体一飘,向后飞出去了一段距离才落了地。 观看着比试的虚沌虚影虚风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多日不见,正难武功又精进了不少,这大慈大悲千叶手,已经练到八九成了。” 宇多田池秀并不气馁,他腾空而起,一脚横向踢出极其凌厉,速度并不比刚才正难那一脚慢,直迎正难的脖颈,正难见对方速度竟然也丝毫不逊于自己,不由得好生佩服,他赶忙后退两步,躲过了这一腿,然后立刻回身一脚回旋踢,向宇多田池秀腰间袭来。 宇多田池秀见对方攻击,无暇细想,左膝盖往前一顶,挡住了这凌厉的一脚,双方没有再继续进攻,各往后退了几步。 宇多田池秀心道:“嘿嘿,好。刚才还真有点吓到我了,不过交了手才发现,身体已经被我练得可以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应了,也完全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如果我想的话,还可以超越他。这仗有的打。” 正难心中道:“这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法却如青壮年人一样灵巧,武功更是深不可测,难怪明贤大师明心大师在内的十八罗汉和方丈他们都拦不住他,看来我不能有半分大意。” 两人拉开架势,准备要在下一回合施展毕生所学的看家本领。 第十八章 飘零虎 黄衣老僧虚风看着二人在那里缠斗,眼都有点花了,他问黑衣老僧虚影道:“他们斗了多少回合了?” 黑衣老僧摇了摇头,道:“光看他们打斗,眼睛跟着他们移动都有点费劲了,那还能记得他们斗了多少招啊?” “八十六招了。”白衣老僧虚沌眼睛盯着正在打斗的两人,说道,“功夫果然高啊,多亏明空那小子派他来了帮我们,否则宇多田池秀全少林寺真没人拿的住他!” 只见两人每一招一式之间均显现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气势如虹,好似绵延不绝的汹涌波涛一般。四周的松林伴随着二人比武所发出来的气力内功刮得呼呼作响,松枝松叶被震得纷纷落下。若非亲眼得见,谁能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 看起来二人此时斗的旗鼓相当,但是二人的高下已经在彼此的内心中有了一个估量。 宇多田池秀刚开始的前三十回合,还能跟上正难的脚步与速度,内力也能斗得相当,可是在三十回合之后,宇多田池秀只感觉身体没有刚开始那样轻快便利,呼吸已经开始有些不畅,内力逐渐减弱下来。但是对方内力还是如无底洞中刮出来的狂风一样袭来,正难招招用的都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十二擒龙手”“多罗叶指”“般若禅掌”层出不穷。每一招都至少能使出七成的威力左右,宇多田池秀只觉得他的每招都是奥妙无穷,变幻莫测,自己只要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可能是正难后来也感觉到了对方气势的减弱,心道这人年纪也不小了,自己若一直用这些绝技与他对打,只怕对方吃消不住,变收回绝技,改用最最基础的“罗汉拳”与“太祖长拳”等基本武功与之对抗。 虽然正难手下留情了,但是宇多田池秀可一点也没有感到轻松,招数不像刚才那么精妙了,可这平平无奇的拳法掌法在正难的手中,威力和在寻常习武之人的手中又大大不同。 就这么拆了整整一百回合之后,宇多田池秀终于支撑不住了,他身体往后一飘,落在了地上,正难也没有上前乘胜追击。只见宇多田池秀右手摆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在那里直喘着粗气。 他喘了半天,正难看他的样子道:“宇多田施主,要不就这样吧,算贫僧输了,你这就下山吧,好吗?” “不行,哪能这么算了!”宇多田池秀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他这一生所遇到的最强之敌,心道:“万万没想到,难道我的霸业要栽在这个年轻的小子身上吗?”宇多田池秀心中对少林寺确实心向已久,他本以为,就算是挑战少林输了,自己也会败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手里,今日要输给一个年纪相差自己三十多岁的少年,这种事,实在是他生平未曾想象过的。 “我不藏着掖着了。用正常的招式我皆胜不了你,我会用我自创独门绝技,名为‘飘零虎’,你算走运了,我练成以后还从来没和任何人比试过呢,就连我徒弟我都没教过他们。” “荣幸之至,不过你使完了也赶紧走吧。一会儿方丈和我师父师叔他们上山了你就走不了了呢。” “少啰嗦,今天不把你打倒,我还不如死了呢!”宇多田池秀口中喊着,瞬间欺身到正难面前,正难赶忙要往回退,只退了两步,只觉得肩膀感觉有手抓了过来,原来对方速度如此之快,已经一只手如虎爪一样,自己往后这几下闪身已经非常快了,但是他竟如鬼魅一样,预判到了自己的站位,直接袭击了过来。 正难这下有点大意了,心道这下自己必然受伤。但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对方表情极度错愕的站在他的面前,手捂着刚才攻击自己的手,不住的颤抖。正难一自己的肩膀毫发无伤,只是衣服被抓掉了一块,露出肌肤来。 宇多田池秀盯着正难,语气颤抖,震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刚才明明已经打中你了,可是为什么......”宇多田只感觉自己手上震痛,感觉快要断掉一般,他没想到自己明明是要胜的人,怎么反而自己差点成了残疾。 “对了,好久没用了,忘了我还有这个神功保命。”正难暗自庆幸道。 宇多田池秀耳边听山下往这里靠拢的人越来越近了,心中大急,暗暗在心中道:“幻觉这都是,幻术啊,只是巧合而已,我刚才明明就要取胜了,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哼,没关系,我再上前拿下他,易如反掌。” 一波自我心里催眠过后,宇多田池秀道:“刚才那个不算,再来吧!”说着,他继续向正难攻击了起来。 正难只觉得对方速如雷霆,快到难以想象,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周身已经皆被其拳脚笼罩。宇多田池秀此时似乎变成了一条斑斓猛虎,周身好像无一处破绽。正难没想到对方居然又变得这么厉害,身法不由得有点踉跄起来。 虚沌点了点头:“这人果然是练功的不世奇才,正常高手,能把自家门派前辈留下来的绝招研习明白,已经实属不易了。他竟然还能另辟蹊径,另创新招。他的招数竟然还能这么威力非凡,我辈不及也。” 正难堪堪斗了数十回合,终于找到空挡还了一击,将宇多田池秀拍了出去,自己赶紧调整了气息。他道:“前辈施主,您果然厉害,这‘飘零虎’攻守兼备,变幻莫测。贫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妙的新招。您自己创造出来的武功,贫僧对您实在佩服。” 宇多田池秀心道:“我刚才那些招式,是我生平所学之极致了,居然还拿不下他?而且看他气息似乎没有怎么混乱?” 只听正难道:“不过你得自创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是贫僧已经知道怎么破解了。” “哦,好大的口气,你刚才只有躲闪的份,还敢在这儿跟我说破解的话。” “贫僧看了你刚才用‘飘零虎’一共出了四十二招,其中第一招和第十八招、第二十八招、第四十招重复了,第二招第又和第二十五招、第三十一招、第三十七招也重复了。还有......”正难又说了好多招数之间都相互重复,听得宇多田池秀额头上直冒出汗来。 正难说完有哪些重复的招后又道:“在你第二十二招之后,所有的招式都与前面重复了。我数了一下,一共是一十六招,也就是说,你这套‘飘零虎’绝招,一共是一十六招。你虽然很是厉害,能创造出如此精妙的武术,你应该是平时观察猛虎捕食,从中领悟出来的招式,将自己想象为猛虎,再运用深厚的内力逼发出来强大的招数的,可毕竟新创武学实在是太难了,这套招式不算太多。” 宇多田池秀冷汗直流,他自己刚才都没有数自己出了多少招,更别提同样的招数用了多少次了,对方一一说了出来,他暗自对应竟然全部吻合,更吃惊的是对方还说出了自己创武功的灵感,也说出了自己武功的招式总数。 他还是强作镇定,道:“那你说了这么多,你能破解的了我吗?” 正难点了点头,道:“你的招式虽然奥妙,但是老虎再强也是老虎,终究敌不过人,招数限制太多。况且从动物身上研究武功的在我们中华几千年就有了不少了,不是多么稀奇。很可惜,如果刚才你上来的第一招式得手了,贫僧就是重伤,你赢的机会就很大了。但现在我已经看破了你的招数。不敢说每一招都能破解的了,但是我用少林武功的话,你就赢不了。” 宇多田池秀道:“我还要问呢,我刚才第一下明明中了,你的衣服也被我扯下,但反而自己受了伤,你到底......” “这是少林寺镇派绝学,‘金刚不坏体神功’!习得此武功后皮肤几乎无法摧毁。本寺目前只有正难一人学会,他已经练到了第四层,很难得了。”虚沌一旁答道。 宇多田池秀听了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身犹如穿了金甲,金刚不坏?可笑,可笑!你们这帮贼秃子,就狂妄自大,痴人说梦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功夫呢!” 正难不理解宇多田为什么嘲笑虚沌师祖,他认真道:“真的,施主,我师祖没有骗你!” “少来这一套!妖法,邪术,不值一提,能破我的招,就来破破看吧!” 他大喝一声,又是一招‘飘零虎’虎爪抓来,正难不慌不忙,轻盈地拍出去了一掌,这一掌很是平常,但是掌到途中,微微一晃,变成两掌,又一晃,变成四掌,四掌变八掌,八掌变十六掌,正难道:“施主,请接千手如来掌!” 宇多田池秀见对方掌数呈倍叠加,不由得大惊,要是自己再不快点,他就要变出三十二掌了,赶忙上前进招,可是自己一头猛虎,怎敌得过对方千手万手的抓拿? 宇多田池秀就觉得眼花缭乱,他每每要与对方掌法相交之时,对方便会又变招,又是两倍两倍的增加,他则是继续被完全的压制住。他的“飘零虎”瞬间变成了“没牙虎”。 可虽然正难已经可以取胜,但是他的慈悲之心此时又占了上风,他见对方年老,对抗自己已经很是吃力了,他一心软,千手如来掌的十成功力就发挥不出来一半。 可是这一心慈手软,终于让宇多田池秀找到了空档,他看到了正难逐渐慢下来的掌法,也渐渐看清了两掌的虚实,他全力以赴,一掌直拍正难两掌中间的缝隙,一招直中他的胸膛,大喜地喝道:“我赢了!” 可是,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宇多田池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飞了出去,跌落到了地上。金刚不坏体神功,再一次将他地掌力弹开了。 宇多田池秀倒在地上呕出数口鲜血,他只感觉浑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阵阵剧痛。他没等正难上前搀扶,便犹如落汤狗一样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此时他眼睛好像要冒出血来一般,头发也散乱了下来,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亮的武士刀,大喝道:“你的妖法赢不了我,我就算拳脚上胜不了你,用刀也要劈了你!” 第十九章 胜败 名刀童子切安钢,日本的“天下五剑”之一,为日本平安时代著名工匠安纲生平最高杰作。这把刀一直在将军①家流传,丰臣秀吉、德川家康②等英杰皆相继使用过。 而现在再宇多田池秀手上的这把,当然不是原刀,而是日本当时最好的刀匠按照童子切安钢的原型打造出来的,名为“子云切”。虽然不是原版,但是也是刀中至宝,是日本天皇在他出海前赏赐给他的。他从天皇手上接过此刀,便意味着日本上至天皇下至国民皆承认他为日本第一。 他是真没想到这把刀此行居然能用上,他虽然也预料到自己有可能会失败,但是也绝对不敢说自己真正掏刀杀掉一位高僧,留下仇怨、埋下祸根。此时抽出了刀,证明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不过,正难此时可没法顾及到宇多田池秀的心境,他只觉得对手拿的这把刀,挥动劈砍的时候竟没有划过空气的声音,切过树木巨石时好像没有一丝阻碍,其锋利程度可想而知。他知道金刚不坏体神功就算练到十成,也无法防御如此宝刀的切割,他只得左右闪避,瞬间,身上破旧的僧衣已经被刀锋划破了几个口子。 “正难大师,加油啊!”“打败他,正难!”加油声此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正难定睛一看,心中一喜,原来其中僧人包括方丈十八罗汉都在空地边举着火把围观,人声鼎沸。看来寺内危机已经全部解除了,寺内之敌现仅剩宇多田池秀一人。 宇多田池秀刚开始有点失去理智,现在也渐渐地找回了状态,他冷静了不少,瞬间将精妙无比的武士刀法运用了出来。 正难只感觉身边似罩着一层无形的剑网屏障,或虚或实,奥妙无穷。自己没办法脱身,更没时间腾出功夫还手。心道:“这宇多田施主刚才说他的剑派好像叫做空山神剑派,他使拳脚功夫都那么厉害,使看家的兵刃自是不在话下了。每一招都凌厉异常,只一把钢刀,攻守兼备,守得严固紧密,攻的是酣畅淋漓。感觉他每一招都是杀招,还没有任何前引征兆,我要是武功不好,恐怕一个回合就得被他斩了。” 正在他吃力之时,只听明空方丈道:“正难,接宝杖!”只见一旁的明心大师扔了一物朝正难飞了过来,正难伸手一接住,一看竟是少林寺至宝“伏魔禅杖”,这禅杖通身精钢打造,长约五尺,通体铁制,两头有刃。一头为新月牙形,月弯处有四个小孔,分穿四个铁环,另一头形如倒挂之钟,长约七寸。尾端两侧各凿一孔,穿有铁环,柄粗寸余,重达六十一公斤,正难也只能催动内力才能舞动起来。 明空方丈道:“正难,这伏魔禅杖是一百年前本瑞高僧请名匠按照鲁智深的兵刃所打造的,本瑞高僧用此杖斩杀妖魔无数。本瑞高僧圆寂后,这伏魔禅杖便珍藏在寺内,一直无人使用,今日我把他交给你,指望你用他驱走妖邪,还寺内太平!” 正难手中有了这一大法宝,精神为之一振,他喊道:“是,方丈!弟子遵命!” 正难挥动禅杖与宇多田池秀手中子云切一碰,宇多田只觉得对方力道势大力沉,双手虎口酸麻无比,他用力朝禅杖杖身砍了一刀,禅杖竟然毫发无损,他不由得大惊,心想自己这把刀除了日本那些名刀外,什么砍不断?但这禅杖竟然能承受子云切的一劈,看来这果真是少林寺的法宝。宇多田池秀在兵器上讨不得便宜,局势瞬间逆转了。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正难的武功本来就胜过宇多田池秀,现在兵刃又能与之抗衡,六十一斤的禅杖在他的手里舞动的像一把轻盈的木棍一样。日本刀术讲究“速”和“巧”。虽然宇多田早已精通并自创一套刀法,但是在攻守兼备的精钢禅杖,还有将其使得呼呼生风的正难,什么速和巧都使不出来,他焉能不败? 只见斗的一会儿后正难卖了一个破绽,宇多田池秀不知是计,他赶忙使出空山神剑派的绝学“空山无鸟”一刀尖刺到正难左肋。 正难正等着他攻击,他只微一侧身,禅杖向上一抬,正正打在了子云切的刀柄之上,正难大喝道:“施主,撒剑!” 宇多田池秀的手承受这如炸雷一样的撞击以后再也握不住刀了,手一松,武士刀脱手而出,在空中划了数圈,落在土地上,刀锋插入土地上竟不停歇,一贯而入,直到刀镡碰到地面才停止,土地上仅露出武士刀的截刀柄,众僧无不骇然。 正难看在那里捂着右手虎口的宇多田池秀一鞠躬,道:“宇多田施主,承让了。”此时,松林四周的僧人们同时响起了雷鸣般的叫好声。 宇多田池秀目光呆滞,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蒙了多久,终于,他说道:“正难大师果然高明,我认输了。”正难双手合十道:“不敢。” 虚沌这时摆了摆手,四周僧人马上制止了喝彩与喧闹,虚沌对宇多田池秀道:“宇多田施主,你这次不请自来袭击少林,最后终于在我们少林的齐心合力的抵抗下功亏一篑,不过你我双方皆有不小的损伤,老衲若追究起你来,到时候事情再闹大,对你我都不利。盼望你得到教训,回国以后不要将今日之事和别人说起。出家人慈悲为怀,你这就下山吧。” 宇多田池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们......你们肯放我下山走?” “是,老衲虽然坐禅多年不理寺中之事,但是凭着这张老脸,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只要你肯下山,少林寺不会再为难你。” 宇多田池秀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晃动,嘴巴张开又合上了,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虚沌觉察到了这一点,道:“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说吧,有什么事老衲能帮尽量帮你。” 宇多田池秀咬了咬牙,道:“虚沌大师,你可记得三十年前有一日本人前来少林与高僧比试,最后......最后失败而归?” 虚沌点了点头,“当然记得,那人好像叫井伊直政,也是个高手。当年他来就是败在老衲的手上的,那是老衲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也是老人,但是还是气盛了一点,见他没什么礼貌,又伤了老衲的师弟。老衲下手就有点狠,打断了他的肋骨,把他赶下了山,现在想想好生后悔,当时竟没有半分出家人的怜悯之心。你提到这人,莫非你是他的......?” 宇多田池秀道:“您说的井伊直政便是我的师父,是上任日本第一高手。他本名武藤亲羽,后改为井伊直政,与战国大名井伊直政同名③。” “哦,老衲刚才还一直在想,你的身法还真和当年的他有点像呢,只是不敢认。没想到,还能在老衲将入土的年代遇到故人之徒,真是有点感慨,也亏他会教徒弟,你的本领已经在你当年的师父之上,他现在还好吗?” “不是很好。” “哦?” “当年他败给您后,回到日本,被天皇赐予破腹自杀了。” 虚沌听到这里有点动容,半天之后,才摇了摇头,叹气道:“贵国的风俗老衲是多少知道一点的,你们讲究什么武士道精神,有时候输了就得用命来还。可是自古以来胜败乃兵家常事,输给了老衲可以回去再修行再找老衲复仇,何苦要他死呢。” 宇多田池秀深深一鞠躬,道:“圣僧高见,我师父当年输给圣僧您本来也不至于被赐死,但是他却把那......那团扇④输给了您,那团扇是天皇赏赐之物,流落他国,这才不得不以死谢罪。” “哦,哎,是这个吧。”虚沌从怀中掏出一把团扇,催动内力,将它向宇多田扔了过去,宇多田一把接住,一看只见那扇子上扇面用红漆涂抹,上画星辰日月,正是他师父生前之物,他跪倒在地,以头杵地磕了一个头,道:“圣僧高义,我输给了贵寺,若又空手而回,必定也是破腹自杀的罪,感谢圣僧救我一命。” “嗨,不足挂齿,当年老衲和你师父对赌,老衲若是输了便把老衲的宝衣袈裟给他,他输了就把他的武士刀给我,可是最后他输了以后不舍得他的爱刀,给了我这个团扇,老衲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对他这么重要,还讽刺他不讲信用。哎,现在一想输赢皆是虚妄,要是当时冷静的想想就好了。你把这个扇子拿回去的,就说赢了老衲从老衲手中夺回的,那么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这也算是老衲对你师父的一点补偿。” 宇多田池秀又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 明空道:“虚沌大师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宇多田施主,你此次攻打少林共带了同党八十三人,已被我们抓拿七十人,失手杀死八人,还有你的六个徒弟也都被我们打跑,我只能够允许你和你的徒弟们先下山,剩下的这些人则需要在少林寺关一段时间我才能陆续放他们下山,那八位的尸首,望你日后托人再来取回。” 宇多田池秀扛起昏倒在地的玉山信马,收回子云切,又向虚沌等僧拜了几拜,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有劳各位高僧了。”众僧不约而同地给宇多田池秀让出一条路,目送着这二人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日本精英武士团与少林寺众僧的大战,终于以少林寺的完胜,宣告结束了。 注:①将军:日本幕府时期,将军是日本的最高权力者的称谓。 ②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日本战国时代的著名政治家,与织田信长并称为日本战国三英杰。 ③井伊直政:战国中后期到江户初期之武将、大名,德川十六神将中最年少者,文武兼备。 ④团扇:古代日本将军大将指挥前线作战,指挥工具都是日本团扇,所以团扇在日本象征意义极强,天皇将军都非常重视。 第二十章 乌云未散 在少林寺的炊房内,好几个小和尚正为了寺内众僧人的午饭在忙碌着。 “灭魔,听说你前几天大展身手,出名了啊!”一个小和尚对一旁正在烧柴的灭魔笑着说道。 身旁另一个切菜的小和尚也道:“对呀,我这几天耳朵都塞满了,咱们的灭魔赫赫有名了,给咱们‘灭’字辈的和尚长脸了啊!” “别整那些没用的了。”灭魔边吹着锅下烧着的干柴便说道,“我问你,你的菜切完了?还有闲工夫在这儿跟我扯皮。” “没切完啊,不过马上了这就,不耽误咱们聊天嘛。灭魔,我们几个都知道你会功夫,但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啊。”切菜的小和尚又道。 “可不是嘛,我们以为你自学的少林罗汉拳啥的也就平时欺负欺负我们行,打点厉害的高手就白费了。可谁想到,那么厉害的大人头领,你都几招就打败了,而且你居然还会封穴道,行啊你啊。” 灭魔眼睛都没抬一下,“嗨,运气好,当时旁边还有明贤明心大师坐镇,要不我也赢不了,估计就被他们秘密带走,在外面找个深沟就给我埋了。也多亏灭法他们念着兄弟恩情舍命救我,要不我可打不败他。” “你看看,我们就是相中你这点,谦虚,不骄傲,比那帮没啥能耐就会欺负老实的晚辈的大和尚们强多了。”几个小和尚道。 灭魔道:“他们闲的欺负你们你们就找我,或者告诉明字辈的高僧。那帮人都是没啥能耐欺软怕硬之辈,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端水的小和尚道:“话说你那天打败的黑衣人是那个叫什么忍者组织的首领呢,他现在和那帮袭寺的兔崽子们关在牢房里,估计做梦他都没想到来了居然输给一个小和尚了,哈哈哈。” 洗菜的小和尚道:“我听说现在明心大师正满世界找你呢,说啥都要收你为徒,你可真是厉害了。明心大师是伏虎罗汉,多少正字辈灭字辈的僧人想要他教功夫都不行呢,他居然主动来找你,那证明你真是可练之材啊。” 一旁削土豆的小和尚接口道:“哈哈,以后灭魔你要是在少林寺发迹了,可别忘了咱们从小玩到大炊房的兄弟们啊!” 边上摘豆角的小和尚插嘴道:“以后灭魔要是成了十八罗汉的接班人,咱们还做菜吗?还做个球啊!”众小和尚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炊房的门被打开了,众小和尚同时闭住了嘴,都害怕,以为又是大和尚来检查工作来了。大家再定睛一看,众小和尚都是心头一喜,推门而入的正是刚才大家在谈论的明心大师。 炊房里烧柴弄得浓烟滚滚,明心在房内东看西看,问道:“灭魔小和尚呢,在不在?” 灭魔赶紧起身跑了过来,向前一鞠躬,道:“明心大师,你找我啊?” “你怎么这几天也不来找我,我可是把你一顿好找,你记得那天晚上我当着明贤师兄和灭法他们跟你说的话吗?” “记得啊!” 众小和尚心中都替他开心,心道:“来了来了,我们师兄灭魔发迹之路就是今天了。” “我是说过要收你为徒的。”明心道,“可是......我跟明空方丈汇报了,但是明空方丈说寺内规定,不许隔着字辈收徒,就算是你天资极其聪颖,为少林寺立了功,但是方丈最看重寺规,却也不能为你开先河。” “这样啊......那好吧,我知道有这条规定,不能为了我破坏了少林寺的规矩。多谢明心大师的美意了。”灭魔答道,他虽然嘴上每显露出来情绪,但是心中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失落。 众小和尚也都有些惋惜,心道这个机会终于还是没给灭魔。而就在这时,明心却又大笑道:“哈哈哈,你这时候的功夫已经在我当年同岁时候之上了,我不教你也怕耽误了你,不能隔字辈收徒,没关系,经过方丈批准,我给你找了一位更好的师父!” “更好的,还有比您更好的......是谁?” “进来吧,看看我给你找的大徒弟!”明心冲屋外喊道。 从屋外应声进来了一个和尚,众小和尚包括灭魔同时一见,皆兴奋无比,同时喊道:“正难大师您来了,没想到居然能看到您!” 进来的和尚正是正难,他微笑道:“哈哈哈,各位不用叫我大师,我大不了你们几岁,叫师兄就好啦。” 明心对灭魔道:“灭魔,正难是我寺第一高手,武功远在我和十八罗汉之上,又是正字辈的僧人,教你不算怀了寺规,你可满意啊?” 此时灭魔别提心中多高兴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多谢明心大师,多谢正难师父!”说着也不管了,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 正难赶忙把他馋了起来,道:“灭魔,咱俩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和灭德比武的事情后咱俩也算是有交情了。你我不用按师徒相称,你的天资很好,我只是教你武功而已,不用那么客气。” 灭魔摸了摸眼泪,道:“那不行,孔子当年因为项橐①教了他几句话,就拜他为师了,您这么厉害的人物,能教我武功,我给您磕一百个头都不为过!” 明心摇了摇头,道:“胡闹!项橐是七岁孩童,孔子是中华圣人,你这小子把自己比作圣人,把师父比作孩童,可真有你的!” 灭魔一听反应过来,赶忙道:“我错了,我一时高兴,得意忘形了,二位大师勿怪啊!” 炊房这里众僧的交谈咱们暂且不谈,正在此时,大雄宝殿内,明空方丈正聚精会神地打坐参禅。十八罗汉之一的沉思罗汉明寿坐在他旁边也在蒲团上打坐,明寿他的修禅天赋极高,经常在闲暇之余和明空参禅论法。 两人这么打坐已经有两个时辰了,突然,明寿听明空方丈轻呼了一声,两人同时睁开了双眼。 明寿奇怪地问道:“方丈,您平常打坐都要好几个时辰,为何这次时间这么短,还有为何会发出轻呼之音?” 明空顿了顿,对明寿道:“明寿师弟,上次日本武士们袭击少林寺,已经过去多久了?” “十日有余了。” “那些这几日逐一被请下山的武士忍者们后来可有其他报复少林寺的行动吗?” “骑象罗汉明辞和笑狮罗汉明保带着多位武僧暗中监视下山的日本武士的动向。说包括宇多田池秀和他的徒弟们,他们都是早早就往东海方向去了,应该都是去坐船回国了。没听说过再有回来闹事的。” “好吧,可是......为什么老衲心中还是有些无法平静呢,最近这几日不安的情绪正在逐渐地扩大。” “方丈……” 明空方丈起身推开了大雄宝殿的大门,走到外面向天上观望,只见天上乌云密布,一团团的黑云盘布在少林寺的正上空,明寿抬头也看了看,眉头微皱,道:“这几日天都是这样子,也不下雨,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明空表情凝重,望着空中的黑云一字一句地说道:“看来,少林寺的危机,似乎还没有结束!” 注:①项橐:橐读tuo第二声。春秋时期鲁国的一位神童,相传圣人孔夫子成名后曾在他七岁时拜他为师,后世尊项橐为圣公。 第二十一章 荆棘路上的美女 距离少林寺被日本武士袭击的那晚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了,少林寺每天都是循规蹈矩的敲钟读经,习武化缘。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进行着,对于上次护寺有功的僧人罗汉,方丈也没有开会表彰,也没有其他优待奖励,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不妥的地方,毕竟出家人嘛,四大皆空,除了心中的佛祖其他的都是虚的。 但是有一件事寺内所有的僧人还是有高度共识的,就是正难这位高僧这次护寺的行动中保护了三虚圣僧,击退了十八罗汉都无法打败的强敌。正难文有文才,武有武才,对佛经的悟性也是极其出色的。明空方丈卸任住持之后,他必是下任方丈的不二人选,而他新收的徒弟灭魔,武功又精进飞速,以后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而此时我们的下一任的内定方丈正难大师正在少林寺所坐落的嵩山下和师兄弟们采摘草药。 这次是坐鹿罗汉明藏带着正难、正音与正苦四人下山的,明藏是西藏那边出生的西域之人。数十年前西藏那边的佛教最高权力之人班禅①奉大清皇帝的旨意派过来一部分喇嘛来少林寺学习佛法,他便是其中的一个,最后他很喜欢中原风土人情,最后便留在了少林寺。明藏身体修长,长手长脚,他西域之人精通药草配方,经常会奉方丈旨意带着几个和尚下山采药。 “正难,正音,正苦,你们三个采灵芝草药的时候有那种不是彩色的蘑菇也采一点,正好回去交给炊房。”明藏嘱咐道。 “采蘑菇......”正音小声嘀咕着,“这湿地草林里的一走都湿鞋,还得找蘑菇啊,真是麻烦。” “别抱怨了,正音师兄。”正苦道,“咱们平常吃斋,光吃青菜胡萝卜都没力气练武,就得靠吃大豆,豆腐,还有摘来的蘑菇补充点营养了。” 正苦这个人武功佛法都不太行,为人又有点懒,正音向来看不起他,便斜了他一眼,道:“到底是天生敲钟做饭的命,这花花道还说的听明白的。” 正苦素来害怕这几个师兄,也不敢还嘴,只听一旁正难劝道:“好了好了,正音你又威风了不是,正苦那天还主动出击救了灭魔,寺内谁不知道,你别这个讽刺他行不行。” “好好好,我错了,都是一个庙了,我这个臭和尚嘴快,你们多担待。”正音见正难发话了,也就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正苦现在见正难一面可是很难得,他挺高兴的,道:“正难师弟啊,我那个灭魔小和尚在你手下当学徒,学的怎么样啊?他可是正儿八经有本事的,你把自己拿手的都教他,没说的,他学起来肯定没问题。” 正难笑道:“师兄,灭魔这小法师说实话我都没想他天赋那么高。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突飞猛进,我教他的东西他一学就会,一会就精,确实是难得的练武奇才。放心吧,我一定毫不保留,倾囊相授于他。” 明藏和三僧采了一天的时间,四人的箩筐都渐渐满了起来,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四人已经将嵩山的东面走了一遍。 明藏道:“好,今日三位和尚辛苦了,放下手中的佛经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来采药。咱们现在上山回寺,各位早点休息吧。” 三僧答应了,明藏正音正苦三人,顺着山下垂下的滕树,攀爬着往山上去,正苦看正难迟迟在后面不爬上来,问道:“正难师弟,你在等啥呢,赶紧上山休息休息吧。” 正难道:“你们上去吧,我这几天没练武,体力充沛也没地方使,就不跟你们爬藤回去了,我一会儿施展轻功上山,难得下山,正好宣泄一下。” 正音道:“呵呵,真是练家子啊,正苦,咱俩都累成这样了,他还觉得精力充沛,你说气人不?” 明藏在最上面道:“正难,你自己小心,也早点回来!那我们就先上去了。”三僧便先顺藤蔓爬上了山。 正难使出轻功,在山下游走了好几圈,呼吸着身边绿树红枝的清新空气,觉得身体舒畅无比。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也准备返程上山。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奔跑之声,他催动内力仔细一听,好像是有一人在树林之间飞奔,说是飞奔,速度也不快,而且甚是慌张,并不是习武之人,而且好像在这人的身后,又有数人的跑步的声音,似乎后面的人是在追那人一样。 “奇怪,这个时间少林寺山下这儿怎么还有人呢?”正难心道别是之前那帮日本忍者武士们去而复返? 他心想到这里,施展轻功,收起了气息声响,慢慢地往声音来源之处飞去,不过一小会儿,便找到了一个隐蔽草丛的地方落脚,观察声音发出者的一举一动。 等了一小杯茶的功夫,只见前方树林中跑出来一个身影,那身影甚是纤细,应该是一名女子正往这儿跑。离得有点远加上天已经暗了下来,正难只能隐隐看到这女子身着一身素衣,步伐极其踉跄,看来是跑了好一阵子,身体柔弱吃不消了,四肢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露出来的小腿和胳膊已经被树枝杂草划伤了好几处,但是她无暇顾及,还是不停的向前跑路。 正难又听那女子身后有男人的声音:“就在前面,你们看,这杂草上有血迹,这娘们已经快撑不住了,追!”又听几个男人的声音附和道:“是,老大!” 看来他们就是在追这个女子的,那女子也听到了后面的人的喊叫,惊慌的不行,虽然已经没力气了,但是还是一点一点的往前快步的走。 终于,那女子跑到了正难藏身的那处杂草旁边,正难看清了这女子白皙的手臂与小腿上的鲜血还在留着,披头撒发,呼吸已经杂乱不堪,声音中带着哭声,甚是绝望。正难眼见自己如果不管她的话,后面的人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得追上抓住她,出家人慈悲为华,这事碰上了怎么能不管呢? 他小声对那女子道:“女施主,女施主。” 那女子突然听到身边竟有男子的声音,吓得一跳,还以为是后面的人追上来了,她又定睛一看草丛中发声的男子竟是一个光头僧人,不由得要吓得大叫出声。正难怕这声音一喊绝对后面的男人们要听到,无暇细想,伸出手捂住了那女子的嘴,顺手一把把她拉到了草丛中。 那女子吓得浑身发抖,正难小声道:“女施主,不用怕,我是少林寺的僧人,来救你的,放心,有我在你就安全了。”那女子听到这话才渐渐安心了下来。 还没等正难再想什么,那些身后追那女子的男人们已经杀到了,正难二人躲避的小树丛极其隐蔽,几个人根本看不到这里。 正难见这几人各个面带凶相,有的脸上都有刀疤,手持大刀,一看就不是良家子弟。听他们停留在这里说道:“这娘们真能跑,跑了一个时辰了,还不停脚。” 这帮人中有个头系蓝巾的人,看样子好像是他们的头领,听他道:“不急,咱们就是一帮饿狼追一只小梅花鹿,她还能跑了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大哥说的对,她跑不了的。” 那蓝头巾的人又道:“这娘们已经无依无靠了,官府的已经被我们打点了一翻,她就算回去了报官都没地方报,我们现在就是一刀杀了她都没人给她收尸。” 又有一人坏笑道:“一刀杀了她?大哥,您舍得吗?” “哈哈哈,当然不舍得,长得这么漂亮一个大家闺秀,一刀杀了岂不可惜了,咱们都素了这么长时间了,今天大哥让你们都开开荤,大哥第一个,你们排队!” “哈哈哈,谢谢大哥。我们有福了今晚,把这娘们先奸后杀!” “快追,马上就追上了啊!”众人又往前追了过去。 正难等那帮人往前走了一段时间,突然感觉那女子用手拍了拍他的手,小声道:“大师,能先放开我吗?” 正难刚才光想着救人,忘了自己还用手捂着这女子的嘴,赶紧撒开了手,道:“女施主,请你勿怪。” 那女子声音还带着哭腔,她道:“不要紧的,对亏大师相救,否则小女子此时已遭奸人所辱。” 这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好听极了。正难这时才看清了这女子的脸,这女子面容美艳无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实在是倾国倾城之容貌。正难从小在少林寺居住,几乎就没见过女子,更别提和这样的美女相隔如此之近了。他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这才想起刚才自己用手摸她的脸,虽然是情急之下不得已为之,但是也是不好,这才回想刚才手上的感觉丝滑无比,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她了,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出来,听那女子道:“请问大师法号大名是什么,我回去一定每日在家烧柱高香,祝愿大师前程似锦,一生平安。” 正难这时感觉话都说不利索了,他道:“我......贫僧不敢叫大师,贫僧法号叫正难......女施主叫我和尚就好,不用......不用叫大师啥的。” 那女子点了点头,道:“正难大师,我记住了。小女子姓李,叫李镜缘。小女子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 第二十二章 悲惨世界 正难将李镜缘带到了山下一间隐蔽的茅屋之中,这茅屋是防止少林寺僧人下山采药时如果遇到大雨无处安身的场所,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过来这里了。 正难收拾出了一张床和空地,他对李镜缘道:“李施主,您暂时在这里安顿一下吧,我们少林寺戒规明确,不允许有女施主上山,我只能将你安顿在这儿。你放心在这里先住下,不会有人找到你的。” 李镜缘点点头,道:“大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不用,救济受苦之人,锄强扶弱。这是我们出家人应该做的,女施主请不用客气。” 正难说着递过来了一杯热茶,李镜缘接过一口喝下,从刚才紧张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她道:“哎......没想到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我以为今天我就会死在这里的。” 正难道:“女施主,你也不要这样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我们少林寺所有的和尚,各个都心怀佛祖,与人为善。我想这世上的人大部分还都是善心的。” 李镜缘听到情不自禁又有些泣不成声了,她哭泣道:“哎呀,大师,你每天在山上不问世事,只是敲钟吃斋,哪知道这人心险恶啊......” 正难一生没遇到过女子,不会和女子打交道,更别提是如此美貌的妙女在他面前哭泣了,纵使他武功盖世,此时也像个慌里慌张的傻小子一般,觉得自己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劝她不是,不劝她也不是的。正难就呆呆地坐在那里,让外人以为这两个人,要不先哭死一个,要不先难为死一个。 “我本是山下一家农民家的女儿,我爹和我娘都是种地的,一家的本分人。”半天之后,李镜缘终于打破僵局,开口说话,“我爹娘把我拉扯到大不容易的,眼看我已经十八岁了,可以找个本分的人嫁了,我爹娘也安心了。可是这时,我却被人盯上了。” “我们隔壁村有个宋家村,宋家村里面有个恶霸名字叫做宋义,人称宋无赖,就是刚才领头追我那个蓝头巾的那个。他看上了我,找我爹提亲,让我给他做小妾。我爹肯定不能同意啊,那宋无赖就三番两次上门来找我家,有两次甚至直接趁我爹不在闯进了我的闺房,要逼我从了他,我以死相逼,才把他赶跑了。” 正难气愤道:“这么猖獗,调戏良家妇女,难道就没有官府管他吗?” 李镜缘道:“哪有官府管啊,那宋无赖家里有几个钱,早就把官府的县太爷买通了,我们全家去衙门口去告他去,官老爷总是说公务繁忙,不见我们,再不就说要人赃俱获才能抓拿宋义。我们穷苦人家哪有钱出来孝敬官老爷啊?只得忍气吞声到现在。” “后来,那宋无赖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给了我们家邻居温老伯二两银子,温老伯见钱眼开,他答应宋无赖骗我爹去他家喝酒,当晚,我爹去温老伯家被他灌了个醉,那宋无赖趁机又闯进了我的房间,这次他来硬的了,上来就抱着我要扯我的衣服,我拼命喊救,我娘冲了进来,和那宋无赖扭打在了一起,那宋无赖身强力壮,我娘如何能打得过他?他宋无赖被我娘用牙咬了一口胳膊,他一生气使劲把我娘推开,我娘没站稳,一头磕在了桌角上,这条命就这么没了!” 正难越听越惊。 李镜缘续道:“那宋无赖见出了人命,也不敢多呆,顺着窗户跑了出去。我当时又悲伤又害怕,抱着我娘的尸体嚎啕大哭。我爹后来回来了,看我娘死在了屋子里,他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气的这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摊在了地上,我去扶他,已经迟了。就这样,一夜之间,我李镜缘的爹娘就都死在了那个姓宋的恶棍手里了。” 正难气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内力雄厚,桌子一下被他拍散了架。把李镜缘都吓了一跳,正难喝道:“简直无法无天,他如此行恶,居然还能相安无事?” 李镜缘摇了摇头,道:“还没完呢,我求我的乡亲们把我的爹娘的尸首抬到了县衙,我心道那老爷总能替我报仇了吧?可是那县太爷说道他派人抓来了宋义,但是那宋义上下又使了银子,最后还是以证据不足把他放了。哎,穷苦老实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挨他们的欺负,本以为受受欺负,忍忍就过去了,但是他们变本加厉,出了人命就这么花花钱就摆平了!我们穷苦人家的命不是命,是草芥啊!” 正难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道:“那今日你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 “我把我爹娘的遗体安葬了以后,每天穿着素衣给他俩守孝,但是,这还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那宋义又找上了门,就在今天。” “他带了一帮混蛋上我家来,我一看都是和他一路货色,他上来就要把我的爹娘的牌位给砸了,我拼命的挡住了他们,那宋义说道要不砸也可以,让我跟他......跟他过一夜,就一切拉倒,还给我一百两银子。你说,我们女子家的,什么都不重要,可是这贞洁比什么都重要啊,我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能让他得逞了,拿钱和他睡觉,那我和妓女有什么区别,况且要和自己的杀父杀母的?!” “......” “多亏我的乡亲们听到了我死命的呼喊,闻音赶来,和那个畜生们打了起来,几个乡亲们护送我跑了出来,可那些畜生们带的都是大刀,又浑身横肉的,我的乡亲们哪是他们的对手,后来,就剩我一个了,我所幸跑上了少室山,后来,多亏了大师您,我才幸免于难啊!” 正难听完了李镜缘惊心动魄的遭遇之后,久久不能平静,他恨不得杀了那些仗势欺人的混蛋,但是又想到自己是出家人,怎么能动杀念呢?可以一会儿又觉得气不过,一会儿又觉得佛祖正开着天眼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敢造次。 “接下来呢,官也没法报了,我们出家人解决不了俗家之事,女施主,您......?” 李镜缘的眼泪快要哭干了,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现在也是无家可归的人。” 正难这时心血莫名的突然涌了上来,他道:“施主,您要不现在这儿住下吧,这儿不容易被人发现,也属于少林寺的地界,能保证您的安全。等我向方丈汇报了以后,看方丈的意思,再行安置您。” “只得如此了,有劳您了,正难大师。我会永远记住您的。” 下一章节将于四月一日更新,敬请期待! 第二十三章 心猿意马 “多谢你了,灭魔。”正难从灭魔手中接过了装菜米装的满满当当的菜篮子。 “师父啊,你跟我还客气啥的。我干的就是炊事房这儿的活,别的不敢说能帮助你,这点后门还是能走的。”灭魔笑着道。 “要是只一两次,我也就不这么谢你了,可是,这都好几天了,天天从你这儿拿吃的,也不好意思。” “嗨,您是我师父,教了我这么多武功,都是最上乘的,我自己能感觉到,我要是没人管自己关门研究,一辈子也到不了现在的程度。您花了这么多心血,我平常也没什么机会能孝敬您的,这不叫事儿。你如果还要,我天天能给你搞来这么多。炊事房的师傅们都是我铁哥们,拿点粮食易如反掌的。” 正难点点头,道:“哎,也不知道要麻烦你到什么时候。” 灭魔见正难脸色有点为难,关切道:“师父,弟子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 “说吧,咱们还有什么当讲的不当讲的。” “您是不是最近遇到点什么烦心事儿了?每天管我多要食材,知道您吃的多,但是肯定没有这么多的。就算多了,跟饭堂说多打点饭就好了,应该......应该是给别人带的吧。” 正难被灭魔这么一问,虽然知道灭魔不知道李镜缘的事儿,但是感觉好像都被他看透了一般,脸顺着脖子一下就跟发烧一下红了起来,所幸灭魔没有在意。他连忙支支吾吾道:“没,没有的。” “这都没事儿的,这寺里谁还敢威胁我师父要吃的啊,不想活了他,哈哈哈。”灭魔笑了笑,又道,“不过,师父,有什么事儿你不好意思和我们说,跟方丈说总是没问题的,他老人家看事儿看的透彻,肯定能解决的。弟子也是多嘴了,你别忘心里去。” “好,知道了,多谢你了,灭魔。”正难赶忙点头答应。 分别了灭魔后,正难下山的路上一直在心里想着:“哎,我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和方丈汇报的,可是,每次见到方丈,这话却又说不出口。我从来没有过这个样子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灭魔估计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他一直帮着我,也不多问我,真是个好徒弟。” 心里想着事只见,已经到了小房子里了,他敲了两下门,停顿了一下,又敲了三下门,这是他和李镜缘约定的暗号。过了一会儿,屋里传出来了答应声,李镜缘取下门栓,打开了门。 “大师,您来了。”李镜缘心情这一段时间稍微好了一点,脸上有了些笑容,她每天独自待在家里,害怕宋义再找上门来,每天只有正难来拿食物的时候才稍稍安心下来一点。 正难虽然有了准备,但是又一次见了如此美丽的姑娘,心又开始突突上了,支支吾吾道:“女施主,东西给你带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他放下篮子,转身就要走。 “别走啊。”李镜缘忙道,“正难师父,你这些日子每次来都是放了好多吃的就走了,也不在我这儿呆着,我知道你们和尚戒律严格,但是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从来没有报答过你。还每天用你这么多东西,今天我特意提前做了饭,您......您吃点再走吧。” 正难连忙摆手道:“不行,我怎么能和女施主一起吃饭,这传出去不好。我得走了。” 李镜缘连忙一把拉住了他,正难见李镜缘丝滑白皙的手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吓得也不敢动地方了,只听得李镜缘道:“大师,一开始您把我带到这里安置下来我对您也有防备,怕您和那宋无赖是一伙的,也怕你们是一丘之貉,但是通过这几日我看出来了,您是守清规戒律的好和尚,是个正人君子。您就让我给您做顿饭吧,也算是我微不足道的一点报答吧。” 正难红着脸不敢说话,他道:“只是......怕对女施主的名声......” 李镜缘道:“别女施主女施主的叫了,叫我镜缘吧,这深山老林的没人看到,不怕有人嚼舌头的。求您了,就吃一口吧。” 正难怕她再抓自己的手,赶忙道:“好,吃,我吃。” 李镜缘眉开眼笑,她拉着正难进屋,正难赶紧道:“算了,我吃,您别拉我了......” 李镜缘道:“我做了米粥,白菜炖豆腐,炒豆芽,丝瓜炒蘑菇。都是素斋,您尝尝我的手艺。” 正难拿筷子夹了一口菜,在嘴里嚼着,只觉得入口清香美味无比,这仅仅是简单的青菜素粥,经过这女子的烹饪竟如此好吃,他道:“女施主......” “叫我镜缘,不是说了吗?” “好,镜......镜缘,你烧的菜真好吃,我这辈子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我从小到大每天都吃少林寺火工师傅烧的菜,也吃过我徒弟灭魔烧的菜,但是跟你的比起来,都差远了。” “哈哈,您夸赞了,大师,我们女子家,做饭做不过你们男子,那才不正常呢,你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以后你想吃的话,随时来,我随时给你做。” 正难听后心中不禁想到:“要是能每天和这位仙女共处一室,吃她烧做的菜,那真是太幸福的事情了。”正想到这儿,他立刻摇了摇头,赶紧要抹去这猥琐的想法。 李镜缘道:“哈哈,大师您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的。”她边说边翻了翻正难拿来的篮子,吓了一跳,道:“哎呀,这怎么还有这个?” 正难赶忙跑过去一看,篮子里面上面是青菜蘑菇,最底下居然有七八只鲜活的螃蟹,一看上面还有字条,上写着“师父,这个螃蟹是我在河边抓的,要是能吃的着,你们就用,吃不着的话,就放生吧。阿弥陀佛。” “这小徒弟,干嘛呀这是,还以为我会破解吃荤吗?”正难眉头一皱道。 李镜缘道:“哈哈,你的徒弟真有心了。这些螃蟹我不吃,改天放生吧就。” 正难本来胃口很大,这菜又做的很好吃,但是他在这儿一坐就是如坐针毡,最后也只吃了个半分饱,他道:“我得走了,这回过两天我再给你拿东西来。” 李镜缘道:“正难大师,您总是劳累给你拿东西,我的事你有没有和方丈说呀,这么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正难道:“额,我这几天没见到过方丈,等......等我看到方丈我就说,你放心。”这好像是正难这一生第一次和人说谎话。 李镜缘叹了口气,道:“知道你有你的难处,都不容易的,你们规矩多,说出来我的事儿你也不好办,我知道,我再安顿安顿,不会再劳累你了。” “别,我没说你劳累我,我不耽误事的每天,你不用在意。我先走了。” 正难转身刚要走,李镜缘道:“等一下,正难大师,您这衣服穿了多久了。” 正难道:“啊,我这身僧衣啊,从身体不长高以后就一直穿着,好几年了。”他见李镜缘不再说话,又道,“你小心点吧,插好门。”便把门关上,径直上了山。 这次正难上山后少林寺举行讲经大会,一讲就是五天,正难急不可耐,他怕自己不下上找李镜缘她会着急,觉得自己不管她了。过了五天后,他立刻飞奔下了山。 到了屋子外,只见屋门没有插上,他心中一惊,进了屋子,不见李镜缘人影,而锅台的水还热着,盆里还有摘了一半的豆角,明显人是刚走一会儿。正难急着心道:“不是不让他出门吗,肯定是见我好几天没来,心急了。哎,别出事啊。” 他在屋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李镜缘回来,他心急如焚,赶忙起身寻找,在外面不一会儿,只听得不远处的山下一阵喊叫声。 他心头一紧,这声音充满了绝望与痛心,而发声者,正是李镜缘。 第二十四章 破戒僧 正难他只觉得自己施展轻功就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不出一会儿工夫,他便飞到了呼喊声音的发出地,小山下的一片低洼地带,他站在小山坡上往下看。 眼前的景象使正难自己的头皮发麻,他整个脑袋就像要裂开了一样。他只见李镜缘被那蓝头巾的宋义扔在一片清水的洼地上,李镜缘拼命地反抗,但是无济于事,宋义正兴奋地大笑着撕李镜缘的衣服,李镜缘的衣服已经被撕去了一片,雪白的肩膀裸露了出来,使得宋义更加地亢奋,他边扯着边喊道:“喊吧,你这个贱女人,我要你你不给我,就别怪我了。你越喊我越兴奋,今天就把你办踏实了!”他身后围着那天跟他追李镜缘的一众恶汉,竟然正淫笑着在一旁助威呐喊。 眼见李镜缘清白之躯要不保了,正难心中哪能多想,他大喝一声:“畜生们,在这个地界欺辱良家民女!”他犹如一只扑天大雕一样从上落下,一脚踢开兽性大发的宋义,挡在了李镜缘的身前。 宋义正要欲仙欲死呢,只见一个飞天将军拦在了他的面前,他和众恶汉都是一愣,定睛一看竟然拦路的是个和尚,纷纷从腰间抽出刀来,喝骂道:“臭和尚,不烧香拜佛的在这里捣大爷的乱?找死啊!” 他们虽然叫骂着,但是看这个和尚似乎身怀武功,倒也不敢轻举妄动。有几个恶汉四处张望着,看看这个和尚到底有没有同伙跟着。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帮混账如此不知廉耻,欺负一个弱女子,该当何罪!”正难义正言辞地喊道,他从来没跟一个说话这么狠过。 眼见来的人并不是官兵,还是个光头,宋义顿时胆子就大了起来,他提了提裤子,语气傲慢地道:“喝,我当是谁啊,是个清修的和尚侠肝义胆来了!我告诉你,这女的是我的媳妇,我俩闹了别扭她跑出来了,现在我找到她了,要让她跟我回去,这你也要管!” 正难义正言辞道:“混账,你以为出家人是好骗的,明明是你杀了人家的父母双亲,还要霸占人家。居然还在这里恬不知耻地胡说八道。我要不是出家人,就跑去官府报官,把你们统统打入死囚牢!” 宋义听后先是一愣,心道这和尚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眼睛一转,已然明了,喝道:“好啊,我说那天都快要追上这小妮子了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这少室山一带也只有你们这帮贼秃办得到!原来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你这花和尚看见美人也把持不住了啊,学会地主家的老爷金屋藏娇了,看来这一段时间了,这女的也不是处女了,少了一翻滋味了!你这人又当又立,艳福不浅啊!” 正难哪受过这些嘲讽,顿时被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只觉得头顶青筋迸发,喝道:“住口,你竟敢如此侮辱佛门子弟,贫僧与这李镜缘女施主互相礼让,虽也不算是萍水相逢,但是也算是......算是朋友了!你们休要在这里猖狂!” 那宋义咧嘴大笑道:“呦,你这个红尘之外的人脾气还挺大,你看这李镜缘如此漂亮的脸蛋,世上哪有哪个男人会和她做正常的朋友,别骗三岁小孩子了!好,既然你已经得到了她的身子,行行好,出家人慈悲为怀,让我们也爽爽吧,大不了我们爽完以后不杀她便是,再原模原样地还给你,你看怎么样?哈哈哈!”众恶汉大笑道。 正难久在少林寺居住,真的没有想象的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的猪狗不如的人,他愣在了当场,只听身后的李镜缘靠在他的后背,哭着说道:“大师,这些人就是这般嘴脸,不然我也不会家破人亡,你要和他们理论了。我这些日子也被这么够了。你要管就管,我多谢你,你要是为难就不用管了,只帮我争取一点时间,我一头碰死在这巨石之上,也是个清白之躯在九泉之下与我父母团聚,我李镜缘多谢你了。” “你别这么说,李镜缘,贫僧一定保护好你!你别动这轻生的念头。”正难焦急道。 这时,宋义再也无法忍耐了,他道:“反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这荒郊野岭杀了你我就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就活劈了你这个逞英雄的!”说着,他拿起刀向正难劈了过来。 正难身负绝世武功,一个泼皮无赖当然伤不了他,但是他毕竟是和尚,心中慈悲之心太盛,怕自己伸手格挡这尽力对方吃受不住,他只得身体一侧,躲过了这一刀。宋义不依不饶,又是一刀横切,正难身体往后一退,手一滑,没有拉住一旁的李镜缘,宋义又连劈了数刀,正难喝道:“你不要再来了,贫僧要是一出手你受不了的!”宋义哪肯停手,就要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正在这时,正难见身后的恶汉摸了过来,就要把李镜缘拉到一边施暴,李镜缘声嘶力竭的呐喊让正难心乱如麻,他不敢稍作停留,手往上一抬,轻碰宋义手腕,宋义手中大刀脱手。正难立刻闪身到李镜缘身边,连点恶汉们身上穴道,恶汉们哪能挡住?纷纷被点道在地。 李镜缘此时身上仅剩一件破烂的单衣,贴身的花肚兜若隐若现,正难一把将她拉过来保护,也不敢向她身上去看一眼。 眼见在场仅剩下自己和李镜缘和这个光头了,宋义贼起飞志,不退反攻,他捡起大刀,一刀不朝着正难,反而对着李镜缘劈了过来,喊道:“你这个逆子找了帮手来,我先劈了你。” 李镜缘此时也无法躲避了,正难此时关心李镜缘远大于关心自己,见刀向她劈了过来,也不管那么多了,右手把李镜缘往身后一拉,喊道:“不要!”左手一掌拍向了宋义的小腹。 这一掌正难慌乱之中只用了五成内力,但是只这五成内力宋义已然吃不消了,他不是练武的人,哪能和宇多田池秀和玉山信马相比呢?只见他刀提到半道,身体便一动不动,正难定睛一看,只见宋义面部狰狞,白眼一翻,鲜血从他的双耳双眼口鼻流出,这一掌竟拍得他七窍流血了! 正难手微微颤抖,试探他的鼻息,宋义已是气绝身亡!向后一翻,倒在了泥潭里。 “死得好!大师,您替我报了杀父之仇,多谢您了!”李镜缘喜极而泣地喊道。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竟然破了杀戒,我竟然......”正难只觉得血脉上涌,自己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亲手杀人,结果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咱们快走吧,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大师,快走吧!”李镜缘拉着正难的衣服喊道。 半天之后,正难才反应过来,他脱下了自己的僧衣,披在了李镜缘的身上,踉跄着带着李镜缘向小屋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五章 崭新的僧衣 正难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地望着草屋里正中央烧着取暖的干柴。半天也不说话,也不出声,跟丢了魂魄一样。 李镜缘端过来了一杯热茶,想让正难喝一口,正难似乎没有看见她一样,也没有理会她。李镜缘摇了摇头,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她道:“我见你僧衣有些旧了,就像下山找铺子买点针线布料给你做一件新的僧衣,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宋义他们,哎。还是又多亏了您,大师。” 她看着正难,目光渐渐变得柔情了起来,只觉得眼前这位真正帮助自己,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男子内心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情与情怀,这种心情是自己从来没有过的。 渐渐地,她把自己的身子靠的离正难很近,细声细语地说道:“正难大师,感谢你替我爹娘报了血海深仇,相信我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地合眼了。” 正难感觉李镜缘的身体靠了过来,她身上少女独有的体香与温度使得自己身体不住的颤抖。他往另一边靠了靠,耳听李镜缘说的话叹了口气,道:“我真的杀了那个宋义了吗?” “是,他死了。” “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居然会破了少林寺的戒规,真的杀了人。” “大师,您也不用过多的自责,那个宋义宋无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您今天杀了他,就拯救了好多的良家百姓,那宋义平时欺男霸女不计其数,十里八村的老实人几乎都受过他的迫害。正难大师,佛说众生平等,凡人蝼蚁都是平等的,但是这宋义不是人啊,他是恶鬼转世。你亲手杀了他,是普度众人。您千万别过分的自责呀,您这不是杀生,这是为民除害。” 李镜缘见正难听完她说的话后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说的有点效果了,她接着说道:“我虽然是农家的女子,但是也知道一点道理,佛经上说佛祖在成佛之前看见鹰追着鸽子,要吃它的肉,佛祖心善,不忍心鸽子被杀,便把它藏在怀里。鹰找到佛祖,说如果不把鸽子给它吃的话它也要饿死。横竖都要去一条命。佛祖最后说他既不愿意看到鸽子被杀死,也不愿意看到鹰饿死,只得牺牲自己,从身上割下来了与那鸽子等重量的肉来,最后终于称肉的天平和鸽子的重量持平,佛祖也终于成为了真佛。大师,您今日的举动和佛祖也是无异的,你为了和我一样那些饱受恶霸的欺辱的百姓,甘愿破掉戒律杀了恶霸,您的慈悲之心,真是叫人钦佩。” 正难听后道:“佛祖,可以为了救鸽子而自己割自己的肉,而我却为了救你不惜杀掉了宋义。我怎么能成佛呢。” 李镜缘道:“你们脑筋实在太死了,我刚才都说了,鹰如果不吃这只鸽子的话就要吃另外的鸽子,不吃就会饿死,这是没法改变的,而那宋无赖,我不嫁给他的话他也不会死,他也大可以娶一位女子白头到老,安分守己。但是他却要偏偏仗势欺人,视人命如草芥,他如果不死,不知道有多少好人能被他侮辱,被他杀掉。难道正难大师,你忍心看到那些好人白白的死去吗?” “当然......当然不忍心了。” “对呀,您牺牲了小我,完成了大我。功德无量啊。” “可是,就算是极恶之人,我也应该靠自己的佛法与行为感化他,度化他。可是我没有,却直接了结了他本可以向善的心灵,结束了他的性命。” 李镜缘心道:“哎,僧人确实不好与他讲这些道理,他们自己一套理论已经根深蒂固了。认准了的事情,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说动的。” “那正难大师,你之后怎么打算的?”李镜缘只得岔开话题,问道。 “我......我也不清楚,明天我就找方丈认错,破了杀戒的话会被直接逐出少林寺的。哎,但是也没有办法,在拜托方丈找人叫来官府,叫苦主①来把宋义的尸首带回去,我再去衙门口投案自首,一命抵一命吧。” “不行,您是高僧,怎么能够给这种恶人偿命!”李镜缘大急道,“大师,我不许你去,不许你这么干!” 正难苦笑道:“李镜缘,不要阻拦我,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稍稍安心一点。你不要管了,宋义我已经杀死了,我给你一些银子,你找别的地方安生吧。不会再有人为难你的了。”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待在你的身边,除了你,我怕再遇不上像你这么对好的人了。” 正难道:“我......贫僧是和尚,你是女子,咱们怎么能够一直在一起呢?” “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李镜缘这时满脸通红,她娇羞道:“你别回少林寺了,你还俗,留发,然后娶我,我跟你过日子。” 正难只觉得天空一个大雷劈了下来,天旋地转,身体如同被人放在了火堆中一样。他战战兢兢道:“不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李镜缘道:“大师,我这些话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那天自从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有这个想法了,我从小到大,遇到的除父母老人外所有的年轻男人,几乎都是看重我的样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法的要骗我的身子,或者占我的便宜。只有你,只有你真心实意的对我好,保护我,关心我。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和尚,也不在乎咱们之间的不合适。正难大师,如果你觉得娶了我会影响你的声誉,那也好办,你把我安置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你还上山坐禅,想我了就下山找我,你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当你的丫鬟奴婢都可以,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怎么都行。” 说到这里李镜缘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正难,正难之前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滑落下来,又露出了她白皙的秀肩。正难从小到大也不知道两情相悦为何物,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对男人会有那么大的诱惑,而今他自己真真切切地面对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少林寺把色戒排在了仅次于杀戒之后的第二大戒,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早在第一次见到李镜缘后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已经是一往情深了。今日对方真情表白,而他又面临着这人世间第一大诱惑,就算是自恃清高的老者也未必抵御得了,更别提他这么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了。 正难只感觉李镜缘身体软软地依偎在了他的身上,正难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他毕竟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贴近了李镜缘,双手也搂住了她,越抱越紧。 突然,山上的钟声敲了起来,沉闷而有力,正难被钟声所摄,终于清醒了过来,想起了清规戒律。他一把将李镜缘推开,李镜缘被爱意与激情包裹,这时又被强行剥离,楞在那里不知所措。 “天不早了,镜缘,你早点休息吧,我是和尚,和不是红尘之人,你忘了吧。我明天给你带银子来。你我就不会再相见了。”正难道。 他不敢稍作停留,没等愣在那儿的李镜缘说话,便冲出了草屋。 正难带了点银子回来,只见屋子里李镜缘早已不知所踪,屋子里她的所有的物品都被带走了,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件崭新整齐的僧衣。 注:①:苦主:死者家属。 第二十六章 意逍遥 “正难啊,我说你最近这几天老是心不在焉的。”正音问道。这时,他们正一起在打扫庭院。 “没......没有啊,我怎么会心不在焉呢?”正难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奇怪,你平时不这样啊。”一旁的正修也有点奇怪道,“是呀,不光正音觉得,我也这么觉得,这几天一和你说话你就半天都不答应,每次都得叫你好几遍。” 正音道:“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们扫地没意思啊,都不如你练武有意思啊?你平常心一点好不好?扫地这活灭字辈的不干,我们不干,难道要明字辈的高僧自己扫吗?扫两天就完事儿了,忍忍就过去了。” 正难没有答话,说实话,他挺爱干净的,平时挺爱扫地的。 正修道:“嗨,是不是练武的时候遇到什么难以琢磨的心法啥的,微微撞瓶颈了?” 正音摆了摆手道:“他练武还能有瓶颈?他要是能遇到瓶颈全天下的练武人天天都得遇到瓶颈了。” 正难摇摇头,继续挥动扫把专心扫地,他道:“我没事儿,这几天觉得不太舒服,过两天就好了。” 正修关心道:“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先不用干了,我们几个帮你扫完便是,你赶紧找明藏大师开点药喝一下,有病了就早点治,别留病根。这样难受有几天了啊?” “没几天,快好了,谢谢师兄惦记。咱们继续扫把。” 大家好不容易终于把庭院扫了个干净,正难收起了扫把,回到了自己的禅房。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想着事情。 这几天当然不是他身体有病,而是心病。李镜缘走了已经五天了,音信全无,他偷偷下山去了集市上面找了不止一次,还找几个山下的百姓问了,而百姓们都当他是花和尚打听良家妇女,对他都嗤之以鼻。怎么找都找不到李镜缘,可是这一个小姑娘会去哪儿呢? 这件事他不敢和任何人,也不敢汇报方丈,他这一胆怯,连宋义被杀的事情也不敢说了。只得默默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胡乱琢磨。 “我之前已经把那个宋义的尸首埋了,跟他来的那些恶汉都不见了踪影,想必是穴道自动化开后逃走了,也顾不上替宋义收尸。李镜缘她一个柔弱女子,身边没有人照顾,这世道险恶,她能去哪儿啊?山下附近我都找遍了,都不见她的踪影,会不会是那些恶汉能行动之后在半路上又碰到了她把她掳走了?那宋义虽然作恶多端,可毕竟是一个大活人,这死在荒郊野外难道他的家人朋友不会找他吗,一联系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带人找到李镜缘的家里,万一那时候李镜缘回去收拾东西被撞倒怎么办?李镜缘性格贞烈,不会就这么一头撞死吧?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难就在这里胡琢磨了好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房门被推开了。 “谁?” “我,灭魔,师父,我以为你睡着了呢?过来看看你。”灭魔的小脑袋从屋外探了进来。 “哦,进来吧。” “师父,我听说你不舒服,我求明藏师父给我抓了一些管头疼脑热的药来,我熬了一副,你趁热喝。” 正难有点感动,他他道:“谢谢灭魔,我现在感觉稍微好多了,药我等一会再吃吧。” “哈哈哈,好多了就好,药不吃也罢,你难受再吃。”灭魔很是开心。 “对了。”灭魔道,“师父,你今天睡觉的时候可盖好被子啊,今天晚上要变天。” “怎么讲?” “你看这天上的乌云密闭的,这鬼天气已经持续了好长时间了,干有云不下雨的。不过今天好像不一样了。乌云一下铺开了,托塔罗汉明福大师那是天文爱好者,刚才还说了,今天天黑的时候一定很冷的,而且肯定会下大雨的,很大的那种。” “很大的那种?有多大?”正难听到这里心念一动。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很大了,少林寺应该没事儿,咱们站的高。山下的人可能还会遭殃,这积雨云存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晚上会发洪水都不一定呢。” “额......咱们山下的那些应急的小草屋怎么办?大雨会不会冲垮它们啊?” “师父,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不好说,那些小草屋都不结实,如果真碰上大雨,指望它避雨那是够呛了,搞不好还有冲垮的可能......” 正难听到这里心念有些起伏,灭魔好不容易来了,问了好多习武上的问题与正难,正难耐心地跟他讲了很久,等到天要黑的时候,才讲完。 灭魔收拾了一下书籍,道:“师父,你早点歇着吧,我走了。” 正难等灭魔走了好一会儿以后,直接穿上了夜行的僧衣,心道:“今日我是睡不踏实了。”耳听得外面雷声大作,雨点已经渐渐地拍打了下来。 正难躲过了寺内的罗汉的看守下得山来,往那间小茅屋奔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万一李镜缘没有走远,下大雨无处安身,八成会回来这座小茅屋的。到时候没有人照顾她,她会很可怜的。要是茅屋被雨水冲塌了,那她就遭殃了。” 正难此时的一心全部放在了李镜缘的身上,他甚至有点后悔了,后悔那天为什么要推开她?为什么要伤她的心?但是,如果不推开她,难道真的要和她......正难不敢再往下想了。 不一会儿,到了茅屋,此时,早已是风雨交加了,硕大的雨点伴随着暴风呼啸而来,茅屋摇摇欲坠。正难拿起来木条,在屋顶几处薄弱的部分加固了一下。又过了半个时辰,还在下着大雨,风雨交加,但是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这间草房还是可以吃住的。 正难在内心中说道:“镜缘,要是你还在附近,你可一定要来呀,千万别在半路避雨啊,身体是吃不消的。我......我还想再今晚再见你一面。” 而过了不知道多久,大雨停歇了,正难推开门看了看外面的景象,一切安好,树林草地并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大雨而已。 正难哑然失笑心中暗骂着自己:“正难啊正难,你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镜缘难道这几日都在外面野营露宿吗?除了你这里没有别的地方避雨了吗?你真是个傻子!” 爱情有时候就是会让人这个样子,让人盲目,让人不理性,让人自己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做一些愚蠢的事情。 正难关上了门,他心道:“都结束了,她只是一场梦而已,明天我继续我的修禅打坐吧。忘了她吧。”他一边想一边手抚摸着李镜缘送他的那件他舍不得穿的新僧衣。 这时,“砰砰”,传来了敲门声,正难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一样,他冲过去,打开了门。只见被雨水淋透的李镜缘站在了门口,她眼含热泪,望着正难,道:“正难,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等我!” 正难也是目中含泪,道:“你怎么淋成这样子了?” “哈哈,不重要的。”李镜缘道,“我看天上下着大雨,也不知道怎么想到,总感觉你会在这里等我来避雨的。就糊里糊涂地跑过来了。可是雨都停了,我才赶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我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镜缘......我......”正难没想到眼前这一切真的都实现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这时,李镜缘一把搂住了他,两人衣服都淋了雨,湿透的单衣相互碰撞似乎与肌肤相碰无任何区别。李镜缘的嘴唇亲吻着正难的嘴唇,正难再也不反抗,一把把李镜缘搂在怀中,用力的亲吻着她。 两人紧紧缠绵在了一起,不知天地为何物,一同坠入了极乐世界。 第二十七章 被迫红尘 “方丈,弟子追悔莫及,弟子......”正难身体瘫软在大雄宝殿内。他面对着明空方丈一人,说话的力气感觉都要没有了。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空前的虚弱无比,浑身流汗不止,自己的真气正在不断地从皮肤各处散发出来,而他无力阻挡。 “你真的跟一个女子破了色戒吗?”明空震惊不已,询问着道,“怎么会这样呢?就算你真的是一时糊涂,也不应该这样来惩罚你自己啊!”明空以为是正难破解以后悔恨异常,气的自废武功。 “不,方丈。弟子破解以后自知有愧于佛祖与您,便上山来请求处置,别说废了我的武功,就算乱棍把弟子打死了也行。可是刚刚上到了山门,身体便一下软了下来,浑身无力,觉得功力气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着。并不是弟子要自废武功的。” “但是,老衲也糊涂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童子功被废掉了?真气焕发导致的吗?” “弟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您平常告诫我们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被欲望操控,破了戒条,可是弟子被**操控,破了杀戒,又破了色戒。愧对您平日的教诲,自作自受。” 明空面露悲伤,他道:“可是,就算是破了童子功,也只是会自动破掉身体所聚集的丹田之气,硬气之功,绝对不会像你一般如此虚弱的。你都要不行了......”明空眼泪也流淌了下来,他实在是爱惜正难,心中也是无比的痛苦。 明空从怀中的酸枝葫芦中倒出一枚金丹,递给正难,“你赶快服下,龙吟金丹此时能救你一命。” 正难摇了摇头,“方丈,龙吟金丹宝贵无比,你吃了会延长寿命,而我吃了就是浪费。” “这当口,还多说什么?”明空将金丹强行放入了正难口中,一敲他嘴巴,正难只得将金丹吞下,明空道:“你现在运功调理,先不管武功散出去多少了,先把命保住。” “是。”正难打起了坐,身体运功,在周身游走。 一个时辰之内,明空悄悄派小和尚找来了明藏大师,等正难借住金丹调理好了之后,明藏给他把了把脉,把过了脉后,明藏问道:“正难,你今天除了破了童子之身外,有没有接触别的东西,吃过什么,喝过什么吗?” 正难借助金丹运功后,身体感觉好了不少,体内的真气虽然还在消耗流失,但是已经不觉得那么浑身无力了,他道:“弟子......弟子在破解之后,只喝过那女子递过来的一碗茶。” “茶?什么茶?” “应该是普通的花茶,弟子喝的时候,感觉有一股淡淡的檀木的味道。” “檀木的味道?”明藏听后大惊道。 正难问道:“怎么了,师叔?” 明藏道:“没什么,多亏了方丈的金丹,那金丹威力无比。你吃了龙吟金丹身体的内力还会再流失,不过问题不算太大,只要这几日不再用功与人动手,或者动火气,慢慢就会好的。” 等正难再运功调养的时候,再大点外,明藏悄悄跟明空方丈说道:“看来,正难弟子破了色戒,应该是有人故意操控的。” “什么?” “正难说那杯茶有檀木的气味儿,结合他现在的症状,我推测是藏边产的鬼檀木的味道。” “鬼檀木?那是什么,老衲没听过。” “我也是当年在西藏医书上看过,方丈你知道金檀木吧,它可是人间极品的木,集天地灵气,万物精华。生于藏边,极不好寻找。但是俗话说毒物所在之地,十步以内必有解读之物,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有解毒之物的地方十步之内必有毒物。那金檀木正是养精强肾,扶正固本,解毒清新,对身体是有益无害的。人们每每有发现金檀树的时候,都会在它的树边不到几步的位置上发现一种名为鬼檀的树木,那树木不大,但是毒性极大,普通人闻它散发出来的檀香过久,都会神智昏聩,如果喝了用它泡的水,那一般人便会当场毙命。” 明空听后道:“你说的是,正难喝的就是鬼檀泡的茶?” “几乎可以确定了,鬼檀不光有毒性,还有一点,它会自动挥发掉食用它的人的真气,渐渐要了人的性命,实在是人间毒物的魁首。不过,那女子似乎没有对正难加多少的计量,否则就算是有金丹护体,正难现在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那正难应该没事了吧?” “只要像我刚才所说,不运功与人抗衡,或者动火气,应该就没事。可是,他一身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可能会因为破了童子之身散去,不知道还能不能修习回来......” 天空大亮后,正难将如何救得李镜缘,如何安置她,如何因为她杀掉了宋义,又如何与李镜缘合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详细和明空说了一遍。 明空听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哎,都是劫数啊,我这一阵子都是莫名其妙的忧心忡忡,是祸终究是躲不过的。” 正难道:“弟子破了杀戒色戒,枉为少林弟子,请方丈惩戒责罚,弟子甘愿受罚。” “你虽破杀戒,但是所杀之人是恶徒,可算你解救众人,我可不罚你。但是破了色戒,于情于理都不能被寺规原谅,我身为方丈,不能因你是少林寺第一人就徇私舞弊。” “方丈......” 明空站起身来,在佛祖面前烧了一柱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他转身道:“正难,你因破了少林寺杀戒色戒,虽情有可原,但是戒律便是戒律,一旦破了,万难更改。老衲本想传你衣钵,让你做下人住持,可是......明空再此行少林寺规,将你逐出少林寺。从此以后不得你用少林寺法号,不得自认是少林寺弟子。本应罚你法杖四十,但是念在你身体有恙,就免了吧。” 正难犹如晴天霹雳,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僧人身份只在这顷刻之间便被剥夺了。他大哭起来,跪倒在明空面前,道:“什么责罚弟子都心甘情愿,请您念在我一时冲动,不要把我逐出寺院吧!” 明空眼含热泪,道:“非是老衲无情,发生的这些事情能看出来,你这一生该有此劫,与尘缘瓜葛未了,老衲若违背这些强行留你,只会对你更加不利。老衲会再向虚沌大师他们汇报,这件事便不在寺中公开了。正难,老衲最后再叫你一次正难。普度众生,成佛大道,不一定是要出家成为和尚才行,老衲望你下山还俗后一心向善,勤修六度万行。珍重......” 半晌之后,正难恭恭敬敬给明空磕了一个头,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无法再为少林弟子,多谢方丈等大师对弟子的栽培养育,弟子终身不敢相忘。” 第二十八章 执著的宇多田 在少林寺后山松林里,明空正受着虚沌虚影虚风三僧的训斥。 “阿弥陀佛,你这件事做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明空?”虚沌拍了拍自己的老寒腿,语气严厉地问道。 “是呀。”虚风一旁接口道,“正难虽有过错,但是一来这色戒破的也算是情有可原,二来那杀死的更是山下恶霸,造福一方。你干嘛非得把他逐出寺庙呢?” 虚影脾气比较着急,也连忙说道:“正难算是为民除害了,这破了色戒的话,确实是他不对。但是也是对方诱惑在先。正难在前一阵子护寺立下了大功。怎么说也不是寺中一般的小和尚了,这逐出师门,剥夺法号可是我寺最严重的惩罚。难道就不能功过相抵吗?非要搞成这样!” 明空向三位老僧深鞠一躬,道:“三位师祖,这件事对正难的的处罚并非是弟子不通人情。这正难虽武功佛法都是一等一的,但是经过这件事来说他确实不适合再在少林寺中修行了。破了荤戒酒戒可还好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毕竟是破戒了,少林寺规,僧人破色戒杀戒,一律逐出寺门。我身为方丈,不能偏袒任何一个弟子。况且凡是破了色戒,那之后再让他像之前一样精心修法那是万难不能的。师祖,您们是知道的。” 虚沌点了点头道:“明空,你从小就是个眼睛揉不下半粒沙子的人,是优点,有时候也是缺点。不过你说的也确实如此,如果童子之身已破,定力就算是破了,再加上他这个岁数,确实很难。但是正难是我寺百年来难得一见的人才,你就这么放他走了,舍得吗?” 明空道:“师祖,我把他逐出少林,还因为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明空道:“师祖,现在中华大地风雨漂泊,大清虽然表面强盛,但是实则外强中干。外国列强已是虎视眈眈,就像前一阵日本武士集体攻上少林这件事,那是几百年来所不敢想象的,而这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来冒犯我们。我少林寺之众每日在寺中打坐习武,却不能为中华做出一丝一毫的贡献,只能等他们来找我们,却不能主动去找他们。正难他是少林寺武艺第一,如果日后我传他少林寺方丈之位的话是可以让他壮大少林,但是却埋没了他的一身本领。他现在已经做不了和尚了,与其这样,不如让他还俗下山,以他的侠肝义胆,说不定会为国家,为天下苍生做出一点贡献。” 虚沌听后摇头道:“哎,你这个人啊,尘世上的事自有尘世上的人去解决,我们和尚有我们和尚该做的事......好吧,前明朝的时候,也有我少林武僧帮助朝廷抗击倭寇,保家卫国的先例。你让正难下山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虽然你说的有些牵强,但你是寺内方丈,你做出的决定老衲几个也无权更改。” 明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师祖谅解。” 虚沌叹气道:“可惜啊,他已经下山了,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少林寺第一人,竟然以这种结果草草收场,可叹,可叹。” 这时,正难正在李镜缘的搀扶下到达了山底。由于正难被逐出师门这件事明空守得很严密,寺内的和尚竟没有几个知道的,便也没人来送他下山了。 “天已经黑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正难回头又望了望这座养育自己多年的庙宇,眼中含着泪水,心中无法平静。 李镜缘望着他,道:“对不起,因为我,你不能在少林寺中呆着呢。我会好好的照顾你的,我的命都是你的,你不要太伤心了,正......不,也不知道以后怎么称呼你了。” “我不会怪你的,你是个苦命人,要是我能把持的住自己,也不会落得现在的地步。”正难落寞道。 “好吧,现在咱们要去哪儿呢?”李镜缘问道。 “你们!你们哪儿也去不了了!”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人皆是大惊失色。 前方寂静无比的一片树林之中,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在了他二人的面前。 此人五十岁多的年纪,身着雪白色的日本武士服,相貌俊雅,正盯着正难。正难认出此人,道:“宇多田池秀施主,原来你还在这里啊!” 此人正是之前来打败无数少林高手最后败在正难手上的宇多田池秀,不想竟在这时出现,只听他微微一笑,道:“不错,正难大师,我们又见面了。” “你居然瞒过了明辞大师和明保大师,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回到日本了呢。你难道一直都在这里吗?” “不错,我命人穿了我的衣服,假扮我的样子和那帮虾兵蟹将到了东海坐船回了日本,就是为了骗过你们的追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这附近住着,我没有一天是睡好觉的,每每想到的都是今天。我一定要亲手了解了你,正难大师,报我上次落败的仇!” 正难叹气道:“上次也只是切磋武艺,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哼,你是赢家,当然是无所谓了,可我出师以来别说输给别人,就从来没给过对手半点的机会。奇耻大辱,焉能不报!正难,我终于等到你了,来吧,动手吧!” 正难目光如炬,虽然身体虚弱无比但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只是淡淡道:“我现在连运功调气都费事,还说什么动手。” 李镜缘急的拦在了正难身前,对宇多田喊道:“我不管你是谁,你如果现在找正难报仇就是乘人之危,正难大师身体有恙,不能比武。你要比武的话换个日子吧!” “有恙?”宇多田池秀道,“有恙我也不管,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我装的不想和我比,有恙的话我打败了你之后再等你找我报仇吧!” 说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跳便越过了李镜缘,一指直接从天而降,攻向正难额头头顶,正难虽然身体无力,但是毕竟多少年的武术底蕴在那里,他向后退了两步,回手一指向抵,两人手指相接,正难只觉得自己身体气血上涌,无法自制,他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稍稍缓解了一下。 宇多田池秀只觉得眼前的他与之前判若两人,口中喃喃道:“看来你真的身体有恙,劲力大不如前了。” 李镜缘哭喊道:“你这个岁数,竟然如此不知羞耻。够了没有,都说了正难大师不行了,你这个老头子放过他好不好?” 宇多田池秀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多什么嘴,我今日再不与他比试便会错过了最后回日本的期限,到时候回去天皇就要已超出期限之罪让我破腹自杀了。反正今日终于碰上了,天助我也!你少管闲事,逼急眼了我就不管你是不是女的了,一掌将你拍死!” “正难,再来!”宇多田池秀不由分说,双手相叠,一记大浪淘沙向正难胸口拍了过来,正难回手一掌,将其弹开,可终究是他没了之前浑厚的气力,这一击软绵绵的,宇多田池秀被挡开后紧接着不由分说以手做刀,劈在了正难的肩膀上。 这时正难再也躲闪不了,只觉得肩膀一阵剧痛,直要疼得几乎要大叫起来。他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宇多田池秀只觉得对方没有了之前那护体神功,自己这一劈他接了与常人接了无半点差别,不由得嘴角上扬,口中道:“看来他们说的是对的,你的妖法果然散去了!” 正难捂着疼痛无比的肩膀,只觉得头昏脑涨,耳边听宇多田池秀说的话,脑子里只传来了一个奇怪地声音:“果然?莫非他早就知道了我此时的处境......” 第二十九章 邪不压正 宇多田池秀又重拳飞腿攻击了数招,正难格挡不及,身体挨了好几下,他已经没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数次倒落在了地上。 “你身上的那层不知道从哪个巫师身上学的妖法没有了,再一对一你还拿什么赢我!”宇多田池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大笑道。 正难道:“施主......好吧,我也不是出家人了,这称呼也免了吧。你难道就这么在乎输赢吗?” “当然了,我这些日子辗转反侧,为了就是今天一雪前耻。报你们少林寺的欺辱之仇,你认命吧。” “哎,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就算你赢了我,你和少林寺的仇也没法了解了。不过也对,之前只是我赢了你,你若有气就找我报仇吧,报完仇之后无论我生或死,请你都自行离开,不要再找少林寺的麻烦。” “有情有义啊,正难大师。好,我答应你,本来我也是为了单独找你来的,那虚沌大师帮了我,就算是我欠少林寺一个人情了,无论如何我也是没脸再上山了,不过你既然不是少林寺弟子了,我动起手来更没什么顾忌了。” “多谢你了。” 宇多田池秀等正难站起了身来以后,飞起右脚,向其胸口猛提过去,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乘人之危,实在有违自己学艺时的初衷,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内心,再加上回国日期渐进,无论如何也要打败这人。好在耳边时常想起他师父井伊直政和他说的话,他告诉宇多田,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光明正大的。对手会千方百计地算计你,利用你,会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杀死你。你如果仅为公平二字怜惜对手赔了性命,得不偿失。只要藏得够深,手段够狠,出掉眼中钉,那所有弱者,旁观者都会忘了你的阴狠,记住你的辉煌。 “无毒不丈夫”,这是井伊直政的信条,他在教宇多田池秀武艺的时候,便把这个信条牢牢地刻在了宇多田的骨子里,虽然之后的宇多田池秀创立了“空山神剑派”,在门派教条中摒弃了这条信条,但是今日他还是没有忍住,重新做了他师父的“好徒弟”。 可这时就算他手法再狠毒,出招再凌厉,已经二十招过去了,还是没有拿下眼前这个虚弱无比的对手。原来,正难虽然身子虚弱,但是应对招式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速度虽不及原来快,但是他运用太极之中的借力打力的理念,四两拨千斤之术,绵掌虽然轻,但是有力有形,四五招之内竟还能还得一招。 宇多田池秀越打越惊,他心道:“我都如此卑鄙了,竟然还是拿不下他?为什么,他明明感觉身上落一片羽毛就要跌倒了,还能苦苦支撑到现在?我如果不小心的话甚至还会被他反伤,我这么多年勤学苦练一身神功到底还有什么用?” 在宇多田池秀心中辗转之际,正难也不如何好过,他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脉真气如洪荒冲山一样奔腾不止,明藏大师的话一直回响在耳边:“不能用功动火,否则大罗金仙难救。”但是现在的局面他如何做到不动身手呢?他一边出招化解宇多田的攻击,一边在体内用真气压住翻涌的血脉,堪堪坚持着。 又拆了十多招,宇多田池秀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发起狠来,“管你这小子是鬼是神,今天无论怎样,我都留不得你,否则日后传出去大日本第一武士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还不能取胜,实在有损国威。”他一只手继续与正难拆招,一只手从腰间摸出短刀,极其隐蔽地往前一刺,正难不知对方用了武器,还要回手格挡,只觉得一阵剧痛,那短刀甚是锋利,划过了他的左手,直直地刺入了他的肩膀上,鲜血瞬间喷涌了出来。宇多田大喜心道:“金刚不坏体神功?破了就是狗屁了!” 正难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李镜缘一旁无法控制情绪,她喊道:“不要!”起身过来挡在了正难的身前,宇多田池秀见了鲜血,兽性大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刀刺向正难并没有收力,直接刺入了挡在他面前李镜缘的小臂上,李镜缘手臂鲜血流淌,吃痛昏倒了过去。 正难大急,眼见宇多田池秀又是一刀刺了过来,他见心爱之人受了重伤,生死未卜,也无暇顾忌其它,右手一探抓住了宇多田池秀持刀的右手往回一拉,这一拉使了十成劲力,宇多田池秀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前一个踉跄,正难一侧身,左手以手做刀,往前一切,直中对方脖颈,宇多田吃痛,手一松,短刀掉落在地。正难右手松开对方,借势挥拳直击对方腰间。 宇多田池秀吃不住力身体一软,赶忙要回退几步避让,但是正难哪肯放过他?他两臂张开,像一只金翅大鹏一般,宇多田的全身都笼罩在了他的控制之下。只见正难双臂一合,两手摆成扇形,只拍到了宇多田左右两个太阳穴上。 这一招“双峰贯耳”势大力沉,已是现在正难能做的极限了。宇多田池秀只觉得天旋地转,昏天黑地,他再也不能反抗,口中喃喃道:“为什么我还是输了?”倒落在地。 两人的第二战,还是以正难的再次取胜而告终。 正难坐在地上,扶起了昏过去的李镜缘,连点了她身上的止血穴道,见她呼吸平稳,应该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而这时,从一旁的大树上跳下来了六个人,围在了正难的周围。不用看也知道这六个人是谁。 “灭德......不对,玉山信马,你们六个看来是一定要我死了。”正难深情的望着李镜缘,头都没有抬,说道。 为首的正是玉山信马,他道:“不错,我们空山六天王再次参上,没想到我们的师父还是败给你了,正难大师。不过你也活不了了。我们六个人要一人一刀把你砍成数段,你不要怪我们。” 正难淡淡道:“那你们能放过这个女人吗?她是无辜被卷进来的。” “可以,我们不是小毛贼,我答应你了。” “感谢。”正难闭起双眼,等待死亡。 六个日本武士拔出手中武士刀,大喝一声,同时向正难砍来。就在几人太刀要砍中正难之时,只听“砰砰”几声,一股巨大的外力从旁撞击了他们。六人同时被这股巨力击中,后退数步方才停了下来,几人定睛一看,少林寺十八罗汉各个手持少林棍,挡在了正难的面前。 第三十章 龙玉终入尘 在十八罗汉身后,走过来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正是明空方丈。 明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众位施主,胜负已分,你们何必为难一位受了重伤之人?” 玉山信马对明空方丈的情感还是有些尊重之情在里面,他道:“方丈,正难已经不是你们少林寺的人了,不用再这么护着他了吧。少林寺十八罗汉都出马了。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正难见方丈带人来救自己,眼含热泪,心中无限感激。耳听明空道:“这位施主虽已不是我佛门子弟,但是却还是与我寺有着不解之缘,因果之数,他既受了危难,我们自应该出手相助。” 玉山信马道:“出手相助的话,也不用十八罗汉都出来吧?” 十八罗汉中的伏虎明心喝道:“一帮狗日的,正难为什么莫名其妙破了童子功,又为什么转眼之间连和尚都做不了了。你们心里最清楚,今天既然来了你们谁也别想走了,贫僧一个个送你们归西!” 十八罗汉不由分说,上去便与空山六天王斗在一起,十八罗汉是少林寺最强的武装力量,十八比六,三个打一个,而那空山六天王招数变化不断,或攻或守相互配合,一时间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十八罗汉见状均各自使出自己的成名绝技,无论拳法,掌法,棍法,指法无一不用,而空山六天王虽然不能腾身还击,但是各自背靠着背,死守门户格挡,又有武师刀护身,罗汉们的少林棍皆都被砍断了,只得徒手进攻,也并不占太大上风。 明空没想到这六个日本人看起来似乎比虚沌高僧亲自挑选出来的十八罗汉加一起还要强大,每一个似乎都不逊宇多田池秀多少,看来当年他们拜师学艺,一是天资极其聪颖,二是扒了数层皮才到了今天这个境界。再加上武器之利,一时竟不能取胜。 在五十回合之后,空山六天王终于露出颓势,渐渐落入下风,他们招式虽然凌厉狠毒,武器锐利,但是内功终究不如少林僧人源远流长,六人中除了玉山信马剩下五个都不会汉语,他们喊了几声十八罗汉听不懂的话,似乎是暗号,同时后退数步,玉山信马离正难最近,眼见此时无人看管他,一不做二不休,飞起身来,朝正难击去,要一掌结果他的性命。 正难微微一笑,闭目待死,耳畔突然传来声音,“休伤我师父!”一睁眼,竟是灭魔挡在了他的面前,灭魔挥起一掌,与玉山信马对掌,玉山信马竟感觉一股极其厚重的力量打击中了自己,连忙一翻身向后,一见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和尚孩子拦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得大惊失色,心道:“少林寺果然厉害,区区一个少年就如此厉害,我竟险些不敌。” 灭魔笑了笑看着玉山信马,道:“灭德师弟,你和师兄对了一掌,可是大不敬啊!” “是你!”玉山信马这才想起这小和尚是那天在食堂中和自己冲突的那个人,后来是正难替他出头才了事的。心道好在那天没有自己挑战他,否则胜负难测。信马不知道,当时灭魔就算真动手了也赢不了他,他之所以现在这么强,多亏了正难这段时间的教导与栽培。 “灭魔,没想到你也来了。”正难欣慰道。 灭魔道:“我是偷偷跟着方丈他们下山来的,师父,跌宕起伏才叫人生,你不必为了一时的患得患失就轻生,以后还俗在凡尘之间,心怀善念,慈悲度人,定能有一片新天地的。” 正难听后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他点点头:“枉我学经书十余载,见识却不及你分毫。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轻易交出自己的命了,我要好好活着。” 明空见虽然十八罗汉能胜过空山六天王,但是要是擒拿他们的话,几百招之内绝对不可能,他一挥手:“停!” 双方罢手。 “玉山施主,还有这五位施主,老衲斗胆,请你们不要再纠缠这位施主与少林寺了。” 玉山信马知道今日是套不得任何便宜了,但是他是跟着师父来的,有些踌躇道:“这个......” 这时玉山信马觉得肩膀一紧,宇多田池秀把着他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起了身,他刚刚清醒过来,目光又让人感觉无神,又让人感觉恐惧,抓摸不透,只听他道:“方丈,宇多田池秀再次叨扰了,有劳你们亲自迎接。” “好说,好说。”明空淡淡道。 “我宇多田池秀成名以来,数百场战役无一败北。而今在少林寺连败正难大师两场,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算是鄙人的荣幸。” 众人无言。 “上次多亏虚沌大师相救,我今日又来挑战正难实在是厚颜无耻,而又落败,已是无话可说。大丈夫生于天地,这点脸皮还是要有的。放心吧,不光这次我不再闹事了,我宇多田池秀从此不再入中原一步,说到做到。徒弟们,不用多说,回国!” 他能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也不算辜负了他一代宗师的名号,七人不再多言,向众和尚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望着七人渐渐离去的背影,明空点了点头,对正难道:“你还好吧?” 正难被灭魔扶了起来,他道:“没事了,多谢方丈与众大师的相助,贫......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自己称呼自己了,总之感激不尽。” 十八罗汉中,属明心和正难关系最为要好,他目光又泪,转过脸去,不忍再看他。众僧也皆是心中五味陈杂,不知所言。 明空道:“如果你不嫌弃,我送你一个新的名字吧。” “请方丈赐名。” “不敢,天下美玉,以清为贵,以陈为精。你之前在少林寺的别号叫龙玉,我便送你名字名为——陈清玉......” 陈清玉整理好了行礼,让李镜缘在山下等着,他独自在山门口,最后拜了拜明空方丈和众师叔们,灭魔擦了擦眼泪跟他告别,陈清玉把自己这些年来掌握的习武诀窍写成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他,互道珍重。陈清玉终于还俗下山,遁入尘世。 两人相互扶持,漫无目的向南方走去,只因为李镜缘说想看看南边的大海,不知道他们走了几个月还是几年,终于到了大陆最南边的广州城。 陈清玉两人在找住宿的地方的时候,看见两个少年在街边比武打架。虽然是小孩子,但是身法本领似乎很不一半。这两个少年一个生的俊俏帅气,一个生的强壮漆黑。 陈清玉饶有兴致,他一旁闯入他二人中间,伸手化解了两人的招式,两人大惊,同时和他打斗,竟不出几回合就被他轻易制服,不由得佩服起来。 那俊俏少年道:“你是谁啊,打哪儿来的?这么有本事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呢。” 那漆黑少年也道:“是呀,没想到天下有这么厉害的人。” 陈清玉报了自己的姓名。 俊俏少年道:“好啊,你是北方来的,要在这儿定居是吗。太好了,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俩可不会轻易放过。我叫沈落松,他叫曹龙莽。怎么样,交个朋友吧?” 第三十一章 毒药 几年的时光飞逝如过眼青烟一般,如此漫长的回忆在李镜缘的脑中复读了一遍,她只觉得神志恍惚,恍如隔世。良久之后,才从眼前逐渐清晰的房间之中,渐渐地回到了现实。 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几位不速之客早已经离去,只在桌子上留下来了一小瓶深棕色的小药瓶,里面装了小半瓶的毒药。刚才那肥头大耳不请自来的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的话此时还回荡在她的耳边:“比武大会的当天,在陈清玉要上台和玉山信元比试之前,把这瓶药水倒在他茶杯里让他喝下,你应该也猜到了喝了这药会有什么作用。我们就算用了这下三滥的勾当,也不能让我们大日本的武术,可不能输给中华武术。” “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会要了他的命的,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的。”李镜缘听后想都没想,目光坚定地狠狠道。 佐佐木山田似乎早知道李镜缘会这么回答他的话,他嘴角一抿,笑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瓶毒药只会让他在比武的过程中发挥来不出内力,最后只会让他落败,不会真的要了他的性命,我们大日本的第一高手玉山信元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也不会痛下杀手。我以人格担保,你就踏实的放心吧。” “你的人格我可不相信,我宁可信街边无赖的话,也不相信你的话。” “混账,你这婊子敢这么和佐佐木大人说话!”一旁的人又要上前教训她,这次被佐佐木喝止住了。 佐佐木山田冷笑着,道:“好,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也完全可以不按我说的做,我们确实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你好好琢磨琢磨......如果我回去跟你远在日本安居养老的母亲说一下你的情况,她老人家会怎么样啊?” 李镜缘听到这里心头一紧,便不敢再说话,身体瑟瑟发抖。 佐佐木见对方这样,更是有恃无恐,道:“我和她老人家说她的宝贝女儿在全家落魄的时候为了生活当过烟花巷的女人,又为了荣华富贵,替日本人卖命,一手毁了一位前途无限光明的少林高僧,之后又恬不知耻的继续和他过日子。而她的母亲就是靠着自己女儿的这些下三滥的勾当被日本人供着衣食无忧地活到了今天。你母亲大人听了以后,以她的性格,会不会一头撞死,或者找个绳子上吊而死啊,这可就不好说了。” 李镜缘终于有些屈服了:“你......你别和我母亲说,算我求你了。” “那这瓶药水?” “......” 佐佐木山田看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了,他起身道:“你再考虑考虑吧,药瓶你自己先留着,不过我相信你会做出让我满意的决定的,哈哈哈哈哈。”在他的冷笑之中,这帮无耻之徒离开了房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李镜缘坐在床边出神地想着事情。愣着神的功夫,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清玉在院外的大门边喊着:“我回来了!” 李镜缘听后赶忙收起了药瓶,塞在了床底下,用手撑着起身,挺着大肚子慢慢悠悠出外面打开了院门,刚才外面又下了大雪,陈清玉这一路来回身上着了不少的雪,李镜缘帮他掸掉了,迎进了屋子里。 “那李荃小姑娘你送回去了哈,这么久啊?”李镜缘问道。 陈清玉道:“是呀,送了,她家离得还真不近,走了好一阵子,那李神医还跟我客气了半天,我才回来的。你久等了吧,镜缘,为了等我也没有休息。” “没有啦,你知道我的,每天睡的都比较晚,回来就好啦。” 陈清玉见李镜缘看起来竟然有些神情恍惚,关切地问道:“镜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李镜缘怕被陈清玉瞧出来,赶忙道:“没有,只是要生孩子了,可能有些焦虑吧。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仗着怀孕了,她说的理由叫陈清玉也不能不信了。 陈清玉很是心疼道:“镜缘啊,这几年连累你和我一起受苦了,家里也不富裕,委屈你了。” 李镜缘心念一动道:“哎,能跟你过这几年,已经是我几辈子的福源了。清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陈清玉越听越疑惑:“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了,干嘛要这样说话呢?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说吧,我肯定答应你。” “你能不能不去参加清日比武?” 正难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万没有想到李镜缘竟然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他呆了一下,道:“为什么,这事你之前也是赞成我的。今天怎么突然变卦了不想让我去呢?” “我......”李镜缘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很担心,担心你遇到什么不测,我听说那个日本叫玉山信元的很是厉害,广州城还没有人能打得过他呢,你去了我真怕......我现在就要生下孩子,孩子,可不能没有爹啊。” 陈清玉听后微微笑了笑,道:“哈哈,你越说越奇怪了,都是怀孕的女子心境和平时大不一样,看来真的是如此,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事的,之前也说了,点到为止而已。就算我技不如人输给了他,我听说那玉山信元武品还是不错的,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只是我现在才想起来,多年前攻上少林的空山六天王之首玉山信马,名字和他非常像,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李镜缘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而且当年我离开少林寺的时候,明空方丈和明心大师他们都让我牢记,还俗之后,要以保家卫国,扬我国威为己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次机会,不能错过的。之前日本人跟我就有过节,这个玉山信元还是空山神剑派的,师从于谁就不用再说了。正好可以再见见这个故人之徒,岂不美哉?” 陈清玉以前不是这样的,随着他与沈落松和曹龙莽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后,他的性格也逐渐变得洒脱起来,这也算是好事吧。 李镜缘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毫无意义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清玉想到了什么,叹气道:“哎,好想我那二弟陈清玉啊,不知道他在云南做官做的如何了。三弟曹龙莽没了二弟陪伴,这段时间他估计会寂寞无聊不少吧。” 第三十二章 悲催的赌坊 广州街上,百姓们刚刚从新年的喜庆之中走了出来,投入到了忙碌的日常工作劳务之中。 大家为了上交日益加重的税银,糊口度日。不得不每日早出晚归。或者田中忙活春耕,或者码头忙活着搬货,或在集市上来回奔波的叫卖。街市上来回人流你推我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而这时在大街上,有个街上大摇大摆行走的人,他的行为举止,与来回奔波的人流,显得格格不入。只见他浑身黝黑,身体大高,强壮无比,辫子在粗壮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上身赤裸,原本穿在身上的白衣被他脱了下来搭在肩膀上。这个人活像是三国里的张飞和水浒里的李逵的结合体一般。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个善茬,在并不宽裕的街道上,推搡的行人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出了一片空地出来。 这个按现代话讲,画风与别人都不一样的人,便是陈清玉的三弟,曹龙莽。 曹龙莽昨天喝酒有点喝多了,昏昏沉沉直到第二天的晌午才醒过来,他睡眼惺忪地走在了大街上,踉踉跄跄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手拿一个铁牙签剔牙,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发愁,正琢磨着今天要去哪里解闷呢。 “真是的,这无聊的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他心想道,“二哥去当官当得好啊,几个月了,也不回来。你说云南离广东才多远,不就隔着个广西,不就几千里路吗?他就不能随时回来看看我吗?真是的,不仗义。”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理论是谁教的。 “走上仕途了,就不能老跟我这街头野闲人瞎混了,有公事了现在。哎,真是想我二哥啊。我大哥马上就要和东洋鬼子比武了,大嫂又要生孩子了,这段时间暂时先不打扰他们了。可是,不找他们谁又和我玩啊。自己在家喝闷酒太容易醉了。” 正在曹龙莽发愁今天怎么打发的时候,突然耳听背后有人喊他:“这不是黑汉曹龙莽曹大哥吗?这么巧啊!” “嗯?”曹龙莽应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神风堂的少堂主潘辰龙和潘武虎,正笑嘻嘻的和他打招呼,他心头一喜。与他二人道:“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闲啊?不在武馆替你爹看场子,在这儿闲溜达。” 潘辰龙道:“今日武馆休息,我们哥俩得空出来转一转。” 曹龙莽嘴一咧,笑道:“哦哦,既然咱三个碰上了,怎么说啊?” “当然一起喝酒去啊,这天不早了,找个酒馆喝完咱就大睡一觉。”反正在爱酒之人眼里,啥时候都是天不早了,啥时候都能找借口饮酒。 “痛快,但是今天得你俩请客,该你俩了!”其实曹龙莽他从来都没有请过客,每次都是潘氏兄弟二人掏腰包。 本来潘氏兄弟和曹龙莽因为之前比武大会的事情双方并不对付,有点仇怨,可后来他二人又找机会联手在小巷里堵了曹龙莽一回,三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潘辰龙和潘武虎又被曹龙莽打败,这次算是心服口服了,当日三人晚上去酒楼痛饮一晚,交上了朋友,关系直接变成了铁哥们,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 本来曹龙莽的岁数是最小的,可是谁让他武功比潘氏兄弟高出了一大截啊。“被迫”当了大哥。这二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三人在附近最大的一个酒楼里点了一桌子菜,喝起了杏花酒,开始侃大山了。 “再过几日就是清日比武大赛的日子了,到时候你大哥可是要大放异彩了。”潘辰龙一边吃着羊腿一边道。 曹龙莽一大碗白酒下肚,哈哈大笑道:“那是,只怕那个叫玉山信元的不够我大哥打的,早早就结束了。我大哥还没等大显身手呢,就完事儿了。” “陈清玉当年在少林寺可是太有名了,龙玉正难,谁不知道啊!”潘武虎道。 “是吗?你俩也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肯定见过我大哥喽?” 潘武虎龙道:“没有那么容易的,老大,俗家弟子可是不能随便见这种神极的高僧的。当年我的法号叫做释虎,我哥哥的法号叫做释辰。我听说这个玉山信元的门派叫做什么空山神剑派,当年好像就是这个剑派领头带着小日本的武士们攻入的少林寺,而我俩当时也算是在这场战役中做过不少贡献的了。” 曹龙莽奇道:“还有这个事情呢?我大哥从来没和我说过呢!” 于是潘氏兄弟二人将日本武士忍者如何攻上少林寺,正难和十八罗汉如何将他们打败的,又将自己二人在其中的作用夸大的说了一遍,至于后来正难还俗的事情他们也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哈哈,这就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这次我大哥就把这不知死活的空山派再教训一顿,哼,让他们知道知道,他大爷永远是他大爷!”曹龙莽得意道。 潘辰龙又道:“对了,这事儿你可别和别人说啊,这件事情我们连爹都瞒了,看在你是我们大哥,又是正难大师的弟弟,才和你说说的。” “了解了解,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三人还在喝酒吃肉吹牛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喧闹之声,越来越大,声音出处好像就在酒楼门口。 “妈的,烦死了,报丧呢?!还让不让人好好喝酒了!”三人一同起身走出了酒楼。 眼前只见一帮群众在酒楼门口围出了一个空地,空地正当中好几个大汉围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巨汗,一看就是以多打少之势。 那个巨汗的身材魁梧到竟然都把曹龙莽三人吓了一跳。这大汉身高足足有九尺,身体强壮的几乎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好像是骨骼皮肉上包裹了数十层的肌肉一样。而再仔细一看,那巨汗的穿着打扮不是中土人士,他脚踩黑靴子,身穿花蓝彩裤,上身赤裸。头顶顶着披肩金发,竟然是个西洋白人。 围着他身边的大汉们虽然也是很壮实,但是和这个西洋巨汗一比的话,就像一个个小鸡仔一样。他们几个人一起扑在了西洋巨汗的身上,想靠人多,压制住他。谁料那巨汗丝毫没感觉他们的力量,大喝一声一用力,扑在他身上的这几个大汉直接被弹开了,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其中有一个大汉直接摔倒了曹龙莽几个的身边,曹龙莽见这个西洋鬼子在这儿欺负自己人,心中忿忿不平,他一把拉起了这个摔倒的人,一看,不由得一吃惊,道:“你是富来赌坊的伙计?我见过你!” 那大汉脑袋被摔得昏昏沉沉,突然听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他一看曹龙莽的脸不由得又是吓了一跳,真是先碰饿鬼,再遇修罗啊。这不是之前屡次在赌坊里面闹事的黑恶汉吗?! “黑脸大爷,是你啊!” 一旁的潘氏兄弟问道:“怎么回事儿啊?你们怎么和这个洋鬼子打起来了?” “今天我们赌坊开的好好的,一帮洋鬼子进了咱们赌坊,他们中有个汉人翻译和我们说这几位要玩一玩中国的骰子,我们心道这洋鬼子几年之内从中国抢走了几千万两银子,不从他们手里匡点钱那还是中国人吗?就欢迎了他们,结果他们不出一个时辰输给了我们几千两银子,可最后结算的时候他们不给钱,说咱们大清人都是他们养的赚钱的狗,他们想不给就不给。这简直欺人太甚,不给钱还骂人,我们就和他动起来了手。这个巨汗就是他们中间最高大的,我们几个被他拖了出来在这里挨揍,爷,您看着我们没少孝敬您的份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曹龙莽一听就恼了,喝道:“妈的,我赌博的时候耍无赖也就罢了,居然这个洋鬼子还敢在中国的地界上不愿赌服输,那就得说道说道了,不碰上则已,一碰上我非让他们涨涨记性,中国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他当然是可以无限容忍自己大闹赌坊的了,但是可不容许有第二个人,在赌坊的恶霸程度上超越自己的,更何况是个令人讨厌的白人。 他一步踏前,指着那西洋巨汗骂道:“你个狗娘养的,从小打到在你师娘那儿吃的什么啊,长这么高,估计光长身子不长脑子吧!欠账还钱,天经地义,我这个地盘还能让你撒野了!来,我让你涨涨记性!” 那西洋巨汗见又有个挑战者,这个挑战者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是这人身高自己矮了大半头,又不如自己魁梧强壮,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嚣张地将自己之前学的两句汉语拿出来说道:“中国狗,你的,死了!” 曹龙莽更是愤怒道:“西洋鬼,白皮猪,你才他妈死了呢!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了!” 那西洋巨汗一脸轻蔑地笑着,挥拳就向曹龙莽打去。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次打架,或将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第三十三章 单方面暴打 群众们往往不在意被他们围观的双方谁占理,谁理亏,也不在意是不是自己人被外来人欺负了,也不在意对方有多么的看不起自己。只要有热闹,他们就一拥而上,纷纷叫好,与一群麻木的待宰羔羊无异。 在这群围观的群众们的叫喊声中,西洋巨汗向曹龙莽挥出了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曹龙莽虽然生的是五大三粗的,但是心思却不粗,他知道这人身材比自己高大,力量肯定不容小觑,对方前三拳,曹龙莽都是低头左右避让而过,那西洋巨汗也当真是没长脑子,一以为自己这般块头便可以轻易碾压一切对手。也不管曹龙莽灵巧的身形,只是一味地逼近出拳,而且越来越急躁。 只几招之后,曹龙莽便知这人当真如自己所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算是随便在大街上拉过来一个爱打架的小孩子,出的招式都比他花样多。虽然老话说的是一力降十会,但是也有老话说的是一巧破千斤。真正决定比试胜负的,是双方各个方面的综合实力。 而在曹龙莽试探这个西洋巨汗之际,已经过了十多招了,众人眼见这个巨汗摧古拉朽一般的破坏力,拳头敲在木板上,犹如用钉子在纸壳上开个洞一样的简单,打在铁架上都能打出一个窟窿来,不由得都为曹龙莽捏了一把冷汗。一旁的潘氏兄弟也不敢上前帮忙,怕曹龙莽生气。 而曹龙莽已经完全看出来了,这人就是个没长脑子的蛮力型选手,靠着一身肌肉来吓人。他之后躲得越来越游刃有余起来,都能在拳头要打到他的千钧一发之际避过,左右横移,直把对方的移动控制在一个特别小的范围内,不让他伤人,甚至他都不用抬头看他对方的拳路了。 那西洋壮汉见自己累得够呛,却又丝毫打不到对方,对方长得黑壮,竟然如此的灵活。他气急败坏,却又不可奈何,身体消耗了大量的力气。拳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慢。 曹龙莽最后也觉得没意思了,心道:“试试他的力量如何。”他左臂胳膊肘向上一抬,直磕对方袭来的粗壮的手臂,一下那巨汉吃痛往后一缩,另一个拳头又飞了出来,曹龙莽直接一拳相接,那西洋巨汗被这巨大的力量一顶,手疼的不行,往后直退了两步。 他没想到曹龙莽的拳头比自己小了一圈,力量却远甚过自己。自己这雷霆一击竟然还被他顶了回来,他哪里知道,曹龙莽这一拳看似稀松平常,却蕴含了极大的内力劲道在里面,与只会用蛮力的巨汗相比,差距可想而知。 曹龙莽一摊手,道:“呵呵,我本来还赞叹你的肌肉块头了得,本以为你会是个不错的对手呢。可是你小子一是只会用蛮力,而是力量也不过如此,光长了个大块头而已。白皮猪,你再来啊!” 那西洋巨汗吃了亏,怒不可遏,他又挥起拳头袭来,但是他的力量已经减了不少,曹龙莽这回不闪不躲,用手一接,直接握住了他的拳头,巨汗只觉得自己的手像是嵌入了铁箍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曹龙莽直接把他的身体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那巨汗本来身材高大,不太适合发力,直接身体不受控制往前一倾,曹龙莽直接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巨汗不受控制,被这一掌直接搞了个人仰马翻,摔在地上。 “好!”潘氏兄弟喝起了彩,围观的百姓也是纷纷叫好,“曹大侠好身手!干得漂亮!”“曹大侠你们兄弟几个都是好样的,为国争光!”“让他们洋人知道知道咱们的地厉害,少在这里撒野!”曹龙莽因为之前武林大会比武的事儿也算是在广州城出了名了。 潘辰龙心道:“这人确实是厉害,难怪我和弟弟两个人围攻他都被他轻松击败,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仗着身强力壮不愿意动脑的人,比武上可是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特点,速度力量招式都无懈可击。这个巨汗我和弟弟两个人联手也未必能胜他,他居然像是和一个三岁小孩打一样,赢得如此轻松。说不定他的本领在陈清玉之上......” 那西洋巨汗还不知道他和这黑汉之间的差距,他大喝一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这次他也不出拳了,一股脑地撞向了曹龙莽,曹龙莽也没有防备,一把被他抱住了身体,举了起来,那巨汗抱举着他继续向前冲,这是他大招,只要被他铁臂一捆别想挣脱。二人眼看就要撞到了酒楼外的木柱子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曹龙莽身体一用力时间往上一抬,右膝盖直接顶在了西洋巨汗的小腹上,巨汗只觉得剧痛无比,他手一滑之际,曹龙莽又是一用力抬膝盖,直接敲在了巨汗的脑袋上,巨汗只觉得头晕眼昏,身体瞬间没了力气。 就在他要瘫倒在地的时候,曹龙莽身体凭空跃起,半空之中一腿再次正中他的脑袋,你那巨汗被这一击身体在空中转了三圈,以一记漂亮的转身,摔落在地。白眼一翻,人事不知。曹龙莽没用一招自己的绝学,便打败了这个估计参加世界健美大赛至少能进前五的巨汗。 众人欢呼雀跃,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那些赌坊被揍的伙计,赶紧过来向曹龙莽道谢,曹龙莽笑道:“哈哈,好说好说,回去跟你们那个车富莱老板说说,给我个几百两银子,就算我替他出恶气的钱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被人推开出了一条大缝,闯进来了几个白人,众人一看便知道是这个西洋巨汗的同伙,他们七八个人虽然都没有这个被打倒的巨汗高大,但是也算是强壮无比了。 赌坊的伙计见人来了着急地对曹龙莽道:“大哥,你要是帮我们把这帮烂人都收拾了,那什么要求我们老板都能答应的。” “好,不许赖皮啊你!”曹龙莽就要上前动手。 潘式兄弟也是习武之人,怎么能把风头全让给曹龙莽?他二人道:“不能都让你包圆了,平分!” 曹龙莽哈哈大笑道:“那不成,我包圆了!” 三人你一拳我一掌他一脚的,三下五除二,众白人瞬间就倒了一地,其中一大半,都是曹龙莽打倒的。 可众人还没等着二次庆祝,只见从外面又走来了一帮白人,这帮白人壮汉簇拥着一个身着燕尾服的西洋商人,那商人面目和善,嘴巴下一大团棕灰色的胡子耷拉下来。 众人看这帮人走了进来,看架势似乎不是来寻仇的,纷纷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那商人看着一地受伤的白人大汉,摇了摇头,他对曹龙莽三人用汉语道:“我是广州通商的商人,英国人,我的名字叫做道尔顿。情况我了解了,是我们的人在你们这里闹事,非常抱歉。”说着向那些赌坊被打的伙计深鞠一躬。 曹龙莽心中不以为然,心道:“你们洋人几乎没一个好东西,来这儿卖鸦片开厂子赚我们的钱,你个商人那就更不用说了,皮是白的,心都是黑的。”也不理他。 “你们教训我的人教训的对,这是打了你们店的补偿,还有他们输的钱。”说着他递过来了两千两的银票。 “哎呀,这还真是少见。西洋人能主动陪我们钱。”曹龙莽一把抢了过来,他从中当着众人的面抽取了一半的差价,剩下的给了赌坊的人,笑嘻嘻道:“哈哈,这钱我拿着了,就不用你们老板另给我了。”伙计们也不敢顶嘴了,乖乖地听他安排。 围观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再次投入到他们烦劳的工作中。 望着这个叫道尔顿的商人和他手下壮汉们相互搀扶离去的背影,曹龙莽心道:“总感觉不对,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次居然肯吃亏,肯定是不想惹官府来这儿追查,不定是在哪儿捡到大便宜了。” 第三十四章 二度威胁 正月二十五,本来在石室圣心大教堂前搭起的围在比武台周围豪华的比武看台,因为天降大雨而被淋漓一遍,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比武不由得推迟了。而因为承包这个项目的老板偷工减料雨水渗透看台地面过多,最后甚至引起了小范围的看台倒塌。 地方知府怒不可遏,因为这个项目是他吃了不少回扣包出去的,他怕李瀚章总督怪罪下来,自己出不了兜着走,立马下令把承办方施工的队伍一起抓了起来押进大牢。等风头过去再和他们秋后算账。 而这个风波不断的比武大赛,虽然邀请了中外众多有头有脸的官员贵族参加,但是不得不因为连日的阴雨和要重新修建的看台,推迟到了二月份。 而前几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李镜缘为了躲过那帮无耻的日本人,编了个理由要求陈清玉这段时间在家陪着他,连送菜买肉的事儿,都拜托曹龙莽来送。她是铁了心了不害陈清玉。两大高手的护驾,连佐佐木他们也找不到机会再来威胁李镜缘了。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场大雨和看台倒塌彻底破坏了李镜缘预想的不搭理计划,本以为熬过了正月二十五之后陈清玉取胜之后,就和陈清玉摊牌,无论他怎么样惩罚自己都认了。可是现在比武时间延后了,之后的一切又是未知数。终于有一天,陈清玉被李瀚章大人叫走,曹龙莽一时又找不到了。佐佐木山田他们终于等到了机会,把李镜缘从家里抓了出来。 在陈清玉夫妇家旁的小巷里,众日本人把李镜缘堵在了里面,佐佐木山田为首指着李镜缘唾沫横飞,破口大骂:“你妈的这个小贱人,居然躲着我们不出来啊,好在是老天爷要陈清玉死,下了场大雨。要不然我们一个个都要提着脑袋去见天皇。你个臭婊子,几年前你一家因为文字狱被清政府抄了家,你被卖到了妓院当婊子,我们花钱把你赎出来,又救了你那个老妈送回日本养着。我们对你恩情天高地厚,你他妈的居然这么对我们!我告诉你,逼急眼了我现在就现在把你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母亲,你母亲最近身体可不好,当心她直接气的一命呜呼了!” 李镜缘的过往又被佐佐木一层层的揭去,她那心酸的往事,又一次毫无保留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位高权重的父亲因为遭人嫉妒,被人陷害,刺死在家中,家中里外三进的四合院还有无数的珍宝金银被抄家没收,家中奴仆被四散迁走,自己又被官卖,卖到了青楼。每天不得不被花花公子随意侮辱,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又被日本的商人看中,赎了身,可是也只是每天换一拨人来侮辱自己。最后,佐佐木山田和那个空山神剑派的掌门以解救自己还在发配中的年迈母亲,她便答应了。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一答应就是这么多年的时间,而且至今为止,还无法摆脱这些妖人,硬是逼着自己要舍弃自己的幸福。 她身体有孕已经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和刺激了,她被佐佐木骂的脑袋眩晕无比,她小声抽泣道:“那个日本人和清玉比试的话,也不一定输的,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到这个份上。” 佐佐木道:“呵,你也不是不知道,在我这儿装傻充愣,玉山信元的师父宇多田池秀当年就是败在这个人手里的,那么他的徒弟也是凶多吉少。给你这个.......”他又递过来了一小瓶药。 “这是......又给我?”李镜缘问道。 “这是新药,之前给你那个过了期限就不一定好使了。你再下药的话就下这个,懂吗?” 李镜缘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她之前虽然下定决心,但是这下被佐佐木辱骂的已经斗志全失。 “我们会一直监视你的,别想再耍花招蒙混过关,不然到时候你得死,你远在北海道的母亲,自然也是活不了。”佐佐木山田又是嚣张地恐吓着。 在李镜缘刚刚接过药瓶的时候,只听巷外有人喊道:“怎么这么多光头,日本人?!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李镜缘一听这个声音如释重负,她赶忙大喊道:“三叔,我在这儿!” 这巷外喊话之人便是曹龙莽,他一听李镜缘的呼救就火了,喝骂道:“好啊,刚才大哥出去了我就赶忙过来保护大嫂,我说刚才在院外喊大嫂没给我开门呢?原来被你们挟持了!你们是什么人,王母娘娘都可以挟持,我大嫂你们敢动她一根头发丝我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李镜缘不顾佐佐木山田地阻挡,又喊道:“三叔,快来救我,他们要欺负我!” 曹龙莽眼里直要喷出火来了,声音冲破天际,冲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的佐佐木的手下们只看见一个似地狱中出来的修罗厉鬼一般的黑汉怒视着他们袭来,看这个架势各自心里都胆怯了三分,一眨眼的功夫他杀到了,曹龙莽手往上一抬,往下一劈,就有一个日本人应声倒地,他飞起一脚,就有一个日本人被踢得飞出去好远。这巷子本来不算很宽,众人你推我挤,纷纷吓得往后倒退,那还敢跟这个黑修罗还手?曹龙莽不由分手,顷刻之间,巷内十多个日本打手,被打倒了一半。 佐佐木山田吓得一胳膊架住了李镜缘的脖子,狠狠道:“让你这个人帮手走,否则我就掐死你!” 李镜缘心中无限的悲凉,心道:“我不害清玉,就会害了养育我多年的母亲。只为了母亲,跟我恩爱多年的丈夫又要受到伤害。左右为难,不如让他掐死了算了。” 曹龙莽此时已将巷内敌人全部放倒,见李镜缘被挟持,不由分说,就要一拳打爆佐佐木山田的脑袋。这时,突然听巷墙上一阵响动,只见上面飞下一人来,正落在三人中间,曹龙莽见此人身着和服,顶着月代头,不用问又是日本一伙的,上去对他劈头盖脸就是一记重拳。 谁料这人不甘示弱,也是同样的角度回敬一拳,双拳相交,曹龙莽只觉得手臂微微一吃痛,往后退了一步,见那中了自己一拳的人似乎丝毫未受损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得心中十分惊讶,瞪着犹如铜铃般的双眼,看着他。 这世上除了陈清玉和沈落松以外,这是第三个能够正面结结实实接住曹龙莽一招的人。 佐佐木山田如临大赦,他见到这个救自己一命的人的背影,脱口而出:“玉山信元兄弟,你快打退这个黑汉,救我性命!” 第三十五章 不情愿的解救 玉山信元是正月初二抵达的中国广州,他下船以后急不可耐的要与那个叫陈清玉的比试,但是正日子是正月二十五,佐佐木山田给他在一处地方租了一个豪华大院,让他这段时间在里面修行,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比武。玉山信元不是那种能呆住的性格。他也曾屡次试图出去直接找那个陈清玉私底下比试,都被佐佐木的眼线提前发现,硬生生的劝阻了回去。 后来,因为比武日期的临近,从日本来了不少高官要来观看比武,一双双盯着他的眼睛实在太多,使得玉山信元只好放弃了提前较量的想法,每日只得在院子里练练功夫散散心。 他早听说了这个陈清玉曾经是少林第一僧,当年他师父宇多田池秀也是败在了他的手里的,好像还是一场惨败。当真丝毫不敢大意,无时无刻不敢有所怠慢。但是他倒不感觉害怕,他体内有那种敌人越强,越是兴奋的战斗基因。 不过这段时间他老觉得这次比武大会的发起人佐佐木山田老是鬼鬼祟祟的,每次和他出去闲逛饮宴都能看到他背着自己和手底下的武士们商量事情。本来人家是搞政治的,他是习武的,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他知道很正常,但是玉山信元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有几次偷偷在旁听他们谈话,内容竟然还多次涉及到他的对手陈清玉身上,好像是要于他不利,在他身上做什么事情。 终于,在正月十五的那天晚上,他见佐佐木山田又背着他出了门,他穿上夜行衣,尾随佐佐木他们,竟然还看到了自己同门的亲哥哥,宇多田池秀的大徒弟,空山六天王之首的玉山信马的身影,他大吃一惊,心道自己的亲哥哥来了自己居然都不知道。 他一路尾行,最后见他们进了陈清玉家的家里,好一会儿才出来。 “一定有问题,他们瞒着清政府往对立的对手家跑什么,不会是给他们推荐日本文学吧。”第二天,他找到了佐佐木山田上去质问, 佐佐木山田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没有啊,我就是去提前拜望拜望你这位对手而已,清日亲善,这些礼仪总要有吧。” 玉山信元当然不信这些鬼话,“你这些话留着糊弄小孩去吧,你既然拜访人家,又带了那么多无事干嘛?连我大哥都跟着你去了!” “额,这个我就要先批评你了,玉山信元,你不好好练武,想着报效天皇,没事儿老偷摸跟着我干嘛,你大哥来了广州,是不假,那是因为天皇拍给了他任务来的,任务当然不方便和你透露。我一番苦心,又怕陈清玉一家人好心当成驴肝肺把我当瘟神撵我走,这才找他保驾护航的。” “哼,你这个时候去人家,人家不撵你才有鬼呢!” “玉山信元!”佐佐木山田也失去耐心了,呵斥道,“你虽然贵为日本第一高手,但是只是一介平民,虽然受过天皇褒奖,但也只是个没有官职的武夫而已,我是外交官,可以兼着旅团参谋长的位置,中佐的军衔。平常和你说话客气是看得起你。别蹬鼻子上脸,要是操心太多,误了大日本的武士体面,我回去可不好在内阁面前替你美言啊。你爹日后的经商,可能也不会好做了。” 玉山信元的父亲是日本的大商人,如果不能让他继续经商,那对玉山家族的损失就大了。玉山信元咬咬牙,不再吱声,心道:“混账,日本的高官只想着怎么依靠自己的地位威胁别人,早晚我得找着机会活劈了他。” 后来玉山信元又想找那天看见的哥哥玉山信马,但是佐佐木说有任务派给他,他已经不在广州城了。信元又找那天和佐佐木一起出去的日本武士,威逼利诱他们说出那天晚上的经过,但是他们应该都被佐佐木告诫过,都是铁板一块,一个字不说。最后他也只得作罢,放弃了追问。 正月二十五,一场大雨把玉山信元体内熊熊燃烧的斗志扑了个灭,听说比武要到下个月举行,这日子怎么熬啊?可是偏偏在第二天,又看见了佐佐木山田偷偷摸摸地带着一帮人出了门,他正好无聊,便又偷偷地跟了出去。 在小巷上的墙边,玉山信元把佐佐木对李镜缘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了这陈清玉的内人如何是日本的内应,知道了佐佐木那不可告人的计划,知道了佐佐木要让自己靠着那一小瓶毒药取得胜利。 “他把大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的廉耻信义放到哪儿去了?居然要我玉山信元靠这种卑劣的计俩取胜,我绝不容忍!”他心中发狠的念叨着。在看见佐佐木山田递给李镜缘毒药的时候,他就要一翻身下来,制止这个卑劣的交易。可是这是,黑汉曹龙莽突然杀了过来,一转眼打倒了所有的日本打手,连玉山信元都吃了一惊,眼见这个黑汉就要杀掉了佐佐木山田了,他不得不下场解救。 虽然玉山信元很希望这个肥头大耳的佐佐木被打死,但是毕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一个汉人手下,这是对日本政府力量的削弱,所以他跳降下来,一拳挡住了曹龙莽。 他虽然没敢小觑这个来路不明的黑汉,但是这一拳也让自己的手臂吃痛不小,他硬生生地攒了一口内力,身体没往后退,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道:“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奇人,竟能如此结结实实地挡下我的一招杀招,且面不改色。” 看着眼前这个恶狠狠看着自己的魁梧黑汉,他心道:“能耐大,长得也吓人,我看他至少有四十岁!大清能人果然多,不是日本能够相比的,上一个挡我杀人,夺我女人的沈落松之外,这个狠人也不好对付。”叶秋梦跟沈落松相爱成亲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沈落松横刀夺爱,自己变成了受害者。 此时,耳听身后的佐佐木山田快要吓尿裤子的求救之声,玉山信元心中厌烦:“八嘎,真应该让这个四十多岁的黑汉的一拳打爆他的头。不过,我正好闲的浑身难受,拿他练练手吧,我看彼此谁能胜过谁!” 他想到这儿不由分说,一脚踏地,飞起一脚,向曹龙莽袭来。 第三十六章 铁血之躯 曹龙莽和玉山信元武功都是以刚猛路子为主,双方拳来拳往,脚来脚往,互不相让。 曹龙莽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在硬碰硬上与他抗衡,陈清玉武功奇高,和他切磋的时候也是尽量避开他的锋芒,用神功压制;沈落松更是几乎不与他正面对招,攻他软肋以巧取胜。玉山信元这个敢和他活张飞对拳的“楞种”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玉山信元也是几招过后越来越吃惊,他能成为日本第一人,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得遇名师,宇多田池秀是日本前第一高手,虽然几年前因为败在少林之手被天皇与内阁处罚,剥夺了他第一称号,但是还是保留了他开馆教武的权利,玉山信元在他的调教下突飞猛进,以比常人快几倍的速度进步;其二是极其高的天资,他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比和自己同时入门的丰臣一郎,学的不知道快了多少,几年之后甚至超越了自己早早拜师的亲哥哥玉山信马;最后一点就是他比寻常武夫优异几倍的身体素质,这可以说是天赐的,他就算是不习武,出招也比习武之人凌厉数倍,否则,怎么会在聚英馆的木桩上排出一个掌印来呢?他这一身本领资慧,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 可是,现在的这位奇才也是第一次碰到了如此的硬茬,他的每一招每一试,都蕴含了极大的内力劲道在里面,不夸张的说,就是他一掌排在一只狗熊的天灵盖上,那狗熊也得原地转三圈,可是对方不用巧劲,没招结实硬碰硬的接下来,接一招还能还一招,信元只觉得从来打架没这么吃力过。 曹龙莽也是越打越惊讶,心道:“这他妈的,这个日本人好本事,胳膊比我细两圈,力道居然丝毫不输给我,不科学啊!” 又斗了好一会儿,双方从最开始的惊讶到了互相钦佩,越打越兴奋,两人竟然都丝毫不知道疲惫,越打越勇了。 玉山信元打的畅快,他往后退了一步,向前一个大转身,一个借力飞踢向曹龙莽袭来。这巷子本来不宽大,他这一个回旋踢范围很大,却丝毫不理会场地的限制,脚划过旁边的泥墙的时候,竟然不受任何阻力,直接在墙上面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下的威力,感觉就是踢到一头牛的牛头上,牛头也得被踢掉了。 而曹龙莽却不闪不躲,他立在地面身体犹如泰山青松,他右胳膊一使寸劲,肱骨直接敲在了玉山信元的飞膝上,这一次将对方的雷霆万钧瞬间化于无形。 还没等玉山信元赞叹,曹龙莽一把从旁的泥墙上硬生生地抓下来一大块墙体,顺手向玉山信元的头上砸去,这一大块墙体总有四五十斤的重量,玉山信元双手一挡,墙体在他的头上的双臂上炸开了花,墙块抹灰碎落了一地,玉山信元闭着眼睛,防止灰尘进入。 但是此时他知道不能怠慢,只听对面曹龙莽的挥动手臂的风声,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意图。他双手交叉往下一挡,正好盲接住了曹龙莽的一记上勾拳。 曹龙莽很是诧异,心道这人眼睛不睁,还能猜到自己的攻击,实在匪夷所思,他拳化平掌,向前一推。玉山信元被一股大力推得不受控制,后退数步,方才停下。 等灰尘散去,他睁开眼睛,还要进攻,曹龙莽摆手道:“暂停一下,打了半天都不知道你是谁。我叫曹龙莽,我猜你是不是要和我大哥陈清玉比武的那个日本人!”没想到他一猜即中。 玉山信元道:“是,陈清玉是你大哥,难怪你这么厉害!” 曹龙莽哈哈大笑道:“哈哈,猜对了我居然,我就说日本哪有那么多人才。能和我打到这个份上的,也只有那个敢挑战我大哥的日本人了。我正好替大哥试试你的成色,这么一看你还挺合格的。我告诉你,我和你没什么仇怨,我大嫂被你们抓了,狗胆包天的,放了我大嫂,我就饶你一命。” 后面的佐佐木山田听到这时候,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也不等玉山信元回答也不管李镜缘答不答应自己办的事情了,赶忙答应道:“好好好,都是误会,我这就放人。” 李镜缘此时心中有些恼怒,她痛恨被这帮畜生使唤来使唤去的,她下意识地喊道:“三叔,这些人欺负我,你得替我做主啊!” 佐佐木山田一下就急眼了,心道:“你这娘们真是会挑时候。” 曹龙莽听了又是一团火起来了,喝骂道:“就是这个肥头大耳的干的是吧,你别想活着出去!老子剥了你的皮!”说着一把就要推开玉山信元上前再找佐佐木的麻烦。 玉山信元见他如此,喊道:“不许你靠近佐佐木大人!”他在曹龙莽就要擦身而过的时候飞起一脚,朝他的头部太阳穴踢去。 曹龙莽没想到玉山信元又来攻击,这下没有防备,他挥起双手,挡在头前,玉山信元这一踢的力道极其的重,曹龙莽身体一个不稳,侧摔了出去,撞到了旁边的墙,一大片的泥墙轰然倒塌,砸到了曹龙莽的身上。 李镜缘这下可后悔刚才那一喊了,赶忙跑上前,“三叔,你没事儿吧,都怪我多嘴,让你吃了这么大苦。”她跪在倒塌的墙前,就要伸手搬砸在曹龙莽身上的砖,心想曹龙莽这下不得受了重伤啊? 谁知不出几秒钟的时间,曹龙莽从墙堆里一跃而起,把李镜缘和在场的若所有人又都吓了一跳,他指着玉山信元破口大骂:“兔崽子,我没防备你,你居然偷袭我,你知道有多疼吗?!”似乎他没受到丝毫损伤。 一个人居然能如此彪悍,实在匪夷所思之极。玉山信元也有点抱歉,道:“不好意思,你功夫这么高,我只得用尽全力,没想到你没有察觉,不好意思。” 曹龙莽一听他这么夸,顿时高兴起来,瞬间忘了刚才被踢了一脚,哈哈大笑道:“哈哈,真的么,你这个高手也觉得我这么厉害,哈哈,不过你得让我打一下,就算扯平了。” 他上来就又要动手,玉山信元哪里肯让他白打一下,他心道:“这个黑汉本事不小,但行事作风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拉开架势,又要再上前与他动手。 曹龙莽也正在兴头上,两人双拳一出,正在要相交之时,从一旁又闪进来了一个人,到了二人中间双手一挡,竟生生挡住了两人的攻击。曹龙莽玉山信元皆是大惊,此人能同时挡下二人,功夫可想而知。 再看这人身着蓝色和服,身材高大,一脸凶相,他对曹龙莽道:“二位不要在这里在争执了。这位黑汉大侠,我替玉山信元向您赔个不是了,请你就此罢手。” 玉山信元一看这人便认了出来,喜道:“好啊,信马大哥,你果然没出广州城,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这拦住曹龙莽和玉山信元的人正是玉山信马,他转头又对玉山信元道:“弟弟,我本来不想露面,但是现在不出来看来是不行了,你呀,还是留着你的本事在之后的比武大会上一展风采吧!” 第三十七章 明抢豪夺 “原来是误会啊,也就是说你刚才是怀疑我大嫂偷了你的钱,所以才这样找一大堆人挟持她的,那好吧。我就当事情是这样的吧。”曹龙莽听了佐佐木山山田一番胡扯之后,虽然知道这是他们胡乱找的借口,骗小孩子的把戏,但是眼见对方来的人越来越多,陈清玉迟迟没有回来,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嫂子有孕在身,再这样下去于己不利,他并不是一个只知道打架的莽夫。 佐佐木山田见自己一套胡说八道竟然真蒙过了他,还以为对方是个傻黑粗,连忙道:“是是,我这个最近事情太多,老是疑神疑鬼的,对不起,我找到了,钱包就在我的身上,兜子破了,掉到衣服里面去了。这位女士正好在我身边,我就瞎怀疑她,实在抱歉。” 曹龙莽转身跟李镜缘使个眼色,李镜缘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了,看了曹龙莽一眼叹气道:“我就是出来扫扫院子啥的,就在门外走了一会儿,正好和这位先生撞见了,也难怪他们误会。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没事了。只是三叔你为了我还受了伤。” “没事儿,大嫂。我啥事儿没有。他这小崽子伤不了我的。”曹龙莽看了一眼还有些诧异的玉山信元,摆摆手道。 一旁的玉山信马也盼着赶紧收手,他眼见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多,有很多已经向这里张望过来了,他实在不想和这个强大的对手再纠缠下去,便赶忙道:“好说好说,这位曹少侠少年英豪,武功之强,性格之洒脱我等从来未见,不打不相识,我们还有些事。信元,你跟我走。”说着就要转身走,离开这里。 曹龙莽见他们要走,心道我不跟你们比试了,但是要这么走哪那么容易?一把拦住他们,道:“哎,且慢,话说你这位大人是去年在总督府前的那位日本外交官吧,那天我也在,我见过你的。” 佐佐木山田没想到曹龙莽还能记住他,只得连忙答应道:“哦哦,看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老相识了老相识了。”。 “你们大人物用的钱包长什么样啊,我看看呗,省的下次大人你要是再一不小心丢了,掉在大街上,我们捡到了的话,好给你送回来。” 佐佐木山田眼见曹龙莽笑嘻嘻的一定有鬼,但是话到这里也不好推脱,他把钱包递给了他。 曹龙莽一看这个钱包和中国的有所不同,跟一本小书一样的可以合上张开,应该是上好的皮料做的,钱都塞到了钱包中间的凹槽里面。曹龙莽一把从里面拿出了七八张钞票,和大清的钱差别很大,看了看道:“我去,面额这么大,多少个零啊,跟我们的银票不一样啊。不知道能不能在我大清花。再说这钱上印的人是谁啊,这么丑,跟个丑八怪一样。” 钱币上印的自然是日本现役天皇,玉山信元等见着人竟然当众辱骂自己国家的神明天皇大人是丑八怪,气的各个脑门生烟,最后也终于按捺住了怒火。 佐佐木山田倒是没生气这个,他只是在意这钱还不还他,他赶紧接口道:“这是我们国家的货币,叫日元。不可以在这里花的,大清只有大清的银票和黄金白银铜板可以流通,你还给我吧。”说着连忙伸手要抢。 曹龙莽一把把钱拿在手里,笑道:“哈哈,我拿回去一些,回去给我朋友哥们们看看,让他们涨涨见识,下次如果谁在大街上看到地上有你们这个什么日元,就知道还给谁了啊。我先收着了,你这大人物不差这点,用完了我再还给你哈。”说着他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一把把钱包递了回去,剩下一只手把钞票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不是明抢吗?佐佐木山田见损失的日元①足有几万元,这钱在日本北海道能买几头和牛②的!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曹龙莽就是要讹他,他也没有办法。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双方分开之时,玉山信元对曹龙莽道:“你叫曹龙莽,你很厉害,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这么强的对手。很期待日后与你的再度对决。” 曹龙莽答道:“好说好说,之前我二哥和你也有交情。他把你说的天花烂坠的,其实你也没那么强大。到时候你和我大哥比武的时候可小心着点,我大哥可比我厉害得多。我虽然很想和你再打斗,但是还是不要再见为好,看见你们日本人我就心烦。”说着转身就走。 玉山信元听后心道:“我又没得罪你,干嘛这么说话。话说你二哥怎么跟我有交情,还夸我,是谁啊?”他还没有把沈落松和曹龙莽陈清玉联系在一起。耳边只听曹龙莽边走边对佐佐木山田喊道:“日本的大人啊,想着找人来修一下这儿倒塌的墙,都是你们搞坏的!” 回到家后,曹龙莽把门关上问李镜缘道:“大嫂,你和我说实话,你怎么和那帮狗日的小日本在一起,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李镜缘刚才这一折腾身体有些虚弱,她靠在床边摆摆手道:“三叔,你不能和你大哥说啊,我刚才说他们怀疑我偷他们钱是骗他们的,为了脱身。其实是我在外面坐着,他们路过看我好看,就趁四周没有人就让他手下把我抓走,逼到巷子里要非礼我,多亏你赶来了。” “嗨,我就说嘛!”曹龙莽恨恨道,“这帮畜生,要是我们三兄弟都在,管他什么官员人数,全给他们灭了,残忍好色之徒,妈的,气死我了!下次我找机会,一定把那个肥头大耳的日本人的皮扒了!”也不是曹龙莽有多笨,就算他再聪明十倍,也想不到每日足不出户的李镜缘会和万里之外的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李镜缘见曹龙莽相信了自己话,松了一口气,她道:“三叔,千万别和你大哥说,我怕他担心过度,那日本人又是有钱有势的,你之后别再找他们了。这次之后他们应该不敢来了,你大哥也在家,你千万别和他说。” 曹龙莽听后有些为难,想了半天最后终于点了头,道:“好吧,我知道了大嫂,你注意休息,平常别出门了。你不要害怕,一切都有大哥和我呢。” 注:①:日元:历史上甲午海战前期日本货币的面额印刷样式与小说中有所出入,因为方便剧情展开,望读者见谅。。 ②和牛:日本和牛是世界上品质最优秀的良种肉牛,其肉大理石花纹明显,又称“雪花肉”。 第三十八章 群狼的盛宴 聚仙楼中,佐佐木山田包了整个饭店宴请各国来的贵族官员一同饮宴。整个二楼都被他的客人们占满了,里面的日本人,欧洲洲白人,美洲白人聚在一起饮宴,虽然中国菜和他们平时吃的面包咖啡又很不同,但是其味道实在太过于美味,各个西装革履的绅士们吃的喝的也很是尽兴,有些洋人日本人还叫了附近妓院的女子过来陪酒,不是对她们上下其手,众人好不快活。 英国公爵奥利弗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为在英国每日尸餐素位,日日夜夜沉浸于美色之中,看起来老的像五十多岁一样,他搂着一个青楼女子笑嘻嘻的对佐佐木道:“佐佐木君,你今日真的是张罗的很好啊。” 佐佐木笑着道:“宴请各国尊贵的上人物,那是我的荣幸,也感谢各位的赏光啊。” 一旁圆桌坐着比利时来的外交官耶斯考特道:“这大清国物产丰富,极其富裕,实在是让人羡慕啊,就是这小小的酒楼饭店,也是极尽的奢华。” 德国贵族安德里亚斯道:“有这么些肥美的土地和数不尽的金银,当权者确是不会管理保护,就好比自己的家摆着一座金山,路过的邻居都可以看到,自己却连个防护的围栏都不做,岂不是等着大家抢吗?” 佐佐木山田听后微微一笑,看来在座的和他都是一路货色,他道:“看来,不光我们大日本帝国,各位都相中这块肥肉了。” 奥利弗有点喝的上头了,笑骂道:“妈的,这大清的酒力道还真大。这里可是一块世界上最大的牛排了,几十年前的我伟大的国家与大清的两战,收获了多少物资财富,吃到现在也都没吃完。” 耶斯考特很是冷静,他已经知道佐佐木山田的用意,道:“现在全世界都把目光望着你们日本和清国的这一战上了。你们日本虽然比我们国家国土面积大得多,但是也是弹丸小国,连大清国的一个省的面积都不到,与他们宣战,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必胜的准备了。” 佐佐木摇摇头,说道:“打仗哪有必胜的把握,况且我们的对手是曾经的世界一国。不过我们有资本一战,如果战胜了,那么得到的财富是取之不尽的,我们日本物资匮乏,大清这头黄牛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哪有不杀之理。不过如果,各位大人能够帮助帮助我们,哪怕只是一点帮助,胜利的天平也会不自主地倒向我们的。” 安德里亚斯认真道:“嗯,不过世界各国的首脑,并不看好你们能够在这次的战争中取得胜利,虽然大清的工业化和军事化远落后于我们这些国家,但是你们日本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再加上无论这片土地的统治者换过几代,你们日本都一直做他的属国,今日要反客为主,看来不是易事。按中国的话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佐佐木山田不以为然,道:“不试试谁知道会不会就一定输。富贵荣华,万人之上,都是拼出来的。” 奥利弗举杯赞同道:“对对,这话我喜欢,只有战争才能谋取最大的暴力!” 佐佐木又道:“你们怕投入的报酬回不来,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如果都想从这场与你们无关的战争中收货利益的话,不冒点险怎么可以呢?难道你们不资助我们大日本帝国,反过来还回去支持大清政府吗?” 耶斯考特点点头道:“对,你有的有道理,这大清的政府,简直是愚蠢的不行,像比利时童话中扮演反派坐拥数万颗钻石的傻人,最后这些钻石都归了童话中的主角。这大清的政府谁也不听,谁也不巴结,也不懂得守护自己的钻石,那么下场不会比童话中的傻人好太多。就算给他们投资,他们也不会领情的。” 奥利弗道:“好,既然这样,我这次回国之后会向女王提出建议,资助你们的日本水师。不过到时候你们得胜了,不要忘了我们的好处啊。” 耶斯考特和安德里亚斯还有点犹豫,只听对桌的美国商人斯科特道:“好,我同意奥利弗公爵的观点,我也准备向日本政府捐赠,到时候日本如果真的能取胜,在中国获得钱财土地关口的时候,要免去我在华经商的一切税务。”美国人就是这样,平时不愿意发表意见,只要利益显露了出来,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在场的一共有十多个列强国家的官员贵族,有些之前已经同意资助日本海军陆军,有一部分人还是要再观望观望,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他们都指望着分一杯羹。目前来看,若日本战胜大清似乎对其他国家瓜分大清更加有力。佐佐木山田也不着急,他知道,只要自己努力争取列国支持,不需要全部,反正他们是不会帮助傲慢的清政府的。 安德里亚斯问他道:“有一点我不懂,清日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你们现在又与大清办这场毫无意义的比武有什么用。输赢也不会左右战局。” 佐佐木山田道:“一是我们的大日本帝国的最高领导人天皇阁下尚武,他崇尚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之道,前两次日本对大清的武术挑战皆因为大清国用下三滥的手段而终止,现在开战是明摆着的事儿了,不如先在气势上给大清一个下马威;二是这玉山信元我们可是对他有很大的信心的,他一出场便十拿九稳,打败了大清的武夫也能宣传我大日本的力量,列位在三天后的比赛上,看了比武之后,会坚定支持日本的决心的。” 耶斯考特道:“嗯,说得有道理,不过,好像清政府并没有很重视这场比武,我听说这次两广总督李瀚章上折子奏请此事之时,那个清朝实际最高统治者慈禧太后看都没看就批了,说武夫比试,不必惊动朝廷。比武会上清政府甚至没有派他们京城的官员来观战。而这次玉山信元的对手陈清玉,也只是广州城的第一高手,在大清国的知名度甚至没扩散到广东省外。就算你们赢了比武,也不能说明什么。” 佐佐木山田当然不能让他这个说法传播下去,直接道:“陈清玉之前就是大清第一高手,他是少林寺出来的俗家弟子,之前叫做正难,是大清同治皇帝亲批的第一高手,还俗之后大清的皇帝就换人了,这位高手就悄无声息了,这次虽然大清的政府没有派人来观看比武,但是也是把自己的家底都拿出来对战了,所以,这场比武的胜败还是很能说明问题的。” 洋人们也知道这佐佐木嘴里真话少,假话多,见他这么说,也都无从查证,均道:“好吧,那三日之后,我们一起见证你们大日本武士的本事,就算是为了你们清日战争开个头吧。” 众人继续享受晚宴,看似这场晚宴已经接近尾声,但却不知道这场关乎大清与列强的贪婪无耻的酒肉盛宴还要进行多久。 第三十九章 一饮而尽的毒药 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一大清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大教堂前的看台上铺好了红毯红布,专区特区,给李翰章大人和那些外国官员们准备了最好的最宽敞的座位,座位上还摆放了点心水果。 广州知府对自己找的第二个施工队的老板只有提了一个要求,保证看台质量,就算上去三倍的人数也不能坍塌,最后还亲自带人上去试了一下。导致最后老板搭进去好多的砖石木料,少赚了不少回扣而知府又贪污少给了不少银子,交工之后老板骂骂咧咧地带人走了。发誓以后就算饿死,也不接知县的活了。 广州城就从来没这么热闹过。百姓们有很多前一天傍晚就过来打地铺排队的,在一清早又有大批的人涌了进来,都在抢最好最佳的观看位置。很多黄牛贩子高价出售他们占的席位,有钱的就往前坐着,没钱的就在后站着。 众位百姓准备好后,就等着两个时辰后的比试了。 而此时,陈清玉在家已经早早地起床,换上了自己的一套新衣,是李镜缘为了他缝制很久才完成的。 陈清玉前一晚睡得还不错,早上起来精神状态很好,而睡在他枕边的李镜缘却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前一日,她又接到了佐佐木他们的威胁,他们甚至带来了一缕白发,那白发很像她在日本年迈的老母的。意思很简单,要是不按他们的做他们也不愿意再和她母亲说她的事了,直接干脆杀了她母亲。 最后,她终于向命运妥协了,拿出了那瓶药,本来她想提前找一只狗来试一下药的毒性,真的是怕伤了陈清玉的命,但是那药的量实在是太少了。她想起了手里的药有两瓶,一瓶是正月十五的,一瓶是前几天的,佐佐木说正月十五那瓶药已经过期了,或许过期的毒药毒性就没有那么强了,但是会不会因为过期又导致毒药的毒性无法控制了,更加毒了呢?李镜缘实在是纠结的不行了,她恨不得自己一口喝下,但是想到肚子的骨肉,只得放弃。 “好吧,不能自作聪明了,就用最新的药吧。”李镜缘决定了,她想到一个办法。她在天黑之时偷偷起床,将那瓶药倒入了茶壶,又倒了好多的热水,稀释了好几遍,她才感觉到稍微安心了一点。她还是找了一条黄狗,给它喝了一杯冲过的药,那狗喝完了一晚也没有什么事情,看来这药真的像佐佐木说的,只会让人暂时性的武功尽失,不会置人于死地。 此时的她,颤颤巍巍地倒了一杯掺着毒药的茶水递给了陈清玉,“清玉,喝杯茶水吧,一会儿可能比武就没有机会喝了。” 陈清玉接过茶杯,望着李镜缘,温柔地道:“镜缘,昨晚你没睡好啊?黑眼圈这么重,也没有精神头感觉。” 李镜缘道:“没有,只是担心你,怕你今日比武出什么事情。” “不会的,你放心吧,比武都是点到为止。还有镜缘,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今日比武之后,我就不再和人比试了,我也不再练功练武以后。” “真的吗?你怎么......”李镜缘有点不敢相信。 “看着你肚子这么大,每天还要照顾我,我心里心疼你,这次比武大会拖了这么久,我一直盼它早点开。在过两个月你就生了,到时候你不光每天要照顾孩子,还要担心我与人比试,太操劳了。这些年我从少林寺出来后,锄强扶弱也做了不少事。以后这些事情可以由二弟三弟做了,我也可以真真为咱们家好好干活工作,比武的事情,就和我无关了。” 李镜缘没想到陈清玉会为了她和孩子放弃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她很是动情,见陈清玉张口要喝茶,条件反射一般地连忙道:“别,别喝!” “怎么了?”陈清玉有些疑惑。 “没......没什么,我最近是有点神经大条了。” 陈清玉这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他道:“镜缘,最近你的精神都很差,遇到了事情也不和我说。我希望之后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情都能和我说,我会帮助你想办法的。” “......” “之前那些日本人找过你吧,你怎么都不和说啊?” 李镜缘没想到陈清玉会知道,看来曹龙莽最后还是偷偷地告诉了他。 话到了这里,李镜缘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一鼓作气,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陈清玉,她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和你说,我跟那些日本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之前你在少林寺破戒的事情,也是我和......” “好了,不要说了,比武的时辰快到了,我得赶紧去了,不能让李大人他们等着。”陈清玉打断了她,起身要走。 李镜缘愣住了,口中喃喃道:“要走了......” 陈清玉叹了口气,道:“镜缘,你想说什么等比武之后再说吧,如果到时候你还想和我说的话,我会仔细聆听的。你不要害怕,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爱你,我对你的一切都可以包容的,就算你做过什么事情,我也知道你肯定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以后的事情我们共同面对吧,我不想再看你压力这么大了。” 李镜缘此时已经说不话来了,她闭上眼睛,斗大的泪珠从她的面庞上滑落了下来。 陈清玉不敢再看她,只小声说道:“不知道今天二弟会不会回来看我,我真的很想再看看他......”说着,茶杯一举,将茶水一饮而尽。 第四十章 日本天皇的命令 “如果是要我以这种方式比武,以这种方式取胜的话,宁可弃权比赛!”玉山信元态度坚决的和劝解的众日本人说道。 比赛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日本这里还没有做好玉山信元的思想工作。 佐佐木山田“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没想到玉山信元对他那一套老掉牙的武士道精神看得那么重,只得继续劝导着。 佐佐木劝道:“信元君,我们也是在大清选定了你的对手之后,背地里面调查了他之后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当年你的师父,就是败在这个还了俗的臭和尚手里的。如果你再输给他,我们辛辛苦苦筹备的比武赢得西方国家军事支持的计划就泡汤了。” 玉山信元的七师兄丰臣一郎上次被曹龙莽一脚踢断了腿以后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自愈了,他这次也跟着玉山信元来到了广州,他也劝道:“师弟,事关大日本的尊严,你不能这样任性下去了。” 玉山信元不屑道:“大日本的尊严吗?要是真要尊严就不应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取胜,还找他的妻子下毒药,亏你们想得出来!” 丰臣一郎道:“你还记得小的时候咱们同一天拜师学武,那晚我就听到咱们师傅自己在武馆前望着月亮,嘴里把他输给这个叫陈清玉的家伙的事情说出来,我没敢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因为这是师父的一生中最大的痛事。你今日若能够取胜,那真是一雪前耻,替咱们空山神剑派挽回了面子,替大日本武术挽回了面子啊。” “我靠自己的实力也能取胜!” “信元,你真的以为你自己这点道行能行吗?”佐佐木山田道,“你在日本是第一,但是与当年你师父宇多田池秀的功夫比起来也没有高出到哪里去。当年正难与宇多田的两次比武都是以惨败而告终,不是说一点机会没有,只是对手太过于强大。你如此盲目自信,到时候坏了事,你如何承担?” 佐佐木山田指着一旁的玉山信马道:“信马,你把当年你们如何袭击少林,如何失败,宇多田池秀又如何和我们密谋,用诡计让正难破了童子身,又如何第二次挑战再次败北,这些事,你一五一十的和你的好师弟,好亲兄弟说一说。” 玉山信马有些惊慌,道:“大人,这些事情难道也要说吗?当时咱们可是说好的,不许再让别人知道,哪怕是我们的同门师弟......” 佐佐木一脸阴笑,道:“现在这个非常时刻,也怪不得我了,敢做干嘛不敢承认啊?我以中佐的身份命令你,都说出来,反正信元也是你的同父同母的弟弟,也是同门师弟,告诉他也不算我食言。你快点说,时间有限。” “是......”玉山信马犹豫了一下,便将当年宇多田池秀如何带领他们和众多日本武士忍者偷袭山林少室山,又如何在偷袭中取得先机,大批的武士忍者又如何被十八罗汉击败损兵折将,宇多田池秀最后又如何惨败在正难的手里。之后,他攥了攥拳头,又将宇多田池秀如何听取了佐佐木的建议,利用少林童子功不能破身这一弱点,找来了之前本来只是为了供他们享乐的李镜缘,花钱找了几个流氓恶汉演了一出戏(这伙恶汉和玉山信马当年入寺的那帮恶汉是同一拨人),最后终于勾引正难破解,又暗中让李镜缘下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鬼檀木的毒药引得他武功流失,但是就算这样,宇多田池秀的第二次挑战,还是败了下来,在那之后,宇多田才下了终身不踏足中原的毒誓。 玉山信元越听越惊,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想到自己敬重热爱的正气凛然的师父居然会为了赢做这么下三滥的勾当,什么破童子功,下毒,实在无法与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师父联系在一起。 玉山信马与玉山信元是同父同母的兄弟,他比信元要大将近二十岁,他看信元如此震惊,自己也很难过,他道:“信元,武士道精神也只是一个远古的信念罢了,大日本天皇与国家是最重要的,有时候咱们的信念也要舍弃,现在时代不同了,那套已经过时了。” 玉山信元眼中含泪,他狠狠道:“大哥,算我看错你了,这么多年我白敬重你了!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好,反正我挑战书也是以自己的名义写的,放弃比武也是我的权利,你们谁也不能强迫我!” 佐佐木山田摇了摇头,知道再多说无益,他只得使出杀手锏,他站起身,从西服前的兜子里拿出一封信,对众人道:“天皇旨意,众人跪下!”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天皇的密信,玉山信元等一听当即跪倒在地。 佐佐木打开信纸,念道:“玉山信元阁下,距离朕上次接见于你至此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朕每每会问身边的人你的身体如何,是否健康,常常挂念于你。朕数十年来,常因大日本帝国悬于孤岛海外,物资给养匮乏而没日没夜辗转反侧不得入眠,从而与内阁大臣辛苦经营数十年,如今陆军海军皆可与大清一战,若能在此战一举致胜,便可从资源钱财数十倍与日本的大清手中获取极大的利润,我大日本一统天下,便指日可待。朕还有一事,日夜挂于心中,便是日本武士道几百年来都被中华武术压过一头,这次是翻身的极好机会。信元阁下,比武之事,务必要全力以赴,涨大日本之国威,于海军决战前给大清威慑。非常时期,朕只准你赢,不准你输,朕已全权代理佐佐木山田阁下,可是使用一切办法助你取胜,,若你不能取胜,当回国以后只能与佐佐木阁下等以切腹自尽,方能谢朕与国家多年来对你的厚望。望信元阁下珍重,勿要以个人的荣誉来衡量国家的得失。朕希望一月后,等你凯旋回国,朕亲自把盏与你相庆......” 玉山信元心如死灰,紧闭双眼,至此再也不能以任何理由反驳,他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道:“我当拼尽全力,以谢天皇阁下!” 半个时辰之后,在众日本武士的簇拥之下,玉山信元走进了比武场,此时,场内沸沸扬扬,人满为患,所有官员,观众已经久候多时,对手陈清玉也在台下等待着比武的开始。 玉山信元是外来的挑战者,但是竟然比主场的对手还晚到,不满的现场观战的百姓对他报以嘘声,声音那是一浪高过一浪,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充耳不闻,舍弃了武士道尊严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赢,我一定要赢!” 第四十一章 万众瞩目之战开始 “各位乡亲父老们,买定离手了啊,各位,抓紧时间,比武马上开始了。日本选手玉山信元获胜的话是一赔三,广州选手陈清玉获胜的话是一赔一点二,双方平手是一赔一点五。机会不要错过啊!”叫卖赌博的官方商家在熙熙攘攘的看台中穿梭着,手里捧着筹码。大声嚷嚷叫卖了半天,也没有多少人搭理他们。 而从赔率上来看,似乎商家非常看好陈清玉能够获胜。 廖清扬、叶芝贞、潘达和众武师们这次分到了个好地方,观众席前台正当间能看到比武台,仅次于李瀚章等那些官员们的位置。廖清扬听身后叫卖赌博的商家,回身斜看一眼,又转过身来说道:“赌陈清玉一百两银子赢了才得一百二十两,利润也不是很高,有多少人能买啊?瞎忙活。” 一旁神风堂堂主潘达道:“哈哈哈,这看来这赌坊的也做了不少功课啊,跟咱们武师徒弟私底下打听了不少,知道陈清玉获胜的机会大得多,就找那帮看玉山信元行的冤大头啊。” 而通武馆馆主叶芝贞则镇定道:“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大半年了都,陈清玉,一定要替我们一雪前耻啊。” 潘达也是等了好久,指着那边位置更好的坐在一起的洋人道:“就为了等这帮黑心的瘪犊子们,比武拖了这么久,老叶,你这土都埋到半截的人了,能等到今天可不容易。” 叶芝贞知道潘达一向不会说话,也不理会他,说道:“我身子骨挺好的,老潘,你小子就甭瞎操心了。话说今天我的大女婿沈落松没有到吗?我还以为他大哥的比武他肯定告假回过来呢,我的宝贝女儿又见不到。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见他一面还得看他夫君有没有时间。” 廖清扬听后微微一笑,也劝道:“说不定他们正往这儿赶呢,你老叶身子骨硬朗,平常啊少操心,闺女肯定早晚能再见到的。沈落松现在大小也是个官了,不能像咱们老百姓这么随便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云南离这里还隔个广西呢,他想带你女儿来,也不会这么快的。” 叶芝贞在这里郁闷暂时不说,还有个比他还郁闷的就是坐在他们身后隔了好几个座位的曹龙莽,他在那人挤人的位置坐的那叫个难受,心里骂道:“奶奶的,这规矩谁定的,我非撕了他不可,比武者的家属怎么没有个靠前的位置啊。跟这帮人挤到一块,看的真不舒服。” 潘辰龙和潘武虎也和他挤到了一起,他俩一旁劝道:“曹兄,忍耐忍耐吧,也不知道他妈的这些人都是哪儿冒出来的。” 曹龙莽骂骂咧咧说道:“你俩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挨挤闹心吗?我大哥为国争光,做兄弟的当然要捧场了,受这点挤算什么啊?就是我那个没良心的二哥,当了官也不知道回来看看,这么重要的日子,就算当皇上登基也得晚一天啊......” “可不能这么说话啊,别让人听见!”潘辰龙吓得赶紧制止了他。 “怕什么啊?我天上地下谁也不怕,别吓唬我。哎,没良心的,就不想想我们吗?云南那帮贼人几下就都搞定了,居然拖了这么久,小半年了都。” 此时,李瀚章和佐佐木山田还有一些外国洋人正坐在离看台较近,是最好的位置。李瀚章此时耳听着身后大声喧闹的人群心中烦躁不安,他身子骨还算硬朗,就是时常好困,好打盹。他刚才还趁没人注意,坐在那儿睡了一小会儿,这时醒了盹,心道:“哎,不管怎么说,这场比试终于是进行了。没想到这洋鬼子来了这么多,可惜啊,我上奏折的时候还请朝廷派一些一品大员来观看比武,撑撑场面,没想到太后和皇帝竟然丝毫不重视,我再上书之后那个狗日的阉人李莲英居然还趁替太后下海巡查大清水师的机会找到我竟当面骂了我一顿,说我老是拿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叨扰万岁爷,气死老夫了,要是他不是替太后来的,有把枪老夫就毙了他。” 一旁的佐佐木还有英国来的,法国来的,德国来的,比利时来的官员不停的找李瀚章挑有的没的说话,靠近乎,言语之中似乎想要李大人他再在广州口岸在给他们的方便多一些。他使出了官场万金油的招式---忽悠,笑着脸都说再议,一个个将他们搪塞了回去。 李瀚章左右说了半天,嗓子都干了,他见陈清玉与玉山信元也都就位了,香也快烧完了,迫不及待的他喊了旁边的士卒,道:“时候差不多了,开始吧!” 士卒是管着时辰的,有点为难,道:“大人,定的是上午巳时准时开始,看香还没烧完,还要再有一会儿,如果提前开始的话,老天爷会怪罪的,上次就是因为时辰调整,老天爷才下了大雨延期的。”没想到他还挺迷信。 “少啰嗦,你废话还真多,我说什么时候开始就什么时候开始。”李瀚章是实在受不了叽叽喳喳的人群声了。 比武场正中的大铜锣被敲响十多声后,四周看台喧闹的观众看客们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广州知县作为本次的办理人,上得台来,高声喊话道:“各位肃静,今日比武大会,是日本第一武士玉山信元,挑战广州知名武师陈清玉。待会儿比武场上,双方凭真功夫,一斗分出高下,比武分三回合,第一回合为徒手比试,第二回合为兵刃比试,前两回合比赛时间均为十分钟,若一方掉落擂台或者失去知觉或者开口求饶,及宣告失败。若前两回合双方不分胜负,则开始第三回合,第三回合为不限制时间比武,双方自行采用徒手或是兵刃暗器,直至分出胜负为止,若最后双方同时倒地或均无法取胜则为平手。”说着,他掏出信纸,又将当时玉山信元写给广州武士们的挑战书又念了一遍,又道,“今日比武由两广总督李瀚章李大人参加,还有各国来的尊贵的客人,比武为加深清日友谊,双方不得故意伤人,点到为止......”这些都是官场话,里面却还有一些让人琢磨不到的地方:不是说点到为止,怎么还说斗到同时倒地呢?不过比武马上就开始了,反正这些也不要紧了。 随着全场观众们的欢呼声,陈清玉和玉山信元从两边走上比武台,玉山信元向陈清玉鞠了一躬,陈清玉一拱手,两人拉开架势,这场万众瞩目的大战,终于正式开始了。 第四十二章 史上最巅峰的对决 陈清玉与玉山信元互相之间闻名已久,今日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碰面。陈清玉见玉山信元相貌非凡,脸犹如雕刻一般的五官分明,有棱有角,双眼炯炯有神,深邃无比。犹如狼毫笔一般挺拔的身姿,虽然看着身体不是非常强壮,但是却能瞧出身体中蕴含的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一眼望去,“人中龙凤”这几个字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了陈清玉的脑海中。 玉山信元此时看着陈清玉心中更是吃惊,只见陈清玉此人相貌生的虽然不算多么英俊,但是与他年龄不想匹配的沧桑感却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一股无法描述的成熟稳重之感结合他那张面孔实在让人不由得赞叹。再看他的身形,更是值得称道,身、腰、臂、腿各部位就算是世界上最最顶尖的才裁缝仔细的用一尺一寸丈量,一针一线缝制也未必能达到这么完美的练武身形,简直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再回头看他的双眼,璀璨星辰、无边飞雪,尽收眼里,似乎一双眼睛便能完全解析出敌人的武功路数出来,并一招制敌于无形,难怪当时自己的哥哥玉山信马回忆道陈清玉单用眼神就震慑住了他。用中国的成语“万里挑一”丝毫不为过,不,哪怕是十万里,百万里也未必能挑出这样的人来。 不用再废话了,开始吧。玉山信元先手一脚前探,挥起一掌向陈清玉面门击去,陈清玉只见对方掌未到而风先来,掌力带起的狂风刮在脸上竟然有些许的麻意。 陈清玉身体微微一侧,手臂上前一挡,双方双拳相交之际,陈清玉只感觉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有些失去平衡,他深吸一口气,使出千斤坠,方才稳住身形,只觉得手臂有些疼痛,心道:“去年与我交手的潘辰龙功夫内力皆是一流,但是和这位日本人比,却宛如孩童一般,玉山信元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广州城无人能斗得过他。” 陈清玉一招挡下,下手一掌,拍向玉山信元的腰间,此掌隐隐若若,看似缓慢无比,实则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无穷无尽,玉山信元另一只手下腰间一挡,虽然挡下了这一掌,却觉得身体一轻,竟然丝毫不受控制的一般向后飘出,飞出一丈之远才稳稳落地,他深吸一口气,内力走遍周身,没觉得任何异常,他抬头,只见对方并无乘胜追击的意思,此人内力雄厚之深,实在无法想象,他心中暗道:“世上真有神功如此之人!” 玉山信元不做停留,又是一招飞爪前探,陈清玉下腰一闪,玉山信元借势以爪变掌,拍了下来,直压陈清玉肩膀,陈清玉岂能落此下风,他动作快如雷霆,双手抓住信元下落之手,使出这两年练得太极推手,速度瞬间由快变慢,双手在身前滑了一圈借力往前一推,玉山信元刚刚吃了亏怎能重蹈覆辙?他左脚用内力往擂台一踩,右膝往前一顶,陈清玉这一蕴含无尽浑厚内力的一推便推不动他了。 紧接着,玉山信元手一挣脱,右腿瞬间踢起,无半点征兆,自下而上朝陈清玉下巴方向踢来,陈清玉手臂护住下巴一挡,玉山信元再次不受反力的限制,直接一转身,右脚刚一落地,左脚便一记飞踢袭来,陈清玉没想到此人出招竟如此不按常理,赶忙抬起膝盖有挡住了这一踢。 玉山信元攻击稍顿,陈清玉伸手前探,无影无形的掌法再次使出,玉山信元与他连过四掌,终于找到机会,手臂一拐,拉住陈清玉一只胳膊往回一拉,陈清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了一步,玉山信元将对方胳膊一拧,回转身形,抓着陈清玉的胳膊,往前一伸,往下一带,后腰使力。陈清玉身体直接便要不受控制地被他摔飞出去了。 “那是!”观众席的廖清扬赶忙起身,想起了这招便是当时玉山信元第一次来广州城,第一个找他比武时用的日本柔道的招式过肩摔,当时自己就是败在了这招伤的,摔得着实不轻,他心头一紧,害怕陈清玉此时会重蹈他的覆辙。 而谁料陈清玉心脉如电,玉山信元这一架势使出,他已明其意,当信元将他顺着自己的肩膀上方要把他甩出的时候,他在空中,使出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智无定指探在玉山信元肩头,化解了他的一半力道,当信元将他甩出之时,他得已缓解惯性,在一瞬间空中转了两个大圈,身体刚要往下落的时候,空中借势一脚回踢,直取信元胸膛,玉山信元也没想到对方竟能如此化解自己的招式还能这般还击,百忙之中,无暇格挡,胸口正中一脚。陈清玉平稳落地之时,信元也被一脚踏飞了出去。 玉山信元刹那间也反应过来,他在将要倒地之时,双手向后一探地,用力一撑,身体借力回翻了一个跟头,身体恢复站立角度,双脚直直地踏在了擂台上。脚下的擂台,竟然被他这一踏,踏出了一个大坑。玉山信元回身一看,心道好险,距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自己再晚一点补救的话,就得摔出擂台了。 良久之后,廖清扬缓了缓把自己的魂魄拉回来,赞道:“实在难以形容,双方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使出了这么多我生平不敢想象的招式出来,陈清玉以巧破掉了玉山信元的过肩摔,甚至如此漂亮的还了一脚,玉山信元被这一脚踢中,将要飞出擂台之时,还以如此不可思议的臂力和身体素质,挽回败局。两人都是神乎其神。”他看向周围的人,叶芝贞和潘达余名剑他们皆是被震慑的目瞪口呆,如此出神入化的招式真是只有做梦才能梦到。 这时,场内想起了雷鸣般的喝彩声,观众看客们大呼过瘾,没想到两人的竞技水平竟然如此之高。李瀚章等大清官员也是捋了捋胡须,连连赞叹,心道众武师推举的代表果然不负盛名。 陈清玉单手向前一探,道:“阁下武功惊人,佩服!” 玉山信元也赞道:“彼此彼此,陈少侠的功夫,若不是我今天亲自试过,实在难以想象世上还有如此高手。” 而双方试探到此为止,玉山信元暗自心道若再不使用自己的绝技,似乎都撑不到第二回合,他双手比出虎爪,右前左后利于胸前,身体委屈,气势宛如一头斑斓猛虎一般,他道:“陈少侠,小心了!” 陈清玉一看对方架势已经猜到了他的招式,心道:“飘零虎......当年宇多田池秀在我面前用过,确实是厉害。看来宇多田池秀回国以后还是把他的这招传给了他的弟子。”陈清玉哪里知道,当年宇多田池秀回国之后心灰意冷,这自创的绝技仍不能取胜,也不算是自己的绝技了,便索性都教给了自己的徒弟们。 玉山信元此时犹如下山猛虎飞扑过来,左右开弓,动若狂风,陈清玉周身皆在其笼罩之下,对方招式凌厉凶狠,陈清玉不敢硬接,连连后退躲避。 若不是当年看过一次全套的飘零虎,陈清玉此时恐怕就要吃大亏,他只觉得对方的招式劲力速度比当年的宇多田池秀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的飘零虎一共一十六招,但是这躲闪的一会儿,玉山信元使出的不同招数足足有三十多招,很多招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甚至还有临场根据陈清玉的移动所发挥出来的。陈清玉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他的本事竟还在当年的宇多田池秀之上,果真青出于蓝胜于蓝。” 陈清玉此时不得不用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与其格挡周旋,韦陀掌、少林龙旋掌、偏花七星拳、波罗密手等招式层出不穷。玉山信元只觉得自己的对方内力远胜于他,每出一招,气力便消耗很多,他心道:“变则生,不变则死。你内力见长,我便与你拼速度,看看你还能胜我否?” 心想到这里,他的招式便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达到了陈清玉还没看清他的前一招,后三招便已经使出来了。陈清玉生平与人比试,从未见过有人招式如此迅猛无比的。正在他也要加快自己的速度,要与对方并驾齐驱之时,这觉得自己小腹微微疼痛,一口气瞬间就没提起来。而高手过招,哪能出丝毫差池?他这一走神,胸口正中信元一记虎爪,他一吃痛,连往后退了三步。玉山信元一招虽然得手,但是手臂却疼得厉害,原来被是陈清玉体内的金刚不坏体身体的反弹震了一下。 陈清玉的童子功虽然被李镜缘破掉,金刚不坏体神功也随之流失,但是之后他每日刻苦修炼,渐渐捡回来了一些,虽然还不如当年的正难,但是还是绝世高手的水平,对方难以近身。 玉山信元这才想起来当时丰臣一郎跟自己说的那个邪门的护体功,心道:“没想到还真是有本事,不过我并不是丝毫没有胜算的。” 这时台下的潘达心道:“当时我和这个玉山信元交手,速度不及于他,被他一招打败,谁料那时他竟还未出全力。刚才他出招的速度比当日几乎又快了一倍,真是匪夷所思。好在辰龙没有迎战,否则这时候早就被打败了。”他已经开始庆幸自己的儿子当时多亏输给了陈清玉。 陈清玉一口气缓了过来,真气入体,小腹便不觉得如何疼痛了,耳听玉山信元道:“再来!”只见信元又是一招“白虎擒龙”手腕一翻,反虎爪如倒钩一般,抓向陈清玉颈部。 陈清玉此时再无暇细想,使出当年与宇多田池秀比武时使出的千手如来掌。手掌从二变四,从四变八,瞬间变出数十只手来,向一面墙一样挡在了玉山信元的面前。 玉山信元大叫道:“好本事!”他接下来五招都没有近陈清玉之身,他心道:“就算你千变万化,还是只有两只手。”他突然双手合十,竟做出和尚的手势,竖着一切,不管对方的手掌的数量如何增加,只往前一顶,透过对方掌墙,直取陈清玉胸膛而来。 陈清玉此时只觉得腹中又开始疼痛,他招数渐缓,只见对方这招袭来,似乎不管自己的掌风如何伤他,直取自己胸口,这正是破解千手如来掌的“以实破虚”的诀窍,“这人竟然在这几招之间就领悟了破解的办法,实在难以置信!”他连忙回掌,一把抓住玉山信元袭来的佛手。 与此同时,玉山信元腿部往前一伸,伸脚去绊陈清玉,陈清玉此时腹痛实在有些影响他的行动,这一绊他竟然没有防到,直接倒落在地。 坐在后台观众席上的曹龙莽有些吃惊,他跳起身来,大喊道:“大哥,你怎么这招都没躲过去啊!小心啊!” 玉山信元也没想到这一击居然能够得逞,他得了便宜那肯停手?挥掌向倒在擂台上的陈清玉拍下,陈清玉低头避开,信元的手掌竟然硬生生的在青石做的擂台上拍出了一个手印来。 廖清扬叶芝贞等人同时大惊,廖清扬想到去年玉山信元一掌在自己聚英馆的木桩上拍出一个掌印已经是非同小可了,这青石的砖块,用大刀劈也很难劈出一个缺口来,他竟然还能拍出掌印,只怕这一掌拍在锋利的刀片上,刀片也要被拍卷了。 玉山信元又是数掌向下拍下,陈清玉倒在地上不得抽空起身,便使出地躺拳,左右躲闪格挡,时不时回敬几拳,玉山信元见对方倒地也不得取胜,心中急躁,掌拳更狠,瞬间,青石砖块砌筑的擂台多了好几个拳印掌印,一时间,两人交手的这一片地方,竟然扬起了青石粉末的飞灰,飞灰挡的台下的观众们都有些看不清擂台上的打斗了。 陈清玉地躺功用了几十招,渐渐得心应手,他卖了一个破绽,玉山信元被飞灰扬的有些看不清,不知是计,探拳击下,陈清玉一把拉住信元手臂,信元身体失去平衡往下一探,陈清玉膝盖一顶他的胸膛,还没有顶到之际。只听擂台边来自法国的裁判喊道:“时间到,第一回合结束!” 第四十三章 刀与棍 观众们的热情这下被刺激的都达到了顶点,人声鼎沸,在下面呐喊助威。心中都想拳脚过招就已经如此精彩了,那么再一会儿兵器比试的可期待性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而此时,曹龙莽他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恨不得几步上去和陈清玉聊一聊,问问他为什么居然那些招还躲不过去,但是前面挡着的全是广州城最能挤热闹的大爷和老太太,他不使力竟一时上不得前去。 潘辰龙刚才看两人如此大显身手,场上飞沙走石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些畏惧,说道:“这玉山信元比我爹说的可厉害多了,当时我还以为我如果当代表比武未必会输,但是现在看来,多亏了正难大师来了比武,也只有他才能与之抗衡到现在。”潘武虎也是震惊无比,一旁接口道:“我们在少林寺刻苦修行了这么多年,竟还是比不上正难大师的分毫,而这日本人真是厉害,难怪咱们爹和叶师傅在他面前都如此的不堪一击......” 曹龙莽受不了这两的在他身边絮叨的人了,他立刻打断他们道:“够了,别叨叨的没完了,这日本人是有两下子,但是在我大哥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我大哥今天不在状态,居然连那些招式都没躲过去,一定有问题。还有,已经正难大师了,只有我大哥陈清玉,不要再叫他的还俗前的法号了。”曹龙莽虽然带个人感情把陈清玉夸得有点过于了,但是也确实让他说对了。 潘辰龙听曹龙莽说的还以为他不服气,便道:“好,我们一时想到当年正难大师在少林的威名,脱口而出了。不过,我要说你了,曹兄,胜败之事,向来是难说,从没有哪个高手敢说自己比武肯定能取胜的,我们当然希望这陈清玉能赢,但是这玉山信元确实厉害,能在青石板拍出掌印来,胜负还真是无法预料。” 曹龙莽不屑一顾,他挥起手掌,往后坐下重重一拍,竟然也留下了一个手印。潘式兄弟同时大惊失色,这看台席位是用红砖砌筑的而成的,曹龙莽随意一拍竟然能在这上面也搞出一个手印来,这和玉山信元刚才的神威一比也不逞多让。两兄弟顿时惊得不敢再言语了。 好在这看台承包人之前又加固了一遍,否则曹龙莽刚才那一下身手,这满客满载的看台那真的是九死一生。 曹龙莽道:“拍出个手印算什么本事啊,我和大哥都能做到的,你们井底之蛙,拿个废物当宝。这个玉山信元我前几日和他交过手,他功夫跟我半斤八两,而我的功夫都是大哥教的,你们说,他怎么能打败我大哥呢?” 其实,曹龙莽说的也不是完全臆断的,刚才若不是裁判按时喊了结束的指令,陈清玉那一顶就正好顶在了玉山信元的前胸了,那信元的处境一定不如刚才居高临下的有利,双方攻守立刻就会逆转。可以说,这个结束时间刚好帮到了他。而且刚才飞尘甚大,很多人都没看清其中的门路,也包括坐的很远的曹龙莽、潘氏兄弟等人。 曹龙莽在这里自顾自的对双方主观的评论暂且不说,擂台边的佐佐木山田正偷偷地咧着嘴阴笑着,他心暗喜道:“好,虽然感觉这毒药的药力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但是绝对是发挥效力了。李镜缘那个美婆子看来还是给陈清玉喝了毒茶。这药发挥的晚一点正好,让这帮贼白人看看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怎么步步为营,慢慢耗尽这个中国人的,陈清玉,你就好好珍惜珍惜你人生中最后的时光吧......” 比利时外交官耶斯考特看佐佐木山田目光诡异,问他道:“你在干嘛?表情很阴冷啊。” 佐佐木山田立马变了个脸色,笑嘻嘻道:“没有啊,你看错了,我在高兴着我们的信元就要取胜了。” 德国贵族安德里亚斯道:“我看这个清国的陈清玉本事在信元之上啊,虽然第一回合是平局,但是能看出来陈清玉的招式更加地沉稳有力啊。” 坐在边上的英国公爵奥利弗听后很不以为然,摆摆手道:“去去去,你一个各国贵族,天天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们邻居意大利的罗马竞技场那里的野蛮格斗这日本武士的精妙招式你们怎么能看出来呢?” 安德里亚斯疑惑道:“我没看出来,同样来自于欧洲的你就看出来了?” “那是当然的了,这明显玉山信元体力更加充沛啊,你看,打了半天他气都没喘。陈清玉已经冒虚汗了,胜败看来已经分出来了,下一场又是兵器比武,日本的武士刀工艺已经炉火纯青我是知道的,他陈清玉拿什么跟玉山信元斗啊?” 众人看了看此时的陈清玉和玉山信元的对比,纷纷点了点头,似乎奥利弗说的有些道理。 陈清玉坐在擂台边休息,腹中的疼痛确实让他额头有些虚汗了,他又喝了一杯热茶,体内运真气又再次将那股疼痛感压了下来,他内心有点猜出了这股疼痛感是从何而来的了,但是此时他不敢再接着往下想,脑中的念头只能集中在第二回合的比试上来。 他回手一握,将那根少林棍拿了起来,就是曹龙莽盗得翁筹剑馆的镇馆之宝醉龙剑化出来的那根少林棍。他本来决定不会用它,但是今时今日,代表国家的比试,对手有如此强大,他左思右想,实在不敢托大。早上走的时候,李镜缘特意把它塞给了自己的。陈清玉握着少林棍心道:“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不能拖了,第二回合,能胜便一定要胜。” 玉山信元此时休息过后,心中也道侥幸,刚才自己有些着急,差点着了对方的道,还好时间到了救了一命,对手强大至此,他实在不敢有丝毫放松。他的师兄丰臣一郎走了过来,将武士刀交给了他。玉山信元手握太刀,拔刀出来,刀身上丸锻①捶打出来的雪花纹明亮异常,刀身映着自己的脸,玉山信元心道:“真无双,你是日本最强锻刀师的杰作,天皇亲自将你赐予我。望你今日借我力量,以扬我大日本的荣耀。” “现在,第二回合开始,选手上场!”翻过裁判高声道。 两人同时起身再度走上擂台,玉山信元牛刀小试,走到擂台边时将“真无双”向擂台边角一切,擂台边上的砖石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直地被切掉了一大块,掉落到了地上。这名刀切青石竟犹如切豆腐一般,在场之人无不骇然。 注:①丸锻:日本刀锻造过程中的重要工序,即制刀的第一步。即是指刀工将钢料加热至赤红而进行捶打锻造,钢块捶打开后再折叠起来捶打,如此反复,使钢料得以延展。捶打的层数越多,钢材中的碳和各种成份就会更加均一,铁晶体也会更细致,最终锻造出来的钢材品质均一、达数千层,十分强韧,最终成为质地均匀的钢料。日本刀上那些特有的花纹就是这样锤打出来的。 第四十四章 呕血 “他手中那把利刃真是锋利无比,不知道他的这把刀和宇多田池秀的子云切倒底谁更加锋利?”陈清玉想到当年宇多田那把锋利无比的刀刃,心中还有些忌惮。 陈清玉将少林棍在胸前一横,一套少林棍法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等待对方出招。 玉山信元双手握刀,摆出武士刀中段架势,向前横向一滑,武士刀斩切空气的声音清脆悦耳,陈清玉生怕此棍无法承受真无双的斩切,身体微微后倾,棍子上前一挡,确保即使棍子被砍断自己也不会被刀劈到。 只听一声钢铁敲击之音,少林铁棍稳稳地接住了真无双,棍身无半点损坏,陈清玉大喜,心道:“三弟真是帮了大忙了,这翁筹剑馆的镇馆之宝果然名不虚传,化出的武器都是这么的无坚不摧。到时候比完武后,我一定去剑馆登门谢罪,无论如何也再化一把醉龙剑还给他们。”陈清玉不知道,这剑被化掉再重新造一把一模一样的那是绝不可能得了,而且,实在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能在这场比武中活下来的机会。 玉山信元心道:“他手中的也是一把神兵,居然受真无双一击毫发未损,不知道这神兵他从哪里得来的。” 武士刀在日本的发展已经将近千年,自从唐朝鉴真东渡之后,中华唐刀传入日本,日本在其基础上改良制成了日本武士刀。虽然不如中华神州十八武器那般的种类繁多,没了“博”,但是他们确实在“精”的上面下了不少的功夫,在刀的长度,重量,弯度等方方面面都做到了尽善尽美。又在锻造的工艺上面发明了丸锻等一系列工艺,使之成品之后削铁如泥,不坚不催。 而众奉承天皇武士道的武士们,一代一代又在武士刀的使用劈砍上下了足够的研究探索,反正他们除了砍人每天也没其它事情干。终于,在日积月累的修炼中,领悟出了精妙绝伦的刀法。 而此时,集武士刀法剑法集大成者的玉山信元,挥舞着太刀,每一招衔接的都天衣无缝,每一招进攻的都精彩绝伦。他似一只英姿飒爽的猎鹰,每一招无需后引,瞬息即来;又似一头强猛无比的花豹,不知疲倦,为了嘴边的一口肉,招式百出,无穷无尽;可是,要用最恰当的说法,他最像一位舞者,精通世界上的所有舞技,太刀的每一次挥落劈砍,就像是舞者的闲庭信步的舞步,每一次挑刀,又好像天姿国色的美人伸手要与对方共舞的邀请手势,实在让人观看者欲罢不能。 如此优美,如此强劲的剑法,四周的观众直看的入迷无比,竟都忘记了喝彩。他们似乎看的并不是一场比武,而是一场奔放的舞蹈盛宴。 廖清扬叶芝贞他们也是无不赞叹与神伤,皆心道:“这一切实在是太美妙了,世上居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法。我辈真乃井底之蛙,连出外面的世界看看的机会都没有,一直自以为华山之顶,谁料早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可是,在众人一阵赞扬感叹之后,大家却惊奇的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论这玉山信元的刀法如何优雅,如何迅猛,已经好一会儿的时间了,他竟然还是丝毫伤不到陈清玉,何止是伤不到,简直是无法近身半步! 陈清玉只一套少林棍法,罩的身体周围生出一面无形的巨墙,挡在了信元的面前。信元从最开始的沉稳冷静,到后来的逐渐心惊肉跳起来。心道:“我空山神剑派,拳脚功夫当世第一,可是之所以叫剑派,是因为刀法剑法更胜于拳脚功夫,空山神剑一出,无一人能在刀下走过三回合,再加上这把摧枯拉朽的名刀,即使我在旅途中碰到了上帝,我也会将他割伤的。但是......这人已经挡了我几十回合了......” 而此时陈清玉知道,对方的武功再优美也是给外人看的,真正的杀招都藏匿在美丽的外表之下对付自己的。向来功夫给外人看的都是花拳绣腿、皮毛而已,真功夫都是无形之中施展出来的,凡人不配窥探它们,因为这真功夫,是杀人技! 玉山信元刀法确实世上无出其右,快的连陈清玉都看不清他是怎么变换招式的,但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陈清玉不再管对方的招式,只是一招一招的将少林棍法展示了出来,并催动真气附加在少林棍上,将周身密布的剑网,化于无形之中。 信元只觉得眼睛有点花了,对方好似一位金身佛祖,高坐法坛,立在他的面前,只伸出一只金刚之手,自己的名刀刀法就犹如蜉蝣撼树一般,停滞不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玉山信元突将刀身一抬举过头顶,变换姿势,单手握刀,转一劈砍进攻,连续在头顶画圈,一刀一刀劈落,虽已无之前舞者般的优雅,却再霸道蛮横上加了三分力道。 陈清玉只觉得此时身体血脉上涌,腹中疼痛已经快到了难以忍受的边缘,他连接十刀,突然身体一个后倾,少林棍向后一伸接着一挺,顺势抬起,身体跳起,将少林棍如劈山裂地一般地劈头砸向了玉山信元,玉山信元太刀在头上一横,只觉得犹如千斤之力,泰山压顶一般的力量一瞬息之间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吃不住,单膝跪地,地砖直接悬出了一个大坑。 信元心思极快,好像机器一般的反应速度,他刀往下一侧,陈清玉的少林棍顿时扫在地上,信元立马太刀下抬,变换下段之势,一边身体前进,一边快速向陈清玉挑钩弯刀,下段式速度比刚才的中端还要迅猛,陈清玉身体不停向后,单手持棍左右挥动,刹那间,连挡数招进攻。 而这时,陈清玉只觉得眼前的事物越来越模糊起来,玉山信元动作神态自己已经有点看不清了,因为腹中的疼痛再也忍耐不住,自己又不停的用力换气,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周身各个穴位,此时,就算他用最上乘的内力压制,已是不行了。此时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被人用手拧捏一般的撕心裂肺,口鼻进出气已经越来越微弱了。此时的动作,完全是靠他二十多年来的磨炼造就出来,自发而行的。 终于,陈清玉再也无法承受了,在玉山信元探身一刀横切之时,他一脚前踏,踢中对方的肩膀,玉山信元连退三步。正在他还要继续攻击之时,只见陈清玉吐出一滩黑血,血撒在擂台之上,紧接着陈清玉再也无法站立,直挺挺地跪倒在了擂台的中央。 第四十五章 游龙归海 擂台上满地的黑血粘稠无比,竟隐隐散发出了一股恶臭之味,由此可见这毒性是多么的猛烈。围过来的人身上的衣着都沾了血污,但无一人在意。 众人把陈清玉围成了个圈,口中喊道:“陈少侠,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中了什么毒啊这是!” 曹龙莽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他抱着陈清玉,生平之中,他第一次感觉有两股味道咸咸的热流流入口中,那是他滚烫的眼泪。他死命地哭喊:“大哥,你坚持一下,已经叫大夫去了!你不会有事的啊!”曹龙莽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围在陈清玉周围的廖清扬潘达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比武会以这种形式收场,看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还不时流出黑血的陈清玉,都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显是中毒了啊,这要怎么算?”场边奥利弗、耶斯考特、安德里亚斯和美国人斯科特等也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本来看的津津有味的,谁料风云突变,竟然成了这般景象。佐佐木山田演技甚好,他也装作惊慌失措一般,也喊道:“我也不知道啊,陈清玉难道身体本身就有病吗?还是信元武力功夫对他的冲击导致的内伤?”他一个劲的把原因往中毒之外的事情引导。 耶斯考特说道:“那现在怎么办?陈清玉这样子看来是比不了啊!算他弃权,信元获胜;还是平手;还是改日再战?” 奥利弗看功夫如此之高的陈清玉落地这样的下场有些幸灾乐祸,他笑道:“你看他这个样子,马上就要咽气的光景了,还改日再战个屁啊!直接宣布结果吧,玉山信元获胜!” 佐佐木山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连忙冲裁判高喊道:“对方不能再战了!你快宣布结果,对方弃权,玉山信元获胜!” 那法国裁判胆子有些小,见旁边围在陈清玉身边的武师们里三层外三层的,他要是现在直接宣判结果的话,搞不好自己立时会有性命之忧,他迟迟不肯开口宣判,有些迟疑。 这时,有人冲进了人群之中,高喊道:“我是郎中,让开,我来给他治!”众人闻音回头一看,都认识,叶芝贞连忙喊道:“是李神医,大家让开道!” 来的人正是广州第一名医,李神医。他带着女儿李荃冲进了人群里,他一见曹龙莽怀中正呕着黑血的陈清玉也是吓了一跳,他道:“这是多狠毒的剧毒之物啊!” 曹龙莽哭着抓着李神医的衣袖道:“神医,求你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我大哥的命,你救救他吧!” 李神医拿着李荃递过来的金针,刺入陈清玉的列缺穴、三里穴、后溪穴缓解他的疼痛,又用银针封住了他的伏兔穴、曲泽穴、天泉穴来减缓体内血液的流通,从而迟缓毒药流入心室。斗大的汗珠从李神医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他的手微微发抖。“治不了了,治不了了......”这几个字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曹龙莽见李神医面带恐惧之色,心中不安之情溢于言表,他喊道:“李神医,行不行你说句话啊,我大哥怎么样,能不能治了!” 李神医双眼紧闭道:“我第一次见过这么厉害的杀人毒药,不知道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没有解药。可就算有解药,此时陈少侠已是毒血攻心,回天泛术了。” 曹龙莽此时都快失了神志了,他也不管这么多,一只大手抓住了李神医,骂道:“说的是什么话!你见死不救,也他妈配成神医吗?你今日要是医不好我大哥,你就一拳打死你!” 李神医此时眼见着陈清玉就要死在他的面前,自己却束手无策,他学医成名之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内心也是痛苦无比,他道:“我愧对我神医的名号,你要是伤心,就打死我吧。” 一旁的小女孩李荃也被吓哭了,她喊道:“曹叔叔,你别打我爹啊!我爹能治肯定治的,陈叔叔真的不行了!”廖清扬叶芝贞等人也是赶忙劝解。 正在曹龙莽要失心疯之时,只感觉手臂被抓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陈清玉渐渐苏醒了过来,双眼无神,望着曹龙莽。 “你不要责怪李神医,我用力太多,毒以攻心,救不了了。”陈清玉一字一句的慢慢道。看这样子,似乎是李神医刚才的金针银针起了一些效果。 曹龙莽哽咽道:“大哥,你......”他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陈清玉微微一笑道:“三弟,人终有一死,我这人生虽然短暂,但是活的也是精彩,我从小被父母遗弃,少林寺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使我成为少林第一僧。后来还俗之后四处惩恶扬善,渡人修佛,也算不枉我师祖师叔们对我的心血栽培。今日又能为国捐躯,也算是没有白走一生。” “你不要太伤心了,三弟。我本以为当年被逐出少林之后余生之中不会再有任何开心之事可言,但是没想到碰到了二弟和你,实在这几年的时光真是畅快无比。感谢你们这么多年来对我夫妻二人的照顾。” 陈清玉又呕出了一口黑血,颤抖的双手在自己的怀中摸索着,摸出了一把钥匙,他道:“三弟,你也告诉你二哥,你们前几年花五百两银子为我们置办的房子的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一直怕我和你们推辞,就说是别人的闲房送给我的。我一直记着呢......这几年我攒了一百多两银子,一直想要还给你们,你们都不富裕,不能让你们白花这么多钱。我本来想攒够了这五百两再还给你们的,只是......来不及了。这是我家床下钱箱的钥匙,你拿着吧......” 曹龙莽哭红了双眼,围着的人无不动情落泪,曹龙莽颤抖的接过钥匙,他道:“大哥,你这么辛苦持家,我每天还都在赌坊里面挥霍,我对不起你啊!” 陈清玉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他侧歪着头,看着一旁已经快要哭出血泪的他妻子李镜缘,李镜缘心中有愧,一直不敢上前和他说话,这时看到陈清玉在看他,她跪爬过来泣不成声道:“清玉,是我害了你,我不光害了你当不了和尚,今日又下毒害了你的性命,你对我那么好,我生下你的骨肉之后,我也会自尽去陪你的!我......我......” 陈清玉听后并没有愤怒的表情,他目光中尽是温柔之色,他道:“镜缘,我不怪你,我当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我也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也是受人胁迫的,我今日明知你给我的是毒茶,我也心甘情愿的喝掉了,只是不想你失去比我更重要的人。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对我的死有愧疚,好好活着,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哎......我这一生本该和众师祖师叔他们一样,在少林寺了此一生,可是遇到了你,你让我的人生更加的精彩。要是能真正快乐,哪怕只活几天就够了,我多活了这么多年,足够了......阿弥陀佛......” 众人皆被此情此景触痛心神,皆是痛苦不已。只听陈清玉双眼渐渐合上,口中悠悠念着他最近自己写的诗: 无暇美玉终须碎,唯有青松立千载。 天边草树连白月,飞驰渡渡奔田园。 轻萧悠长乐飞扬,树悄悄枝落满堂。 平川怒行皆无路,对岸同坐望月愁。 皆呼哉,清风游历百山川,沉身落骨终归海! 陈清玉闭上双眼,一代高僧,一代大侠,终与世长辞,享年三十三岁。 在场之人都闻之落泪之际,佐佐木山田如热锅上的蚂蚁急不可耐,他跳进来比武擂台,推搡着那个裁判,喊道:“你聋了,快宣布结果!”又看了看一旁的玉山信元,只见信元他手握着刀,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无神,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些什么。 曹龙莽几乎快要被刺激地昏过去了,他耳听那些日本贼人不管她大哥的生死,要不战而胜,一股恶气陡然而生,他放下陈清玉的尸体,以雷霆之音喊道:“我杀了你们这帮畜生......!” 而还没等他推开众人,上前要手撕了这个佐佐木山田还有玉山信元之时。耳边又听到一个明亮的哽咽声音:“贼人,还我大哥命来!”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脱口而出道:“二哥!” 众人只半空中一位身着大清官服的男子飞驰而过,那男子落在了比武擂台之上,面对着玉山信元,不由分说,抬起双掌,夹杂着狂风,向信元重重地拍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沈落松的迎战 玉山信元见这人如飞鹰怒鸟般地跳落在了他的面前,也不搭话,上来就是雷霆万钧的一击卷向自己。他立时把自己从刚才有些惆怅晃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将太刀插在地上,太刀便如刺入豆腐一样,直挺挺的落入了青石砖内,只落滑至了刀镡处才停在了擂台表面上。 信元挥起双掌,向对方迎过去,四掌瞬间重重击在了一起。玉山信元只觉得对方这犹如惊涛骇浪的力量源源不断,竟然压着自己喘不过来气来。他不敢懈怠,使出全力,将身体所有真气汇聚到双掌,予以还击。对方见他的掌力增强,自己的力量也加上了几分。信元也仔细看了一下这位攻击者,心中一惊,道:“竟然是你!” 而此时,两人四掌的两股力量竟一瞬间转为了微妙的平衡,任何一方也无法再往前地递出分毫了。双方也无法撤回掌力,因为谁先撤掌,都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正在这两难的局面之下,只见玉山信元身后跳出一人来,挥起一掌,从旁击向了这位身着大清官服的男子。那男子此时不得撤掌,心道此时这人竟好不要脸,从旁偷袭,只得暗运内力,护住身体一侧。 这时,曹龙莽从一旁跳入,喝道:“好不要脸!”他凌空一脚,踢开那上前偷袭之人。偷袭之人见是他来阻挡,也不敢再继续上前讨便宜,闪到一旁对玉山信元道:“弟弟,想办法撤掌回来!” 还没等玉山信元答应,曹龙莽闪身到他和那身着大清官服的人的中间,高抬一臂,正正好好划在了二人掌缝之间,被这一巨大力量的冲击之下,二人不得不同时撤掌回来,各退三步停了下来。 曹龙莽一把扶住那官衣之人,他悲喜交加,眼泪仍然止不住道:“二哥,你终于回来了!” 这人正是陈清玉与曹龙莽的结拜兄弟,云南大理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只见他风尘仆仆,一身官衣沾满了土尘,一看便是没日没夜的赶路而来的。 沈落松眼含热泪,回头望着他大哥陈清玉的尸体,便要过去跪拜,口中道:“我还是迟了一步......”正说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身体内真气血液上涌,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就要倒在地上。 曹龙莽忙一把拉住他,心中大急,怎么二哥也中毒了? 此时擂台之上人员攒动,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众人围了过来,李神医快步跑了过来,给沈落松把脉,听了脉象稍感安心,他对二人道:“不要紧的,是沈......沈大人一路赶来,没得空歇着,刚才陈少侠的事情对他冲击力太大了,再加上又和高手运力过招的压力,血脉无法调理导致的,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落松跪倒在了陈清玉尸体之前,磕了三个头,放声痛哭,“大哥,我对不起你,答应要回来与你相见,可是现在......”已是泣不成声。 曹龙莽又是一阵痛心,他哭着道:“你怎么才回来啊!大哥临死都没见你最后一眼!你要是早回来几天,大哥也不会死的!非要去当你那个破官,你变成了宰相又如何,能换我大哥的命吗?!” 这时,李瀚章和众官员走上了擂台,众人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他对那一旁大受惊吓的法国裁判和佐佐木山田道:“你们先等一下。”他转身等那沈落松和曹龙莽哭了好一会儿后,对沈落松道:“云南大理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沈大人,你完成剿匪任务之后告假回来了?” 沈落松擦了擦眼泪,俯首而拜,道:“下官云南大理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参见总督大人,下官在云南大理,历时三月有余,在同僚百姓的帮助下,成功劝降大理当地圣应山山上的七百余名地方土匪,已于上月上报朝廷,朝廷下发嘉奖,允我告假一月回乡探亲。前半月我已向大人发来了书信,不知道大人可否收到?” 李瀚章点了点头,道:“我前两日刚刚收到,你做的很好,不枉我对你期许,剿匪成功也算去了朝廷的一大心病,朝廷对你的嘉奖已经到了,你不日便会升为五品知州,官升三级。” 站在一旁的一帮四品五品的官员刚才听沈落松是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都没正眼看他。这时一听他一下窜到五品了,纷纷争先空后上去将他搀起,口中道:“年兄请起,年兄请起。” 佐佐木山田此时上到李瀚章身边,打断他们道:“李大人,你们要嘉奖自己的官员日后再嘉奖不迟,这比武的结果你们......” 叶芝贞此时见沈落松居然突然出现,缓过神来以后心中道:“他回来了,那我女儿......”便就对佐佐木山田和李瀚章的话一句没听进去,这时只觉得身后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叫了他一声“爹”,他忙转身一看,一位身着淡黄之衣的美丽妇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正是自己日夜想念的宝贝千金叶秋梦,他喜道:“乖女儿你回来了!”父女二人相拥在了一起,叶芝贞见叶秋梦满脸含泪,道:“女儿,你可想死爹了。”叶秋梦眼睛哭的有些泛红,道:“爹,女儿也每日都在想念着你,今日终于见到了爹。可是......女儿的兄伯①却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心中的情绪真不知如何说出口来。” 李瀚章斜眼看着佐佐木山田,道:“佐佐木先生,在场之人都有目共睹,我方代表陈清玉陈少侠是中剧毒攻心而死,我们一定要找出凶手出来严惩不贷,而你不会认为是你们日本赢了吧?” 佐佐木山田回击道:“陈清玉中毒而亡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影响这次比武的结果,你们派的代表是他,他既然已经死亡,就要算我们日本获胜!” “欺人太甚了你们!”潘达潘辰龙等众武师怒不可遏,一齐向佐佐木冲了过来,直接要把他当场打死,佐佐木吓得直往后退,玉山信马等在场武士护在了他的面前,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李瀚章喝道:“住手!”他手下的官兵们直接拦在了双方的中间。李瀚章转身对仍坐在外国贵族席的一位面目和善,嘴巴有下一大团棕灰色的胡子的英国人说道:“道尔顿先生,您是英国最尊贵的公爵大人,也是今日在场第三方中最受尊敬的人,你是不是要上来说几句公道话啊?” 众人闻声看向了那个英国人,只见他点了点,起身走到了擂台之上,曹龙莽和潘氏兄弟皆认出了此人,竟是当天那个在酒楼前制止那帮洋人的英国商人。只听他道:“今日这场比武二人都为我们展现了如此精彩绝伦的比武。而这场清日友谊比武发生了这么令人痛心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意外。既然这是友谊赛,那何必一定要分出胜负呢?陈先生的死实在是贵国的一大损失,我们实在不能再因为此事再添斗争了。我提议,双方握手言和,以平局收场吧。” 道尔顿是英国第一等公爵,比同为公爵的奥利弗地位要高很多,他这一说话,众外国人也不再插话了,点头默认。佐佐木山田见今日实在不能以武力取胜,也只得作罢,但是心想道天皇之前对他的命令,却还不死心,准备再找机会翻盘。 曹龙莽等人听后都心道:“看来这个洋鬼子还算个正常的人。” 李瀚章也觉得这个决定是最为权益的结果,正在他要同意之时,只听身后的沈落松喊道:“今日的比武不能以平局收场!” “怎么他还多事了起来?”李瀚章心道。众人望向沈落松,只见他高声道:“我大哥死的不明不白,我就算是死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我大哥死的事一定要彻查到底,谁也不能放过!二是,我以我个人的身份,向你!”他一指玉山信元,“日本第一武士,空山神剑派第八弟子,玉山信元,我向你挑战,我要替我大哥打赢你!比武的时间地点任你挑选,你敢应战吗?!” 场上瞬间又风云突变,万万没想到沈落松又向玉山信元发起挑战,一旁曹龙莽也附和道:“对,大哥肯定能打赢你,却被人阴了,我二哥出战,连本带利一起向你讨回,就怕你吓破了胆!”众武师也被他二人所感,纷纷叫嚷着要玉山信元应战。 佐佐木山田和玉山信马等知道敌众我寡,此时是不想再在这里多生事端。便要和信元说不要让他答应,谁料还没等和他俩上前相告,玉山信元便抢先上前一步直截了当回答道:“好,我答应你!我玉山信元接受你沈落松的挑战,绝不反悔!” 佐佐木两手一摊,这件事又向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心中暗骂这玉山信元怎么如此不冷静,竟还要应战? 玉山信元本来也没这么冲动,但是他对沈落松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憎恨之感,这感觉已经在他的脑中潜伏了好几个月了,此时见到了沈落松本人一时没有发作。可是他转眼便看到了叶芝贞身边的那个他朝思夜想的女子叶秋梦,此时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变成了妇人的模样,不用说,她已经嫁给了眼前这个男子,试问他如何不恨?见沈落松又挑战于他,便瞬间把天皇的命令、佐佐木的嘱咐、玉山信马的告诫统统抛到脑后,斩钉截铁地答应了。 李瀚章望着眼中藏着熊熊烈火的沈落松,良久之后,叹了口气,道:“好吧,沈落松,既然你要比的话,就比吧。我会上报朝廷,延长你的假期的,安心准备吧。” 沈落松向李瀚章一叩头,“多谢李大人成全!” 李瀚章看着陈清玉的尸体,竟微微鞠了一躬,对众人道:“厚葬陈少侠的尸体,他为国捐躯,是大清的英雄。” 这场比武,终于以这种多次反转的方式暂时告了一段落。 而在众人离场之时,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仍然向一条不听话的狗一样跟在李瀚章的身后,口中不停说道:“李大人,这场比武的结果我代表日本表示不同意接受,还有沈落松的挑战现在只限于他个人的意愿,玉山信元答应了也不能代表他自己,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再行定夺......” 注:①兄伯:古代妇人对自己丈夫兄长的称谓。 第四十七章 再生毒计 广州城北郊外,有一片茂盛的树林,这里植被丛生,无数飞鸟和可爱的小动物随处可见,这里是百姓们闲暇之余,带家人避暑游玩的极佳场所。也是在这个渐渐被工业化污染严重的广州城中一处难得的绿洲。 今日,沈落松和曹龙莽两人将陈清玉的尸骨埋在了这里,在一处河流边,挖出一片空地,立起了他的墓碑。青石碑上写着“义兄陈清玉之墓”。 两人在墓碑前跪了不知道多久,沈落松又磕了三个头,站起了身。对曹龙莽道:“回去吧,弟弟,让大哥自己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风景吧。” 沈落松劝了曹龙莽好久,才把他要一掌拍死李镜缘的冲动按了回去。不过他要李镜缘原原本本的把事件的始末说出来。 在陈清玉的故居中,李镜缘将自己身世向沈曹二人合盘脱出了。 “我本是朝廷正三品骁骑参领李雪铭①李将军的女儿,本来我从小打到一直过着境富足,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我父亲因为发表过一本诗集,被人告发,说上面有一首诗上有反清复明,造反的意味。后来层层上报,捅到了天子那里,我爹四处打点疏通也没有半点用处。皇上那时候刚刚亲政不久,急于要杀人立威,那我父亲这件事当做了典型,最后将我父亲杀了头,我们全家人也被官卖。而我被卖到了青楼做了烟花巷的女子。” 沈落松听后叹气道:“哎,苦命之人,这件事我听书店的王君玺跟我提到过这件事,那件事也轰动一时,那首诗里面有一句‘风吹雨落何耐我,清明颠倒换如常’,这句话如果被人加以揣测确实是有造反的意味,只能说你父亲当年太不小心了。” 李镜缘续道:“后来,我在妓院被日本的客商看中,买下了我,我便伺候了他们许多年,回想那些日子真的是苦不堪言啊。” “后来,有一天,那个叫佐佐木的人问我,想不想救我被流放发配在黑龙江每日做繁重苦力的年迈母亲,我当然想了,我母亲年纪大了,每天被人逼着做那些繁重的活怎么能受得了?而佐佐木的条件很简单,让我勾引少林寺的一位僧人破戒,并且和一帮人在清玉面前演了这一出戏,他说,日本女子没有会说汉语的,随便找一个女子来又怕露馅,我就答应了……后来,日本人也遵守了诺言,假扮山匪洗劫了我母亲劳作的农地,将我母亲带回了日本生活,管她的衣食住行,也算是不错。”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到此为止了,虽然对不起清玉,但是看他来广州认识你们之后日渐快乐了起来,我也渐渐把这件事情淡忘了,可是我从我正月十五那天又见到了他们之时,见到这群阴魂不散的日本人之时……我才知道,噩梦远没有结束。” 曹龙莽一直咬着牙听着,感觉他随时要爆发一样,沈落松一直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之上,压制住他的怒火。 李镜缘接着说道:“他们以我身在日本的母亲做要挟,要我把他给的毒药下在陈清玉的茶水里,说不会害了他的性命,只会让他不能运功而已,哎,我还是相信了佐佐木这个畜生,他说的话真的一句也不能信,那就是一瓶杀人的毒药。我最后还是亲手给清玉喝了下去,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 曹龙莽再也抑制不住,他拍案喝道:“你不要在这里装可怜了,李镜缘,你就是杀我大哥的凶手,说多了都没用,没有你的话我大哥现在还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让你害的做不了和尚也就罢了,还没了性命,你就是个狐狸精,自己骚还三番五次的害人!” 他起身一掌就要朝李镜缘的天灵盖砸下,李镜缘说完之后闭目待死,沈落松一旁赶忙抓住了他的手。喊道:“三弟,你冷静,她肚子里还有大哥的骨肉呢!” 曹龙莽经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收回了招式,朝李镜缘喝骂道:“真不要脸!” 沈落松对李镜缘说道:“李镜缘,你害死了我大哥,无论怎样也还不清你的罪孽。但是,毕竟你和我大哥夫妻一场,也算是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我们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嫂。我们不会杀你,也不会为难你,即使你生下孩子之后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你的恶债自有老天公道让你偿还。但是,你生下的孩子不能让你抚养。” 李镜缘叹气道:“好,这我自然知道,只要生下来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就好。我也没脸再抚养他们了,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沈落松道:“你如果早几年将事和我们和盘托出之后,我们肯定会原谅你的,而且这件事也能一起有个商量,可是……哎,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生下孩子之后也什么打算?” 李镜缘双眼无神,道:“我也不知道,我生下孩子之后,就离开广州,找一个没人烟的地方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或者找一棵大树,一头撞死吧。” 沈落松郑重道:“恐怕你现在不能呆在广州了。” “为什么?” “佐佐木山田知道李瀚章李大人要彻查这件下毒之事,入手肯定是从你入手,如果事情闹大,他也是不想看到的,很有可能会派人来提前杀掉你灭口,他们当然不会在乎你是不是有孕在身,一尸两命。为今之计,只有保护你离开广州城,找一个僻静的所在先安置你。我当差手下的兵都在云南,没有权利调动他们过来,我会请示李大人,派人保护你的。” 李镜缘点了点头,道:“一切听你们的,有劳沈大人你了。” 两人走出了房间,曹龙莽对沈落松道:“二哥,对阵那个日本人,你有把握吗?” “拳脚上我不输他,只是这刀剑方面……他的兵器太利了。只有再用大哥那根少林棍做打算了。” 曹龙莽一听就明白了,点头道:“对,再把它熔了吧,按照你的习惯再打造一把兵刃。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要先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时间回到上午比武刚刚结束的半个时辰之后,日本武士们租的大院中热闹非凡,大家都在为玉山信元开设庆功宴,虽然此次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取胜,但是杀掉了陈清玉,回去上报天皇内阁,也是一大功绩。 众位日本人都是高高兴兴的,甚至很多人都脱光了衣服,围着院子跳起了日本的民谣舞。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而坐在中间首座的玉山信元却一直面无表情,从庆功宴开始一句话也没说过,一杯酒也没有喝过。 他师兄丰臣一郎喝了几碗日本烧酒有些上头,拉着玉山信元他嘴就没停过,一直不断说比武怎么精彩,信元如何厉害,日本如何会在以后大败大清,称霸世界。而玉山信元似乎根本没有理会于他,也不附和,面部也没有丝毫表情,冷冰冰地坐在那里。 丰臣一郎见他老不理自己有些受不了了,微微申斥道:“说句话了你,哑巴了?”他手一抬,轻轻在玉山信元后背一拍。 突然玉山信元身体前倾,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满满洒在了他面前的寿司烧酒之上。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关切问道是怎么回事。 信元道:“忍了这么久,我以为能把这口血憋回去,还是没有忍住。那个沈落松果然非同常人。” 原来,上午的比武玉山信元和陈清玉打斗已经损耗了很大的气力,最关键的是和沈落松对了那一掌,沈落松当时对掌后直接吐出鲜血,阻止了内力对身体的进一步伤害,而信元自己却为了不再众人面前露软,硬生生用自己的内力压住了这翻上来的血液,看似是占了上风,其实更加消耗内力。他忍了多时,在这丰臣一郎的一拍之下,终于忍耐不住了,呕出鲜血。 众人赶紧叫来了医生给他看身体,索性并无大碍。 信元的哥哥玉山信马坐在一旁,眼见自己的弟弟呕血,却也不动声色,也不上前关心。此时,一条毒计正在他的脑中悄悄地酝酿了出来。 注:①李雪铭:历史并无此人,此人为作者虚构。 第四十八章 两个刺客 两广总督李瀚章大人年事已高,再有两年就过自己的七十岁的大寿了,他最近老感觉精神头上不来,每天睡觉睡两个时辰就睡不着了,门牙也有些松动的迹象,咬不动肉了。眼睛也有些老花了,看书看不了一会儿就读不清字了。 “哎,看来我是真的老了,也得想着告老还乡,解解乏了啊。”他在府里经常叹气着自言自语道。 管家老赵在一旁伺候着,听老爷说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伤感,赶忙劝道:“老爷,你别这么说,我可没见过哪位大人到了这个岁数,精气神还这么好的,你一顿还能吃一只烧鸡,喝六两酒,身子骨很是硬朗了,比我身子骨都好多了呢。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自己,我还等着您百岁的寿宴上喝您珍藏的美酒呢。” 李瀚章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老赵啊,好奴才,有你这份心就好了。我见你最近头发也白了,脸上也增添了不少皱纹,也不复当年了。” “是,老爷,我今年也五十五了,说老也不算老,但是确实感觉身子照以前差了。” 李瀚章见这个从小就在李府干活的管家为李家辛劳了一辈子,有些感触,他念及旧事,说道:“去年我为了让我那个小兔崽子娶叶家那个千金,还无故打了你一顿,对不住你了,那个伤现在好了吗?” 老赵很少听到李瀚章说出关心下人的话来,很是感动,道:“已经好了,老爷,您不要这么说,都是为了少爷,我就算是死也值了。可是......可是少爷这一走小半年的光景,我很是想念少爷啊。” 李瀚章想到逃婚出走的李经淦,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道:“那个小王八蛋,我白生养了他一场,逃婚以后带着那个英国女子跑的无影无踪,连封信也不给我写。狼崽子,养大了就不认自己的亲爹了。死在外面更好,永远别回来了!” 老赵听李瀚章说话措辞虽然是狠话,但是言语之中的语气却尽显落寞无奈之意,他劝道:“老爷,少爷知道您是为了他好,他现在肯定不敢回来,怎么也要等你消气之后才敢回来见您呀,我猜他在哪个地方,也日夜的思念着您啊。” 李瀚章叹了口气,道:“等我消气?我要是一辈子不消气他一辈子就回来见我了?真是的,我也派出人去找了,哪儿哪儿都不见他的踪影,估计啊......给他那个英国女子跑去了英国了。” 老赵道:“八成也是,否则不可能这么些日子半点消息没有……” 今天李瀚章睡前喝了一些安神的中药,睡的还算挺好,一觉直睡了三四个时辰,等到早上他醒来之后,还是有些困意,本来想再睡个回笼觉,有人敲了他的房门禀报道:“大人,您醒了吗?外面有客人求见。” 李瀚章不耐烦道:“就算不醒也被你这狗奴才吵醒了,谁呀,来求见?非得赶一大清早的,让他下午再来。” 那仆人有些为难,道:“他说很急,要立刻求见大人。” 李瀚章问道:“是谁啊,他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日本的佐佐木山田,之前来过咱们府上的。” 李瀚章一听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又来了?能是什么着急事,不会又是比武的事情吧。” 仆人道:“佐佐木说他昨晚被人行刺了,有刺客偷偷进了他们院子,差一点命就没了。” “哦?”李瀚章听后有些吃惊,他赶忙命人进来给他更新洗漱,忙活了半天之后,他走到了客厅内,只见佐佐木山田头上蒙了一块包扎布,正在那里叫着疼。 两人行官员礼之后,李瀚章问道:“佐佐木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脑袋是怎么搞的?” 佐佐木山田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道:“昨天晚上,夜半时分,我和玉山信元还有一干日本武士等合住的大院内遭受了刺客的袭击。此刻的目标直指于我,我的手下还有玉山信元等奋力抵抗,才把刺客打跑,我这头上的伤口就是刺客用飞石打中的。” 李瀚章很是惊讶,道:“这大清国土,竟有人如此胆大,袭击了你,还当着你手下那么多高手的面儿,还能全身而退。真是不可思议,来的刺客有几个人?” “两个人。” “两个人?”李瀚章有点不敢相信,“两个人,这么少的人数你们都没拿住他们?” 佐佐木山田恨恨道:“他们两个人武功身手实在太好,玉山信元当晚单独和其中一个对打都没有将他拿下,最后要不是武士们在我们的房间围成了人墙,我早就没命了。” “这两个人不是一起来的,先来了一个,后来有点寡不敌众,马上又来个帮手,最后飞石打中了我,见无法再伤我了,便翻墙跑了,八嘎,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袭击。” 李瀚章此时心头突然有了个答案,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能猜出袭击的人吗?” 佐佐木山田狠狠道:“就是那个死了的陈清玉的两个兄弟,曹龙莽和沈落松,他们认定是我害死了他们大哥,来找我报仇的。” “果然……”李瀚章在内心道。他又说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呢?” 佐佐木道:“先来的那个人身材魁梧至极,虽然是在黑夜,他穿的又是蒙面黑衣,但是借着灯火,能看到他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也是跟黑炭一样的漆黑,目光凶狠骇人,绝对是曹龙莽没错的。第二个来的是个均等身材的男子,身形与当天见到的沈落松完全一致,最主要的是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做完第一个人打打斗过程中喊第二个人叫‘二哥’,再加上二人武功那么高,不是他二人还能有谁?” 李瀚章心道:“确实是他俩,也只能是他俩,真是太鲁莽,要是真的把佐佐木杀死在广州城可怎么办,事情就无法控制了。”他面部不露声色,道:“那请问,你既然这么确定,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呢?” “这个......”佐佐木有点为难道,“确实没让他们留下一点的东西来,不过,我能确定,在场的日本人都可以作证,第二个刺客我不敢确定,但第一个来的绝对是曹龙莽。我请李大人立刻下发飞签火票前去捉拿与他,也好让我每晚能安心睡好觉。” 李瀚章头脑转动,已经想好办法应对,道:“好,请佐佐木先生稍安勿躁,我去处理,这件事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等佐佐木山田走了之后,李瀚章赶紧命人带他的下的公文找曹龙莽,不过不是抓他,而是命令他,立刻离开广州城,不要再与日本人有任何摩擦或者复仇,为了广州的安定,也是为了曹龙莽他自己的安全。 第四十九章 准备出城 通武馆的府中,叶芝贞端详着叶秋梦,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喜道:“女儿啊,你嫁人之后胖了一点了。” 叶秋梦脸红道:“是呀,爹,我嫁人之后不能还和以前的叶秋梦一样,随便在外面抛头露面了。老是在家里呆着,也不怎么练武了,当然吃胖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叶芝贞属这几天最高兴,他满意道:“哎,我是做梦没想到啊,我女儿嫁人了,想起你刚刚出生的时候,到现在,真是恍如隔世一般啊。虽然你没按照我的意思嫁给……算了,不提了不提了,这小沈也不错的。” 叶秋梦知道她爹现在还有点埋怨她,她也不生气,微微笑道:“爹,你别老觉得女儿嫁给他是亏了。其实落松可厉害了,在大理当官那段时间,把大理治理的可好了呢,在几个月之内就平了圣应山上七百多的贼人,几乎没伤几个兵就办成了。他同僚们都夸他有本事,朝廷也下发了嘉奖,官升三级,这速度在官场可是及罕见的。” 叶芝贞道:“我不在乎我女婿当多大官,我有多露脸......”这句话当然是违心的,他又道,“只是你跟着他离家这么远,见你一次都难,这次你和他回来了,等下次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叶秋梦道:“爹,你要是真想我的话,这通武馆就别开张了,你也别教拳了,把这武馆兑出去吧,你和我们一起上云南去,那里山清水秀,植被茂盛,民风淳朴,真是一处好地界啊,你去了之后就一定不愿意回来了。” 老人到老了都愿意挪地方,叶芝贞也一样,他叹了口气,道:“云南山好水好,这我都知道,可是,我都呆在这里半辈子了,都准备埋在这里了,我可不想动地方,我也舍不得我这么大通武馆,到时候再说吧。再说了,云南是出刁民的地方,经常洗劫外地人,我姑爷剿匪一次,就有下一次,无休无止的......” “爹......”叶秋梦埋怨道,“你以前可没这么愿意唠叨的。你想去就去喽,我可不强迫你了。” 叶芝贞心道:“哎,武馆哪有自己的女儿宝贝啊,到时候她再生个外孙,外孙女我帮着照顾岂不美哉?好好好……不过现在不能和她说,到时候得想办法让她求我过去,我再过去,这样有面子。” 叶秋梦见他面上露出了隐隐的笑容,她便笑道:“哈哈,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到时候我可不求你过去啊。” 叶芝贞点点头,道:“话说,女儿,你这一阵子肚子里有没有动静啊?” 叶秋梦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她羞道:“爹,突然问这个干嘛啊?” 叶芝贞道:“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就想抱抱小孩,抱自己家的小孩当然最好了,你说你都嫁人小半年了,也没个信儿,别管是男是女,来一个外孙外孙女出来啊,我看见孩子就高兴了,一高兴就又多活了几年不是?” 叶秋梦羞的不敢抬头,道:“最近老是觉得恶心干呕,兴许是有了。” 叶芝贞乐得不行了,哈哈大笑道:“好啊,想啥来啥,乖女儿,我赶紧请个郎中来,给你诊诊脉,立马见分晓啊!” 叶秋梦忙打断他道:“得了爹,可别,落松现在要忙着准备比武,万一要是真怀孕了和他说他该分神了,你行行好,再等等,等比武完了之后,不用你,我派人去请郎中。” 叶芝贞心想还得等比武之后,有点不高兴道:“哎,这陈少侠死的真是不明不白,那么高强的武艺,竟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我这个姑爷也是了不得,,马上又跟他们挑战,你说他万一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不就成了寡妇了吗?” “爹,闭上你的乌鸦嘴吧,说什么呢?陈清玉大哥是落松的大哥,落松自然要为他报仇,不报仇就不是他了,我也不会喜欢上他的。再说,不能让小日本猖狂下去了,必须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我男人添乱,好好的为他祈祷,这事情就听我的吧。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叶秋梦果然是与一般的女人不同。 而这时,沈落松和曹龙莽正在城东的一家铁匠铺前大闹,俩人差点就要把这铁匠铺拆了。 “没了,被人偷了,昨天晚上刚给你的今天一早就被偷了?你唬我们呢是不是啊!拿我们当傻子啊?!”曹龙莽一把提起铁匠铺的老板大骂道。 铁匠铺的老板眼泪直流,哭着说道:“不是啊,爷,是真没了,一早醒来我还没等熔了您二位给我的那根少林棍,就见它本来昨晚好好摆在铺子里的,一早上就他妈没了。肯定是被贼人偷了,您是我店里的贵客,之前这棍也是我打造的,我怎么敢骗您啊!” 沈落松一旁道:“贼人都偷真金白银珍珠玛瑙,一根棍子他没事儿怎么能惦记上呢?你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我告诉你,我可是朝廷的五品知州,你要是敢戏弄我俩,就给你扭送官府,打你五十大板。” 打铁匠老板都哭死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脸上是泪水汗水还是鼻涕了,他道:“借我二十八个胆我也不敢啊,我这儿是百年老店,从没有在打造兵器上克扣客主半分的铁铜,更别说卖了客主的东西了,求你们了,多少钱我们陪还不行吗?” 两人连骂带威胁问了半天,那老板和伙计们只是求饶,最后沈落松对曹龙莽道:“算了吧,骂死他们也没用,肯定是被那帮日本倭寇偷了,他们怕我用此利器跟玉山信元比,先下手为强了。” 两人出了铁匠铺,曹龙莽气愤道:“怎么办啊,二哥?那没有这家伙你怎么给他拼刀啊,总不能拿擀面杖上吧?” 沈落松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啊,急也没用,神兵不止醉龙剑一把,再想想吧。只是咱们没用啊,怎么前一晚就没杀了佐佐木那个畜生呢?” 曹龙莽道:“谁知道他们院子里里三层外三层住了那么多人啊,那个和大哥比武的玉山信元也在,一众高手,要不咱们早就得手了。” 沈落松道:“可惜啊,就让那个兔崽子再多活一段时间吧。” 曹龙莽这时有些气愤道:“你说李瀚章那个老东西是不是缺心眼啊?让我离开广州城,不帮我们报仇也就算了,我们自己报爱他哪儿疼了?” 沈落松道:“三弟,不可胡说!佐佐木山田是日本重要的官员,他如果真被我们杀死在广州城,事情还不好办了,李大人一是不想我们再找佐佐木报仇,二是为了防止他们报复你,你还是听李大人的,赶紧走吧。出去先散散心也好,到时候我跟那个玉山信元打的时候,你再回来给我助威吧。” 曹龙莽道:“好吧,如果报不了仇,我也不想和那帮畜生生活在一个城里了,正好,我带李镜缘走,也防着她畏罪潜逃,有我在,也不怕日本人敢对她怎么样。” 沈落松一拍脑袋,道:“对呀,正好你护送她出城,越往北越好,越往北就越能躲过日本人的追杀。到时候她生下大哥的骨肉,你再一股脑的带回来,有你在的话,比那些官兵可靠谱多了。” 曹龙莽拍拍胸脯道:“二哥,李镜缘到时候我不敢说,大哥的孩子我肯定是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给你带回来,要不然到时候我提头来见!” 沈落松点了点头,“好,三弟,明天你就带李镜缘从北门走,一路小心为上。” 曹龙莽拱手道:“不用嘱咐我,二哥,你也小心,兄弟还等着喝你打败那个日本人之后的庆功酒呢!” 谁能料到,两人这一分别之后,又各自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五十章 雄狮战群狼 “百里秋叶凌晨光,片片桃枝尽苍茫。点缀一朵藏花语,踏遍荆棘红袖伤。” 这是一年前陈清玉在“鸿途酒楼”的墙壁上写下的诗,当时兄弟三人还在一起吃酒畅谈,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了。 傍晚时分,沈落松独自在酒楼的阁楼上陈清玉用笔提诗的墙壁前的桌上,喝着酒,他本来没有喝酒的习惯,但是在云南官场,被那帮同僚们练得,也增加了不少酒量。他此时已经喝了小半斤杏花酒,有一些微醺了。 他旁边的随从道:“大人,天色已经晚了,咱们早点回去吧,晚一点的回去的话夫人又要生气了。” 沈落松有点醉了,他道:“哎,没事的,你别那么紧张,夫人现在在我岳父家住着,暂时管不了我,又没有喝多少,喝一点酒心里舒坦点。” 随从有些为难道:“大人,夫人之前可说了,除了不能喝醉酒,不能逛烟花巷,你干什么都行,这回去我可真怕夫人又让你睡外面啊。” 沈落松做官这几个月来,也难免身上有了几丝的官气,老爷气。他有些不耐烦道:“你话怎么这么多啊,我喝多少酒还有你来嚼舌头啊?你下楼等着我去,我在喝一会儿就出去了。” 随从一听便不敢再多说话,乖乖的下了楼等着他。 沈落松看着墙上的诗,口中念念道:“大哥啊,你说你,非得写什么红袖伤什么的结尾,最后你真的死在了女人的手里。哎,人间命运实在难以预料猜测,也许这皆是人生吧。” “我一定替你报仇,替你将侄子或者侄女养大,大哥,你一生没享过多少福,我每年清明节多给你烧纸,在阴间好好阔一阔吧......”说打这儿,沈落松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滴在了他的酒杯之中。 曹龙莽带着李镜缘离开广州城也有六七天了,二人出城之后便一直没有什么音讯,不知道到底怎样了,是否已经找到了安全之所,后面的日本人有没有追杀过来。沈落松托李瀚章派出去打探的士兵也没有找到二人的行踪。 “不会出事了吧,这三弟,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啊,早知道我就跟他们一起出城了,等孩子生下来我再回来,比武就可以往后延一延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总没有心气专心练武,不知道到时候我能不能取胜,替大哥报仇。” 沈落松步伐有些踉跄,给店小二付过钱后,从“鸿途”酒楼的二楼走了下来,店已经要打烊了,他慢慢悠悠走出了酒楼,喊道:“来人,搀我回府。” 他这一喊完四下竟然没有人搭话,也没有人过来,刚才那个是从也不知去向了。沈落松有些生气,喝道:“放你们一会儿自由,就跟我开小差,去哪里玩了这又是?都给我回来!再找不到你们,回去就打你们手板。”打手板算是沈落松惩罚下人最重的招数了,打几下手心,也是很疼,下次下人们也就都记住了。 可是,这一喊下来,还是没有人过来,他一下有些奇怪,只见酒楼门口旁边的一堆草垛里面微微有响动之声,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警觉的用手打开了草垛。只见草垛里面躺着三个人,手脚被绑,口上被用白布堵住了嘴,正在地上努力地挣扎着要起来。正是跟着他出来的三个随从!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沈落松大惊,赶紧上前一步扯下了一个人口中的白布,那人张开嘴,慌忙道:“大人,小心你身后!” 沈落松条件反射般地扭转身形,只见身后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两人一齐出掌,击向他的胸膛。 沈落松慌忙之中无暇细想,身体一斜,向前一闪,从二人双掌的缝隙中划出,那两个黑衣对沈落松能躲过自己二人这一招甚是惊讶,同时回身抬腿一扫,谁料沈落松早已步伐轻盈,闪身到了一旁。 可还没等他放松警惕,只觉得自己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从黑硬之中跳出一人来,四人同时分成拳、掌、腿、膝四种攻击方式,向他袭击而来。瞬间之时,他的身体便笼罩在四人的攻势之下,无法动弹。 但是沈落松毕竟高人一等,他见无论怎样横移,也必吃这四人中的一招,他右脚在地面一踏,身体腾空跃起,一瞬间,躲过了四人的进攻。 沈落松这下一大半的酒水都当做冷汗出了,酒算是全醒了,他见在场敌人一共六人,刚才虽然他们每人只出了一招,但是招式都凌厉凶狠至极,看来都是绝顶高手。六人见沈落松在这种被偷袭的情况下,还能立时扭转战局,实在惊讶无比。沈落松落到了上部的一处竹架之上高喊道:“你们是谁?赶在这个地界偷袭朝廷官员,好大的胆子!” 六人并不搭话,也不停留,他们分作两队,一队将双手交叉落在胸前,另外三人踩着那三人的双手腾空而跃,直接欺到了沈落松的身旁,沈落松抬手一掌,用浑厚的掌风拍下其中一人。另外两人一左一右,飞拳利脚如流星一般的攻击了过来,沈落松以一敌二,瞬间三人就拆了十余招。 沈落松越打越惊,心道:“这六人的武功内力都是一等一的,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能单换一个廖清扬或者潘达,不,廖清扬等人的武功还不如他们中的一个!怎么会同时出现这六个高手,围攻于我?” 还没等他多想,地面上的四人已经不想再等,一人上前催动内力,一招横扫千军扫向竹架,瞬间本就不太结实的竹架瞬间坍塌下来,三人也一起掉落了下来。 沈落松在将要落地之时单手一托地面,身体瞬间站立起来,他本想施展轻功飞到房顶之上遁走,可那六人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又上来三人与他拆招,沈落松左隔右挡,只觉得以一敌三十分吃力。却只见三人斗了几招又同时同时撤掌,三人同时一低身体,后面又有一人飞起一脚向沈落松踢来。 沈落松抬手格挡,只觉得这一踢有千斤之力,他往后连退数步化解掉了这股力道,只觉得手臂酸痛不已。他一抬头,又是两人凌空跃了过来,两人一招一式皆攻他上半身,沈落松使出陈清玉生前教他的以寡敌众的格挡之法连挡连退,拆了二十招左右。又从一旁杀来两人替换之前的二人,虎爪飞膝,又连续攻击沈落松的下盘。每一招都是凌厉无比。 对方每一次都是两人到三人同时上前进攻沈落松,使出二三十招之后同时闪到一旁休息,另外的人又是两三个齐上,用如此的车轮战对打沈落松消耗他的气力。沈落松独木难支,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越来越疲乏了。 “这六人功夫都源自一脉,互相配合又如此炉火纯青,招数很是眼熟,但不是中原的哪一派的武功,我有点猜出来他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了!”沈落松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一时间胜不了我,我也无法占得先机。要脱身也只能声东击西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装作脚底一滑身体往后一倾,六人中的一人见状一人大喜,伸手上前要抓他的衣领,沈落松早料到这步,他双手瞬间往前一抓,抓着了那人的手,飞起一脚,踢中了那人的裆下,那人只觉得剧痛无比,瞬间捂着裆部倒在地上,没了战斗力。 沈落松见计划成功,双脚一踏,就要腾空跃起,旁边两个敌人也腾空跃起去抓他的双腿,沈落松探出双手一指二人,口中竟用日语喝道:“看暗器!”这是他之前特意学的几句日本话。 二人当真听信了他,真怕他在黑夜之中突放暗器,分别左右一闪,这一闪之后便再也抓不住沈落松了。 沈落松大喜,眼见自己飞到房屋的屋檐之上后,就可以逃身。却只见地面上那剩下的三个人见拿不下他径直走向沈落松的三个随从,一人提起一个,挥掌就要打死他们。 沈落松大惊失色,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安危,硬着头皮,又从上面跳了下来,飞奔到那要行凶的三人中间,四方拳脚使出,暂时救下了这三个随从。 可是,这一下,他便再也跑不了了,沈落松第二次面对六人的围攻,体力已经不支,越来越没力气了。 突然之间,他的右手一不小心被一人擒拿,那人一把便抓住了他的脉门。沈落松大惊失色,无论多么厉害的高手,脉门被抓,便是一身的武艺也施展不开了。他跪倒在地,其余五人,伸手上来,同时点中他身体周身几大穴道。 沈落松只觉得瞬间身体内的真气内力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样往体外倾斜而出,只觉得身体虚弱至极,心道:“他们竟然是要联手化去我的武功内力!” 他只听面前那个黑衣人用阴笑的声音对他说道:“沈落松,你确实是高手中的高手,无论是武功内力还是临危变换都是一等一的,我们六人少一人过来都拿不下你。不过我们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要你的命,不必害怕,安心地睡去吧。” 沈落松恨恨地道:“你们这帮无耻的日......”话没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直至第二天清晨,沈落松和他的三名随从才被街边的扫地的人救起。 第五十一章 尽废武功 沈落松此时躺在通武馆内的一个房间里,他刚刚转醒,四周围着一圈的人。 李神医放下了沈落松的手臂,叹气口气。叶芝贞一旁忙问道:“神医,我姑爷有没有事啊?” 李神医道:“沈大人的身体无恙,各位放心吧。” 潘达听后埋怨道:“无恙的话你老叹气干嘛啊,纯心要吓唬我们是不是啊?” 廖清扬看沈落松一直冒着虚汗,心中有些不祥之感,他忙问道:“神医,这沈大人怎么一直虚汗不止啊,我看他的体征也不如以前了,似乎不是生病,难道是......” 李神医点点头,“沈大人功力已经完全被人化去了,体内真气内功都不复存在了。” 屋内众人都是一阵惊呼,潘达等武师立时大喝道:“他妈的,肯定是那帮狗娘养的日本人干的!我要让他们一个个的不得好死,以后武馆的弟子在外面见到日本武士,见一个打一个,不然我就他们都逐出师门!” 屋内顿时喧闹至极,沈落松刚刚转醒,身心俱疲,一听这帮人在这儿大喊大叫,立时心烦意乱起来。他伸出手,摆了摆手。 众人一看他摆手都消停了下来,听沈落松道:“列位,多谢关心了,人这一生除死无大事。既然命保住了,我就没事了。” 李神医一道:“列位都随我出去吧,沈大人现在需要安心休息,别打扰到他了。” 众武师赶忙一起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了沈落松、叶芝贞和叶秋梦这一家三口。 沈落松对二人道:“岳丈大人,秋梦,劳你们为我担心了,多谢了。” 叶芝贞连忙道:“姑爷,一家人老是说两家话干什么,我不担心我姑爷我担心谁啊?”叶芝贞本来不是很喜欢沈落松,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越看他这个姑爷越顺眼。 叶秋梦本来很支持沈落松与玉山信元的比武,但这时她关心则乱,一旁抽泣着埋怨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比武,现在好了,让人家报复了吧,化去了你一身的武功倒是还好,要是你命没了,你让我怎么活啊,刚嫁给你不到一年就让我守活寡吗?还有,咱娘现在还在云南没回来,要是她听到你这个消息不得担心出个好歹啊!” 沈落松道:“秋梦,别哭了,我对不起你,你嫁给我之后没有一天不为我担忧的。这件事情你千万别写信和我娘说,我怕她再害怕,生出病来。” 叶芝贞一旁数落自己的女儿,道:“姑爷这是一心为国,受奸人偷袭,所幸现在没有大碍。你就别哭了,别说姑爷,我都心烦了。”这回他倒是向着沈落松说话了。 叶秋梦毕竟是女人,遇到这种事情还是无法控制情绪,她哭道:“就你们伟大,就你们什么也不想,就我多事。那我不理你们了!”说着她哭泣地背过了身去。 “秋梦,你别这样,你为我哭泣我知道是为我好,我心疼你啊。”沈落松一旁劝慰道。 叶芝贞这时道:“你武功已经没了,那比武的事情看来也......” 叶秋梦听到一半马上生气地打断道:“还比武啊!比个锤子!为了比武连命都差点没有了。我不同意沈落松去比武,不许去,去了就是送命!” 沈落松慢慢支撑起身子起了床,他目光坚定道:“我一定要替大哥报仇,内力没有了我就现在再开始修炼,真气没有了我现在继续提升。武功根基还在,还是有希望的。我不允许让那帮杀了我大哥的人这么逍遥自在下去!让他们继续这么猖獗下去!” 叶秋梦见夫君如此英雄,也不禁暗自欢喜,虽然担心,但是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打击他的话了。 叶芝贞满意地点点头,他欣慰道:“女婿,我把女儿嫁给你真的是我一生之中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情。” 这时,听到外面有下人敲门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沈大人。” 叶芝贞道:“是谁啊,咱们还求见上了?是武师同行就让他进来吧。” 下人道:“不是广州城的武师同行,是那个日本人玉山信元!” “他来干什么?”三人奇道。叶秋梦十分厌恶,说道:“竟然这个时候还敢登门,是存心看落松的笑话来的吧!让他走,我们不欢迎他!到时候姑奶奶还要找他们算算账呢!” 叶芝贞也气愤道:“不许他进来,就说沈大人没在府上。” 沈落松则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我认为偷袭之事与他无关,他不像是那种奸诈之辈。他进来后,我也有话要和他说。” 玉山信元今日有些蓬头垢面,在外面众武师对他的鄙视谩骂之中,走进了屋子里。叶秋梦又再见这个一身白衣的日本武士,厌恶之情无以复加,她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房间。玉山信元本来很喜欢叶秋梦,很想多看她一眼,但是此时羞愧难当,不敢抬头。叶芝贞怕这人又突然行凶,便留在了沈落松的身旁。 沈落松很平淡地看着这个人,说道:“你来了。” 只见玉山信元一句话没说就突然跪倒在了沈落松的面前,以头杵地,他道:“沈先生,我对不起你,袭击你的是我空山派的六个师兄,‘空山六天王’,他们怕你在之后的比武之中赢了我。便一起出手,化去了你的武功。我是来谢罪的。” 叶芝贞恨恨道:“果然是你们,我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见到向你们日本人这样卑鄙猖狂无耻的人,在我们的地盘你们居然也敢如此横行霸道。什么‘空山六天王’,还有脸取这个名字。我看就是‘空山六条狗’。” 玉山信元道:“实在是羞愧难当,我耻于与他们为伍。我已经与我大哥在内的六位师兄断绝了师兄弟的关系,也与我哥哥玉山信马断绝了兄弟关系。沈先生,你被他们出手所伤,那么便和我出手所伤一样,我难辞其咎。如果你同意,我便写下公告昭告世人,我玉山信元愿投降,向您认输,比武就不用再比了。” 这下到时候大出叶芝贞的意料,他心道:“没想到这人还和一般的日本倭寇不同,还挺正直的。” 玉山信元见沈落松并未回答,他从怀中拿出一把短刀,他道:“如果您不同意,我便当中破腹自杀,已还对您造成的伤害。”说着他也不管其它,抬刀照着自己的腹部便要刺下。 “不可!”沈落松伸手拉住了他,他道,“不可以,我要死了我们更说不清了。信元先生,咱俩也算是有点交情,别意气用事。” 玉山信元道:“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偿还你......” 沈落松道:“比武之事定在三月以后吧,地点你来选,沈落松到时候一定赴约。至于我内力真气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只有办法。我也不怕和你说,你的六位师兄,恐怕只会不会好过的,不出这三个月,会有一个比我更可怕的人让他们得到报应的!......” 望着走出通武馆的玉山信元的背影,叶芝贞对沈落松道:“姑爷,你还是答应他了,三个月的时间你可恢复不了啊。” 沈落松道:“我除了没了内力其他的没有大碍,这三个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和他打,为了我大哥,为了这口气。你放心吧,岳丈,我肯定行。” 沈落松不言放弃,见自己的内力无法收回,便每日开始专心练武。 但话是这么说,沈落松为了争口气,不假思索地答应继续比武,但是这一周以来,他虽然每日坚持练剑习武,但是没了内力后事倍功半,很多招式都使不出来力道,别说日本第一玉山信元了,现在连叶芝贞手下的弟子都打不过。 沈落松月练越愁,越练越烦躁。他心道:“哎,我对自己还是太有自信了,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够把内力功夫捡回来?三年也不行啊!” 他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口中自言自语道:“哎,我现在这副身体怎么和他斗啊?除非......除非奇迹发生......” 正在这时,只听上方有人说道:“哈哈哈,奇迹来了!” 沈落松大惊,一下坐起身体,抬头一看,屋顶的房梁上跳下来了一个人,此人拿着酒葫芦,满鬓斑白的胡须头发,身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跳下来后对他喊道:“沈落松,你小子当官以后想我没有啊!” 沈落松认出了这人,脱口而出:“鲁大师,好久不见了!” 这人正是人称鲁大师的鲁天恩,他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笑吟吟道:“你被废了武功内力不要紧的,只要有我在,你就不比以前更强。记不记得我要教你一套剑法啊,天恩剑法,我自创的,天下第一剑法,现在想不想学啊?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教你。” 第五十二章 老当益壮 沈落松万没想到能在这时看到又消失了好几个月的鲁天恩,他说道:“鲁大师,这么久你又去哪儿了啊?上次见你还是去年在我大哥的家里。你当时也是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今天又是这么毫无征兆的现身,你真是要不吓死几个不罢休啊。” 鲁天恩倚着个凳子歪歪扭扭地的一靠,说道:“我要是直接从门里面走进来或者让找个人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再进来多没意思啊,那不跟你们这帮凡夫俗子一样了吗?我这一从房梁上跳下来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啊,哈哈哈。” 沈落松有点无奈,“你真是没个正形。” 他只见鲁天恩一身穿的还是几个月前分别的时候穿的破衣,浑身油腻腻的,跟以前一模一样,便说道:“我上次拆对你的那点银子你不会都买肉买酒了吧?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鲁天恩不屑道:“你那十两银子够干啥的啊,你都当了大官咋还这么扣呢?你三弟曹龙莽上次在赌坊一给我就是四十两雪花银,我都没当回事儿。你要是真心疼我,就主动去裁缝店,按我的尺码买一件新衣,再双手送过来,我不就穿了嘛。” “我怎么那么贱啊!” 鲁天恩看着沈落松,笑吟吟道:“话说你现在是五品官了,这几个月是不是没少在云南那儿捞油水啊,云南那里虽然穷,但是百姓的羊毛还是好薅的,你现在手里有没有富余的,借我几百两银子,我赢了钱再还你就是了。” 沈落松道:“打住吧你可!我可是清官,你少拿那帮贪官和我比。” 鲁天恩道:“你这就没意思了,富贵无三辈,清官不到头啊。在大清这儿当官还不贪,你要上房啊还是要飞天啊你。” 沈落松懒得理他,把头一转方向,便要睡觉。 鲁天恩见状笑道:“哈哈,天天睡。你属狗熊的啊。我听说你小子武功被废了。好多年的真气被人散去,滋味不好受吧......” 沈落松没理他。 鲁天恩继续道:“不过你没有胆怯,还答应和那个日本人比试,真不错。不愧我一直以来对你另眼相看啊。可是,你现在这道行,怎么跟他比武啊?” 沈落松没回头,说道:“大不了让他打死呗,九泉下我也好跟我大哥做个伴。” 鲁天恩大拇指一挑,赞道:“好,男儿当自强啊。不过,你被化了功夫,也不能说完全是坏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不是坏事难道还是好事?” “你遇见了我,这坏事就变成了好事了!”鲁天恩说道。 沈落松转过身子,奇怪地看着鲁天恩,“鲁大师,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可别拿我开心啊。怎么碰见你还是好事了?” “我刚才就说了,只要你叫我一声师父的话,我便把我苦心钻研出的剑法传给你,你就有胜算了。” “哎,打住吧,鲁大师。”沈落松忙说道,他实在觉得这个因为沉迷赌博最后弄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鲁天恩靠不住,“牛皮吹得震天响的,你的剑法你自己留着上茅房时候扎苍蝇吧,我不学了。” 鲁天恩噘嘴道:“孺子不可教也!知道我这半年去哪儿了吗?我一直在我的天恩剑法中寻求突破,到现在,不敢说古今第一,可也是当世无敌了。” 沈落松当然不信,道:“吹吧你就。” 鲁天恩道:“我跟你说你也不信,不过我想问你,你就要这么一直在这儿挨着,每天练你那孩童剑法,挨到三个月后的比武吗?” 沈落松听后心中也是焦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 鲁天恩续道:“本来如果你还是身绝世武功,我也不会勉强地教你我的剑法,我这套剑法是自家独创,与古今如何一路剑法路数都不一样,你若强行学我的剑法,体内各家真气涌动,肯定很难将剑法融会贯通,到最后一定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但是现在,你的武功被废去,身体已经没有之前的真气聚集,再练天恩剑法时就会心无旁骛,必能学成我的这套剑法。” 沈落松似乎有点听进去了,又听鲁天恩续道:“你之前的武功大部分是你自己练的硬气功和陈清玉教你的少林绝学,都和我的剑法相冲,而如今你的内力尽去,这道屏障也随之消除,不得不说是天意啊。” 沈落松这时有点动心了,他道:“鲁大师,那你给我施展施展你的剑法吧,我也开开眼界,好的话我肯定和你学。” 鲁天恩道:“那你要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是我这段时间练剑的场所。” “这儿不能施展吗?” “我的剑法还没有在外人面前演示过,这通武馆的地方不配让我第一次展示。你和我来之后,自然便知道我练剑的场所是多么好的一处地方了。” 这时,只听门外院内传来叶秋梦的声音:“落松,吃饭了啊,我给你端来了,你最爱吃的田鸡饭。” 鲁天恩忙道:“现在就跟我走!不能再等了。” 沈落松奇怪道:“现在吗?我也得和秋梦、岳丈说一下啊。” “跟他们说我又要费半天口舌,叶秋梦这小丫头还不一定让我把你带走,叶芝贞那个老东西我也不想跟他说我的剑法,省得他惦记。你跟我去了,到时候练还是不练决定之后再回来告诉他们也不迟。” 沈落松微一思量,点了点头。 叶秋梦端着饭进了房间,见沈落松不在,奇怪道:“人呢?”又一看桌上有张纸条,写着“岳丈大人、夫人,我出门了,我找到了一位高手和他学剑,晚点再回来。” 叶秋梦拿着字条,心道:“这小子不会呆的无聊,编个理由出去喝花酒了吧?” 而几日之前,在总督府里,李瀚章又是坐在大厅内,又是面对着这个狗皮膏药佐佐木山田正心烦不已。 佐佐木已经跟他唠叨一个上午了,还是那点破事儿。 “李大人,为什么还没有抓到伤我的曹龙莽那厮,你分明是存心包庇他!”佐佐木山田见自己废了半天口舌,对方竟然如此敷衍他,态度渐渐恶劣起来。 李瀚章一听心中也是恼火,道:“曹龙莽他自己跑了我有什么办法啊?你不要太强人所难了,佐佐木先生。” 佐佐木语气更加不客气,道:“我强人所难?我是大日本的外交官,是你们尊贵的客人,你们客人在你们这儿遇到袭击,你们管都不管,问都不问!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李瀚章也出言反击道:“客人,有客人像你们这样以多欺少,废掉别人的武功的吗?” 佐佐木一张脸皮厚过钢板,他道:“你胡说八道,你们有谁看到是我们的人废了沈落松的武功了?” “沈落松的三个随从当时也在场,他们都可以证明。” “那都是他自己的人,是伪证,不作数的!” 李瀚章很是气愤,从来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过话,他道:“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也是你手底下的人说的曹龙莽行刺于你,也大有可能是诬陷之词!” 佐佐木山田口才远不如李瀚章,自然说不过他,他是一脸憋得通红,感觉都要冒烟了。 李瀚章看着他的样子很是滑稽,说道:“佐佐木山田,你以前可不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是不是最近在朝鲜战场你们日本军队节节胜利给了你这个胆子啊!” 最近日本确实是在朝鲜那儿通过对朝鲜的敲诈打压赚了不少钱,在朝鲜与大清的军队开战也是明摆着的事儿了,佐佐木最近也甚是得意,他听后头脑一热,干脆挑明道:“李大人,大清与日本早晚有一战,到时候你们大清必败无疑,我对你说话客气是给你面子,你也别太倚老卖老了!” 李瀚章勃然大怒,喝道:“好啊,你狗嘴终于撕破了啊!你这个肥头大耳,狗猪一般的鸟人,永定河里的王八也不如你们这号子的人多。也敢在我面前如此盛气凌人的。你们日本有什么资本赢过我们大清,你真是街上卖笛--自吹啊,断脊之犬就别在这儿狺狺狂吠了。”李瀚章一旦开骂也是丝毫不输于市井之徒。 佐佐木山田被骂的狗血淋头,他双手发抖,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李大人,贵弟李鸿章一手打造的北洋水师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实则外强中干。清政府投入的几百万两银子,虽然打造了将近一百艘军舰,但是其余的银两都进了各大官员的腰包,被他们贪污挥霍了。我有可靠消息,你的弟弟李鸿章上月检查北洋水师的弹药库,细查之下发现,竟有几千枚炮弹里面都是用沙子代替的火药。真正能用的炮弹,平均下来每艘还不到一颗,你们还拿什么跟我们大日本的舰队打?”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掌管水师弹药军饷的官员串通,贪污了朝廷一百万多两的军饷,导致最后从西洋花大价钱买来的弹药绝大部分都是用废铁滥竽充数的。他弟弟李鸿章大怒,当场就将几个要犯斩首示众。而李瀚章他最近也是常因为这件事痛心疾首,如鲠在喉。 佐佐木山田见占了上风,他今日实在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嘴中不停续道:“我一直以来都是看你要进棺材的年纪了,给你李瀚章面子,到时候战火一响,我看你们大清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们叫嚣,到时候我要请示天皇,把你们这帮顽固的老东西一股脑的拉去日本,把你们游街示众。除非你现在给我道......” 正在他还滔滔不绝地说着的时候,李瀚章气的浑身发抖,也不管殴打使臣会招来怎样的祸事了,抄起了桌上的茶杯,向佐佐木的脑袋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顿时,佐佐木脑袋开了花,他之前被曹龙莽飞石击中的额头刚刚要开始愈合,这下鲜血又窜了出来。他万没想到李瀚章这么大岁数竟然直接跳过对骂,给他开了瓢。 佐佐木捂着脑袋,大喊疼痛,他怒道:“李瀚章,你胆子也太大了,公然打大日本的官员,我要回去告诉天皇,到时候你不会好过的!” 李瀚章听后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又把茶壶抄了起来。 第五十三章 世外桃源 “你们无法想象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劲,哎呦疼死我了。”佐佐木山田捂着流血的脑袋直咬牙骂道。 随行的日本大夫找了止血带和金疮药给他治伤,佐佐木这下伤的是真的不轻,李瀚章这一大茶壶下来,头上破了好几个口子。 曾经攻上少林,与十八罗汉斗的不相上下,前几日又击败沈落松并化去他内力的空山六天王正围坐在佐佐木的周围,看着他包扎伤口。空山六天王分别是:空山神剑派第一天王玉山信马、第二天王松本佐将、第三天王安倍孙八、第四天王青鹿三郎、第五天王饭冈二十六和第六天王猪野阿贵。六人面无表情,看着佐佐木在这里惨叫不止。 第一天王玉山信马道:“你实在是太不冷静了,佐佐木先生,怎么敢在清日未开战之时和李瀚章公然叫嚣?” 佐佐木叫疼道:“我也是这几日被大日本帝国军队的胜利冲昏头脑了,可恶的老不死的,我非要找机会好好整治整治他不可。” 第二天王松本佐将问道:“佐佐木大人,要不要我们去收拾他,给你口气啊?” 第四天王青鹿三郎打断道:“不行,师兄,咱们前几日袭击大清五品官员沈落松已经很是冒险了,不能再对这个清国的一品大员动手。” 第三天王安倍孙八道:“确实,现在我们要做的是隐忍,我们毕竟是在清国的地界里,只要完成天皇与内阁下发的任务就好,现在非常时期,尽量不要多生事端了。” 第五天王饭冈二十六也道:“现在这段时间广州百姓的反日情绪空前高涨,咱们随行来的武士这几天出去上街都会被那帮武师找各种理由殴打,已经伤了一半的人了,他们地方官竟然也充耳不闻。要是再出一个像几日前的对佐佐木先生的刺杀事件,想必也难以讨到说法。” 第六天王猪野阿贵道:“那沈落松和曹龙莽果然厉害,不过再厉害他们其一也被我们废去了武功,到时候必然斗不过八师弟,可以说是他们的报应。还有那个曹龙莽,虽然已经找不到他了,但是想来他一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佐佐木疼得咬牙切齿,他一听曹龙莽这个名字,骂道:“八格牙路,这个曹龙莽,那天晚上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英俊的面部和额头都被他毁了。”猪照镜子都觉得自己英俊了。 玉山信马问道:“先生,你准备要怎么办?” 佐佐木目光凶狠,道:“杀了他,若不杀他我寝食难安,这个曹龙莽对我们日本的恨意不是一点半点。他大哥被我们害死了,二哥又被我们重伤,只要他缓过劲来还会找我们复仇的,不如先下手为强。” 饭冈二十六问道:“可是现在只知道他从广州城城北门走了,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儿?” 佐佐木道:“往北追就肯定能找到他的,他走不快的,还带着个李镜缘。而且那个贱人还怀着陈清玉的孩子,也要斩草除根,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杀掉。倒是曹龙莽的武功不在陈清玉和沈落松之下,你们就六个一起去,提他俩的人头回来见我。” 青鹿三郎道:“那我们都走了,谁来保护你的安全?” 佐佐木道:“明日你们动身乔庄出城北,我明日也动身坐船回国。现在我与李瀚章也撕破脸了,再在广州城呆着也没有意义,所幸天皇和内阁交代的事你们都办妥了,搜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又杀掉了陈清玉,废掉了沈落松,这次也是不虚此行。” 玉山信马道:“可是,内阁只说让我们在广东省地区活动,如果曹龙莽二人出了广东,我们还追不追?” 佐佐木最近每天晚上睡觉想到曹龙莽那张混黑的恶脸便做噩梦,他道:“追,一定要杀死他。这件事我会向内阁汇报的,你们不用担心。” 正当几人在这儿商议呢,玉山信马只见自己的弟弟玉山信元这时在院内正要往大门走,忙喊道:“弟弟,你现在不要出去,外面不安全!” 玉山信元闻言,只回头不屑地看了信马一眼,说道:“你以后别叫我弟弟了,我没有你这样无耻的哥哥,还有你们几位,我也不再是你们师弟了,我以和你们几个师出同门而感到羞耻。”说完,他径直走出了院子。 鲁天恩带沈落松来到了城北郊外,这个地方沈落松经常来这里游玩,他把大哥陈清玉的尸体也埋在此处,他奇怪道:“鲁大师,这地儿就是你练剑的地方吗?怎么我之前来了这几好几次,也没看到这里有别人练武练剑的迹象啊?” 鲁天恩笑道:“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呢,我练剑的地方不是这里,你且跟我来。”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广州的山脉较多,他们走到了一处山顶,又从从山顶的一处走坡下去,走到了一处山涧之下,沈落松见山涧边小瀑布里的一处杂草堆,鲁天恩进去将杂草一搬,竟然露出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说道:“咱们从这里进去。” “啊?”沈落松看了看,没想到这儿竟有个山洞,这杂草堆是鲁天恩故意摆放在这里的。他道:“鲁大师,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别废话了,先进去再说。” 二人在洞中走了一会儿,沈落松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眼前突然明亮起来,豁然开朗,面前竟然是花团锦簇的树林,,红花绿树,交相掩映。他再往前一走,见脚下踩的是绿油油的细草,鼻中闻得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不远处甚至能看到一条不知水源的小溪,溪中还能看到随坡跳起来的溪鱼。 “世外桃源”这四个字顿时出现在了沈落松的脑海里,他心中默念着陶渊明的的《桃花源记》中的词“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鲁天恩看着惊讶欢喜的沈落松,得意道:“怎么样,没想到吧,我让你在这儿学剑,不亏待你吧?” 沈落松道:“鲁大师,真是一处仙境啊,谁能想到山涧之下竟有如此一处的世外桃源,好像这里从恒古以来从未有人迹到过一样。” 鲁天恩道:“我也是极偶然的发现这里的,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你,集天地灵气,对你练剑更加有帮助的。” 沈落松兴奋道:“那快教我你的剑法吧!” 鲁天恩道:“嗨,不急的,咱们走了半天了,也累了,饿了,我从小溪里抓两条肥鱼咱们烤了吃,这儿的鱼肉可是你生平从未吃过的美味啊。咱们吃饱了再说练剑的事。” 沈落松也是饥肠辘辘了,道:“好,那有劳鲁大师了。” 鲁天恩不满道:“你应该改口叫我师父!” 第五十四章 北行遇匪 曹龙莽单独骑马,又给李镜缘租了一辆马车,两人在一条阡陌之路上缓慢行了一上午。 曹龙莽的心情日渐烦躁不安,他受不了这种慢悠悠的混日子。哪怕天塌地陷,来敌斗杀,也是乐趣无穷。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拉二哥陪我一起出城了,中间还能比武切磋一下,现在这个日子,还得照顾这个大肚子婆,还不能快速骑马驰骋于田野之上,还得三步一停,五步一歇的。当年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护送刘备夫人的时候,也是一路杀敌斩将,哪像我现在跟个黄脸婆子似的,有出气没进气的天天走乡路?无聊死了,要不是这个恶毒的女人肚子里有我大哥的骨肉,我早就骑马回去了。”他不停的在心里抱怨道。 行至了中午,曹龙莽肚子早就饿了,他四处观望,却不见一个周围有饭店,就连一处农家院房都看不到。曹龙莽心道:“活见鬼了,四周都是开荒地,也不见个农民来种田插秧,刚才看的几处农房子里面又都没人,逃饥荒也不至于啊?怎么搞得?” 他催动马匹,走到马车前,他掀开马车帘帐,问道:“李镜缘,你饿不饿?还得再一会儿才能有吃的。” 李镜缘忙道:“没关系,我不饿,多谢你的关心了。” 曹龙莽不给她好脸,道:“不是关心你,我关心的是我大哥的孩子,你要是挨饿我大哥的孩子不也得一起挨饿吗?” 李镜缘心中有愧,不敢再说话,点了点头。 其实二人原计划是出了广州城顺路上北,到达广东清远县,在那里找一个客家寨子藏身一段时间,可是出城几日之后刚刚到了清远县,曹龙莽就感觉自己被追上了。他曾无意之间看到有六个在极远处往他们这里望,直觉告诉他这六个人绝对不是一般的行人,而之后又偶尔看到过两次,他们很远的跟着自己却又迟迟不上前不动手。曹龙莽便不敢在清远县做停留,二人一路向北直上,曹龙莽觉得跟着的那六个人都是高手,当真是不敢托大,生怕有个闪失无法回去向沈落松交代,每天晚上找店休息时都在屋外设置了飞石机关,周围巡查几遍才敢入睡,但是每晚都睡不瓷实。 带着个孕妇,曹龙莽真的是无法加快脚步,所幸这两天,再没有看到那六个人跟来。 曹龙莽说道:“继续赶路吧。”他指了指那个赶车的师傅,吓唬他道:“你可小心点,别把车子颠的太厉害,要是车里人出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赶车的师傅早就为自己见钱眼开,接曹龙莽这一单生意而感到后悔了,每天要一万倍的小心赶路,生怕哪一鞭子下去就把马惊了,还要老是被这个活阎王吓唬,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又行了半个时辰,终于,远远地看到了远处的有一间小屋,屋上插了个旗子,上面写着“酒饭”二字,至少是能吃上饭了。 曹龙莽等人到了店前,一看这店还真是不算小,很是宽敞,外面摆了三排桌椅,有稀稀拉拉几个过路的客人在这里吃饭。 曹龙莽喊道:“有没有人啊,来把我们的马栓了,给我们弄点饭菜来,不会少给你们银子的。” 店里面跑出来了一个伙计,曹龙莽一看,这伙计得有至少五十多岁了,胡须近白,还是个老人,他道:“老人家,有劳了啊。” 那老伙计满脸堆笑道:“贵客啊,快下马来我们店尝尝我们大厨的手艺,我们这偏远小店,山珍海味是没有,不过粗茶淡饭却又别有一番风味啊。客官你们稍坐片刻,我给你们上本店最好的菜,还有上好的女儿红呢,客官您一看就是爱酒之人,您一定会喜欢的。” 曹龙莽这几天都没喝酒,听着有上好的女儿红,抿了抿嘴唇,差一点就要让老伙计端上来了,但是想想现在自己责任重大,一咬牙,道:“不用了,老人家,给我们多上些米饭肉就好了。” 李镜缘下车之后和曹龙莽坐在一起,不一会儿伙计端上了三个凉菜三个热菜,两碗米饭。曹龙莽这一行多了个心眼,他生怕李镜缘不死心,与那些日本人又暗自串通,趁他不备给他下毒,他再重蹈陈清玉的覆辙。每次吃饭时,不管他有多饿,都是眼睛不离李镜缘的双手,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等她把所有菜都吃上一口,曹龙莽才开始吃。这次也不例外,等李镜缘把所有菜都夹了一筷子之后,曹龙莽才狼吞虎咽起来。 李镜缘临近生产,胃口很大,曹龙莽更是不用多说,两人瞬间就把菜饭都吃完了,曹龙莽大喊着伙计再上桌子菜来。伙计一顿忙活,又端了上来,曹龙莽这下已经半饱,问那个老伙计道:“老人家,我看这方圆几十里都是上好的水浇田啊,这刚刚开春,正是春忙的季节,怎么我来的路上一个劳作的农民都没看到啊?你们是不是挖着宝贝了,卖了好价钱,不用耕地了?” 老伙计笑道:“哈哈,看您说的客官,最近我们这儿闹了劫匪,一个月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一帮劫匪,老是对我们这一带的百姓进行抢掠。我们这些乡下人都被抢怕了,这纯种的时候,都不敢出门了,有很多老乡都被逼的去别的地方生活了。” “这太平盛世的,我以为只有云南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才有劫匪呢。你们这儿还没出广东地界呢,劫匪居然还这么猖獗。” 老伙计道:“哎,这一碰到灾年,收成一不好就有劫匪了呢,地方官员们除非上级下死命令,要不然不会管的,还要加收我们的赋税,这黑白两道都不让我们百姓活啊,真是苦不堪言啊。” 曹龙莽道:“两广总督李瀚章大人为人还行,他也不管吗?” “嗨,李瀚章大人天天都处理朝廷大事,哪有时间管我们啊?” 曹龙莽不屑道:“自己的百姓都死了,他就是光杆司令了,天天哪有那么多朝廷大事处理?百姓的事就是最大的事。” 老伙计一听马上一挑大拇指,道:“客官,两广总督这官得您来当啊。哎,这帮劫匪有将近一百多号人之多,听口音不像是南方人,倒是像河北那块的,不过一般外来的贼也就打一票大的就走了,他们都在这儿盘踞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我也搞不清楚。 “劫匪来了乡亲们都跑了,你还在这儿开店,不怕他们抢你吗?” “我们一家人就指着这个店过日子了,从这个道走的行人,都会路过我们这儿,生意不算太差,这帮劫匪也来过我们这里,我免费给他们吃顿饭孝敬点银子,他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曹龙莽道:“你倒是看得开啊,还请他们吃饭。” “那怎么办啊?请他们吃饭,给点银子总比丢了命好吧,哎,我也不想啊。不过他们有一次在我这儿吃就酒时候我听他们说,他们好像是躲避一帮和尚的追杀跑到这里的,说到时候找到机会劫一次官车或者俸银,就下海跑路。” “和尚?”李镜缘听到这里心思有些异样,问道。 “是呀,我老他们说‘要躲过这帮贼秃’,那应该说的就是和尚吧。” 正在几人说道这里时,突然见远处沙石飞扬,一帮身着罩衫的骑马之人从远处赶来。一会儿的功夫,便到了店前,停住了马。曹龙莽一见这些骑马之人,只见他们各个戴着面罩,身着黑衣,不像寻常之人。 老伙计小声道:“客官,这帮人就是刚才说的劫匪!” 居然这么巧吗?曹龙莽眼见这帮人每个腰间都挂着腰刀短刃,有些人衣服上甚至有细微的血渍,看来真让自己给碰上了。李镜缘有些害怕,坐在那里不敢动弹,她对自己的命已经不在乎了,只想把自己的孩子安全生下来。曹龙莽小声对她道:“有我在,你放心吧。” 这帮劫匪一共二十多人,他们停住后纷纷下马,为首的一人冲老伙计吆喝道:“你们的爷爷们来了,还愣着干嘛,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都端上来,怠慢了我们,大爷就把你们这鸟店拆了!” 那老伙计赶忙答应着,又小声对曹龙莽二人道:“小心点,别惹他们。”说着赶紧去忙活去了。 要是以往,曹龙莽早就上前挑事和他们斗在一起,要是心情好的话还会把他们都绑送官府,混个社会好青年来当当,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为了确保李镜缘母子平安,只能冒充个老实百姓,继续低头吃饭了。 劫匪们在一旁拼了三个大桌,围在一起,伙计们把酒肉上齐之后他们立刻大快朵颐起来,曹龙莽闻着酒香,心中不禁痒痒的,“他妈的,要不是为了我大哥能有个后,我非得过去抢来一坛酒来一口喝他个十斤二十斤。哎,算了,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这帮烂人,不想死的话喝完赶紧走。”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找死的人,曹龙莽不惹他们,他们便开始自己作死了。劫匪们喝酒吃肉吃到一半,渐渐就注意到坐在他们旁边的曹李二人了。 有个劫匪吃的有些醉了,借着酒劲走了过来,直接坐在了曹龙莽的边上,他刚一看曹龙莽,也被他的一脸黑吓了一跳,不过他们绿林中人,什么凶神恶煞的长相没见过,吓了一下就不当回事了。他转眼看向低着头的李镜缘,大喜的对他的同伙们喊道:“哥们们,来啊,这个妮子长得真不赖啊!” 曹龙莽李镜缘两人同时是一心惊,只见众劫匪闻言都围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劫匪看了李镜缘倾国倾城的容貌之后不禁赞叹道:“哎呀,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黄花闺女糟蹋了不计其数,还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啊。”众劫匪围坐一团,都对着李镜缘露出了极其猥琐和淫荡的表情,李镜缘双手汗流不止,一颗心吓得乱跳。 有一劫匪看了看李镜缘的肚子,道:“可惜啊,是个怀了孕的大肚婆,没意思。” 领头的一听笑的更淫荡了,他道:“这就是老天爷赏给我的,这么漂亮,还是要生娃子的女的,跟你们说,和怀孕的大肚子的孕妇睡一晚,那可是能交上好运的事啊。大吉利的事情啊,这下可算让我赶上一回了,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大肚婆。” 众劫匪一听也兴奋道:“对对,我们也听说过,和孕妇上床可是大好的兆头啊。那大哥你看这是要......” 领头的一脸淫笑道:“送上门来的肉,不吃白不吃啊,哈哈。”他看了一眼曹龙莽,见他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又道:“小子,长得怪凶的,这婆娘是你媳妇吗?看你这长相估计也是你抢来的婆娘吧。算你运气不好,我们就人多欺负你们人少了,这婆娘借我玩玩,玩完就还给你啦,哈哈哈!”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抓李镜缘的手。 曹龙莽虽然恨李镜缘入骨,但是她毕竟是陈清玉的发妻,还怀着陈清玉的孩子,怎么能让她被无礼歹徒羞辱呢?曹龙莽想也没想,一手探出,如铁钳一般抓住了领头劫匪的手,一催动内力翻腕,那人的手臂的骨骼便如麻花一般顷刻间被拧成了数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领头的已经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抱着手臂喊了起来,疼的在地上滚开了。 “头儿!”众劫匪见状忙从腰间抽出了钢刀指着曹龙莽,但是因为曹龙莽刚才动作实在太快,太狠。此时见他手无寸铁,竟也无一人敢上前劈他。 曹龙莽心道:“已经动手了,但却不能与他们硬战,打起来的话我是没问题,只是怕这李镜缘出了个好歹,为今之计只有来点厉害的震震他们了。” 曹龙莽心脉一动,一刹那间飞起身来,没等众劫匪反应过来,你身体一转,铜铁般的拳头用力一挥,直重身旁一劫匪的心窝,而那劫匪却没有被他的力道打飞,直直地站在了那里。众人回过神来定睛一看,这人的胸腔心脏已经被曹龙莽一拳从前至后,直接穿透了!而曹龙莽的手,透过了那人的身体,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众劫匪虽然平生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是眼前这个景象实在是吓破了他们胆,从没想过有人单凭拳头,便将人打穿的。众劫匪呆在了当场,有几个胆小的立刻喊出了声“杀人了!”有些甚至被这眼前可怖的景象吓尿了裤子,看来黑汉是阎王爷派来索命的鬼,众匪皆吓得四散奔逃起来。 曹龙莽趁此时机也抓住了一旁早就吓傻了的李镜缘的手臂,将她拉上了一匹马,两人同骑着一匹马,催动缰绳,马儿一声长嘶,飞奔了出去。 不用看也知道,没人敢追过来。两人乘马行了几里方才停下。曹龙莽下马之后要搀李镜缘下马,只见李镜缘捂着肚子头上汗珠直流,她已经疼的不能动弹了。 曹龙莽大惊,他刚才无暇多想,忘了这孕妇不能这么剧烈运动,他心中七上八下地打着鼓,竟然隐隐有些害怕,问道:“你......你是不是要......?” 李镜缘疼的几乎无法呼吸,她说道:“刚才受了不少惊吓......又骑马跑了这么久,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 第五十五章 产子和断臂 曹龙莽头顶大汗直往下流,着急道:“你不是预计还有十多天才生孩子吗,怎么突然就要生了?我真是太大意了,忘了你不能跟我一样骑马跑,怎么办啊现在?” 其实曹龙莽何止是大意了?简直是丧心病狂,李镜缘刚才受了极大的惊吓后还让她一个要产子的孕妇跟着自己起码飞奔,一般的女人的话经这么一折腾早就死在半道了,李镜缘现在还能撑着并且下身不见大红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李镜缘逐渐感觉自己快要疼得晕过去了,她喊道:“你快找个接生婆子来,我快要不行了,孩子不能死在我肚子里!” 曹龙莽赶忙点头称是,他小心翼翼地将李镜缘搀下马,找了旁边一块大石头让她坐下,他四下张望,好在现在已经出了乡村田地,可以看到远处有几座正在冒烟的房子了。 “但愿这些房子里有人,但愿这些房子里有懂接生的婆子!我宁可用我自己的命来换我侄子的命,老天爷,你可一定要保佑我啊!”曹龙莽骑马飞奔过去脑海中不停的在祈祷着,他生平从不信牛鬼蛇神,但是此时,他愿意相信了,他希望神仙显灵,救那腹中孩子的一命。 他到了那几间房子的外面,飞奔闯进了房屋,第一间房子里虽然里面灶台正烧着饭,但是竟没有人,他不敢稍作停留,马上跑去了第二间,里面也没有人,曹龙莽心中大急,突然,他一拍脑袋:“我他妈的傻,喊啊!” 他高声大喊道:“这里有没有人啊!有会接生的人吗?求你们来,来个人出来啊,救命啊!有人要难产死了,救命啊!” 如此的高声长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曹龙莽才看到有两个老婆子从一旁的小屋里面探出头来,有些害怕,但还是走了出来。 两个婆子见曹龙莽面目生的吓人,但是又看他哭喊的如此撕心裂肺,实在是不忍心,一个婆子鼓起勇气上前问道:“这个小兄弟,你说有人要生孩子?” 曹龙莽看到有两个长相和善的老婆子走过来,当真是黑夜之中见到了夜明珠一样,他忙跪在两人前,磕头如捣蒜一般,道:“二位婆婆,你们救救我的嫂子吧!她怀胎九个月了,受了惊吓,要提前生孩子了。你们会不会接生啊,救救她吧!” 一位婆子连忙道:“我会我会,前几日村头杨寡妇生孩子就是我给接生的。主要是你嫂子现在人在哪儿呢?” 曹龙莽真是觉得老天显灵了,还真有会接生让自己碰到了,他一指刚才来的地儿,说道:“就在远处那个石头上!我骑马带她来?” 婆子心肠甚好,连忙道:“不行,她要产子的话不能在马背上颠簸,骑马带我,我跟你过去!” 另一个婆子怕曹龙莽是坏人,拉着她的衣袖道:“别,他万一是那帮劫匪的同伙就麻烦了。” “不会的,要是真的劫匪不会这般在咱们面前演戏的。” 曹龙莽又重重磕了个头:“您真是我的大恩人!”他将老婆婆扶上马,老婆婆转头对另一个婆婆道:“冯妈,你受点累,赶紧端盆热水,还有剪刀和毛巾过来,我接生要用!” 曹龙莽二人骑马赶回了这里,见李镜缘躺在大石头上,已经昏过去了。那老婆婆看了一眼,大急道:“哎呀,这羊水都破了,不行了,得赶紧接生,晚一点大的小的都保不住!” 曹龙莽又上马奔走,把另一个端着热水剪刀的婆子也接了过来。他在四周捡草堆树枝,瞬间就把李镜缘和两位婆婆围了起来,焦急地站在临时搭建的围栏外面焦急地等待着。他不断地听着里面传出来李镜缘苦痛的喊叫声和老婆婆的加油声“大妹子,你别害怕,有我们在呢,你坚持住,别放松,主要要使劲啊,为了你还有你的孩子,使使劲就生出来了!” 曹龙莽帮不上忙,只得在外面来回踱步,干着急。过了能有半个多时辰,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孩子的哭喊之声。曹龙莽大喜:“生了吗?!” 一个婆子欢喜地跑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跑了出来,说道:“哎呀,太好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呢!是个男娃啊,恭喜啊!” 曹龙莽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他咧着嘴小心翼翼接了过来,见这孩子白嫩嫩的脸蛋长得甚是好看,欢喜道:“我大哥有后了,哈哈哈。” 而还没等他再端详这个孩子,又听到里面婆子喊道:“万妈,快进来,肚子还有一个呢,好像是个女娃,龙凤胎啊!” “还有一个吗?”那婆子赶忙又跑了进去,不久后,她又抱出来了一个孩子,她欢喜道:“哎呦,一下子女双全,你大哥是真有福啊,这女娃长得比这男娃还漂亮呢!” 曹龙莽实在是大喜过望,道:“哈哈,没想到我当日一语成城,真是凑了个‘好’字啊!” 老婆子道:“你嫂子也没事了,多亏她身子骨好,母子平安啊!” 三人欢喜了半天,曹龙莽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了他二人,说道:“二位婆婆,您是我曹龙莽全家的恩人,这点银子算是先谢谢您们的,到时候我再拿更多的银子过来孝敬您们!” 两位婆婆推脱了半天,才收下了银子,也喜道:“哎呀,就说吉人天相,你们这一家福报不小啊。” 而这时,只见天空乌云密布,要变天了,众人感觉有些微微的冷了起来,看来要下大雨。那老婆婆道:“哎呀,不行,这大人和孩子可经不起冷,更经不起被雨水淋啊。” 曹龙莽道:“那有劳二位婆婆,我们一起把孩子和我嫂子带到你们家避一避吧。” 老婆婆道:“到我们家避倒是没什么,只是你嫂子刚产子完,不能这么颠簸着移动。我们俩赶紧回去,叫我们家男人推辆车过来,把孩子和你嫂子一起运过去。” “有劳了!” 两位婆婆赶紧一路小跑跑了回去。曹龙莽抱着两个孩子,心中的欢喜丝毫未减,他道:“哈哈,没想到我二哥起得‘陈霜晓’和‘陈如月’两个名字都能用上了,我们添了一个大侄子和一个大侄女,太好了,我们帮着大哥养大他们,以后一家人其乐融融,别有一番快活啊!” 而正在这时,曹龙莽突然听见围栏里面李镜缘的喊叫声:“疼啊,疼死我了!” “怎么还会疼呢!”曹龙莽不敢怠慢,他跑进了围栏里,将孩子放在了一边,他见李镜缘面露痛苦正呻吟着,他手忙脚乱地喊道:“这怎么回事?生完孩子怎么还会这么疼啊!” “不知道,我的肚子好疼啊,比刚才还有疼!”李镜缘痛苦的喊道,“你帮我看看我的肚子那里会不会是有虫子爬进来了?” 曹龙莽于世俗伦理看的并不多重,也不理会男女有别,他心中无愧,无暇多想一伸右手就要上前掀起了盖在李镜缘身上衣服。 突然,他只感觉右手手指一阵剧痛,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这份剧痛又瞬间转化为了一股极其麻痛之意从自己的手指延着手臂往上传递。 苍龙猛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终于为自己的一时松懈付出了代价。 曹龙莽向后一退,摔倒在了地上,他只见李镜缘慢慢地坐了起来,对他说道:“三叔,对不起了,我如果不害你我就脱不了身,我脱不了身去找那些日本人那我远在日本的母亲定会被他们害死,我不得不先来害你了。你中的是断魂草的毒,是我早准备下来涂抹在绣花针上的。你被刺中后毒毒药会顺着你的手指一直窜到你的心脏,但是这个过程会很慢,只要你不催动内力就好,断魂草的毒虽然致命,但是好解,你只要在这里等着刚才的两位婆婆回来,给你找郎中用药,便无性命之忧了。” 曹龙莽只觉得右手臂已经抬不起来了,看来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他心中大是后悔,恶狠狠道:“贱人,我刚才就应该一掌拍死你!” 李镜缘道:“三叔,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这两个孩子不光是清玉的,也是我的骨肉。我也要一起都带走。”她刚生完孩子本来不能动弹,但是也许是见到孩子之后,体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手一个,抱起了两个娃娃,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贱人,你不能走!把孩子留下!”曹龙莽只觉得毒已经瞬间蔓延到了自己的右肩了,看来马上就会进入五脏六腑,他心中主意已定,就算死也不能让她把孩子抱走。突然,他的大脑无意识操控着他的肢体,左手拿起来一旁剪脐带的剪刀,也不停留,运气将剪刀重重插在了右胳膊上,紧接着往上用力一挑,随即扔下剪刀,左手拉着右臂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他的右臂竟然活生生地被他扯了下来! 顿时,鲜血从他手臂的断口处喷涌而出,曹龙莽划了几下地上的泥土涂抹在了上面。只感觉断魂草的毒因为手臂断掉而无法继续蔓延了,虽然断口剧痛无比,但是仍然满不在乎。他站起了身,飞奔出去要夺回孩子。 而他跑出围栏之外时,却不见了李镜缘的踪影,只见外面阴沉沉的天,竟然有数片雪花从上空飘落下来,这广东开春的天,竟然下起了雪来。但是曹龙莽现在可没有心情赏雪,他四周张望,突然,在他的面前不远处,有六个人影正并排向他缓缓地走了过来。 断臂的曹龙莽流血甚多,加上手臂钻心一样的剧痛,他的意志有些模糊了起来,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这六个人绝对不是刚才那波劫匪,而是这几天一直在后面跟踪他的那六个高手。 只见那六人向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齐声说道:“曹龙莽先生,日本空山神剑派空山六天王,奉大日本内阁之命,前来取阁下项上人头!” 第五十六章 困兽 草原中的狼群捕食习惯与其他的肉食动物有很大的不同,它们是先确定要狩猎的猎物,群狼再以一匹头狼为首,分批跟踪猎物,会在夜间或者猎物受困的时候进行攻击,群狼又会借助天气等各种外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猎物的面前,当猎物受到惊吓,要做出反应的时候,便已经是迟了。群狼会一拥而上,吃其肉,喝其血,最后猎物身上的每一片肉也不留给其它的猎食者,吃的干干净净。 而空山六天王,就极其推崇狼群战术,每次暗杀目标,都是在对方最最虚弱的时候痛下杀手的。此时他们理所当然地认定,曹龙莽已经无回天之力,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曹龙莽虽然用泥土糊在了自己断臂的表面,但是还是难以止住鲜血流出。所幸天气突然变冷,稍微延缓了血液的流失。但是这对曹龙莽来说,实在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狼群似乎不急于杀死他们潜伏跟踪已久的猎物,而是要慢慢地戏弄他到死,玉山信马站在曹龙莽的正前方不远处,其余五人渐渐地围在了曹龙莽的周围,面对这个手到擒来的猎物,他们很有耐心。 曹龙莽见这帮人围了过来,冷笑道:“日本的空山六天王吗?真是太有意思了,还真敢给自己起这种不要脸的名字,以多欺少就罢了,还挑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打就堂堂正正地较量,死在你们手里我也认了,各个都是高手,还要搞这种乘人之危的事,你们六个哈巴狗,真是可笑。” 六人听着也不动声色,第二天王松本佐将用生硬的汉语道:“你的功夫太高,我们虽然一拥而上也可将你杀死,但是难免会有一两个师弟伤在你的手下,得不偿失。既然你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以最小的代价让你死的好。你们中国有本小说叫《水浒传》,里面的晁盖吴用等本来也可靠武力来劫青面兽杨志押的货物,但是也为了不折人手来了个‘智取生辰纲’,今日我们也效仿一下晁天王了。” 曹龙莽捂着断臂,听后骂道:“呸,他妈的,你们也配自比晁盖?不过你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别他妈废话了,我最后警告你们,乖乖的从李镜缘那个贱人手里把孩子给我抱回来交到我的手里,不然我让你们各个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众人见着曹龙莽此时已变成残疾,以一敌六,成必败之势,居然还如此狂妄,口出这种威胁之言,无不觉得可笑,第六天王猪野阿贵也用说道:“我看你是被我们吓糊涂了,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曹龙莽竟如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他临危不惧,喝道:“我看是你们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吧。别他妈废话了,我都要不行了,赶紧来吧!我告诉你们,就算我断了一臂,也要尽数把你们碎尸万段,我自己来抢回我的侄子侄女!” “果然是英雄啊!不过你现在也是英雄志短了!”一旁第三天王安倍孙八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向他袭来,曹龙莽回转身形,伸左手挡住了这一踢,之后没有停留猿臂一伸向前要抓安倍孙八的脖领,安倍孙八没想到这人重伤之下还如此英勇,慌忙之间低头一避,这时,身旁的四师弟青鹿三郎已经相助而来,青鹿三郎一击蕴含内力的重拳打向曹龙莽的心窝,曹龙莽已经断掉一臂,无暇躲闪,胸膛正中一拳。 这一拳内力无穷,没有数十年的修为绝难拍出来这一掌,曹龙莽胸口吃痛,连退五步,一口鲜血又从口中喷出,曹龙莽吐完血后大喝一声,竟嘲讽道:“打得好,这么柔弱的招式,是你师娘教你的吧?!” 众人一听他还敢还嘴羞辱,不由得大怒,五人又像之前对沈落松一般,车轮战向曹龙莽袭来。曹龙莽单手力敌五人,实在吃力异常。一瞬间,额头、前胸、小腹各种一拳,下盘又被扫了两脚,摔倒在了地上。而曹龙莽在倒地之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借着身体的扭动一个挺身又站了起来,继续格挡五人的进攻。 李镜缘此时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的玉山信马身边,她见曹龙莽如此被围殴,转眼就要落命,她羞愧难当,和玉山信马道:“你们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会跟你们回日本的,曹龙莽已经成为残疾,不会再威胁到你们了,就放过他吧!” 玉山信马没想到这曹龙莽竟然如此凶悍,一时之间竟然拿不下他,心中有些忐忑,耳听李镜缘的求情微微一冷笑道:“我从来就没见过哪个残疾这么猛的,还能和我师弟们打这么多回合。我们这次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杀了她,如果现在放过他只会给我们留下一个今后夜不成寐的隐患而已。” 李镜缘着急道:“可是,你看,他已经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已经不行了。” 玉山信马不耐烦大吼道:“少啰嗦,你要是真要他活那就拿你一个孩子换他的命,要是换了我就放过他,可以吗!” 李镜缘便不敢再说话了,看着已经快要站不起来的曹龙莽,心中的酸楚的滋味实在是无法形容。 此时,五人又快又狠又有配合的招式拳脚如狂风般席卷而来,曹龙莽只剩下一臂,还不断的处于失血状态,眼花缭乱,被五人精妙的招式配合下,左右难挡,已经他们被打倒在地四五次了,可是,每一次众人都以为他倒地结束的时候,曹龙莽又能再次站立起来,而他每次再次站立之后的目光竟是一次比一次凶狠,招数竟然还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了。 “真是一个奇人,不杀他是不行了,今日看来说什么也要把他打死在这里,并且还有将他砍成肉酱!”玉山信马心道。 只见曹龙莽又一次中招到底,又瞬间爬了起来,只呕出了数口鲜血,还摆出抵挡的架势坚持在那里。众人见此人身体与意志力竟如此坚韧,无不骇然。 此时,玉山信马找到机会,见曹龙莽脸已经被打成血葫芦了,身体晃晃悠悠的支撑着,也没有看向自己,借这个机会,踏地向前,从背面向曹龙莽飞起一脚,照着他的脑袋横扫了过来。 这一脚势大力沉,玉山信马使出了十成的力量,曹龙莽目光没有扫到他的攻击,脑袋太阳穴正正好好的被打中了。曹龙莽瞬间一声不吭,直挺挺地倒在了已经被雪和血铺满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我的天,这真不是人啊,居然断臂之下还能撑过我们这么多招。”第五天王饭冈二十六直喘着粗气说道。 青鹿三郎道:“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还得是大师兄的一记重脚才结果了他。要是他不断臂的话,搞不好要和当时废沈落松的武功那是一样辛苦。” 猪野阿贵蹲下身子顶了顶曹龙莽,见他没有动弹,喜道:“他失血过多,再加上中了我们那么多的杀招,看来已经死了。” 玉山信马松了一口气,道:“真是个难啃的骨头,不过他生命力太顽强了,你们几个去咱们的马背那里取来太刀,我要亲手把他的尸体剁成八段,再都喂了野狗,我才安心。” 李镜缘听后一旁难受地哭喊道:“别,他都死了,给他留个全尸吧!” 玉山信马冷笑道:“你一个贱人居然还讲究这么多,他的死有你一半的责任。你滚到一边去,我们处理完了他,就带你回日本!” 正在这时,众人听到地上的“尸体”开口道:“恐怕你们回不去了吧!” 众人吓得忙皆连往后一站,见曹龙莽单手撑地,有一次的从雪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还没有死吗?!”玉山信马等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惊恐地喊道。 曹龙莽站起了身,只见他满脸满身的鲜血,把他裹得像是厉鬼降世一般,他用令人胆寒的眼光盯着众人,众人看他的目光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他的双眼的眼白竟也成了暗红之色,整个人真如死尸复活索命一般的震慑着六天王。 “我是人,不过马上就要变成鬼了!”只听曹龙莽低低的声音阴沉道,“二哥也被你们废去武功了,你们真是猖狂至极啊,那就新仇旧怨一起算吧!” 曹龙莽说完陡然间仰天大叫,声音犹如虎啸龙吟,吼声立时间震慑众人,雷霆之音扶摇而上,瞬间撕破了天际。 第五十七章 人间修罗曹龙莽 眼前此人似像地府阎王派来尘世间索命的鬼王一样,又如海中杀光自己同类飞去现世的蛟龙一般。有一股极大的危机之感,瞬间如飓风一般,吹卷着在场所有人的五脏六腑。 曹龙莽周身被他自己的鲜血染红,像是刚刚被一场血雨洗刷了一般,他的这一吼有如将他自己的所有理智人性全部抛去,只将人的最本质的兽性展露了出来。若此时还把空山六天王比喻为草原的狼群的话,那曹龙莽便是一头饿了十天的史前巨兽,它用饥饿的目光将众狼扫视了一遍,似乎觉得如果把它们全部吃掉,就可以填补自己空虚的肚皮了。 玉山信元生平第二次,在自己脑中的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对他喊着“快跑,不跑就没命了!”第一次有这种声音还是当年他在嵩山少林与正难对打之时脑内不自觉发出的。他的第六感告诉他,眼前此人虽然如风中残烛,但是确是人世间最凶狠的杀人利器。 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了下来,他四下一看,其余的几位师弟似乎与他此时的心境无二,竟都有了逃跑之意,都要尽快离开此地,这曹龙莽到底是死是活,回去到底如何交差,都不想管了。 第六天王猪野阿贵年纪比他的五位师兄都要小一些,他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临敌经验不如师兄们丰富,此时他见这血色厉鬼的曹龙莽也有些恐惧,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这人已经断了一臂,失血甚多,又中了这么多的杀招,此刻他不过是回光返照,虚张声势罢了。可是,他见大师兄迟迟不下进攻的命令,其它几位师兄又呆立在当场,便有些不耐烦了,他对这头史前巨兽大喊一声:“这就是杀你的最后一招了!”说话间,猪野阿贵腾空跃起,使出十成劲力,挥起一拳击向曹龙莽的额头。 “不可,六师弟!”玉山信马大叫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曹龙莽大吼一声,左手向前飞速一探,直接抓在了猪野阿贵挥出拳头的手臂之上,借着往后一拉,猪野阿贵身体立马不受控制向前一探,曹龙莽紧接着又是单手一抓,立时掐在了阿贵的脖子之上。还没等阿贵为自己的冒失后悔的时候,曹龙莽钢爪一扯,阿贵脖子里的气管、食管、动脉、颈骨一瞬间被他犹如撕鸡毛一样撕扯了出来,阿贵的的一腔鲜血顿时从他的脖颈中如喷泉一股的喷涌而出,阿贵没做任何挣扎,倒在地上,立毙身亡! 其余五人惊恐与痛苦之意无以复加,只在这一瞬息,自己朝夕相处的师弟便死在了他们眼前,五人也不管内心害不害怕了,同时向前与曹龙莽斗在了一起。 曹龙莽以一敌五,纵使他神仙转世也绝难取胜,但是他还是犹如不知疲倦的巨兽一般,不退一步,单手迎战五人。饭冈二十六在围殴中找到空隙,一脚凌厉飞踢这种曹龙莽胸口,本以为这一脚能大有作用,可谁料到曹龙莽吃了他这十二成功力的一脚竟纹丝未动,甚至都往他这里看一眼,真犹如蜉蝣撼树,螳臂挡车。 众人拆了数十招,有一半的杀招都结结实实地击打在了曹龙莽的身体上,可是他就跟没事人一样,似乎他们的招式,完全不起作用。 饭冈二十六心想打他身体不好使,就打他的脑袋,他闪到一旁运内力到了右拳,心道这就是块钢板也能大出一个窟窿来,喝道:“师兄们闪开!”说着,他一步踏前,挥拳从侧面打向曹龙莽的太阳穴。 曹龙莽虽然野兽之性大发,但是还是每一招都运用最上乘的武功进行抵挡,并观察着五个敌人的招式中的漏洞来寻求反击的机会,他早就看这人在一旁运力,按下准备,这时见饭冈攻来,大喝一声:“来得好!” 曹龙莽左手找准时机从后往前一扫,这一扫卷着狂风而来,还没等饭冈的拳打打中自己的太阳穴,曹龙莽的左手先顶住大拇指,正正顶中了饭冈的太阳穴上了。大拇指犹如铁棍一样的在上面一敲,饭冈另一侧的太阳穴瞬间被贯了一个大包出来。他一声不吭,摔在了地上。 玉山信马脱离战斗赶忙扶起了饭冈二十六,只见他左右两个太阳穴已经被曹龙莽单指贯穿,已经活不了了,他泪如涌泉,大喊道:“五师弟,你不要死啊!” 奄奄一息的饭冈二十六伸出手,指向还在和他三个师兄搏斗的曹龙莽,浑身颤抖地说道:“他不是人,他是野寺坊、是死灵①的转世!”说完便闭眼而亡。 玉山信元心中的悲愤恐惧无以复加,他眼见曹龙莽此时以一敌三,虽然只用自己的一手抵挡对方六手六腿的进攻,但是他真像天神下凡,犹如闹海的三太子哪咤一样凭空生出了三头六臂。单凭一臂,在自己的面前建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钢墙,将三人的杀招都一一地挡在了墙外。 在日本战国之时,两军交战,双方军队的大将先锋头上都会戴着遮脸面具,而面具上都画着极其恐怖的鬼怪修罗的脸,这面具一是为了祈求鬼神附体,让自己战无必胜;二是为了从外貌上震慑敌军,使之不战自败。而眼前的曹龙莽,似乎就正戴着这无形的修罗面具,渐渐蚕食着在场所有人仅存的斗志。 在三人渐渐畏首畏尾的出招之中,曹龙莽又找到了机会,在三人同时出招完毕之时,他单手向前催动内力一拍,松本佐将、安倍孙八、青鹿三郎三人同时伸手向前一挡,四人顿时成比拼内力之势,而曹龙莽却不和他们对耗内力,又加了一倍的力道向前一挺。掌风挤压着空气竟传出了龙吟之声,三人被这股犹如长江浪涛的力量一拍,均是招架不住向后一躲。曹龙莽借此机会,左脚凌空一扫,正扫到了安倍孙八的脑袋上,安倍孙八还没做任何反应,脑袋被这一踢,在脖子上原地转了三圈,跪倒在地,去了阴间地府。 青鹿三郎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要瘫倒在地,他口吐白沫,说道:“这一切都是梦,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曹龙莽见他已经被吓得做不出任何反应了,二话不说,上前一抓青鹿三郎的肩膀一拉,青鹿三郎像提线木偶一样任由其摆布,趴倒在了地上,曹龙莽左臂手肘向他的后背脊柱用力一敲,青龙三郎的脊柱瞬间被磕成了数节,他只微微喊了一声“疼”,便死在了当场。 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曹龙莽单手杀掉了空山六天王中的四天王,场内敌人只剩下玉山信马和松本佐将了! 此般这惊心动魄的恶斗,实在是两人生平未见。两人不知所措,浑身抖成了一块。“逃吧,我们赢不了他的。”松本佐将无比无惧地对玉山信马说道,玉山信马不假思索便点了点头,反正他俩是不想给师弟们报仇了。信马看着一旁的李镜缘,她也早就吓瘫了,倒在了雪地上。 空山六天王几年前就已然可以与少林寺十八罗汉斗成平手了,而他们这几年又潜心修行,功力皆有大增,此时就算是他们师父宇多田池秀,少林寺的正难,八师弟玉山信元,以一个打他们六个,也是绝难取胜的。可是如今,这个奄奄一息的断臂之人竟如野兽一般用利爪瞬间杀死了他们中的四人,也同时撕碎了他们日本武士的高傲与尊严。 而在二人刚要拔腿逃跑之时,曹龙莽突然有些身体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他又是一呕,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曹龙莽虽然神勇无双,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刚才的血战几乎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了,他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动弹了,一大口一大口喘着夹带着雪花的空气。 “好机会!”松本佐将看着这命若悬丝的曹龙莽,又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了自信,他从怀中摸出短刀,一步踏前,就要刺入曹龙莽的脖颈。而曹龙莽似乎意识全无,没做丝毫的反应。 “你终究是要死在我手上的!”松本佐将心道。 注:①:野寺坊、死灵:日本传说中吃人的妖鬼,也是日本人敬畏的神灵。 第五十八章 潸然落雪 “一拍两散掌,这是什么掌法啊?”曹龙莽向陈清玉问道。 陈清玉笑着回答道:“这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也是里面最难学会的一种掌法。名唤‘一拍两散’,所谓两散,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飞魄‘散’。这掌法虽然难练,但是却只有一招,只因为掌力太过雄厚,临敌时不需要再用第二招,敌人便立时毙命。可是说是七十二绝中最狠的绝技之一了。我虽然会这掌法,但也是从来没敢和别人使过。” 曹龙莽听后大喜道:“哎呀妈呀,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厉害的掌法啊,太帅了简直,大哥,我要学,你教我吧!” 而此时陈清玉却一反常态地说道:“不行,三弟,别的武功我都能教你,这个不行。” “为什么啊,大哥你真是小气,有压箱底的招居然不教兄弟。” “不是我小气,这一拍两散掌的掌法太过于凶狠了,逢敌出招之后敌人会立刻死亡,你本身就好冲动,我若教你这功夫,你要是日后和别人打架使用上,不是徒增杀戮吗?” 曹龙莽赶忙道:“哪有那么严重,大哥,我不会用这个掌法跟别人使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就教我吧,大哥。” 陈清玉拗不过曹龙莽的哀求,叹了口气道:“好吧,怨我就不应该跟你提。我可以教你,但是三弟,你要在我面前发个誓,今后决不能用这一拍两散掌和人动手。” “大哥,你也太较真了,还要发誓啊。” “你要是不发誓我就不教你了,你自己选吧。” “好好好,大哥,我真心诚意地发誓。”曹龙莽立刻跪在地上,对天发誓说道,“我曹龙莽发誓,日后学成一拍两散掌,绝不与人施展此招,否则……否则就让我一辈子喝不了酒,一辈子赌不了博,天天抓心挠肝的难受。”这虽然不是什么重誓,但是不喝酒不赌博也算是要了曹龙莽的命了。 陈清玉摇了摇头,叹气道:“哎,好吧,我来教你这掌法。你内力浑厚,学这掌法应该不会太吃力的……” 过往的回忆此时犹如走马灯一般的在曹龙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虚弱至极,口中喃喃道:“对不起了,大哥,我要食言了,要破这毒誓了,我也会遵守誓言这一辈子也再不会沾酒赌了。大哥,你在天之灵保佑,让我夺回你的孩子!” 眼见松本佐将这一刀就要刺在他的脖颈之上了,曹龙莽突然身体一侧,一把短刀直接刺中了他的右胸之上,曹龙莽又胸口肌肉一用力,松本佐将一拔这刀竟拔不出来。 这时,曹龙莽左手高高抬起,口中喝道:“王八羔子,接我一拍两散掌!”他手掌向下重重一拍,正拍在了松本佐将的天灵盖之上。 人的头盖骨用来保护自己的大脑不受伤害,是人体骨骼中最坚硬的部分,就算用铁棍木棒直接敲打在上面,也很难造成伤痕。而这时松本佐将的脑袋被这一拍却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瓜一样,只一刹那之间,头骨崩碎,一颗脑袋竟连带着皮肉直接被拍成了数十片!血液与脑浆四贱而出,崩在了曹龙莽等人的脸上和身上。松本佐将也变成了一具无头死尸,瘫倒在了地上。 “啊!”玉山信马一旁被这人间最惨的景象吓得体无完肤,他只觉得此时口中一苦,有一股汁液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他伸手一接一看,汁液是绿油油的,似乎是他的胆汁,也就是说他的苦胆竟然直接被吓破了! 李镜缘见六天王已经被曹龙莽一人全部打败,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堪堪地压制住了内心的恐惧。她站起身,也不管自己去哪儿,就要抱起孩子撒腿飞奔。正在这时,曹龙莽已经闪身到了她的面前,伸手一探,夺过来了她怀中的那个女娃,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一只手只能抱一个孩子,你把另一个孩子放在旁边,我也不想杀你了,你滚吧!” 李镜缘心中的畏怯无以复加,但是她知道,把孩子给了曹龙莽,那么今生今世那孩子就不会喊她一声“娘”了,他紧抱着怀中剩下的另一个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修罗一般的人喊道:“不行,他是我的孩子,不能给你!” 曹龙莽听后淡淡道:“那我只有杀了你再抢回来了......”他说到这里,突然双眼一闭,倒在了地上。曹龙莽终于再没有了一点的力气,这一倒便再也不能靠自己站起来了。 李镜缘如临大赦,她见倒在地上的曹龙莽还抱着自己的一个孩子,但是却不敢再去低身去抢。玉山信马见曹龙莽倒地,就算心中知道这修罗厉鬼此时已经没了半分的力气,束手待毙。但是,吓破胆的他,再也没有半分豪气,去上前补这最后一刀了。 他现在能做的,他现在敢做的。只是拉着李镜缘,一步一摔地跑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对李镜缘与曹龙莽怀中孩子的喊叫,也全然不顾了。 曹龙莽望着怀中的孩子,生怕自己凶悍的脸吓着她,脸上竟瞬间从刚才那猛兽般的模样中脱离出来,温柔着对孩子说道:“侄女,我终于是把你夺回来了,但是你哥哥我没有力气再去抢了,不过叔叔我一定会把你的哥哥带回来的,我保证,你再忍耐一会儿,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要好好长大啊......”曹龙莽说完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而那刚出生不久的女娃娃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曹龙莽,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摸着曹龙莽沾满血污的脸庞,竟然没有哭闹,还“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一人一娃,就在这飞雪中,以雪为被,以地为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飞雪卷》完 曹龙莽与女孩到底是生是死,被带走的男孩命运又会如何,沈落松与玉山信元的比武又会以何种结局收场,一切精彩,尽在《长亭剑》——第三卷——《覆海卷》 《覆海卷》将于五月十二号开始更新,敬请期待! 第一章 剑法 鲁天恩这时在二人修习的密林里正在那里滔滔不绝的给沈落松讲着剑法的含义。 “中华的剑法,顾名思义,即是剑者用剑的方法,剑法咱们是中华武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武术中有着很高的地位。” “剑法是运用剑器攻防格斗的使用方法,是组成剑术的基本动作,表现剑术功力与技巧的灵魂。在术语中,剑法又称为‘剑点’。只有掌握‘剑点’,才能使剑术在运动中有法可依,有理可循。” “中华剑法千百年来,被称之‘百兵之君’。剑法分三类:第一,技击性剑法:用于技击或表演;第二,表演性剑法:用于剑术套路动作的连接与过渡;第三,义形似剑法:是技击性剑法与表演性剑法的变异,即只取剑法的剑义和动作形态。咱们习武之人就不来这些虚的了,教你的都是比武剑法。” “接上来我要讲的呢是剑法的特征,剑法依其不同的运动特征与目的而具有多元化的特征,可分为攻击剑法、防守剑法、刚力剑法、弹力剑法、韧力剑法、顺向剑法、逆向剑法、横向剑法、纵向剑法等。” “正因为剑法分类与特性是如此的细腻繁多,对剑法的研究,历来就为人们所重视。在《汉书·艺文志》兵伎巧十三家一百九十九篇中,谈及剑法的内容就有这三十八篇。尤其近百年来,对剑法的研究,更是进入鼎盛时期。故而剑术有‘四剑之术’——《达摩剑》、‘七剑之母’——《剑法图说》、‘十剑之本’——《昆吾剑》、‘十三剑之势’——《武当剑法》、‘十七剑之招’——《中华新武术剑术科》、‘二十四剑之论’——《青萍剑》、‘二十六剑之法’——《剑术》、‘三十六剑之变’——《贾氏青萍剑》,等等。而同是十二势剑法,如《吴氏太极剑》、《太极剑》等,其剑法内容也是各异。因此,剑法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使人大有目不暇接、习而不绝之感,充分体现了兵刃中,‘惟剑之用法最多’的说法。” “根据文献汇聚剑法有百余十种,这才使得剑术在挥舞演练中,得以龙飞凤舞,千姿百态;在格斗厮杀中,能够随心所欲,得心应手。首先,剑法因多而难以规范。剑法到底有多少,至今尚未有统一数目。其次,剑法因杂乱而名称不规范。百余种剑法出于武林诸家,而集于剑器一身,自然会使人感慨:剑之用法甚多,而各剑又复不相同,难以阐述……” 鲁天恩这回可得以了,他滔滔不绝念了好很久,到最后见沈落松好像对他回应,他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原来这小子坐在对面的木桩上早就睡着了,睡得这个香啊!都要打呼噜了! 鲁天恩气的抄起了一根柳条枝直接抽在了沈落松的背上,痛的沈落松一个猛子就串了起来,大喝道:“你个鲁老头儿,叫你一声师父你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地好了是不是,这柳条抽到身上可是很疼的,你看看,我后背都出血印了!” 鲁天恩喝道:“你还有理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抛开你云南布政使的分身吧,在那儿一天天的都被士卒百姓奉承惯了。可是你哭着喊着求我让我收你为徒的啊!沈落松,我没让你管我叫爹就不错了!” 沈落松这个气啊,他喝道:“我啥时候像你说的那样哭着喊着了?你真是得便宜还不卖乖!” “少说废话你,我刚才讲剑法讲的那么生动形象的,你居然当耳旁风,丫的居然还能睡着觉?睡了多久了我问你?我要是不叫醒你你是不是在我这儿当冬眠过了?” “我也想好好听你讲啊,不过你看你讲的是啥啊,还剑法的含义。说的话一套比一套官方,比我前一阵子在云南当官的时候发的布告都官方。我猜啊,你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话,老实交代,这些你都从哪本书上摘下来的?还当做你自己编出来的一样,不要脸,想不出来写啥在这儿唬我,不要脸!” 鲁天恩脸腾一下就红了,他嘴中小声喃喃道:“没大没小的,有这么跟自己敬爱的师父说话的吗……”他一边说一边把怀里偷拿的剑法百科大全塞了起来。 “好,现在我也不废话了,说闲白太多了观众烦,你这兔崽子又嫌我唠叨,对牛弹琴。开始正题吧。” 沈落松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头,“师父请讲!” 鲁天恩见沈落松打起了精神,便继续说道:“我这套自己研究出来的剑法,名为天恩剑法,剑法核心只重其义,不记其形。随心而动,随意而行。” 沈落松道:“这个我知道,真正的剑法是不在乎剑招和剑形的,要不然临阵对地,过于遵从剑招,默守陈规,但是临阵变化跟不上,就是死路一条。” 鲁天恩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啊,对,就是这样的。我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不会怎么教你天恩剑法的剑招,只教你剑意剑气上的融会贯通吧。” 沈落松心中奇怪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不咋教我剑招的话,我之后要怎么贯通啊?实在是有点不明所以……”但是他这时也不知怎么反驳。 鲁天恩挑了两根和长剑长款相等的树枝,一枝自己握着,一枝递给了沈落松道:“你拿着。” 沈落松接过树枝,突然心中有个想法,问道:“师父,请问一下,就算我学成了你的剑法,融会贯通了,但是感觉剑的主要招式只有刺两招,临阵对强敌好像并不如大刀铁斧这些兵器好用,而且玉山信元的武士刀真无双锋利无比,砍铁断树犹如砍瓜切菜一般。我现在内力尽失,就算学得之后如何能与强大的他对阵啊?” 鲁天恩听后微微一笑,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你要知道,‘百兵之君’长剑,虽然在两军阵前,使用度和实用度远不如大刀巨斧长枪弓箭。但是其却有一个‘巧’的优势。它虽是以刺见长,但是却与刀的用法所差不多,刀能做它都能做,虽然劈砍方面不及与刀,但是却为双刃,左右格挡皆可伤人,剑尖更能化攻击于无形之中。用好了‘巧’的话,它的力量会比日本的刀更加强大。” “……” “不过你说的兵刃差距确实不可忽略,日本的武士刀的锻造真是天下一绝,玉山信元的真无双刀又是名刀中的名刀,你若拿一般的宝剑与他对阵,那与拿这树枝对阵无异,兵刃方面我会想办法的,到时候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先领悟我的剑法再说。” 沈落松还是有些忧虑。 鲁天恩突然手中树枝一挥,在旁一闪而过,沈落松眼前一亮,只见一只蜻蜓应鲁天恩这一挥掉落在树叶铺满的地上。他捡起蜻蜓一看,只见它的翅膀竟被鲁天恩的树枝一齐切断。 他不由得大惊,如此粗糙的树枝,竟能办到连利剑都无法办到的效果,而且速度之快,下手只准,实在难以想象,他目光顿时放亮,看了看鲁天恩。 鲁天恩捋了捋胡须,道:“小子,别灰心,接下来的时间好好学,这还是皮毛而已。” 第二章 密林中的篝火 沈落松就这么跟着鲁天恩学剑法已经有十余天了,他悟性奇高,远超鲁天恩的所料,剑法飞速提高。鲁天恩经常说如果按照这个速度,那么就算剑法没有大成对玉山信元的话也算有胜算了。 今天沈落松练了一整天的剑,遇到其中一不懂之处,苦思破解之法,一眨眼间,天都已经黑了下来。 晚上,二人在这桃源密林里烧起了一堆干柴,升起了篝火。鲁天恩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抱怨道:“哎呀,你小子,剑招想不明白就明天想嘛,没准是脑子累得不清醒了,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兴许就想明白了呀。这下好了,我陪你练了一天,早上就喝了碗稀饭,一整天都没吃东西。” 沈落松烤了烤火,说道:“师父,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闲着啊,我现在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都要把这套剑法练成,而且越快越好。” 鲁天恩道:“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有些事情就算是十万火急,也不是靠不吃不喝不睡就能增加成功机会的。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三件事:练好剑、吃好、睡好,其他的都别想了。” 叶秋梦端着饭食过来了,今天的晚餐甚是丰盛,有烤田鸡、炖鲶鱼、叫花鸡、东坡肉、炸虾仁,还有好多素菜搭配。 鲁天恩沈落松两人早就饿的不行了,大快朵颐起来。叶秋梦看他二人吃相甚是不雅,道:“慢点吃,又不是吃完这顿没下顿,都快咬着手指头了。” 鲁天恩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道:“哎呀,要不说还是娶个媳妇好,要不这每天吃饭都是个问题。有媳妇每日就是山珍海味,没媳妇就是得对付吃。” 叶秋梦道:“那是,我可是厨艺一流的,也就是我嫁给了这个倒霉催的老沈,要不然随便哪个贵宾酒楼,我都能当厨师领班。” 沈落松笑道:“哈哈哈,我夫人说大话真是不害臊啊。” 叶秋梦也笑了,她从怀中又拿出来一个小纸包,对沈落松道:“给你带了零食,咱们在云南那儿经常吃的。” 鲁天恩脑袋凑过来,“什么零食啊?也给我尝尝!”一打开纸包,只见里面装的竟然是数十只被油过的昆虫!有肉虫、知了、蚂蚱、螳螂…… 沈落松一喜,“哎呀,这可是美味,云南的这个虫子做的是好吃。”说着抓了一把,就直接吃了起来,还很香,他要给鲁天恩尝尝,一见鲁天恩一旁都快恶心坏了。 “这个可是好东西,你别看是虫子,味道可不逊于鸡肉牛肉。将昆虫去头,加上孜然、盐巴、辣椒,用油适当一炒一炸,滋味儿就美不胜收,你来尝尝嘛,鲁大师。”叶秋梦说道。 鲁天恩赶紧捂嘴,“你说的太详细了,我都要吐了。拿走拿走,要不刚才吃的东西就白吃了。你们这云南一呆真是不白呆,口味儿都变重了。” 众人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沈落松起身道:“师父,再练啊。” 鲁天恩忙道:“打住吧你可,先休息休息吧,明天再说,你今天那道难关不是也练成了吗?就稍微缓一缓吧。” 沈落松道:“可是……哎,我是担心,我担心就算我真的完全练成了,还是斗不过那内力刀法不懈可击的玉山信元。” “你要有信心,知道吗?”鲁天恩劝道,“你这几天把剑法都记了一遍,你知道我这天恩剑法的精妙在哪里吗?” “‘快’和‘巧’。” 鲁天恩点点头,道:“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就算现在内力全无,但是只要在‘快’字发挥到了极致,那玉山信元就算用他的刀在他周身部下一层刀网,你也能用快,将剑化成剑雨,将其打败。至于内力,你做好‘巧’的话,他就算内力犹如浪涛袭来,也难伤到于你。” 沈落松听后道:“好吧,虽然感觉你说的不是那么严谨,但是也只能这样了。还好现在还有二个多月,还有时间磨炼。哎,也不知道我那三弟到底怎么样了,这么久连点音信都没有。” 叶秋梦今晚也不回去了,她和沈落松在这桃源里搭了个柴房,也在旁给鲁天恩搭了一个。正在都要休息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呼喊声“沈大人在吗?五品知州沈落松沈大人在这里面吗?我们是总督府的差人,有要是要报告沈大人!” 沈落松听后很不高兴,对叶秋梦道:“哎呀,本来这么些日子不见你,想跟你亲热一会儿,怎么当差的还找到这儿来了?” 叶秋梦也道:“烦死了,你出去看看吧,我不方便出去。不过这声音我听起来好耳熟了啊。” 沈落松出了柴房,一看外面说话之人,就乐了,上前说道:“这不是周永周大人和段寻段大人吗?小生这厢有礼了。” 来的人正是总督府李瀚章手下的周永和段寻,他们之前曾经见过沈落松,还曾经威胁过羞辱过他,后来二人被玉山信元打败,还是被沈落松救下的。二人早知道沈落松当了官,害怕见他,可是现在上命所差,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别别别,沈大人,我给您请安了。”二人揣揣不安地说道。 沈落松要捉弄他们一下,又道:“我可不敢啊,怎么敢让威武的周大人和段大人给我问安啊,对了,我还得行参见官差之礼啊!”说着他就要膝盖一弯,跪下来。 “别,大人,折煞我们了!”周段二人马上跪倒在地,声音有点更咽道,“当时我们也是上命下来,身不由己,得罪了沈大人,大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们当成屁放了就完了。求求您了,沈大人!”沈落松现在可是官场的大红人,他二人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沈落松看他们都怕成这样了,就不耍弄他们了,说道:“你们今天不请自来,有什么事情汇报吗?” 周永忙道:“是这样的,今日广东省的清远县往北的一处村落旁发现了有剧烈搏斗后留下的现场,现场有五具死尸,李瀚章大人知道死尸情况以后,派我们过来和您说一下,说你可能对这件事感兴趣。” “什么死尸我会感兴趣啊?说来听听。” “五名死者都是日本来的空山六天王的其中五人!” “什么!”沈落松顿时吃惊无比,只觉得他们六个高手一时间死了五个实在是不可思议,又道,“居然死了五个!你们确定是他们?” “可以肯定,从衣服的穿着来看就是日本武士,还有腰牌上有他们的名字,可以肯定就是他们没错。” “怎么死的他们,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段寻道:“被谁杀得不得而知,现场只留下了他们的五具尸体。他们死法都不相同:一人喉咙被人扯下、一人太阳穴被人打穿、一人脖子被人拧了三圈、一人后背颈椎被人打成数节、一人的头颅似乎竟是被人直接拍碎了。不过,经现场仵作1检查,手法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沈落松一听瞬间眼前一亮,道:“死的是真够惨的。看来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两人奇怪道:“大人,您知道是谁干的?” “这般神勇,能杀掉五位顶级高手的,除了我那三弟曹龙莽,就没有别人了。现场难道就没有发现杀死那五人的杀手一点蛛丝马迹吗?” 两人有些为难道:“确实没有,只有无人的尸体和大片大片的血迹,如果真的是大人您的三弟的话,兴许是杀完他们之后便走掉了!” 注:1仵作: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相当于现在的法医。 第三章 苏醒 高烧和剧痛这段时间一直折磨着曹龙莽,他的意识还停留在雪地之中,在雪地之中睡去之后的他昏天黑地的,不知道自己是被人救起活来下来,还是已经死去了,灵魂在极乐世界中来回游荡。 “我并没有见到传说中‘阎王’、‘黑白无常’‘孟婆’,也没有看到‘奈何桥’‘地府’。难道是我死前杀的人太多,戾气太重,又加上这浑身的鲜血,地府不敢收我。只让我在这世上变成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了?”在虚幻之中,曹龙莽脑海中渐渐有了这个想法。 “我的侄女呢?她不会也一起死了吧?是呀,这大雪天的,我都撑不住了,更何况一个刚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哎,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在这世上呆下来一天,就去投胎了。我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我大哥。如果我能在阴间与我大哥团聚的话,我一定当面磕头谢罪。”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曹龙莽渐渐知道了,自己似乎并没有死去,他几次微弱地睁开了双眼,都看到自己似乎躺在了一座农宅里的床上,旁边有火炉烤着自己的身体,甚是舒服。还能偶尔看到几个人在床边照顾他,给他喂草药和稀粥。曹龙莽自己想开口说话,虚弱的身体却难以支撑着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更别提爬起身子。他也只得遵从自己的状态,再一次地沉沉睡去。 曹龙莽这次做了一个梦,他在一片草地之中,看见自己的侄女身在襁褓之中,躺在地上,哇哇地哭了起来。他要上前将她抱起,但是身体却怎么样也不听使唤,站在那里无法动弹。而这时,他看见了从远处走过来了一只花狸猫,只见它渐渐走到了他侄女的身边,在她的周围徘徊踱步,那狸猫时不时地发出刺耳的叫声,它似乎甚是饥饿,要把这女娃娃当做自己的腹中之餐,曹龙莽暴躁如雷,大喊道:“畜生,你别碰它,不然我就把你撕烂喂狗!”但是无论他怎样大吼大叫,也无济于事,狸猫根本没有理会他。终于,狸猫下定了决心,看着正在哭闹的女娃咽了一口口水,扑了上去,一口就要咬在女娃的身体之上。 终于,不知道睡了多久,曹龙莽在噩梦之中睁开了眼睛,他这次意识完全清醒了,身体出了一层白毛汗。四下看了看周围,果然是一处农家房屋,身旁不远处有一个火炉正烤着火,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农作用的镰刀、锄头、筛子,地上还放着打谷机和磨盘。曹龙莽终于确信自己活了下来,心道:“原来刚才是南柯一梦啊。”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高烧已经退去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吃东西了,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他看见身旁床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一碗米粥和一碟榨菜,他赶紧就要伸手去拿,但是他躺了太久,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这一手没拿好,碗摔在了地上,粥撒了一地。 这时,外面有人听到了声音,推门走进来了两个人,见曹龙莽已经能动弹了,大喜道:“阿弥陀佛,施主,你终于醒了啊。” 曹龙莽抬头一看,只见一开门进来的竟是两个光头,身着灰色的僧衣,头顶还都有戒点香疤,是和尚,年纪看着都不大。曹龙莽说道:“大师父,我好饿啊,这粥让我碰洒了,不好意思,还有吗?” 两个小和尚忙道:“有有,施主等一会儿,我们去拿。” 过了一会儿,两僧端进来了一大碗的白米粥,粥里面还放了一些山菜野菜,曹龙莽一把接了过来,二话不说,抬起碗来就灌了下去。他平时虽然喜欢喝酒吃肉,对青菜稀饭不屑一顾,但是现在饿的哪管饭菜的好坏,他三下五除二,将这一大碗粥喝了个底朝天。 两位小和尚都看傻了,这一大碗粥够三个人喝的,这位一口就全解决了。他们不禁赞叹道:“施主真是神人啊,不光身手好,胃口也大。” 曹龙莽擦了擦嘴,觉得腹中饥饿稍减,他赶忙双手合十,道:“在下曹龙莽,广州人士,感谢二位神僧相救,感激不尽。敢问二位师父的法号。” 小和尚笑着还礼道:“不敢,是小僧们的师父救起的施主,小僧法号戒依,这位是小僧的师兄,法号戒通。” 曹龙莽马上想到了自己的侄女,又想到了刚才可怕的梦,忙问道:“在下当时昏迷之际怀中还抱一婴儿,请问……?” “施主不必焦虑,那婴儿也被我师父一起救起,她性命无碍,现在正在旁边的农房里,正有娘妈给她喂奶。” 曹龙莽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啊,大师,你们救了我们叔侄俩的性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定能成佛的。” “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出家人的本职。施主不必答谢。” 曹龙莽又问道:“这是哪里,我睡了有多久了?” “这里便是你之前躺的那片雪地旁的村落。是给那女婴接生的老婆婆带我们找到你的。施主,您已经睡了足足五天五夜了。当时你手臂断掉,流血甚多,又在雪中睡了一觉,我们在雪地里发现你时,你的身子都要冻僵了,万幸那女婴被你贴身搂着,并没受寒多少。我们见你时你浑身已经发起了高烧,不敢停留,忙找来了郎中,给你灌了好多中草药。你那断臂之处还在不断的流血,所幸大雪封堵住了伤口断面,保住了一命,你的伤口又有些腐烂,我们只得和郎中商量,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用刀割下了你的腐肉再进行止血,请你别介意。” “我说昏迷之时怎么还感觉手臂剧痛呢,哈哈哈,别这么说啊,大师,你们都是为了救我的命,回去我烧香拜佛,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曹龙莽这下可是神清气爽了。 这时,有人推门而进,两位小和尚忙起身行礼,道:“师父,您来了。” 曹龙莽见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僧人,只见僧人手中抱着一个孩子,正是自己的侄女。曹龙莽欢喜着一把接了过来,他侄女看着自己好像十分开心,两只小手来回的挥舞正要抓他的胡须玩。曹龙莽道:“哎呀,侄女,为了救你叔叔我可是九死一生啊,在鬼门关里走了一个来回。不过我见你这几天没瘦下去,反而还胖了啊,那奶妈喂你喂得可是不错啊。” 曹龙莽说完又仔细看了看走进来的这一僧人,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这僧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容貌甚伟,时人异焉。虽也是个和尚,但是气度非凡,英姿勃勃,双眼犹如映霞大海一般,深邃无比,曹龙莽暗暗赞道:“好面相,实在是人中龙凤,卓尔不凡,除了我二哥外,我还没见过此等的相貌不凡之人。” 正在他赞叹之间,只听那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终于转醒了过来,贫僧心也稍安下来。施主不仅神功盖世,又意志坚韧如此,为救一女婴舍身力战数敌,犹如天人之躯一般,贫僧能遇施主实在三生有幸。贫僧法号上灭下魔,河南嵩山少林寺之僧人,敢问施主如何称呼?” 第四章 龙莽与灭魔 曹龙莽一听这法号便赞道:“哇,好霸道的法号,高人配高名啊。”曹龙莽也将自己的姓氏说了一下。 灭魔点点头,道:“曹施主,贫僧虽然年轻,但是也有些见识,自问见过了不少的能人高手,但是像曹施主有如此神通的人贫僧实在是第一次见到。在你倒地的雪地周围,发现了五具死尸,从穿着上来看竟都是日本来的武士,而且贫僧与他们都有一面之缘,他们是日本空山神剑派的空山六天王其中之五,他们各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当年与我们少林寺十八罗汉斗到数十回合都不分胜负,而今施主在断掉一臂的情况下,还能徒手杀掉其中五人,真叫人瞠目结舌。” 曹龙莽想到当日的血战,此时也有些心有余悸,他道:“当时情况实在是凶险万分,若不是当时我怒发冲冠,逼出我自己的野兽本能,必死在他们的手下。可惜最后,还是彻底脱了力,跑了一个,没有将他们一网打尽。” 灭魔道:“跑掉的那个是玉山信马,此人当时曾经在我们少林寺出过家,用‘灭德’的法号在我寺当过一段时间的卧底,当年贫僧还与他对过一招。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这里找到他们的踪迹,真是造化弄人。只是,曹施主,我想请问,你如何会与他们扯上关系,竟陷入了死战之中?还有就是我当时看了那几人的死法,都是龙爪手、一指禅功,甚至还有少林高僧都极难学会的一拍两散掌,这些都是少林的绝学你为什么都会?” 曹龙莽道:“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我也是为了保护我大哥的孩子,他们是为了要我的名命,才斗在一起的,这些功夫也都是……” 正说到这时,曹龙莽怀中的婴孩突然毫无征兆大哭了起来,顿时把曹龙莽搞得手足无措。 灭魔笑道:“看来孩子是饿了。”曹施主,你把她交给我的徒弟吧,让他们报过去给农家妇人喝奶。”戒依戒通听命将女娃抱了下去。 灭魔道:“这女娃娃实在是生的漂亮,她有名字吗?” 曹龙莽想了想,道:“有,叫陈如月,是我二哥起的。” “真是好名字,这女娃是曹施主的孩子吗?” “不是不是,我这黑老粗哪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是我大哥陈清玉的孩子。” “陈清玉?”灭魔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脑中如惊雷一闪,缓了一缓,言语间有些颤抖,问道,“你大哥是陈清玉?” 曹龙莽不知道灭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道:“对呀,怎么了?” “你大哥是不是在少林寺出过家?” “对,我大哥之前和灭魔大师一样,是少林寺的和尚。后来还俗了来到了广州,我和他是拜了把的亲兄弟啊。” 灭魔听到这里真是激动的不行,他双手合十道:“哎呀,山在对面不相见,人隔千里能相逢。没想到这几年的时光之后,贫僧还能再见到正难大师。” 曹龙莽奇道:“你居然认识我大哥,知道我大哥出家时的法号?哦也对,都是少林弟子,我大哥那时候在少林寺好像还很出名,你肯定认识的。” “岂止是认识那么简单,正难与贫僧是师徒之情,他曾倾囊授予贫僧武功,贫僧能到今日如此成就,实在是多亏了正难大师。”说着,他把正难如何教他武功前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龙莽听后也是没有想他,他颇有感慨,说道:“真是没想到,实在是太巧了,居然在这这里见到了我大哥的弟子,我大哥也教了我不少武功,我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那我应该叫你师兄了。” 灭魔道:“难怪你会这么多少林绝技。真是山水有相逢,没想到正难大师还俗之后居然不远万里来到了广州这里,还生下来孩子。不知道陈清玉施主现在在哪儿?过得如何?” 曹龙莽听到这里,正色道:“我大哥陈清玉,已经死了……” …… 曹龙莽将玉山信元如何挑战广州的武师,陈清玉如何迎战对打,李镜缘如何下毒杀死了陈清玉,日本人又如何夺走陈清玉的遗腹子“陈霜晓”的前后经历跟灭魔大概说了一遍。灭魔听时潸然泪下,沾满僧衣,他听完点点头道:“阿弥陀佛,陈清玉施主本可在少林寺成一代高僧,受万人敬仰,可还是落得了如此结局。实在造化弄人,天不遂人之愿,游龙归海,任谁也无法挽回。他的尸骨既然埋在了广州密林青山,贫僧一定去拜一拜,也算尽了我师徒二人的情分。曹施主,你杀掉了空山六天王其中的五人,也算是为陈施主报仇,为我们少林寺报仇了。” 曹龙莽道:“可惜,我没有敲碎那个玉山信马还有那个背后操控者佐佐木的脑袋,这仇还没完。还有陈霜晓被他们抢走,还不知道会如何发落,我也一定要抢回来他。” 灭魔双手合十道:“无论僧俗,除妖斩魔,都是吾辈之己任。陈施主的孩子一定要夺回,不能让他的骨肉落在日本人的手上,若有方法,贫僧一定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曹施主你的。” 这时,曹龙莽问道:“对了,还没有问你,你们少林寺不是坐落在河南那里吗?怎么就不辞辛劳就来广东省这里了?难道你也被你们明空方丈踢了?” 灭魔生性很是洒脱,与陈清玉还不通,他笑了笑说道:“施主说笑了,我们寺的明空方丈已经卸下方丈之位,传给了正修大师,现在他是方丈了。是这样的,在数月前,河北邯郸一带出了一票劫匪,势力极大,在整个河北省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出兵围剿,也只杀掉了劫匪中的一半,没有成功,那帮劫匪被官兵追击,南下跑到了河南,官府老爷请我们少林寺僧人前去击杀劫匪,我们少林寺派出数十武僧,以贫僧为首领导,前去剿灭劫匪,但是那帮劫匪甚是狡猾,见斗不过我们武僧,竟又跑脱南下,到了湖北地界。” “不过他们既然跑到了湖北省了,那么河南的官兵便没有权利越省追击,我们少林寺慈悲为怀,不想这波劫匪南下再沿途杀戮百姓,正修方丈下令我们武僧团南下继续追击他们。但是这帮劫匪实在狡兔三窟,他们为首的三人武功本领又甚高,反侦察能力极强,一帮人快马加鞭,几次贫僧都要彻底剿灭他们却都被他们逃掉了。从湖北追到了江西,又从江西追到了广东。不过这几日贫僧终于掌握了他们在这附近的具体窝点,准备于明日彻底围剿他们。” 曹龙莽一拍大腿,道:“他奶奶的冤家路窄,我之前也和一帮色鬼**之众的劫匪打了一架,我一拳打透了其中一匪的胸口,听他们的口音也是河北口音,就是这伙劫匪不会有错的。灭魔大师,要是你们剿匪,一定要带上我,我躺了几天了,正要松松筋骨呢。” 灭魔道:“龙莽兄能帮我们我们自然是千恩万谢,但是你断掉的手臂?” “不要紧的,我单手就杀了五个高手,还怕一伙毛贼吗?”曹龙莽满不在乎。 灭魔点了点头道:“那明日也有劳龙莽兄的相助了。” 曹龙莽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叹气道:“要是我二哥在就好了,他在云南当官,不费什么力,就平了一山的悍匪啊,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他当时用了高招。” 第五章 三大金刚 在广东韶州1的新丰县中部有一处高山,名为云鬓山,此山有八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山顶足有四百多丈高2,云鬓山山上植被繁茂,飞鸟走兽不计其数,有自己的一套生态系统。 云鬓山如此的自然风光美景自然是很多百姓的游玩之处,但是现在这来两年,再没有百姓去那里游玩了。因为有一伙山贼恶霸相中了这一代山脉的好地段,他们占山为王,洗劫路过的客商百姓。 山上的前任山贼的名字叫做秦州源,是一名悍匪,长得虎背熊腰的,脸上曾经被人用长刀砍过,留下来了一条深深的刀疤,甚是可怖。他在这座山称王时间持续了一年半左右,不过现在身份变了,虽然也是王,但是被降为第四王了。原因很简单,从外地来了伙比他们更厉害的劫匪,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山头。 本来他们这帮杀人越货的强盗都是亡命之徒,脑袋掉了大不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个好汉,但是这位秦州源被这伙外来的强龙打败后可没了“气节”,他觉得这带一伙手下来的三个匪头都甚是厉害,单拿出来一个打三个自己都绰绰有余了,他仨的手下们都是一帮不要命的主。自己输了就输了吧,没什么可丢人的。好在这三位大人有大量,留了他一命,让他做了山上的第四金刚。 这天,和往常一样,山上匪寨中人声鼎沸,寨内大厅的正中央的上座上有三个大座位,三个座位分别盖着虎皮、豹皮和狼皮。座位上正坐着山上的三大首领金刚,他们面前一张大桌子摆满了酒肉,正互相推杯换盏,饕餮盛宴。天高皇帝远,实在是好不快活。 他们边喝酒边喊着:“第四金刚秦州源大王,来,给我们倒酒,都满上。” “好嘞,三位哥哥,我来斟酒。”秦州源虽然也是金刚大王,但是待遇可比前三位差了不少,他只是比手下的小兵们地位高一点而已,别人坐着他站着,别人吃着他看着,还得伺候着,地位和官府大人家的大丫鬟差不了不多。但是这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 他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给三位大哥倒满了酒,三位大哥一饮而尽,喊道:“痛快啊!” 这三位大哥分别是:第一金刚王岭,河北永平府3人士,一套祖传的五郎八卦棍4使得炉火纯青,在整个河北省,都没有敌手;第二金刚蒋信丰,北京人士,师从崆峒道派,因殴打同门师弟被逐出门派,善使一双峨眉刺;第三金刚崔关楼,山西阳泉人士,一套鸳鸯刀法可以说是出神入化。他们三人物以类聚,狼狈为奸,结拜为兄弟以后便召集了一帮手下在河北省奸杀掠夺,无恶不作。后来事情大家都知道,已经被灭魔的武僧团追到了广东省了,现在他们抢了秦州源的山头,要再搞一票大的,再跑路走掉。 蒋信丰喝骂道:“他妈的,那帮秃驴和尚,催命一般的追,跑过了三个省还不罢休,真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崔关楼道:“娘的,大不了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就是了,对了,大哥,你和那个死洋鬼子联系的怎么样了?” 王玲听后说道:“已经谈妥了,那个洋鬼子说只要我们帮助他把宝物瓷器运回他们的国家,就给我们一人黄金万两,到时候咱们后半辈子就啥也不愁了。也不在这儿呆了,咱么一起坐船南下去越南缅甸那里,听说那儿的姑娘都没见过世面,随便出了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黄花大闺女,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也不知道他说的帮洋人运货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关楼也笑道:“哈哈哈,那是啊,到时候每天都换十个娘们玩,简直是人间天堂啊,我就不信那个秃驴还能越海跨过追过来?简直是做梦啊。” 不过蒋信丰却说道:“咱们这样帮着洋鬼子偷国宝,不是不有点损阴德啊。” 王玲道:“二弟,你呀怎么想的这么多,你想,我们哪个不是穷苦出身的人,那时候饭都吃不起了,官府不还是强加税收,非要逼死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们才当了劫匪的。那时候大清都没管我们死活,那现在我们为什么还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众人哈哈大笑,道:“大哥说的是。”也不知道这个混账逻辑是谁教的。 秦州源一旁早就听得眼馋了,他道:“三位老大,这个事儿啊我前前后后也帮了不少的忙了,到时候事情办成了的话,我的那份……” 王岭斜瞄了他一眼,不屑道:“你的那份自然是不会忘了的,着什么急啊你。” 秦州源连忙道:“不是着急啊我,主要是聊天嘛。我听说你们还要去越南那儿玩娘们,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 王岭道:“哈哈,你还惦记着外国婆娘啊,成啊,到时候你要是表现得好,咱们四大金刚一起下海去。” “好好好,多谢各位大哥。” 蒋信丰奸笑道:“行是行的,不过我告诉你,嘴巴放严一点,别和手底下的人乱说,到时候他们要都一起同坐一条船的话,船可放不下。” “懂懂,二哥,你放心吧,我嘴巴可严实了,手底下的那帮走卒,谁管他们啊,到时候分一笔钱给他们,各奔东西。” 王岭三人当然是骗他的,多一个人多分一份钱,到时候上船就先把他半道扔下南海喂鱼,不过现在就先忽悠忽悠他了。 而正在几人还要大吃大喝之际,只听外面厅堂突然传来一通声响,似是兵器敲击碰打之声。王岭等人大惊,喊道:“怎么回事啊?!” 这时,有一小卒跑了进来,惊慌无比,喊道:“报告三位金刚大王,那帮少林寺的和尚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寨前,打破了寨门,闯进来了!现在弟兄们正在奋力抵抗呢!” “什么!”几人最怕的就是再碰到这帮武功极强的少林和尚,王岭大喊道:“山下有众多的明哨暗哨,怎么会让他们这帮贼秃摸上来而毫无察觉呢?” “不知道啊,他们好像是已经完全摸清了明哨和暗哨的位置,完全是打了我们措手不及啊,弟兄们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耳听外面打斗的声音瞬间就临近大门了,四人大惊,王岭心道这个炮灰不用白不用,跟秦州源道:“你出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秦州源一看这时候外面的武僧众多,出去简直就是自己找死,有些踌躇,王岭又大喊道:“你他妈不出去看我现在就一棍打死你!” 秦州源只得硬着头皮打开了大门,刚刚打开大门,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只有单臂且浑身黝黑的壮汉,正冲他疵着雪白的牙大笑着。没等他反应过来,那黑汉一拳飞来,击中了他的脑袋,秦州源瞬间倒在了地上,他只觉得嗓子里有一股又咸又苦的汁液留在了嘴里,那是他的脑浆,他的头被这个眼前的黑汉一拳打爆了。 王岭三人大惊失色,只见冲进来了两个敌人,一人是他们之前就见过的,神功盖世的灭魔和尚,一个是这个竟一拳解决了秦州源的来历不明黑汉,三人抄起各自武器,准备迎战。 注:1韶州:今韶关。 2四百多丈高:约一千四百多米。 3永平府:今秦皇岛一带。 4五郎八卦棍:五郎八卦棍法相传由宋代杨家将之一的杨五郎始创,因此而得名。周星驰电影《功夫》中,也有此棍法。 第六章 二对三 曹龙莽手持一口弯月钢刀,灭魔手持少林棍,两人挡在了内厅的大门口。 王玲三人见外面自己的手下和少林武僧打成了一团,而且已经抵挡不了多时了,劫匪们的哀嚎声音此起彼伏。王岭头上冒汗,随即一咬牙,对蒋信丰和崔关楼道:“二弟三弟,妈的,今天谁也别管了,咱们杀出去再说!” “好,老大!”二人答应着。 曹龙莽威风凛凛,喝道:“三个兔崽子,你们从河北一路跑到了广东,一路上抢夺金银,杀人越货,做尽了坏事。今日遇上了你曹爷爷,跟着灭魔大师,就要将你们就地正法,认命吧!” 灭魔单手念佛道:“王玲、蒋信丰、崔关楼你们三人,据我们了解到的,你们三个在几个月时间内在五省之内杀掉无辜百姓四十二人,侮辱女子二十六人,抢夺金银不计其数。虽然佛法无边,凡人皆可渡化,可是你们实在罪大恶极,已经不能用寻常的人性来衡量,我灭魔奉方丈法旨,要将尔等就地正法!” 王岭抄起铁棍,喝道:“那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他说着腾空跃起,一棍朝灭魔拍落下来。 灭魔单手持棍,左右横档,边挡边退,那五郎八卦棍棍法虽然厉害,但是王岭却进不了灭魔身体半分。曹龙莽见其身法很像当日陈清玉单手持棍接玉山信元太刀的攻击,心道不愧是师徒亲承。 蒋信丰与崔关楼手持峨眉刺与鸳鸯刀,二人将曹龙莽围住,崔关楼道:“二哥,先杀了这个黑厮,再帮大哥联手降服灭魔,到时候以他为人质,闯出山寨!” “好,你来主攻,我来策应。”蒋信丰答应道。 曹龙莽以一敌二满不在乎,喝道:“你俩都被我包围了,还口出狂言,看招!” 一个人怎么包围两个人的?还没得二人想明白,曹龙莽手持钢刀已经劈了过来,蒋信丰见这刀照着自己额头就来了,无暇多想,手中峨眉刺向前一挡,只觉得冲击之时手臂似乎竟没了知觉一般,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这黑厮力道竟然这般巨大。” 好在一旁崔关楼接应而来,一把将曹龙莽的钢刀隔开,一套鸳鸯刀法施展开来,鸳鸯刀为双短刀,近身攻击威力最大。崔关楼向曹龙莽身边一靠,使之曹龙莽弯刀无法自由施展,而他双刀舞动如穿针引线的裁缝一般在曹龙莽身边游走,曹龙莽一吃疼,身上已经被划出了一个口子了。他连退数步,仍是无法摆脱崔关楼的纠缠,而腿部又中一刀。 “好手段!”曹龙莽怒喝道,他来了一招巧藏于拙,也不用弯刀攻击,左手直接用手肘照着崔关楼重重往下一压。这一下崔关楼也没想到,他右肩膀上正中一肘击,只觉得整个右肩膀到手臂手掌瞬间失去了知觉,右手握的短刀掉落在了地上。 曹龙莽见一招得手,道:“吃我一刀,把你斩成两半!”说着一刀劈下。崔关楼左手持刀向上一挡,只听“锵”的一声,曹龙莽手中弯刀断成两截。 原来,崔关楼这鸳鸯双刀是祖上传下来的用精铁打造的名刀,而曹龙莽是弯刀是在市面上随随便便买的,怎么能拼得过它?崔关楼见一招成功,顺势操刀直刺曹龙莽的心窝而来。 曹龙莽大骂一声晦气,他身体百炼成钢,无暇多想,一脚踏地,身体腾空一转躲过这一刺刀,紧接着他手上闪转腾挪,将手中断刀朝崔关楼扔出,崔关楼不及躲开,微一闪身脸上顿时被开了个口子。 他吃痛大喝一声,上前竟一把将曹龙莽拦腰抱住,曹龙莽喝骂道:“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男的?” 崔关楼边抱着他边大喊道:“二哥,我抱住他了,快用你的峨眉刺捅死他!”蒋信丰闻言马上一旁杀来,峨眉短刺从后方就要向曹龙莽贯耳而入。 曹龙莽少了一条胳膊,挣脱困难,不及躲闪,正在这危机之际,那蒋信丰却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摔倒在地。 曹龙莽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旁灭魔帮助,少林棍飞出击中了蒋信丰的后脊,救了自己。他只见灭魔负手旁站,神态自若,而王岭已经躺在了地上,似乎已经昏了过去。 原来王岭虽然用精妙的五郎八卦棍死攻灭魔,但是无论自己用棍法中的点、枪、割、抽、挑、拨、弹、掣皆不能胜他,渐渐心焦。灭魔少林棍法娴熟无比,又得陈清玉真传,与王岭搏斗可说是意态闲逸,犹如平时练习棍棒一般。 可是,灭魔见曹龙莽以一敌二,自己便不能与王岭过多纠缠,他使出盘龙棍,神出鬼没不易知,他身体一缩,将腋下露出,卖了一个破绽。王岭不知是计,钢棍向其腋下一捅,标龙出手如风箭。谁料灭魔身体一扭,轻灵飘逸,如御风一般,回转躲过这一棍刺,紧接着右手单手握棍借着身体扭转的力道一荡,便成骑马将人取,直中王岭头部,王岭顿时像断翅之鹰一般,倒在地上昏了过去。而灭魔看曹龙莽吃紧,便出手相助。 曹龙莽大喜道:“对谢灭魔大师了!”他少去一敌,立刻轻松了很多,他左手将断刀直插崔关楼的后背,崔关楼后背疼痛难忍,不由得放开了双手,曹龙莽借势往前一踢,崔关楼倒落在地,曹龙莽又断刀甩了过去,直中崔关楼的脖颈,直直的插了进去,崔关楼捂着喷血的脖子,跪倒在地死在了当场。 第二金刚蒋信丰见大哥被败,三弟被杀,已经没了斗志,只见曹龙莽一脚高抬,重重踏往他身体上踏了过去,蒋信丰双手是峨眉刺一接,只觉得对方这一踏犹如泰山压顶,身体不吃力道,双膝一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脚下的地砖竟都被他跪碎了。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蒋信丰知道再难以反击,大喊求饶。 曹龙莽喝道:“饶你容易,去问问那些被你杀了的无辜百姓答不答应!”说着腿向前回弯一钳,立时钳住了蒋信丰的脖颈,曹龙莽又使力,蒋信丰脖颈被钳的两眼翻白,口吐鲜血,一瞬间便去了阎王殿。 灭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龙莽兄,你也太狠了,他既然已经求饶了,就暂时放他一条生路,再做计较也好啊。” 曹龙莽道:“你们出家人规矩多,我知道,你们慈悲,舍不得杀人,我可舍得,他们杀了那么多百姓,强奸那么多女子,就应该落得这个下场,只是我一时冲动,死的太便宜他了。” 不过多时,山上匪众已经全部被拿下了,武僧团也是以擒拿为主,并没有杀死多少的劫匪,清点了一下战场,共击毙山匪劫匪二十多人,擒拿二百三十多人,而少林寺武僧仅有五人受伤。 王岭被曹龙莽用一盆冷水泼醒了。他一睁眼只见那黑汉和灭魔将他绑在厅内的柱子上,而那黑厮正拿着刀咧嘴对他笑着,并说道:“小子,老实交代,你们山上的装金银珠宝的仓库在哪儿?带我们去,我们要那你们抢夺来的财宝救济灾民,还要逐一还给那些被你们洗劫的百姓们。” 王岭知道现在性命全掐在对方的手上,赶忙道:“金银财宝这些日子被我们哥几个挥霍的差不多了都。不过大侠你别着急,我这儿有一大场的富贵,和你们说来。” 第七章 盗运国宝 “你的钱都是抢来的,还哪里来的富贵?你别耍我,要不然我就一拳打死你。”曹龙莽听后恐吓道。 王岭道:“大侠,大侠,真的有,我没骗你,这个富贵不是我抢来的,是和洋人合作的富贵。” 灭魔听后有点奇怪,问道:“洋人,你说是西洋人吗?” “是,灭魔大师。” “你们从生到死也只在内地生活,来广东这里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是怎么会和西方的洋人巴结上的?” “前半个月时,我们还在山上喝酒……”王岭刚说到一半,曹龙莽一听“酒”字就馋了起来,他打断道:“你们还有酒吗,给老子拿上来,妈的,好几天没喝酒了,我都快忘了酒是啥味道了!” 王岭见着黑汉爱好与自己相同,心道投其所好说不定他能放了我,赶忙道:“有,有,还有好多呢。就在我们刚才喝酒吃肉的那个桌子下面,摆了好多美酒,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酿。大侠,您尽管去喝。” 曹龙莽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酒席上,灭魔是出家人,对酒肉财色敬而远之,只是微微摇头。 曹龙莽抄起一坛美酒,就要对着嘴一饮而尽之时,突然想到了之前杀松本佐将时发的毒誓,将酒坛放下,摇了摇头道:“哎,用了一拍两散掌已经对不起大哥了,既然用了之后不能饮酒的话那我就把它彻底戒了,一辈子也不喝了。”说着,他放下酒坛,撕了一只烧鸡的鸡腿,在嘴里嚼着。 灭魔对王岭道:“继续说,我们时间很紧的。” 王岭续道:“是是,当时我们正在山上喝酒,突然手下有人来报,说有两个洋人要拜见我们。当时我们也是很奇怪,怎么突然洋鬼子会认识我们呢。叫他们进来之后,看到是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白老外,年纪都是四十岁上下,戴着大黑圆帽,留着八字金胡。”王岭所说的奇装异服也就是燕尾服。 “他们一个叫威廉,一个叫道尔顿。都是从那个什么大不列颠还是小不列颠那里来的。我当时要不是吃饱了,就差点就让人把他俩的宰了,挖出心肝来下酒,倒是要看看洋老外的心肝是啥滋味。” 王岭这亡命之徒说话风格就是如此,他见灭魔眉毛一皱,便赶紧继续说道:“他们说知道广东这里来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便慕名而来。说有这一桩买卖要和我们做,我问是什么,他们说要我们帮助他往海外运一批货物。” “他们要在大清做生意,买货物的话,就自己买,自己运呗,干嘛还来找你们?”曹龙莽问道。 “说的也是啊,当时我们也这么问他俩的,那个叫威廉的说,他们买通了两广总督李瀚章,在广州郊外建了好几个工业场子,炼钢练铜。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以这几座场子作为障眼法,背地里运一些货物运回他们国家。” “不会是要偷运国宝吧?”灭魔一猜即中。 “对对,他们说大清地大物博,名器瓷器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古玩做工实在是太精美了,随便拿一个差不多的瓷器带回他们那个什么鸟欧洲都能卖大价钱。不过清政府管着,不让他们夹带私货,更不允许他们外国人不经过地方官直接从百姓手里买国宝瓷器,但是这生意一经过地方官的手,立马要多花几倍的关税。于是,他们想到了这个办法,把瓷器玉器放在装满合法的成品钢铁箱子底部往外运。已经也借用着这个工厂的掩饰偷偷运出去好多的国宝了。” 灭魔嗟叹道:“大清是财宝丰厚,但是也不能让他们这样随便地盗走,之前英法两国侵占北京时,在圆明园抢了数不尽的珍宝不算,还一把火烧掉了圆明园。贫僧每每想到此处便痛心疾首,这帮贪得无厌的洋人还不知足,仍源源不断地洗劫我们的宝藏。” 王岭道:“是呀,灭魔大师,您骂的对。这帮洋鬼子已经运了好多大清的宝贝了,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李瀚章还有其他一些地方官似乎知道他们偷运瓷器的事情,经常在广州的码头带人去临时检查他们运的装钢铁的箱子,查出了不少国宝名器。道尔顿不得不亲自来花了好多钱打点了广东省上下官员,才保住了他们的炼钢厂。” 灭魔问道:“那个道尔顿不过是英国的商人,如何有那么大的神通,被查出来了私运国宝,光打点就能继续开工厂。” 王岭答道:“那道尔顿好像是他们国家很尊贵的人,说是连他们那个国家的女王都经常和他吃饭,说不定二人都有奸情。那个威廉是他的手下,对他的命令俯首帖耳。那李瀚章也知道他这身份,不敢太难为他。” 灭魔点了点头,“继续说吧。” “道尔顿要我们带上他们收购的国宝,好像有好几箱子,由我们出关口运出,再在海上与他们交接。事成之后,我们哥三个一人黄金一万两。如果我们出海关的时候被查了,就立刻跟海关巡查的官兵亮兵器,杀光他们,然后马上出海,他到时候给我们提供一条快船,大清的水师都集中在旅顺那里,广州几乎没有可用的战舰。到时候我们杀光官兵,就能下海乘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广州口岸,大清的船是追不上我们的。而且,与官兵打的是我们劫匪,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洋鬼子的头上。” “真是个阴毒的计划,你们就答应他们了?”灭魔道。 “这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吗?”王岭怯怯道。 “妈的,还是不是中国人了你们!你说的富贵就是让我们替你当卖国贼!”曹龙莽一巴掌拍在了王岭的脑袋上,这一巴掌只用了五分力,但是王岭已经是头晕眼花了。 灭魔问道:“你约定什么时间拿宝物出海?” 王岭道:“下个月二十八,他们会提前和我们说交货地点,将国宝交给我们……” 曹龙莽与灭魔将王岭关了起来之后,曹龙莽问灭魔道:“灭魔师兄啊,现在要怎么办?” 灭魔转身问一旁的灭法和尚,“灭法师兄,咱们离开少林寺有多久了?” 灭法是灭魔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二人也是结拜弟兄,当年宇多田池秀带人袭击少林寺,灭法还曾救过灭魔的命。这次南下剿匪,他也跟了过来,是灭魔的副手。 灭法道:“已经快四个月了,如果现在返回少林寺,预计还要在路上花费两个月的时间。” “时间太长了,这样吧,烦劳师兄你带着武僧团,先压着王岭和他的这些匪徒手下回少林寺向方丈复命,这王岭是河北人,还是在河北伏法的吧。” “我先带他们回去,那灭魔师弟,你呢?” 灭魔道:“我得留在这里再呆一两个月,国宝这件事一定要管,我觉得那个叫道尔顿的英国人如此孤注一掷的要偷运国宝,那么肯定在他这次的运送中要运点大清极其珍贵的宝物,不能让他们得逞。” 灭法点头道:“好,我会回去和方丈说的,师弟,你自己要小心。” 灭魔对曹龙莽道:“龙莽兄,要不要和我一道?” 曹龙莽蹦都没打,立时道:“好,我跟着师兄,一定要把这帮倒卖国宝丧尽天良的洋鬼子一网打尽!” 第八章 成为绝顶剑师的机遇 转眼之时,已经是过了一月有余了。他在鲁天恩的教导下已经将一套天恩剑法学了两三遍,沈落松对这套剑法所有招式技巧,皆了然于胸。他只觉得这套剑法实在是奥妙无穷,他虽然在武功被废之前学过剑法,也掌握了不少的剑法种类,但是这套天恩剑法,实在是与那些剑法都大相径庭。每一招都奇思妙想,每一式都天马行空。就像鲁天恩所说的一样,只要是比剑之时有剑招可循,便皆有破解之法,但是此剑法并无实质的剑招,便无从破解。讲求只取剑意,不取剑招。 天恩剑法以无招胜有招,后发制人为基本,待对方先出刀法剑招之后,以雷霆之速反击,制于人。这套剑法学成之后便将所有天下剑法刀法破解之道尽收眼底。沈落松在渐渐掌握这套剑法的同时,也渐渐地佩服起了鲁天恩,心道他竟然无师自通,钻研出了这套剑法。目之所接,耳之所闻,莫不新奇万端。他在这世外桃源练习剑法,有时候真是觉得自己置身仙境一般,真的像是有一个老神仙教自己神仙才会的功夫。 沈落松将剑法学全之后又自我演练了两遍之后信心满满,觉得真的可以与玉山信元一战了,甚至取胜的可能性还大增。 鲁天恩和沈落松师徒二人同时用天恩剑法对剑,沈落松跃跃欲试的想看看自己的本事到底比师父如何,在比剑之中用出了很多的强力招式。鲁天恩初时教他剑法之时并没有通过多的功力,但是在沈落松学完一遍剑法,每次与他对战,都感到越来越吃力了,鲁天恩经常心道:“不愧是我看中的,沈落松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竟然把我这一套剑法学的如此之快,实在难以想象。” 他之后与沈落松对剑,便开始渐渐的不留手了,也不是他成心的,只是如果让的太多,自己就会被这个新徒弟击败了。 这天的比试,鲁天恩见沈落松木剑所至,犹如飞光蛇影,风驰电掣,正是剑法的奥妙精髓所在。他心念一动,将自己的全部本领施展出来,见沈落松长剑一刺,寒光斗闪,一剑就要刺中鲁天恩的左肋。这一招快到了除了闪身几乎不能躲过,但鲁天恩心脉一动,辗转腾挪之间,右手反拿木剑,身体一转,看也不看的竟然一瞬间躲过了沈落松的攻击,又匪夷所思地同时用反手剑直直点中了沈落松的胸口。 沈落松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一招全力全速的攻击,居然还让鲁天恩后发制于自己。他心中好似被人用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一般,他胸口一吃痛,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观战的叶秋梦赶忙跑了过来,扶起了沈落松,她看了一眼鲁天恩道:“哼,欺负我们落魄的两口子,你这个做师父的也太狠了吧。” 鲁天恩道:“行了,你别跟我演了,我要是不用点厉害的,沈落松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呢。” 沈落松揉了揉胸口,起身道:“师父,你这又是什么剑法,好像从来没教过我这一招啊?” “这是我在慌忙之中临时搞出来的剑招。不是跟你说了吗?天下剑法都是人创出来了,根据不同的对手,不同的环境,再孕育新招。虽然这套天恩剑法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剑法了,但是你也不能觉得自己对任何人都有必胜的把握。像是玉山信元那种超一流高手,你还要更进一步的提升才行。” 叶秋梦听后噘嘴道:“那跟你学完你这一套狗屁剑法还有什么用啊,都赢不了。” 鲁天恩拍了一下叶秋梦的头,道:“小侄女,就你话多,若不是学我这套剑法,他连与玉山信元一战的能力都没有。” 沈落松有些气馁,他道:“师父,我已经自觉地把你这一套剑法融会贯通了,但是对你这样的高手还是难胜一招,既然胜不了你,那如何能胜玉山信元啊?” 鲁天恩道:“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再陪你练剑过招了,精华已经全部跟你说了,之后就要靠你自己的领悟更上一层楼了。要成为高手,把师父教的都学会就好了;但是要成为超一流高手,不光要把师父传授的练得炉火纯青,还要在这个基础上,自己另得一番造化机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古往今来,那些绝顶高手剑师,都是如此练就出来的。” “那我要怎么才能要这番机遇呢?” “不知道,要靠你自己了。”鲁天恩道,之后鲁天恩又缓缓说道,“渐忘剑招,只悟剑意。” 沈落松至此之后便犹如一头撞到了南墙一般,每日继续练剑,但是剑法不增,反而还有些倒退。他一直求升心切,急于要突破这一层瓶颈,但是心态一乱一急躁,便欲速则不达了。鲁天恩也无法再传授他更加深奥的口诀了,也只能干着急。 眼看离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沈落松心道:“看来我要步入大哥的后尘了。”叶秋梦说道:“别,你可得好好努力的练啊,要不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我清明节时可不给你烧纸了。” “孤儿寡母?”沈落松有点奇怪,“你不会有了吧?” 叶秋梦一看自己不小心说漏了,脸通红,说道:“你光顾着练剑了,我每天就在你身边你都不在意,你以为我是吃胖了啊?” 沈落松大喜道:“哎呀,秋梦,你不早说,我还真以为你是伙食太好了吃的小腹微微隆起了。” “你要心无旁骛比试,我哪敢和你说再给你加压力啊?” “几个月了?” “不多,才不到三个月。哎,还是和你说了,我就管不了我的嘴。” 沈落松知道叶秋梦怀孕之后压力也确实是更大了,万一要是死在了玉山信元的刀下那么真又是遗腹子了。他只得每日再加紧训练,但是进步甚微。 “也不知道三弟怎么样了?大哥的孩子应该也出世了,三弟打败了空山六天王之后一点信儿都没有了,我派出去好多人,也悄无音信,既然在这里练剑没什么进步了,不如我直接北上去找他,没准换个环境对提升剑法会有所帮助,也省得我天天担心他们了。”沈落松心想道。 他和鲁天恩叶秋梦说了想法,两人也表示了支持,三人准备一同北上,寻找曹龙莽的下落。 而就在三人要动身的前一天晚上,沈落松半夜睡觉时被叶秋梦叫醒,叶秋梦耳力很好,她说好像听到喧哗的声音,有生人进入了这片森林。 沈落松往屋外一看,只见远处的山脉旁边的树林下,竟然生起了浓浓的黑烟,还隐隐传来了喧闹之声,好像来的人还甚多。 两人很是奇怪和警惕,他们推醒了正呼呼大睡的鲁天恩,要去看看是何人们不请自来。 第九章 不请自来之人 在这片恒古时代就似乎无人知道的绿洲,最近却接二连三的被人光顾。而今天的光顾者们好像数量有点多。 沈落松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黑烟所升,喧哗所在地方,远远地望见在绿洲边缘靠近那山涧入口的地方那一小片的树木竟然不知在何时被人为砍去了,本来是植被树木茂盛之地,但此时已经呈现出光秃秃的一片树桩地,光秃秃的,甚是难看。 而三人走到了那片树桩之时,不由得同时找掩体大树,躲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了有十多个劳力工人在那片树桩堆边搬运着劈砍下来的木柴,还有两个人正在一旁用一堆干柴升起来火做饭,刚才看到的黑烟就是这些烧起来的干柴冒出来的。 鲁天恩见后十分气恼,他不忿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处仙境,居然还被人给发现了,这帮苦力是哪里来的?上来就搞破坏这些大树植被都长了几千年了,说砍就给砍了。你们看,他们一口气从溪湖里抓了那么多的肥鱼烤来吃,我都舍不得吃那么多。” 叶秋梦道:“就算是冲着这里的大树来的也不至于一下砍这么多树啊,外面那么多树不砍不伐的,我估计是一帮不受官府许可的伐木工来偷木头的。”清代时由于木材业技术飞跃大盛,很多上好一点的木材做的家具都卖出极高的价钱,这导致了伐木者泛滥,很多地方的森林树林都被伐木者在几天之内都砍掉了。后来,官府出了布告,伐木贩材者都需要到官府衙门报备,否则如果发现有人私伐大树的,会直接抓起关入大牢,严重的会发配充军。但是在这种严格的律法下,还是有很多铤而走险的伐木者,其中以广东云南福建三省的最为猖獗。 沈落松小声道:“好像是的,不过看起来他们不是那种自动聚伙的伐木者,你看,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有一个工头在那儿,监督着手下往外运木材。而且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藏青色的坎肩。好像是统一受人雇佣的一样。难道是从哪儿来的老板客商,发现了这一带的绿地,偷偷找了一帮人过来运木材吗?” 鲁天恩气的快要把晚上喝的酒都一股脑地吐出来了,他道:“我不管这帮犊子是自己商量好了来的还是别人雇来的,这片地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吃住都是在这儿,以后死了埋也要埋在这儿,他妈的,来这里串门我就不说啥了,还搞破坏了,一天就砍了这么多的宝树,要是再给他们几天时间,那还得了?”鲁天恩骂着就要起身上前找他们麻烦。 沈落松一把拉住了他,说道:“师父,先暂熄雷霆之怒,你要是上去打他们一百个也不够你打的,先看看再说,你看那边好像有人来了。”说着他往山涧入口一指。 三人一看,在山涧的入口处,都吓了一跳,这外面山涧四周陡峭之地,竟然能开进来了一辆马车,这马车和大清国的马车有点不太一样,这个马车是四个轮子的,车身成碗状,通车刷了金色油漆,甚是华贵,还有玻璃和帘子。鲁天恩道:“咿呀,这是哪来的破东西啊,这应该是洋人的玩意儿吧?他们怎么弄进来的,还真讲究排场。” 果然,当马车被人赶到了伐木工旁边的时候,伐木人的工头跑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下来了两个身着燕尾服的洋人。两个洋人都是留着八字胡,都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手里都拿着绅士杖优雅地走路,但乍一看却像瘸子一样。 跟着的几个下人也是洋人,各个手提着他们西方的油灯照亮。沈落松心道:“这几年在广州城的洋人日渐多了不少,但是都是在码头等城南地方的较多一点。像在城北郊区这里,还是第一次看到洋人出现。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正当沈落松思考的时候,叶秋梦推了推他,道:“落松,那个洋人不是那天在大哥比武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洋人吗?”说着她一指其中一个洋人。 “是呀。”沈落松道,“他不是那个道尔顿吗?那天还帮着我们说话了。” 那两个洋人便是英国贵族道尔顿和广州多家工厂的老板威廉。沈落松三人只听他们两个人用标准的汉语对那个工头说道:“怎么样了?这一天下来伐了多少木材?” 那工头答道:“报告两位大人,这一片的树木全部砍掉了,约有四十多棵树,每棵大树大概有一千斤,四十多棵也就是四万斤左右。” 威廉点点头,满意说道:“好,很好。这样我们就有更多的燃料,能加速工厂的运作了,那个老不死的李瀚章,收了我的贿赂居然还出尔反尔,一个劲的找各种理由阻挠我们工厂运作,还不许我们超量运木材生产,火炭又不卖给我们。他还拿清国这一套老掉牙的生产力来衡量我们伟大的大不列颠的飞速的工业化速度,实在是愚不可及。” 道尔顿对威廉道:“四万斤的木材燃烧应该够了吧,我看这一片的绿洲很是漂亮,咱们也不要过多开采了,毕竟咱们这一行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生产多少的钢铁,明白吗?” 道尔顿是英国实力地位排名前三的公爵,威廉撑死只能算是一个投机倒把的商人,地位也就是一个子爵1,与道尔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听后赶忙深深一鞠躬,说道:“道尔顿公爵大人,我还需要至少两吨左右的燃烧材料才行,按这个速度的话还需要他们再伐一天的树。请您放心,我会让他们尽量不破坏这里的生态环境,只要阀够了木材,当即把人撤离。” 威廉说完,道尔顿点头道:“好,事情交给你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尽快撤离,这里虽然偏僻,但是这么多工人过来难免会惊动其他当地的人,要是再引来了官府,那可真是不好办了。还有……”他指着正在一旁烤鱼的伐木工道;“赶紧把火熄灭了,我刚才在外面就看到了冲天的黑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人吗?” “是是。”工头答应之后立马对烤鱼的伐木工破口大骂起来,取了一盆水,浇灭了火堆。 鲁天恩道:“妈的,真是这帮洋鬼子来偷我们的东西来的,虽然树不怎么值钱,但是这是咱们的东西,他们在广州城一带开厂子污染我都忍了,居然连我这片净土也不放过。这帮狗东西,我咒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找机会我一定要羞辱羞辱他们。” 而正在这时,突然,又听见从山间入口处传来说话声音,又有人进来了,那人用英语对道尔顿和威廉说着话,两个洋人同时回头,很是高兴地用英语回答。沈落松三人对英语都不了解,自然是一点都听不懂,但是叶秋梦却说:“这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啊,我怎么总感觉听过呢?” 而当那个人走过来进入三人的视线的时候,三人一看这人也是身着一身燕尾服,但是却并不是洋人,而是一位年轻的东方人,沈落松和叶秋梦再仔细看了看这个人的长相后几乎同时大惊,差点叫出了声,鲁天恩奇怪地问道:“怎么了,这个假洋鬼子你们也认识吗?” 叶秋梦道:“这人是李瀚章大人的小儿子,我去年差点就嫁的人,李经淦!去年跑出了李府消失不见了,今天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注:1子爵:除了英国王室以外,贵族等级分为由高到低五个等级:公爵、侯爵、伯爵、子爵与男爵,一般贵族的爵位可以世袭。 第十章 钢铁厂 两广总督李瀚章的第十一个儿子名字叫做李经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小时候就被望子成龙的李瀚章大人送到叶芝贞的通武馆学拳,但是因为他自己本身身体羸弱,学了几年拳脚兵刃之后没有丝毫的长进,后来便被李瀚章送到了英国留学,几年之后学成归国,李瀚章和叶芝贞结成亲家,要他娶叶芝贞的女儿叶秋梦,但双方子女都极不同意。后来在长辈的威逼之下,强行结亲,但是在大婚的当天,叶秋梦让自己的丫头假扮自己穿上了新娘服,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到沈落松,二人私定了终生,后来李瀚章要重重治沈落松的罪,因为鲁天恩的介入后沈落松才幸免。而李经淦在叶秋梦逃婚后,自己跑到了圣石心大教堂与自己在英国交往的洋人女朋友玛丽相会,之后这人便似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广州城。而今天却又这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这里,三人无不惊呀。 如果几人不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的脸,只看他如此流畅的用英语与威廉道尔顿交流,再加上这一身着装,肯定百分之一百认为这是个土生土长的洋老外,但是这确实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儿子李经淦,看来已经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了。 沈落松道:“他们都说他是跟那个外国女孩偷偷跑出了国,在那个西方的英国国家生活了,看来是一点也不假,他离开广州也有一年的时间了,现在真的是完全变成一个外国人了。” 叶秋梦心中想起去年自己和这李经淦大婚之时,要不是自己鼓起勇气逃了婚,真的就和这个假洋人入洞房了,她这时看了看沈落松,有看了看李经淦,心中无限感慨。再次确定了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是现在这偷听的三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威廉和道尔顿好像是故意为了不让那些伐木工听懂才说得英语,那伐木工听不懂,沈落松他们也是听不懂,只是觉得李经淦似乎后来越聊越生气,好像是从道尔顿两人嘴里听到了什么很不称心的事情,后来三人就争辩了起来,李经淦说了半天,似不想再多聊了,扭头就走了,留下道尔顿威廉两人面面相觑。 沈落松道:“这是吵崩了啊?看他好像很激动的样子。要是你当初跟他乖乖成亲会不会受气啊天天。”说着他看向了叶秋梦。 叶秋梦知道自己夫君这时出乎意料地看到李经淦竟然还有点吃醋了,便伸手打了他一下,“缺德的挨刀的,你别瞎想好不好啊?诚心让我难堪是不是啊?” 沈落松一听赶忙拉住了她抱了抱,“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啦。” 鲁天恩一旁都要死了,无奈地推了推两个人,“秀恩爱注意点啊,边上还有活人呢!” 只见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搬运完了木材便都陆续地离开了山谷,威廉和道尔顿也乘着洋马车出了去。叶秋梦说道:“现在要怎么办啊?他们说明天还要再来一次伐木,咱们是等他们伐完木头之后既往不咎,让他们自动离去,还是怎样?” 鲁天恩道:“这帮木头要是让咱们中国人拿了也就拿了,这帮洋鬼子拿了可不行,我得教训他们一下。” 沈落松点头道:“对,不能让他们白得了去,那个道尔顿看着仁义,实际上还是纵容手下来破坏这里,也是一丘之貉。不过我老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啊,他们刚才也说了建钢厂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钢材,建钢厂不是为了钢材那是为了啥啊?肯定有事儿,这不知道还好,被我碰上了我怎么样也要搞个清楚,毕竟我还是个朝廷五品官呢。” “明天白天咱们休息好,等他们再来之后跟踪他们,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还有李经淦这个人,李瀚章大人已经找了他一年了,要是看到他了不和李大人汇报,实在是有负于他的栽培。” “你是不管他的死活了,他为什么跑出广州,还不是因为不想娶我,现在人家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你再这样打小报告,不是存心要拆散人家吗?”叶秋梦埋怨道。 沈落松一听就被点醒了,说道:“也是,这个事情就再说吧,不过工厂的事我一定要去弄个明白。” 次日清晨,伐木工人们又来了,又在周围砍了一天的树木,直到夜色已深,他们拉着成车成车的树木,出了山涧山谷,沈落松三人在后面拉开距离尾行跟踪着。三人都是有武功,伐木人一是天黑没有感觉到他们,二是根本没想到这山谷绿洲之中居然还有人居住,就放松了警惕。众人拉木头拉的甚慢,足足一个多时辰,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一片平坦土地,上面是刚刚建起来了一座巨大的钢铁厂,足足占了好大一片地方,这钢铁厂全部由钢筋钢材建成,与四周中国传统的木质结构房屋相称显得极其的格格不入。工厂丑陋脏锈的外观配合着正源源不断往里运输的木材显得它像是个油腻肥胖的人不修边幅,只知道不停地贪婪咀嚼各种美味;工厂上方巨大的黑烟烟柱飘飘而上,好像是嫌黑夜的黑不够黑,要再在上面加深一笔。 三人找了一处草丛之中躲了起来。鲁天恩上了岁数气管不好,他闻道工厂周边难闻的气味狂咳不止,工厂的一侧连接着许多水管,正源源不断地往一旁的湖泊中排放又腥又臭的污水。 “妈的,这破玩意怎么这么恶心啊,太污染这里的环境了,我说最近的广州的天气怎么越来越差,天都没有之前那么蓝了,都是这帮犊子害的。”鲁天恩滔滔不绝地骂道。 沈落松和叶秋梦也是对这种脏兮兮的炼钢厂深恶痛绝,沈落松道:“看来,这里就是那两个洋人开的厂子了,我之前还听说李大人约束那个威廉不让他们做过分污染环境的举动,看来果然都当成耳旁风了,不是自己家的土地不心疼啊。” 叶秋梦眼力耳力都是极好,她伸手一指,道:“你看,昨天那两个洋人在那里,还有李经淦。” 两人一同观瞧,果然是在工厂的入口旁边,李经淦和那两个洋人还在说着话,语气神态似乎好像还接着昨天争论的内容继续着。 李经淦、威廉和道尔顿身边还站着一帮极其强壮高大的洋人们,好像是这帮人雇来的保镖,沈落松道:“我想想,我要找一个入口偷偷溜进去看看,你俩就别跟着了。” 叶秋梦阻拦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去。” “没关系,我虽然武功被废,,但是剑法已经算是学成了,还带这剑,他们不会伤到我的。” 叶秋梦还是不同意,而正在这时,只见那个李经淦好像是突然肚子痛,撇下了威廉道尔顿两人,要找地方方便,而好巧不巧的,他相中了沈落松三人躲藏的草丛,飞奔了过来。 “我擦,这还得了!”沈落松三人赶紧往里躲了躲,眼见李经淦进了草丛就要脱裤子方便,鲁天恩一把把他拉了进来。 李经淦这下以为遇到鬼了,吓得就要大喊一声救命,沈落松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旁叶秋梦上前对他说道:“李经淦,你还认识我不?” 李经淦自相惊扰了半天,定睛一看,心思一定,小声道:“你是叶秋梦,你怎么在这儿?” 叶秋梦道:“你别管我,我问你,你怎么突然消失一年又出现在这里了,是不是去外国避祸了,还有,你怎么跟这帮人在一起了?不学好。” 沈落松放开了李经淦的嘴,李经淦看了看他,道:“你应该就是沈落松先生吧,幸会幸会。”没想到还让他猜中了,他还挺客气的。 李经淦续道:“我确实和玛丽跑到了英国躲我的父亲的追杀,呆了半年想家了,就借着道尔顿要来这儿做生意的机会又回来,想偷偷来看看我爹身体怎么样了?” 叶秋梦道:“李大人还行,当时差点被你气死,现在身子还挺好的。” “你俩也有份,别都算在我头上。”李经淦争辩道。 鲁天恩道:“你个兔崽子,帮着这帮洋人做坏事,砍我们的木头,呛我的气管,我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说着竟动手要打。 李经淦忙道:“别别,您是鲁天恩鲁大师吧,我小时候在府里见过你。听我说,我这几天发现了极其重要的大事,还想匿名写信告诉我爹呢。正好碰到你们了,先告诉你们,你们和我爹说也行。” “什么事? “道尔顿与威廉以开工厂炼钢为掩饰,背地里走私大清玉器瓷器运到海外,这几天我打听到了,他们还要运一批极其珍贵的国宝!” 李经淦说到这时,沈落松只听身旁不远处的另一堆草丛中传来了响动,心道:“不好,难道我们被发现了?”他长剑在手,随手一剑往声音所出的草丛之中刺去。 只听草丛中传来“哎呦”一声,声音不是洋人的语调,好像还有点耳熟。 第十一章 护国宝藏小分队 还好这声“哎呦”声音不是很大,那些洋人并没有察觉,沈落松小声对那边喊道:“谁在那儿?” 从那边的草丛里走出来了五个人,沈落松一奇,这五个人竟都还认识,都不算是外人,以前都见过。最后出来那个裤子开了个口子,是被沈落松一剑扎出来的。 这五人分别是聚英馆廖清扬的三大徒弟:尹华、王慧新和车富莱。潘达的两个儿子:潘辰龙和潘武虎。尹华是被剑扎的那位。沈落松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你也太狠了,只见一剑飞过来了,沈大人。”尹华好在今天穿了一条宽松裤子,屁股只是破了一掉皮,正用手捂着呢。叶秋梦一见赶紧把脸扭了过去。 沈落松几人很是诧异,鲁天恩对车富莱道:“你们几个小娃娃是不是早就潜伏在这附近了,早就看到我们了,鬼鬼祟祟的不现身是何居心了啊?” 车富莱道:“我们也是刚刚来不久,不比你们早多少,也不是我们自己私自要来的,是我们师父派我们和潘氏兄弟一起来暗查这个工厂的。” “廖清扬那个老头怎么会叫你们来管这件事,还有这两货怎么也跟着你们?”说着一指潘氏兄弟。 潘辰龙潘武虎二人大不乐意,说道:“什么叫这两货啊,鲁大师,我们是我爹派过来和尹华大哥他们组队的。” 原来,今天白天时候,廖清扬的第三徒弟车富莱在自己家的钱庄当铺点账的时候,有一帮外国西洋壮汉进来他们他们当铺这里来当东西,当铺来了洋人当东西真是可以说罕见了,车富莱觉得新鲜,亲自招呼了他们,他以为能收一些西洋来的银器等一些稀罕物件,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掏出来了一块上好的龙凤玉佩,那玉器是前明的物件,玉材甚好,做工也很精美,似是前明哪位皇后皇妃的陪葬品。 这帮老鬼子土老帽怎么会有这么宝贵的玉器?从哪儿得来的?车富莱实在是想不透,问他们话他们也不太懂汉语,又甚是粗鲁,也不想说明这玉器是如何得来的,他们一帮人一拍桌子就要一千两得纹银,无论车富莱再怎么追问也不答话,眼看这车富莱不给钱他们就要把这当铺给拆了。 就在这时,潘辰龙潘武虎进来了,他们要找车富莱赎回前些日子因为手头紧,当掉的两口宝刀,店内这两伙人相互之间一看,都吓了一大跳。这帮西洋壮汉正是前些日子在富来当铺闹事的那帮洋人,潘氏兄弟和曹龙莽曾经一起和他们打过群架。 那帮西洋人一看冤家路窄,当时被他二人揍得够呛,气焰一下就不敢嚣张了,车富莱也是这才从潘氏兄弟口中知道这伙人就是当天大闹自己赌坊的人,见他们不敢闹事了,便抬出了奸商的嘴脸,虽然这龙凤玉佩卖五千两都值,但是车富莱就说这玉成色不好,年代不够,反正就是各种挑毛病,最后一口价一百五十两,爱当不当,车富莱也不怕他们去别的当铺,反正当铺之间都串通做扣了。那帮洋人没想到打了这么多折,最后咬咬牙,拿了钱,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虽然大赚了一笔钱,但是车富莱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蹊跷,就向廖清扬汇报了此事,廖清扬也认为可能是洋人在广州偷得了宝贝,派尹华王慧新等人一起去查一查这件事,而潘达通过他儿子知道这件事以后也要插一脚,他觉得如果洋人偷国宝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上报官府,那是奇功一件,到时候官府一顿嘉奖自然是免不了的了,他赶紧也把潘氏兄弟也塞了进来,五个人一组,跟踪那帮洋人,来到了这家工厂。 沈落松听后点点头道:“看来还真是他们要偷盗国宝啊,猖狂至极。” 李经淦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道:“我也是昨天跟道尔顿聊天时候他们才把这件事和我说的,他们在福建一带联系到了一个专门挖皇陵古墓的卸岭力士1,挖出宝物来就卖给他们。最近那帮盗墓贼挖到了一座前明皇妃的大墓。里面宝藏甚多,道尔顿花了大价钱从他们手里买了一半的珍宝,准备这几天偷运出去。我昨天也是跟他们大吵了一架,骂他们这帮贼人私自偷我们的宝贝。不过他们心意已定,见我不同意,也不和我商量了。刚才他说的那块龙凤玉佩,估计是道尔顿赏手下们给的了。” 沈落松道:“他们是不是要借助你总督儿子的这一层关系,方便他们偷运国宝啊?” “对呀,你怎么知道?他们也是异想天开,别说我不同意,就算是我同意了,现在我也不敢找我爹,我爹也不可能当这个卖国贼。就算我私自帮他们,不出两天就得被我爹逮到。他们之前本来联系的一伙清远县的山贼帮他们偷运国宝,可是后来那帮山贼不知道为什么音信全无,好像是被官府给剿灭了,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没了他们的帮助这下只得道尔顿自己运了。” 这时,众人看厂边又有运进来了一车箱子,似乎那箱子里装的东西不一般,运输人员拿放都甚是小心,道尔顿命人撬开了箱子,众人只见他拿出了一樽极大的纯金做的金凤凰,还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正在开心的品评着。看来就是那伙卸岭力士盗的前明皇妃墓中的宝物了。 实在是宝物啊,鲁天恩几人看的都直流口水了,沈落松气道:“这帮洋鬼子,不行,本大人管到底了。你们谁跟我?” 王慧新道:“沈大人,要不要先回去叫官府的来啊?” 沈落松道:“来不及了,靠那帮官差办事儿,哪顿饭你也别想赶上热乎的,现在又是深夜,他们才懒得理你们呢。而且看架势他们很快就要把这些国宝运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顶撞这位刚刚上任的五品大员。 沈落松道:“这样吧,师父现在也受不了这工厂的污水气味儿,秋梦你带师父先走,去官府报官,车富莱你跟着他俩离开,你是富家子弟,找官府也好找。李经淦你一会儿就装作方便完了先回去给我们做内应,剩下的人,敢不敢和我闯一闯这家工厂,营救国宝?” 尹华等人也是血性男儿,拍了拍胸脯道:“沈大人,你放心吧,到时候成事儿别忘了和李大人说嘉奖一下我们就行。” 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以沈落松为首的,手下尹华、王慧新、潘式兄弟组成的护国宝藏小分队,成立了。 等叶秋梦三人离开之后,行动正式开始。 过了好一会儿,英国商人威廉才看李经淦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一脸惊慌,奇怪道:“李经淦先生,干嘛上个厕所还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还去了这么久,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没有。”李经淦这才尴尬地想了起来,自己刚才要方便的时候,被沈落松那几个人一吓,就硬生生地把那泼尿憋了回去了。现在经威廉这一提醒,只觉得体内膀胱憋得剧痛起来,快要忍不住了。 这时,他借着钢铁厂上面的顶灯,看见沈落松五人正悄悄的从钢铁厂外的一处外置楼梯爬上去,全场只有李经淦一人的位置正对着能看到他们,李经淦害怕其他洋人一回头就发现了他们,这一着急一激动,只觉得裤裆一热,一股骚气扑鼻而入,众人都是一捂鼻子,一看李经淦的裤子湿了一大块,正滴着液体出来,一下这群老外都哈哈大笑起来。道尔顿笑着道:“哎呦啊,我说李先生,你不是刚上完厕所吗?肾也太不好了,你这是尿等待啊还是膀胱太小了。这怎么一眨眼又尿了?” 李经淦羞的满脸通红,不过这时众人都看看他了,没人留意潜入工厂的沈落松一帮人。 在经过一片弥漫黑烟的隧道后,沈落松等人掉落在了工厂内部的一处钢铁架上,只见钢铁厂里面到处都是燃料的蒸汽,沉重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此起彼伏,里面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沉闷无比。 他们在屋顶部居高临下,看下面蒸汽浓烟之中还能看到不少的汉人工人正在工作,有铲煤的、运钢、锤击的。而且很多工人似乎是受不了这里的闷热,很多身上都脱的赤条条的,只穿了个单内裤。 之前威廉用一箱子上好燕窝和一箱子珍珠贿赂李瀚章的时候,口口声声答应不许因为开工厂而污染土地和清水,还有不能私自压迫在大清雇的劳力,让他们不休息连夜干活,看来是一条也没有遵守。 “沈大人,你领的好路啊,非得钻烟囱,搞的这么多灰,身上全脏了。”潘武虎在后面抱怨道。 沈落松这才看了看,刚才大家从黑烟雾里爬了进来,身上都沾满了黑色的烟垢,沈落松一看自己一身白衣都变成灰衣了,众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看来自己面相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顿了顿道:“这炉子里面烧的是什么破玩意,这么呛人,今天不光要夺回国宝,连这工厂也要闹他个底朝天来。” “不过要怎么办,下面那么多人,还有很多看场子的壮老外,直接下去和他们打吗?”王慧新问道。 “哈哈,我只是说大话的,缓和一下气氛,放松一下心情。咱们还是悄无声息的把宝物拿回来为上策。”沈落松笑着摸摸头道。 终于,在五人焦急的等待后,那批国宝终于从外面被运了进来,好几个洋人走了进来叫停了工人干活,喊道:“都出去吧,今天晚上放你们一天假,明天下午再干活!”工人们如释重负,心道这是洋人们要过大寿啊,居然破天荒的不让他们加班到清晨,一个个千恩万谢的陆续走了出去,到工厂旁边拥挤的民工房里睡大觉去了。 洋人监工当然没那么好心,他恨不得这帮工人没日没夜连轴转,如果不用吃饭加开工钱那就更好了,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他们把工人们支开,就是为了不让偷运国宝的事情泄露出去。 只见这些洋人在道尔顿和威廉的指挥下,将他们之前厂子里生产的钢材都运了过来,分批装在了长箱子里,又在箱子中间的位置放了好多的棉花,将国宝分个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看来他们是打算以这种方式偷渡出海了。 这一箱子宝物是真的多啊,他们分开装了好半天都没有装完,李经淦这时换了一条裤子之后也跟了过来,他要给沈落松他们打掩护,见他们还在这里忙便说道:“道尔顿先生,很抱歉昨天和你们争吵,既然现在已经后半夜的时间了,大家忙了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我请各位在外面找一家酒楼好好吃吃夜宵,当做我给道尔顿和威廉兄弟的赔罪了。” 道尔顿也是为了李经淦和他爹这一层关系,以后在广州经商方便,才不住的要巴结他,这时见他扔了梯子,怎么也得顺杆爬啊,便道:“好好好,给李经淦先生一个面子。咱们把东西都放在这里吧,今天晚上也弄不完,锁上门也不会有人来偷,吃完饭回来睡一觉继续分这些宝贝。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啊。”众人边说边笑走出了工厂,反锁了大门。 “机会来了!”沈落松等人等他们一走马上翻身下了钢架台,沈落松道:“大门被加固锁住了,这些宝物咱们如果不经过大门往外运的话,光靠手拿肯定一两次运不完的,所以要快,一人挑几件最值钱珍贵的好拿的国宝,还从刚才进来的地方爬出去,越快越好,争取几次下来把这些宝物都搬走。” 众人当下赶紧捡起了珠宝玉器,分批从爬梯带了出去,放在了外面一处隐蔽的草丛坑地里。他们来回有了三四次了,沈落松看了看已经被拿了一小半宝物箱子,奇怪道:“那个叫道尔顿在外面把玩的金凤凰和夜明珠哪儿去了?怎么一直都找不到?” 王慧新道:“应该是他自己私自留下了,要随身带着。” 沈落松听后道:“不能这样子,那两件宝物一定最贵的,可不能让他带走,看来到时候等他回来要截他一波了……” 正在说话间,突然听到工厂刚才被锁上的大门被打开了,沈落松等人吓了一跳,心道:“这帮人去而复返,吃的也太快了,李经淦这是没陪好啊!”众人赶紧四下找地方躲了起来。 只见进来的不是道尔顿和威廉,而是刚才和他们一起的两个西洋壮汉保镖,他们小心翼翼走到了宝箱边,各自带了一个小麻袋,就要动手拿这些宝物。 “看来这两个人不老实,偷摸回来要私自拿几件宝物啊。”沈落松想着。 这时,听见这两个外国人看着装满宝物的宝箱一阵惊呼,说了几句外国话,沈落松虽然听不懂,但是猜出来了他们在说为什么瓷器玉器少了这么多。 而这时,尹华躲在一处炼钢炉的旁边,正躲着的时候,突然从炼钢炉的里面蹦出来一粒小的黑火炭,正正好好落在了尹华的破裤子的上面,火炭沾到了他的屁股蛋子,他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揣在怀中的金器瓷器,瞬间撒落了一地。 注:1卸岭力士:此派是于北宋期间兴起的盗墓流派,卸岭之辈或散布天下,或聚啸山岭,敬关帝,并尊西楚霸王为祖师,逢有古墓巨冢,便蜂拥而起,众力发掘,毁尸平丘,搜刮宝货,毫厘不剩,专效仿昔时赤眉义军的作为——出自《鬼吹灯》。 第十二章 大闹洋工厂 那两个背着老板偷宝的洋人壮汉瞬间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两人同时看向尹华的藏身之处,惊恐地大喊道:“什么人躲在那里?!”(这句是英语) 尹华心中暗骂道:“他妈的,点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就这一点屁股漏出来还沾了上了。”他悄悄抽出腰中弯刀握手,看来一场战斗是在所难免的了。 可当大家都以为是要打兵器战的时候,只见那两个洋人其中之一从腰间拔出了一支火枪来,另一个从一旁的箱子上扯出一索铁链。两人慢慢地向尹华的藏身之处靠近。 “哎呦我还居然忘了,洋人都是会玩火枪的,这下可不好办了。”沈落松心道,他在云南的时候用过火枪,知道这玩意威力无穷,只要火枪扳机一动,火药夹杂着子弹一射,任是钢筋铁骨也会在上面打出个透明窟窿来。而沈落松之前用的见的也只是老式的一发火枪,射出弹药之后还要自己来填火药,很是麻烦。这洋人用的是更加高级的左轮手枪,一次可以射击六枚子弹,就是说一枪一个的话,他把在场的五个人都打死了,还能剩一发。情况实在是危及无比了。 中西方综合实力在十八世纪初期已经差距明显,欧洲飞速的蒸汽时代很快的将大清国的生产力甩在了后面,再加上他们之后又改进升级了火药的用途,配合他们研发的机械,在军事上的进城也有了质的飞跃,而大清统治者昏庸无能,故步自封,用的还是康熙年代所使用的的战舰大炮,那与西洋对战,焉能不败?鸦片战争之时,大清水师军事已经远落后于欧洲,这之后的几十年之间虽然向西方学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故步自封的思想仍挥之不去,学习的收效甚微。现在连一个普通的洋人携带的枪,火力都远胜朝廷一品大员的护身武器了。 沈落松知道它的厉害,但是尹华等愣头青就从来没见过这会喷火的家伙,他的思想还停留在用红衣大炮和突火枪的那个时代,他不知道轻重,心道这么小小的一个东西会变出什么花样来。他弯刀在手,等洋人靠近就要一刀劈了他。 沈落松在一旁看尹华跃跃欲试的样子,真怕他枉送了性命,他从地上抓起一块钢材废料,朝另一边扔了过去,钢材撞击地面的声音又将两个洋人吸引,目光瞧了过去。而在这两人一愣神的功夫,一旁躲藏的王慧新却觉得这是个机会,也不跟其他人对眼色,长剑在手,直接从一旁朝着两个洋人刺了过去。 “不行!”沈落松大喊道,他做官以后沉稳了好多,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但是如果闹出人命来事情只能往大了算了,他实在不希望有死人,而且王慧新这一剑刺过去未必就能杀了那洋人,反而他受难的风险更大。 果然王慧新的剑没等刺入他们的身体,洋人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回身拿枪一指王慧新,想也没想直接扣动扳机,王慧新一剑点到一个洋人巨汗肩膀的同时,子弹从他的耳边飞了过去,王慧新只觉得右耳一热,有血液溅到了他的侧脸上,原来这一枪将他的右耳打掉了一角。 还好洋人在慌乱之中没有瞄准,否则这一枪就要了王慧新的命,王慧新虽然中枪,但是一剑也刺进了拿枪洋人的肩膀,但是刺的不深。那洋人疼得破口大骂起来,一旁手拿铁链的洋人挥起铁链,向王慧新重重甩了过来,王慧新功夫还没有练到家,再加上一受伤慌乱之间躲不过去,眼看就要横腰正中这一甩,一旁的尹华直接冲了过来,弯刀挡在王慧新的身前一接铁链,挡了一下,而钢链边部随着惯性甩了过来,直直抽到了尹华的身上,好巧不巧,又抽到了他裤子破洞露出来的屁股上。 “哎呦,他妈的!”尹华痛苦地喊道。而拿枪的洋人此时见敌人越来越多,也不管自己肩膀的疼痛,大拇指又扣了一下枪针,对着王慧新和尹华就要来第二发,尹王二人站在一起,这一枪要是打中,就是直接一石二鸟了。 正在这时,那枪的洋人右手刚刚要扣动扳机,却一瞬间觉得右手腕部一热,手连着枪掉落在了地上,他的手腕已经被人在一瞬间割了下来,那洋人反应了两秒钟,才抱着喷血的断臂在地上哇哇大叫起来。 尹王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他是被一旁沈落松一剑割断了手腕。 沈落松眼看他俩就要中弹而死,而子弹飞出枪膛打中目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不能再顾虑其它,也不管这洋人的手枪为什么可以不用换弹药就能马上再次发射,手中长剑出鞘,只一瞬间,使出“天恩剑法”中的“迅”字诀,剑在手中如游走龙蛇一般,一步踏到了他的面前,剑身向上一挥,霎时间斩断了他握枪的手腕。 沈落松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干到底了,他只见一旁的手拿铁链的洋人壮汉忙向他挥动起了铁链,又是一鞭抽向了他,沈落松学成天恩剑法,这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汉怎么会放在眼里?长剑在身上一舞,似在周身生出一把金刚伞一样,将洋人的铁链化为纸条一般。 那西洋壮汉只知道胡乱挥动,仗着自己力气大,毫无章法,沈落松在他每招起手之后,便预判到他要怎么攻击,提前格挡或者闪避,在边退边挡连过五招之后,便找到破绽,身转腾挪,一招“回头望月”,一剑刺入了西洋人的右胸口,那洋人一吃痛,铁链飞出,跪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沈落松听身后尹华王慧新喊道:“沈大人小心了!”他扭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手腕被斩掉的洋人居然又站了起来,他甚是彪悍,他不顾右臂断腕的疼痛,左手竟然又从腰间掏出了另一支左轮手枪,对着沈落松就要再次开枪射击,沈落松连忙把手中长剑当做飞镖,手一用寸劲,朝那人扔了过去,剑立时正中他的左肩,那洋人受了多处的伤,再彪悍也撑不住了,枪一脱手,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还没等沈落松放松下来,身旁刚刚倒地的那个洋人见沈落松手里没了兵器赫然又站了起来,刚才沈落松没有下手杀他,手上留力太多,那洋人又皮糙肉厚,只给他造成了一点皮外伤。洋人起身没等沈落松做出反应,立刻照着沈落松就是迎面一拳。 沈落松之前被空山六天王合力化去了武功,虽然和鲁天恩学会了精妙的剑法,但是也只限于剑法,离了剑就和常人无异,他不能闪身抵挡,胸口正中了洋人一记重拳,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咙一甜,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洋人的武功身法是不行,可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沈落松躺在地上只觉得昏天黑地,又吐了一口血,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那洋人大汉也没想到得手这么轻松,见他倒在地上,就要上前再一脚踩爆沈落松的脑袋,结果了他。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旁冲过来一条大汉,直接撞在了洋人巨汗的身上,喝喊道:“离沈大人远点!” 沈落松一看,是潘武虎冲过来救了自己,潘武虎身体强壮异常,他这一撞就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那洋人抵挡不了,被他一撞带了起来,潘武虎双手抱着他的身体,一股猛冲,用洋人的背直直地砸进了一旁摆放的箱子堆中,数十只箱子被这股蛮力的冲击下,纷纷砸落了下来。那洋人受不了这么巨大的冲击,白眼一翻失去了知觉。 沈落松被几人扶了起来,他缓了一会儿才好转过来,听潘辰龙说道:“沈大人,你找个地方休息吧,大门已经被这俩洋鬼子打开了,我们待会儿把剩余的宝物顺着大门运出去就可以了……” 而还没等沈落松回答,突然听大门外有动静,有一帮人走了进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刚才走掉的那一帮洋人壮汉们又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洋人们为首的是道尔顿与威廉,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撇开了请客的李经淦又去而复返了! 第十三章 以寡敌众 “沈落松沈大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你了。”道尔顿看到沈落松微微有些吃惊,他之前在陈清玉和玉山信元比武的那天见过沈落松,知道他是大清的官员。 沈落松对着他缓缓地一鞠躬,说道:“道尔顿公爵大人,能在这里再次见到您我也很是荣幸,没想到你不光是英国尊贵的公爵,还是我们大清忠实的国宝爱好者。” 道尔顿微微一诧异,见地上散落的珠宝玉器已然明了,他微微一笑道:“沈大人,没想到我的这件事做的这么隐蔽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们国家的宝物千千万的,我拿走一点也不算事吧?而且我也是和别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来的,不是抢过来,正规买卖而已。都不容易,你就放了我们一马如何?这些宝物你可以拿走一部分,当是我送你的了。” 沈落松道:“呵呵,我跟你又不熟悉,道尔顿先生。你们国家这几十年从大清拿的东西可是不少了。你这些货又是和盗墓的交易来的,于公于理都说不通啊。” 道尔顿听后便把他平常那副绅士的德行一扫而去,他阴沉着脸道:“我就说李经淦刚才无缘无故的大半夜要请吃饭肯定有问题,看来他什么事情都和你们说了。我问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是李瀚章派你来的吗?” 沈落松不屑地回答道:“还没有通知李大人,不过我已经告诉了广州知府了,现在你们能做的只有赶紧坐着你们的洋马车赶到港口,乘船逃走了。”这话是虚张声势,沈落松知道现在情形于己不利,能吓住就要吓唬吓唬他。 但是道尔顿只是微微一慌乱,立马镇定下来,脸上含笑道:“哼,沈大人啊,我很喜欢你们中国的悠久的历史文化,不光是你们的瓷器玉器,我也看过你们不少的名著,当然包括你们的《三十六计》,你们这帮东方人就擅长玩这种瞒天过海、声东击西的把戏。这一带附近我都安排了巡逻的人,如果官府知道了派来官兵走卒我怎可不知?可惜了,我之前找的河北省来的王岭一众的土匪拿了钱不办事儿,要不然他们替我运宝就成,我何必亲自冒这个险。” 沈落松将长剑紧握,他看了看尹华等人,四人也是知道现在这个境地没有一场恶战是不能轻松脱险了,纷纷拉开架势,准备打斗。 沈落松问道:“道尔顿先生,李经淦公子现在哪儿去了?他可是李大人的儿子,你可别做蠢事啊。” “哼,我要是不看在他是李瀚章的儿子的份上,我早就把他让进海里喂鱼了,还能让他这个黄种狗跟我们平起平坐吗?我刚才看势头不对就派人把他绑在了后面的小屋里了,本打算运出国宝之后便派人再放了他,但是现在这么看来,我只有先杀了你们,再杀了他了。那今天的风声就半点也走露不了了。” 潘辰龙等人喝道:“怕你没这个本事。” 道尔顿摘下了帽子,此时他已目露凶光,往常的绅士形象荡然无存,他说道:“沈大人,你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能当上大清的五品官,实在是很难得,不过看来是你这辈子的运气全部在官场上用完了,竟然还敢得罪我……我这段在大清的时间可真是令我不想怀念,每天要和你们这帮低等民族有说有笑地做生意,现在想想真是令我作呕,今天晚上和这批宝物一起出了码头之后我就再也不用看见你们这一些低等人种了,今晚死在我的手里,算是你们的好造化了。” 威廉喝道:“来人,把他们五个全部打死!” “是!”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了数十个白人,一个个手拿钢索钢棍,看来都是道尔顿暗中带来的打手。 “我去这么多人!”潘辰龙等人大惊道。沈落松对她们四个说道:“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他们做过多纠缠,冲过去先拿住道尔顿!” “给我上!”道尔顿大喊道。 众白人打手们闻言同时朝沈落松等人冲去,沈落松五人也刹那间四散开来,同时向道尔顿冲了过去。 沈落松得鲁天恩剑法真传,天恩剑法既“快”又“巧”,都被沈落松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对方人数如此众多,他在这些白人只见自由穿梭于无形,剑锋所到之处,白人们皆不声不响地倒落在了地上,沈落松此时就像一条自由在海水中驰骋的白鲨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尹华和王慧新是廖清扬的大徒弟,习得洪拳多年,虽然功夫没有大成,但是也算是高手了,他们二人手拿长剑弯刀,一手使兵器挥砍,一手用洪拳与他们搏斗,虽然不如沈落松那般挥洒自如,但是也是一个个地打倒敌人,向前逼进。 潘式兄弟功夫虽然不比沈落松和曹龙莽,但是远胜尹华王慧新,他们一身少林功夫,手握宝刀,使出少林破戒刀法,或劈或砍,或横或挑,在人群之间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不一会儿,道尔顿和威廉手下的百八十号白人打手,就被他们打倒了一半了。 道尔顿大惊失色道:“我的上帝,我虽然知道中国功夫厉害,可没想到是这么厉害,这么多人一起上都不行吗?怎么办啊,我们的人都要被他们打光了!” 威廉道:“道尔顿公爵,拿那个武器吧,咱们从英国万里运来还没用过呢!现在这个时候不得不用了!” “对!”道尔顿被他这一提醒一拍他的地中海的头,对手下喊道:“把咱们的那个大家伙搬出来!” 沈落松冲在五人的最前面,这时他眼看就要摸到道尔顿的八字胡子了,却见他们从一旁的箱子中抬出来了一件用灰布盖着的大物件,正放在了他的面前,沈落松正在诧异之时,只见身旁本来和他打斗的白人回头看自己的老板拿出了这个东西竟然纷纷吓得四散开来,一时间还为沈落松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道尔顿面目狰狞,对沈落松喝喊道:“大清的官,看看我们英国的杀器吧!”说着他把盖在那个大物件上的灰布一掀,一件沈落松从没有见过的东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这东西通体乌黑,浑身是钢铁打造,下面有个三角铁杆支撑着它的上部,上部架着像是一个圆柱体的大型铁块,圆柱体的前面有凸出来一个直径两寸左右的圆孔,圆孔正对着沈落松。 “这是什么玩意?”沈落松心想着,他又见这大家伙的周边有一条条的袋子,袋子上成排装着一颗颗的金黄色尖尖锥形的什么也不像的小金属。 “这些不会是子弹吧?但是为什么这子弹这么大呢?”一股极其不详的感觉涌上心头,沈落松立刻回头对尹华他们大喊道:“找东西躲起来,别打了!”说着他一闪身向一旁的铁箱奔去。 道尔顿左手握住了圆柱筒旁边的手摇杆,用力一摇。立时间,从圆孔中间雷霆万聚、惊雷电闪一般喷出火舌,长带中的锥形金属以及不可思议的速度被从圆孔中射了出来。沈落松等人的身边的地面木箱瞬间就被这些金属块炸开了花。 还好沈落松身形迅捷,终于在被打中之前躲进了一旁的铁箱后,他大口喘着粗气,脑袋中被这巨大的连击的雷鸣之音冲刷的惊魂未定,心中惊恐道:“那也是枪吗?火力这么强大!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杀人武器?” 尹华等人也赶紧四散奔逃,躲在了四周的箱子后面,其中潘武虎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左腿就被开了两个窟窿,他躲起来捂着血流不止的腿,大叫道:“我草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道尔顿凶相毕露,他停下手摇杆,火力瞬间停歇,他得意地大喊道:“大清国过时无礼的废物们听好了,这是大英国发明出来的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马克沁重机枪。是我带了以防万一的杀手锏,今天就让你们都成为它的殉葬品!” 第十四章 马克沁重机枪 西方的飞速进步带来的产物真的是另沈落松等人吃惊不已。即使聪明如沈落松,也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这么厉害的喷火巨龙。尹华等人只得都躲在四周角落,捂着耳朵,闭起眼睛,以防止飞溅的碎屑蹦入受伤。 马克沁重机枪是世界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全自动机枪。它有着当时最强的科技构造设计,可以在每分钟内不间歇地发射出六百发的子弹。这对当时的西方军事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飞跃。 道尔顿在英国一次性的就买了三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次他来广州城没想要用这个杀器,但是也为了在这儿时长能端详把玩它而带了过来。这次既然已经撕下了他伪善的面纱,所幸就将杀手锏拿出,一股脑的消灭这些武功高强的“入侵者们”。 威廉从兜子拿出来了两对塞耳棉花,先把道尔顿的耳朵堵了起来,又堵了自己的耳朵,防止马克沁重机枪的巨大射击声音震坏耳朵。道尔顿又开始转动手摇杆,就像是无数的火刀、火石相撞,“哒哒哒”的一连串巨响,在眼前的这片通道上,射出来的子弹与地面摩擦碰撞,产生出一连串激烈的火花,这昏暗的工厂,像是外面无尽的夜幕,这些火花就像点点繁星,一闪一闪地照亮了四周的漆黑。 道尔顿像是个刚刚从监牢里面越狱出来的暴徒,他眼中眼白渐渐泛红,口水不住的从嘴角流淌下来,他已经成为一个被杀戮欲望支配的机器,享受着马克沁重机枪射击给他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快感。 一时间,在他这不分敌友的乱射之下,没打到沈落松五人,倒是又很多白人手下,当了他的枪下之鬼。 面前的白人有很多躲闪不及,都被这疯狂的道尔顿射了个透心凉,威廉赶紧喊道:“别开枪了,道尔顿公爵,都打到自己人了!” 道尔顿停下了火力,一看面前走道上倒在地上的都是自己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大骂道:“他妈的东方黄种狗,太卑鄙了,居然拿我们尊贵的白人当你们的挡箭牌!” 尹华潘辰龙躲在四周不由得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你自己不顾手底下人的死活胡乱扫射,反而怪到了我们的头上来了?!自己人杀自己人,杀的好,杀的妙,杀的真是呱呱叫!” 道尔顿刚才也是被欺身近前的沈落松吓的,再加上被射击的痛快感的刺激支配,一时间忘了前面的大多数人还是自己的手下,这时他停火之后,听到的都是倒在他面前的手下们此起彼伏的哀嚎与对他的辱骂,眼看的地上四周都是自己手下人被射击后身上流淌喷涌出来的鲜血。 很多白人手下都道尔顿他怒目而视,他们没想到平时还算不错的老板怎么突然间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似乎带马克沁重机枪不远万里来这儿的目的不是为了射击他们的东方敌人,应该是为了在临走之时一突突下来之后不用给他们发工资而准备的。 道尔顿不会管沈落松他们的死活,对自己手下白人的死活也都不是那么的在意,他微微一害怕之后立刻镇定下来,谁让他的是“王公贵族”呢?他扯嗓子大喊道:“你们这帮打工的混球们,都是我手底下的狗,我告诉你们,被子弹打到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爹妈不是英国的贵族,要怪就怪你们不是运动健将,没有躲开。你们的命都是我的,死了也不要到上帝那里去告我去!” 白人手下们敢怒不敢言,在英国,贵族杀一个普通居民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们也不敢和手拿马克沁重机枪的人翻脸,赶紧互相搀扶,躲到了两边。 道尔顿又大叫道:“沈落松,你他妈的出来啊,别不怕死,你不是很勇敢吗?敢挑战杀了你大哥的玉山信元,你的功夫不是很厉害吗?那就出来看看是你的钢筋铁骨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啊!还有跟着你来的那四个黄种狗,一个也走不了,我要把你们身上都穿几百个透明窟窿!”他振臂高呼着,像是一个磕了令人兴奋毒品之后的狒狒山魈一样狂躁。 “好机会!”沈落松见道尔顿的手离开了重机枪,脑中想也没想,从铁箱后探出身体,手中长剑一甩飞出,朝道尔顿的头部飞了过去。 道尔顿见沈落松一剑射了过来,吓得头部微微一晃,顿时只觉得右边耳根一热,整个右耳朵被这飞过去的一剑整整齐齐地切割了来。 沈落松要是内力尚在的话,这一剑绝对要了他的命了。他见一击不中,赶忙身体又缩了回去。 道尔顿捂着喷血的耳朵,撕心裂肺地狂吠不止。他调转枪头,对着沈落松藏身的铁箱开始狂轰乱炸的射击起来。 沈落松双手挡在头部之前,只觉得子弹与铁箱的撞击声音快要把他震聋了,还在他躲得是铁箱,要是木箱早就被机枪轰烂了。但是这铁箱也不是实心的,沈落松被透过来的子弹击中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了。 正在这危若累卵的时候,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子弹射击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道尔顿的一声大骂:“他妈的,子弹打完了!威廉,快给我装子弹!我要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是,道尔顿公爵。”威廉赶紧弯腰从一旁的弹药箱里取出另一袋的子弹夹。 沈落松已经被子弹冲击的声音震得脑袋发晕,手中又没了剑,暂时也做不出来任何反击了。而远处的潘辰龙知道了他们正在换弹药,短时间内不会再射击了,这个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他一闪身串了出来,手拿九环宝刀大喝道:“他妈的,管你是哪儿的狗屁贵族,我今天就要把你劈成两半喂猪!”他挥起大刀,朝正在着急忙慌换弹药的道尔顿、威廉两人大跨步的冲了过来。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马克沁重机枪,不仅威力是大清火枪的数千倍,换弹药的速度也是快的出奇,他本以为他们换弹药要跟火枪一样费好一会儿的功夫,正好借这个功夫上去就把他砍了,可是只见威廉只是把原来打没的弹药夹拿了下去,又把新的弹药夹扣在了机枪上面,换弹工作就结束了! 道尔顿再次要对着这个冲过来找死的中国人摇起射击摇杆,潘辰龙完完全全暴露在了马克沁重机枪的枪口之下,他躲闪不及,只能双眼一闭,等待死亡。 而这一刻,在沈落松等人大喊之下,一旁的潘辰龙的弟弟潘武虎突然杀了出来,他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潘辰龙将他牢牢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潘武虎将自己的后背让了出来,须臾之间,数十颗飞来的子弹,射入了他的后背。 第十五章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弟弟!”潘辰龙心中无限的懊恼与悔恨,他抱住潘武虎一个侧倒倒在了一旁的木箱中,他流泪满面地看着潘武虎后背的枪伤,只是那一眨眼的功夫,潘武虎的后背已经被机枪射成了马蜂窝,内脏估计也被打透了。纵然是他体壮如牛、膀大腰粗,此时也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活了。 只见潘武虎生命已经垂危,潘辰龙哭着大喊道:“弟弟,都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连累你救我害了你!”斗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流落,潘辰龙潘武虎二人自小到大形影不离,干什么都在一起,今日弟弟为了救哥哥的性命,没有一丝的犹豫,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哥哥的面前。 潘武虎呼吸微弱,他已经渐渐地感觉不到背部无数弹孔所带的剧烈疼痛了,他握着潘辰龙颤抖的手,微微笑着说道:“哥,没事儿,不就是早死几十年吗?我死好过你死,你要好好活着啊,潘家可就你这一支独苗了,你别着急陪我,要不爹那儿可不好交代啊……” 二十年来的以前玩耍陪伴的时光这时在二人的眼前犹如走马灯一般的穿梭而过,他们小时候一起在神风堂的后院里一起玩耍,长大后一起到少林寺习武,修习学武风吹雨打多少年,他们一直是难舍难分,今日终于走到了头了。潘辰龙伤心的已经说不出整话来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弟弟,必不能死啊,你不能死……” 潘武虎已经彻底没了气力,他缓缓道:“大哥,告诉爹,我对不起他,扔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不能给他养老送终……”说到这里,潘武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撒手而去。 “弟弟,弟弟!”潘辰龙抱着潘武虎的遗体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而潘武虎的牺牲并没有对这场战斗带来多少转机,道尔顿仍然像一条脱缰的野狗一样,操动着机枪向他们喷射着硕大的子弹,他的面前,飞出子弹壳散在他的周围,堆出了一座小山。 尹华王慧新二人被潘武虎的英勇所感,也硬着头皮,左右冒头来一边勾引道尔顿,一边希望他的弹药二度打尽找到机会反击,沈落松手中没有了剑,就难以对持枪的道尔顿产生半点威胁,他在躲藏之处四处摸索,希望找到一个像武器的东西来帮帮自己。 在绝对的军事火力面前,所有的高强武功本领都是徒劳,尹华和王慧新的拖延只是杯水车薪,沈落松面前的遮挡物已经被马克沁重机枪轰成了马蜂窝,眼见再过一小会儿连躲都没地方躲了。 沈落松见潘武虎一条好汉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心中也是懊悔不已“我干嘛非要带他们来送死?如果我意气风发的要来追宝,他们也不会陪着送命,现在好了,潘武虎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们却无能为力,眼看都死在这里也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哎,我就是被千刀万剐了也对不起他们啊!” 尹华王慧新此时也是肩部腿部都中了子弹,倒在一边角落疼的嚎叫着不能动弹了,眼看在这绝望等死之时,沈落松听到钢厂外有外人的声音喊道:“他妈的,又没过年,放什么鞭炮啊,这么响?!” “这声音有点耳熟。”沈落松一下就看到了些许的希望,他大喊道,“周永段寻,广州城衙门的活让你俩包了吗?!” 来的人正是李翰章的手下衙役周永和段寻,叶秋梦等人半夜砸官服的门里面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叶秋梦说明了情况,府衙老爷根本不想管洋人这些事情,随便找了一些借口就把他们赶出去了。无奈之下鲁天恩竟然越级直接去了两广总督府,砸门砸醒了李翰章,李翰章立刻唤来了周段两人,让他俩赶紧跟过来查明事实,叶秋梦还想多要一些人,李翰章却怎么也不同意了,他也是不敢过分得罪英国的公爵。 叶秋梦赶忙一边催周永段寻赶紧过来,一边和车富莱跑到聚英馆神风堂通武馆去找帮手。 周永和段寻像懒驴上磨一般,一边往这儿来边抱怨着李翰章大人不拿他们当人,大半夜的还要跑到这个深山老林里公干。他们走进工厂的地带之后远远的就听到工厂像放鞭炮一样乱响,这时走进来才看到,这帮洋老外正在用一个他俩没见过的家伙一通乱打。 道尔顿见又来了外人,将枪头调转,沈落松赶紧大喊道:“这东西厉害,快闪开!” 周永段寻虽然没见过重机枪,但是早就看出来这个大家伙非比寻常,加上沈落松的提醒,赶紧抱着脑袋跑出了工厂。 机会出来了,眼见道尔顿已经杀红了眼,不管是谁,来一个突突一个,来一群突突一群,他这时调转枪头对着外面,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王慧新见沈落松在一脚踏出去的同时两眼又回头看向自己,立刻会意,他把手中长剑向沈落松用力扔了过去,喊道:“沈大人,接剑!” 沈落松右手手臂一伸,在向前冲刺的过程中正正好好接住了剑柄,在他离重机枪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道尔顿再次将枪头调了过来,正对着沈落松的胸膛上,他丧心病狂地大喊道:“黄种狗,见撒旦去吧!” 这一刻,沈落松的剑还没有刺过去,他的身体就已经距离马克沁机枪重机枪的枪头只有短短一拳的距离,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沈落松自己,都认为,必死无疑了。 但是,人往往在最危急万难之时,方能激发出体内最强最深层的无尽力量。沈落松的脑中闪过鲁天恩的那句话“渐忘剑招,只悟剑意”。 沈落松此时不是由意识操控自己的身体,而是作为剑客的本能在驾驭着。在子弹射出来的瞬间,沈落松身体向右一倾斜,只在一瞬间贴身躲过了射出来的数枚子弹。沈落松的速度实在太快,道尔顿只觉得眼前一花,枪不由自主地往左倾斜。他感觉沈落松似乎凭空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沈落松双脚点地,一个回转身,右手反拿长剑,以及其不可思议的角度将剑照着突火的机枪头斜拍了过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重机枪伸出来的枪头被沈落松一剑给拍陷了进去。而这一招,与当日鲁天恩击败他的那招剑法如出一辙。 重机枪瞬间像被拔了全口牙的老虎,蔫了下来,再也吐不出一颗子弹了。道尔顿慌慌张张的还没来得及拔出腰间的左轮手枪,沈落松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之上,只听沈落松对他说道:“不想死就别动,把枪扔了,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过了半个时辰后,聚英馆神风堂通武馆的弟子们纷纷赶了过来,一进工厂大门之后,只见道尔顿和威廉二人浑身是伤是血的被人打到躺倒在了地上,一旁站着的潘辰龙愤怒至极,一手的鲜血还在阵阵发抖着,看来这俩地上的血葫芦都是潘辰龙暴揍出来的。 叶秋梦担心沈落松担心了半天,这时跑回来看他平安无恙,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但是她看到沈落松一直呆在那里在恍惚愣神,叫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回答。直过了好一会儿,只听沈落松他长叹一声,说道:“终于,我终于悟到了!” 第十六章 恶无恶报 周永段寻二人快速溜回去禀报了李瀚章,李瀚章气的直接罢免了之前没有理会叶秋梦出兵的广州知府,又亲自派兵过来包围了钢铁厂这里。不过现场残存的洋人们负隅顽抗,他们躲进了炼钢厂后面的仓库里,找到了好多箱预备好的炸药,要连同到场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这下包括沈落松在内的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了,洋人们把自己关在了炼钢厂后装满炸药的小仓库内,引爆所有的炸弹也只是早晚的事儿。奉命带兵而来的官员胆小怕事,昏庸无能。早就躲在角落吓得尿了裤子。 英国人当时所具备的军事火力真的不是大清国所能比拟的,沈落松等人刚刚从马克沁重机枪的强大火力下死里逃生,清楚的知道洋人们大声叫嚷的引爆炸药就会连着工厂在内的所有在场之人全部炸死的话绝对所言非虚。 望着担心自己又赶回来的叶秋梦等人,沈落松内心焦急无比,他没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实在不希望这些跟着自己来的人白白送死。他的手心手背全是透汗,呆在那里实在是一筹莫展。 而正在那些穷凶极恶的洋人们要点火引爆炸药仓库的时候,仓库后的后山突然之间人声鼎沸,在山沟之处杀进来了一伙外人,众人在黑夜之中看不清这伙人是哪儿来的,不过见他们三两成群组成了敢死队,一伙伙拿着钢棍扎进了仓库中与洋人们搏斗。 大伙都被这个场面震撼到了。 叶秋梦眼力极好,她说道:“他们好像都是光头啊,身着布衣,难道是和尚吗?” 沈落松很是惊奇,说道:“这附近也没有什么大的寺庙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怕死的和尚来这儿救我们呢?” 正说着话之间,只听仓库中洋人们的哀嚎求饶之声络绎不绝,沈落松怕那些英勇的僧人们遇到意外,不顾叶秋梦的阻拦,呆着几个官兵就支身赶过来相助,而他们还没等冲进仓库,之间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从里面踹开,沈落松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炸弹终于没有被引爆。 而正在他放松之间,定睛看了看正对着他的那个踹开大门的人,不禁眼眶湿润,情绪不能自已,他说道:“三弟,你终于回来了!” 在大门口的这个人,身着淡红大衣,浑身黝黑无比像黑炭一般,身体膀大腰圆,右臂已经没有了,正呲着大牙对沈落松咧嘴笑着,正是他的三弟,曹龙莽。 两个兄弟抱在了一起,沈落松哭泣道:“我的天啊,三弟,你消失了这么久,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真是想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呢。” 曹龙莽哈哈大笑道:“二哥,你太小看你三弟了,我怎么会出意外呢?我也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洋鬼子的据点,居然直接就碰到二哥你了。” 沈落松看了看曹龙莽的右臂,吃惊道:“三弟,你的右手怎么没有了?” 曹龙莽摆摆手道:“哈哈哈,一只手而已,不打紧不打紧的。二哥,你可得请我吃大餐,要整个广东省最贵最好的,我帮你报仇了,上次废你武功的那个空山六猪,我一只手把他们全打败了,杀了五个,逃了一个。” 沈落松这时才想起来之前周永段寻说的空山六天王的尸体,他点了点头,为他叹气又骄傲道:“难为你了,三弟,也只有你,能做成这件大事……” 这时,沈落松见仓库中陆陆续续出来一帮和尚武僧压着被擒住的洋人们出来,在人群的最后,走出来一位二十多岁,相貌不凡的和尚,对着他双手合十,口念陀佛。 沈落松心中一惊,心道:“世上竟有如此相貌不似凡人的僧人,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僧人自然是灭魔了,曹龙莽相互之间介绍了起来,沈落松没想到能碰上得大哥陈清玉还俗前真传的弟子,高兴之情自是不用多说了。 原来,曹龙莽和灭魔这段时间剿灭王岭等山匪后一边将山上被山匪们抓来的妇女人质一一送回来他们的家里,一边顺藤摸瓜,找到了王岭贼人的合伙人,道尔顿和威廉所在的工厂,今晚他们终于赶到了,灭魔和曹龙莽打头阵,带领那些自愿留下来跟着灭魔的武僧们灭掉了洋人残众,他们也没想到正好救了沈落松等人。 次日天光大亮之时,官兵们押着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洋人们到了府衙,李瀚章亲自审问,加上前一晚被发怒的潘辰龙揍的去了半条命的道尔顿和威廉,他们对自己偷运国宝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英国的大贵族,李瀚章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草草的结了案,国宝全部追回,炼钢厂彻底关掉,道尔顿和威廉二人被强潜回国,其余洋人手下们由他联系香港那里的知府,关押到了香港大牢。 潘达知道自己的二儿子潘武虎死在道尔顿的手里之后一口气差一点就没上来,他老泪纵横地抄出家里的大宝刀跑到府衙,他什么都不管了,就要冲进去在道尔顿被引渡之前活活劈死他。李瀚章等官府之人阻拦,可这个在平时很想巴结两广总督的潘达指着李瀚章的老鼻子破口大骂,说他是洋人的汉奸走狗败类。反正他儿子都死了,什么也不在乎了。 李瀚章也没有难为已经发疯的潘达,命人将他强行遣送回家之后,赶紧找来了英国商船,将道尔顿威廉扔了上去,再晚一步,他俩就要被追上来的神风堂的弟子们乱拳打死在半道上了。 李瀚章又上报朝廷,请求对尹华,曹龙莽等人封赏,再对灭魔等少林僧人论功行赏,而五品知州沈落松加官进爵自是不用多说了。可是,他们最后都没有给李瀚章面子,一一都拒绝了加功。 望着乘着英国商船奄奄一息的道尔顿和威廉离开了广州码头,潘达潘辰龙二人像狂放的野兽一般辱骂着道尔顿他们,并立誓永生永世再也不巴结那些狗屁官员了,终生与他们势不两立。 叶秋梦这时问道沈落松:“潘武虎死的真是可惜,李瀚章李大人实在是太胆小了,好好的人死了连仇都报不了。” 沈落松嗟叹道:“我早就猜到是这个结局了,也不能怪李大人,换谁来都杀不了这两个洋人,所以我那晚才没有管发了疯殴打他们的潘辰龙……” 第十七章 决战之期已定 叶秋梦抱着陈清玉的小女儿陈如月喜欢的不行,不停的跟她说这话,也不管这女娃娃听不听得懂,正好叶秋梦也有孕在身,母爱泛滥了起来。 沈落松看着这个女娃娃心中也是无限感慨,他说道:“没想到大哥还真像三弟说的一样,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女娃娃就是我们的侄女陈如月了。以后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抚养长大。” 曹龙莽叹口气说道:“哎,可惜啊,我当时失血受伤过多,没有把大哥的遗腹子抢回来,那个名叫陈霜晓的男娃娃,不知道会如何被那些日本人对待。都是我的错,当时要是我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灭魔说道:“曹兄弟,不用过分自责,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把一个孩子怎么样的,他们知道我们影响不了那个孩子,说不定会带去日本把他养大的。” 沈落松表情凝重道:“我最怕的就是这个……” “什么?” “陈霜晓那娃娃万一被日本人抚养长大了,认贼作父,到时候被他们拿来对付我们,我们要怎么办?他一个孩子启蒙教育都是日本人和他那个罪恶的母亲,真的难以想象陈霜晓长大以后会怎样?这么看倒还不如直接被杀死呢!” 叶秋梦听后有些受不了了,她说道:“可是他毕竟是个什么也不懂刚出生的孩子啊。” 沈落松道:“秋梦,我一直认为三字经中的‘人之初性本善’这个思想本身就是错误了,任何人在出生的时候是个孩子的时候都并非纯洁善良的,他们会为了多喝母乳拼命地推开撞开自己的孪生同胞。就这一点来说,人与其它的动物牲畜无异,我们都首先是兽,其次是人,做事完全看自己的喜好。但是人与兽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我们在后天长大学习的过程中,逐渐了解到了善恶,知道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在这个过程之后,才能真正的称为人。而这个过程中,小孩子的父母与周边的大人的作用就至关重要了,我实在想不出任何李镜缘和那些日本人会正确引导教育陈霜晓的理由。” 沈落松说完之后,众人皆沉默了半天,心中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非同小可。 过了半晌,曹龙莽说道:“嗨,看大哥的在天之灵能不能保佑陈霜晓称为顶天立地,出淤泥而不染的的男人吧,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把陈如月侄女抚养好,然后再找机会抢回陈霜晓,现在想那些有的没的都没用了。”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果然,曹龙莽与生俱来就有这能使人安心的力量。 之后,鲁天恩听沈落松讲述自己之前在炼钢厂如何在绝境之中悟到了天恩剑法的真意,在一瞬间打败了英国的机枪,鲁天恩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好,不愧是我的徒弟,居然这么快就悟到了。” 叶秋梦听后实在是吓得不行,她说道:“好什么好啊,差一点就挂掉了,你们就作吧,也不管我没日没夜担心的死活了。” 沈落松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听鲁天恩续说道:“乖徒弟,来,给师父演示演示你悟出来的剑法吧。” 沈落松拿起长剑在密林中舞起,众人一看,此剑法迅捷无比,剑出如龙,每一招都如皓月当空,碧波千里一般,每一剑招都完美无瑕,毫无破绽,此时就算是淋雨下来,沈落松这一舞,看来也是半滴雨水都沾不到身。此时的沈落松,不知比前几天强了多少倍。 四周枫叶松枝伴随着沈落松的剑招飘飘下落,五彩缤纷,在沈落松舞剑完毕之后,纷纷喝起了彩来。 鲁天恩非常高兴,说道:“很好,很好,果然,和我教你的剑招完全不同。” 曹龙莽听后傻了,说道:“老神仙,你真糊涂了,二哥都没一招和你的一样,还好呢?” “你懂什么啊?”鲁天恩说道,“渐忘剑招,只悟剑意,正是天恩剑法的精髓,落松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终于可以与玉山信元一战了。” 灭魔赞道:“好,鲁天恩鲁大师,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是由几千年来前辈高人们的精进总结才得来,到了当今,很多武功都已经达到完美无暇,改无可改,进无可进了,更别说自己另创新招。最近几百年来最有名的也只有元末时期的太极张三丰张真人自己悟出太极拳与太极剑来流芳百世,今日鲁大师又自创如此精妙的天恩剑法,实在是另贫僧五体投地啊。” 鲁天恩却道:“大师先别忙着夸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呢。” 众人很奇怪地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个剑法改个名吧,要是流传后世的话,让后辈知道我这个老不死的自己用自己名字命名剑法,不得都笑掉大牙啊……”他转头看向沈落松,说道,“这个任务交给你吧,你文采好,给这套剑法换个大气好听的名字,别叫天恩剑法了,到时候改好名跟我汇报一下哈。对了,名字虽然改了,但是都别忘了这个剑法时老子创出来的啊。” 沈落松这有点为难了,他说道:“那你就是给弟子一点时间想吧,师父……” 而这时,有沈落松的随从从密林之中进来了,他说道:“沈大人,外面有邮差送来一封书信,说是给您的。”说着递上来一封书信。 沈落松打开一看书信,上面只有一行字,写道:沈落松大侠,鄙人玉山信元,你我二人决战之日定于下月初五,地点在角屿岛1之上!望君到时如期赴约。 而这时沈落松的的对手玉山信元,正身在日本,他在一处高山之下,将爬山过峰,他要再决战之前最后见一次自己多年未见的师父,宇多田池秀。 注:1角屿岛:地处厦门东南沿海,位于福建省厦门市东南端,距离台湾非常之近,因其形似牛角而得名。面积约为零的一九平方公里,最长处不到一公里,岛上没有居民,环境恶劣。是英雄三岛之一,现是中国守护东南沿海的大门。 第十八章 空山神剑派的拔刀术 日本本州岛在东京边缘靠海坐落的这座高山可以说是玉山信元从小到大生活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甚至比他呆在家里的时间都长。他在这座现在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高山上练得了一身藐视天下的武功,而今他应该是最后一次攀爬上这座山了。 可这高山别说上山的阶梯了,连个攀爬用的藤蔓也没有,望着高高在上,直插云霄的陡峰,绝大部分人都会望而兴叹,这也是这座高山千百年来不被外人打搅的原因。当年宇多田池秀把他带到了山上,告诉他,不会再帮他下山,如果学不成神功,那一辈子就呆在山上吧,玉山信元在八年之后,方才靠自己本领下得山来。 此时玉山信元将衣服紧系,佩刀紧紧绑在了背上,施展轻功,徒手在陡峭的山崖上如壁虎漫步一样向上爬行,速度极快,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山脚下。 没超过一炷香的功夫,玉山信元爬到了山顶,当他双脚刚刚踩在山顶上之时,只觉得一股冲鼻花香扑面而来,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一片的粉红色的樱花树,此时节正值日本赏花的季节,这飘落四飞的点点樱花实在是沁人心脾,让人沉醉不已。 在玉山信元十二岁那年,因为他偷偷去赏樱花没有上汉语课,宇多田池秀知道以后用柳条将他重重殴打了一顿,又狠心将山上的樱花树全部砍断,从此以后,玉山信元再也没有偷过一天的懒。 “我学成下山之后也几年没上来过了,师父竟然又把树种了回来,开的还这么好……” 正在他思绪之时,只听有人和他说道:“既然都来了,还在那里傻站着干嘛啊?” “是师父的声音。”玉山信元闻言往前走了几步,看来在缤纷飞舞的樱花树下,一位白发白眉,气宇不凡的老者正泡着一壶茶,坐在树下赏花。这老者正是他的恩师,空山神剑派的创始人,宇多田池秀。 玉山信元上前深深一鞠躬,说道:“师父,多年不见,难得看到您有这般好兴致啊。” 宇多田池秀喝了一口香茶,闻言之后也不回答。 玉山信元又说道:“师父,你好像并不吃惊我的突然拜访。” 宇多田道:“呵,我早就料到了,也就是这几天,你回来找我的。” “师父,我真是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放松惬意的时候。” “日本天皇阁下没有杀我这条老命我已经是感激涕零了,把你教成了之后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余下来的也就是对自己好一点,干点愿意做的事情罢了。这次你的比武没有胜利,天皇不也没让你切腹吗?” 信元道:“天皇厚恩,他说我已经做的很好了,便没有惩罚于我。” “也对,我的八个徒弟,为了向天皇内阁尽忠五个都尽数死在了中国,天皇再想处治空山神剑派,也得琢磨琢磨。” “师父,你的五个徒弟都死了,你还能这么淡定吗?”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啊?他们既然做了内阁的手下每天干这些最危险的差事,等待的就是这个结果,只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只是我没想到,我这么多年精心培养出来的空山六天王,竟然败在了一个断臂之人的手里。你哥哥他怎们样了?” “玉山信马已经被我内阁安排在了日本最好的军事医院治疗了,他的苦胆被人吓破了,神志缺失,虽然性命无碍,但是之后就算治疗恢复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中原大陆真是群龙聚集之所在,绝世高手不止一个龙玉正难啊。”宇多田感慨道。 “那个之前胜师父的人,还俗之后叫做陈清玉,也已经死了。” “他若不喝那佐佐木的毒药,你也胜不了他,对吧?” “对,那人武功实在太高了,我没有见过那么厉害的人,他在比武时几次毒发,我都没能借机会杀掉他,要是他不中毒,我必败无疑,不过说什么也没用了,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宇多田点了点头,道:“好,看来这次远行之后,你改变了很多。听说正难大师的弟弟又要和你挑战,你已经答应了。” “是,那人本事武功均不在陈清玉之下,本来这将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但是空山六天王合力偷袭他,废了他的武功。师父,我想问你,问你为什么会教出如此卑劣的徒弟啊?” “哼,你是不是想说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啊?我告诉你,云山信元,正义道德那些词语都是在胜者获得了绝对利益之后才会拿出来说的漂亮话,当年我我输给正难的金刚不坏体之后每天郁郁寡欢,我才想出破他童子之功这条计谋出来的。我这个不叫做卑鄙无耻,我都是为了胜利,为了武士道的尊严。虽然最后我还是输了,但是我可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 “那个沈落松已经是废人了,你还来我这里干什么?难道你连个废人也打不过吗?” 玉山信元道:“哼,他被废武功之后又学会了一套中华剑法,还说是天下最强的剑法,那剑法没有任何剑招,却可破天下兵器。我不管他是真的也好,在说大话也好,他一个不能没有剑的废人,我怎么会和他空手过招?我要用真无双之刃与他来兵器的较量,我要用最强的日本刀法,不给他留任何机会,我要他死!” “为什么?正难大师你都没下杀手,对这个废人你要下杀手呢?” “他太幸福了,他有我没有的东西,我嫉妒他,我要他死。”玉山信元面无表情道。 “因为那个你爱上的女人吗?丰臣一郎都和我说了,因爱生恨,很好,不过即使你杀了他,也得不到那个女人。” “可至少我可以好过一点。” 宇多田池秀站起了身,说道:“呵呵,你真是变了,信元。得不到的就要毁了他,你已经和大日本那些杀人冷热兵器没有任何两样了。” “师父,我的时间很宝贵,我就直接说了,我要学你的最强之技--空山拔刀术!” “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是这是我的最强的招式,我不想教任何人,我曾经立过誓的,你死心吧。” 玉山信元目光有些反常说道:“师父,你不教我,难道还要带进棺材里吗?” 宇多田池秀喝道:“你说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自己的徒弟跟他这么说过话。 玉山信元淡淡道:“你一个八个徒弟,五个都死了,玉山信马已经废掉了,丰臣一郎天资又非常普通,你又没有子嗣,除了我你还有选择吗?除非你真的想带到棺材里,我就不纠缠师父了。不过你如果想再收别的徒弟传授他拔刀术的话,我就会找机会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直到你肯教我为止。” 宇多田池秀听后头顶竟冒出来些许汗珠出来,他紧闭双眼,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说道:“哎,狼终究是养大了,不听话了,还要反噬主人。好吧,既然我也不想带进棺材,就给你吧!” 宇多田从一旁拿出铲土的铁锹,从身旁的一棵樱花树下土壤中挖出了一个红布包袱,递给了玉山信元,信元打开之后,看到了他这几日心心念着的《空山拔刀术》的刀法书。 宇多田说道:“你的功夫已经超越了我,不用我手把手地教你了,看这本书学习,不出半月,即可掌握空山拔刀术了。不过我要提醒了,不要过分的指望一套拳法或者刀法,真正的高手,不会拘泥于任何招数框架的,要是那沈落松真的学成了天下第一的剑法,没任何剑招的话,这拔刀术在他面前也是没用的。” 玉山信元对宇多田的忠告一个字也没记心里,他拿着刀法书淡淡道:“师父,我可能不会再来看你了,你保重身体吧。”说着他头也不回的,顺着刚才的“路”,径直下了山。 第十九章 前明的尚方宝剑 李瀚章看着跪倒在他面前的十一子李经淦,心中感慨万千,他心道:“我当时如果同意他的任性的话,他也不至于违抗我跑到国外去。” 虽然他心中这么想的,但是还是脸上不动声色说道:“你真是个大孝子啊,还记得有我这个爹,还知道回来跟我行父子之礼。” 李经淦跪在那里伏在地上,并没有回答李瀚章的话,李瀚章有点奇怪,他又道:“怎么了,在你那个太太的国家呆久了,把自己的汉语都忘光了吗?” 李经淦还是没有回答,这下把李瀚章整的着急了,他真怕李经淦跟他行完礼后扭头就出门离去,这样自己就再也看不到儿子了。 李瀚章有点坐不住了,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李经淦开口说话了,“爹,您的身体可安好?我这些日子来每天都在想念着你。” 李瀚章听到儿子的关心终于忍不住了,虽然他是铁面无私的一品大员,但是还是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面前让步了,他抬起来了,说道:“儿子啊,你起来,让爹好好看看你吧。” 父子时隔一年以后终于团聚了。 “你瘦了,孩子。”李瀚章满脸慈祥的对李经淦说道。 “爹,我看您感觉一点没变化,身体还是那么的好。” “不行了,这一年我是真的觉得要告老还乡了,表面看着还好,实际上越来越差了。” “爹,对不起……” “别说了,孩子,都过去了,爹做的也不对。你这次帮着沈落松他们追回国宝,为大清做出不小的贡献,爹很高兴。你回来就好,玛丽和你一起回来吗?” “没有,玛丽已经是英国教堂会的干事成员了,他们英国教堂会的事情太多了,这次就没有和我一起来广州。” 李瀚章点点头,道:“好,下次带着她一起回来,爹也想通了,洋人也是人,虽然他们国家做尽了坏事,不过还是有不少好人的,玛丽这孩子天真浪漫,不怕权势,我也很喜欢。到时候你俩赶紧生个孩子给我,我听说东方人和西方人一起生出来的小孩都很漂亮的,我给你们看着。” 总督府的这里的事情暂且不谈,而此时,在那世外桃源的密林之中,沈落松正跪在鲁天恩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沈落松说道:“多谢师父于弟子身处困境之时出手搭救,传授弟子如此精妙玄幻的剑法,并忍受弟子的愚钝,耐心于弟子讲解其中奥妙,现弟子已经完全学成此剑法,终可以与强大的敌人一战。此战虽然无必胜的把握,但是却已不是九死一生。弟子怕万一有闪失,不能为师父养老送终,但愿师父以及弟子的大哥在天之灵保佑于弟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鲁天恩颔首道:“起来吧,我真么想到老了老了还能收你这样一般绝世聪明、悟性奇高的徒儿。你说你愚钝,真是可笑。你要是愚钝的话世界上就在没有聪明的人了。” 一旁的叶秋梦负气地说道:“我告诉你沈落松,虽说比武没有说一方必胜的,但是我现在要求你一定要赢那个玉山信元,我可不想刚嫁给你不超过一年怀着孩子就变成寡妇。” 曹龙莽也满不在乎说道:“就是,二哥,那个玉山信元的六个师兄怎么样?老弟一个人就都给收拾了,你一个打他一个,那都不叫事儿的。” 沈落松起了身,他点点头,“好吧,不过也不能大意,那玉山信元的实力不是空山六天王可比的,到时候我要用尽全力,用剑击败他。” 鲁天恩说道:“你练成了剑法,虽然招数上比一定输那日本人,但是兵器可是难胜他。上次曹龙莽盗得的那醉龙剑熔成了少林棍,可还没等再熔回剑就被那帮日本人偷走了。落松,你打算用把寻常铁剑去拼那锋利无比的日本刀吗?” 沈落松道:“师父,弟子还没有想好……” “师父都替你想好了!”鲁天恩突然哈哈大笑道,这老头一惊一乍的,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见他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长条包袱,打开给众人一看,里面竟是一把做工材质极其精美的宝剑。递给了沈落松。 沈落松接过来一看,这剑通体金色,似乎是用黄金打造出来的,一股富贵霸道之气扑面而来。他拔出宝剑,只见此剑剑身花纹细凿,图纹清晰,剑身一面刻着腾飞的蛟龙,一面刻着展翅的凤凰,而且剑身上还纹饰着北斗七星,似是天象之形。 “真是把好剑!”其他人无不赞叹,而沈落松和一旁的灭魔却感觉有点不对劲,灭魔问鲁天恩道:“鲁大师,这剑似乎不是寻常武师百姓能有的吧?你这剑是从哪儿来的啊?” 沈落松说道:“这不会是当朝皇家用的佩剑吧?” 鲁天恩得意地道:“这是我鲁家时代的传家宝,不过不是清朝的,是前明皇帝的尚方宝剑。” 众人一听惊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大喊道:“前明的尚方宝剑?!” “是呀,没想到我这老头还有这么个绝世珍宝吧?”如果真的是尚方宝剑,那还真的是无价的宝物。 鲁天恩续道:“这把剑是我山东的太爷爷花了三万两银子收的,有一个说法说这把剑是明太祖朱元璋皇帝御赐钦差大臣的,后来被遗失流传出来的;二说是明武宗朱厚照1当年亲自上阵杀敌时用的,后来陪着他一起进了皇陵,但是被盗墓贼盗走了的。不过反正可以确定,是前明的东西没错的。我之前没有钱赌,还曾经把它当掉了,这几天我偷偷攒了钱,赎回来了。落松,这把剑使用上好的玄钢打造出来的,你用来对敌是绝对没有问题。” 沈落松不敢相信道:“师父,这把剑现在至少值几十万辆的银子,你攒两天钱就赎回来了?” 鲁天恩摆摆手道:“我当时当走的时候就两万两银子,没那么贵的,那个当铺老板还挺良心的,我去赎回时候就多要了我一百两银子,就还给我了,哈哈。” 众人心道:“估计是老板胆子小,收剑之后才发现这是前明的尚方宝剑,天天怕人举报吓得睡不着觉,看你来赎才像送瘟神一样直接还你的吧。” 灭魔这时想到一件事情,说道:“前几天我们归还国宝时候清点了一下,和洋人的账单对照少了一只琉璃杯,怎么找也找不到,都以为是洋人记错了或者被他们偷卖掉了。现在这么一看,不会是鲁大师当时你……” 鲁天恩嘴一撇,眼一斜,说话声都有点虚了,“不知道,大师你别以为你是和尚我就不敢告你诽谤啊。” 沈落松收起了剑,又磕了一个头,说道:“谢师父将传家宝借于弟子,弟子到时候一定完璧归赵,不负师父厚恩。” 鲁天恩叹气道:“哎,本来这么珍贵的传家宝我是不应该借你的,不过这宝贝我留着也没用。我之前在这儿当官的时候还把它挂在我府内的大堂里,来个人我就拿出来显摆显摆,有同僚问来历的时候我还拔剑吓唬他们说要代表前明皇帝的冤魂劈了他们这帮大清的官呢,他们一个个吓的啊,现在想想真是好笑。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李瀚章跟我说不让我再把剑拿出来了,不然就派兵来抓我进大牢,还差点把我的剑扔海里去。真搞不明白,既然是宝贝,我都不在乎的给大家看,他们还怕什么?” 众人听得大气都没敢喘,心道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胆大的人呢?最后沈落松小心翼翼地说道:“师父,您当不了官真的是有原因的,怨不得谁啊……” 注:1朱厚照:明朝第十位皇帝,是明孝宗朱祐樘和张皇后的长子,在位期间年号正德。朱厚照虽然才能卓著,但是做事荒诞不经,被称为“荒唐天子”。据野史记载,他曾不顾大臣反对,亲自带兵上阵杀敌,相传还亲手杀掉了一个蒙古兵。 明后两日停更,六月一日继续更新,敬请期待!请大家多多订阅支持,感谢感谢! 第二十章 登岛 五月初五,在福建省的海边地带本应该是艳阳高照,酷暑难耐之时,但是此时在海边礁石上驻足观看天空,却是阴云密布,电闪雷鸣,卷杂着前面怒波横流的海水波涛,让人不经望而却步。 之前在故事最开始登场的那位码头运货的脚夫,被玉山信元拉走带路找武馆,曾带过玉山信元去踢廖清扬的聚英馆,后来被车富莱用十两银子赶走了,脚夫用这十两银子做了丝绸衣服的生意,他低价买了很多廉价的丝绸面料,包装涂色后翻了数倍的钱卖了出去,财富积累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很多原来他在码头的同行朋友都成了他的员工,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位脚夫一跃而上,变成了丝绸行业的大老板,可以说是努力加运气促成的结果。 后来过来他在街上无意间又看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日本人玉山信元,他赶紧迎了上去,把最近发生在他身上骄傲的事情一通说,可没有留意当时失意的对方。最后,在信元的要求下,他雇了一艘船,帮助他返回了日本。 而今天,他又受玉山信元所托,找一条船载他去角屿岛。 “今天可能船走不了了,恩人。”脚夫对玉山信元说道,“你看这个天气,乌云遮着天空,都看不到一点点的阳光,空气却还这么的闷热,这是台风来的前兆啊。” 玉山信元身着一身黑色武士服,头上的月代头在昨天刚刚找人修理了一下发型,他一脸阴沉地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说道:“现在船走不了吗?” 脚夫说道:“也不是走不了,虽然说台风马上就要来了,但是福建和广东又不一样,虽然也时常会有台风,但是因为隔着一个台湾宝岛,很多台风被台湾挡住了,福建的台风就没那么重了。广东的台风天都有预警,台风前后完全是不能出海的,不过福建的就可以。” “台湾……很快台湾就不属于你们大清了……” “恩人,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啊。”脚夫很奇怪地问道。 “没有,既然能出海,就带我出吧,钱我自己加一倍给你。” “别别别,帮恩人一点忙我还要钱,这还是人吗?滴水之恩应该涌泉相报的,我正好最近丝绸生意都交给我的手下打理了,也是闲来无事想来福建厦门这里旅旅游啥的,没关系,恩人你坐好船扶住了,我这就带你下海去角屿岛。” 要赶在台风到来之前,把船开到岛上,脚夫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撑船向前行驶,玉山信元坐在船头,双眼出神的望着海面,上空漆黑密布的乌云已经将本来清澈的海水映成了黑海一般,这无边暗淡的四周也正像是此时信元的内心一般阴暗无比。 “恩人,我想问你一件事情。”脚夫一边撑船一边说道,“你和沈落松沈大侠比武,怎么不找一处好点的地方,偏偏找这海内孤岛,鸟不拉屎的地方啊?” 玉山信元回答道:“我们不想再有别人打扰,尤其是那些多管闲事的清国官员们。这座岛孤悬海外,正合适作为交战的地点。这里也是日本内阁大臣们选的比武地点。” 脚夫奇怪道:“呦,恩人,你们寻常武夫们之间比武,都惊动了大清还有日本两国的官员呢,真是意外啊。” “你这跟蛤蟆老鼠一样的人自然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我的比武已经不是我说的算的了,谁都要点头,谁都要经手同意。如果我是一个日本寻常的武士,那么我要找谁比武,要什么时候比武,要什么地点比武,可是我说的算。但是我可是日本第一啊,这些事反而我都说的不算了。” “好吧……恩人,您说的我实在是听不懂,我无论是码头卸货搬货的脚夫还是丝绸店的老板,也都只是个平民百姓,你们都是闻名遐迩的大人物了,我能帮上忙也是脸上沾光啊。” 角屿岛是东南海之上极其不起眼的一座小岛,岛上环境恶劣,根本没有人居住,不过这岛上能远远的望见隔海相望的宝岛台湾。这里也成为了渔民们或者想探险的人极偶尔到的海上落脚点。 小船这么的在海上行驶有一个多时辰,那脚夫也真是个行船打鱼的好手,光凭从当地渔民那里买来的粗制的海岛图,就找打了这里,信元只听他说道:“恩人,你往前看,角屿岛就在眼前了。” 玉山信元望着前面的这座小岛,它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微乎其微,他心道:“看来真是一处及偏僻的地方,也就是巴掌大的小岛,他们是怕再有外力干扰,才让我选在了这里决战的。” 小船在岛边碰到了礁石,脚夫拿绳子将小船固定在了礁石上,算是靠岸了。玉山信元抬头一看,几个人正在岛上的礁石之上站在他的面前迎接他。 迎面便是玉山信元他的七师兄丰臣一郎,丰臣一郎说道:“师弟,等了你好半天了,这里我们都安排好了,上来吧。” 看着几人凝重阴沉的表情,玉山信元知道自己的表情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他一步跳到了岸上,说道:“沈落松他们来了吗?” 丰臣一郎向玉山信元刚刚来得方向远远一指,说道:“你看,远处有一只船正往这儿过来呢,应该就是他们了。” 玉山信元回头一望,远处果然有一只小船正向这里驶来,小船在黑暗的大海之上犹如一只乘叶而走的蚂蚁一般,无情的波涛似乎随时会将它吞没。 而这时,身旁一个光头胡长,长相凶狠,五十多岁年纪身着日本军官服饰的人走过来,跟玉山信元说道:“信元,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挑在这里让你和那个找那个中国人对战吗?” 信元答道:“知道,大人,因为这里能看到台湾。” 那日本官员喜道:“对对,你看看远处,那台湾岛多美啊,物产丰富,密林丛生,物华天宝。到时候我们对大清的海战是一定能够获胜,到时候就让他们将这片宝岛割让给我们,我们大日本称霸亚洲的梦想就会更进一步的实现了。今天来这里,一是为了不让大清的狗屁官员妨碍我们,二是咱们要好好先看看这片将要属于我们的宝岛。哎,看着真让人直流口水啊……” 脚夫虽然也想好好在这角屿岛看看的,但是见这些信元一伙的日本人各个狰狞无比,不像好人,他们互相之间说的话也听不懂,便有些胆怯,他战战兢兢对信元说道:“恩人,既然把你送到地方了,那我就走了哈,你多保重。” 信元看了看他,说道:“恐怕你走不了了……” “恩人……” 还没等脚夫说话,玉山信元右手一抬,掌出如风,一掌还没等脚夫反应过来,便拍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那可怜的脚夫还没有感觉到疼,便呕出鲜血,身体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两眼一翻,死在了当场。 信元面无表情地说道:“很抱歉,难为你送我登岛了,不过我要借着你的血,把我仅有的善良抹去,助我战胜沈落松,再夺去了他的性命!” 第二十一章 狮与虎 仗剑轻纱白地行,万缕波涛犹过兴。眼望虽是百重险,壮士也只淡如清。 这一切的故事都在那天玉山信元登上广州码头的那一刻开始了。信元作为日本国第一高手,在全国上下,找不到一个能与之一战的对手,便借着英国商人威廉的船来到了大清国,在烟鬼脚夫的领路下,先是用空手道打败了聚英馆馆主洪拳大师廖清扬,紧接着被别有用心的聚英馆三弟子车富莱带到了神风堂堂主潘达那里,玉山信元又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他,又用武士刀,打败了广州城第一武师叶芝贞的关刀,随后又打败了翁筹剑馆全体成员。日本武士和广州武师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 之后,玉山信元的七师兄丰臣一郎也来了广州城,当他还想挑战广州武师的时候误打误撞碰上了陈沈曹最强三兄弟,先是被陈清玉的护体神功所镇,又被曹龙莽一脚踹下了楼,断了腿。信元带着一郎接腿之后,暂时也离开了广州。 后来信元奉日本天皇内阁之命,向广东武师发起了挑战,要挑选一位最强之人与他比试,还将其美称为清日友好。这件事由李瀚章发起,叶芝贞等人组织,在一场比武大会之后,众人选定,比武选手为在少林寺还俗的陈清玉。 而在一年后的比赛上,陈清玉之妻李镜缘由于受到了日本外交官佐佐木山田的威胁,不得不在陈清玉的茶水里面下了毒药,使得陈清玉在与信元的比武中毒发身亡。之后其结义兄弟沈落松为了给他报仇,再次向玉山信元发起挑战,对方也毅然决然的接受了。 曹龙莽和沈落松两人为了替陈清玉报仇,半夜又杀进了佐佐木的宅院之中,要取他性命,但是在众多日本人的营救之下,刺杀计划并没有成功。之后曹龙莽为了保护李镜缘肚子中陈清玉的遗腹子出城北上,在此期间玉山信元的六个师兄号称空山六天王,合力废掉了沈落松的武功,要他再之后的比武上不能胜过信元,之后他们又北上找到了被李镜缘暗算的曹龙莽,但是错误估计了对方的潜力,被他单臂杀掉了五人,只有大师兄玉山信马逃回了日本。 曾经的广州第一人鲁大师鲁天恩亲自教给了沈落松一套他自己研究出了的剑法,沈落松努力学习钻研,最后在营救国宝的过程中,在英国人道尔顿的重机枪面前的生死时刻,领悟出了剑法真意,终可以在武功被废之后,可与玉山信元一战。 而清日两国武师的这一代恩怨,将在今日彻底做出一个了断了。 在这一叶扁舟之上,承载着几人,今日的对战者沈落松、他的弟弟曹龙莽、师父鲁天恩、少林寺僧人灭魔、叶芝贞馆主、廖清扬馆主等人。正向着这小岛驶来。 曹龙莽单臂撑着船桨,在这波涛汹涌的海上小心翼翼地行驶着。本来这天气此时前戏已经做足了,剩下的就是风驰电掣的台风了。但是,似乎老天爷是让他们安安全全抵达小岛之后,再行刮起飓风似的,海面迟迟未见惊涛骇浪进一步的加剧。 应该是老天爷也想好好看看这场比试吧。 终于,船抵达了小岛,众人相互搀扶走上了礁石,早一刻到的玉山信元迎了上去,说道:“沈落松大侠,今日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沈落松等人对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而丰臣一郎还有身旁身着军装的人心中都在想很可惜刚才台风未到,没有把他们都拍到海里面喂鱼,实在是太不走运了。 曹龙莽眼看身旁到场的日本人几乎都不认识,立刻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我就猜那个叫佐佐木的狗东西还有那个空山六虫唯一活下来的那个不敢过来吧?挑决战地点还挑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个个都是龟蛋吗?” 众日本人都会一些汉语,听这黑汉如此猖狂都很气愤,但是当他们了解到这黑汉一人就把大日本的武力王牌空山六天王击败击杀,便谁也不敢还嘴了。 玉山信元道:“这些都是我们大日本内阁派来的高级将领官员,要来一睹沈落松大侠的风采,我们没有一个人带着枪来,不会影响比武的结果,如果不信你们可以一一搜身。” 曹龙莽一摆手道:“不用了,上次从那个叫佐佐木的狗身上扒来的钱半点用都没有,也花不出去,我才不愿意搜你们呢,身上有啥值钱的东西是咋的啊?我告诉你们,有枪我们也不怕,我二哥连英国的铁王八都降服得了,你们这些都不在话下。” 在这沧海一粟的孤岛上,曹龙莽的声音也逐渐的被巨海雷电所掩盖,他不得不大声喊道:“就在这儿比吗?” “当然不是,各位请跟我们来吧。”一旁的丰臣一郎说道。 这时,沈落松看到礁石边的脚夫的死尸,知道这位是帮日本人撑船来的人,叹了口气,对信元说道:“今日比武,你要是能胜我的话便直取我一人性命就好,何必要如此多添杀戮呢?” 玉山信元冷笑一声,说道:“说来也可笑,我身为日本第一,但是到现在还从来没杀过一人的性命,今日决战我就要分个生死,我怕一会儿心软,就拿他开了荤了,杀他一人,我便毫无顾忌了,沈落松,你便是我要杀掉的第二人了!” 在这小小的岛屿上,沈落松等人惊奇地发现,岛上正当中,竟然盖起了一座木屋,木屋的四周,还用铁板铁片固定着,这样大风就不会轻易的将它吹垮了。 曹龙莽惊奇地说道:“这是你们日本人搭的吗?” 玉山信元点点头道:“是的,前几日,日本内阁派能工巧匠登岛搭建了这座木屋,也是怕恶劣的天气影响比试,列位,请进吧。” 鲁天恩一旁冷嘲热讽道:“这地界怎么说也是大清的地界,你们不请自来修房子,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不过有一说一,这房子内外建的确实不错,里面甚至还把露出来的礁石磨平,铺上了日本的榻榻米,脚踩上去甚是舒服。里面也很是宽敞,容纳一百个人也是不成问题的,两人在这房内施展任何绝技,空间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双方到场人员分立两侧,沈落松与玉山信元再不搭话,对立而战,手拿剑刃,终战将要开始。 玉山信元按照日本武士的习惯脱去了木屐,向沈落松一鞠躬,说道:“空山神剑派弟子,玉山信元,请沈大侠赐教!” 沈落松握住剑身向前双手一拱,说道:“不敢,鲁天恩鲁大师座下弟子沈落松,向阁下讨教了。” 众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这场中华雄狮与日本猛虎决战的最终话,终于上演了。 第二十二章 刀神信元 “你看,正往这儿走过来的那个人,就是玉山信元。” “哇,真的吗?他本人长得好帅了,不愧是日本最有前途的武士。在我们这里就是鹤立鸡群啊。” “可不是嘛。在咱们日本大大小小的青年武者比武上,打了一百场赢了一百场,从来没有谁能在他的手底下走过十个回合的。” “真是天纵的奇才,由于星星一样在天空中闪耀一般。” “咱们日本要是想击败上洛1,称霸东海,不光要有咱们伟大天皇组建出来的强大海军,还要靠这无所不能的武士,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快快,这机会太难得了,咱们过去要要签名吧!”说着一帮人把正在外面逛街的玉山信元围了起来…… 这便是玉山信元十六岁之前的人生,在日本犹如一颗璀璨的明星一样,走到哪里都受大家的追捧,所有人都喜欢他,崇拜他。所有青年男人都想成为他,所有青年女子都想占有他。虽然信元他自己仍每日专注习武,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但是不免有些翩翩然了。 可是,到了他十六岁以后,他的生活渐渐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经常会有一些日本的重要大臣内阁出入他们家里,不是为了和他富甲一方的爸爸做生意,而是为了要巴结于信元他自己。每天,那些高官内阁劝导他从军或者是让他跟他大哥玉山信马一样成为内阁暗部,玉山信元讨厌自己练就的一身武艺最后却成为他们手中的战争和杀戮的工具,但是他不得不每天都和他们阿谀奉承,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不断敷衍,让他们渐渐不再关心自己。 可是直到有一天,他对这些内阁的无感转为了愤怒。有一天,他回到了家,发现了有一个内阁大臣借着公务之名与他的母亲竟然在暗房中私会偷情。又过了几个月,他又看到他的的母亲隔三差五的不止一个两个官员偷情,而自己的富翁父亲似乎也知道了这件事,但是却害怕官员权贵,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来。 渐渐地,他变得愤恨起来,他恨自己懦弱的父亲、恨自己水性杨花的母亲、恨那些把自己当成工具,把自己母亲当成玩物一样的官员们。他之后便不在家里生活了,学成武艺之后,他也不再去看望他的师父了。 他变的有些孤僻起来,不断地游走日本各地各岛找各种高手比试,与极致的拳脚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是日本他已经把所有有名的武者都赢了一遍了,千篇一律的胜利让他对这里的一切事物索然无味起来。 日本已经满足不了他对强者的欲望了,他开始扬帆远航,先在东南亚的泰国领教了他们杀伤力极大的泰拳,又在邻邦朝鲜领教了他们不堪一击的跆拳道。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这个世界上武术之乡,大清国,从此一去不复返。而在这几个国家的战斗之旅,和航海中,他也逐渐的充实了自我,淡去了他的仇恨。 不过,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导致玉山信元这几日老是在晚上做着同样的噩梦,他老是梦见自己去东京皇城,去参拜自己一直以来崇拜无比的日本天皇大人,可是当他到了皇城大殿之上,却惊奇地看到自己的母亲也在那里,她在坐在皇座之上,坐在了天皇的腿上,极尽的卖弄风骚,讨好天皇,而天皇一边与他的母亲调情,一边斜眼看着早已狼狈不堪的自己,对自己说道:“玉山信元,你还是我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吗?” 信元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我当然是,天皇陛下。” “那为什么你对我的命令都如此的不屑一顾,为什么你对我的圣旨都充耳不闻,你眼里还有朕吗?!” 信元吓得慌忙跪倒在地,他磕着头喊道:“有,当然有,你是我的太阳啊,天皇陛下!我只是……我只是……”他支支吾吾的又再难以开口。 而此时,他只感觉四周那些日本内阁的官员们化作鬼魂一般,在他的耳边念叨着:“你心中只想着你自己,想着你那狗屁的武士道精神,身为日本第一,东洋赤虎,活这么大居然一个人都没杀过,太无能了吧。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罢了,居然还敢蔑视天皇陛下,你算是什么东西,蝼蚁一般,天皇陛下动动手指头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玉山信元不敢反驳,他浑身发抖,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天皇陛下听着内阁们的挑唆,再也忍耐不了信元了,他威风凛凛道:“看来你真的从来没有把朕当一回事,你是日本第一又怎么样?我一道命令,就可以把你身上的荣耀勋章通通剥去,让你变成烂泥一样在街边要饭,让那些嫉妒你的人每日对你拳打脚踢,最后打得你奄奄一息,一命呜呼。然后我还要把你的家族名号剥夺,把你们的家产没收充公,让你的父亲切腹自杀,让你的兄弟姐妹们当日本军人的奴仆,还有你这个风华绝代的母亲,也陪你一起死吧!”说着,天皇举起右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了他身旁信元母亲的心脏…… “妈妈!”信元终于有一次的从梦中惊醒,他浑身都湿透了,良久之后,他才确定刚才是一个梦。虽然是梦,但是玉山信元却不怀疑它发生的可能。 “我一定要赢沈落松,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和我一起受罪。等今日我赢了他,并且杀了他之后,我回去亲自上信给天皇陛下,愿意为陛下内阁马首是瞻。我要用我的能力,帮助他们夺取天下。去他妈的武士道精神吧,我的师父是小人,我的哥哥是小人,我的师兄弟都是小人,我也不要做人了!” …… 电光火石之间,这些想法又在信元的脑中闪过,他紧闭双眼,突然一睁,名刀真无双从腰间出鞘,他像一颗射出来的子弹一样,飞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沈落松。 沈落松还在准备过程中,他知道玉山信元武功当世罕见,速度更是天下无双,就算是陈清玉在世,速度方面也不及他。他虽然想到信元的速度快,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他身体不自主的往后一闪,信元已经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面前了,尚方宝剑在剑鞘之中都还未来得及拔出。沈落松只得身体往后连躲连退。一瞬间,玉山信元长刀已经滑出十刀,沈落松心道多亏自己和鲁天恩学了剑法,否则这一下要靠自己这被废武功的身体应付,早就立毙当场了。 十招过后,沈落松宝剑才借力拔了出来,但是他也只是拔出了剑,还未等向信元还一招半式。信元的密不透风,忽急忽进的日本刀法,,夹带着他的雄厚内力,就像一股巨浪一般,席卷着沈落松周身,沈落松只得用宝剑挡在自己的要害,避免遭受致命伤,边打边退。最后,他终于找到机会,虚晃一招,一个大跳,落在了一旁。 在这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第一回合之后,在场沈落松一队的人包括一向对玉山信元不以为意的曹龙莽都瞠目结舌,又面目凝重。曹龙莽心道:“太快了,竟然比那天他和大哥对打的时候还要快,这段时间他有进步了?不知道二哥的剑法行不行啊……” 这时,沈落松只觉得自己的左臂、左肋、胸口一阵剧痛,再一看,这地方均都被信元的太刀划出了一道道不深的刀口出来了,血渐渐透过衣服浸了出来。 而在场的日本人都大呼过瘾,鼓掌叫好,喊叫着要信元在下一回合杀掉沈落松。 还未等沈落松想好下一回合的对战策略,信元又杀了过来,只见他双脚相互之间轻轻点地,如蜻蜓点水一般,似乎身体不受地心引力的约束,又向沈落松袭来。好在沈落松心脉如电,身体自然而然地躲避着他的攻击,但是信元实在是太快了,一瞬间,沈落松身体上又多了好几处的刀伤。 终于,沈落松不管对方刺过来的太刀,只长剑一挑向信元的眉心刺去,此招靠着两败俱伤的魄力击出,是敌手为自救而不得攻敌,本来这招一出,信元一定回刀自保。却只听“呲”的一声,沈落松胸前衣服又被割破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二哥,你没事吧!”曹龙莽大喊道。众人也是大惊失色。 “怎么刚才那一招没有成功呢?”沈落松不顾前胸的剧痛心道,他看了一眼一旁停招的信元,信元正面无表情的将太刀举过头顶,要对他再行进攻了。 原来,刚才信元在沈落松的宝剑要刺中他眉心的前一刻,靠着不像人类能拥有的身体天赋,低头避过了这一剑,而且身体下躬,借着身体往前飞驰的力道,刀便还按照刚才的路线正滑中了沈落松。 沈落松摸了摸自己出血的胸口,心道:“真是犹如天上刀神下凡一般,实在是太强了。不过……”他伸出宝剑,指向信元,等待他的再次进攻。 “你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战胜的……” 注:1上洛:上洛本为上京,前往都城之意。洛是谓洛阳,周代以后常定都此地,故渐被用作京城、或都之意。日语中的上洛,主要是谓前往京都,而京都的别称就是洛阳,故谓“上洛”。在近代日本人之间的交流中,上洛便代表中国。 第二十三章 剑圣落松 此时,这场冷兵器之尊的对决,双方的形式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沈落松将尚方宝剑向前一挑,说道:“信元兄,继续进招吧!” 玉山信元见沈落松在自己如此暴风雨的攻击之下,身上虽已有多处受伤,但还能如此的镇定自若,不由得也佩服起来,心中赞道:“此人悟性耐力战斗智慧均不在我之下,不然空山六天王废他武功也不会那么费事。他凭借这一副内力全无的身体,能只凭这两个月来学习的剑法敌挡我这么多攻击,真是不简单。” 不过既然他已经要与之前仁慈的自己一刀两断了,就算与对手惺惺相惜,信元也已经不想回头了,他见沈落松虽然重伤,但是依旧气定神闲,点点头,手中太刀在胸前一横,深吸一口气,也不搭话,一步踏来,由于力量太大,脚下的榻榻米都被他踩掉了一大块。 这一招是空山神剑派的绝技,名为“空山飞鸟”,借着身体前倾的架势和极致的劲力之下,一刀横劈后,就算是世界上最坚硬的岩石,也会变成两半。 空山神剑派中无论拳脚还是兵刃,都是日本最强的,但是宇多田将自己的门派命名为剑派,足以证明,在他的心中,刀剑才是空山派中最强的杀人之技。这一点,也在他的徒弟们无数次与人交手的上面加以印证。 这一刀过去,信元心道,这沈落松若不采取侧躲的招式的话,必然被一刀切成两半,但是如果他要是按照信元的想法躲避的话,信元便紧着着会向他躲避的方向横向扫刀,就算沈落松躲过了这第一刀,绝对躲不过他的第二刀,那么,他的死便是这几招之下的事情了。 一切似乎都在玉山信元的预料之下。 但是,这一刀下去之时,沈落松既没有向他预测的那样向两侧避让,而是以极快的速度在信元的面前微微侧了一下身。 “这一侧身不是自寻死路吗?难道你还能躲过不成?”正在玉山信元微微一愣之际,他只觉得,这一太刀横劈之下,沈落松手中宝剑只是举起微微举起一下,只在电光朝露之间,玉山信元的后背被人轻轻一拍,身体被惯性控制,往前直走了几步,停在了那里,他回头一看,沈落松竟然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这怎么会呢?”玉山信元无比吃惊,他望着身后正站在那里的沈落松,看着他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刚才沈落松从背后用手拍他的那些若是换成长剑攻击的话,此时他早已是非死即伤了。 在场的众人也无比为止惊异。丰臣一郎等本以为玉山信元这下绝技沈落松必然归天,但是只是在这眨眼的瞬间这沈落松竟然像会瞬间移动一般闪身到了信元的身后,还抽空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那这些日本人都以为此人会邪术妖法,纷纷都有些忐忑起来。 而叶芝贞廖庆扬他们也是惊愕无比,他们刚才也只是隐约地看出,沈落松用极其不可思议的速度一侧身。身体在玉山信元刀锋的夹缝之间略过,只一瞬间,他的脚并没有走半步,就借着对方往前的这几步走动中双方便换位而站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玉山信元绝技傍身,这一点小挫折并不能使他气馁,玉山信元道:“看来他学的这套剑法果然有独到的高明之处,不过刚才你也也只能是碰巧躲过而已了。刚才我也只用了七成功力,现在十成力一出,你必死刀下。” 他心中念道着,便将刀头下挑,成下段式刀法向沈落松袭来,一招“白鹰奔日”刀锋向上一挑,这一招招如其名,刀锋就像一只白色的苍鹰从烈日之下在眼前一闪而过,鹰身上的白羽加上太阳的白光,真的使人无法察觉它的行踪,这刀法也一样,一旦使出,敌方将在眨眼之间,脖颈被刀锋悄悄地劈成两截。 一旁的丰臣一郎知道这一招,他在宇多田池秀的手下学刀的时候,对这一招无论如何也学不会,连一成的神韵都使不出来,因为它太难了,对使用者的内力,速度,身法都是极其严格的要求,最后他也放弃了学习这招杀招。这时,他见师弟如此轻描淡写的将“白鹰奔日”的精髓施展的淋漓尽致,不由得心中佩服无比,道:“难怪他是日本第一,将六位师兄都盖了过去,就这一招下来,连师父怕都抵挡不了……” 但丰臣一郎的赞美并不能换来信元此招的得手,只见沈落松仍站在那里不动如山,他手中宝剑往下画了一个圆圈,正接住信元的“真无双”,又用股巧力向上一滑,信元的刀锋不自主地跟着滑了上来。沈落松再次借势往前一挑,尚方宝剑的剑尖竟神出鬼没一般的出现在了玉山信元的脸面,距离只有一指之间,眼看就要割破他的脸了,玉山信元大惊失色,好在他反应神速,一个后闪身躲过了这滑刺过来的一剑,身体往回一退,这一招“白鹰奔日”,就算是被沈落松破解掉了。 “怎么会呢!”丰臣一郎惊得都要把舌头吐出来了,信元的两大杀招竟然半点没有奏效,实在是骇人听闻至极啊。 沈落松看着有些狼狈的玉山信元微微一笑,说道:“信元兄,你躲得可真快。” 曹龙莽等人纷纷喝彩起来,“太棒了二哥!” 而鲁天恩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一扬,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玉山信元生平战斗将近七百多场,未尝一败。别说一败了,就算是半点的下风,也未落下来过,今日眼前这人犹如天照大神一般,自己所有杀招尽数被他轻松破解,这真是生平从来未有过的事情,他如何不惊? “此人真乃剑圣是也!” 玉山信元见快招不能取胜,那便用强大的上段式压制沈落松,用内力化风,是他不能还击。将太刀举过头顶,正要向沈落松劈下,却只见这次沈落松没有等他递招,便自己迎了过来。 “怎么能乖乖地让你连出这么多杀招呢?”沈落松一步欺身到信元面前,信元大惊,一记“力劈华山”照着沈落松的头部劈下,而在此时,沈落松一个闪电一般的转身,似乎突然在信元的面前消失了一样,来到了他的身后,还未等信元的太刀落下,信元只觉得自己后背一下剧痛,沈落松将宝剑剑身一横,借着转身的力道狠狠地拍在了信元的后背上。 信元一口鲜血控制不住,从口中喷出,接着身体向前一摔,倒在了地上。 在场的日本人都傻掉了,丰臣一郎等人他们宁愿相信江水倒流,太阳西升,也不愿意相信信元居然会有一天被敌方击倒在地。他们愣在当场,都以为眼前的景象是在做梦,直到倒在地上的信元慢慢地站起了身。 信元此时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熊熊烈火一般,他看着刚才将他击倒的沈落松,咬牙狠狠说道:“这到底是什么剑法?” 沈落松将宝剑提在身侧,对一旁的鲁天恩说道:“师父,你之前让徒弟为这套剑法起个名字,徒弟现在已经想好了。” 鲁天恩赶忙问道:“徒儿取得什么名字?” 沈落松道:“‘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十里长亭连碧月,更待君客舞剑时’。此剑法,徒儿将它命名为——‘长亭剑法’!” 第二十四章 法 在中国古代秦汉时期就有在乡村大约每十里设一长亭,每个亭有相应的亭长。汉高祖刘邦,当皇帝之前就是泗水亭长。 秦制三十里一传,十里一亭,故又在驿站路上大约每十里设一亭,负责给驿传信使提供馆舍、给养等服务。后来也成为人们郊游驻足和分别相送之地。特别是经过文人的诗词吟咏,十里长亭逐渐演变成为送别地的代名词。唐朝李宋朝柳永、欧阳修等都在长亭之中提过千古流传的诗词。 沈落松对唐诗宋词研究颇深,既然长亭有送别亲友的引寓,那么他将剑法取名为长亭有诗情画意、剑者月下酒后舞剑之境,也有对他哥哥陈清玉的缅怀之意。 “马马虎虎,起的还行吧。”鲁天恩捋捋胡须说道,“没有想象中的好,不过至少比天恩剑法好听一点吧。” 这一刻,现今最强剑法,长亭剑法,终于诞生了! 而玉山信元此时对这剑法的名称什么的都听不进去了,他从小到大以来,从来没有遭遇过今日的下风,即使是面对陈清玉,曹龙莽这两位绝世高手也能斗得旗鼓相当。可是面对如今这位离剑就是个普通人的沈落松,刚刚却连续三招都败下阵来,实在是生平不敢想象之事。 不过这时,信元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与慌张,他是与生俱来的武士传奇,从出生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不平凡,他一直犹如嗜血狂徒一般的寻找着其他的高手,与之决战,并且在决战的过程中获取自身身体和脑部上最大的满足感。碰到越强大的对手非但不会打消他的气势,反而会使他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愉悦。 他的面部渐渐露出了饿虎觅食一般的表情,望着面前的沈落松,玉山信元渐渐被胜欲夺走了理智,他重新握好手中的太刀,要好好会会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剑法。 这时,他只听身后有人对他用日语说道:“信元君,这个人的剑法太强了,你想办法撤下他手中的宝剑,他离开剑就是一个废人而已。不要跟他过多的在兵器上面纠缠,无论用什么理由都可以,和他说休息一下,或者要看看他的剑都行。他八成会同意的,只要他宝剑脱手,你便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上去徒手杀了他。”实在是太狠毒了。他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等到时候拉着他远望台湾的那个官员,这官员名字叫上原信,是日本大佐军衔,身上有战功,这次想来看看这场比试,带了一帮下阶官员过来参观。他心狠手辣,一切以日本利益至上,曾经为内阁出过多个毒计,也算是内阁智囊,“文武双全”了。 一旁他的下属官员们也随声附和,让玉山信元以毒计杀掉沈落松,玉山信元虎目斜视,轻蔑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这帮癞蛤蟆,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什么?”上原信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无官无职的日本武士居然敢骂他们是癞蛤蟆,上原信怒不可遏,张牙舞爪地骂道:“你他妈的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信元君!你一家人都只是我们内阁的一条狗而已!” 玉山信元争胜之心大盛,再也不理会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压着他的内阁们了,他阴笑道:“哼哼,我武艺学成之后,就从来没有把你们这帮狗儿放在眼里,我为日本第一,凭什么要你们跟我天天地指手画脚。我只认天皇陛下一人,你们每日的鸡鸣狗吠我听你们的是给你们面子,不想给你们面子的话你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上原信暴跳如雷,他指着玉山信元破口大骂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要不是我们内阁帮助你,你哪能代表日本在亚洲成名,你他妈的蝼蚁一般的人,你爸爸是孬种,你妈妈是娼妓,我一回国就上报天皇,把你一家……” 正在上原信喋喋不休地威胁玉山信元之际,他只觉得信元突然在眼前消失,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心窝正中一刀。原来,信元再也受不了他的叫嚷,一不做二不休,闪身而进,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看着上原信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他,渐渐倒下的时候,信元说道:“你若能起死回生,就去天皇那儿告我吧!” 上原信倒在地上,捂着自己流血的胸膛,死去了。 登时,屋内一阵大乱,本来曹龙莽、叶芝贞他们见这些日本人不停地跟玉山信元用日语叫嚷着,似乎在给他出主意,料定肯定没什么好事,正要反齿相骂之际,却只见信元一刀刺死了那个叫嚷最凶的日本官员,不由得摸不到头脑,各自加以防备,怕这人杀红了眼,再无法控制。 而那些日本官员们,更是被吓得半死,一个个的面目惨白,他们无法相信,区区一个武士,竟然敢公然杀死内阁高级官员,这罪名可是不小,他们怕信元再把他们杀了,呆在那里再也不敢说话了。 这时,一旁的丰臣一郎竟也一反常态的和他们喝骂道:“杂种们,乖乖地站在那里不许出声干扰信元!我要信元堂堂正正地赢下这个中国人,这是我们武士的精神。我只看到这上原信是死在中国武师的手里的,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回国之后敢和别人乱说,我就一个个的都把你们杀了!”本来丰臣一郎也不是个光明正大的武士,他常用毒镖暗算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但是今日,他被信元的求胜欲所感,不自觉的维护起了自己的师弟。 沈落松虽然听不懂日语,但是他知道,刚才自己几招胜利,并没有丝毫减少对方的信念,反而更激发了信元要胜自己的决心,使得他为了比试亲手杀了他的同胞。沈落松当下丝毫不敢大意,打气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长剑一立,等待对方的绝招进攻。 信元慢慢地用衣袖擦去了刀上的血液,口中说道:“没想到真无双出山之后杀的第一个人粘的第一次死人的血,竟是这个败类的。”说着他甩了甩太刀,对沈落松道:“久等了沈兄,我要继续进攻了!” 这时,岛上的这座小木屋突然似被一股巨大的外力抬了一下,四边的房角微微翘起,上下摆动,众人耳边皆听到呼啸而过的狂风,刮得木屋呼呼作响,看来台风终于已经刮了起来了,要不是这木屋被日本匠人加固了一遍,此时已经被狂风连根卷起了。 众人皆有些担心,这木屋要是被吹垮了,那么在场之人都会被狂风直接吹卷,那么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可是,沈落松和玉山信元完全不为四周环境风声所动,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手。 突然,玉山信元犹如振翅高飞的雄鹰一般,一步跃起,太刀随着下落之势向沈落松飞驰而来。 这一劈比刚才的力道更狠,速度更快,沈落松连忙闪转腾挪,一脚踏出,身体不往后躲反往前迎,与玉山信元太刀将要落下来之际,手中宝剑迅捷无比,居然后发而先至,一剑顶在了信元的小腹之上。 信元小腹微微被其长剑刺入,感觉一痛,但是身体犹如电光一般的反应速度救了他,他身体往一旁一闪,往侧边一躲,落在一旁,在身体要落地之时单手伸出撑地,又是飞起一跃,一记挑刀向沈落松面额袭来。 这一招虽然厉害,但是对沈落松来说并不难躲,他心道:“这招并不如刚才的几招有杀伤力,难道他已经黔驴技穷了吗?” 沈落松身体向后一退,心念之间本以为计算好了信元刀尖的距离,会轻松躲开了,但是只觉得脸部微微一痛,竟被划出来了一道血痕。 他惊奇之间,只见玉山信元的“真无双”的刀锋刀尖之处,竟然隐隐生出来了青色的吞吐不定的光芒,刚才所伤他的,不是太刀本身的刀尖,而是这一层不知何时生出的青芒。 “这是,剑芒!”叶芝贞,廖清扬等人齐声惊呼道。若一武术高手内力与剑法练成极致之后,便可在所用的刀剑之上罩上一股青芒,使得手中兵刃威力更胜一筹。但是,这也只是武林界的传说而已,没想到,玉山信元真的靠自己炉火纯青的功夫内力,使之成为现实。 沈落松轻轻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赞道:“信元兄,我怕实在佩服你,就算是我内力犹在,也绝不可能在剑上生出剑芒来,看来你果然已是登峰造极之至,还留有绝招啊。” 信元说道:“这剑芒是我攻其不备压箱底的绝技,虽然看着厉害,但是也只能是增加一点攻击距离而已,你既然已经躲过了这一招,那么它便没有太大的作用了。你剑法很强,非常强,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强的剑法,我若不用最后的绝招,看来是赢不了你了。只是没想到,我居然学完那招之后这么快就用出来了……” 说着,他弯腰捡起了刚才让在地上的刀鞘,将真无双收在刀鞘之中,说道:“沈兄,你做好准备,你是第一个能见到此招的人!” 沈落松和众人不知道为何他还将太刀入鞘,也不知道他到底还打不打了,有听他说要施展自己最后的绝招,当下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而此刻,一旁的丰臣一郎站在那里双手都出了汗,他心中无比兴奋道:“看来师弟已经将师父的最后绝技——‘空山拔刀术’学成了,看来这场比试,我们赢定了!” 第二十五章 残像 此时外面呼啸的狂风仍不断的席卷着这摇摇欲坠的房屋,众人的身体都觉得身体有些轻微地晃动,叶芝贞等人仗着自己练过武功,而相互之间谁也不想先露出胆怯之色,一个个较上劲,都站在那里显得稳若泰山一般。而那些跟过来的日本官员们正在叫苦不迭,后悔自己不在日本好好呆着,醉死在艺伎院温柔乡之中,偏偏要作死来瞧这场比武,他们早就不在乎这两人究竟谁输谁赢,只求赶紧让比武有了结果,台风一停,就抱着脑袋坐船滚回日本。上原信的死,他们也不在乎了,谁爱给他收尸就给他收尸,爱给他报仇就给他报仇,他们是万万不敢再惹这个东洋赤虎了。 “他还在战斗过程中直接收鞘了?”曹龙莽等人看着玉山信元手起刀来皆是不明所以。沈落松虽然刚才占尽优势,但是玉山信元却又在最后时刻展示出了剑芒这一神技,现在胜负仍未可知。众人摩拳擦掌,各个绷紧的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望着这二人,等待着他二人最后杀招的比拼。 信元此时视外面的狂风怒吼于无物一般,双腿微微弯曲,整个身体向一支弯曲的长弓一般的对着沈落松,宛如他将要射出一支雕翎箭,直刺玉山信元的心窝。 只见他左手拖握着刀鞘,右手慢慢放在刀柄之上,看来是要在与沈落松对剑之时,将太刀从刀鞘中快速拔出来攻击沈落松。 曹龙莽等人心道:“想法是不错的,不过这速度还能有正常出刀的速度快吗?一出刀鞘的话,方向角度更好判断,他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但是沈落松却不这么想,“怎么感觉他的整个气场与刚才又完全不一样了呢?刚才他的气场杀气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现在却似乎又凭空增加了一倍一样,我站在他的面前,正有一个股从来未有过的压迫感向我袭来。这一招如此架势,看来就是他们空山神剑派最后的绝招了,也是他玉山信元最后最强的杀人技了。”沈落松下意识的也捡起了地上尚方宝剑的剑鞘,拿在了左手之上。 双方的所有气息,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来了!”突然,玉山信元轻声一喝,沈落松只觉得眼前一花,信元双脚似乎没有丝毫动弹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招式没有一丝的前摇之势,转眼之间,刀已出鞘从沈落松的右肋之处,由下而上,犹如蛟龙出海,而在玉山信元刀已悬在半空之际,沈落松竟没有表现出来一丝抵抗,身体借着这一刀的力道在空中一飘,便倒在了地上。 曹龙莽大惊失色,大喊道:“二哥,你怎么样了?!” 廖清扬、叶芝贞,甚至包括鲁天恩在内的人都是心惊胆战,刚才的信元的动作一气呵成,从刀出鞘到将沈落松砍倒连眨眼一下眼的时间都没用上,众人皆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法。鲁天恩看着倒在地上的沈落松,心中滋味难以名状:“他不会就死在这里吧?这……我真是没想到,对手居然如此强大,还有这么强的杀招……我的长亭剑法居然也……” 一边的丰臣一郎见沈落松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身边已经流出了一滩血来,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他拍手说道:“胜负已分,沈落松虽然厉害,但是终究不敌我师弟,我们大日本的刀术胜了你们清国的剑法了,东洋赤虎,在清国打遍所有高手,未尝一败,你们就老老实实认输吧。” 曹龙莽此时也不管谁输谁赢了,他见沈落松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死去了一般,他心中痛苦万分,喊道:“二哥,大哥离我而去了,你可不能再走了,离我一个在这世上可太不仗义了!”说着他一步就要上前去看看沈落松到底怎么样了。 这时,只听,倒在地上的沈落松开口说道:“弟弟,不用担心,我还行。”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沈落松左手撑着地,又缓缓地站起了身,捂着自己右肋下正血流不止的伤口,喘着重重的粗气,望着玉山信元。 丰臣一郎舌头都惊的要吐出来了,他本以为沈落松吃了这招拔刀技必死无疑,没想到虽然已是重伤流血,但还是活了下来。 但场上最吃惊还是玉山信元,他看着已经快要被刀砍成血人的沈落松,目光如炬,说道:“我明明已经砍中你的要害了,那个角度与力量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的,你……” “你砍中的是这个……”沈落松左手拿起了刚才从地上捡起的尚方宝剑的剑鞘,只见剑鞘已经被横切为了两段,看来,刚才的那一生死时刻,沈落松用剑鞘挡在了要害之处,剑鞘分担了一部分的刀锋力量,虽然沈落松还是中了一刀,但是腋下的伤口没有多深深,并不致命。 可就算如此,沈落松身上也已经有了多处刀伤了,并且血流不止,加上这一刀下来,他流出了的血已经都够装半个浴盆的了。看来就算是玉山信元不继续进攻,他这副身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丰臣一郎此时已然觉得胜券在握了,就算这一刀没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了,便说道:“沈大侠,你不行就别撑着了,弃权我师弟会放你一条生路的,何必要在此送了性命呢?” 曹龙莽忍不住就要对丰臣一郎破口大骂了,却听沈落松此时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我还能行,别把你和我相提并论,你不配,我跟你不一样的,我可是背负了很多人的期待的,不会轻而易举地死在这里的,也不会输的。” 丰臣一郎看着沈落松望向自己既坚定又凶狠的眼神,不由得瞠目结舌,便不敢再出言讽刺了。 沈落松淡淡地对玉山信元说道:“信元兄,刚才那招没杀了我,这下你再没有机会了。” 玉山信元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佩服于他,点点头说道:“我玉山信元从来没有敬重过谁,但是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很欣赏你,你一副废人之躯,还能与我战到这个时候,虽然现在的你,落下一片羽毛都会将你击垮,但是我会表现出对你的敬重,用拔刀术终结你!刚才是你运气好,这次,你不会这么走运了。” 沈落松身体颤颤巍巍地耸立在那里,说将宝剑横在胸前,说道:“别光说大话,你自己也要小心了,这也是我的最后一击了……” 猛虎与雄狮,刀神与剑圣的最后对决,将在这一招内分出胜负! 在场众人屏住呼吸,迎接着这一刻的到来。 虽然沈落松已经身负极重的伤势了,但是玉山信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只觉得头脑小腹都疼痛无比,难以忍耐。他也是在凭着自己深厚的内力与强大的意志力在这里支撑着。 “这一招之后,当世我便再无敌手了!”玉山信元心道,“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剩下来的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我身负日本最强拔刀术,这次刀再出鞘之时,你的一生便就此结束了。” 此时,他却见沈落松脸部表情并没有之前那种紧张认真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写意,沈落松竟然慢慢地闭起了双眼,长剑垂落在身旁,似乎等待着信元一刀过去将他了解掉。 这时,信元的脑中突然闪过了那天他是师父宇多田池秀对他说的话“真正的高手,不会拘泥于任何招数框架的,要是那沈落松真的学成了天下第一的剑法,没任何剑招的话,这拔刀术在他面前也是没用的”,一股极其不详的感觉霎时间席卷着他的周身通体。 “不可能的,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强弩之末,再也没有回天之力了。”他这么劝着自己。 不知道双方这样的僵持过了多久,玉山信元终于平静下来心神,他手握刀柄,说道:“接招!”随后,身体犹如狂风暴雨一般一瞬息之间向沈落松冲去。 而此时,沈落松虽然闭起了双眼,但是却几乎和玉山信元同时一起闪动身体,提剑向他迎击。 “两人的速度一样快!”众人一声惊呼之间。信元只觉得眼前的沈落松在向自己奔来的一瞬间身体一个踉跄,似乎终于忍受不了周身的刀伤带来的剧痛,停在了那里。 “终于到了这一刻了,你认命吧!”信元真无双出鞘,向沈落松一刀斩来! “得手了!”丰臣一郎大叫道,曹龙莽等人也以为这些沈落松必死,纷纷闭上双眼。 可这时,信元只觉得这一刀劈了一空,明明沈落松就在眼前,明明真无双已经劈过了他的身体,但是刀并没有砍到任何事物,直直的划了过去,就像是划过空气一样。 “这……”只见眼前的沈落松没有丝毫的变化,却渐渐地淡淡地消失在了信元的面前,信元再努力向前一看,空无一物! 残像!是残像! 沈落松竟然在这昙花一现之际,用极其快的速度,在包括信元的众人面前,制造出来了自己的一个残像! 玉山信元这一招拔刀术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身体已经不能再做任何快速的反应了。而在这一刻,沈落松就像神明天尊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信元的身后,沈落松手中宝剑的剑柄顶在了玉山信元的后脑之上,用劲向身后一划,玉山信元身体再也控制不住,跟随着这一力道直直地飞了出去。 只听“嘭”的一声,众人回过神来,只见沈落松仍提剑站在场内,而玉山信元已经躺在墙角,身体依靠着墙壁,神志恍惚,再也站不起来了。 第二十六章 滔滔 这就是输的感觉吗? 玉山信元身体倚在墙角,他眼神迷离,四肢无法动弹,口中还在不停地呕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而沈落松仗剑在手,也是直喘着粗气,他望着玉山信元,双手一拱,说道:“信元兄,承让了!” 自小学武到日后成名,打遍天下无敌手,众心捧月的日子等的这些画面不断的在玉山信元的眼前闪过,他从习武之时起,他的师父就不断地告诉他,无论功夫练得再好再强,也终有一日,会因为年纪的增大,心态的变化,或者遇到了更强的世外高人,终究会品尝到失败的滋味。但是,不要怕输,有时候输,也会让一个人成长起来的。 这句话他一直牢记在心,但是,在这么多年的狂胜之中,信元渐渐地忘怀了这句忠告,把它埋藏在了心中的最深处。这时,他终于回想起了这句话,他努力地控制住了体内肆意涌出嘴来的鲜血,说道:“沈兄当世无敌,我认输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一斜,倒在了地上。 玉山信元,从学成武艺之日起,与所有高手对战都以碾压的姿态取胜,到了十七岁被天皇钦点为日本第一武士,绰号东洋赤虎,闻名天下,其生涯与人对打交手的七百零五次场中,七百零三胜、两平。其中两平是与陈清玉和曹龙莽战平,而今天,他输给了沈落松。生涯对比武记录为七百零三胜两平一负。 “哇!我们赢了!”在场沈落松方的所有人,立时间欣喜雀跃起来,廖清扬叶芝贞他们等这一天等的实在是太久了,自从这东洋赤虎来到广州的这一刻开始,他们没有一天不想战胜这个恐怖的怪物,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们做了太多的准备,付出来太多的心血,甚至还搭上了陈清玉的一条性命,而今日,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了,玉山信元亲口认输,心服口服。大清国的中华武术终于再一次的战胜了日本武术了。 而这时,沈落松并没有太多的喜悦之情涌向他的大脑,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对他跑过来和他庆祝的弟弟曹龙莽也没有什么回应,他心中只是在想着:“大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你的二弟三弟终于为你报仇了!” 在一片欢呼之中,叶芝贞双手合十,暗自说道:“多谢大罗真仙、王母娘娘保佑啊,我的好女婿是天下第一了,他终于赢了,虽然伤的挺重的,不过还好性命没有大碍了,我女儿也不用当寡妇了!” “哎呦,要是把李神医也找来就好了,能赶紧给你治一治伤。”廖清扬等人边说着便上前给沈落松粗粗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沈落松在这场战斗中脸部、前胸、腋下、大腿,累计有十多处或深或浅的刀伤,流血甚多。眼看着比武结束,虽然性命无碍了,但是回去以后一定要接受治疗,在家躺着静养一两个月是免不了的了。 而一旁,丰臣一郎缓缓地搀起了已经丝毫不能动弹的玉山信元,他心疼地看着他的师弟,说道:“师弟,你坚持一下,师哥现在再带你回国休息吧。” 玉山信元微微一笑,此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上下轻松无比,仿佛一块压在他身上多年的大石头被搬走了一样,他说道:“师哥,今日我输了比武,让你失望了。” “别这么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回去养好了身体,要是还想回来报仇,师哥陪你。” “且慢,恐怕你们走之前还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曹龙莽这时边说着便走到了他俩的面前,道,“李镜缘的死活我不管了,不过我大哥的遗腹子陈霜晓被你们的师兄抱走了,抱回了你们日本,现在,把我侄子交出来,否则你们别想活着回去。” 丰臣一郎实在是害怕这个黑汉,就算是他断了一臂,他也知道自己绝对赢不了他,身体不禁有些发抖,却只听被他搀起的玉山信元正依着他对曹龙莽说道:“我的六个师兄都是败在你手上的吧,你还杀了他们其中五人,唯一活下来的我哥哥信马也被你吓成了废人,你真是有本领啊。你要要回那个孩子,我们办不到,我哥哥信马将那孩子抱回国以后就交给了日本内阁处置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孩子没有被杀,这一点我可以肯定。你们既然能耐这么大的话,就自己去找回那个孩子吧,如果我以后知道他消息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告诉你们的……” “你!”曹龙莽不知道信元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就要一声大喝威胁他,之听身后沈落松说道:“三弟,让他们走吧,我愿意相信他,吉人自有天相,大哥在天有灵,会保佑陈霜晓安然无恙的。” 曹龙莽听沈落松这么一说,便给他俩让开了路。这时,只听玉山信元转头对沈落松说道:“沈兄,你今日虽然胜了我,也只是代表清国的武术胜了日本的武术而已。其他的都说明不了什么,日本与大清国马上就要开战了,现在你们国家的获胜希望渺茫。现在这个世界早已经不是冷兵器的天下了,我们这些武士也只是如将落下山头的夕阳一样,早晚会被时代淘汰的。你虽然神剑盖世,但是打仗是要靠枪和炮的,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你一把剑扭转不了国与国的战局,也扭转不了历史的车轮……” 沈落松等人听着玉山信元的话,也不作答,低下头来,各想心事。 外面的台风终于渐渐地停了下来,这木屋终于没有被强风吹塌,众人搀扶着沈落松和玉山信元,纷纷走出了木屋,在外面一看,一艘很大的邮轮,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停靠子在岛边。 “这是我们大日本的船,他们来接我们了。”日本官员们欢呼起来,此时的他们只想回家。 来迎接玉山信元的日本船上的官员海军们本以为会第一时间获得玉山信元获胜的消息,谁料他们看着被丰臣一郎搀扶着的萎靡不振的玉山信元,心中都凉了半截,最后在官员们的转告之下,才确切的知道了,日本第一高手被打败了。 可是,既然来了,还是要接他们回国的,岸上的官员们迫不及待,一个推一个,一个挤一个地上了大船,有一个海军还把上原信的尸体抬了上去,他们还以为是那个拿剑的沈落松杀的呢。最后留下玉山信元,一瘸一拐的在丰臣一郎地搀扶之下,将要上船。 这时,突然听到一旁的曹龙莽喊道:“卧槽,我们的小船被风吹垮了!”众人一看,他们一行人来的那条小船此时已经被刚才的台风,吹成了两截,再也行驶不了了。 曹龙莽大喝道:“这还怎么回去啊,二哥,你们休息休息吧,我先顺着海游回去,再找船开过来吧。” 玉山信元笑了笑,说道:“不用,我们这儿还有。”他对轮船上的海军说道:“分一条小船给他们,让他们回福建。” “可是……”海军有些为难,“这时我们日本的船,是日本海军的财产,这怎么给他们呢?” 玉山信元脸一沉,说道:“我让你给你就给,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信元就算是输给了大清武者,也是日本第一,他的话不敢不听。 海军们找了一艘结实的木船,送给了沈落松一行人。 信元上船之后,他颤颤巍巍地握着船上甲板的栏杆,对岸边的沈落松说道:“沈兄,再见了,有缘的话我还回来找你的。” 沈落松点了点头,说道:“保重吧,虽然你是日本人,但是还是愿意交你这个朋友的……” 角屿岛上,只剩下来沈落松一行人,他们望着逐渐远去的日本游轮,渐渐消失在了远处的海面之上。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沈大侠的伤要赶快治疗一下才行。”廖清扬说道。 这时,沈落松对一旁的鲁天恩说道:“师父,多谢你了,教我剑法,又借我宝剑,可惜啊,尚方宝剑的剑柄被我弄坏了,到时候我找机会一定陪给你。” 鲁天恩听后欣慰道:“别说这些了,剑完好无损就行啊,这剑柄是黄金镀出来的,我都捡起来了,回去还能卖不少钱。虽然是我教你的长亭剑法,但是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悟性悟出来的,我都以为你刚才要输了,谁想到你居然能做出残像出来,我都办不到这一点。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他这时候还不忘调侃一下。 曹龙莽对沈落松道:“二哥,你还真放他们走了,那咱们的好侄子怎么办啊,咱们得替大哥抢回来啊。” 沈落松叹了口气,说道:“三弟啊,我们的路程,还没有结束,回去之后,咱们要做做计划了。” “什么计划啊?” “去日本的计划,咱们谁也不靠,靠自己,接回陈霜晓吧……” 这时,海上天气又有些变化,黑云更浓,刚刚平息不久的海风又渐渐的呼啸了起来,看来第二波的台风,转眼就要过来了。众人赶紧上了小船,往陆地方向,驶了回去。 沈落松在船上回头望了望身后,只见远处刚才还能隐约眺望到的台湾岛和更远处的日本岛,已经渐渐消失在了海平线上,被黑云遮蔽住了,现眼中能看到的,只剩江海滔滔…… 《覆海卷》完 沈落松和曹龙莽究竟会不会远行日本?陈清玉的遗腹子陈霜晓的命运又会如何?更多精彩尽在尽在《长亭剑》——第四卷——《诛龙卷》 《诛龙卷》将于三日后的六月十日起开始更新,敬请期待! 第一章 富士山下的樱花 时光飞逝,五年的时间转眼而过,光绪二十年,丰岛海战爆发,甲午战争开始,由于日本蓄谋已久,而清朝在许多海舰船只炮弹士兵还未准备就绪便仓皇迎战了。 大清先是在朝鲜与日军的平壤之战中败下阵来。紧接着决定两国命运的黄海海战爆发。 九月十七日上午,北洋舰队的主力,计军舰事艘,附属舰八艘,在丁汝昌率领下到达大连湾与敌人对峙。十二点五十分海战正式打响。 海战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才告结束。海战的结果:北洋舰队损失“致远”、“经远”、“超勇”、“扬威”、“广甲”五艘军舰,死伤官兵千余人,邓世昌、陈荣、林永生、林履中、黄建勋等中华英雄壮烈牺牲;日本舰队“松岛”、“吉野”、“比睿”、“赤城”、“西京丸”五舰受重创,死伤官兵六百余人。此役北洋水师虽损失较大,但并未完全战败。然而李鸿章为保存实力,命令北洋舰队躲入威海港内,不准巡海迎敌。日本夺取了黄海的制海权。大清也在这场战役中彻底失去了对日的主动权。 随后,大清又在最后的威海卫之战中一败涂地,北洋舰队全军覆没,丁汝昌最后服食鸦片自尽殉国。大清在甲午海战以最终以惨败而告终。 最后,大清不得不派遣李鸿章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大清割让辽东半岛(后因三国干涉还辽而未能得逞)、台湾岛及其附属各岛屿、澎湖列岛给日本,赔偿日本两亿两白银。中国还增开沙市、重庆、苏州、杭州为商埠,并允许日本在中国的通商口岸投资办厂。 两亿两白银相当于大清三年的收入,日本通过侵略收货巨大利益,也加速了他们的扩张资本,而此之后,大清再无力抗衡世界各强国的入侵。 中华地位就此在国际上一落千丈,成了大家嘴中的大肥肉。这如日落西山的势头,还能持续多久,还有希望吗? 但是,中华神州大地四万万中华儿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与入侵的敌人抗争,保家卫国。我们虽不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但是却能知道那时候的他们是为了谁在战斗。 我们的故事,还要从甲午战争的时间点后再往后推十年的时间,期间清政府又与多国列强,签订了《辛丑条约》,彻底沦为半封建半殖民的国家。 而现在,距离那场两人无与伦比的决斗,已经过去十五年了。 千江百丈万里红,风犀合羽走高空。未接天宫招入室,敢许黄河浪里龙。 东岛提枪皆野子,西奔洋舰尽苍狼。忆思旧年犹心事,欲跨战马复夺江。 而这之后的故事,发生的地点,不是已经满目疮痍的中国,却是与之隔海相望的日本。 与大清正饥寒交迫的百姓相比,他们此时是衣食无忧,富贵无比的,而这富贵,便是他们用侵略与压迫换来的。 此时节正是人间四月,在日本正是他们国花樱花的花季,今年的樱花今年格外的鲜艳夺目,当地的日本居民可算是有福了。所有日本当地的居民都在最好的日子拖家带口出去赏花,看飘飞的粉色花片,每个人心中都欢喜无比。 在日本樱花赏花的花季之中,全国各地漫山遍野的樱花绚丽无比,日本各处,都是一片片的红树粉花,樱花随风落下的花瓣,落英缤纷,纷纷扬扬,绚丽多姿。此时置身其中,实在感觉美不胜收,使人沉醉于美景不能自拔。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是唐朝著名现实主义诗人白居易在庐山大林寺中见寺外盛开桃花惊艳夺目,即景吟出的一首七绝古诗。而这首诗的所感所想,在这里似乎也很是应景,只要把诗中“桃花”换成“樱花”即可。 樱花缤纷的大道上,身着日本和服的青年们摩肩接踵,男士们头顶月代头,身着和服纹衫,还有一些男子身着当时流行的西洋学生装,在人群中来回游走,健步如飞。青年女子们身着淡雅美丽的女士和服,手拿油纸伞,都很优雅的在人群中伴随着满地的樱花瓣漫步。 此处遥遥可见的天边,一座高大耸立的下蓝上白的巨型山体映入眼帘,山头几片彩云越隐若现,在此时望去,不由得使人沉醉不已。这座山是日本最大最高的一座活火山,名为富士山,它也是日本人心中的文化图腾,是一座蕴含着自然魅力,优美、庄严的神山。自古以来一直是日本文学者讴歌的主题,日本人崇敬的圣地。今日,在日本的富士上下的樱花林中,由官方政府举办的“富士山下樱花节”,还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开始,这个樱花节是这几年新办的节日,每年这个时候都吸引了从日本各地来赏花的青年男女。 在缤纷的樱花树群旁,有一处大型的寺庙,寺庙前早已用围栏栏出了一大片的空地,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观众们在围栏之外看到场内,架起了一座圆形的大台,大台上之上正有数个从海外过来的西洋美女,身上穿着也不多的衣服,正在劲力热情地热舞着,算是樱花节前的暖场了。众青年们在围栏的周边欣赏着舞蹈,很多火力正旺的青年男子受不了这些西洋美女舞者的搔首弄姿的挑逗,正随着音乐的律动鼓掌欢呼,吹着调戏的口中哨声,为她们加油助威。 这时,在人群中,有一个身着黑色学生制服,年纪在十六七岁左右的男子,在车水马龙的人群中艰难的挤了进来,到了栏杆的边上,他将跨蓝色的学生包斜跨在身上,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彩色棉花糖,正在用它做为诱饵,搭讪着旁边一对漂亮的和服女子。 不过,他的搭讪技巧并不是很高超,两个美少女最后微笑着避开了他,走到了另一波人群之中。 正在这小子垂头丧气,暗骂这些女生没品味之际,只听场内一声钟响,舞台上的那些火辣的西洋舞者们听到下场信号后纷纷散去退场,在众观众们无比失望的声音之中,从后台走上来了一位身着洋服,肥头大耳的主持人拿着扩音话筒,走上舞台,他咳了几下,将四周观众们的声音压了下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最最喜欢的樱花节主持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万人迷一般的人物,我就是日本仅次于天皇大人的人,我就是日本第一娱乐偶像,岸谷英士,欢迎大家的光临。我宣布,第五季富士山樱花大会,现在开始!刚开始便是激动人心的相扑大赛了!” 虽然这主持人长得肥头大耳的,但是名气确实是很大,似乎又很受女生欢迎,那个学生制服的男子听到身边的女子们都为岸谷英士捧场高呼,很多女子的表情甚至都是崇拜不已的样子。他心中纳闷道:“哎,现在人心浮躁了,这种人也有女生喜欢吗?” 而在主持人的开幕宣讲之后,四周礼花炮接连放出,“轰轰”几声之后,满天的彩带花片,将全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樱花大会,正式开幕了。 第二章 相扑大赛 伴随着礼炮、烟花等一系列的现场特效,富士山樱花大会正式开始了。岸谷英士一张大嘴说话间快要把话筒给吃掉了,他高喊道:“今日我们的樱花大会分为两个大环节,其中之一是我们日本人的最爱的,大相扑大赛。我们请到了日本最最有名的明星们,他们由天皇陛下命名,也代表着我们日本在世界上最最强大的海军战舰。现在,请各位挥动起你们最最可爱的双手,鼓起掌来,欢迎我们的相扑冠军们入场吧!” 相扑本来源于中国的春秋时代,也是在唐朝时候流传入了日本国土,日本的相扑,也成为了素舞,由两名大力士裸露上身,互相角力。在一千多年的发展演变之后,相扑也成为了日本的国技,深受日本人民的喜爱。 在日本,相扑比赛的双方选手是没有任何吨位要求的,也就是说,在这种纯靠力量的比拼中,越胖的人越能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所以,为了赢得比赛,很多的相扑选手都是丝毫没有任何节制地进食,一日六到八餐,每顿都吃到嗓子眼才肯罢休,按现在的重量来算的话,要想成为优秀的相扑选手,体重至少在三百斤以上才行。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胖而受到异性女选女性们的讨厌,相反的,日本的未婚少女们都把他们当做英雄一般的人来崇拜爱慕,而且又因为他们收入极高,所以身边无时无刻都有美女萦绕周围。很多时候会在日本的街头看到一位体重四五百斤的巨型相扑手,旁边跟着两位高挑迷人的模特美人,实在令人不敢相信。不过,也因为他们的过度肥胖,腿部的力量无法支撑巨大的身躯,而且又会引发出心脏病、脑血栓等很多疾病,很多相扑手都活不过五十岁,不过在生前能够享受如此之多的追捧与爱戴,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顺带一提,这位主持人之所以受女孩子这么欢迎,因为他之前也是一位相扑手,后来退役了,靠着自己不错的口才嗓音转做了主持人,也算是不错的转型。 在一片鲜花掌声的簇拥之中,四位体型硕大的相扑选手纷纷登场,场外的女生们如同见到了英俊潇洒的帅哥一样,激动地的各个热泪盈眶,高喊着自己喜爱相扑选手的名字,欣喜若狂。 而刚才那位搭讪失败的青年看着手中正在化去的棉花糖,心中一委屈,说道:“哎,我的身子骨也不错,当年爸妈怎么没把我往相扑这个行业发展发展呢,那我现在也是个大明星了啊,省得在这里天天为了如何搭讪成功而苦恼。” 这时,他听到一旁有人对他说道:“神木阳太,小孙子,你在干嘛呢现在?” 神木阳太一扭头一看,笑出了声,说道:“新文道树,你可算到了,我都等你们半天了。那个秋山修一和大谷刀丸呢?你没和他们一起吗?” 新文道树微微一笑,说道:“你回头看看,你的棉花糖被人偷了。” 神木阳太忙一回头,看见了一个也是身着和他一样学生装的年轻男子,伸手从巨大的棉花糖扯下来的一大块,放在嘴里大嚼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大笑对神木阳太说道:“我帮你消化消化,都要化了。” 神木阳太生气道:“这是我要勾搭妹子用的,你还给我吃了,大谷刀丸!本来太阳一晒就化了不少,你这一下捣乱又不完整了,我今天要是一个妹子都带不回家就是你的锅。” 大谷刀丸满不在乎说道:“你呀,我和道树刚才都看到了,就你那点搭讪的道行,哪个妹子能陪你出去过夜啊,棉花糖挺贵的,你还不如让我们兄弟几个尝尝些的好。” “就是,那个秋山修一还在学校考试呢,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他胃口本来就大,棉花糖就别给他留了,咱们吃完得了。”新文道树附和道。 “话说回来……”神木阳太说道,“咱们这天天逃课的,本来就没学好习,这次理论课的考试咱们又都不考了,已经挂了四科了,加这一科就五科了。秋山修一门门科目一百分,咱几个门门科倒数第一,搞不好下半年又要留级了啊。” “大谷刀丸说道:哎呀,你真是胆小怕事,咱们的爷爷爸爸都是对大日本帝国立过战功的人,但是挂科就一句话的事情,不会不能毕业的了。” 三人正在讨论聊天的时候,听到主持人开始介绍相扑的选手。 “我们日本帝国的舰队,是世界第一的舰队,无论大清国、英国、德国、美国,见我日本舰队那皆是闻风丧胆,落荒而逃。我们舰队中有几艘世界闻名的战舰,他们就是……” “首先出场的,大日本舰队中的高速战舰,金刚号,是世界舰队中最高速的战舰,曾经击沉过大清三艘军舰,天皇陛下也将这艘战舰的名字命名给了我们以速度见长的优秀相扑选手,来自北海道的忍成太郎。” “而第二位,轻巡洋舰,天龙号,是日本最负盛名的军舰,他的同名者是日本同样家喻户晓的相叶拓真。” “第三位,重型巡洋舰古鹰号,是日本追击敌军战舰的杀手锏一般的存在,代表人物,是我身边的这位菊川邦彦,也是一位著名的力量型的选手。” 每介绍一位相扑选手,四下就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接下来,就是最最著名,大家最最期待的国宝级选手了,人称日本最闪耀一代新星,近十战保持不败的人物,人从‘战神’的绰号,八尾一,与他同名的军舰是现在正在九州岛建造的日本‘大和号’,它将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巨大、最伟大的航空母舰1!” 说着,主持人往旁边一闪,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位身体无比巨大,身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脸胖的都快看不见眼睛嘴巴的一个巨型相扑手,他便是八尾一,其他的三个相扑手站在他身边竟然完全和孩童无异,看来,他是这次相扑比赛冠军的最大热门人选。 “哇,好帅啊!”“太孔武有力了,接着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啊!”“我受不了了,我要给他生孩子!”栏杆外面那些年轻的女子们一个个都好像要冲入场内拥抱八尾一一样,各个叫的那是花枝招展,挑逗的千娇百媚。 这时候,神木阳太的两个朋友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也不由得生出了想做相扑手的想法来。 主持人介绍完参赛选手以后,比赛正式开始了,比赛赛制为两两比试,两场的胜者进行最后的较量。 在大家的呐喊声中,第一场比赛开始了,由“天龙号”的相叶拓真对战“古鹰号”的菊川邦彦,在手拿团扇的裁判宣布开始的时候,两人瞬间抱成了一团,两人都是用自己的体重和双手,要将对方推出场外。 在几分钟的较量之后,还是相叶拓真技高一筹,找到机会抱起了菊川邦彦的腿,一把摔出了场外。菊川邦彦体重太大,这一摔使四周的观众们感觉大地都颤抖了一下,这一摔邦彦顿时便昏了过去。 第二场,“金刚号”忍成太郎对阵八尾一,比赛一开始,身体在相扑选手中并不庞大的忍成太郎运用自己速度上的优势,双掌交替击出,拍打在八尾一的脸上,相扑选手力量惊人,一掌下来非同小可,但是八尾一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让他拍打着自己,一脸享受,好像在做面部护理一样。 在观众们对八尾一的加油声和伴随的对忍成太郎的嘲笑声中,忍成太郎心下着急,他没想到这位泰山一样的对手居然这么抗打,完全不把自己的攻击当一回事。 正在这时,只见八尾一轻蔑地看了对手一眼,右手突然高高地抬起,一个大巴掌下来,抽在了忍成太郎的头上,忍成太郎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像个闷葫芦一样,倒在了地上,硕大的身躯又让大家感受到一次强烈地震。 这样,只一会儿时间,决赛选手就决出来了。 主持人岸谷英士看着热情无比的观众们,心中却有些为难:“这也太快了,我们的大会时长好像不够了!” 注:1航空母舰:那个时候,世界上并没有航空母舰这个词语,此处为剧情需要。 第三章 抢夺彩球大赛 相叶拓真与这位日本明星八尾一的比试也没有多少的悬念,虽然相叶拓真在相扑的领域成名已久了,也算是日本尽人皆知的人物了。但是,他的年纪已经有将近四十多岁了,力量和速度也早就不复当年之勇了。 而来自于四国岛的八尾一,二十五岁的年纪,正是相扑手的巅峰之年,他体型虽然比其他的相扑手还要巨大很多,但是速度却又丝毫不输给那些快速型的选手,抗击打能力又是极强,皮糙肉厚,感觉他和一头俄国的棕熊一对一的单纯比力量的过招,都不一定会输。 相叶拓真数出了浑身解数,无论是拍掌、抱摔、推倒都奈何不了八尾一的分毫,因为他们的体型实在太过于巨大,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就气喘吁吁起来了,八尾一将他戏弄够了之后,丝毫没有尊重前辈的意思,一把将他高高的举了起来了,用着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将他压在了身下。 相叶拓真头脑发胀,在全场震耳发聩的欢呼声中,他的身体重量带动着落下了的力道,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被一系列上来的医护人员抬了下去,八尾一这回算是结束了他的职业生涯。 “这真是英雄啊,太强了,太伟大了,正就是我的偶像啊!”大谷刀丸大喊着为八尾加起了油。 神木阳太说道:“哎,你们说,虽然咱们那个秋山修一武功,力量也是可厉害了,但是他要是和八尾一打一场的话,有没有胜算啊?” 新文道树说道:“我看太悬着呢,虽然秋山修一是咱们学校最能打的人,但是他一上去就完全是小鸡仔打大狗熊,能撑过一个回合就不错了,八尾一大神感觉只拍出来一掌,他就得死翘翘了。” 这次相扑大赛的获胜者的奖励是三十万日元和一枚金牌。在八尾一享受着奖金和掌声的同时,主持人岸谷英士将自己的扩音话筒递给了他,说道:“我们的英雄,战神‘大和号’,世界上最伟大的相扑选手,八尾一先生,您作为这次大会的优胜者,有什么感言要对大家讲的吗?” 八尾一脸上的肉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大家猜不出他现在的表情是喜是悲,他手拿着话筒就像拿着一个小巧克力棒一样,他虽然体型无比巨大,但声音却有些小巧玲珑的,甚至有点偏近于女生的声音,与他的外表极其的不相称。 “很高兴大家来捧我的场,虽然我在入场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比试我必胜无疑,但是刚才还是小费了一点力气的……”他实在是太胖了,说一句话就要喘三口气,“我现在也更正一下主持人的话,我不仅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相扑手,我还是这个世界上各个打斗领域中最强的男人,无论是日本武界传说宇多田吃秀,还是几年前被捧上天,最后在清国被人打败的的玉山信元,都不是我的对手,无论他们的招数再凌厉在凶狠,也不是我的敌手,哈哈哈!还有,也就是因为我体型的原因,没有能载我出海的商船,要不然我去了清国之后,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一名中国武师,一脚就能踏穿他们的泰山秦岭,一拳就能打穿他们的万里长城,各位观众朋友们,为了你们能拥有我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选手,欢呼雀跃吧!”他说完之后扬起双手,要全场的沸腾之声,更加猛烈一些。 玉山信元在十多年前还在日本叱咤风云,被誉为日本武学的顶点,但是现在今非昔比了,当年他输了给沈落松之后他被天皇剥夺最强名号,退隐武坛,消声遗迹,和他师父宇多田落得一样的下场。现在早就没有人记得他往日的辉煌了。武者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站在顶点的时候众星捧月,一旦没有了这层荣誉加深,凉的比冬天出锅的年糕还要快,立马就是门可罗雀了。 而观众们是无所谓的了,他们只是找一个偶像来寄托自己的愿望而已,今天他红了就捧他,明天另一个人是最强的就捧另一个,反正是一年年地换,观众们也是一波一波的墙头草,这个情况,到如今也是一样的。 在众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中,岸谷英士心道:“行,时间拖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又说道:“好,那么现在,激动人心的相扑大赛之后,就是我们的抢夺彩球之战了!” “抢夺彩球大赛?”神木阳太等人瞬间提起了兴趣,他们没听过还有这个比赛,都聚精会神地听主持人接下来说的话。 “这抢夺彩球之战,是今年我们樱花大会新加的节目项目,一会儿在我们的比武场中会出现一颗用钢铁壳包裹住的彩球,这彩球里面会有一件及其丰厚的奖品等着大家,但是拿到大奖的人只能有一个,或者是几个。拿到这个大奖的条件是什么呢?就是台下的观众朋友们有意向者可以互相之间组成两到六人的队伍上台来,,当然也可以自己一人上台,我们不限队伍个数,当一会儿我手中铜铃铃声一响,各位就在台上各展身手,大战一场。说的更明白一点,就是上来互相之间大打一架,掉落在场外算输,被人打倒在地算输,自己跳下台的算输,最后在台上最后留下的队伍,就可以获得这枚彩球。最后获胜的人或者队伍将是站立在比武台上的最后一人!” “有意思,这样咱们也有机会去赢得大奖吗?这个奖品这么神秘,一定很丰厚的啊!”神木阳太说道。 大谷刀丸和新文道树也是跃跃欲试的,他们道:“来啊,主持人都说了,观众们可以自行报名上场比武,咱们来都来也,也上去试试呗!” 这时,眼见主持人喊道报名者现在上场之时,几十个男子青年纷纷举手报名,神木阳太等人也是不甘落后,也报了名字,最后场下报名人数,达到了六十多人。 这些人排排站在了一起,正在大谷刀丸和神木阳太看着一边的彩球兴奋之际,一旁的新文道树过来破了冷水,说道:“哎,你们别以为咱们都是武术世家出身这场比赛就稳了,你们看那两队人。” 两人顺着新文道树手所指的方向看见一旁站着两队参赛选手,各四人组成,分别穿着红衣与蓝衣,看表情面貌来说似乎不是临时起意加入进来的,倒像是蓄莫已久加入进来的选手,一个个孔武有力,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武士。 “这是?”两人奇怪道。 新文道树说道:“我猜啊,这两拨人,肯定是早就知道这场夺彩球的比赛,早就组好队过来的人,奔着夺大奖来的,咱们一会儿不能大意,争取多撑一会儿,等秋山修一考完试过来帮咱们,那么咱们这一组的胜面就很大了。” 说着,新文道树对主持人岸谷英士说道:“岸谷先生,我们这一队是有四个人的,还有一位选手正在赶来的路上,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让他再中途加入啊?” 岸谷英士为难道:“要是都像你们队一样,中途随便往里面加人,这比赛就没完没了了。” 神木阳太一旁道:“我们这后来的人不是一般人,秋山修一知道吧,就是他!” 岸谷英士一听大惊道:“什么?日本自玉山信元之后第一青年武术家秋山修一吗?” “对的,就是他,正往这儿赶来呢,不会晚太长时间的!” “好好好!”岸谷英士似乎对这位秋山修一慕名已久,小声对他三人说道,“我也想借这个机会瞻仰瞻仰这位全国最有名的年轻人,那你们得保证,他不能来的太晚,要不然我也开不了绿灯!” 大家各就各位之后,伴随着岸谷英士手中的铜铃一响,现场比武瞬间失控了起来,果然如新文道树所料,那两队就是有备而来的,只见他们配合着左打右挡的,瞬间,好几个参赛的观众们都被毫不留情地打出了场外。 新文道树三人秉承着猥琐发育别浪准则,在场上避其锋芒一个个跟多炸药包一样的四散跑了开来。 第四章 北岛之龙 樱花大会的第二波高潮,来袭了。 那两队人马身手着实是厉害无比,很多上场凑凑热闹的观众们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强大的参赛者,很多人不知深浅,三五成群还跟他们对打,拳头还没挥出来呢,就被他们队中的单一人两三下全部打倒在地,有些身体比较重的参赛者没有被一拳打出台,就被他们两个抬一个,愣生生的给扔出去了,这场面不免还有一些滑稽。 大谷刀丸慌忙地躲避着这八个高手,说道:“可恶啊,看他们这些人的身法动作,一看就是十几年的练家子,这不是欺负小孩嘛?” 新文道树道:“是呀,而且你看,他们的几个,拳脚和脚踢,没有多年来的风雨历练是完全练不出来的,这还有过肩摔呢,都是空手道的招式,肯定是从哪儿组团来的空手道高手。” 神木阳太刚刚把身边一个羸弱的参赛者一把推下了擂台,他大口喘气说道:“不是,你俩不是武术世家吗?你们的爷爷当年不还是日本十二众高手之一吗?当年还和传奇人物宇多田吃秀出海攻打过少林寺,怎么现在这么畏首畏尾啊?” 大谷刀丸和新文道树的祖父分别是大谷月崎和新文道树,就是随宇多田吃秀攻打少林寺的人,当年他二人被降龙罗汉明贤和伏虎罗汉明心击败,新文道藏切腹自杀,大谷月崎将他的尸体带回了国,天皇感他二人忠诚,对他们都有很大的封赏。虽然之后大谷月崎也去世了,但是两家的友谊算还是传了下来,孙辈二人现在还是很好朋友。 新文道树道:“咱们这叫保存体力,你看那些一起参赛的傻子们,一个一个的非要找最强的单挑,上得快死的早,咱们保存好体力,等他们累的差不多了咱们再上,这个按中国的话讲叫以逸待劳,知道吧?” 三人说话之间,只见擂台上的选手们已经被打下了一半,大多数都是被这八个人解决掉的。 眼见快要躲不掉了,大谷刀丸在躲避之中慌忙撞上了其中一个种子选手,这位是蓝色制服一方的,他看见又有猎物二话不说就要上前将他赶下台,大谷刀丸心道:“横竖都要打,不如我先试试你们的水平吧!” 大谷刀丸也不管其他二人了,他右手长拳一出,向蓝衣人面目袭来,蓝衣人本来看他甚是年轻,没有足够的重视他,还以为是个普通的青年,轻轻伸手出来一挡,这下吃了大亏,还没等叼住他瘦小的手腕,只觉得眼前一花,脸部正中了大谷刀丸一拳,一个蹒跚,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他又惊又怒,一擦鼻子,竟然被这小子打出了鼻血来。 蓝衣人恼羞成怒,大喝道:“八嘎的,你他妈小兔崽子敢在我面前撒野,今天非撕了你不可!” 说着,他身体一侧,左脚蹬起,一记飞踢过来,袭击大谷刀丸的右肩,这一踢夹带着风声,一看力道就非同小可,大谷刀丸赶忙双手并起在身旁一挡,虽然恰好挡住了攻击还是觉得右肩部位一阵剧痛,他的身子骨还没有完全长成,还吃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不由得身体往左一倾,眼看就要倒在地上了。 而这时,一旁的新文道树和神木阳太赶紧赶过来帮忙,还没等这个蓝衣空手道高手再出下招,新文道树在他身侧一记虎爪掏,正中他的腋下,蓝衣人只感觉一阵钻心之痛袭来,他斜眼一看,又是一个毛头小子过来搅和,盛怒之下还没来得及招呼身边的帮手过来,神木阳太飞起身来,在空中一把抱住了他的头顶,借着自己落下来的力道往一边一甩,那蓝衣人不受控制,身体一翻,摔飞了出去,本来他离场边就不远,这一摔,直接摔下了擂台。 神木阳太的功夫似乎没有那么好,不过这慌乱之中,他这一个不是招数的招数,却直接解决掉了一个高手。 “可以可以,帮了大忙了,阳太!”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说道。 神木阳太也没想到这下成功了,他欢喜道:“哎呀,我刚才的英姿有没有吸引台下的那些好看的妹子们啊,她们肯定为我的矫健的身手折服了吧。” 大谷刀丸缓了缓刚才那一脚对他的冲击,说道:“哎,你这破招不帅又不威风的,要是能吸引到美女那真是见了鬼了,不过咱们要是能最后在这擂台存活下来,那万千少女扑过来自是不必多说了。” 而正在三人刚刚解决掉一个高手之时,一旁的蓝衣人的队友和红衣人的队伍就注意到他们了,一时间,又跳过来了两个个红衣人,一个蓝衣人,一个对一个,要尽快的把他们三个解决掉。 这下可难为死神木阳太他们三人了,虽然都会一点功夫,但是都欺负欺负同龄人还好,刚才赢也只是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但想要赢这种真正的高手可是难上加难了。缺乏多年的内力与经验,只一会儿的功夫,三人身上都挨了好几下的拳打脚踢,不过他们都很是硬朗,也没有人投降认输,苦苦地坚持着。 这红衣蓝衣两拨人,确实是有备而来的有组织的高手,但是却是樱花节主办方们特意邀请过来的人,主要也是为了怕参加的选手们功夫武打过于三脚猫了,找这两队高手来撑撑场子,如果最后是他们赢了,大奖收回,只支付给他们额外的薪水。 “看来还是跟我们预测的一样啊,这批现来参赛者还真没有什么高手,他们说的那个秋山修一是不是忽悠我的,感觉今日的比武就要内定了。”在场边不断解说的岸谷英士心道。 虽然他心中这么想着,但是还是卖力地为现场观众们解说:“这红蓝两队的高手们看来对今天的彩球大奖志在必得啊,相信观众朋友们也看到了,完全和其他的参赛选手不在一个水平之上啊。现在场上还剩下二十来个人了,除了场上边缘这三位奋力与他们抵挡的年轻人,比赛看来悬念越来越少了。” 神木阳太等人早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了,不过他们很能坚持,直到快不行的那一刻之前,都没有被这些高手们打出擂台,不过在绝对武力的压制面前,再坚强的人也难以取胜,蓝衣人和红衣人几人将他们抬起,就要直接扔出场外。他们也想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对战了。 正在这时,在场前边欢呼呐喊的观众们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骚乱,好像有什么从后面呼啸而来,他们纷纷回头观望,刹那间皆都惊呆了。 只见在身后人头攒动的人海之中,突然从上面飞过来了一个人,那人似乎会凭空飞行一般,一脚一脚地点踩着观众们的肩膀,如登萍度水,由远及近,还没等被他踩的人回过神来,他的身影已经扬长而去了,只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已经飞过了前场观众们的上空,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了比武擂台中央。 这人如同飞天神龙一样,大步流星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眼见此人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黑色学生制服,生的英俊之极,眉飞入鬓,生得一双俊目,左眼下还有一颗泪痣。他站在擂台上说道:“秋山修一,申请加入比赛!” 观众们刚刚缓过来神,一听这年轻人自报姓名,顿时又一次的沸腾了起来。 “秋山修一吗?那个玉山信元之后日本最强的青年,曾经单人挑败日本新十二众,而且还是日本的高材生呢!”“对对,文武双全,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太幸运了,这么有名,这么一看,长得有这么帅气,啊,我要死了!” 台下的女子们顿时尖叫起来,声音甚至盖过了刚才对八尾一的欢呼。 岸谷英士见这日本远近闻名的秋山修一真的参赛来了,也兴奋地拿着话筒叫道:“哇,不瞒各位观众们,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秋山修一啊,刚才他地那一轻功身手,不用验了,肯定是本人没错,那么我宣布,北岛之龙秋山修一正式加入抢夺彩球大战当中!” 秋山修一刚刚入场,就见自己的三个好朋友要被他们扔下台了,不等三人呼喊求救,立刻如飞燕还巢般转身抢步上前,那三个种子选手见这大名鼎鼎的秋山修一攻击过来,忙乱之中撒下了手中的神木阳太他们前去迎击,但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们还没有做出架势,只见秋山修一单腿着地,右腿像弹簧一般腾空一记三连飞踢,正中三人小腹,三人还没等缓过神来,身体不由得同时飞了出去,又同时一屁股坐在擂台外的草地上,面面相觑起来。 只这一瞬间,连神木阳太三人三打一才能勉强解决掉的高手,就被秋山修一这轻描淡写的三脚给解决了! 捡回一条命的神木三人揉了揉周身受伤的部位对秋山修一说道:“老大,你怎么才来啊,刚考完试吗?” 秋山修一看着三人鼻青脸肿,忍俊不禁地说道:“你们仨也太不行了,没我就被揍成这样了。我早就考完了,刚才在外面吃了点烤鱿鱼,这才过来的。” “气死我了,你在那儿快活着,让我们活受罪帮你撑着!还来了个这么酷炫的开场表演,吸引了这么多妹子,太不讲义气了吧!”三人异口同声地抱怨道。 这时,秋山修一只觉得身后有所异动,他回眼一看,只见剩下的两蓝两红的参赛高手同时在身后向他扑了过来。 原来,这几个被节目组找来的选手也是久闻他的大名,有眼见这日本第一青年转眼之间打败了自己的三名队友,便相互之间一对眼,同时袭击了过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秋山修一不慌不忙,他先是闪电一般凌空一踢,直踢在了冲在最前面的蓝衣高手的下巴,那蓝衣高手在空中中脚之后便做了一个抛物线,一个滑摔,倒在了一边,不省人事。 接着,秋山修一右手左右一扫,各中两个敌人的面门上的穴道,他二人也是顿时没了神志,秋山修一又各补了一脚,将他二人踹下擂台。 只一瞬间,场上的八大敌手只剩下了一个,他本来是冲在了最后,但是这一下呆在了当场,秋山修一收起了招式,笑着问他道:“这位大哥,你还打吗?” 那人很是识趣,赶忙连点头带鞠躬,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不打了,多谢手下留情。”说着,他赶忙闪到了一边,一个大跨步,跳到了擂台下,举手投降。 第五章 少佐任命书 这些高手可是从日本各岛各地百里挑一选出来的精英,不管是武艺,配合,演技,都是一等一的,可是居然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全让他给收拾了? 这次日本第一青年秋山修一的到场,完全是出乎了主持人和主办方的预料,但是看着最后的结果,观众们如雷贯耳般的欢呼声和以后将会预见到的他们奔走相告的口碑,那么利端就远远大于弊端。 有这位飞天神将的降临,那些还在残存在场上其他的选手都是很识趣的纷纷自动弃权,秋山修一等四人,毫无悬念的赢得了比赛。 主办方一边给八个或站着微微发抖、或躺着不省人事的演员们下场结账,一边派出一位代表来将大奖彩球,颁发给了秋山修一等四人。 岸谷英士上台站在四人的旁边口中吐沫飞星不断的往外喷涌,他扯开嗓子喊道:“今日的获胜者,秋山修一阁下,出生在日本著名的邮轮集团秋山集团的家中,是集团创始人秋山健次郎先生的二公子,名门望族之后,从八岁开始起,完全靠着自我学习修行,武功竟然极速的突飞猛进,到了十三岁武功练成以来,在日本各地的大小场上的比武决斗,无论是同龄的青少年还是成名的大师,皆难与之匹敌。在去年的时候,一己之力,击败了被誉为日本空山六天王之后日本最强的杀手组织日本十二众。天皇陛下钦点为北岛真龙。而且,不光有武才,他在学习上也是日本学习名列前茅的学生。今日,他又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本次抢夺彩球比试的冠军。来吧,秋山修一阁下,请打开你的战利品吧!” 秋山修一把神木阳太、大谷刀丸、新文道树拉到了一起,对观众们说道:“这个冠军是我们合力得来的,一起打开吧!” 这快被钢铁弧包裹的铁球,被秋山修一等人拿在手上反方向转动了起来,两个半圆铁环缓缓打开,露出了中间的一个手掌般大的红色彩球。 “咦?”这下可大出四人所料,新文道树等人还以为这么重的钢球里面会是一大堆的金币银币呢,神木阳太还准备晚上用这个钱去找艺伎喝花酒。 “你们都是财迷附体是吗?我一猜就不能是钱,可能是别的什么吧。”秋山修一边说着边打开了彩球,彩球托在手里,分量极轻,果然那么大的重量都是刚才在外面包裹的钢环重量了。彩球中什么别的也没有,只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封书信纸张。 众人拿起书信,信上赫然写着五个日本字“少佐任命书”。 岸谷英士这时对全场观众说道:“今日的大奖,不是黄金,不是白银,不是珠宝,也不是钻石,而是场下众位男性们都梦寐以求的宝物,由首相大臣钦点,日本海军少佐的任命书,只是上面还没有填写名字,胜者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填在上面,然后去日本海军部报道,就是海军的少佐了!” 现场观众们真的被这一条消息震撼到了,现在日本的国力军力空前鼎盛,侵略各个周边弱小国家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了,而为了满足这个野心,不光要有足够的军事实力和军事实力,还有有源源不断的青年男兵加入其中。所以,现在日本在全国范围内大范围的招兵入伍,而已经被天皇至上理念洗脑的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争相报名,这两年十五岁以上应征入伍的男子已经占到了全国同龄人的六成左右,现在日本可以说是全国皆兵了。 不过,大家都是新人,征兵入伍也都是新兵蛋子,要在新兵营中熬几年才行,这要当上少佐这么高的军衔,至少要在军队中熬十五年以上,还要有实打实的军功衬托,现在是赢得了这场比赛直接能获得如此高的军衔地位,对秋山修一他们可以说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了。 看着这四个望着任命书有点发懵的少年,岸谷英士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四位获胜的选手们,你们自己给自己一些时间消化一下吧,不过我友情提示你们一下,这个少佐只有一个名额,具体要你们自己商量,看看签谁的名字了!” 两场精彩的比试之后,接下来便是樱花大会的免费大宴时间了,众观众们伴着樱花美景之下,开怀畅饮聚餐,很多女生都向秋山修一这里涌了过来,要和他互相认识一下,其中,自然不乏很多的美女佳人,神木阳太他们,也跟着占了不少的光,认识了不少的漂亮女生。 原本是场中最闪耀的明星八尾一,现在坐在一旁另一张桌子上,他体重太大了,不得不找人给他搬来了大石墩让他坐下来,八尾一看着那个把他风头抢走大半的秋山修一,心中妒火中烧,暗自说道:“早晚有一天,你会为你抢夺我的风光付出代价的。” 宴会结束之后,大谷刀丸和新文道树都先回了家,就剩下神木阳太陪着秋山修一走着夜路回去。 神木阳太喝的有些半醉,说道:“今天多亏你了,修一,要是没有你们哥几个就出大丑了。” 秋山修一道:“运气好而已了,主要是这个任命书,我实在是不想当这军官,你们三人有兴趣的话就猜拳决定吧,机会难得啊。” “拉倒吧,今天都是因为你,要不然我们才拿不了这个奖呢,要是我们再舔着脸当个军衔,不得让别人埋汰死,你这一身本事的,不当兵为天皇效力实在可惜了,就别推脱了。” 秋山修一还要说什么,神木阳太把少佐委任书塞给了他,转身就跑了。 可是当神木阳太到家以后,揣兜拿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那张任命书,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他的兜子里。看来是当时他二人分别之时,秋山修一用极快的手法,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塞回给了他。 神木阳太这里的诧异暂时不说,秋山修一穿过樱花树群旁乡野下的小溪,走过了泥泞的土路。虽然他是日本最大邮轮公司秋山集团的二公子,但是并没有和他家人们住在大阪城的豪宅之中,相反,他住在一座里大阪非常非常远的一处破旧的乡村小屋之中。 他推开了小屋的门,喊道:“外婆,我回来了!” 只听屋里一个苍老的老妇声音回答道:“好,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秋山修一走进了铺满破旧榻榻米的卧室,看见榻榻米上坐着一位七十多岁的白发老妇,是自己年迈的外婆,见她眯着眼睛,借着一旁微弱灯油的亮光在缝补着一件自己的旧衣,赶忙说道:“外婆,不是不让您在做这些细活了吗?您上了岁数眼睛本来就不好,这黑灯瞎火地借着这我都觉得暗的油灯工作,多累啊。我最近打工赚了些钱,给您买新衣服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是这富甲一方老板的二公子,还要去打工赚钱。 他外婆笑着说道:“没事儿的,我也得找点事情做,不能老在家这么呆着啊,这衣服补补就能再穿,何必再花那个钱。你回来了,有没有去拜你妈妈的灵位啊。” “啊,我先来看下您,这就去拜了。” 说着,秋山修一走到了客厅之中,他看着客厅边上供着一处灵台,上面还有今天刚换的水果贡品,小香炉上还插着一枝香,灵台上供着一张相机拍下来的照片1,照片上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秋山修一知道,这便是自己记事之前去世的妈妈,虽然他妈妈美貌无比,但是可以看出,相片中的她愁容满面,虽然他似乎极力的装出笑容来,但是还能让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忧伤的面容。 秋山修一点燃了三个新的香,在母亲的照片面前拜了三拜,礼毕之后听他的外婆在一旁说道:“不要忘了,每天回家之后,第一件事就要来拜拜你母亲的照片,你虽然没见过她,但是却不能忘了她,她是个苦命的人啊……” 注:1照片:那时候世界上已经发明了相机,可以拍出照片了。 第六章 苦命之人 望着墙上的照片,秋山修一怔怔出神了好久。 “外婆,您老是和我说我母亲是苦命之人,那她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啊?母亲的面容却是感觉她经历了很多悲痛之事。” 外婆看着她女儿的这张照片,叹气道:“这张照片是她在你出生之后的第四年特意请相馆的人过来拍下来的照片,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她只和我说希望在这个世界上留一些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那时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已经做好离世的准备了,第二天我见她一上午没有出自己的卧室,推门而入,发现她身体整个挂在……哎,十年过去了,真的,我想忘却永远的忘记不了那一幕。” “是我爸爸不爱她吗?否则为什么不让她住到秋山集团的豪宅里,还要她在北海道和你住在哪个阴冷潮湿的环境之中,一住那么多年,太狠心了吧。”从对话中看出他似乎们现在住的这个破旧房子还比之前北海道住的好了不少的。 外婆双眼无神,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她接着说道:“你爸爸很爱你妈妈的……这一点我知道的,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爸爸本人……” “咦,可是外婆,上次不是爸爸和我哥哥的妈妈来这儿过一次吗?他们带了一些米和鱼来看我们。你不是见过我爸的样子吗?”秋山修一听后有些奇怪道。 “啊。”外婆似乎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之间说错了什么话,赶紧摆手道,“啊对,我见过的,一下给忘了,你当时也看到了,他们来送东西是多么的不情愿啊,我讨厌他们,当时就都把他们撵出去了。” “嗯,外婆,我也不喜欢他们,虽然秋山健次郎是我的爸爸,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关心我的一句话来,从来我就没觉得他当过一天我的父亲。还有我也不喜欢看到我哥哥的母亲,她在我小时候看我的那个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那股仿佛看狗猪一般的目光,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也没有得罪过她,也没有干涉她的任何生活。我们现在吃的用的没有花过他们一分钱,他们给的东西我们也从来没要过。何来那么大的恨意啊?” 外婆恨恨道:“哼,在他们眼中看来,我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你这秋山集团二公子的名号对他们来说是个无比羞耻和沉重的累赘,秋山健次郎和他的那个妇人我是不想评论了,想起他们来就觉得恶心。” 秋山修一也曾经私底下和他的好朋友新文道树他们说过自己的家庭环境,新文道树他们分析给出的答案是,秋山修一的亲生母亲,应该和秋山健次郎没有那么相爱,秋山修一的诞生,完全有可能是一个意外,后来秋山健次郎知道了他的降生便为了自己的对他原配忠贞不二的名声考虑,不想收留这个私生子,又把他们一家赶去了北海道,最后他的母亲才抑郁而终。而后来健次郎他们没想到的是,秋山修一竟然成为了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便又把他们接回了本州岛,但是还是很冷落他。 至于健次郎的原配恨秋山修一,那就太好解释了,一是他是健次郎对原配不忠的铁证;二是秋山修一虽然不得他们待见但毕竟是健次郎的孩子,到时候会涉及到集团继承的问题中来,随着秋山修一越来越有名望,到时候集团传给谁还真不好说,反正原配她自己生下来的那个资质平庸,整天游手好闲的孩子是很难通过公平的竞争战胜秋山修一的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恨上加恨啊? 虽然他们分析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毕竟只是猜测而已,秋山修一也从来没有把这些猜测和外婆提起过。 可是今天,他有些忍不住了,开口说道:“外婆,每一次我问您我母亲的事情你都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老是找别的话题岔开。您口口声声说我爸爸很爱她,但是为什么她又会自杀了结自己的生命?我妈妈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还有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您有很多关于我的事情都在瞒着我,是这样吗?” “这个……”外婆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自己,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便叹气道,“修一,算外婆求你了,不要再问了,这些事情我现在真的不能和你说的,不过我保证,很快,你就会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了。” 既然外婆都这么说了,秋山修一也没法再问了,他点点头,两人不再叙述这个话题之后,秋山修一把今天比试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和外婆说了一遍,也把那个少佐任命书的事情也说了。 外婆点头道:“你做的对,你把那破任命书给了阳太他们,很好。外婆很欣慰的。” “日本军在海外四处侵略杀戮,我很不喜欢和那帮嗜血如命的军人为伍,也不想为那些残忍贪婪的内阁做同僚,还是每天这么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好。” 外婆听后很是满意,她甚至还有些激动,伸手悄悄擦了擦脸上不易察觉的眼泪,意味深长道:“外孙,你放心,你现在的这颗正义光明之心,要比你一身惊人的武艺要珍贵的太多太多了,它会帮助你很快地了解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二天秋山修一按时去学校上学,课堂上老师公布了昨天理论课的成绩,秋山修一又一次不负众望拿了第一名,而他的那几个朋友神木阳太他们,因为旷考,又一次的记上了挂科。 今天只上了半天的课,但是由于这三位坏学生被老师留下训话,秋山修一在校门口等了他们好久才见他们出来。 “今天怎么办,咱们去哪里吃点东西啊?”他问道。 神木阳太三人丝毫没有把刚才老师的训话罚站放在心上,他们一脸坏笑着说道:“今天啊,咱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带你见见世面,修一。” “我这几年可是没少见过世面,你仨别唬我,老实说,要去哪儿啊?” 大谷刀丸道:“之前街上疯传的艺伎仪仗游行大会,今天就要开始了,咱们赶紧去看看,晚了就啥也看不见了。” 秋山修一说道:“这艺伎仪仗会不是每个月都有吗?咱们也看过,你们至于今天这么兴奋吗?” 新文道树道:“你这个木鱼脑子,平时经历光花在练武和学习上了,学校里面宣传部的海报早都传开了,这次的仪仗游行大会,其实是花魁游行大会?” “花魁?” “对,艺伎中的魁首,简称花魁,说这回这位是新一代公选出的花魁,她相貌倾国倾城,是日本第一美女,今日新一代花魁要首次在樱花街上参加艺伎仪仗游行,今日到场的观众们不用花一个大子,就能一睹日本最美艺伎的风采面容了,八百年不遇的事情,赶紧跟我们去,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七章 无双之貌 奥田梨,今年四十岁,在日本已经做了二十年的花魁了,在日本艺伎这个行业中独领风骚这么多年,全靠着自己惊为天人的样貌与舞技,她让全日本的男子为了她欲罢不能,每日在她所在的艺伎馆外那些有钱有势的日本贵客排队排的望不到头,甚至有几次,日本天皇与首相大人,也会偷偷地来这里来散去千金,只为了一睹她的容颜。 奥田梨经常身着一袭黑色的和服,腰间系着一根红丝带,给人一种极其冷艳,神圣不可侵犯之感,渐渐的,她得到了“黑孔雀”这一亮耳的外号。虽然今年已经四十岁整了,但是岁月却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她还像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惹人怜爱,这么多年众星拱辰的日子让她觉得自己是全日本有史以来最有威望,最有魅力的女子,她希望这个荣誉陪伴她一生,直至入土为止。 但是,近日以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每夜都睡不踏实,心事重重的。原因很简单,日本艺伎界要选出新一代的花魁出来,而这就意味着,日本便不只有她一个人会拥有这一名号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难道我老了吗?我比那些十七八岁的贱货吗看着还有年轻,还有我这完美无瑕的容貌,她们谁能与我匹敌,谁有能与我相提并论?那帮贱人们巴不得我立刻变成老太婆,迫不及待的要推选出新的头牌。不过你们一定会大失所望的,就算我已经四十岁了,每天来花几十万日元来看我表演的男士们还是有增无减,我不信天神们会把我这般的容貌再赐予其他的女孩。你们想找个人来取我代之,做梦吧!” 今日,正是新一代花魁仪仗游行的日子,奥田梨早早的就起床了,因为她实在是睡不着,虽然心中想着不会有人在美貌上艳压她一头,但是她今天也迫不及待的要去看看这位新花魁,为了要她自己彻底的安心下来、 “来人,给我净面,更衣,擦粉化妆!”她坐在梳妆台前朝楼下的奴婢房大喊道。 伺候她的奴婢们也没有想到,今天他们的主子起得这么早,一个个慌张地爬起床,上楼伺候着奥田梨。 “主人,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往常都是中午才起啊。是不是您要要去看看新一代的花魁游行啊?”给奥田梨梳头的奴婢问道。 “多嘴!”奥田梨不能让这帮下人猜出来,否则会在背地里笑话她的,便道,“昨天睡得很早,就起的早了,你废话太多了!” “是是是,我错了,请主人不要惩罚我!”那奴婢吓得赶紧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这一行主仆地位差距真的是很大,奥田梨一个不开心,就会叫外面的保镖们进来把这多嘴的奴婢乱棍打死的。 “起来吧,你刚才说到的新一代花魁游行?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奥田梨开始装了。 “哦,您不知道这件事啊,嗨,都传开了。是新一代选出来的艺伎花魁,今日在樱花会上正式游行,给到场的观众们一赌风光,之后的日子就可以开始正式给客人表演了。不过啊,要我说啊,都是那帮贱人瞎起哄,这选出来的花魁在那个位置也坐不住,毕竟前面有您啊,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在脸蛋上美过您啊,况且您还有日本无双的舞技,她呀,不行的。”另一个奴婢很是机灵,知道主人的用心,赶紧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出来。 奥田梨听后果然甚是受用,她赶忙掩饰地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啦,后浪推前浪了,我也不能早在这个花魁的位置上占这么久,要给晚辈们一点机会嘛。不过,这个新选出来的花魁,你们知道她的事情吗?” 奴婢们说道:“我们都没见过她的样貌,也只是知道她的身世而已,她是从日本最南边的冲绳小岛上被物色过来的,那可是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听说这个小花魁家里特别穷,父母都是打渔为生的渔民,今年她好像才十五岁的年纪……” “才十五岁?!”奥田梨不由得心中一惊,她心道:“我以为至少这个新花魁会有二十多岁的,这一行没有个七八年的功底不会成名的啊,她才十五岁,那么她的容貌该有多么的……” “是呀,主人,说来也真是好笑啊,才十五岁,是个雏啊!居然会选她来做花魁,估计舞蹈表演啥的还没有我们几个好呢。再说,十五岁,脸蛋身形都没张开呢,真不知道那帮选她的人是怎么想的?” “她被买到艺伎馆有几年?” “好像是十一岁被买进来的。” “十一岁?才训练了四年就做了花魁了?”奥田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主人,所以说,她肯定当不了花魁多久的,您放心吧。” 一股不祥之感涌向了奥田梨,她喊道:“不行,我要去看看这个小雏儿到底长什么样子,赶紧给我化好妆。我要去看看她!” 众奴婢都被她吓了一跳,“主人,您……” “快!快点!要不然我都把你们送去平民窟去!”奥田梨知道,如果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做花魁的话,那么先不用管舞技表演什么的,她的样貌绝对是自己无法想象的,所以,她一定要亲自去印证一下。 仪仗游行大会是下午两点开始,奥田梨等众人早早的在仪仗队游行之前就到了现场,奥田梨带了面纱,罕见的没有穿她最爱的黑色和服装出门,因为怕别人认出来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旁望着无比隆重,无边无际的花魁仪仗队,奥田梨不怒火中烧,心道:“我在花魁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奢华的待遇,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礼花礼炮为她准备着,仪仗花车的数量比我最最鼎盛的那次游行还要多一倍。” 这到底多么美丽的人,才会让大家花如此的重金呢?她真的能配上这么奢华的仪仗吗? 带着这些疑问,奥田梨一行人走了好长时间的路,终于找到了在仪仗队最后,压台出场的,承载着花魁本人的花车。这花车实在是太过于壮观美丽了,花车外形像一个大大的南瓜,车体包括车轮竟然都是镀金制成,纯粉色花瓣镶嵌着花车周身,车头有两匹高大俊美的白马拉着,透露着无穷奢华和少女的气息。 这样的花车,奥田梨也只在她的梦境中坐过。 这时,那花车旁的花魁奴婢对车中的花魁说道:“主人,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开始游行,你坐在车里这么长时间累坏了吧,要不要出来走走?” 车中传出声音:“没事,我不累,坚持一会儿就走了。”这声音清脆悦耳,似乎世界上最好的乐器也无法演奏出比她更动听的声音。 “那主人,你要不要喝口水啊,一会儿估计很难有时间喝了。” “好呀。” 花车的车帘被掀开了,只在这一瞬间,远处的奥田梨等人都看到了新一代花魁的脸。在那一瞬间,她们同时被这张脸美的快要窒息了。 这是怎样的天神巧匠才能塑造出来的容颜啊?上洛的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成语皆不足以来形容这位美人的面容。简直太美了,这一张脸使得世界上所有被称之为美丽的东西想比较之后都黯然失色,犹如脚下的尘泥一般。 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强烈的自卑感瞬时间向奥田梨袭击而来,她仅存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无情碾成了粉末,奥田梨从没有这么觉得自己的面容是如此的丑陋,跟这个小女子一比,她仿佛整个身体置身于冰窟之中,又像是周身被捆上了绳索,游街示众,身后有一帮小孩子一边朝奥田梨扔来烂菜和鸡蛋,一边嘲笑着她,骂她是“丑八怪”! 那新花魁掀开车帘喝了一口水,便将车帘重新盖了起来,而这短短的时间,却使奥田梨等人足足缓了好久好久。 不知道这个自卑感在奥田梨的脑中转悠了多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怀感,她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吧,咱们都回去吧。” 被新花魁的脸迷的神魂颠倒的奴婢们回过神来,说道:“马上游行就要开始了,主人你不留下来看吗?” 奥田梨苦笑道:“还看什么啊?再看就是自取其辱了,走吧,我的名号要是被这样的人占有抢夺,那我也认了!不用比舞技和表演了,光是容貌,在她面前,我就再也没有取胜的可能了……” 第八章 绝代之容 到底是怎样美丽的脸庞,才能让前任日本最美的女人都甘拜下风呢? 此时,樱花街道的万人空巷,为了防止现场混乱,政府甚至派出来了军队维持秩序,然而,由于到场的观众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这小部分的军队不用一些暴力的手段根本管不住这些热情如火的青年观众们。 今日到场的观众们甚至比昨天观看比武的人还要多一倍。都是为了一睹这位名满全国,一千年来日本最美女子,新一代花魁的绝世容颜。 新文道树他们来的有点晚了,抢不到前面的位置,看着眼前人满为患的观众们,心道要是站在那么靠后的位置一会儿花魁来了可就啥也看不到了。最后神木阳太看到了在街边人群后的一处楼旁有一处小白砖砌起来的楼梯,站在上面就可以直接看到道中间的仪仗了,只是上面有一群熊孩子占领着,他们纯是来玩耍的,神木阳太便拿出了“大人”的威风来,上去就吓唬走了他们,几人便很舒服地站在了上面抬眼观瞧,而秋山修一本来想今天早点回家的,但是被他们拉来了这里,也很不情愿地在这儿等待着花车队的到来,他不是很喜欢凑这种热闹,在心中期盼着这一仪仗队早点走完。 过不多时,只听悠扬有力的长号小号的声音由远而近的想起,接着是有规律的鼓声从远处仪仗队的队前传来,气势浩大,只听乐器们发出的声音就知道这仪仗队有成百上千的乐器演奏者。 花魁仪仗游行正式开始了,街道两旁瞬间人声鼎沸,喧闹欢呼之声丝毫不亚于昨日的比赛,看来观众们和神木阳太他们一样,为了等这花魁的游行憋了不是一天半天了。 他们还看到了,有不少的青年男子,一个个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天天没少在家呆着养肉的,他们甚至在最前排了,十七八个地举起了横幅,欢呼雀跃,而举横幅的男子们,还不止一两堆,一眼望去有这一路上被这些热情的追星人的横幅淹没了。 最可笑的是,也不知道谁写的横幅,上面都写道“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也还不知道你的长相,但是你要知道,我永远爱你,支持你!”后面落着一大堆的名字,看来是这帮追星者们的名字。 秋山修一苦笑着说道:“这不是扯淡呢吗?看不到啥样,连叫啥名都不知道,就上这儿来捧了?花钱雇来的吧这都是?” 新文道树道:“哈哈哈,我跟你说,这日本艺伎花魁的名号可比你这个日本第一打架高手的名号还要难得,你这名号几年就能出一个新人来,而这花魁,二十年才会从相貌、气质、舞技各个方面来重新公选出来一个最最优秀的女子,那她便是是日本最有名的女子了。掷千金来见花魁一面,是多少富豪们的梦想啊,更别提咱们这些穷人了。” 大谷刀丸也说道:“那是啊,花魁首次选出之后会有一次游行,将自己的容貌给所有的游行观众们看,是为了让大家记住她的容貌,以后帮助她宣传,这都是套路。不过就这一次机会,之后再想看花魁,不倾家荡产的话那就只有做梦了。我记得上一任的花魁老是身着一身黑色和服,叫做黑孔雀,那家伙美的啊,当年多少男的为了看她一眼花了数不尽的财富最后家破人亡了,多少为了她上吊跳楼的呢。哎,我是没看到过那位花魁,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他不知道的是,前任花魁奥田梨,此时已经被着新一代的接班人,逼得暗淡离场了。 神木阳太道:“我听人说了,现在这位新一代的花魁,说比那黑孔雀要美十倍,不,一百倍,看她一眼之后一生都忘不掉,说男人只要看了一下她的侧脸,在几十年以后要埋入棺材之时还会在死前念叨着她的名字。” “这也太能扯了!”秋山修一也没说话,在一旁心道。 随着号声鼓声的音乐传来,仪仗游行的花车队正式的开启了。仪仗中的每个花车都有团团花瓣彩条包裹,每个花车之上都站着数位日本当代著名的艺伎,身着美艳之妆,擦着厚厚的粉底,在和周围的观众们热情地打招呼。 “哇,这些艺伎们都这么美丽,那花魁要长成什么样子啊?”众人一个个都在心中念叨着。 仪仗花车队,分为五种颜色,按照蓝、红、白、黑、粉的顺序依次出场,最后的由花魁的粉色车队压台出场。 前面的艺伎将手中花篮的糖果鲜花向观众们洒出抛去,观众们的热情被点燃到了最高点,最后,万众瞩目的花魁所乘坐的花车,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些举着横幅呐喊的小伙子们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得疲惫,见到两匹白马拉着的南瓜粉红车出现了,他们的脑垂体分泌出来得促进兴奋的物质把他们的激情点燃到了最高,“花魁,看这里!”“我爱你,花魁!”感觉他们喊完以后就都要去聋哑学校报名了。 而正在全场观众们呐喊之时,此时南瓜车内的花魁本人,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骄傲与满意,取而代之的是她内心无比的恐惧与身体表现出来的颤栗。她争夺在花车中瑟瑟的发抖着。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她出生在冲绳一处贫困的家里,从小经常忍饥挨饿,到了十岁那年因为自己绝顶出众的容貌被艺伎馆的老板相中,带到了东京这座大城市之中,每日她被她的老师们逼迫着学习各种上流社会的礼仪,学习那些极其难的舞技,表演作揖。在这几年极其艰苦的训练中,她没有从艺伎馆中出来玩过一次,没有见过一个外人,也没有交下来一个朋友。最后,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大家冠以花魁的称号,被人们追捧着爱护着,但是她很害怕,她感觉她周边的所有人都没有拿她当一个人来看,而是把她作为一件商品,一件极其昂贵的商品,她知道,她未来的人生都要替她的老板赚钱的,都要每天给不同的客人表演跳舞,伺候每一个花重金来看她的客人。 对这些她将要面临的事,她很恐惧。 她经常幻想,她如果没有如此的面貌的话,便仍只是冲绳岛的那个穷苦的小姑娘。但是虽然穷,但是每天无忧无虑的,很快乐,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童年。但是现在,除了“花魁”这个她根本不在乎的名号外,她什么也没有。 而正在这时,花车外她的那个比她小两岁奴婢对她说道:“主人,您可以掀开车帘了,让观众们看看您美丽的容颜。然后,按照花魁游行的桂军,您马上就要下车,在我们的护送下,穿花魁高谢,在人群中漫步,让众人好好欣赏您的风采了。” 还是到了这一刻了,逃是逃不掉的。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宛如雨过春笋般的纤纤小手,拉开了车帘。她容貌,终于第一次向外人展示。 而这时,外面呐喊欢呼的人们同时望着车帘这里,只是这微微的一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起来,众人无论男女,都盯着这副就算是用尘世间最华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的倾世容貌,无法呼吸。 “她竟不是凡人?”现场的每个看到花魁容颜的人脑中都联想起了这句话。太美了,这必是天神下凡,否则人间怎会有如此的之女子。即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在她的面前,也不及她一丝头发美丽。众人曾经在各自的脑海之中构想着花魁的样貌,都按照各自的审美想出了极致。但是,现在终于看到了本尊,都暗自感叹自己的想象力实在的太过于短浅狭隘。这张绝美的脸蛋让所有人都沉醉于其中,难以自拔。 男人只要看了一下她的侧脸,在几十年以后要埋入棺材之时还会在死前念叨着她的名字。这句话现在看来所言非虚。 可花魁本人此时却并没有感觉多么的神奇,这些人看她的脸所展现出来的反应,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了。可正在她迷离之际,突然看到了正前方,不远处人群后的一处白色阶梯之上,有一位身着黑色学生服,眼角有一颗泪痣的男子,也正怔怔出神地望着他。 “他好特别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子。”花魁心道,“他看我的样子和其他的男人完全不同,那双看我的眼睛中没有那种邪念与欲望,而是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欣赏与深邃。他的眼睛下面的泪痣让人无法忘记,他是谁,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带着这些数不尽的疑问,花魁走下花车,踩着几十厘米高的木屐,在众人无比崇拜惊叹的目光里,缓缓地走完了游行。最后,她向后回望了一眼,那有着泪痣的男子也在身后望着她,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难以说出的默契,同时点了点头,渐渐,彼此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而拥有那颗泪痣的人,秋山修一,此时也已神游天外,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他像是被夺走了魂魄一般,望着那花魁的离去背影。他好久好久之后,才和众人一样,缓过神来。而之后他回味之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那花魁也回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还朝他点了点头,而刚才游行会上主持人介绍花魁的话他几乎一句没听进去,只是隐隐约约地记着,花魁的名字叫做“紫扇熏”。 第九章 举手之劳 “啊,实在是太美丽了。”在饭桌上,神木阳太三人还在不断痴痴地回忆着花魁的面容,各个张着嘴巴,一边直流口水,一边往回揉着干巴巴的舌头。 秋山修一虽然没像这三个人一般失态,但是也处于一种神志恍惚的状态之中,他见周围饭桌的人都往这边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四个,赶紧对神木阳太他们说道:“都过去四个小时了,还没缓过来劲啊你们,桌布都被你们口水浸的换了两次了。” 三人把舌头都揉了回去,说道:“今天来看花魁真的来得太值了,她叫紫扇熏对吧,名字也好好听啊。要是能再见她一面就好了,死也值了。” “想的美啊你,就这一次了,花魁的名号传出去以后名扬全日本,到时候各地富豪慕名而来不计其数,接待这些富豪都接待不完呢,人家哪有闲心见你这个穷光蛋啊!” 神木阳太点了点头道:“也是哈,咱们是花不起这个钱了。修一虽然是秋山集团的二公子,但是就是个挂名的,可实际上比我们还穷呢!” 大谷刀丸道:“你说,这个艺伎真的和说的一样,只卖艺不卖身吗?光陪客人吃饭,啥也不干,就大把大把的赚钱。” 新文道树道:“哼,要真是那样的,别说吃饭了,在一起喝杯茶都行啊,你还想干别的?不过,有钱的人快乐是咱们想象不到的,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又玩什么花活出来呢?别想了天天跟那帮有钱人比,还活了活不了啊?” 神木阳太说道:“不过好像当时花魁出来的时候,好像还回头往咱们这儿看了呢,我有感觉到,我就得她有可能看上我了!” 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一听吃到嘴里的里面一口都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是个冷笑话吗?” “真的,她确实回头了,而且我敢肯定,她是看向我们这里的。” “不过好像确实小薰回头了当时。”新文道树说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变得这么亲切了。 大谷刀丸道:“回头是回头了,不过看的好像不是咱们,是咱们的领军人物秋山修一啊!” 秋山修一瞬间双耳一红,赶忙道:“你可别瞎说啊,诽谤我要负法律责任的啊。”这种慌张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我觉得吧就是你,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还真么有见过哪个女子见到你不心动的,就算小薰是天下第一的美貌之人,也躲不过你的那颗泪痣的魅惑啊。”神木阳太说道。 “这可能就是老天爷对你的诅咒吧,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会不可救药的爱上你。哎,真是羡慕啊。”三人说道。 “赶紧吃饭,吃完饭回家都赶紧学习,到时候都再挂科在拖累我!”秋山修一赶紧打断了这一话题,三人也就不聊这个话题了,吃完饭后各自回家。 秋山修一在回家的路上无精打采地散步起了步来,他每天都是神采奕奕的,而今天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自从见到了那位紫扇熏,她的那种清秀绝伦的脸庞就映在了修一的脑海中,现在就算双眼能看到脚下的路,也看不清楚,因为紫扇熏那张脸庞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本以为这种艺伎虽然要比那些纯卖身的娼妓地位要高,但也只是风流场所的人。但是,这位紫扇熏却不一样,她美的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是花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脂粉之气,与那些脸上摸着厚粉的艺伎完全不一样,虽然身出烟花,但是却有一股寻常人家女子都没有的干净清新之感。 不过最后,秋山修一渐渐努力使自己忘记了她,对自己道:“哎,想想就得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而且,如果我要和我外婆说我相中一个艺伎的话,以我外婆的性格真的要拿扫把抽我了。”秋山修一无奈地摇了摇头。 而此时,他耳边忽然听到路边大树之上,风声呼啸,枫叶飘飘落下,落在他的脚边,他警觉地往上一看,只见有树上借着空中的月光,隐隐见到有两个身影,施展着轻功,从树上飞过而去。他们武功好像甚高,又故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身形,要不是秋山修一的武功甚高,也不会察觉的到任何升息,只会以为是夜里阴风吹过而已。 “有问题,现在日本治安这么好怎么还有大晚上的夜行之人呢?晚上有身着夜行之衣,绝对不是普通的盗贼,而且也不是一般的高手,拥有这样气息的人,在日本据我所知道的总共不超过十个。” 这件事既然让秋山修一撞见了,自然是不会放过的,他也使出轻功,顺着大树扶摇而上,远远的不露出任何踪迹地跟在了那两个身着夜行衣之人的后面。 那两个黑衣人武功虽然很高,但是却远逊于秋山修一,他们丝毫没有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自己,还以为天黑行人们都不会发现他们,反而又加快了不少脚步。 “这本事就好好干点正经的工作啥不好吗?非要半夜搞这个偷鸡摸狗的勾当?”带着疑问,那二人渐渐的到达了目的地,竟然是一座妓院街。 “额,不会是要穿这身衣服来这儿找女人吧?”秋山修一心道。 他二人隐藏在一家妓院馆的屋顶之上,秋山修一落在一旁的松树枝头观瞧,见二人小心翼翼地搬开了屋顶上的瓦片,从下面屋里反射出来的灯光瞬间照在了二人的身上,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下手。 秋山修一这才明白,暗自笑道:“哦,看来是要在这里偷哪个来玩的客人的钱,嘿嘿,还真挺有意思的,我倒要观看观看。”他要看看,是哪个倒霉催的碰上这两位毛贼。 不多时,只见外面有两个妓女围着一个肥头大耳的身着军装的光头男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这家妓院馆,他的身后还跟着不少的士兵。 “咦,这个军官我认识的。”秋山修一心道,“我之前在照片上见过他的照片,他肥头大耳的甚是好记,好像是最近新晋大佐那一批军官中的,在两个月后要和日本军队一起开赴清国的旅顺那里,与俄国开战,看来军官们也有不少来这里玩的啊,还带着兵过来保护自己,真是好笑啊。他就是今天的倒霉蛋吧?” 秋山修一悄悄下树来到了屋旁,舔了一下手指捅破了纸窗,看见那军官被妓女们掺进屋里之后,他叫喊着自己就算要不到新一代花魁来陪自己喝酒,那就找这家馆中最漂亮的妓女来陪自己睡觉。 “哼,看来见了她一眼都会让人流连忘返的,你这猪八戒也是没机会的了。”此时,秋山修一又不禁想到紫扇熏了。 这时,老板叫来了店里最美的姑娘出来,说是这两天新来的,还没有见过一个客人,今天算这位大佐赚到了。秋山修一眼见此女子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模样虽然比不上紫扇熏,但是也算是很标志的美女了。 那大佐见到这女子后很是满意,向老板付了钱后,那女子便和那大佐单独进入了一间小房间里,关上了门。可还没等这醉醺醺的大佐要拥抱亲吻她的时候,那女子竟从腰间掏出一把尖刀,抵在了大佐的脖子上。 这一下倒是大出修一的意料,可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女的和屋顶上的那两个是一伙的!” 果然,还没等那大佐从温柔乡中缓过神来,屋顶上的那两人跳进了房间里,左右擒拿住了大佐,却用很粗糙的日语对他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把今天内阁给你交代的情报信给我们,就放你一条生路。” “原来是来抢军队情报的。” 而此时,那大佐酒醒了过来,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就没命了,一嗓子“别杀我”就喊了出来,这下屋内的两男一女都没有想到,外面大佐的士兵们听到求救,一个个破门而入,见大佐被人挟持了,赶紧提起手中步枪就要救大佐。那假扮妓女的女子也会一些功夫,反手一刀刺进了第一个冲进来的士兵的心脏,那两个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从腰间抽出了短剑,就要与这些士兵们搏斗,妓院馆内的客人妓女们都被吓得纷纷跑出了房屋,这间小房间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 可就算他们会功夫,也敌不过子弹的,况且这屋子空间有限,根本无法施展开来,眼见三人打倒几个敌人之后,剩下来的士兵们往后一退,提起手中的步枪就要向他们射击。 眼见这三人就要死于非命了,秋山修一心念一动,随手捡起了地上的几枚小石子,手中内力催动,都点射出去,透过纸窗,瞬间击中了这几个士兵的腰间腋下,士兵们只觉得一阵剧痛,手中步枪脱手,散落在地上,那三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神人救了他们,也无暇多想,马上在大佐的怀中一顿摸索,终于摸出了一个信封,上面有内阁的印章。 三人见东西到手,也不停留,施展轻功,从屋顶的洞口中一跃而出,向黑暗深处飞奔了去。 看着屋内对刚才的被袭击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兵,还有那个丢了机关重要信件正害怕要被军法从事的肥猪大佐,修一不禁暗暗好笑,心道:“哼,你们就是一群只知道杀戮洗劫其他国家百姓的狼狗,活该被我们戏耍,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倒霉。那三个人抢走了信件应该是有大用的,希望他们能用在正地方吧。” 就在秋山修一一边开心一边准备要回家的时候,突然看到另一侧妓院馆的房屋群上又有几个黑衣人正踩着屋顶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额,他们三个又去而复返了?”修一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们不是一伙人,没想到一天晚上竟然连续碰到了两拨夜行之人。 而看他们的行进方向,目标似乎是妓院街尽头的那家最大最豪华的龙凤艺伎楼。 第十章 解救花魁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夜行人集体在这里有活动吗?”秋山修一心道,但是他看这一帮黑衣人足足有七八人之众,心道来都来了,便又在后面尾随了上去。 龙凤楼是富士山下最有名的艺伎馆,是专门招待上流人士的地方,没有大把大把的钱压根就别想进去混。秋山修一见这帮黑衣人也没买票花钱,直接从龙凤楼的楼顶窗中溜了进去,心道自己借这个机会也来看看上流社会是啥样的,也从天窗闪身了进去。楼下的艺伎馆的保镖们哪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轻功盖世,同时混进了楼,还都一个个笑嘻嘻地在下面打牌偷懒。 楼中雕梁画栋,气派至极,秋山修一四下一看,这哪是艺伎馆啊,分明是宫殿。楼内空间极大,里面范金为柱,水晶为灯,珍珠为帘,四周的墙壁还用鹅卵石、汉白玉雕出的壁画,有荷花、孔雀、松树、鸣蝉,身在其中,让人不由得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秋山修一和那些黑衣人躲在巨屋上方的房梁之上,修一摸着来梁木,一见这也是用顶级的红檀木做的材料,上面还有能工巧匠雕出来的荷叶青蛙。 秋山修一不禁暗自好笑,“这梁是用在上面支撑房顶的,还雕这些画干嘛,除了我们几个上房毛贼之外,谁会看得见呀?” 这家艺伎馆真的是仅供极上流人士出入游玩的地方,每处装修材料都极其考究精致,奢华程度堪比皇宫内院一般。本来日本是不会有这么富丽堂皇的建筑的,但是这十几年来的战争让日本收货颇丰,收获了各个国家人民的血汗钱财,日本上流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奢侈了,这种无比华丽的宫殿,也在日本越来越多了。 秋山修一在房梁之上,拉开一段距离,借着屋内燃烧上升熏香烟气,躲在了几个黑衣人的身后,黑衣人们也是丝毫不知道身边有一位绝顶高手随行,他们尽量不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往室内中间的舞池表演圆台那里缓缓走去。 修一心道:“这房梁距离下面的平地足有二十多米的高度,你们离那些来玩的客人这么远,能偷着什么东西,你们不会是要抠下几块房梁回家去卖吧?” 只见那几人蹲在了舞池圆台的正上方,隐蔽声息往下观看,似乎在等待着机会。 而在这儿安心地守株待兔的过程中,秋山修一往下观望,见下面成群成群的艺伎女子陪着身着军官服和黑色燕尾服的富商军官,各个样子都和之前那个大佐差不太多,每一脸都透露出四个字“纵欲过度”。修一心道:“生活真是千差万别啊,我们还过着勤俭持家的生活,他们就在这边如此挥金似土的混。”他倒是一点也不羡慕这些人,因为他知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句话是《论语》上的话,是他外婆从小就教导他的。若是不义之财是自己大富大贵,那么这等财富于我也没有任何的价值。 这时,只见到下方表演圆台上方镀银的巨大青龙头龙口处喷出了水来,不一会儿就把下方圆台周围的蓄水环池浇满,在场四周的客人们皆被吸引了过来,上方的五彩灯光直接照射到了舞台的中央而来,从红幕之后,走出来一位身着西洋晚礼服的女士,手拿扩音话题,对观众们说道:“欢迎各位上宾们回家,龙凤楼,让您有家的感觉,在这里,将你们的疲惫压力一扫而散,尽情的享受着帝王般的服务吧!” 众位客人与艺伎举起手中就被,欢呼雀跃。 女主持人又道:“今日,从全国而来的客人们几乎是平时的一倍,我知道大家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来一睹新一代花魁,与大日本历史上织田市1一般美貌的女子,紫扇熏小姐的首秀表演!”场上的男士们热情瞬间被点燃了,他们久慕紫扇熏的名号已久,此时见马上就要见到真人了,不由得一起高呼大喊着紫扇熏的名字。 “她居然也在这里吗?”秋山修一此时不由得觉得心跳加速,脸瞬间红到了双耳底,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在一天之内,能再一次地见到她。 在千呼万唤的声音之中,主持人高喊着有请紫扇熏登场表演舞技,在身后的红幕之中,缓步走出来了一位脸戴白色面具的女子,随着她轻柔的脚步,全场沸腾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秋山修一虽然站在高处,但是还是看到这女子浑身有些发抖,看来是第一次登台,太过于紧张了。 他能看得出来,场下离得更近的男士们自然也看的出来,他们见这小花魁名声这么大,却如此的怯场,还戴着个面具,不由得纷纷要嘘声想起,把她撵下去。 而这时,花魁紫扇熏哆哆嗦嗦地摘下来了面具,底下的男士观众们不由得皆倒吸了一口冷气,还有不少人纷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全不出意料,他们一瞬间就被这位十五岁的年轻花魁的美貌彻底征服了,各个张着合不上的大嘴,痴痴地看向她。 场下的很多艺伎女子们也是早就听说了紫扇熏的大名,今日也是第一次得见其阵容,也是不由得各个自惭形秽,觉得真不愧是二十年才公选出来一位的花魁,跟她比起来,自己就是丑八怪一样的存在。 在众人直勾勾的眼神之中,紫扇熏红着脸,将自己从小就烂熟于心的艺伎舞蹈,展现了出来。 此时,紫扇熏身着一身大红色和服,翩翩起舞,在高处正出神欣赏的秋山修一宛如看到了一只美丽无比的火凤凰一般在空中盘旋飞舞,一笑一颦,一身一形,真不似凡尘之物,不受任何权势摆布一般,自由地在这舞台之中翩翩起舞,这一昙花之间,众人都以为自己进入了梦中仙境一般,如痴如醉。 而就在这连秋山修一也沉醉其中之时,他的、突然见到眼前这些黑衣人同时手中举起一颗铁球,向下扔了出去。 “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数个铁球在下面的舞台周围炸了开来,瞬间,舞台便被冒出来的滚滚白烟笼罩了起来。 秋山修一此时已明其意,他见几个黑衣人借着浓浓的白烟纷纷跳落了下去,自己也一个转身,跟了下去。 舞台场边观众艺伎们被这白烟呛得睁不开眼睛,他们用手帕裹着嘴四散躲闪,龙凤楼的老板赶紧叫来了楼内保镖,用巨大的水龙头喷出水来,浇灭了白烟,而在白烟散去之时,老板等人也傻了眼,舞台正中央的花魁,他们的摇钱树,紫扇熏,已经不知踪影了! 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在龙凤楼几百米外,黑衣人们正扛着已经被迷药迷昏过去的紫扇熏快速地在房顶之上向东飞驰着。 “头儿,今天实在是太顺利了!”那扛着昏睡的花魁的黑衣人边跑边对自己的领队说道。 那黑衣人头儿笑道:“是呀,这花魁没想到抢的这么容易,这下雇主一定会开心的,这下赏咱们的钱财,将会终身取之不尽啊。” 黑衣人又道:“可是这次也太顺利了,一点阻碍也没有,我现在老觉得后脊梁发凉,真的没有问题吗?” 那头儿不屑道:“呵呵,人都到手了还有啥不托底的,我们已经带人跑出了这么远了,还能有哪个高手来把她抢走不成?” 突然,众人耳边有一声音传来,“哎,还真让你说中了!”,紧接着,一位身着黑色高中生衣服的男子在眨眼之间,站立在了黑衣人领队的面前,众人不由得同时往回跳了一大步。 这拦路男子自然是秋山修一,他见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又笑了笑对领头的说道:“这女子可是无辜的,你们那么想要钱的话劫个银行不就好了吗?” 那领头的刚才还在说大话呢,这时见此男子如闪电一般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还真以为在晚上见到了游街厉鬼,吓得一口气没上来,一个翻身,从屋檐之上跌落了下去。 注:1织田市:日本战国时代女性,父亲为织田信秀,母不详,长兄为“战国第一风云儿”织田信长,但也有一种说法认为她是信长的堂妹。相传她拥有绝世美貌,被誉为“战国第一美女”,又称阿市、小谷夫人。是日本历史上极其著名的美女。 第十一章 泪痣与红唇 这个可怜的头领,刚刚从师父那里学成没几年,还没在这个圈里混出的名号呢,刚才还在做着发财的美梦,被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在眼前这么一吓,白眼一翻,手脚不自觉的一麻,口吐白沫,一个倒栽葱,从房顶跌了下去,头部着地,颈骨一折,直接死在了当场。 下面四周街边还在找乐子的客人们,一看从上面屋檐落下来了一个蒙面男子,当场摔死了,不由得一阵哗然,有些路过的男客户一见从天而降的尸体瞬间没了找女人的热情,纷纷抱头鼠窜,这个门口有具死尸的可怜的艺伎馆,赶紧派人跑去保安局,要找来警察。 屋顶上剩下的这几名黑衣人同样顿时大乱起来,他们知道眼前此人能悄无声息地现身于面前,虽然年纪很小,但武功一定非凡,不过仗着自己人多,他们大着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要是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们劝你不要插手的好。” 秋山修一说道:“这事儿如果我没碰见,就和我没关系,碰见了我就一定要管。这花魁也只是个无辜的少女,你们抢她无非要不就是图她的名气,要不就是把她交给你们的买主。今天碰到我,就给个面子,放了她,以后交个朋友吧,我也不想和你们在这儿动手。” “你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放了她你给我们钱吗?别在这里挡道!”虽然秋山修一刚才震慑住了他们,但是他毕竟年轻,还不足以长时间震慑住这帮贼人。 秋山修一望了望四周脚下,看警察来还有一段时间,便道:“既然不给面子的话就来吧,我可没时间跟你们耗着!” 说着他往前一闪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闪到一人面前抬手向他小腹一推,瞬间那黑衣人中招之后没有任何还手余地就一声不响地跪倒在地。 几人同时大惊,手摸身上飞蝗绳索,暗器飞镖,数十枚同时向秋山修一掷去,秋山修一在半空中一翻身,尽数躲过,有两人又手中抽出太刀,同时上前劈砍。秋山修一见这些人还身上带了家伙,当真有些棘手。他身体闪转腾挪之间,黑夜之中一个不小心,有一刀划开了他的衣袖,所幸没有伤到皮肤。 “这是我外婆新给我买的校服,很贵的,你们找死啊!”秋山修一看着校服的破口不由得大怒起来,他回身跃起,凌空一脚,自下而上正中那个划开他衣服的“凶手”,一脚正中他的下巴。那人只觉得嘴里一甜,上牙加下牙将自己的舌尖咬下,一股脑地摔下了屋檐。 秋山修一又是左手如鹰隼利爪一般,抓住了剩下那个黑衣人的刀柄,黑衣人还未等脱刀之际,修一手把他往回一拉,膝盖向前一顶,直中他的胸膛,那人只觉得胸口像是被铁块撞击了一半,飞出五米有余,摔在了房屋之上,房屋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一下子在上面摔出了一个大洞,掉了下去。 这些黑衣人也算是武功高超,否则也不可能在戒备森严的龙凤楼中抢走了日本最有名的花魁,可是在这个还没成年的男子面前,如同绵羊遇虎一样毫无抵抗能力。众人见他只一瞬间,便打倒了三个同伴,不由得斗志全无,只见秋山修一走向了扛着花魁的那个人面前,看着瑟瑟发抖的他说道:“可以把她交给我吗?” 那扛着花魁的黑衣人吓得身体无法动弹,他说道:“老大,你有本事,我们认了,人可以还给你,不过请你赏下来名号姓名,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秋山修一心道:“告诉你们也不怕你们找我算账,不过万一要是摸到我家,找我外婆的麻烦就不好了。”正在他要随便编一个名字混过去的时候,只听身后的黑衣人指着他说道:“我想起来了,穿着高中校服,左眼下有一颗泪痣,武功还高成这个样子,除了日本新一代天王秋山修一,没有别人了。” “你!”秋山修一没想到这个时候到还被人出来,众人一听大喝道:“你是北岛之龙,那少陪了!”说着,几人也不给他们老大同伴们收尸了,各自闪身,向四周散去,那扛着花魁的黑衣人将花魁往修一面前一丢,也翻身下房。 修一赶紧抢步上前,接住了还在昏睡中的花魁紫扇熏,借着月光,看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不禁有些心神荡漾。但他听到耳边街道已经响起了鸣哨的声音,警察已经赶来了,他抱起紫扇熏柔软的身子,一个闪身,两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紫扇熏被迷药迷得昏昏沉沉,她已经做了好几个梦了…… 我这是在哪儿?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明明在龙凤楼,被老板安排着为客人们表演舞蹈的啊。 她是时而梦见自己在一片美丽的花园之中,闻着身边香味扑鼻的鲜花绿叶,在这花海中尽情的奔跑游玩,她从离开冲绳岛以后,就没有这样快乐开心过。正在她漫游花海之际,只见到远处在一个由五彩鲜花所做成的彩门之下,站着一位男子,他身着雪白色的和服,正站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她。 虽然两个人站的很远,但是她能清晰地看到,那男子相貌英俊极了,左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 “是他吗?白天我见到的那个男子?”紫扇熏心想着,虽然她很是胆小,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一点一点地走到了那男子的身边。 真的是他!虽然紫扇熏在白天只看到了他一眼,但是却深深的记住了他,那男子也看着她深情地说道:“小姐,我能请你一起在这座花园游玩吗?”说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来。 “当然可以!”紫扇熏开心地答应了。 可还没等二人的手牵在一起,紫扇熏又突然换了一梦,这个梦中,她身处在一座扁舟之上,四周入眼的是美丽清澈的湖面,在扁舟上能看到,湖面下还有游走着好多的彩色鲤鱼、虾和螃蟹。 “哇,真美丽啊。”紫扇熏赞叹了好久之后,才发现这扁舟之上,不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还有一位手持船桨的掌舵之人,正缓慢地撑着船,往前前进。 紫扇熏微微地问道:“您好,请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谁知那船夫转过身来,对她笑着说道:“小姐,这么一会儿你就把我忘了呀。” “呀!”紫扇熏一吃惊,这人竟然脸带泪痣,相貌俊美,竟还是那个她想念一整天的男子,紫扇熏开心地笑了,她说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说着,她就要站起身来,向那男子身边走去。 这时,突然之间,眼前没有了无边花海的花园,也没有了清澈见底的湖水,一切都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紫扇熏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榻榻米上,映入眼帘的是上方有些破旧的天花板。她感觉到,身边有人正用毛巾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她本以为自己从梦境中醒来了,可是当她摆动头部,看向身边那个人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还在做梦,因为,这个正坐在她身旁,照顾她,给她擦汗的人,正是她白天见到,又刚刚在梦境中遇到,那脸有泪痣,迷人无比的男子。 “你醒啦,吓了我一跳,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呢。”那男子看着她有些开心又有些腼腆地说道。 “哦。”紫扇熏感觉身体没什么力气,微微地答道。 那男子似乎有点害怕和她说话,眼神有些不敢和她对视,赶忙说道:“水开了,我给你倒一杯热水,你等一下。”说着起身要走。 “别走啊!”紫扇熏知道,她还在梦境,她害怕,她害怕这男子一起身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害怕自己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自从白天见到这男子,自己就无时无刻的不在心中描绘着那个男子的脸,她心道:“我可能有些胆小,但是在梦境之中,我不想退缩了,不想每天陪着那些花天酒地的客人,我不想做花魁了,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哪怕只是这一瞬间,我也是心甘情愿。” 心想到这里,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她一起身,拉着那男子的衣领,身体不受控制地上前,自己发烫的嘴唇深深地亲吻在了那男子的嘴上,她边亲吻着边在口中说道:“不要离开我,求求你,陪陪我好不好。” 而那男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拥吻吓了一跳,身体发抖了几下,而在这之后,他也被自身的冲动支配,双手搂在了紫扇熏的后背之上,用自己的嘴唇努力回应亲吻着对方红唇,两人被这熊熊燃烧的爱意缠绕,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十二章 一眼万年 两人相互湿润着对方的嘴唇,不知道过了多久,脑中被爱意与本能支配控制的热情渐渐淡去,紫扇熏微微有些清醒了过来,她心道:“不对,这好像不是梦吧?这一切,太真实了……梦中绝对不会有这么强烈的触感和意识。” 但是,这一理智冷静的念头在紫扇熏的内心只稍现即逝,她在与自己爱慕之人的热吻之中飘飘欲仙,难以自已,在对方的微微用力的索吻下,再一次沉沦于其中,她的双眼也只微微睁开了一下,再次确认了眼前这个男子是他想念多时之人,便又闭起双眼,享受着这般她从未体验过的舒适感。 人在感情爱情方面先是动物,然后才能是人,男女之间彼此喜欢往往就是一见倾心,一眼万年,至于那些圣人们笔下描写青春男女至死不渝爱恋的诗句,大多数是也是将自己对爱情美好的憧憬抒发带入而来的。修一与熏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他二人并不熟悉,只见过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还不能称之为认识,紫扇熏甚至都不知道修一的名字,但是两人在那一望之中已经达成了和所有人都没有过得默契,而今夜这阴差阳错的一切之后,还有这一深深地亲吻,是二人的关系直接跳过了世上所有凡尘束缚,互相之间直达了彼此的内心。 又多了许久,这有泪痣的男子秋山修一终于把自己从温柔乡中拉了出来,他轻轻地拉开了紫扇熏,脸微微一红地和她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欺负你。” 紫扇熏在这一提醒之下,似乎终于明白了,这就是现实,并不是在做梦,她微微愣了一会儿,瞬间似乎浑身上下的血液一股脑地灌入了自己的脸颊之上,她感觉脸上被一贯而入的羞耻感烧的热腾腾,她身体向后躲闪,她把头扭了过去,泪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滴一滴的从眼眶中流出,她还是难以相信,这一切在这么快的时间内便成为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秋山修一此时也很是愧疚,他赶忙说道:“对不去,紫扇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刚才实在是难以自持,很……很是抱歉。” 紫扇熏并没有回话,还是背着身,两人在此时正彼此惴惴不安地猜测着对方所想。 在两人这有些尴尬一样的气氛中,过了好久,紫扇熏微微道:“请问先生,您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秋山修一刚刚想开口回答,但是怕要是说出实情,说有一伙人之前迷晕了并带走了她,怕她害怕,但是突然要编出一个理由也实在是不好编,便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路过这里,看小姐你发着高烧,晕倒在了路边,就自作主张地把你扶进来了附近一家废弃的木屋里,帮你……等你清醒过来,就……就这样,希望你别介意。” 天啊,就算是世界上最老实,最不会撒谎的人说出来的谎话都比这个要使人可信吧?秋山修一说完了这番话以后,恨不得自己抡圆了给自己一个耳光,心道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如此的狼狈过。 可是,紫扇熏听完之后却并没有感觉到多么的奇怪,只是微微细语道:“哦,原来是这样子啊,我只记得我之前在给客人们表演,之后突然舞台上冒起了白烟,之后我就失去意识了。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呀。” 她居然还真的相信了! 而那紫扇熏此时将头扭了过来,秋山修一又抬眼见到这秀丽无双容颜,不由得低下了头,脸红又加重了,此时,不知道他二人到底是谁的脸更红一点。 他听紫扇熏续道:“其实,我知道,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我相信你,你是为了我好,因为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秋山修一听后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道:“真的吗?紫扇熏小姐,我刚才轻薄了你,你还能这样认为吗?” 紫扇熏此时回答地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她说道:“我……我不会怪你的,而且是我自己先……要说抱歉的是我啦,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是烟花女子,就认为我是个红杏一般的人,身上只有轻薄卖弄。” “不会的!”一听到这儿秋山修一顿时也不腼腆了,他义正言辞地道:“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女孩,世界上最清纯的,最可爱的,我最喜欢的女孩。” 他完全没有过大脑,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修一只觉得浑身僵硬,他没想到自认为自己还算沉稳的他,能一时间不经思考地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紫扇熏听到这里不禁眼泪又夺眶而出,她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说这些话,是故意引我开心的吗?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看过我的游行,那么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仅是艺伎,还是艺伎中的花魁,那么常人都会以为我一定就是一个风尘肮脏的女子,可你……” 秋山修一这一倾诉情愫之后,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说道:“因为我看出了你眼神中的纯洁的内心,我知道,你是花魁,但是我知道你绝对是不情愿当这个花魁的,现在时逢乱世,我们做什么都身不由己,你做艺伎肯定有你自己的苦衷,我虽然不了解你的身世,但是我无比的肯定我的想法,我是个寻常普通的人,但我也是真心的欣赏喜欢你的。” 紫扇熏听后身体微微晃动,她的两行热泪滚滚而出,她一转过来身体,扑到了秋山修一的怀中,她说道:“我真的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曾经无数次的告诉过自己,我做了花魁之后,这辈子会拥有财富,名望,但是唯独得不到的,就是真正的爱情,老天真的很照顾我,我最遥不可及的爱在这一刻便来到了我的身边。” 两人这次再也没有任何的隔阂,如锁扣一般,紧紧地依偎起来。 他们在这一刻,或许真的成了这世界上最快乐幸福的一对人。 “我叫做秋山修一,是北海道出生的人,我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六岁了,一直和我的外婆生活在一起。”修一开始向紫扇熏介绍自己。 “你就是秋山修一,那个日本最强的少年,北岛之龙吗?”紫扇熏也不敢相信,她本意这个男子会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想到是名声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人物。 秋山修一并不是很在乎他自己的这一身荣誉,相反,他很厌恶,讨厌它。他在成名以后,就被所有报社官员们称为人间杀人武器,日本帝国最杰出的作品。他意识到,很快,自己就会被内阁或者天皇强行招募而走去做战争的杀戮工具,那天的少佐任命书很可能就是个预兆。他痛恨战争,痛恨压迫,他内心也极其厌恶着日本那个被人人称之为神明,而又四处侵略破坏的天皇大人。他很想隐姓埋名,也不要那个不疼爱自己的父亲和厌恶自己的二妈,就想和自己的外婆生活,以后娶一位心爱的妻子,当普普通通的百姓。他与人介绍也只说自己的名字,从来不提名号家室,他自己厌恶这些,更怕其他人因此来厌恶他。 紫扇熏知道之后也是出神了一会儿,修一真怕她听到自己的名号之后便讨厌自己了,果然,听紫扇熏说道:“那你以后岂不是会去做军官将军,去四处侵略杀戮吗?我很害怕,我不想你成为这样的人,我真希望你只是个普通的人,你爱我,我也爱你,这些就够了,我讨厌我的花魁的名号,我也不想你有这些劳累的名气做你的负担……” 秋山修一听到这里感动极了,他又搂了搂紫扇熏,轻声道:“小薰,我真的没有看走眼,你真的是那么的纯洁无瑕,我不会做什么高官将领,我只要你,你也不要去做花魁了,我带你离开这个喧嚣烦恼的地带吧,带着我的外婆,咱们三个,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过着逍遥自在不受束缚的日子吧。” 紫扇熏眼前一亮,她开心道:“真的吗?我真的从来不敢想我还有这样的生活,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就在这对璧人们忘情地相互倾诉之时,秋山修一只觉得头顶上房屋微微一动,他心知不妙,说道:“小薰,小心,跟着我!” 他忙站起来一把拉起了还在无限沉沦的紫扇熏,紫扇熏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上部“咔嚓”一声,破旧的天花板同时被外力打破数个大洞,从洞口处,一下跳进来了二十余名黑衣人,一瞬间,将修一与熏包围在了其中。 “我知道那几个黑衣人一定会去会招人报复我,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居然这么快,看来刚才一直跟踪着我带着小薰到了此处的,看来有些危险了!” 薰看着这些黑衣人,很是诧异和害怕,她紧紧靠着修一,说道:“他们是谁啊,好可怕啊,修一。” 秋山修一镇定地对她说道:“没关系,小薰,你不要离开我身边半步,我会保护你的!” 而此时,那些黑衣人们并不搭话,上来直接将他二人围成一个圈之后,各个手中扔出铁链绳索,立时之间,两人便尽在链绳的包围环绕之中。 第十三章 锁链法阵 这些黑衣人显然就是刚刚劫走紫扇熏那些人的同伙,他们集齐以后迅速便对秋山修一采取了包围战术,上来也不威胁搭话,竟然直接便是杀招。 虽然甩出来的都是绳索铁链,杀伤力似乎没有刀剑大,但是在秋山修一看来,这些绳索铁链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是无比凶险。一时间,竟皆都向他的周身要害袭去。 修一腾空跃起,避过几条铁链的劲力攻击,那些黑衣人毫不停留,又是几条绳索从他的前后左右方向席卷过来,秋山修一知道,自己如果稍微一个失误大意便会被这些绳索击中缠绕,那到时候以这些人的凶狠劲,定是十死不生的局面,他倒是也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是想到刚刚与自己私定终生的小薰又会被他们抓走,那将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便将自己的武艺丝毫不加保留,全部的展示出来。 他在空中本来无法躲闪,眼看瞬息之间就要被这些绳索捆住,一旁的紫扇熏都捂着眼睛不敢看了,谁知修一武功卓绝,他在空中以极难的力量将腰部一用力,在空中一个下腰,瞬间躲过了这些绳索的捆绑,而后在他将要落地之时,右手一划,立时抓住了其中一个绳索,体内无穷内力催动起来,将绳索往回一拉,另一端手持绳索的黑衣人身体不受控制,一下就被拖了过来,秋山修一回转身形,一记回旋直踢,正中他的小腹,那人如同被一对牛角顶撞一般,身体瞬间没了知觉,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之上,昏了过去。 秋山修一借这一下得手之后微微有一丝喘息,他环顾四周,见屋内黑衣人地方共有二十五人,加上自己刚刚击倒的那个,就一共是二十六个。其中,主要攻击自己手拿铁链绳索的是十三人,抛去打倒的那个,还有十二人,另外站在更外围的还有十三人帮助他们掠阵。修一见这掠阵的十三人各自都手拿飞刀暗器,看来是一旦修一被铁链缠住之后,他们手中的暗器就会击来,把他钉成一个刺猬。 “这帮人武功都算不错,但是要是正常的单打独斗还是他们一拥而上,那都不是我的对手,可是这锁链之阵他们似乎用的甚是讲究,一攻接着一攻的,像是受过专门训练一样,要不是刚才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攻击,我可能早就性命不保了。可是这么多人,我能躲过这一次,不知道下一次的群攻能不能躲过了。” 此时,紫扇熏在他旁边抓着他的衣袖,浑身有些发抖,但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些敌人的来意,说道:“修一,你就走吧,他们是来抓我的吧?那么不会害我的命,你先逃出去,有机会再来救我。” 秋山修一见心爱的人在这境地还为自己着想,不由得心中一甜,紧接着他坚定沉着地对她说道:“小薰,我连自己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你掳走,交给哪个色狼肥猪的话,我还算什么男人,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相信我。” 紫扇熏听后,双目含情,也在不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众黑衣人不想看他们在这儿秀恩爱了,互相之间一个眼神暗示,拿绳索铁链的十二人再次出击,先是两条锁链向修一的前胸点来,修一怕波及到紫扇熏,将她轻轻推开,接着身体一侧,从中间躲过了锁链的攻击,而就在同时,脚下同时袭来四道坚硬的铁链,向他的下盘扫来,秋山修一心道:“配合的真好,这阵法绝对是哪个高人传授给他们的,要用最坚硬的铁链来攻击我的下盘,我中招便立时就是重伤。” 他心念至此,身体一个扭转,在空中像一个飞速转动的陀螺一般,躲过了扫来的绳索。而在他快要落地之时,又是六条锁链飞绳,在在的周围竟瞬间交错摆成了一个六角形的形状将他围在其中,紧接着,六条绳索另一端的黑衣人,将绳索向旁一拉,六角形绳索阵立时收缩,眼看就要把中间的秋山修一夹在中间了。 谁料秋山修一心脉如电,他身体似乎向一个能极快速应对危机的机器人一样,左右手立时交叉放在前身,在绳索刚刚碰到他的衣服边,马上就要收紧之际,他身体向下一闪,左右手往不同的方向上下一错动,还不到眨眼的一瞬间,便摆脱了六角形绳阵的束缚。 虽然秋山修一惊险躲过了这些攻击,但是他仍应付的有些吃力,在躲过这一锁阵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脚底一个踉跄,差一点就站立不稳直接摔了地上了。主要因为他还是太过于年轻,身体并没有完全长成,腰部下盘的一些力道还没有运用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他躲过这么多攻击之后,听到这些持锁链黑衣人有些懊恼叹息,他微微一迟疑,便明白了其中道理。他看了看刚开始被他击倒的那个黑衣人,心道一声:“侥幸!” 原来,此锁链之阵,要十三人共同舞动,攻击敌人,主要是由其中的十二人分二到三次的配合进攻,在这期间,一般的高手早就被他们绳捆索绑了,而超一流的高手,就算是能躲过这些攻击,也必定露出破绽,这时便由剩下的那个持锁链之人将锁链击出,偷袭高手的空当,那高手绝对无法闪躲,必中无疑,然后掠阵的黑衣人立时暗器毒镖飞出,那无论这高手再强,也会立毙当场的。 “好在我先前打倒了他们其中一个,要不然这时候他随便偷袭,捆住我的一只手或者一只脚,那我就任人宰割了。”秋山修一心头捏了一把冷汗道。 可还没等他身上的冷汗热乎起来,这些黑衣人便转换了攻击策略,他们此时手中绳索铁链并不着急向修一的身体上进攻而来,而是以绳做刀,向他的身侧纷纷劈了过来。 秋山修一心中奇道:“这是干什么啊?又是什么新招?”他身体一闪躲过之后,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紫扇熏,才反应过神来,暗叫不好,他们这是要先把自己和小薰,先掳走她再说。 “不行!”修一心中一着急,身体微一晃动,闪身避过几条攻击过来的绳索,要到紫扇熏的身边保护她。 而这时,外围掠阵的黑衣人开始行动,他们手中暗器飞镖向修一射来,修一只得回身闪躲,这一下,便又无法上前营救小薰了。 只见有几个黑衣人已经在一旁接近紫扇熏,他们手中拿着用药水浸透的手帕,就要过来再次迷晕小薰。看着小薰无比害怕惊慌的样子,修一心疼不已,却只听小薰还在关心着他自己,还朝着他喊道:“修一,快走!” “我真的连我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吗?我这一身武艺学成了有什么用啊!”修一心中焦急万分,但是他此时只能喊着熏的名字,在四周敌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之下,再难以上前解救小薰了。 而正在两人无比绝望之时,修一耳边只听“锃”的一声,好像是剑出鞘的响动从上方传来,只见从屋顶之上,轻盈地飞下来一位身着淡粉衣之人,落在了紫扇熏的身旁,这人脸上有面纱遮脸,手中握着一柄中华宝剑,这人落地之后也不说话,手中长剑一挑,只一瞬间,在连秋山修一都没有看清这人身法之际,那几个来要抓紫扇熏的黑衣人,便同时被这人的宝剑一一刺倒在地。 “这人剑法好快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剑法。”秋山修一心道,“那这人是来救我们的吗?”他仔细观看此人,只见这人英姿飒爽,体态窈窕,在面纱之后有一缕扎好的秀发直过肩头,这剑法超群的人,竟是一位女子! 屋内顿时又是大乱,而那女子救下了紫扇熏后回头向修一一望,修一这时也看向了她,两人对视了一眼。修一看着这女子的那一双秀丽的妙眼,顿时只觉得有一个说不上来的熟悉和亲切之感涌了上来,好像自己与这女子相识多年一样,但是自己却又从未见过她。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错觉吗?”修一不由得心道。 第十四章 飒之女侠 此女子向修一看过来这一眼以后也只是微微一愣,便继续上前杀敌保护紫扇熏。 虽然是在黑夜之中,又隔着一层面纱,但是秋山修一仍然隐隐地能看出来这女子似乎对自己欲言又止。 “这种感觉实在是微妙至际啊,为什么会有这种的感觉,我可以确定,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为什么只看她的眼睛就会生出如此的亲切之感。好像我从出生那一刻就和她认识一般。我确定这种感觉与我对小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对小薰是爱慕倾心,对她来说更像是亲情一般的感觉,但是我除了外婆之外真的没有至亲之人了,还有,既然素未谋面,那她为什么要过来搭救我们,而且她的剑法居然如此的强,强到这世上好像没有一人会在她的剑下走过一个回合一般。” 而正在他出神之际,耳听身边此起彼伏的黑衣人们的哀嚎之声,修一才渐渐地缓过神来,他,他将那些想不通的情感抛在一旁,只赞叹着她不可思议的剑法。 此女子似乎年龄上和自己差不多,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剑出如龙,行云流水的招式,就连日本最最有名望的剑客刀师也不及她分毫,她手中拿的不是日本人常用的武士刀和西洋剑,而是清国那里常用的宝剑,她用剑与敌人相搏的身姿比之日本的用刀武艺表演实在优美的太多太多了,完全不是在和敌人战斗,更像是为大家展示一曲惊鸿之舞。 虽是夜晚皓月当空,但是此女子手中舞动的宝剑似乎在周身上下笼罩出了一道光幕一般,飞剑由于细雨过尘一般,那些手持暗器飞镖之人,本来在这狭小昏暗的房屋之中是他们暗袭别人的最佳战场,可是现在,各自手中的暗器飞镖根本不够用,数人同时击出的暗器,都被这眼前强敌宝剑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尽数打掉,还有有些人还没有用呢,就被宝剑在眼前的一闪之后脖颈出血,死在了当场。 转眼之间,在场掠阵的黑衣人们已经被这女子击倒十一人了,剩下的那两人手中暗器也已经用完,他二人也不管任务完成与否了,屁滚尿流的就冲出了房门之外。 “不能让他们走了!”秋山修一说着脚上一使力,踢起脚边散落的屋顶瓦片,用了将它往外一踢,同时,那女子手中宝剑在地上一划,带起一枚飞镖,宝剑在手中画了一圈之后,飞镖向外射出。那两个临阵逃跑之人一个中了瓦片,一个中了飞镖,刚一出门,就同时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而那些手拿绳索布阵之人,也愣了好久,见掠阵的同伴们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被眼前这个搅局人击杀,赶忙手中铁链绳索同时飞出,攻击于她。 这女子虽然剑法超群,但是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只能靠自身的轻盈身法制敌,不能像秋山修一那样可以与强敌以力较力,这些用锁链攻击的黑衣人,招式配合的循序有理,各自又有不浅的内力,这女子一时间不能用剑法取胜,她用宝剑护住周身要害,在这锁链之间闪转腾挪地躲避了起来。 “该死,光顾着欣赏她的剑法了,都忘了出手帮他了。她也不能轻松破解这阵法,再这样下去她会受伤的。”修一心中念道。 而一旁被解救后的紫扇熏也朝他喊道:“快呀,修一,快帮她,别让她为了救我们再受到伤害……” 还没等紫扇熏说完,修一早已抢步上前,他本来就可以自己应对这些黑衣敌人,只是无法再抽身保护小薰,这时小薰已经被救,又得了这一强援,自然便不在忌惮这些黑衣人。他左右手一手一个,分别抓住了其中两个黑衣人的后颈,这些黑衣人的锁链法阵对付一个高手还行,要同时对付两个超一流高手,可是万难做到。那二人根本无法抵挡秋山修一的擒拿,被他这尽力一扯,手中绳索脱手,倒在了地上。 秋山修一又是凌空一跃,在空中无影脚飞出,连踢中五人将他们踢到在地,这些人黑衣人根本抵挡不住,口中喷血,只觉得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踢散了,一个个跪倒在地哀嚎起来。 此时场上敌人只剩五人,那五个黑衣人同时锁链回撤,又同时蓄力将锁链从那女子的头顶劈下,要用他五人的力量在这一劈只见将这女子压倒。 “不好,小心啊!”修一关切地大喊道,他手中并无兵刃,此时再上前相救,已然不及。 可谁料这女子本领当真神乎其技,她身体微微后仰,向下一倾,在身体快要触地之时,反身一转,手中宝剑护在自己的背上,紧接着手中指尖催动,宝剑如旋风一般的在指尖快速旋转,一股无形的剑气瞬间激出,然后她背部向上迎着上空下落的五条锁链一顶,只听一声清脆之响,这五条锁链被宝剑旋风斩断,那五个黑衣人被劲力剑气击伤,同时仰面一摔,倒在了地上。 这女子击败众人,将手中宝剑在背部一立,单手微微脱出,秀颈一转,一头靓丽的秀发随之摆动,秀丽无比的双目炯炯有神,身姿挺拔端正,翩若惊鸿,一股绝大多数男子都无法匹敌的挺拔苍劲之感,向修一和小薰二人席卷而来。 “这女子好飒啊!”两人都不禁在心中念叨起来。 而这女子击败所有敌人之后,也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出房间。 修一走了上前,拱手说道:“多谢女侠相助我俩,敢问尊姓大名?” 这女子闻言又回头看了修一一眼,这一眼使修一那种亲切之感更加强烈了,但是她还是不说一句话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脚下并不停留,走出了这座破旧的房屋之中,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秋山修一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儿,但是怎么也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赶忙跑到了紫扇熏的面前,抱住了她说道:“小薰,你没事吧?让你受到了惊吓,对不起了。” 紫扇熏微微有些嗔怒,她轻轻推开了修一,说道:“哼,你才想起来管我呀,我问你,你刚才目不转睛地看了那个女侠那么久,不会这一下又喜欢上她了吧?” 修一正色道:“我真的没有,我既然已经和你相爱了,其他女子我都不会往心里去的。我刚才出身之际,是因为她的剑法实在是太好了。我一下就被带走了神。还有,我觉得看她很是亲切……”说着,他把刚才的感觉和紫扇熏说了一遍。 紫扇熏微微吃醋道:“哼,还觉得你俩一早就认识呢,我看你就是和我编这些瞎话呢。不过看你说的挺真诚的,刚才又那么关心我,我就姑且相信你了。” 修一微笑着把她拥入怀中说道:“傻丫头,你这一辈子就是我的人了,想走都走不掉的,我也是你的人了,咱们彼此永远不会分开的。” 小薰被他这么一抱身体就软了下来,她说道:“我会爱你一生一世的,修一。不过话说回来,刚才那位救我的女恩人我看到了她的眼睛,真的,和你……怎么会那么像呢,感觉真的和你有很深厚的血缘关系一样……” 过了一会儿,修一拉起了一个黑衣人的脖领,对他喝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哪门哪派的?这套绳索阵是谁教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掳走小薰?” 那黑衣人知道他们再也不能翻出什么浪花了,赶忙说道:“北岛之龙饶命啊,我们是空山黑道一派的,这阵法是我们老大玉山信马教我们的,我们这次是拿了雇主秋山集团的大公子的钱,奉他的名来抓花魁回去送给他的!” “额,不会吧?”秋山修一大惊道,“玉山信马我知道这个人,他之前是日本第一剑派空山神剑派的大弟子,后来剑派没落以后消声遗迹了,现在居然干起了这个勾当。还有你刚才说的秋山集团大公子,那不就是我那个和我关系恶劣的哥哥吗?” 那黑衣人赶忙点头道:“是是是,我对天发誓,对您不敢有一句假话,句句属实啊!” 第十五章 后院的枯树 这两天遇到的事情还真是不少啊,我记得在我出生之前,日本最有名望的武士团体就是空山六天王还有他们的师弟玉山信元,后来听说是他们几个全部在中国败在了中华高人之手,便立时从日本走下了神坛,真没想到现在空山六天王之首的玉山信马也只能靠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苟活了。还有,我最意外的是那个小时候只见过几面还经常欺负我的那个哥哥,秋山集团的继承人,居然还雇这帮人来抢夺小薰,好在这件事情被我遇见了,要不然之后一系列的后果真是无法想象啊。 秋山修一边想着一边带着紫扇熏回了家里,在家门口时候,紫扇熏看着他有些陈旧的房屋,还出乎意料的心中一喜,她面带微笑着说道:“这里还真挺像我小时候在冲绳的家。” 修一说道:“咱们先在这里安顿一下吧,不多久咱们就一起离开这些喧闹的地方,只要咱们几个在一起,到哪里都可以。” 紫扇熏微微红脸道:“知道吗。修一?我还真的怕你把我带回你们秋山集团的豪宅里,那样我真的会很害怕,会使我无所适从。” “放心吧,小薰,我哥哥贪图于你,竟然敢做这么大的勾当,我不会让他再见到你的,这样是对你的玷污。还有,我本身也讨厌我那些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家人们,我也只跟我外婆和你在一起,才会感到安心。” 两人进入家门后,修一的外婆先是对紫扇熏的到来表示极度的诧异,之后在修一将晚上所有事件都娓娓道来之后,外婆听后叹了口气,将修一拉到一旁对他道:“还是到了今天了,虽然我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你早晚会结交女孩的,但是现实中你把她真真切切带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啊。虽然是个日本女孩,样貌又如此的秀丽,但看着内心倒是很朴实。”老人看孩子的眼光确实都比较准。 “外婆,我要跟你坦白出来,这小薰是日本的艺伎花魁,今天是她第一次抛头露面,就被我带到这里来了,你放心,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我会对她好的,她对我也忠贞不二,我们俩到时候一起给您养老送终。” 外婆道:“哎,孩子啊,你今天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带她回到我这里的话,看来咱们是不能在这里呆了吧?” 修一没想到一下就被外婆看穿了,便道:“外婆,我知道您这个岁数了,经不起搬家劳累的折腾了,但是我觉得事情已经赶到这里了,我不想错过小薰,导致我俩以后抱憾终生,我会把她先藏起来的,不会露出马脚给外人看见的,这几天我先不去上学了,您也先去邻居家住一下吧,怕他们再来报复,安定一阵再说。” 外婆道:“傻孩子啊,你只要是认真决定要去做的事情外婆都会支持你的,再说有你在谁也伤害不了我。这爱情本身也没有对与错,自古以来很多人可以为了爱付出一切,外婆年轻的时候不理解,因为我是被我父母安排下嫁给你外公的……”她想起了陈年旧事,淡淡道,“当时我觉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年不变的,而被他们安排婚姻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是我太古板了,到了你妈妈那一代我没有好好地教育她,最后虽然她遇到了真爱,但是却仍为了我这个糟老婆子的命,和我那个女婿落得了这个下场,痛苦一生。” 秋山修一越听越是糊涂,这些话外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他有些控住不住,说道:“外婆,您就不能和我仔细说说我爸爸妈妈的事情吗?每次都要我来猜,猜来猜去我什么也猜不到,反而更是一头雾水的。” 外婆见自己不小心又说漏了,赶忙说道:“孩子,这么多年难为你了,我有无数次想要和你说这些事情的始末,但是顾虑实在太多了,你相信我,你马上就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了……” 可还没等外婆说完,修一打断她,说道:“外婆,您每次都这么说,我不希望我的一切都糊里糊涂的,我不希望我连我自己的妈妈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算了,您不想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去找答案吧。”说着他扭头就离开了房间。 外婆赶忙说道:“修一,对不起,不过你先别走,去后院,那里有人在那里等你。” “后院?我师父来了吗?”修一心道,他转头对外婆说道:“外婆,刚才对不起,我只是希望我能快点知道真相,您早点休息吧。”说着,他走进了后院。 紫扇熏没想到秋山修一好像和他的外婆聊得有些不愉快,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我心中有些歉疚,赶忙上前过来,她也有些不善言辞,只是帮着外婆打扫房间起来,并不断的对外婆说着抱歉,那外婆见这女孩子不但秀丽无比,还如此的勤快,也着实欣慰。 修一家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却也在靠近后山的那边用篱笆圈出来了一片不小的院子,里面种着苹果树和桃树,每年秋天也可以摘下来成熟的果实去卖补贴生活。而在这些苹果树与桃树之中,有一棵枯树,坐落在了它们的正中央。 这棵枯树已经枯死多年,但树根却极其硕大,上面出头的坏死树梢,也只比旁边的果树高处一点点,它的根部已经被人为挖出了一个大洞,可容纳三人有余,而此时,正有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人,坐在了树洞之中,正抬眼观望着修一。 修一心头一喜,他不禁鼻子微微一酸,说道:“师父,您终于来了!徒儿很想念你啊,咱们都半年没有见面了。” 那身着灰袍之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留着一头乌黑短发,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容貌甚伟,气度不凡,双眼如东海一般,深邃无比,此人正是教秋山修一多年武功的师父。 那师父微笑道:“我也很想念啊,修一,最近过得可好啊?这些日子不见以来你都有什么见闻趣事,和为师说说吧。” 秋山修一将这半年来自己与各大高手的比试,还有一些学校之间与同学们的趣事,一直到樱花大会和与小薰私定终生的事情还有那位不知名救他们的女侠,都和师父一一说了,那师父听后饶有兴致,“看来这些日子,你比我过得更要多姿多彩啊。” “师父,这些日子您到底都去哪儿了,还有二师父今天怎么没和您来啊。我还想和他一起掰手腕,较较力呢!” “你二师父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不会比我晚几天的,不要着急,他也很惦记你的。他如果知道你找了一个真心相爱的女孩的话,肯定也会非常高兴了。” 修一此时又想到刚才外婆对他说的话,他又望着这位风里来雨里去,几年如一日不辞辛劳教导的师父,见他这次的面容似乎竟有些苍老了,心中有些心疼,说道:“师父,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没有您和二师父,就没有我的今天,您们在外面如此奔波,却还想着我,我又经常给您们添不少麻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谢您们好。” 师父点点头道:“别这么说,修一,咱们师徒可以说是互相成就,我当年在传你武功的时候,知道你天资聪颖,学起来肯定是会突飞猛进,但是没有想到你居然可以学的这么快,我当年和我师父学武的时候都到不了你的水平,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我和你二师父,也时常感到欣慰。” 修一此时也无法自已,他突然问道:“师父,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情,您和我的爸爸,或者妈妈,是不是认识?” 师父被他这么一问微微一愣,紧接着叹了口气,说道:“修一,你还是察觉到了吧,我们在你小时候和你说的那个看你天资聪颖的理由,也只能骗骗儿时的你,现在却也瞒不住了。” 秋山修一之所以能成为北岛之龙,在日本成为第一青年大师,一部分是靠自己超人般的悟性,另一部分就是靠这两位师父摩顶放踵、风雨不断地教了他五年的武艺。但是他的师父却再三叮嘱于他不可以把他们传授自己武功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修一便守口如瓶,外界都以为他是完全靠自己的修行,走到这一步的。 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修一渐渐在心中有了想法,他与这两位恩师只是在街头偶遇,他们帮助自己赶走了欺负他的一帮大孩子们,便说他骨骼惊奇,便允诺好了留下来隔三差五地传授于他武艺,而这一允诺,便花去了他们的六年时光。 “就算是我天赋异禀,我和恩师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他们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为自己付出这么多的时间而不求回报呢?”修一时长在想,最后他终于想到了,一定是自己的上一代亲人,与他们有这一些他不知道的联系,今日,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了师父,终于鼓足了劲问了出来。 他师父此时竟眼中有些含泪,说道:“修一,我和你二师父岂止是和你爸爸认识啊,那是血浓于水的情谊……” 修一激动道:“那请您告诉我吧,师父,我太想要知道了,您也一定知道我妈妈的身世吧,也告诉我吧,求您了,我刚才还为这件事与我的外婆生气呢,真是不应该。” 师父却道:“你是不是很恨我们明明知道你的所有事,却就是不和你说。” “不,您们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一点也没有恨,只是有些着急,我太想知道我的妈妈的事了,还有我的爸爸秋山健次郎为什么会这么对我的妈妈和我,我都想不通。” “秋山健次郎嘛……”师父听到这里不禁有些轻蔑地一笑,淡淡道:“他还不配在我将要给你说的真相之中作什么主角的,配角都算不上。” “师父……还有那个救我的女侠,我实在想不到世上还有她那绝顶高超的剑法,还有我总感觉我和她很是熟悉,但是她却在救下我们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去了,我总觉得她和您们也有关联的。”修一仍道。 师父望了望天空,说道:“这个时候终于是到来了,我们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说着,他对修一道:“有一个任务我要交给你,修一,你能完成吗?做完这个任务后,我将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世来历,你的父亲母亲的事,还有那个用剑的女侠,我都会告诉你的。” 修一听后无比坚定激动道:“真的吗师父?能,师父,您的命令,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好,你去秋山集团,以你二公子的身份进去,然后去健次郎办公室的抽屉中,拿一封深紫颜色的信件回来给我。” “师父,这?”修一一下就迟疑了,没想到师父会派给他这样一个任务,去偷自己爸爸的东西。 他说道:“师父,虽然健次郎对我没什么父子之情,我也不喜欢他,但是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您这样让我去偷我父亲的信件,我有些为难。即使是可以换来我最想要知道的真相,我也有些做不到这件事。” 修一本以为他这么说之后他师父会很不高兴,却不想他师父听后却满意地点了点头:“修一,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我很欣慰,你有着自己对事情的判断力,对人情世故拥有者自己的看法,并不唯命是从,这点真的很好,你的武功修为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你有这颗善良的心,明辨各种是非,我们这么多年在你身上的努力看来没有白费了。” 秋山修一有些不知所措,疑惑道:“师父,那封信对您真的很重要吗?我给您拿过来会不会对我爸爸有什么大的影响啊?” 师父道:“我不想骗你,这封信如果丢失那么对你爸爸确实是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它对我们真的很重要,我们要是自己能去取来也不会和你说,你要是不去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再另想办法。” 修一这时想了良久,最后下定决心,坚毅地道:“师父,我去给您取来,您需要那封信件就一定有您的理由,你需要他一定是为了帮助他人而用,我爸爸也只能是用它来赚取暴利,压榨穷人罢了,我这就动身去取。” 师父点了点头道:“修一,你自己注意,这件事不能被别人发现,这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考验了,当你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你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困惑和不解,都会得到答案的……” 修一知道自己的师父一诺千金,想到自己终于要触碰到他多时想要的真相了,激动不已,他向师父一鞠躬,道:“师父,我的外婆还有小薰就暂时拜托您的照顾了,我走了!”说着他与外婆和紫扇熏道别之后,向远处秋山集团豪宅区的方向奔去。 而他师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他扶着枯树站起身,心中却也是感慨万千,不多时,他看见修一的外婆也走进了后院,赶忙上前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伯母您好,今日又叨扰了。” 外婆摆了摆手,说道:“哎,千万再别这么说,今天实在是怪我太好念叨了,差点又说露嘴了。” 师父道:“伯母,不要过分自责了,咱们这么多年的隐忍和付出,就要收获成功了,今日之后,霜晓会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真相,我们也都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外婆怔怔出神,又叹息一声,对修一的师父说道:“灭魔大师啊,这些年真的是辛苦你们几位了……” 第十六章 秋山集团 秋山集团坐落于大阪城的城中心,秋山家的集团和别墅都建在一起,家族产业的占地几乎快到大阪城的三十分之一的土地面积了,秋山修一的旧家距离那里有一段很长的路程,秋山修一雇了一辆马车,他在马车中边休息边行进,睡了四五个小时之后,到达了秋山集团的别墅区外。 集团的别墅群外还围着一大片的人工艺术园林,园林外面的大门有不少的保镖守在了门口,当马车停在园林外面的时候,秋山修一刚想出来就看到大门外正有一个衣缕破烂的老乞丐,拿着一只破碗,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与那几个保镖乞讨,一边乞讨一边说道:“行行好吧,大爷,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好饿啊,给我一口饭团也行啊!” 那些保镖们一个个穿的有模有样的,却谁也正眼都没看过那老大爷一眼,斜眼喝骂道:“孙子,老不死的滚远一点,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工作,要不然打死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秋山集团的别墅,日本兵最大的公司财阀,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端着你的狗食碗,滚出我们的视线!” 那老大爷老泪纵横地道:“大哥们,行行好吧,我知道这里是秋山集团的产业,可是我一家老小还有周边的邻居,手里的那点钱都被政府军队抢走了,我们要不是山穷水尽也不回来这里施舍,求你们了,哪怕给我一片面包屑也好,我回去给我的孩子吃,再不吃饭孩子们就要饿死了。” 那几个保镖忍不了这个糟老头子的“骚扰”了,其中一人上前就要一把将那老大爷推倒,正在这时,一旁的秋山修一大喝一声,他从马车上一个翻身飞下,一步闪身到了那个保镖的面前,那保镖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他心道这人也不过是一般年轻人,说着“多管闲事”,便挥拳就要迎面击打,谁想到这年轻人左手微微一扬,接住了这一拳,那保镖还想把拳头撤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好像拳头陷入了一副铁铐一般,纹丝不动,却只见这年轻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帮仗势欺人的烂狗!”说着他右手挥拳击出,正中那保镖的面门,那保镖顿时鼻血翻出,眼前一黑,跪倒在地,哇的一声,竟然哭了起来“啊,我爸都没打过我!” “咦,你这保镖是家里花钱找的吧。”秋山修一一脸嫌弃道。而更出乎意料的是,他本以为这次出手会与这几个保镖大干一场,可没想到剩余的那几个保镖见同伴被打了完全不想有半点抵抗的意思,他们瞬间一个个跪倒在地,冲着修一哀求道:“大兄弟,别打我们,我们都是来混口饭吃的,挣这点钱不容易,不要打我们啊,要是让秋山先生知道我们这群保镖被揍了话,我们就得都被开除了。” 秋山修一厌恶道:“我的天,不会吧,都是酒囊饭袋啊,这人都是怎么招的啊?你们这安保措施也就看看外面这些园林了。我是秋山修一,秋山集团的二公子,你们刚才的无礼我就不放心上了,现在我有事要找我爸爸,你们赶紧带我进去。” 秋山修一与他们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些保镖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们只听说了他们董事长秋山健次郎好像是有个二公子在外面,但也是第一次见到二公子本人亲自来集团别墅这里。 这些保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二公子本人,他们也不敢托大得罪于这位武功不俗的年轻人,他们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额,我们没有见过二公子你本人,我们……” “我知道,你们是不是要我拿什么证据证明一下啊,我拳脚倒是不错,你们不信就问问它吧!”秋山修一实在不想和这些欺软怕硬的酒囊饭袋们多费口舌了,直接抬起拳头威胁道。 “信信信,我们知道,二公子是北岛之龙,武艺天下第一的男人,肯定是您没错了,二公子,我给您带路,里面请!”几人吓得连忙道。 秋山修一扭头对正擦鼻血的那个保镖说道:“这位老大爷都这么可怜了,你还出手打他,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那保镖一个猛子站起身来点头说道:“是是,二公子教训的是,我刚才天一热给忘了,今天我带钱来了。”说着他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沓钞票才给了那个老大爷,说道:“大爷,您那这个钱随便买东西吃,不够再找我要!” 那老大爷没想到一下居然能要来这么多的钱,忙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说道:“多谢几位大哥,谢谢你们救了我一家子的命。” 秋山修一对他们道:“以后来人乞讨了你们必须救济,要是赶他们走让我知道了,就不是今天的下场了。” 这几个保镖都要哭了,心道:“要是放出这个风儿去,我们每个月那三份工资也不够就救济他们的呀。”但是也只能都咬牙答应。 顺着园林的大门往里面走,映入眼帘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美丽动人的园林造型坐立在宽敞道路的两旁,每个园艺雕塑都是栩栩如生。有松鼠、鳄鱼、狮子、梅花鹿,都由精巧的花匠用鲜花与绿叶修剪而成。这里比修一从小到大去过的最漂亮的公园还要美十倍。 修一还从没有看过这么多精美的园艺造型,不由得赏心悦目,走了多时之后,保镖带着他进了别墅的门口。别墅群一屋挨着一屋,各个房屋光看外装修都富丽堂皇的,房屋中间还有小溪水池,在远处居然还能看见有饲养的河马大象,这里实在是都不能用“奢华”二字就可以形容得了。 而别墅中数十位佣人都被这位只曾闻名,从未谋面的二公子吸引了过来,很多年轻的佣人们都没见过这位集团传说中的二公子,在一旁不住的围观张望着,也只有别墅内的老管家在他小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赶忙热情地过来迎接修一。 当他知道修一是来见集团董事长之后,老管家面带难色地说道:“二公子,董事长在开会,您先到我们给您准备的卧室里休息一下,等他开完会之后,我再回来叫您的。” 修一虽然将这些富贵之物尽收眼底,但是也看到了别墅群外围上布置的数架机枪大炮,还有不少的军人带枪来回巡逻,心道:“看来这里的防御是外松内紧,师父他们是因为这些家伙火力太猛,才不敢贸然闯入的吧。” 他望着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别墅,心道:“这里真是与之前的龙凤楼,有过之而无不尽啊。单单是一间的别墅,就如此的气派奢华,连餐具茶杯也都是金杯银器的,随便卖一个出来就能救济不少贫民了,我听说最近秋山集团又在四国岛买了一块土地,钱够花就行了呗,还要钱生钱的没完没了,贪得无厌。” 他这两天着实有些累了,躺在了这大卧室的沙发上又睡了一小觉。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突然听到了外面传进来有人交谈的声音,修一醒了过来,侧耳倾听。 一个上了岁数的女人在门外正对一个人说道:“你个兔崽子,每天有那么多女仆还不够,还去妓院喝花酒,这些我都忍了!你怎么还惦记上了花魁了呢?” 另一个人听声音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不服气地回答道:“我就是喜欢她怎么了,凭什么那么好看的姑娘我不能和她睡一觉了。我是秋山集团的大公子,多少人追着我捧着我,我就想做这么一小点事儿不行吗?” “那你就花钱去找她呗,为什么还要雇空山一派的去抢她过来?到时候要是东窗事发了,那可就大麻烦了。” 那男子不屑道:“妈,这花魁可不是我出多少钱就能睡到的,我去了按艺伎馆的规矩就是让她陪陪酒就顶天了,我就把她抓了和她睡一晚,再把她送回去,我给她数不尽的钱,她回去也不会乱说,说了我就不承认,不会有事的!” 秋山修一知道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他心道:“看来这两位就是秋山健次郎的原配夫人和他家的大公子了。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还真是他搞的鬼劫走的小薰,还真是色胆包天,不过你碰到了我,怎么的也要给你点教训,也帮小薰出口气。” 他缓步走到了卧室门边,透过门锁空洞往外观看,只见一个身着极其华贵礼服的四十多岁的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肥头大耳,一脸不忿的富家公子正在客厅争辩着,修一心道:“这就是我的家人吗?呵呵,虽然只见了几次面,但是现在看到他们的脸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产生反感。” 他又听那浓妆艳抹的女人骂道:“花魁是全国瞩目的人,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还睡一下就还回去,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肥头大耳的男子说道:“现在我想也不可能了,空山派的回禀,花魁被人黄雀在后了,劫走了。现在估计她都被别人**完了。妈的,还他妈的日本第一黑帮暗部团队呢,就是一群垃圾,白瞎我这么多钱了。” 那帮被修一和那女侠击败的黑衣人们并没有将修一的身份告诉他们的雇主,因为一是不好说,二是他们以为修一也是秋山一家的,说了反而会引起更大的麻烦,没准北岛之龙还会再来报复他们,所幸就骗这位色胆包天的大公子,说花魁是被另一伙强人劫走的。 而正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了一位年轻女仆,对二人说道:“夫人,公子,内阁的北村阁下前来拜见,说有重大事情商量,董事长要求你们一起过去接待。” 两人赶忙飞奔似地跟了出去,期间,那大公子还饶有兴致的在女仆的身后猛掐了一下她的屁股。 “北村?是那个日本内阁的官员吗?怎么会来这里找这一家来,还有事商量?肯定又有猫腻,来都来了,看看去。”修一心想着,他慢慢地推开了房门,也轻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倒要看看这次的见面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第十七章 狼和羊 在别墅中最大最豪华的客厅中,秋山一家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之上,一起等待着他们尊贵的客人。 秋山集团的创始人秋山健次郎,面相凶悍且丑陋,头上只顶着仅剩几十根侧着斜梳的头发贴着头皮,感觉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如直接留光头来的好,而厚厚的金框眼镜支在他硕大的掀鼻之上似乎还显得他很有文化的样子,他的双眼因常年酗酒近色显得很是浑浊,他身着西洋服饰,但是因为肚子实在太过于肥大,最后的两个扣子都系不上去,只得将它露在了外面。秋山修一曾经在小的时候见过他几面,此时的健次郎已经比他印象中更加肥腻了。 健次郎坐在镶着金边沙发的正中央,他的正房妻子与大儿子分坐在他左右两侧,那大儿子也是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腰宽体胖的,坐在那里见北村大人迟迟不来,实在坐不住了,但是又害怕一旁的有些惴惴不安的父亲责骂,只得大口地吃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法国进口小饼干,来打发等待的无聊时间。而他的母亲虽然家财万贯,倒是很注重自己的身形体态,四十多岁身材保持的还算不错。她很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看着儿子正大口吃着零食,也只咽了咽吐沫,保持着自己贵妇的优雅形象,坐在自己的夫君身旁。 而秋山修一正使用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了客厅靠墙一边的天窗旁,他想着自己的境地不由得有些好笑,心道:“想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正派之人,没想到这两天的时间里,先是在龙凤楼里当了上梁之人,现在又在这自己家人的豪宅之中,躲在了暗处偷听。不过前是为了小薰,后是为了恩师,他们都不顾自身一心为我,那我为他们做这点小事,那自然是微不足道了。”信念一定,他便隐秘气息,侧耳倾听观察。 不过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一家三口,不禁心中纳闷道:“这女的就不说了,从里到外透露着让人讨厌的气息,她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这个健次郎,虽然都说我是他的二儿子,但是他是四方脸蛋,眼小鼻宽,我确实大眼浓眉,鹅蛋脸,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的大儿子倒是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不说便知道他二人是父子……” 正在修一诧异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仆人的喊话声:“老爷太太,北村阁下到了!”三人闻言赶紧起立上前,热情地迎接着上层官员的到来。 北村虎太郎,是日本天皇下内阁里最有名望的几个高官之一,掌管着全国各大财团的账务流通与国家居民的赋税,秋山集团虽然是日本最大的几家财阀之一,手眼通天,但是看到这位上属只管他的秋山虎太郎也是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秋山健次郎也是除了每年不例外的孝敬以外,实在是尽量不想与他有过多的联系,因为每一次他不请自来,都没有好事儿。而这一次,他又带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进来了。 修一看那陌生的男子,见他身姿挺立,浑身上下竟缠绕着厚厚的绑带,蒙着面,从此人如炬的目光与身形上可以看出,此人必身负武功。 北村虎太郎朝点了点头,说道:“秋山君,好久不见了,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日本内阁暗杀党党员团,他有事情找你们。” “暗杀部?”秋山健次郎不由得心头一震,他知道日本自空山六天王之后便一直在内阁设了一个组织叫做暗杀部,专门奉内阁与天皇的命令,暗中刺杀各个国家的目标任人物,清除阻碍,也是变相的支持着日本帝国的崛起,功劳甚大,而他们暗杀部却因为身份原因,一直不对外公开相关成员,连秋山健次郎对他们也所知甚少,今日面对其成员的突然到访,健次郎知道来找他今天的事情看来不小。 他也知道这些暗杀者都不会对外透露姓名,只是以单字名号命名自己,浑身哆哆嗦嗦地上前要与团握手,而那团只是微微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握手的意思,只是说道:“免了吧,秋山君,你也不用对我今日的突然拜访而感到紧张,我只是来问你们一些事的。” 五人面对面坐到沙发上后,团开口道:“请问,秋山君和您的太太,你二人还记得你们家族有秋山修一这个人吗?” 此时,秋山修一本人在天窗旁听到居然这个神秘之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也有些迷茫。 而秋山健次郎此时赶忙道:“记得,团大人,我当然记得,他是我的二儿子啊。” 团却眉头紧皱道:“你的儿子已经长到了十五六岁的年纪,还在外面和他的亲外婆住在一起,几年你们都不曾相见一面,他这真的是你的儿子?” 健次郎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他赶忙回答道:“团大人,你们也知道,这秋山修一当然不是我的亲儿子,而是当年你们的人将他抱过来我家的,你们和我说要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让他用秋山一族的名号,这才给他取名叫做秋山修一的……” 修一此时听到这里双手微微颤抖,他心中惊愕万分,虽然他早就有些隐约猜到了自己很有可能不是这个秋山的亲生儿子,也对这些“家人”没什么感情,但现在置身其中亲耳听到了这些话,也不自觉地微微战栗,他颤抖的心中对自己说道:“我不是他的儿子,那我究竟是谁的儿子呢?还有我的本名到底叫什么啊?” 他又听那团说道:“他的父亲是绝顶高手,他体内有绝世之血的流淌,要不然我们就早将他杀死在襁褓之中了。我们当年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们是为了借着你们秋山集团的赫赫大名让他衣食无忧地成长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日本人,我们再教他杀人武功,以他体内血液基因的悟性来的话,一定会成为一名极其优秀的暗杀者,为我们所用。” 健次郎赶忙说道:“是的,团大人,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一直让他用着我们秋山家的名号来的,而且我听说他现在已经是北岛之龙了,是日本武艺第一人,你们完全可以现在把他招入内阁,让他当你们的杀手,如果您要我绝对将他双手奉上。” 团冷冰冰的眼镜微微一眯,说道:“哼,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们这些年以来暗杀人物繁多,经常游走海外,没有管这件事,但是我们现在回到日本,整理了对你们家族执行这项任务的所作所为的时候,我们很是失望。你们这十五年来,根本没有尽到任何的职责,居然让他和自己的亲外婆在北海道生活了这么久,这导致了秋山修一对你们根本毫无感情,对这个家毫无留恋!” 健次郎等人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件事情来质问自己,他太太说道:“我们本来是要这个孩子和我们住在了一起,但是他的那个外婆死活不愿意和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我们好说歹说的也不行,最后那个疯婆子居然以绝食威胁于我们,我们知道你们有命令,不许让这个疯婆娘死,我们最后只得依着她把她和他外孙送到了北海道生活,不过我们经常给他们送米和鱼,还有钱,最近这两年我们又把他们接回了大阪这里生活,团大人,我们这样做还不够吗?” 团说道:“我们家族过得如此奢华糜烂,却只送最便宜的白米海鱼过去,给他们的金钱又少的可怜,怎么会让秋山修一对你们感恩,对你们留有亲情?而且每次去就算这么一点贱东西也送不出去,真是废物至极,最后秋山修一除了你们家族的名号,什么也没有从你们身上得来!他怎么会感念你们的好!我们以后暗杀部要怎么循序渐进地让他加入进来!” 健次郎夫妇被骂的红着脸,心道自己这几年做的事居然都被他们知道了,他太太还想反驳,说道:“可是,团大人,他那个疯外婆实在是太凶恶了,每次给她送东西的仆人们都被她骂的狗血淋头回来,我们实在是送不出去啊,而且,也可以不用我们啊,你们自己招募他,他也会加入你们的。” 此时,修一在旁心道:“呵,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怎么非要让我用他们名字呢,看来这差事健次郎是办砸了。” 谁料那团一听便直接开口大骂道:“他外婆就算给你们左脸一个耳光,你们也要笑着把右脸送过去给她打,你不就是怕修一长大以后抢夺本属于你儿子的家产才把他们赶出去的吗?臭女人,真是太耽误我们内阁的大事了!我实话跟你们说吧,之所以要你们疼爱他成长,就是为了要以你们命作为威胁,让他加入暗杀部,对我们誓死效忠的,我们暗杀部的成员每次执行任务都是必须成功,否则便杀了他们的家人,你们没有完成任务,我真不知道怎么替你们收场啊。” 健次郎夫妇加上他们的儿子都冷汗直冒,心道:“我就说他们把这个祸害硬推给我们没安好心,妈的,就算是我们好好把那个祸害养大了还要拿我们自己的命做筹码才行啊。” 那团又道:“你们也不要怪我们,你们秋山集团能做到今天这么大,肆意压榨百姓农民,大半也是我们内阁们捧出来的结果,让你们做出点回报来,相信你们也没有异议吧?对了,健次郎先生,你还记得玉山集团的下场吗?” 健次郎不由得汗毛倒竖,他知道前日本大富翁玉山集团,是日本最富的几家公司之一,本来做的风生水起,但是却因为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玉山信元多次违抗天皇命令,最后还败在了大清剑客之手,天皇和内阁一怒之下,强制停了玉山集团所有的产业,最后听说董事长欠债无数都去街头要饭了,其家人也都不知所踪。健次郎话都说不利索了,道:“团大人,求您了,我们知道错了,您看这件事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或者以他外婆的命做威胁让他加入你们也行啊。” 修一在外面听着居然健次郎要威胁自己的外婆恨不得一拳打烂健次郎的脑袋,他又听团说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别想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接回来秋山修一和他的外婆,无论他外婆如何辱骂羞辱你们,你们也要这么做知道吗,好在秋山修一还没有完全成熟,这份亲情还是可以补救的,以后秋山集团的前景,就看你们这次表现了。”他说完之后,又自言自语道:“当初真不应该听那位大人的,就不应该留那老太婆的命到现在。” 三人连忙点头道:“好好,团大人,我们这就去!” 而一旁的北村虎太郎却说道:“三位先不忙,把这几个月账对一下吧。”这是接着查账又要趁机黑他们一笔。 之后的他们如何对账秋山修一便不想再听了,他这次知道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他心道:“没想到我的身世居然神秘至此,他说我爸爸是个绝顶高手,但会是谁呢?还说我会变成彻彻底底的日本人,那就是说我本不是日本人喽?先不想这些了,我先把信件拿走,我的师父会告诉我一切真相的。”心想着他慢慢地屏住气息,怕被那个团发现,离开了客厅。 健次郎的客厅与他的办公室正挨着,修一悄悄又从外面窗户溜进了健次郎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面也摆着很多名贵的瓷器玉器,在靠着内墙的书柜旁,有一个用粉钻点缀镶嵌的一个豪华办公桌,“就是它了!”修一想到这里,用手拉开了办公桌下的抽屉。 而当他看到了那封师父说的在抽屉中放着的紫色信件的同时,警报也拉响了,抽屉还连着报警系统,极大的噪音从办公室内迅速传出。 “糟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手!”修一还没等反应过来,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好几个手持步枪的士兵破门而入,用枪指着他喊道:“举起手来!” 这人来的也太快了!修一前一日刚刚在枪口下救下了那劫走日本官员信件的两男一女,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有面对了这个处境了,他知道自己就算身法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而正在他踌躇之际,突然办公室的玻璃窗被人打碎,一个身影飞冲进来,那人手中携着玻璃碎片将其飞出,正中那几个持枪士兵们的咽喉,士兵们应声倒地死亡。 修一见此人身材魁梧,浑身黝黑无比,双手只单剩一条左臂,正咧着嘴对他笑着,修一心中一喜,说道:“二师父,您也来了,我好想您呀!” 第十八章 游龙飞剑 众士兵们手持步枪包围在了秋山修一和他的独臂师父,看着眼前一地死在他们面前的士兵们不禁有些胆怯起来,各自手中的步枪好了膛,但是都不住的身体微微晃动,谁也不敢做这个出头鸟,先扣动扳机,引火身。虽然那个秋山修一看起来年龄不大,温文尔雅的,但是他身旁的那黑脸大汉的面相实在如厉鬼修罗一样的使人恐惧。 秋山修一拿着那封紫色信封塞在了衣服中,护在了独臂师父的身前,说道:“师父,你快走,徒儿到时候会想办法出去和你汇合的。” 他那独臂师父听后微微不悦,道:“什么话这叫,我要是走的话刚才就不进来救你了,乖徒弟,有师父在这里你放一千二百个心,我其实在这儿埋伏好久了,就是怕这个警报系统,不过现在既然你已经发动了,那咱们师徒俩就跟他们拼了算了!” 在士兵的正中间,暗杀部的团正咬牙切齿地看着正大摇大摆踩在办公桌的独臂师父,团说道:“是你,曹龙莽!原来你没有死啊!” 修一也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师父的名字,心道:“原来我的二师父叫曹龙莽啊,似乎这团还和他很熟。” 而那独臂二师父正是曹龙莽,他咧着嘴看了看团,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到底是谁,在这日本境内能叫得出来本大爷名字的人可是不多啊,不过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啊。” 团狠狠道:“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可看了你照片看了不少了,当年你可是太威风了,我们日本内阁暗杀部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你的照片画像的,单手就打败了内阁的王牌空山六天王,还把我师父吓出了精神失常,足足十年他都睡不着觉,今天居然还让我逮到你了!” 曹龙莽想了想道:“吓得精神失常?你师父不会是玉山信马吧?” 团道:“就是他,玉山信马做了我三十年的师父,可是,你这个黑鬼居然就这么的毁了他的一生,导致空山神剑派就此没落,内阁天皇都将他们舍弃厌恶,被钉在了耻辱的柱子,我师父这几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但也只能做那些政府不承认的阴暗买卖,都是你害的!” 曹龙莽撇了撇嘴道:“老大啊,你师父他们自己菜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师傅他们合力废了我二哥的武功,又要以六战一的来杀我,我也不至于痛下杀手,还有,这笔账你们要算也得加我二哥一份,谁让你们的底牌玉山信元都败在我二哥手了!” 修一越听越奇,似乎前日本最强武士团空山六天王,是被他师父一人击败,而那个日本顶点传说的玉山信元,又是最终败在了二师父他兄弟的手的。 团这时也刚看到了他身旁的秋山修一,他有些踹踹道:“二公子修一阁下,你来这儿有多久了?” 修一直截了当地答道:“不满团大人,我到这儿有一会儿功夫了,反正是在你之前来的。” “那我刚才和你爸爸说的话……” “一五一十的,我全都听见了,多谢你的相告,要不然不亲耳听到我都不知道我的身世居然是这样的,还有一些我不太懂得,却也不劳你再说了!”修一答道。 团看了看这两人,道:“看来,你们是早就相识了,真是失败,这个情报我们居然一点都没有掌握!” 曹龙莽道:“哈哈,我和灭魔大师合力教他有六年的光景了,怪就怪在你们能力不行,这么大情报都没有掌握,你们也不转转脑子,若没有我们二人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他焉能成为你们日本国的第一高手。” 团没想到事情能在不被他们的控制下走到这个地步,他咬咬牙,说道:“既然这样,曹龙莽大侠,我就只得杀了你,好来将功赎罪了!” 曹龙莽不屑道:“哟,好大的口气啊,看来你很有把握吧,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虽然身负武功,但是比起你师父玉山信马来还差的远呢,你不会是仗着火枪子弹,在这儿有恃无恐吧?” 没想到团还真的这么说了,“是,我的师父武艺卓绝,但是还是死脑筋,能用枪的地方非要用刀,能用刀的地方非要赤手空拳,导致最后没有合力结果了你,今日我不会在重蹈覆辙了,叫你变成马蜂窝,听我命令,开枪!” 这些士兵们见长官发话了,也不迟疑,瞄准了曹龙莽就要射击,而此时曹龙莽从怀中摸出弹丸,用力一掷,弹丸摔在地,瞬间产生了浓浓白烟,一瞬间,重士兵们便丢失了目标,一顿子弹胡乱地打了出去。,瞬间,办公室内的瓷器玉器,被子弹打了个稀碎。 “别,别打我的宝贝,求你们了,这些是我最名贵的宝贝了!”只听门外面的秋山健次郎扯着嗓子喊道,他倒是不在意办公室内双方的生死,只是那些好多年攒来的宝物的损坏让他肝胆俱裂,他颤颤巍巍的在办公室外“劝架”道。 而在浓浓迷烟之中,曹龙莽与修一两人并没有向窗边逃去,却相反的闪身到了团的面前,他二人及有默契的左右夹击于他,团就如曹龙莽说的一样,本事还不大大成,面对两位绝顶高手,他几乎无任何还手之力,还没等挥拳与之搏斗,被二人连点周身数大穴道,顿时整个身体瘫软了下来,曹龙莽扛起了他的身体说道:“哥们,别害怕,带你回去认认门!” 而此时正在办公室外为自己破碎的宝物伤心欲绝的秋山修健次郎也遭了殃,曹龙莽和修一夺门而出之际,被他撞了个正着,修一老实不客气,他一把掐住了健次郎的脖领,健次郎被这一掐浑身下使不来力气,他耳边听道:“健次郎,修一来看你了。”健次郎赶忙大喊道:“祖宗啊,不是我的主意,都是内阁他们逼我的,你别找我寻仇,找他们!” 修一微微一笑道:“别紧张,这是咱们的最后一面,不过怎么也得你也得尽一点责任吧,也不枉我这么多年用你的姓氏生活。”说着他携起已经被吓坏了的健次郎,用他肥大的身体挡在了自己二人的面前,从别墅的大门出了去。 这二人艺高人胆大,一人挟持着一个人质,快步的就要顺着大道,冲出大门,而之后那些提枪士兵,紧紧地跟在了后面,却谁也不敢开枪射击,误杀掉了这一官一贵的两个人质。 “师父,原来你姓曹啊?没想到你还用着烟雾弹躲开了他们个枪击!”修一边走边道。 曹龙莽笑道:“哈哈,我没我二哥用剑的那两下子,斗不过这么多的快枪,反正拿到了信件就算完成任务了,赶紧出去,不要在这里多待了!” 可当二人就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别墅外的机枪重炮手却已经就位了,他们拿快机枪对准了曹龙莽与修一,高喊道:“楼下的两个暴徒听着,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放下两个人质,乖乖束手就擒!” 曹龙莽和修一二人生死看淡,倒是不太害怕这些机枪重炮的威胁,可健次郎却已经心头一凉,裤裆一热了,他哭着大喊道:“别开枪,让他们走吧,我有这么多钱,我还没花完可不能死啊,我怕死啊!” “哎呀,吵死了!”曹龙莽大喊道,“你们别废话,投降是不可能的,你们看看着办吧,大不了鱼死网破!” 高台的机枪队长高喊道:“天皇内阁有令,秋山集团掌握机密太多,不能放一丝一毫的可疑之人进入或者逃出,而抢夺信件要函更为严重,无论代价如何,均将他们当场射杀!”说着,机枪手们也不管人质的死活了,瞄准着二人的身体,将要开枪射击。 正在二人避无可避之时,突然只听一声女子的轻喝之音传来,修一抬眼往外一望,一身着淡粉之人的女子从别墅外的园林之施展着轻功踏叶而来,他只看了一眼,便知此人正是昨日相救于自己的那位英姿飒爽的持剑蒙面女侠! 那女侠身法实在太快,连修一都觉得眼前一花,那高台的机枪手们见敌人杀来还未等将机枪调转枪头,女侠已经落在了高台之,在这些士兵中不由分说,手里宝剑出鞘,如游龙一般在人群中飞驰游走。机枪与重炮都是远程杀器,居高临下自然是威震八方,但是敌人这般身法闪身到了他们身边攻击的时候,机枪重炮便如废铁一般,机枪手们在这位持剑女侠快如细雨、神鬼莫测的剑法之下,犹如一个个不会活动的木桩一样,顷刻之间,女侠宝剑已然入鞘,高台的机枪士兵,尽数被其刺倒在地,再也无法使用机枪大炮射击了。 秋山集团最强的防御系统,在这顷刻之间,便被这惊人的女子,化于无形。 曹龙莽大喜,他高喊道:“乖侄女,做得好,叔这次可多亏你了!” 那女侠轻盈盈地飘落下来,一脚踹开了修一手中的人质,肥腻的健次郎,微微清脆一声对二人说道:“快走!” 修一此时也无暇多想,跟着曹龙莽与女侠,带着人质团,三人在众士兵们的注视下,施展着轻功,扬长而去。 第十九章 霜晓如月 足足十六年的时间了,今日,修一终于将知道有关他自己与他亲生父母,所有一切的真相。 当日傍晚,仍是在修一与他外婆家后的枯树之下,修一和他的外婆、曹龙莽、紫扇熏、还有那位女侠,几人望着修一的大师父,修一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他,说道:“师父,您交代的差事弟子已经办完了。” 大师父接过了信件,说道:“好,你完成的很好,这样,我们在日本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国了。” “回国?”修一有些吃惊,他问道,“师父,你们回国要回到哪里?还有,我是不是也不是日本人吧?你们这几年一直教我汉语,我是中国人没错吧?你们千辛万苦找寻这些信件又是为了什么?” 大师父道:“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这些信件是日本在大清国入侵战争的情报指令,我们搜集这些是要回国交给清政府,这是他们军队对敌迎战的重要情报。至于其他的,我会等一会儿再告诉你的,还有几个人要来,他们也是在日本为了搜集情报费了不少心血的,今日是与你相告所有真相的时候,他们也要过来见证这一时刻。” 修一便只得耐着心思在这里等着了,他只见身边的女侠坐在了一边,正抬头出神地望着天空。 大师父此时转头对一旁坐在修一身边的紫扇熏用日语道:“熏小姐,你是这里唯一的日本人,虽然是日本人,但是你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我这两天也私下派人调查了你,可以确定你与日本内阁无半点关系,你又与我的徒儿私定了终身,我把接下来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提醒你,我将要说的真相将会远超你的想象,你可以先行离开不听,我们不会强求,但是一旦你知道这真相以后,你便会和我们同坐一条船,荣辱与共,在想回来过你的生活,那是万不可能了。” 紫扇熏听到这里以后毫不迟疑,她紧握住了修一的手说道:“大师父,我已经认定修一了,这辈子我也不会离开他的,修一是世界最好的人,你们既然是他的是至亲,那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日本人,也不在乎以后会不会在日本生活,只要你们不嫌弃我日本人的身份,我愿意跟着修一,到天涯海角。” 修一此时也动情的抓了抓她的手,温柔道:“傻丫头,谁会嫌弃你呀,我也永远不要和你分开。” 众人等待了一会儿,只见从后院外围的篱笆外,翻身进来了两男一女,对大师父与曹龙莽等人行了一礼,三人看着修一微微一笑。 修一不由得大吃一惊,他见这两个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两人眉宇之间有些相似,似乎是有血缘关系,他虽然不认得这两个男子,但是却认得那个女子,正是前日在烟花巷假冒艺伎抢夺大佐信件的女子,那这两个男子的身份也不用多说了,就是那天这女子的黑衣同伴。 大师父望着吃惊的修一,笑道:“你没有想到他仨也是和我们一起的吧,这两位男子一位叫余敬山、一位叫余光节,他俩是中国广州翁筹剑馆馆主余名剑的儿子和外甥。这位女子名叫李荃,是广州第一名医李神医的千金,他们这些年一直随我几人在日本帮着收集军事情报,付出了不少心血。没想到你在前日还与他们见过面,也不由自主的搭救了他们,也算是缘分吧。”余敬山和余光节就是当年在破巷中用鞭炮炸了鲁天恩一通的小孩,李荃是李神医女儿,心地善良,受其父衣钵传授医术,,在抢夺日本情报的这些日子里以来一直负责众人的医疗治伤的工作。 三人向修一拱手道:“多谢前日相救性命,吾等不胜感激。” 修一忙回礼道:“不敢不敢。” 众人围坐在一起,大师父说道:“人齐了,可以开始了。徒儿,你知道秋山修一原本不是你的本命,秋山健次郎也并非是你的亲生父亲吗?”他用汉语对修一说着,而一旁修一外婆,用日语,翻译给紫扇熏听。 修一点点头道:“我知道,师父,我的本名是什么,我的亲生父母又是谁,请师父于我说明。” 大师父道:“你的本命叫做陈霜晓,你的父亲名叫陈清玉,母亲叫做李镜缘,你是中国人,生于广东。” 陈霜晓此时也才终于知晓了自己的真实名字和亲生父母,他激动地浑身颤抖,知道这些真相正在初步显露,他说道:“对谢师父将其相告于弟子,弟子直至今日,使知父母名字,尽出于师父恩德。”说着他转头对紫扇熏道:“以后不要叫我修一了,我叫陈霜晓。” 紫扇熏点头道:“知道了,霜晓。” 大师父道:“你的父亲非同凡人,他之前是嵩山少林寺的弟子,还俗之前的名字叫做正难,绰号龙玉,被公认为少林第一僧,我和你的二师父,都受过你父亲极深的恩惠。” “霜晓,你老是叫我大师父,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灭魔,是少林寺的弟子,曾经拜在你父亲陈清玉座下为徒,我这一身武功,便是由你父亲亲自传授于我的,而你的二师父,名叫曹龙莽,是你父亲的结拜兄弟,他一身本领,也是由你父亲生前倾囊相授而来的。你这些年来在我们这儿学的一身武艺,也可以说是传承于你的父亲。” 陈霜晓没想到自己的本领竟还是得了自己未曾谋面便阴阳两隔的生父所授,不由得又是伤心,又是感慨。 又听灭魔续道:“你父亲遭人所害,而害他的正是日本的内阁,而执行者,确实你的生母,李镜缘……当年在你出生之际,龙莽不惜舍弃一臂,奋尽全力要将你夺回,与空山六天王进行了一场恶战,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没能救你回来,让你在不知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 陈霜晓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本来已经平静的内心又一次的发抖了起来,一旁的紫扇熏紧紧握住了他的双手,帮助他分担这个痛苦,陈霜晓缓了缓,向二师父曹龙莽磕头道:“多谢二师父,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 曹龙莽摆手道:“十多年了,还提它作甚啊!” 灭魔之后便将尘封的往事都说了出来,从陈清玉在少林之时如何威名远震,如何帮助少林寺击退日本强敌宇多田吃秀,又如何被日本人的棋子李镜缘色诱破身,化去了金刚不坏之体的神功,还俗来到了广州城。后来宇多田吃秀的传人玉山信元如何来到了广州挑战各门各派的宗师们,然后陈清玉被推举为信元的最终对手,又如何在比武之时,她的生母李镜缘如何被日本人威胁,被迫给陈清玉下了毒药,导致其身中剧毒死在了,死在了当场。最后为了灭口,日本又派了空山六天王追杀身怀六甲的李镜缘,而在曹龙莽保护李镜缘的途中,又被李镜缘暗算,失去了一条胳膊,最后他单手杀掉了其中五人,抢夺回了陈霜晓的孪生妹妹陈如月,由于失血过多,也只得眼看着玉山信马带着李镜缘和襁褓中的自己,逃去了日本。 陈霜晓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和自己刚出生之时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不由得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他听到最后说道自己还有一位孪生妹妹,他更咽道:“我居然还有一个亲妹妹吗,她现在在哪儿?”说到这时,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他回望一眼坐在远处的那位两次相救于自己的蒙面女子,只见她浑身颤抖,向自己走了过来,在陈霜晓的面前轻轻地取下来了自己的面纱,陈霜晓只见此女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双眼红肿,此女面容生的清雅绝俗,秀丽无比,犹如天下凡的仙女一般美丽动人,眉宇之间又有极度不凡的巾帼英气,使人不敢直视,而她的样子,像极了照片中的母亲。在这女子取下面纱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一看来两人面容不用猜便知道了,这女子正是陈霜晓的妹妹,因为二人的相貌实在太过于相像了,便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是陈霜晓在这个基础多了一些雄风粗阔,而这女子在这个基础多了一些秀丽柔美。 此女子便是陈清玉之遗腹女,陈如月,她望着陈霜晓,潸然泪下,哭着说道:“哥哥,我是如月,我真的无时无刻不盼着和你相认的这一天!” 第二十章 十六年的真相 陈霜晓此时也再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更咽道:“妹妹,我就在心中猜着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兄妹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又悲又喜,众人看到这样的景象,都不由得为之感动鼻酸。 陈霜晓道:“妹妹,那天你来救我和小薰,为什么不直接和我相认啊?” 陈如月擦了擦眼泪,道:“那时我们在日本这里收集的情报还不全,我怕和你相认以后你一下子所了解的事情太多,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哥哥,我当时也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和你相认了,你不会怪我吧?” 陈霜晓道:“妹妹,现在咱们相认也不迟,哥哥我太开心了。你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法,是和谁学的啊?” 陈如月道:“便是咱们的叔叔,沈落松沈叔叔,这是他从鲁大师那里学来的天恩剑法,自己又在这基础上悟出了很多,将这套剑法尽数的传授给了我。” 后又听灭魔续道:“霜晓,你父亲陈清玉还有一位结义兄弟,名叫做沈落松,他经鲁大师指点悟出长亭剑法,靠此剑法将前日本最强的玉山信元击败,现这套剑法均传授给了你的妹妹如月了。你又得到了我二人的真传,现在你二人可以说是走遍天下,无往不利了。” 灭魔接着说之后的事情:“落松击败玉山信元以后,我们三人合伙偷偷到了日本,为了寻找你的下落,但是我们当时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日语,日本虽然没有中国大,但是找一个我们不知样貌又被内阁刻意藏起来孩子谈何容易啊。我们前前后后五次来到日本各岛,这一找就是十年……” “师父,你们对我实在太好了。”陈霜晓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言表。 “哎,本来我们以为找不到你的话,也可以找到你的母亲,顺藤摸瓜,也可以成功的,但是连你母亲的人影也没有发现。后来我们在日本想到了收集各类的军事入侵情报,我们一边继续寻找你,一边搜集情报,传回中国,但是这些情报实在是杯水车薪,很多情报即使是有用我们国家的军队面对这悬殊的军事火力,也还是节节败退。后来八国联军进军北京城,连皇上也跑了,更没有人管我们的情报了。” “好在精诚所至,我们终于在一次搜集情报的过程中在路上无意之间发现了你的外婆在街上买菜,我们总感觉伯母有几分李镜缘的神态,并且带着一个年龄十岁左右小男孩,那男孩就是你霜晓,最后当我们几人偷偷来到你们家里之后,在客厅灵堂供的照片,我们看到了李镜缘,终于确定了你们的身份。” 而此时,一旁陈霜晓的外婆叹气道:“那时李镜缘也已经早死了,我太固执了,当时她带霜晓回来的时候我得知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之后气得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这般沦为日本人的工具害死了她的夫君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她是我自己的女儿,从此之后我便没有和我的女儿说一句好听的话,每日就像对仇人一样对她。可怜的镜缘啊,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害死清玉的,她这么多年积攒出了难以想象的内疚与负罪感,再加上我这个亲妈的不理解与贬低,终于使她承受不住,上吊自杀了。现在再想想,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不配做她的母亲。” 陈霜晓此时也想到,这些年来外婆常常背着自己,对着自己母亲的照片长吁短叹,说一些请求着自己母亲在天之灵的原谅之类的话,现在他也明白自己父亲的经历与自己母亲的伤痛了,也终于意识到了,为什么外婆老是说自己的母亲是个苦命之人,他心中百感交集,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话来。 此时,外婆又对曹龙莽道:“龙莽,当年我女儿为了不想与霜晓如月分离,毒断了你一条手臂,我现在回想着还很是对你内疚……” 曹龙莽道:“嗨,伯母,你太小看我的城府了,早就过去了,我看着这侄子侄女能如此茁壮成长,断一条手臂又有何妨啊?” 灭魔又对霜晓续道:“后来我们确定了你身份后,便和伯母私下报明了自己的身份,本来想直接带你们回国,但是当时日本对你们的监视实在太过于严密,我们好几次都险些暴露了身份,更别提带你们出海了,后便想着以这种身份传授你武功,至少先让你不至于埋没父辈的风采,沈落松的剑法最强,本来最适合教你,但是考虑到日本刀与中国剑的区别甚大,怕之后你在外人面前练剑露出马脚,而龙莽的功夫又太过于刚猛,不适合你的修炼,所以便以我为首,叫你内功心法招式,龙莽为辅,教你劲力杀招。沈落松便安心回国,传授如月长亭剑法,一晃就是这六年的光景了,这期间我二人轮流教你武功,另一人在外面放哨,终于使得这件事一直没有被那些暗杀部的武士们发现。” 陈霜晓这时不禁有些气愤,说道:“灭魔师父,龙莽叔叔,为什么你们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的身份,还要我以日本人的身份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晓这一切呢?” 灭魔道:“当时我们确实就想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但是要怪就怪我们太晚找到你了,那时候外婆怕耽误你的学业将你从五岁开始就送到了日本学校读书,但是不知道的是,日本学校从小主要就是为了向孩子们灌输日本帝国杀伐侵略,天皇至上的理念,你那时候已经在这个可怕的熏陶之下学习了五年,我们实在不能确定你被这些可怕的理念侵染了多深。我和落松怕直接告诉你的身份之后还让你留在日本生活反而会引来极大的祸事,但是龙莽却坚决要告诉你实情,为此我们还大大的吵了一架,最后龙莽拗不过我们,同意了我们的想法,我们想先教你武功让你成材,教你汉语,再逐步引导你走向正途,要是……要是你的执迷不悟,我们也只能痛下杀手了。不过,确实事实证明,我和落松实在是多虑了,你纯洁的心灵确实和你的父亲一样,完全没有被日本帝国的野望沾染,惭愧呀惭愧。霜晓害得你这么多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抱歉了。” 陈霜晓不由得冷汗直冒,他心道:“要是我真的被着日本野心带偏,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 灭魔道:“说到底这都是佛祖的安排,佛祖对我们真的事态眷顾了,要不是你外婆含辛茹苦的的教导你走向正路,秋山健次郎的妻子因为家产继承的原因把你们赶出来,你还真的到不了这一步,也是陈清玉师父的在天之灵保佑啊。” 陈霜晓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的芥蒂,知晓了所有真相的他,对自己的外婆、大师父灭魔、二师父曹龙莽,这些有恩于他的人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家了,没有你们十余年不辞辛劳风雨无阻的帮助,我陈霜晓焉能有今日,我今日终于知道一切了,我很庆幸我真的不是一个日本的刽子手,而是一个有着你们这些宝贵亲人们的中国人!” 众人见这些年来的付出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如此大的回报,不由得互相赞许,各自感动。 灭魔道:“好吧,咱们做好准备吧,霜晓也已知道所有的一切了,我们的情报工作也差不多了,没在再在日本呆下去的必要了,各自收拾准备,我们将在三日内,离开日本,回到我们的大清国,回到我们的家。” 终于要走了!李荃等人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互相之间鼓掌庆祝了开来,陈霜晓的外婆也将要回到自己阔别几十年的大清国了,心中又喜又忧。 陈霜晓对紫扇熏道:“小薰,你还愿意和我回到清国吗?咱们二人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小薰也是难以自已地点头道:“我早就说过,我愿意,我也讨厌这里的一切,我不要我的任何日本人的身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灭魔这时说道:“各位也请一定要小心,只有这三天,日本的内阁武士暗杀部,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阻挠于我们,我们不能有丝毫的大意,都要各自谨慎的准备,接我们的船我已经联系好了,三天之后,在大阪港1码头,我们将乘船回家。” 曹龙莽也是很是开心,道:“哎,终于不用再在这里生活了,秋刀鱼饭团子什么的我早都吃腻了,回去以后又可以大鱼大肉了啊!”他边说着,边从一旁将带回来的人质团往地上一放道,“可这人怎么处置啊?” 团被点了周身大穴,动弹不得,他见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不由得倒在那里瑟瑟发抖。 灭魔道:“此人留着也是隐患,不过出家人慈悲为怀,先把他绑起来吧,等我们走了以后,自会有人来救他的。” 曹龙莽道:“麻烦死了,要我说一掌拍死他算了……” 正在他说话之间,突然听耳边有声响,篱笆外四周草丛晃动,灭魔、曹龙莽、陈霜晓陈如月四人同时警觉,喊道:“小心!” 从篱笆外飞进来了数十名黑衣人,一下将众人围在了当中,黑衣人中为首一人正站立在了曹龙莽等人面前,曹龙莽见此人竟没有蒙面,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玉山信马,你居然还敢出来,胆子好了?!” 注:1大阪港:位于日本西南沿海的中岛川的河口之间,现是日本五大港口之一。 第二十一章 仇敌相见 曹龙莽和玉山信马在十六年前那场决斗之后,都再也没有想过会遇到对方,对于玉山信马而言,十六年前那场激战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斗志,当时他的苦胆被曹龙莽吓破,万幸他用内力压着气息,这才狼狈地跑回了日本休养,在病床上躺了足足十年,斗志意识全无,只是每晚都做着曹龙莽化成的史前巨兽将他撕碎的噩梦。他在这个痛苦的折磨之中,熬了十年,身体精神终于渐渐地好了过来,可以爬起来继续做一名杀手。 可是,由于空山一派在大清国的屡屡失败,再加上他亲弟弟玉山信元的败北,让日本内阁彻底失去了对他的门派与家族的耐心,而他这一病又是十年,日本官员们已经不需要他的贡献了,且借机又把他那再没有利用价值的家族搞了一把,将玉山集团的资金强行拆解,转移给了其他的财阀为己所用,这对内阁他们来说,便如同换了几条宠物狗一般容易。 玉山信马为了生活,不得不找个营生,但他不屑于和平民一样种地打工,而是集结了一帮闲散混混,组成了一个空山暗派,专门为那些富翁高官们,做一些除政治以外的下三滥勾当,抢女人,偷金银,杀竞争对手。这次的抢夺花魁小薰,便是他们众多的肮脏差事中的一个。 可玉山信马还是很害怕曹龙莽的,他得知自己的爱徒团被曹龙莽掳走后也是纠结了好久,才硬着头皮过来解救的。他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他一生之中最害怕的人,身体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他本以为自己耗费了十六年的光景已克服了心魔,已经不会再多么害怕他了,但是现在来看,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过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曹龙莽,真是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日本这里见到你,你这些年害我害的好苦啊。” 曹龙莽嘴一抿,道:“哈哈,玉山信马啊,我可不这么想的,我们来日本这里游走各地,已经有不少年头了,我知道你还活着,本以为到了日本以后不久就会见到你,可谁想到你这一躺就是十年啊,你这过得够舒服的啊。” 而一旁的灭魔缓步走到了二人的面前,对玉山信马道:“灭德,你还认得我吗?” “什么,你也在!”玉山信马虽然二十多年不见灭魔了,但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灭魔,你不在少林寺里吃斋,也跟着跑到了日本这么闹事。” 灭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灭德师弟,在寺中修禅与周游各地,都是参禅悟法的几种形式之一,有时候和尚行侠除恶,保一方平安,比自己苦思参禅,要来的更好不是吗?说到底,贫僧还真是怀念你在少林寺的那段时光,那是我在少年之时过着日复一日重复着无聊的诵经做饭之外最大一件趣事了。” “现在少林寺谁当家?明空方丈还是十八罗汉各位大师都怎么样了?”玉山信马问道。 灭魔点了点头,“你虽然一生作恶多端,但难得你还记得方丈他们,现在少林寺方丈为师兄灭法大师,前任方丈正修已然退位,而老方丈明空大师已于三年前圆寂,以明贤明心大师为首的十八罗汉,现在也有十余位圆寂了,只留明心大师等寥寥数僧。” 信马叹气道:“没想到这一晃竟是二十余年了,那三虚圣僧那一大把年纪了,应该也早就撒手人寰了吧?” “还真不是,三虚圣僧武功佛法已经超脱凡俗,虚风虚影二位圣僧,在一年前圆寂,而虚沌圣僧还未登极乐。” “什么?那个老东西现在怎么也有一百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死吗?”玉山信马不禁吃惊道。 曹龙莽一旁早就对他们的续道不念烦了,打断道:“别废话了,玉山信马,你这次带了这么多的虾兵蟹将干什么来了?不会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玉山信马道:“你们掳过来的团,他虽然现在是内阁暗杀部的成员,但是却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要是没有他我也活不过那十年,我就这么几个亲人了,我要来救他走。” 团倒在一旁看见自己的师父前来相救,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活命,激动的像个蛆一样的在地上咕涌着。 这下曹龙莽倒是没有想到,他挑了挑大拇指道:“好,我还真没想到,时间确实可以改变一个人。当年不顾给你的同胞师弟们收尸,落荒而逃,今日却能为了救自己的徒弟,甘愿舍身前来。不过你虽然勇气可嘉,但是我可不一定会放人哦。” 玉山信马从腰间抽出手中锁镰,恶狠狠道:“我就知道,你这个黑厮从来什么事情就不喜欢如我们所愿,动手吧!” 四周玉山信马的手下黑衣人们得到命令之后各自从怀中扯出锁链绳索,要像之前如法炮制一般的用锁链阵困住在场众人。 可是,这次还没等他们阵法摆成,一边早已等待多时的陈霜晓闪身而去,身法如龙,迎面与众黑衣人激战,他道:“同样的方法招式,还想在我的面前使用成功两次吗?”他已然明晓了锁链之阵的奥妙,虽然这一次敌人的数量比之前要多,但是阵法却万变不离其中,他一瞬间来到了几个黑衣人之前,出手如闪电一般,便迎面将他们打倒,后面几个黑衣人绳索向陈霜晓抛出之时,陈霜晓回身右脚高抬一扫,一脚便将几条绳索踩在了脚下。他手中寸劲一使,攥着绳索用力往回一拉,黑衣人们不由自主被拉着往前行走,陈霜晓手脚快如惊雷的上前迎击,一瞬间,竟打倒了在场的一半黑衣高手。 而另一半此时就算还击也不可能了,因为就陈霜晓动手之际,他的妹妹陈如月早已宝剑出鞘,在黑夜之中犹如飞燕还巢一般,快的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的身形,那一半黑衣人手中锁链法阵向她击来,却没等进她周身半步,陈如月便已然欺身到了他们的面前,借着明月之光,手中宝剑剑走龙蛇,将他们一一刺倒在地,一刹那,便和哥哥击溃了在场所有的黑衣敌人! “不可能啊,我潜心多年传授他们的法阵,本以为对付这些高手就算不能取胜,也能支撑好一会儿,居然连曹龙莽和灭魔都没有出手,就被这两个黄毛孩子打败了!”玉山信马心中一下犹如死灰一般地木然起来。 但是他既然已经要下决心就自己的徒弟,此时也本能的出手攻击,但是曹龙莽在一旁看也不看,单臂在信马面前画了一圈,便犹如擒拿麻雀小鸟一般,打掉了他手中的锁镰,反拿住他的手腕,信马就这样未曾有丝毫的挣扎,便被擒住了! 灭魔道:“灭德师弟,你传授手下的这一套锁链阵法是你们空山神剑派的招式吧,宇多田池真是极少见的武学奇才,竟然能从中国的周易八卦中悟出这套锁链阵法来,但是他学的并不够精,你的这些手下们也没有磨炼好。这法阵虽说是借八卦之形,却搞的似是而非,画虎类犬。本来有八个高手学会这一招分战八卦之形战敌,那用出这一套阵法那真的是难破至极,但是你非要搞来这么多人,既不是八又不是八的倍数,像霜晓如月这种超一流高手看出阵法破绽以后,只要先击倒阵法中的最强引导绳索之人,便可轻而易举地破解掉。” 玉山信马叹息一声道:“这么小的娃娃居然都能击败于我,看来我相较于你们这些人还是有很大距离,我师父生前悟出的这套阵法本来我们师兄弟正好八个,如果能一起使用必是天下无敌,可是七师弟丰臣一郎悟性太差,玉山信元又不屑与我们为伍,最后我五个师弟都惨死在这个黑厮之手,我这套阵法传出来又如此不堪一击,看来空山神剑派,真的完了……” 而正在此时,突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没完,只要我在空山神剑派就还在!”这声音宏亮异常,每个人都听得真切无比,曹龙莽等人心道,此发声之人,内力武功可以说高超至极。 只见空中跃下一身着雪白色武师服的男子,正落在了庭院之中,一旁的余敬山和余光节二人手中抽出宝剑挺剑而上进攻于他,但此人却正眼都没看他们俩一眼,伸手在空中一挥,两人只觉得心口一麻,不由得往后一跃,双双倒在了地上。 李荃大惊失色,她抢步上前,一看二人的伤势,见并无大碍,只是由于这一瞬间被那个从天而降的高手点中了穴道造成的。 玉山信马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不由得心下激动,高喊道:“弟弟,你终于来了!” 曹龙莽仍不撒开亲拿着信马的手,他望着这个人对信马说道:“看来,你弟弟还是念着你们的兄弟之情的。” 而此时,这位身着雪白武士服的男子正和灭魔、陈霜晓两大绝顶高手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 第二十二章 长亭宝剑 眼见此人竟能与当事两大顶尖高手斗得旗鼓相当,二十回合之后仍不成败相,陈霜晓知道自己的师父灭魔武功以臻入化境,更在自己之上,只觉得眼前这人能抵挡自己师徒二人实在太过于不可思议,不过,渐渐地,他也差不多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此人相貌英俊秀气,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却脸上有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之感,双眼虽然透露着忧伤之色却难以掩盖其中散发出的神采奕奕的光芒。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既沧桑悲凉,又大气洒脱;既豪情万丈,却又举步维艰。陈霜晓还未见到过如此难以窥探的人。 不过,对方快如电闪,劲如虎爪一样的进攻把正观察外貌的陈霜晓的思绪快速地拉了回来,陈霜晓的每一招精妙绝伦的出击都能被对方以借力打力之势化解掉了,并且斗得有来有回,当他接下了陈霜晓的每一进攻之后都一边与灭魔拆招一边还回陈霜晓一招,丝毫没落半点的下风。 “原来前任日本第一如此之强,我如果单打独斗真是难以胜他!”陈霜晓心道。 正在他还想用杀招应对之际,只听耳边灭魔师父喊道:“霜晓,退下,由师父一人来!” “是。”他见师父双袍鼓风,真运用着内力游走周体,怕影响师父临敌出招,闪身到一旁。 却只见敌方凭空跃起,凌空一脚踢向灭魔左侧身体,灭魔左手微微一挡,虽然用力不大,但是却结结实实挡住了他的攻击,紧着着灭魔将肘臂轻轻往上一抬,敌方身体不受控制,似被狂风浮起,在半空中竟要被灭魔一个手肘抬飞,他腰间微一使力,居然在空中折叠身体,身体一使千斤坠,倾斜旋转,在空中飘花散摆一般,宛如以为正挥毫舞字的大师一般,他借着落下之力,一记劈山开石的重掌,击向灭魔头顶。 而灭魔不慌不忙,双手往上一抬,抓住地方落下来的手臂,在头上画了一圈,用自身极其浑厚的内力将他往边一甩,此套招式一气呵成,灭魔僧袖飘飘,冷若御风。敌方身体还未落地,便被灭魔牵引一旁,接着灭魔右手蓄力向敌方腰间缓力一拍而去,此掌看似绵柔,其实暗含无穷内力,而敌方身体被控,眼见避无可避,他身体在半空一侧,将腰间所系的太刀脱出,依靠刀鞘护体,正正好好挡住了灭魔的这一掌。 敌方被灭魔甩出之后,左脚微微点地,回身一转,轻灵飘逸地落在了一旁,而灭魔双手合十,被内力吹股的双袖渐渐落下,他道:“阿弥陀佛,玉山信元施主,时隔十六年未见,你武功又有如此非凡造诣了。当世之人能与贫僧斗成平手的,已是寥寥数人了。” 而敌方站立在那里,微微摆手,说道:“灭魔大师高义,虽然咱二人有过一面之缘,但彼此却未曾交手过,您说平手实在是抬举我了,刚才您那招大慈大悲千叶手若不是被我腰间的佩刀一挡,恐怕我也凶多吉少了。大师的武功内力当世罕有敌手。我玉山信元,佩服了……” 此人便是当年在大清广州的武术界,掀起一阵巨浪的东洋赤虎,玉山信元! 陈霜晓在一旁观二人的过招,看的心旷神怡,他心中赞道:“好厉害啊,我虽也能像师父和玉山信元一样做到他们二人能做到的一切招式,但是绝难像他们那般随意洒脱,这没有几十年来的不凡修炼是绝对做不到的。我师父能做到这些毫不为奇,但是这玉山信元真的名不虚传,虽然他之前是败在了沈叔叔的手下,但是也不负他当世最强的称号。” 曹龙莽见到了玉山信元也很是兴奋,说道:“信元君,要说我曹龙莽这辈子还真没惦记过什么人,不过我在日本这几年来经常打探你的消息,你却音信全无,隐没江湖这么多年,我还真的以为你在哪个小海岛上当渔民以钓鱼为生了。咱俩的功夫风格相当,我还要与你切磋切磋呢。” 玉山信元对曹龙莽说道:“龙莽君,你当年一己之力杀了我五位师兄,又把我的哥哥吓得病了十年,咱俩也算是有不少的仇怨,可是当初你我二人斗得不分上下,你现在已然断了一臂,不是我的对手了,而且当时也是我六位师兄不义在前,我看咱们的恩怨就了解了吧,你也不想和你打了。” “哎呦,还瞧不起我!”曹龙莽一听就不高兴了,一步上前踏来,玉山信元看园内高手实在太多,他身体一侧,说道:“我可不想和你们一个一个都过招。”说着,他手向自己腰间的太刀摸去。 正在这时,曹龙莽听到身后有人轻轻的和他道:“叔叔,他有兵刃,我来吧。”曹龙莽一回身看正是陈如月走到了他的面前,曹龙莽当年舍弃一臂,几乎是用命换回来还在襁褓中的陈如月侄女,陈如月一直视他为自己的亲身父亲一般,见玉山信元要用兵刃,不由得挺身而出。 玉山信元此时看到了陈如月的面容不由得一惊,又看了看她手上握的宝剑,不禁内心有些激动起来,他缓缓道:“女娃娃,我认得你手中的这把剑,你的相面也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你是陈清玉的后裔,沈落松的徒弟,是吧?” 陈如月点头道:“我父亲是陈清玉,我的剑法也全由我师父沈落松叔叔一手传授,这把剑也是他当年送给我的。”这把剑便是当年的那把鲁天恩的传家宝,前明的尚方宝剑。 玉山信元道:“我刚刚还要问,沈落松有没有跟你们一起来,看来他并没有身在日本,不过,能碰上他的传人,也是我的造化了,女娃娃,我看你到底学会了沈兄的多少剑法!”说着他更不搭话,腰间佩刀出鞘,身边落下的树叶风枝随他身形浮动所带出来的飓风飞舞起来。他只在分毫之间,太刀刀锋已朝陈如月劈来。 “不好!”场内之人无不大惊失色,就连一向沉着的灭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了,他知道虽然陈如月尽得沈落松的真传,可说长剑一出无往不利,但是她终究没与哪个绝顶的高手真正的较量过,而今突然就面对着这个连曹龙莽陈清玉等人都感觉难以取胜的玉山信元,真的是凶多吉少。陈霜晓一旁急的要一步过来解救自己的妹妹,但是信元身法实在太快,他来相救已然不及。 正在刀锋就要劈到陈如月深上之时,只见陈如月并无丝毫害怕,她上身微微向后一闪,在这雷霆万钧之间,躲过了这一刀,随后她不等对方继续出刀,身体轻盈向前一步,身体一侧,宝剑向后一背,挡在身后。信元见她面对自己刀锋不往后闪反往前夺,不由得大出意料,他向后一退,太刀向前一挥,陈如月此时已经正过身形,剑从后背往前一甩,刀剑于二人中间一碰,陈如月身法似乎比信元还快,她宝剑回转立刻向上侧挑,信元太刀一挥将宝剑接下,随后借势往前横空一挥,正朝着陈如月身侧挥来。 “小心啊!”陈霜晓等人大喊道。而信元这招还没等完成就有后悔了,他并不想直接伤了她或者怎样,这一挥凌厉无比,他真怕陈如月这个少女躲不去,身受重伤。 可谁料陈如月身体一跃,在空中下身往后一躲,就像一只飞燕悬浮在了空中,这一招天外飞仙,完美避过了这一挥刀,并在下落之时,一剑落下,还好信元反应迅速,这一刀接了过去,挡了下来。 众人甚至包括灭魔曹龙莽都看呆了,他们道:“不愧是落松,瞒着我们教了如月这一套天下无双的长亭剑法,而如月这一套应对自如,宛如凤舞九天一般,一瞬间难以置信的破解掉了信元的这些风驰云卷的招式,我们也是万万难以做到的,她的剑法似乎比当年的落松,还要优雅写意。” 而此时信元在陈如月落地之时又回刀一刺,陈如月刀身向前一挡,她只觉得尽力极大,这一挡难以化于无形,她虽然剑法绝伦,但是毕竟年纪不到十六岁,还是女子,远不如玉山信元那般力量的浑厚,她不由自主,连退七八步方才停下身形,随着她宝剑再次举起,还要上前再与他战斗。 谁料信元突然一摆手,说道:“罢了,不用打了!”他哈哈大笑道,“你这几招和当年沈兄的招没有一招一样的,但是可以肯定,这便是长亭剑法无疑,你这般凌厉精妙的剑法,随我的刀法而行,不拘泥于任何的招数框架,能随机应变的破解我的所有杀招,这便是长亭剑法的精髓所在啊。我这年纪也只能靠内力方能胜你,再比下去还有什么劲啊?沈兄后继有人了,长亭剑法,我不如也啊!” 玉山信元虽然生性洒脱,但是这么多年也为自己败在沈落松的手上而耿耿于怀,他经常苦思长亭剑法的破解之道,但是最后穷尽了他所有的才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长亭剑法,无解! 陈如月也颇有大家风范,她宝剑回鞘,拱手说道:“承蒙前辈抬举,多谢手下留情。” 曹龙莽灭魔陈霜晓等人见陈如月小小年纪,剑法竟得如此化境,不免心下喜悦,曹龙莽对信元说道:“好吧,今日到这里就算了吧,你带你的哥哥和手下走吧,我们不再难为你了。不过你哥哥回去别再做这些勾当了,好好干点别的正事儿吧。” 玉山信元向众人深鞠一躬,说道:“多谢各位。”他又对一旁的陈霜晓道:“你也是陈清玉的孩子吧?你便是北岛之龙啊,果然名不虚传,你的造诣已经高出我十六七岁那会儿了,要是再静心修炼几年,也会与你两个师父一样,登峰造极的。” 陈霜晓此时心中对信元真是无尽的佩服与神往,拱手道:“多谢前辈。” 信元搀扶起了自己的哥哥玉山信马,手下黑衣人也搀起了倒在地上的团,信元对信马说道:“哥,你把这空山暗派解散吧,咱们兄弟俩去哪个小岛,做做打渔种地的营生,别再为了这些富翁官员们卖命了。” 两兄弟重归于好,信马也终于点了点头,道:“哥哥听你的,弟弟,咱们走吧。” 就在二两兄弟将要离开之际,玉山信元回头对陈如月道:“女娃娃,你手中的尚方宝剑虽然是一把宝剑,但是却有些沉重,并不适合女子使用。” 陈如月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极是,可是我实在没有其它的好的剑了,普通的剑一用就断,根本不行……” 可信元却道:“我有一把剑,感觉它与你们的剑法正相符合,本来是要找机会赠予你师父的,但是现在看看,给你是最合适的。”说着他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了一把佩剑,朝陈如月扔了过来。 “接剑!” 陈如月上前一步,一把接过了剑,她只觉得剑入手极轻,剑柄与剑鞘为雪白之色,剑柄后有一粟淡黄剑穗,她拔出宝剑只听一声清澈的出鞘之声,犹如龙吟一般,剑身长三尺左右,宽约有一寸一剑身纹青龙龙纹,夜晚之中竟隐隐冒出青光,陈如月用手指在剑身轻轻一弹,剑身微微晃动,发出的声音悦耳动听。 “真是柄绝世好剑啊!”众人不禁赞叹道。 信元道:“还记得你们大哥陈清玉生前与我对战用的那根少林棍吧,后来被我师兄们所盗走,三年前我找到了这根少林棍,又找了日本最后的能工巧匠,用它的材料锻造除了这柄中华轻盈软剑。女娃娃,这把剑,也只有你配用了。” 陈如月深鞠一躬,感谢道:“多谢前辈赐予宝剑,这份恩德如月永生不忘。” 信元摆手道:“不用谢了,本来也是我们盗走的,你是陈清玉的女儿,再适合不过了,现物归原主而已。长亭剑法,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此剑,便唤为‘长亭剑’吧!还有,我们真的不会再相见了,各自保重吧。提我向沈兄问好,你们之后要小心,还会有比我更强大敌人等着你们的。” 众人目送着他兄弟二人和他们的手下,缓缓地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玉山信元,虽然当年败在了沈落松之手,但并不影响他光辉璀璨的一生,他靠着他洒脱的性格和这多年来的沉淀升华,终成一代宗师。 勿愁无边路,只顾君之往。莫问愚夫笑,指点尽苍茫。 第二十三章 算计之人 在日本东京中心区的天皇皇城由德川幕府第一代将军德川家康修筑。这一处占地两万三千平方米的日本传统建筑,有绿色的瓦顶、白色的墙壁和茶褐色的铜柱。近几年由于日本征战各个国家,战果颇丰,皇宫也进行了二次修建改造,在原来本就豪华的基础上,又再各个皇城房屋镶金嵌银,整体又是焕然一新,白天行人打皇城路过,都会被护城河内外苑的金片反射的太阳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这皇城是日本第一百二十二代天皇明治睦仁与他的家人们生活起居的地方,对日本人来说,他似乎算是一位很优秀的统治者,少年时他在倒幕派1发动的政变中得利,一举推翻了控制着日本大权两百多年的德川家族,并摆脱了幕府傀儡的身份,将全国大权揽于一身,随后他带领日本吸收西方先进科技知识,脱亚入欧,开创明治维新,使得日本经济军事飞速发展,接着他便扩军备战,向周边的各个国家,发动了数次战争,并从战争中获得了极大的利益,使得日本当时成为了世界大国中的佼佼者。在日本人的眼中,他是天赐之人,犹如神明的存在,但是却也是因为他的贪婪野心和欲望,使得数千万的百姓因战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明治睦仁是发动侵略战争的罪魁祸首,也是人类文明历史上永远难以洗白的罪人。 而这次要讲的人却也并不是他。今天,在皇城外苑的一座会议厅内,内阁大臣们坐在一座长桌之边,人数有二十多人,正等待着最高领导的到来。 在场的这些人,与刚才说的那位日本天皇,便是使整个东亚陷入灾难祸害的罪魁祸首们,而他们此时正在互相说话寒暄,再为近一阵日本在周边列国的节节胜利而沾沾自喜。 过了一会儿,众人听外面喊道:“内阁总理大臣到!”他们赶紧站起身来,恭迎最高上司的驾到。 内阁总理大臣,伊藤博文,现日本内阁的最高领导者,是甲午海战,日俄战争,朝鲜战争的主要发起人。此时的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好像也比较康健,他快步地和身后的护卫队走了进来,先对着会议厅内正上方悬挂着的旭日旗2和太阳旗,深深地鞠了一躬,坐在了会议厅的正当中。而其他的内阁官员也都向他一起鞠了一躬,才各自坐到了座位之上。 这次会议是他们每月按例召开的内阁会议,各地方官员们将各地情况报告给内阁各官员,再由他们挑出重要的事集中汇总向伊藤博文汇报。 伊藤博文声音洪亮,他道:“一会儿天皇阁下邀请我去共进午餐,你们挑一些重要的事情向我汇报,不要把会议时间搞得太长。” 会议开始,先由负责粮食的内阁汇报,日本各地的种植业由于受到了之前冬季干冷过度的影响,水稻会较往年有大幅度的欠收,伊藤博文听后批示,由各地方政府各下严令,再增加日本土地税收,不能光靠着战争来补给国库粮仓,首先要保证在外战斗的士兵们伙食不能断了。 之后由军事大臣汇报,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在中国不冻港旅顺与俄军第二次交战,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亲自率领敢死队与俄军血战三天,成功击溃俄军主力,日本帝国军队彻底抢夺到了对旅顺的控制权。 这个消息虽然伊藤博文早在一周之前就知道了,但是他此时听后还是异常兴奋,他说道:“大日本天皇庇佑,吾等所向披靡。这样一来大清国东北部一百多万平方公里肥沃的土地资源尽归天皇所有,传我命令,再度致电给总参谋长儿玉源太郎予以嘉奖,让他再接再厉,不能给俄军残部喘息之机,一鼓作气,将他们赶回俄国老家。” 最后,由掌管日本财政的北村虎太郎起身汇报,他将这一月来军事及各财团的流水大致的说了一遍,最后他又汇报道:“还有一件事,日本最大的邮轮企业秋山集团因为在财政方面瞒报内阁,集团董事长秋山健次郎不依法纳税,将金钱填入自己私囊,经查实他非法吞污已有数百万日元之多,所以我建议将秋山集团公司查封,其秋山健次郎个人财产全部没收充公,余下集团设施资产进行拍卖,所得钱财也尽归国库所有。”看来健次郎这么多年的孝敬,还是没有填满虎太郎这只深渊巨口。 伊藤博文捋了捋胡须,想了想说道:“这秋山集团我们内阁可是没少为他们的壮大开绿灯,居然还这般的恬不知耻,虎太郎阁下,这秋山集团资金团体可是很庞大的,这一下就一刀瓦解他们会下家接手吗?” 北村虎太郎道:“有的,总理大臣,我已经物色好了好几位财阀老板,他们都表示愿意出钱拍卖下秋山集团的产业,最后要看他们谁报的价格更高,便将集团给谁,不用担心无人接手的问题。并且他们都承诺,只要接手之后,会每月交上来高出秋山健次郎一倍的税金。”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将秋山健次郎打入打牢,终身不得保释,集团拍卖那里你就全权负责吧,尽量拍出个高价来。”伊藤博文道。健次郎犹如被他们玩腻了的众多玩具中的一个,既然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了,索性看也不看,就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时,伊藤博文身旁站着的一位身材高大身着军装的男子突然开口问道:“请问北村阁下,您刚才说的那个秋山集团,是不是在十六年前奉内阁之命收养中国高手陈清玉之子陈霜晓的那个?” 北村虎太郎有些诧异,他不认得这个军官,但是见他能直接站在内阁总理的身后,三四十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四方大脸,张眉努目,四肢孔武有力,双眼烁烁发光,想必身怀不凡本领,身份自然也是不低的,他便答道:“是的,军官阁下,陈霜晓当年以秋山健次郎的二儿子的身份寄养到了他们家族,但是健次郎与他的妻子并没有履行我们内阁指令,陈霜晓没有他们住在一起多久就被赶出去了,前几日我和团阁下还一起去训斥了他们一顿,可见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命令当一回事。” 伊藤博文指着他身后的那个军官说道:“这位是九头龙也,内阁暗杀派新的最高领导者,代号‘祭’,今日跟着我来也跟大家见上一面。” “什么?!”在做众位内阁同时大惊,他们知道暗杀部是内阁重要的组成部分,经常执行者天皇与总理派下来的秘密任务,但是这个组织实在太过于神秘了,神秘到他们内阁成员都不知道这些暗杀部人的身份,上层官员们也只知道团等寥寥数人而已,今日众人能直接见到暗杀部的部长,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不愧是暗杀部的最高长官,虽然在场的各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但是也不约而同地感到了面前这个男人气场与冷酷无情的眼神,都不由得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与天皇进餐的时间到了,伊藤博文起身离开,在众内阁的恭送中离开了会议厅,剩下的事情由九头龙也与他们讨论。 九头龙也道:“各位,我今日刚刚接任暗杀部部长一职,蒙总理阁下厚爱,赐予这么高的权限,我也不希望与各位隐瞒身份,会为以后做事也会带来不便的,今日与各位公布自己的身份,希望与大家在共建日本大帝国的通力合作。” 内阁们有些害怕这个九头龙也,他们知道暗杀部之所以称为暗杀部,又对外对内都隐藏身份,就是为了在进行暗杀行动中方便行事,今日这个人把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看来此人相当自负。 九头龙也续道:“我要跟大家说的这件事,大家可能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还是要相告于各位,这个陈霜晓我们本来是要把他培养成国之利器的,但是由于愚蠢的秋山健次郎坏事,没有耳濡目染的将身为大日本帝国的子民应该有的使命感传给他,使得他现在虽为北岛之龙,但是却痛恨日本为了建立不落帝国发出的一切战争,又对自己日本人的身份嗤之以鼻,终不能为我们所用,所以我们决定要舍弃这枚留藏十六年的棋子。” 这件事内阁们也都是早有耳闻的,因为之前玉山信元战败于中国的事情也在日本轰动一时,将海外高人的后人培养成杀手利器也是他们曾全票通过的一项议案,此时就要直接除掉这个日本成名了的高手,他们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有人说道:“不至于吧,九头阁下,这个陈霜晓虽然现在还不能为我们所用,但是毕竟已经在日本成名,是玉山信元之后的日本第一青年高手,现在说杀就杀,岂不浪费了吗?不如再招人多加引导几年,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青年,怎么样都会为我们所用的。” “不。”九头龙也道,“现在已经晚了,他的思想已经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统治思想水火不容了,说来这也是我们暗杀部的失误,完全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还有中国来的和陈清玉一派的高手教他武功,又向他灌输他们国家的下等思想,终于使得这个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被我们控制了。几日前我们在樱花大会上为他安排的少佐任命书本来想要试试他,谁想他看都不看就把这个别人视做无价之宝的任命书转手就塞给了别人,他的龌龊心迹可想而知。前两日陈霜晓居然还大闹秋山集团的别墅,和两个同伙抢夺走了重要的军事情报信函,还掳走了我的手下团,最后团逃回来向我报告了这些,还汇报说陈霜晓身边集结了一帮高手,要在这两天内,乘船偷渡,带着一大堆的军事情报,离开日本,回到中国。” “这我还得了,要是情报都让他们拿走了咱们不就喝西北风了吗?”众内阁大惊道。 九头龙也续道:“所以,要在他离开日本之前,杀掉他,夺回情报,我们养了他十六年,总不能受其反噬,既然他不能为我们所用,也不能让他为他国所用,将陈霜晓杀死以后挫骨扬灰,此计划为诛龙计划。我们暗杀部,将全权承接这个计划,在不惊动日本的平民和报社的前提下,杀掉陈霜晓,他的身份如果公开那必然是内阁的一大污点,所以一定要隐藏起来,直至他的尸骨受千年风华溃烂,这就需要各位阁下们的举手之劳了,将他的真实身份对外掩盖,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 众内阁点头道:“这个事情我们倒是可以做到,不过这陈霜晓听说武功修为不在当年的玉山信元之下,身边又有了这么多的高手,你们暗杀部真的能悄无声息的除掉他吗?” 九头龙也这时却阴笑道:“当然可以,就算诛龙计划进展不顺,我们在陈霜晓的身边也已安插了一个内线,这个内线会在必要的时刻,帮助我们杀掉北岛之龙!” 注:1倒幕派:是十九世纪后半期,亚洲的日本出现了一次在政治、经济、思想文化等领域的全面革新运动。这场以推行资本主义新政为目的的资产阶级革新运动,开始于明治年间,所以史称“明治维新”。而其中为推翻幕府统治的政治团体被称为倒幕派。 2旭日旗:又称日本军旗,是带有红日和旭日光芒图案的一种旗帜,是原日军以及现在的日本自卫队所采用之军旗帜,被视为带有冒犯性的日本****的象征。 第二十四章 诛龙计划 “咱们终于要回去了啊,荃儿,我真的很想家啊。”余光节和李荃两人独自在大阪郊外的一处小湖边漫步着说道,他们这两年很少能有如此惬意的时光散心。 李荃看了看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伸手捋了捋自己额头上散落下来散落下来的头发,她淡淡说道:“哎,没想到两年的时光过得比我想象中还要慢,这两年光在这里收集情报做任务,忙到有时候我连头发,连澡都是好几天才能洗一次,浑身上下都脏死了,我现在都不想看到我的样子,我还没到三十岁就熬成了黄脸婆了。” 余光节马上摆手说道:“哪有,我可没见过哪个黄脸婆这么好看的,咱们从小玩到大的,我只觉得你越来越漂亮了呢。” 李荃听后微微地低下了头,她说道:“你真的这么觉得吗,光节?” “是呀,我真的这么认为的,我一直都这样想,从来就没变过,荃儿,我……”余光节这时说话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李荃似乎察觉到了一样,好像猜出来了他将要说什么,忙打断道:“光节,你回去以后,还想接你舅舅的剑馆吗?”余敬山是翁筹剑馆馆主余名剑的外甥,有资质接手剑馆。 余光节道:“现在翁筹剑馆已经快沦落为广州城的一般小剑馆了,这是十多年过去了学剑的人越来越少,我回去以后肯定不能接这个班,怎么得的也得我自己新开一家武馆,没准还能在广州一炮而红呢。再说了,余敬山表哥是舅舅的亲儿子,怎么样也是要他来接班才对啊。” “那倒是,不过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荃儿,你怎么想的,告诉我啊。” “翁筹剑馆之前可是最有名的剑馆了,剑馆的创始人蔡东江老前辈当年可是连叶芝贞廖清扬那些老前辈都望尘莫及的人物,你应该和敬山一起回去接手剑馆,你俩的武功造诣已经在你舅舅之上了,虽然不及霜晓如月他们,但是已经是佼佼者了,到时候回去你们一边开剑馆一边闻鸡起舞练习武功,有朝一日剑馆肯定能在你们手里东山再起的,那么你舅舅他们一定也会感觉到很欣慰的。” “可是……”余光节有些犹豫了,“我们剑馆的镇馆之宝醉龙剑现在都被重铸成了长亭剑了,想想我都觉得泄气,我们自己的宝贝转眼变成了别人的东西了,这翁筹剑馆都快成了同行的笑柄了,我实在是不想当这个馆长了。” 李荃看了看他,说道:“光节,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地方吗?” “什么啊?” “就是不喜欢你天天在这里怨天尤人又好高骛远,却不脚踏实的真正去为什么目标努力一下,老是怪运气不好风水太差的,长亭剑昨天如月就要当场还给你俩,物归原主,你想要回的话昨天咋不说呢,现在还在这里抱怨。” 余光节有些挂不住脸,顿了顿道:“哎,昨天那个武功绝伦的玉山信元都说了,只有如月那个小丫头配用这把剑,而且她本来就那么厉害的,都能和玉山信元斗成平手,我俩哪还有脸要啊,再说了,长亭剑虽然归根结底是由醉龙剑重铸出来的,但是中途这醉龙剑已经经了多少人的手了,将近二十年了,他们要是不和我们说,我们都不愿意再找这把剑了。好吧,既然这样,我听你的,荃儿,我不抱怨了,这剑我也不想了,我听你的,回去要是舅舅真的传给我和敬山剑馆,我也不驳他面子,就接了。” “这才对嘛。”李荃满意地笑了笑。 “对了,荃儿,你回广州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要嫁人啊……?”余敬山收到了李荃的鼓励,终于鼓起勇气将这话说了出来。 李荃一听脸微微一红,她细声说道:“我……我哪有这些打算啊,我这么多年要不就是跟着我爹四处的寻医问药,要不就是跟你俩瞎疯瞎闹的,哪有一刻考虑过这些啊?” “李神医叔叔也真是的。”余光节道,“就算你不考虑当爹的也不考虑,你再几年就三十岁了,正常女人十六七岁就要嫁人了,到了二十多岁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再耽搁几年真的想嫁都嫁不出去了呢。” “哎,可是我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整天有跟你们混在一起,谁会找我爹爹提亲啊?” “我会!我回去就让我舅舅来跟你爹提亲!”余光节终于将自己内心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了。 李荃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向自己告白,她脸瞬间像红苹果一样直红到了耳后根,她将脸扭了过去,说道:“你在说什么啊,光节?” 余光节心下激动,一把握住了李荃的双手,李荃吓了一跳,想要躲闪,却躲不过去,余光节说道:“荃儿,你一直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咱们青梅竹马到了现在,难道你对我就从来没有动过一丝丝的感情吗?即使今天说出来导致以后做不成朋友了我也要说,我喜欢你,我回到广州以后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荃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李荃见挣脱不掉对方的双手,渐渐的停止了反抗,她当然也考虑过这件事情,也在余敬山和余光节两人之间纠结了好久,最后干脆也不想了,下定了决心,谁最先和自己表明心意,便跟了谁,她此时微微说道:“真是的,你从小到大就知道欺负我,我以后真的要嫁给你那还不得被你欺负死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 余敬山见李荃竟然同意了,心中欢喜无限,终于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他一把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温柔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以后我什么都依你,荃儿。” 可正在两人依偎在一起之时,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一声干咳之声,两人回头一看,在湖边的柳树下,余敬山正站在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二人。 其实余敬山和余光节两个男孩和李荃一起玩到大,小时候可能谁也没有会把关系往那方面去想,可是日久天长,渐渐长大以后,两兄弟怎么不会对这个越来越美丽动人的李荃没有相伴白头的想法,如果真的完全没有那才叫不正常。这两天终于要完成所有在日本的任务了,余敬山也想找机会和李荃表明心意,可是终究被自己的表弟抢先了一步,他心中懊悔无限,五味陈杂,看着眼前相依的两人,一口老血差点要喷出来。 余敬山李荃二人还有些害羞,说道:“敬山,你什么时候来的呀?也不让我俩知道,存心吓唬我俩。” 眼看着这一幕情感大戏就要上演了,三人突然听到小湖边的另一头有什么响动的声音传来,三人往那个方向一看,只见不远处一身着翠绿色武士服的男子正施展着轻功,向这里飞速驰来。 这身衣服倒还挺应景。 “是敌人!”三人不由得大惊,眼见此人一边向他们奔来一边抽出武士刀,看来武功不低,而在三人正准备迎战之际突然听到头顶柳树一阵乱响,又有一身着绿衣的人跳落了下来,那人手中太刀也随即向下面的余光节身上劈下。 “小心!”一旁的余敬山见余光节还没有做出反应,大惊失色的他无暇多想,一下冲了过来将余光节推到了一旁,此时,那落下来人的太刀,却正正的劈在了余敬山的后背上,余敬山只觉得一阵剧痛,大叫起来,后背顿时血流如注。 “敬山!”余光节和李荃两人大叫起来,这一刀砍得实在是太深了,余敬山一下就趴在了地上。 余光节手中没带兵刃,只得赤手空拳和那人缠斗在了一起,而刚才向他们奔来的日本人也到了他们的身边,李荃抽出腰间防身的小刀,和他打在了一起。 这两个敌人武功很高,手中又有太刀,只三回合之后余李二人便落了下风,余光节高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突然来杀我们?” 那两个敌人道:“日本十二众之二,黑泽类和乙羽勇次,奉内阁暗杀部诛龙计划的指令,前来杀掉你们这些抢夺日军军事情报的中国人!” 余光节等人知道,这个日本十二众是空山六天王之后日本最有名的杀手团之一,他们知道回国的计划已然败露了,但是没想到他们来的竟然这么快,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早知道今天真不应该脱离灭魔大师他们的团队独自到这里来诉说儿女情长,可是现在再想脱身也难上加难了。 余光节和李荃身上已经被太刀划了几处,两人越来越觉得应对吃力了,心道没想到刚刚许下终生就要死在这里,两人相视一望,眼见再不一会儿就要双双命丧于敌人之手了。 而正在这时,原本倒在地上的余敬山突然一下站了起来,他完全无视自己背部的重伤,一下朝两个敌人扑了过来,一把竟抱住了这两人的腿部,向余光节李荃二人高喊道:“快走!我在这里拖着他们!” “敬山,不行,你现在这样会死的!”李荃看到这一幕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哭喊道。 余敬山刚才看到李荃答应跟自己的表弟之后以是心如死灰,此时又身中一刀,心中痛苦无比,又看这两人在这时还互相望着对方,自觉的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简直没有半点意义,眼看马上三人都要性命不保,豁出命不要的他悲从中来,一心求死,便直接拖住了这两个敌人。 他对二人高喊道:“余光节,你要好好照顾荃儿,要是你以后负她兄弟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荃儿,我的心意你明白吧,我愿来世再来与你相见!” 而十二众的黑泽类和乙羽勇次见这人居然如此顽强的来拖着自己,喝骂道:“快滚开!”说着,二人手起刀落,将武士刀重重的刺进了余敬山的背上。 “敬山!下辈子还做兄弟!”余光节泪如涌泉,他不想看着余敬山白白牺牲,他硬生生地拉着已经有些要哭昏过去的李荃,两人施展轻功,逃离了战场。 余敬山足足被黑泽类和乙羽勇次刺了十余刀才咽气而亡,而他紧紧抓着敌人衣服的双手也渐渐地松开了,黑泽类和乙羽勇次望着那二人远去的身影高声喊道:“你们跑的了今天跑不了明天!诛龙计划已经开始了,我们还没有想杀而杀不死的人呢!你们,还有那个陈霜晓,还其他的同伙们,所有人,都不会活着离开日本的!” 第二十五章 同样的礼物 陈霜晓就要离开自己生活十六年的地方,虽然他并不是很喜欢日本的军事侵略思想,但是他还是挺习惯这里的风土人情文化的,突然之间要和这里的一切说再见他还确实有些不舍。今天中午,他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坐在那里发呆,看着正在房间中睡午觉的外婆和紫扇熏,他心道:“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可以堂堂正正的用我自己的名字回到中国生活了,真的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多亏了师父妹妹他们对我的不离不弃,也难为外婆和小薰也要陪着我奔波劳碌了。” “约定在码头汇合的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现在呆着也是呆着,不如……”陈霜晓站起身来,心道,“我再去最后吃一下烤鱿鱼吧,听二师父说,这日本的烤鱿鱼回国就吃不到了。”他除了练武学习也没有别的什么兴趣爱好,就很喜欢吃家附近街道一家小商贩卖的烤鱿鱼串。 “可能是地方越脏东西越好吃吧,我和新文道树他们去下高级馆子吃上等寿司大龙虾就都没觉得那么好吃,还贼贵。”陈霜晓起身看了看另一个屋子里正呼呼大睡的二师父曹龙莽,想有二师父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事的,便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今天中午街道上的人比平常少了好多,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吧。而那家卖烤鱿鱼的烧烤店本来离陈霜晓家不远,但是今天陈霜晓走了好几道街了才找到那家熟悉的烧烤摊。 他闻到了烤鱿鱼的香味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他见那个很熟悉的摊位老板的站在那里戴着一个厚厚的口罩,摊前还没有其他的客人,陈霜晓心道正好,吃完再买一点回去给我二师父尝尝鲜,快去快回。 他说道:“老板,是我啊,来十个鱿鱼串,烤的熟一点。” 老板看他来了点了点头,在铁板上开始进行烧烤制作。 今天天气还算凉爽,没有那么热,可是陈霜晓看那老板不像平时那样和自己有说有笑的说话,而是埋头烤着鱿鱼,额头还微微地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奇道:“老板啊,你今天怎么了,这天也不热也不冷的,你都出汗了,还带个口罩,身体不舒服吗?” 那老板今天说话的声音有些小,说道:“今天有点感冒不舒服,就戴了口罩了,今天本来客人也不多,做完你这一单,我也就回去了。” “今天收摊这么早啊?好吧,要是不舒服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 “修一啊,你好像也很就没来我这里买鱿鱼了啊,最近有什么事情吗?”那老板问道。 “这个……”陈霜晓心道,“修一这个名字,我可能也不会再听什么人这么叫我了吧?我回去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也不能和你说,你自己保重吧以后。”想到这里,他道,“最近有点事情,过一阵子我可能就常来了。” 两人说话之间,鱿鱼已经烤好了,陈霜晓正要掏钱,那老板道:“今天也不打算挣钱了,就送给你吧。”说着他把烤好的鱿鱼串递了过来。 陈霜晓很是惊奇,“还有这个好事,老板你可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平时让你多放一点料都难,今天居然还直接送给我了。看来一生病连挣钱也没有什么心气了啊。” 正在他疑惑着要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只见这老板的手正不住地微微颤抖,而在他沾满黄油的衣袖之内,里面若隐若现出的白皙手腕和他黑黄的手背极其不搭。 陈霜晓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大喊一声:“你不是卖鱿鱼的老板!”说话间,陈霜晓身体向后一闪,那老板伸出来的手臂往上一翻,漏出一个管子,喷出来了浓浓的黑水,看样子这黑水定时剧毒无比,还好陈霜晓反应及时,一下便躲了过去。 那老板见一击不成,便一脚踢翻了烧烤摊,他扯下来了口罩,一把撕下来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本来面目。此人是个女子,面目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顶剃了个光,只留下一个小辫子,身着一身黑色软甲,手拿一条软鞭,向前跨了两步,恶狠狠的对陈霜晓道:“没想到还是没有一击杀了你,陈霜晓!” 陈霜晓认得此人,道:“日本十二人众之一,吹石未来,善于乔庄改扮,用毒雾毒水杀人于无形。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名,那么也就代表着你是奉命来杀我的吧。可惜啊,这些日子没见你似乎你的乔庄术退步了不少啊,还是因为你太过于怕我了,手还在发抖,你要杀我的话,就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戏精啊你是?” 说话间,他身旁又从墙外落下来了四人,将他包围在了这个小巷之内,这四人中一人身着黑色袍子,脸上纹着一个修罗鬼头,虽然是白天,但是看着也有点渗人;一个身着花彩衣,圆圆的大脸盘,手拿双刀;一个穿着一身暴露的日本女士服装,裤子短到大腿根,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无比,因为他是个男的,女装大佬,还涂着红红的红唇,腿上浓密的腿毛,还在随风摆动;最后一个倒是正常一点,身着一套武士服,带着鬼神面具,手里拿着一把武士刀。 这几位陈霜晓之前都和他们交过手,他道:“日本十二众,栗山风花、须藤军司、荣仓弘、稻垣平川,你们还是老样子啊,这么想要我的命吗?我说今天街上的人怎么这么少,看来都被你们给赶走了。还有荣仓弘你,你他妈的能不能不穿的这么恶心,女装也有长裤类的,你要是安安心心地想当一个女人,就把你这个腿毛剃了好不好,我现在可是被你弄得都反胃了。” 荣仓弘还搔首弄姿了一下,说道:“哼,这就是老娘的特色,不行吗?我可跟那帮胭脂俗粉不一样,露着腿毛也是很性感的,你不喜欢那是因为你不懂审美……” 这时他的队友也有点受不了荣仓弘了,一旁身着花彩衣的须藤军司打断了他的话,对陈霜晓道:“陈霜晓,你想回大清国恐怕没有这么容易,内阁暗杀部出了死命令,你的人头可是值十万日元的,做个人情吧,反正你也要死,就让老相识哥几个发发财得了。” 陈霜晓笑了笑道:“你们日本十二人众一起全上我也不放在眼里,你们是吃错了什么药吧,在我面前说大话。话说,你们要是真想杀了我,就叫你们老大出来,说是日本十二众,老大却从来不现身。” “杀你还用不着!”五人一声大喝,同时向陈霜晓攻了过来,陈霜晓早有准备,他飞身一跃,躲过了几人朝他先射过来的毒镖,随后回身一脚正踢在了稻垣平川的钢刀刀身之上,只听“咔”的一声,钢刀竟然被陈霜晓一脚踢断了。 稻垣平川心道:“这小兔崽子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武功竟又精进到了这个地步,竟然一脚就踢断了我的百炼钢!”还没等他再从怀里掏出兵刃,陈霜晓又回身一脚,将他踢到了一旁的围墙之上,围墙顿时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打出了一个大坑。 手拿双刀的须藤军司双刀批砍过来,陈霜晓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插到了他的双臂内侧,向外一张,须藤军司受不了这么大的力道,双刀脱手,随后陈霜晓以手做刀,在他的锁骨之处轻轻一拍,须藤军司顿时被拍的没了神志,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吹石未来手中软鞭向他挥出,陈霜晓知道这女的是前空山神剑派的丰臣一郎的弟子,善用毒液,这把软鞭上也涂了一侧蛇毒,见血之后必死无疑,他见一旁的人妖荣仓弘上来,想也没想,止住了他内心那股恶心之意,手中一招龙吸水,荣仓弘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探身,陈霜晓往旁边一退,吹石未来的软鞭直接抽到了荣仓弘的身上,荣仓弘痛的直大叫,喊道:“你这个八婆,嫉妒我的美貌,想公报私仇啊!我中毒了,快给我解药。” 带着鬼神面具的栗山风花见这陈霜晓切缝扫落叶般的将队友都一个个解决了,实在没想到这小子武功竟然又精进到了这个地步,对他们大喊道:“撤吧,找机会再要他的命!”说着众人摸出怀中烟雾弹,摔在了地上,冒出滚滚浓烟,五人均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陈霜晓的面前。 “不自量力,这日本十二人众武功还行,不过这逃跑的遁术还是天下第一的。现在要小心了,他们肯定还会再次向我发动进攻的。” 而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喊他的声音,“修一,修一,原来你在这儿啊!” 没想到还有人用“修一”这个名字叫他,陈霜晓回头一看,竟然是他的好朋友新文道树、大谷刀丸和神木阳太他们仨,正向他这里跑来。 陈霜晓心中有些感慨道:“哎,我还正纠结要不要与他们道别呢,虽然他们是日本人,但是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就和他们最后再见一面吧。”心想着,陈霜晓便迎了上去。 此刻,在这条小巷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之上,内阁暗杀部部长“祭”正站在山峰之上远远望向陈霜晓这里,他抿了抿嘴,自言自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这陈霜晓远超我的想象,居然还这般随意的打败十二人众中的一半的人,我都很难做到这样,看来要杀掉他,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这时,他旁边走过来了一个身着燕尾服,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人,这人对祭说道:“九头阁下,杀鸡焉用牛刀,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个小子必死无疑了。” 祭回头看了看这个人,道:“佐佐木山田阁下,你这么有把握吗?你布下的棋子真的会杀掉这个武功高强的陈霜晓?” 这大腹便便的人便是十六年前威逼李镜缘杀死陈清玉的罪魁祸首,佐佐木山田,他居然还在内阁办差。 佐佐木阴森地表情很是渗人,他阴森道:“放心吧,九头阁下,不劳您的大驾,很多时候不一定用绝对的武力压制才能杀死一个人,只要在猎物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随时都可以下手的,这个陈霜晓嘛,我将会送给他和他当年父亲同样的礼物……” 第二十六章 伤龙 “什么?你要离开这里,要去哪儿啊?这不是你的家吗,你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哪里?”新文道树对陈霜晓的将要离开很是吃惊。 陈霜晓现在实在是不能把计划全部脱出,因为关系太大了,如果被泄露出去了会连累不少人。他便说道:“我只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不会在这里生活来,到时候我一定找机会回来再和你们聚会的,放心吧。” 大谷刀丸道:“真是没想到,今天神木阳太来找咱们几个还想去搓搓麻将呢,还碰着了这个意外事情,话说你怎么突然就要走啊,这儿不呆的挺好的吗?你这一走学业可怎么办啊,要是哪天我爸爸要带着我们搬家,再让我转学,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啊,你这么一走真的是可惜,再一个月就是夏季的考试了,你肯定是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这么一走白瞎了。” 陈霜晓道:“你说的也是,我本来还计划拿全优,这奖学金也够我和我外婆生活一段时间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你们也别难过,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见面的机会还是有的。”他说到这里也只是安慰一下他们,他知道,回去之后,肯定不会相见了。 这时一旁的神木阳太掏出来了之前四人在樱花大会上获得的少佐任命书的信件拿了出来,他说道:“哎,我回去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了想,我要去当这个少佐两天就得被上面开除,只有你最合适了,修一,大日本帝国往外扩张飞速,天皇的大一统在不久的将来就要实现了,到时候进入仕途为天皇建功立业,不光在日本,世界都会听到你北岛之龙的名号的。修一,你何必要……” 陈霜晓打断他说道:“上次不是都和你们说完了吗,你们谁爱去当这个少佐就去当,我讨厌日本这种磕到每个人骨子里的侵略思想,现在日本虽然孤悬海外,但是什么也都能自给自足,完全可以发展一定的军事力强来保护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搞得其他国家数以百万记的人身处炮灰硝烟之中,这用掠夺换来的财富与土地他天皇能用的心安理得吗?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什么,你竟敢这般侮辱至高无上的天皇!”神木阳太听后非常生气,他竟然一反常态地喊叫道,“天皇大人,是天空之上太阳的化身,是降临在世界上拯救万物的救世主,我们不是为了要侵略他们,而是为了要拯救那些其他国家的下等民族,让他们跟着我们世上最伟大的大和民族一起走向繁荣昌盛,我们是为了救他们,不是为了害他们的,你这个……!”他振振有词的将这些侵略屠杀用各种无耻的美化词语包装,深以为然的用它来“教育”着陈霜晓。 陈霜晓渐渐有些厌恶,但他耐心地道:“阳太,我知道你一直是日本天皇忠实的追随者,但是人各有志,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了,我也不想说服你,你也别用你那套理念来强加于我,我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你!”神木阳太见他这么说,似乎更加生气了,他暴跳如雷,还要指着陈霜晓的面破口大骂。 一旁的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赶紧上来阻拦住了,他俩劝阻道:“阳太,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你平常可不是这样的,修一他的想法和你不一样,好好说就完了,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神木阳太头脑青筋都显现出来了,他似乎在内心做了极大的斗争,最后终于缓和了情绪下来,他看着陈霜晓,这次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修一啊,我是真不想咱们两个能走到这个地步,我还是希望和你保持这友谊下去的,没想到啊,还是劝不了你回头。” 陈霜晓道:“阳太,你有你的追求我不拦着,你既然这么想为你们天皇效力,就自己拿着这个任命书去报名,我不拦着你,我祝你以后仕途飞黄腾达,一日千里。” 而这时,神木阳太叹了口气,他对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二人说道:“这修一是铁了心的要和日本天皇过不去了,还说帝国理念是垃圾,我问你俩,你们内心里,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道树和刀丸两人没想到阳太居然还要他俩站队,两人为难道:“你和修一都是咱们的好朋友啊,至于搞得这样吗,我听你的意思要是不和你一条心就也不和我们做朋友了是吧,我们今天就是为了来打麻将的,还搞成这样,你既然要是这么问,那我俩也表个态,我们啊,也不向着你,也不向着修一,虽然修一这么侮辱天皇是不对的,但是你的想法也太偏激了,毕竟这是侵略战争,咱们日本打别的国家就是为了从战争中得利的,也不用那这些词美化战争,天皇宣传的拯救大东亚我看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师出有名的理由而已,你也别太这么唯命是从了。” 神木阳太以一种既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这两个人,说道:“连你们都这么想,很好……很好,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修一,我刚才来的时候看你好像和谁打起来了?怎么样了?” 修一看这不正常的阳太终于岔开了话题,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是日本十二众中的五个杀手联手来和我切磋切磋一下,也没什么,我把他们打跑了,还没来得及和他们道别啊,这日本十二众算是我再日本交手过的佼佼者了,不过他们号称十二众,我也只和他们中的十一人交手过,去年的日本武术大会,都决赛了,我也没见他们老大来出手对战,真是奇怪。” 神木阳太道:“或许他一直隐秘在哪个位置吧,等待着什么时机……”这时他看了看陈霜晓,突然道,“你刚才和他们打的时候他们是不是对你放毒了,你的后背上……” 陈霜晓一听只觉得后背一凉,他心道刚才自己已经确定躲开了吹石未来的毒液毒水的攻击了,难道被暗算了自己还不知道?阳太这么说难道他的后背已经出现中毒迹象?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呢? 陈霜晓赶紧说道:“你帮我看看,应该不会吧。”他转身把自己的后背对向了阳太。 而正在这时,陈霜晓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无比的剧痛,后背琵琶骨上的要穴被人重重地点了一下,原来阳太竟运用内力,在陈霜晓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从背后偷袭了他! 这琵琶骨上的大穴可是练武之人身上最重要的要害,习武之人除非很信任一个人,否则是不会把自己的这个要害轻易暴露给其他人的,谁想到这好朋友阳太突然毫无征兆的袭击了自己,陈霜晓没有一点反应,他要穴被点,浑身一点力气使不出来,双脚一软,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了神木阳太一眼,“你……”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阳太,你干嘛!怎么突然袭击修一!”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一吃惊,就要上前去扶倒在地上的陈霜晓。而此时神木阳太也不搭话,他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两把短刀,身体往前一探身,双刀照着两人小腹一刺,虽然道树和刀丸都有武功在身,也有所防备,但是这下神木阳太的攻击身法实在太过于迅猛,神鬼莫测之间,两人还没等往后闪身,均小腹都中了一刀。 神木阳太根本没有把这两个朝夕相处的朋友的性命当一回事,他刺中二人后将双刀往外一划,两人直接被开膛破肚!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直至死也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这个亲如兄弟的好朋友会突然对自己施加毒手,他二人双眼圆睁,望着正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神木阳太,痛苦无比,死在了当场。 “道树!刀丸!”陈霜晓倒在地上,看着他两位好朋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眼泪夺眶而出,他身体完全使不出力来,只能微微张口道:“为什么,你要杀了他们,为什么要偷袭我,神木阳太,你……” 神木阳太此时目光阴沉,看着倒在地上正痛苦挣扎的陈霜晓,他竟面带笑容地道:“陈霜晓,我本以为你们相处了这几年以后在对你们下手会很难,但是现在出手之后反而觉得无比的舒畅,反正你们是我大日本天皇的敌人,我为天皇扫除障碍,心安理得。” 陈霜晓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虽然他意志坚定,但是这一切来得还是太过于出乎意料,他有些呆住了,只能在嘴边道:“你,你到底是……” “日本十二众之魁首,神木阳太,陈霜晓,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这些年我奉佐佐木山田阁下的命令一直扮演者这个学生的角色和你们打成一片,有时候我都快忘了我自己的身份了,和你们相处的时光到时候还很有意思啊,可惜啊,还是走到了尽头,你到底还是和佐佐木大人预料的那样,没有一丝犹豫的要与我们为敌,如果你真的去当少佐了,可能我们的友谊真的能天长地久。不过现在,我可是一点顾虑都没有了,北岛之龙终于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你竟然就是那第十二人,我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陈霜晓心中五味陈杂,“你要杀就杀我一人便是,刀丸和道树不是和我一起的,为什么你要……?” 神木阳太毫无任何的内疚,淡淡说道:“凭刚才他俩刚才说的话,居然敢玷污天皇的信念与宣传,就是最大的不敬,本来我不想杀了他他俩,毕竟是这么多年一起的玩伴,可是为了预防他们为了救你和我过招,免去我杀你的最后一道隐患,那他们的死也是理所应当的。” 真是无法想象,这世界上还有比神木更加冷酷狠毒的人吗?! 此时,神木阳太蹲下身来,看着毫无抵抗能力,任人宰割的陈霜晓,他说道:“本来按我的意思,现在就用刀一刀刀地割下你身上的没一块肉,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带着对日本天皇的羞愧感,命丧黄泉。但是佐佐木大人有更好玩的主意。”说着,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药丸,一把塞进了陈霜晓的嘴里,一拍的他的喉咙,强迫他咽了下去。 “你服下的是日本最毒的药,当年你的父亲陈清玉也是死在这个毒药的手里的,它不会马上要了你的命,可再过不到一个小时,你体内的血液将变成黑色,血液还会倒流流回你的心脏,你在这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将会忍受比凌迟还痛苦十倍的折磨,直至死去,我很高兴能为你记录下来这一痛苦的毒发过程,供以后的医学人士研究,为医疗事业发展做出贡献。” 陈霜晓此时要穴被点,完全身体不能动弹,他一边为自己好友逝世而悲痛万分,一边运出仅有的内力,抑制住毒药的发作。 “没用的,你现在被我点中了琵琶骨,剩下的那点内力就够延长个几分钟的,认命吧。”神木阳太正说话之极,见远处的紫扇薰、李荃等人正慌张的向这里跑了过来,他便转头对陈霜晓道,“你也不算白在这世上走了一遭,在日本当了第一,还让这个风华绝代的花魁对你一见倾心,虽然你要死了,但是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最后就让你你在他们的面前,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你濒临死亡而束手无策悲痛之下,离开这人世吧。”说着他站起身来,飞身一跃翻出外墙,离开了这里。 第二十七章 医者李荃 紫扇薰焦急地抱住了陈霜晓,陈霜晓自觉地体内的毒药渐渐的发作起来,难以形容的痛苦感在一瞬间漫步了自己的周身各处,他看着紫扇薰,深吸气道:“我不行了小薰,你们快走,十二人众就在周围,我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们了。” “霜晓,你快把毒药吐出来啊,不要这样说,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紫扇薰泪如雨下,哭着说道。 一旁之前从杀手手下逃回来的李荃看着面目逐渐狰狞痛苦的陈霜晓说道:“已经晚了,没想到这毒药又被他们在本就凶狠无比的基础上又开发改进了不少,药进到胃中顷刻之间便被消化,当年的陈清玉大侠虽然之喝了一杯被稀释后的毒药后与人运功比武,便已导致中毒而亡,连我爹都回天泛术。霜晓这次是吃下了整颗的药丸,现毒药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恐怕……”她此时边说着边想到当年陈清玉的惨状,不禁有些双手微微发麻。 紫扇薰眼睛都哭红肿了,她说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霜晓这么痛苦啊。” 李荃定了定心神,她弯下腰跪在陈霜晓的身侧,取出怀中的银针盒,对紫扇薰道:“你把他平放在地上,我为他治疗。” 看着躺在地上早已痛苦万分但仍强忍疼痛的陈霜晓,李荃说道:“霜晓,你中的是日本最毒的毒药,由雪山上的鬼檀1提炼出来的剧毒之物,习武之人光问道鬼檀的香气之后便会在不知不觉的流失着体内的内力,若服下鬼檀和其它毒药一起泡制的茶水之后,鬼檀会将其它毒药的毒性提升数十倍,最后中毒者会在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之中饱受折磨而死。你体内的毒我猜是汇合了世上绝大多数提炼来出来的,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你战胜它,我现在会将银针刺入你身上几处最痛的穴道,随着穴道上的痛楚折磨,也会无限刺激你体内自身的免疫系统分泌出抗体来治疗你的身体,但你将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受到毒药与银针的双倍痛苦,这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你能接受吗?” 陈霜晓此时虽然受到了体内五脏六腑扭曲般的剧痛,但是他仍尽量让自己面不改色,他不想让紫扇薰看到他无比痛楚的样子,他洒脱微微笑了笑道:“有劳李荃姐了,放心大胆的来吧,我陈霜晓不是一般之人,就当关二爷刮骨疗毒了。” 李荃心中也是忐忑无比,她心道:“可能你将要面对的,比之刮骨疗毒,更加的煎熬。”她说道:“陈霜晓,只要你体内的抗体不断被生产出来,毒药就会一点一点被它们消磨殆尽,只要你的意志力能够熬过来,就一定能战胜他!”说着,她将银针掏出,一鼓作气,在一瞬间,刺入了陈霜晓周身的各大穴道。 “啊~啊!”陈霜晓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这双管齐下的疼痛实在是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此时他的口鼻已经流出鲜血,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在一瞬间就像被一起放置在火焰中焚烧一般,他虽然胆色非凡,耐力超群,即使剔骨拔筋,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此时他几乎要疼得咬碎牙关,双手握紧拳头,不停的在地面上重重地捶打起来。 李荃一边对已经情凄意切的紫扇薰嘱咐着让她在一旁不住的给陈霜晓加油打气,一边对身后手足无措的余光节道:“光节,你速回陈霜晓的家里,把我的药箱拿来,药箱里有数十种的解药药丸和一些止痛药,是我爹这几年精心配置出来,虽然现在有些杯水舆薪,但是也能稍微帮助霜晓在战胜毒药的上面增加胜算,你速去速回,我们在这里等着。” 余光节此时很是为难,他焦急道:“不行啊,敌人就在你们周边虎视眈眈,我要是现在回去了,你们连最后的保护屏障也没有了,不如叫曹师傅……” “不行!”李荃打断他道,“曹师傅要保护霜晓外婆的安全,现在只有靠我们了,不用担心,光节,你要相信你的夫人,要相信我,敬山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灵魂也一定会保佑我们免于这次灾祸的,而且如月已经往这里赶来了,她会保护我们的安全的,你快去吧!” “好,你们一定要小心啊!”余光节立刻飞似的向回跑去。 陈霜晓此时已经不能在控制钻心般的痛苦了,他放声大喊,声音撕破云霄,希望用吼叫声来缓解那一点点的痛疼,他手指甲在地面上不停的乱抓,划出来了一道道的血痕。 紫扇薰此时内心不停地告诫自己:“小薰,你一定要坚强,你如果崩盘了,霜晓一定也会撑不住的,你要给他力量,给他希望!” 她双手用力捧起了陈霜晓的脸庞,看着他已满是鲜血的脸,紫扇薰超乎寻常的冷静,她坚定的对陈霜晓说道:“霜晓,你看着我,你为了我也要挺过这一关,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的。一个小时很快就会过去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不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不光为了我,为了你的外婆,为了你的师父,求你了,坚持住!” 恋人的鼓励确实能给人带来难以解释的强大力量,陈霜晓看着小薰无比美丽动人的脸庞,和她坚毅执著的言语,似乎体内的痛楚减少了不少,他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但是小薰仍能听见他艰难地说出了几个字,“我会……我会的……我会赢的……” 李荃双手在一旁不断地揉搓着陈霜晓的荷尔蒙腺,使之体内不断地分泌出抗体来对抗血液中的毒药,她双眼此时已经变得刚毅无比,她道:“霜晓,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当年我的父亲,没能救得了的父亲,常常暗自自责,心中懊悔,现在身为他的传人,身为医者的我,再也不会让陈清玉大侠的后人步入他的后尘,不会让一位病患,眼睁睁地死在我的面前了,我一定会救活你的,一定会的!霜晓,你也要坚持下来,这一次你能不能过关,大半的希望也要看你有多顽强,还有看奇迹会不会眷顾你我了!” 可在这时,暗处的敌人也等不了多时了,李荃看着远处,有五个人正缓缓的向这里走来,这五人便是刚才与陈霜晓交手并败退的十二人众的五人之一,他们去而复返,来拿陈霜晓的人头了。 女装大佬荣仓弘服下了吹石未来的解药,已经好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陈霜晓,说道:“老大也真是的,直接一刀结果了他就完了呗,非要搞这些来浪费时间,咱们现在就拿他人头,回去领钱去吧!” 栗山风花等笑道:“附议,还有眼前这花魁美人,放过她也可惜了,和这个漂亮的女医生一起带回去吧,在黑市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五人说笑间,掏出武器,眼看就要走进李荃等人的面前。 紫扇薰见几人走来,暗自摸出防身的小刀,心道只要他们再靠近,自己就和陈霜晓一起死去。李荃也心中绝望,高喊道:“难道真的没有奇迹了吗?我不甘心!” 而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远处一人从远处树林中飞驰而来,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众人的面前,正落在了李荃三人和那五个杀手的中间。 只见此人是一妙龄女子,英姿飒爽,如疾风凤凰一般站在了五个杀手的面前,她拔出腰间宝剑,宝剑出鞘之音犹如龙吟,她剑指眼前五人,说道:“要想再上前,先过我这一关吧!” “如月,你来了!”李荃和紫扇薰心中一下安稳了不少,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杀手再也杀不了陈霜晓了。 陈如月,手执长亭剑,前来参战! 注:1鬼檀:之前原文已有提及,详见《飞雪卷》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剑锋所指 “妈的,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强?她到底是谁?”日本十二众之一的须藤军司一边捂着自己刚刚被陈如月宝剑刺中流血不止的胸口说道。 稻垣平川掏出一把新的钢刀上前与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对战,可没成想在他大力挥刀之下,眼前这女子只微微将剑身一转,上前一迎,刀剑相接之时,稻垣平川手中钢刀犹如纸片一般,对方宝剑居然未收到丝毫的阻力,宝剑便把钢刀斩成两节,那女子在宝剑摆下之际手中纤纤细指微微一转动,反手握剑,随即回手向前一顶,又正中稻垣平川的胸膛,稻垣平川眼前一黑,心道:“这女娃娃不到二十岁,怎么我等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他倒在地上,头皮与四肢的麻意冲泳着神经一浪高过一浪,直接昏了过去。 只这女子三招之内,己方五人已去其二,吹石未来蹲下一旁为须藤军司止血,但她见这军司身上的剑伤虽然不大,可插入的确是不浅,军司胸腔体内的骨头筋脉竟如豆腐一般,被那一剑斩断得整整齐齐的,犹如被工业场中的电锯切割了一样。 “未来,看在共事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现在感觉好冷啊,热气正一点点的从我的身体中流失,我不想死啊,我还没有尝尽人间富贵呢……”须藤军司微弱的双手抓着吹石未来的衣服,越抓越紧。 吹石未来摇摇头道:“军司啊,我和我师父这几年来几乎什么大本事都没学会,就用我那处女之身换来了我师父那些毒药秘方和发射机关,制毒杀人我是好手,这救人我可不行,况且你胸腔内连接心脏的动脉和肺叶已经被刺穿了,天照大神也救不了你了,不过咱们朋友一场,我会替你收尸的,现在你赶紧把你家存钱的地方告诉我,我帮你取出来给你家人用。” 须藤军司口中已吐出白沫和鲜血,他流血流的已经嘴角不听使唤了,说道:“你别这样,未来,都这时候了你还贪图我的钱,这样吧,我死前就有一件事情来求你,你答应我我死也瞑目了。” “什么事?” “让我摸摸你的那个吧,好不好?我打从认识你就想这么干了,你那个是我见过最大的了,就让我……”说着,军司的双手就要往未来的胸口上抓。 未来赶忙身体往后一推,喝骂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却馋我身子!”随即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你还是去死吧!” 这时,栗山风花和荣仓弘两个人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子手中的宝剑划得浑身是伤了,还好仗着荣仓弘手中的武器大,要不然此时两人早已败下阵来。 荣仓弘身体已经脱了力,他将手中的狼牙棒放下,喘着粗气地道:“妈的,这女的长得这么漂亮,武功还能这么高,显然是陈霜晓他们一伙的,我们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一个人?” 栗山风花手中的太刀也举不动了,他说道:“手持宝剑,剑出如龙,飒然而至,不会错的,这女的就是陈霜晓的那个孪生妹妹,陈如月。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剑法修为竟赶上了那么多的日本前辈高人。” 陈如月此时看着身后还在痛苦中与毒药搏斗的哥哥陈霜晓,回剑一立,对这二人说道:“现在,你们还想来过招吗?要是不想白白为了日本内阁那些赏金而送命,就走吧,我不再追杀你们了。” 荣仓弘将自己身上的超短裤往上提了提,说道:“呵呵,小妮子,你要是能杀我们就早杀我们了,你还不是为了你哥哥在这儿恐吓我们?你虽然剑法厉害,但是却缺少一击杀敌的能力,我还真奇怪,刚才杀了须藤军司的那一剑怎么那么痛快,到我们这儿就不行了?” 陈如月道:“我要还是拿着我师父沈叔叔送我的尚方宝剑,你们也早死了,我这把是前日玉山信元前辈赠于我的长亭宝剑,是一把无坚不摧的软剑,重量不到尚方宝剑的一半,虽然更适合我使用,但是我毕竟还不太适应,今日也是因为你的武器太过于巨大,我也正好练一练手。” “好啊,你拿老娘练家伙呢!”荣仓弘气的七窍生烟。栗山风花说道:“玉山信元白当了日本第一了,枉天皇之前对他如此看重,竟然资助外敌,回去我一定要在内阁前,好好地告发他!” 陈如月道:“信元前辈他虽手上也沾了杀戮鲜血,但他已经及时脱离万丈深渊,不再为是他作牛马牲畜的天皇卖命,我作为晚辈为他高兴,他超逸洒脱,看透世事,不计个人仇怨,只与我们惺惺相惜,将如此厚礼赠予我,我愿以信元前辈为榜样。你们蝼蚁一般,还如此轻蔑于他,敢问二位配吗?” “混账!这回我们也把你卖到黑市去!”两人大怒,同时抢步上前,陈如月磨剑已成,她身体往前一步,她手中长剑犹如一根狼毫之笔,洋洋洒洒的一挥,竟完全无视对方兵刃,似在凭空中又往前递了一步一样,一剑下去,在没有损坏二人兵刃的前提下,刺中了二人的脖颈,荣仓弘和栗山风花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地倒在地上,在死前,荣仓弘说出了他的愿望,“我要有来生,想做个真正的女人!”说着他闭目而亡。 陈如月将长亭宝剑指向前方仅剩的吹石未来,问她道:“你还打吗?” 吹石未来四个队友尽数被打败,她早已斗志全无,心道:“以后我再也不接内阁的活了,这兄妹二人年纪只有我们的一半,却一个个的跟怪物一样,再这样下去,真是有命赚钱没命花钱了啊!”心想到这里,她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一枚毒镖就朝陈如月身后的陈霜晓射去,这一招倒不是真的要杀了他,而是围魏救赵之计,吹石未来趁陈如月挺身相救自己哥哥的这个节骨眼就要转身逃跑。 可谁料陈如月技高一筹,她宝剑横在她哥哥面前一下接住了这枚毒镖,随即回敬一击飞羽逐月,毒镖按原路送回,正中将要转身逃走的吹石未来的后背上,吹石未来倒在地上,心中顿时死一样的沉寂,“完了,这枚毒镖是我最毒的毒镖了,解药我没带在身上。” 而正在李荃和紫扇熏为陈如月击败敌人而感到一丝缓解之际,突然只听天空中一声雷鸣巨响,有一人正从天空落下,手执太刀,朝倒在地上的陈霜晓劈落而来。 “什么!?”这下攻击来的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想第二轮的敌人的攻击来自于天上,李荃紫扇熏二人还在照顾陈霜晓,根本无暇躲闪,陈如月一剑杀来,她单脚点地,随着当空烈日一跃而起,在把半空之中硬生生的接下来了对方这一势大力沉的劈砍。 那敌人对对方能接住自己这一下甚是惊异,他一击不成回身一撤,持刀站在陈如月的面前,陈如月见此人竟是一白发飘飘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拿精钢太刀,看来是一把日本名刀,这长亭宝剑的一击,居然没有能将它斩断。 吹石未来弥留之际,看着这个半路杀出的老者,心中一惊,道:“他是……内阁暗杀部三巨头之一,号称长生武师的‘阴’,居然亲自出动了,你他妈的老不死的,要出手就早来啊,害得我也赔了……性命……” “好姑娘,看来团的情报不假,你这丫头居然能接我的一招,陈如月真是不简单啊。”那“阴”捋了捋自己雪白的散发,说道。 陈如月心道:“我从来遇到过这样的高手,如此年纪身法还能这般迅捷,说话中气又这么足,手中又是极品名刀,不好对付啊。”她道:“一个接着一个的,你还什么帮手统统都现身吧!” “***:“不骗你个小娃娃,内阁暗杀部就来了我一个,我可没带一个同伙来,不过至于其他的小鱼小虾,我就不知道了。” 事不宜迟,在还没有其他敌人来的时候先击败他,陈如月身法极快,更不搭话,阴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身体赶忙做出反应,在极速往后闪躲的同时,后颈极速一缩,在这一刻死里逃生,闪过了陈如月的这雷霆一剑,随后他挥刀朝陈如月头顶一砍,陈如月回剑一格,双方同时后退,各自旋转一圈,立于对方面前。 阴此时只觉得冷汗直冒,心道:“差一点就被这女娃一剑封喉了,还好反应及时。” 陈如月一击不成,面对这样的对手再想速胜就难上加难了,她道:“老先生,我见你武士刀法纯粹刚直,看来你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可否放我哥哥一马,我哥哥身中剧毒,你也不要这么落井下石了。” 阴见这女娃才十六岁的年纪,但是谈吐之间却尽显名家本色,不由得心下佩服,他说道:“呵呵,我本来轻易是不出手的,今天来拿陈霜晓的人头也只是心血来潮,他死不死我可不那么在乎,不过仅凭你一言,就要我走,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陈如月知道眼前此人虽然不至于能将自己击败,但是要胜他也要几百招以后,她唯恐这期间再有强敌来袭,便道“这样吧,老先生,咱们不如打个赌,你要是赢了,我和我哥哥的性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是你输了的话,就请你网开一面,放了我们,作为补偿……”只见她从身上拿出一沓日元钞票,放在地上,“这是我这最近在日本所有积蓄,虽然不多,但是对我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就都给你了。” 阴笑道:“好,你这女娃真有意思,这点钱就算了,你要打什么赌?” 陈如月脚在周身地上画了一个极小的圆圈,道:“接下来,你攻我十招,我不还攻,只凭我手中长剑格挡躲闪,身体也不出这个圆圈,在这十招之内,要是你不能胜我,就算你输了。我要是回剑攻击,或者出了圆圈,就算我输,任凭处置。”陈如月真是语出惊人。 这阴听后不怒反笑:“哈哈,老子纵横日本这么多年,就连当年的宇多田池秀和暗杀部的祭也要给我三分薄面,你这女娃娃真是太小看我了,那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而还在为陈霜晓揉捏治疗的李荃大惊道:“不行,如月,这老头刀法这么强,挡一招都费劲,你怎么能在那小圈中只凭躲闪格挡过他十招呢!” 可正在这时,仍在地上抗击毒药的陈霜晓左右两小臂上的血管突然凸起,数枚青色的血管动脉在小臂之上胀的十分骇人,竟隐隐地蹦出了鲜血,一股比之前更加疼痛的感觉再度侵蚀了陈霜晓神经,陈霜晓嗓子都喊破了,但仍然无法控制无比的疼痛,眼看他就要奄奄一息。 紫扇熏抱住陈霜晓的身体,毫不气馁的安慰,为他加油,李荃心道:“这毒药远超我的想象,霜晓能撑到此时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但是……难道还是保不住吗……” 而陈如月此时又望了望她忍受着摧心剖肝般剧痛的哥哥,心中暗自说道:“哥哥,我不能为你分担这个痛苦,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帮你清除外患,你一定要撑住,我相信,我们远在天上的父亲,也不会希望你这么快的就下去陪他的,我们兄妹才刚刚相认,妹妹请求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第二十九章 父亲母亲 “我这是在哪里?我不是正在和剧毒搏斗吗?为什么,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霜晓疑惑着,漫无目的在这一望无际的白色地带寻走着。 我应该还躺在那里,身受那股无法承受的钻心剧痛,怎么现在我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之感,取而代之却是一种极其舒适的感觉? 看着自己行走的这片场景,周边苍白无垠,极远处的虚雾若隐若现,脚下的地面上覆盖一汪清水,正正好好埋过了他的脚面,此处应只有书中的仙境才会存在的地方。渐渐地,陈霜晓得出了一个结论“看来我已经死了”。 我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下来,输给了神木阳太的毒药,我辜负了李荃姐姐救活我的决心,哎,外婆、师父……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了我舍弃自己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因为我自己偷跑出来,落得了这个下场。如月,很抱歉,你期待了十年的兄妹重逢化为了一场梦境,咱们兄妹在一起玩乐的时间不到两天的光景啊。小薰,我还记得你刚才捧着我的脸,不停地对我加油鼓劲,可是……终究,我还是抛下了你一个人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我爱的和爱我的人,都为了我受尽了苦,为了我们殚精竭虑,我这几天时常在想,如果我不活在这个世上,我的妈妈当年只生下如月一人的话,你们就都不用背负我这个累赘了,外婆会早早的被师父他们接回广州,师父他们就也不用再在日本呆这么久,早点回去与他们的亲朋好友团聚,如月也不用在这般妙龄还这般四处飘零,小薰嘛,她或许不会喜欢艺伎的生活,但是她毕竟是花魁,受万人追捧,总比现在抱着我的尸体痛苦着强吧……或许,我真的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这下也好了,我死了,世上再也没有陈霜晓这个人了,或许他们会为我痛哭流涕好一阵,但是之后他们再也不用为了我这么折腾了,可以好好过一过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挺好的,我虽然活的时间也不长,不过也算没白走这一世…… 正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陈霜晓又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他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迷雾中有好多的人影,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又少,一个个默不作声,正在三两排队,缓慢的向前走,而在他们之前的更远处,有一座金色的大门,正在众人面前闪闪发光。 “那就是通往阴间地府的大门吗?跟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啊?我以为这里会是漆黑一片,阴森恐怖的。”陈霜晓心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别的出口了,看来我只有跟着他们往前走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他俩,真是抱歉,连累了他俩……” 正在这时,前面的人群旁走出来了一个手拿铁叉,浑身乌黑,吐着舌头,面目可怕的小鬼,正维持着赶去阴间投胎的阴魂队伍的秩序,那小鬼回头发现了掉队了的陈霜晓,三步并两步的向他跑了过来,看着面无表情的他,小鬼用他跟牛鼻一样的鼻子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之后掏出了腰间的红色小本子查半天,有些疑惑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奇怪了,生死簿都没有你的名字,你好像不属于这里啊,我们这里已经好几千年没遇到像你这样的人了,小子,你是怎么来的?” 陈霜晓第一次看到鬼魂,他彬彬有礼道:“鬼大人,我被我的一个朋友背叛,服下了穿肠毒药,现在死了,特向你前来报道。” 那小鬼道:“有点意思啊你这个人,既然这样那好吧,你跟上前面的队伍,一会儿到了阎王殿由阎王大人亲自审问你好了。” 而正在陈霜晓点头之际,突然听到了一旁走过来了一个人,对小鬼说道:“鬼大人,你们好像搞错了,既然你都查不到这个人,那么就没有管理他权利。” 陈霜晓闻言回头看了一下那个人,可就这一看,竟然使他久久不能平静。 那小鬼气的朝那人啐了一口,骂道:“多管闲事!”便走开了。 陈霜晓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在脸颊流了下来。这个男人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跟自己的面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自己沧桑了不少。 “你……你是我的父亲吗?”陈霜晓哭着说道。 那人将陈霜晓一把抱住,也动情地说道:“霜晓,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你,不过我没有一天不想这么的抱抱你啊。我是的父亲,我是陈清玉!” 陈霜晓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看了看陈清玉,他激动道:“父亲,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父亲,只是他的脸比我的要圆一点,比我高一点,不过没我长得帅啦。” 陈清玉哈哈大笑道:“你还没满十六岁,还能长几年的身体啊,你倒是和我想象的差不太多,倒是比我帅气,那如月也应该和你长得很像吧?” “是呀,妹妹和我可像了,不过她要比我更好看一点喽。”陈霜晓从来没用过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过话,但是看到自己从来没有谋面过的父亲,不禁亲切无比。 陈霜晓又问道:“父亲,咱们现在是在哪里啊?我能看到你,还能和你说话,是不是我已经死了,现在咱们是不是都身在地府?” 陈清玉道:“不,孩子,你并没有完全的死亡,这里也不是地府,而是阳间通往阴间的通道,虚无之地。” 陈霜晓疑惑道:“我……我难道还没有死吗?” 陈清玉道:“你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要做,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人需要着你,你的肉体还在不断的努力和死亡对抗,你虽魂魄飞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和你身边的人正在不断的把你往回拉着。” “我回去还有什么用,那么多我挚爱的人为了我伤心难过,为了奔走劳苦,我就算再活下来,也只是为他们徒添累赘吧……” 这说到这时,半空中陈清玉一记耳光挥落,直接扇在了陈霜晓的脸上,陈霜晓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打他,捂着自己的脸,茫然无措。 陈清玉这一巴掌下去之后,很是后悔,他赶忙道:“对不起,孩子,你爹从少林寺被逐出后,脾气一天不如一天了,我真没想到居然还会出手打你,不疼吧,对不起啊,我错了。” 陈霜晓却道:“不,我小时候救治和我外婆一起生活,我的师父们有时候教我武功我偷懒他俩也不忍心打我,每次我把灭魔叔叔惹生气了,他憋不住要教训我还都是我曹叔叔都特别护着我不让我被打。有时候我见别的小孩被爸爸妈妈拿手拿扫把打,我还真的挺羡慕他们的……” 陈清玉道:“这就奇怪了,我还以为是龙莽三弟会经常揍你呢,看来反而还是我的那个徒儿灭魔火气更大啊,哈哈哈。看来他俩把你调教的不错,霜晓,回去以后你可别再老气他们了。” “可是,我一想到我回去又给他们带来麻烦就……”陈霜晓还很是纠结。 这时,陈清玉握住了他的手,说道:“孩子,人一代一代的延续,就是靠前辈为后辈日理万机,为后辈辛勤付出,之后后辈变为前辈,再为他的后辈心甘情愿的开山扩路,周而复始。你要对你的外婆,你的师父,你的叔叔,心怀感恩,时时刻刻为了他们着想。不要再多想别的,只会让自己心烦意乱。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生命是多余的,没有任何一个生命是累赘,我们一家人,是互相依靠,彼此不舍的。” “父亲……” “身由己,己由心。你的外婆、师父、叔叔、妹妹、爱人、还有你,他们为你,你为他们,都是在遵从着本心而活,这便是人,便是心,而多余一切的胡乱思索也只是在扰乱心形,徒增烦恼。” “父亲,我不太懂……” “霜晓,你现在这个年纪可能不会懂我的意思,你也不用去反复咀嚼,当你经历了足够多的事情以后就能明白父亲这些话的意思了。” 而正在这时,陈霜晓只见身后一道白光照了过来,他回头一看,身后也有一道大门,正在迎接着自己。 陈清玉叹着气慈爱地看着陈霜晓,说道:“孩子,咱们父子相见一场,也只有这短短的一刻,你该回去了,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你的妹妹,照顾好你珍视的身边的每一个人,你不是他们的负担,而是他们的希望!” 陈霜晓心中思绪此起彼伏,难以自制,他虽然很想再和自己的父亲呆一会儿,但是他知道,他要走了。他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对父亲道:“父亲,我还想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因为我母亲当年被人逼迫给你下毒死去,你恨我的母亲吗?” 陈清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笑了笑,说道:“我和你母亲虽都是苦命之人,但是幸运的是,我们遇到了彼此,成为了世上最幸福的人,你母亲从未真心想害过我,可我死后她又过分自责,也陪我一起赴了黄泉。哎,我若没有你遇到你的母亲我的生命将会失去诸多光彩,虽然没有活多少年,但是那几年我和她的如胶似漆,已胜过千年万年了。孩子,既然相爱,那又何谈相负呢?” “既然相爱,何谈相负……”陈霜晓听后若有所思,终于解开了最后的心结,点了点头,“我懂了,父亲。” 这时,陈霜晓只感觉哪大门有一个力量正不断的将他往里吸入,他说道:“父亲,我真的要走了!”随即,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后飘去。陈清玉道:“走吧,孩子,我能再见你一面,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回去和如月说,我也很想念她。” 正在两人挥手道别之时,陈霜晓余光一扫,他看见在父亲陈清玉身旁的不远处,站着一位女人,身着一身素衣,正远远地看着他,虽然两人距离很远,但是陈霜晓却知道那女人看着自己的表情,是满脸疼爱,关心备至。 她便是那照片上的女人,她便是自己的母亲! 陈霜晓的眼泪有一次难以自制的落了下来,他高喊道:“母亲,父亲,我走了,谢谢你们!”随着他的呼喊,他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了大门的白光之中…… 李荃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停止挣扎的陈霜晓,摸了摸他的脖颈上已经停止跳动的动脉,对仍抱着浑身满是鲜血,皮开肉绽的陈霜晓放声痛哭的紫扇熏,沉重地叹了口气,她又望着在那里仍与“阴”纠缠的陈如月,心道:“如月,小薰,对不起了,虽然霜晓撑过了一个小时,可我还是没能救活他……” 而正在这时,在李荃和紫扇熏谁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陈霜晓的手指,缓缓的地抖动了一下。 此时阴被陈如月的长亭剑法逼得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眼见这小姑娘仍信守诺言,未出圈半步,终于摆了摆手,道:“不打了,老头子我不行了!” 陈如月面无表情,道:“真的不打了吗,老先生?” 阴说道:“你口口声声叫我老先生,我却在刚才的十招之后还不认输,又恬不知耻攻了你二十多招,你这女娃还信守承诺,只在圈内格挡于我,我已是穷途末路了,传说中击败玉山信元的长亭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你们走吧,我老头再也不为难你了。” 陈如月此时却也是心如死灰:“走?现在我还能去哪儿啊,我的哥哥已经……?我最亲的人……” 可还没等陈如月的悲伤发泄出来,只听阴突然朝李荃等人的方向、大喊道:“你们!卑鄙之人,不许再出手了!” 陈如月回头一看,在另一侧,两个手拿太刀之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到了李荃的身后,眼看二人就要挥刀下来,朝她砍去。 陈如月心中大惊:“糟糕,来不及了!” 李荃已经跪在地上一个小时了,很难马上起身躲避,她闭目待死之际,一旁的紫扇熏互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跑到了李荃的身后,张开双臂,用自己身体护住了李荃。 陈如月李荃二人大喊道:“小薰,不行!” 小薰希望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李荃,她不敢看对方的刀砍入自己的体内那一瞬间,害怕地闭起了双眼,可是感觉过了好一会儿,身体也没有感觉到疼,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陈霜晓站在了紫扇熏的面前,举起双手接住了这两把钢刀,他虽浑身是血,但却如重获新生一般。他身姿挺拔,目露火光,一字一句的对那两个偷袭者说道:“杂种!不许你们动她们!” 第三十章 涅槃重生 李荃等人如身置幻境一般,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她刚才看到陈霜晓停止呼吸了,并且也确认了他的脉搏停止了跳动,不过即使违背了她这十余年来学医的一切常理,但也可以确定的是,陈霜晓复活了,他的灵魂被阴间阎罗拒绝,与之肉体一起涅槃重生了! 这是奇迹?不,这已经是超越奇迹的存在了! 在众人的惊喜之中,陈霜晓左右手用力回转一折,两个敌人手上的太刀竟直接被他的手指折断,复活的他,似乎浑身镀了一层百炼金刚箍一般,如从八卦丹炉逃出来的孙悟空一般,坚如磐石。 “这似乎,像是他父亲陈清玉大侠的金刚不坏神功一般,”李荃心道,“陈霜晓果然是天之骄子,在世上最阴毒的毒药的抗争之下,触底反弹,渡劫成功,并在自己原来的基础上,武功等各方面都更上一层楼了!” 两个敌人虽然极其不敢相信自己的武器被废,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双双后撤,好在这个可怕无比的修罗鬼并没有上前追杀他们。 紫扇薰看着完全与平日判若两人,怒发冲冠的陈霜晓,不禁微微有些害怕,她本能的往后退两步,直到陈霜晓将自己体内无处宣泄的真气控制住了,转头温和的对她说道:“小薰,让你们担心了,我回来了。” “霜晓!”紫扇薰见恋人又恢复如初,两人相拥在了一起,“都是你的错,害得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还吓唬我!”她一边宣泄自己刚才的情绪,一边紧紧搂着陈霜晓的身体。 陈霜晓摸着她的头,不住的安慰她:“小薰,你刚才舍命保护荃姐,非常勇敢,我为你骄傲。”说着他转头对李荃道:“荃姐,谢谢你,没有你们,我不可能活下来的。” 李荃声音颤抖地问道:“你刚才在呼吸停止的那一刻,有意识吗,你看到了什么?” 陈霜晓回答着她的问题:“我在那虚无之地看到了……”转头对陈如月,“咱们的父母,父亲说他很想念我们,妹妹,咱父亲说做哥哥的不能将妹妹一个人丢在这世上的。” 陈如月见自己的哥哥起死回生,早已是眼中泪光清澈了,这时她又听哥哥这么和她说,再也忍不住了。她天性高冷寡言,除了和她的至亲之人,从小把她抚养长大的叶秋梦之外,几乎与任何人都不会多说什么话,更别提失态了,但这时的她彻底绷不住了,激动的放声大哭了起来,手中宝剑都差一点被她一手丢掉了。“哥哥,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不管了,呜呜!咱爹妈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能看到他?这破毒药,都把哥哥整的精神错乱了!” 而一旁的老者阴看着这个身负惊天本领的小女娃娃竟突然又这般嚎啕大哭起来,心道:“哎,无论再怎么厉害,毕竟还是个孩子,真和我家的那个还没断奶的小儿子一样。” 而此时,阴对那两个偷袭者厉声喝道:“黑泽类,乙羽勇次,你们居然敢不听我的命令,我刚才已经命令你们叫你们立刻停手了,你们居然还将刀挥落!” 黑泽类和乙羽勇次两人被陈霜晓吓得正被靠着墙直喘粗气,他们说道:“呵,阴大人,您老少在这里来教训我,谁不知道阴大人恪守武士之道,数十年来从未有辱道义,可是您已经功成名就多年,家中已是金山银山了,您老不在乎拿这个赏钱,可是我们不一样啊,就指着陈霜晓这几个人的脑袋发财呢,我们功夫有没有您老的高,当然得用点非常之法了。” 阴嘲讽道:“可惜你们的非常之法也没有行的通,日本十二众已死了五人,留下来的又这般废物,看来还是早点解散的好啊。” 两人也不回嘴,他们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说道:“您老继续在这里当君子吧,我俩小人可要走了……” 李荃这时突然表情愤怒起来,看着那两人,道:“你俩走不了了,我朋友余敬山的性命,你俩得还回来!”冤家路窄,这二人正是前一日杀死余敬山的那两贼。 两人刚要飞身翻墙而逃,陈霜晓已经在一眨眼之间落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左右分点二人,二人如同被雷击一般,倒在了地上。 而正在此时,拿着草药的余光节,姗姗来迟地赶了过来,他见陈霜晓已经生龙活虎地站了起来,说道:“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 李荃道:“我的天啊,我都快忘了你了,你上哪儿去了,那个药箱至于这么晚才来吗?” “我已经是最快速度了,曹龙莽大爷和奶奶陪我一起找的,半天才找到,曹大爷正在后面护着奶奶往这里赶呢! 陈霜晓对他说道:“余大哥,你来的正好,你看他俩是谁?” “是你们!”余光节眼中冒火,他和李荃二人一人一剑,刺死了这二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我们替敬山报仇了,敬山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谢谢你了,霜晓。”余光节感激道。可是众人只见,陈霜晓身体颤颤巍巍,将要倒在地上,还好余光节赶忙一把扶住了他。 “这是咋回事?是不是我哥哥的毒药还没有尽数逼走。”陈如月急得问道。 李荃道:“刚才光顾着别的了,我都忘了,你看霜晓刚才和毒药搏斗这么久,身上的血管青筋都爆开了,流了多少血了都,他靠着自己强劲的内力支撑到现在,已经失血太多了,赶紧给他包扎一下,吃点补血的东西,就会好了。” 正在众人帮着李荃给陈霜晓止血包扎之际,陈如月恭送走了阴这位老先生,阴将刀收鞘,离开了这里,他心道:“难怪祭他们想着法的要杀了这帮人,果然各个都非同凡响,不过……”他望了望一旁不远处的一堆灌木丛,心道,“要打就打,要走就走,现在还不走,你们已经走不了了,我老家伙也不想管你们的烂命,安心的上路吧……” 而这一刻,那一片灌木丛的后面,正有两个极恶之人蹲在那里,相互之间嘀咕着起来,正是这次诛龙计划的两大“功臣”,佐佐木山田和神木阳太。 神木阳太道:“大人,为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你不是说着毒药是世界上最毒的东西吗?你不是说一头大象都会被那个毒药丸毒死吗?现在这个陈霜晓竟然还能活下来,我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佐佐木山田也是冷汗直冒:“这个人不是人,是修罗恶鬼,他怎么可能中了毒还能活!他爹当年那么厉害的修为都是死在这个毒药之上的,这一定是做梦,让我醒过来吧!” 神木阳太看了看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巴掌下去,佐佐木山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抽的够呛,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手下敢打自己,他骂道:“你他妈的小子,反了天了!还敢打我?!” “你还没睡醒呢吗?我都要被你害死了,祭大人刚才已经一怒而走了,现在这个阴大人又通敌卖国的不完成任务,这个陈霜晓眼看就动不了了,你他妈的这只死肥猪,本来我一刀下去就解决了,你非要给他喂毒药,搞成了如今这个局面!你这猪平时吆五喝六的,把我们的人呼来喝去的当狗一样,我早就想揍你了,今天就是因为你,这么大功绩我都没有完成,回去我就是个切腹自杀的下场,我今天就要提前把你活活打死在这里!” 佐佐木山田见神木阳太这般凶狠,立刻就服软了,他赶忙道:“我错了,阳太爷爷,你先别急着揍我好不好?咱们快跑吧,别在这里呆太久了,不安全啊!” 正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头顶有人对他们道:“二位施主,此时想走怕是走不了了吧。” 两人抬头一看,同时被吓得肝胆俱碎,对那人惊道:“灭魔!” 第三十一章 苍天有眼 佐佐木山田和神木阳太跪倒在了众人面前,神木阳太低头不语,默不作声,反观佐佐木却丝毫没有了往日做官狂妄自大的威风,跪在那里身体抖的像一台正在做爆米花的机器一样,不住的与众人磕头求饶。 陈霜晓的外婆愤怒无比地看着眼前这人,说道:“佐佐木大人,二十多年前你带人去黑龙江把我从劳奴中解救出来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是如此这样一个恶毒无耻的人。我的女儿就是被你一步一步逼向绝境的,早知道会这样,我宁可当年死在黑龙江的土地上,也不会被你携来做人质!” 曹龙莽一把抓起来这个大肉球,恶狠狠道:“佐佐木大人啊,你知道我这十几年来在日本这里最想见到谁吗?是你呀,你把自己藏得可真够好的啊,在日本游记这么些年居然没听到你的一点风声,我还以为再也不能亲手把你的脑袋薅下来插在我大哥的坟墓之上了呢,不过今日苍天有眼,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陈霜晓和陈如月之前已经知道,当年就是这个跟白猪一样男人,三番五次使出阴毒手段加害他们的父亲母亲,先是向宇多田池秀贡献毒计,威逼李镜缘接近诱惑还是和尚的陈清玉,使他失身破功,导致后被逐出少林,后又再度威胁于李镜缘,命令她把毒药喂给陈清玉喝,导致了陈清玉在与玉山信元的交手中丧命。他们的母亲李镜缘真的是个苦命之人,一个无辜的她为了保住自己海外母亲的性命,不得已数次算计自己的爱人,后来已经扛不住压力的她为了自己的孩子又一次加害曹龙莽,使他断掉一臂,来到日本之后终于被内心的谴责与所打败,上吊而亡。 陈霜晓和陈如月,可以说在场的这些人的很多命运都无形中被这个人操控了,而这个万恶的始作俑者,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做的事情感到羞愧,现在也只是为了活命,不停的对自己当年的事情表示忏悔,虽然他内心已经知道了,自己绝难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对不起,曹大爷,对不起你们,我也是奉内阁和天皇那帮王八蛋命令行事的,迫不得已啊。你们知道吗?我这些年每天都在自责与内疚中度过,每天晚上都会被我的良心谴责的难以入睡。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人了,求求你们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你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杀我就好!”不得不承认,如果他去做个演员,专演卑鄙下流的角色,会是个好演员,没准很快就能拿最佳男配角。 曹龙莽道:“我看你每天怕被我大哥大嫂的冤魂找上来才睡不着觉的吧?豺狼虎豹都比你有良心多了,不过你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报有我们能放你一条生路的希望吗?” 陈如月已经不想看他了,道:“曹叔叔,我看他一眼就想吐,不要跟他废话了,怎么杀他,你说个办法吧。” 曹龙莽对陈霜晓陈如月兄妹二人道:“陈清玉是你们的父亲,杀父之仇,你们自己来决定吧。” 两人沉思了半天,最后相互一望,同时点了点头,陈霜晓从李荃那里拿来了短刀,丢在了佐佐木的面前,道:“佐佐木,你作恶一生,我们这两代人本与你无冤无仇,但是你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我们的母亲,加害我们的父亲,连曹叔叔都因你断掉了一条臂膀。我们没有理由再留你一条生路,你自尽吧,我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我……我……”佐佐木山田已经被吓的尿了裤子,他已经彻底崩溃了,连提刀自尽或者反击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时,他只觉得心窝一阵剧痛,那把短刀已经不知道何时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了,他口中吐出鲜血,看着身旁跪着的神木阳太,又看着他握刀刺向自己的双手,肥大的身躯坚持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佐佐木山田,一切罪恶的始作俑者,今日终于恶有恶报,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而“帮助”他“自杀”的神木阳太,将手中沾满油渍和鲜血的刀扔到了一旁,对陈霜晓哭喊道:“修一啊,都是这头肥猪逼我做的,让我在你身边当眼线的是他,让我害死道树和刀丸的也是他,喂你吃毒药的也是他,都是他的错。现在我已经亲手将他就地正法了,修一,你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吧,我会去一定散尽家财,再也不会为非作歹了。” 陈霜晓鄙薄地看了看他,道:“我刚才看你一直不求饶,还以为你是个汉子呢,没想到跟佐佐木果然还是一路货色,怪不得臭味相投,真是难为你隐藏十二众首领身份在我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当一个普通的学生,要放你也容易,那你问问道树和刀丸答不答应!” 正在这时,突然身后闪过几个人影,众人之间他们一共四个,分别手持长刀利刃,一齐向他们身后飞袭而来。 陈霜晓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剩下的那四个十二人众,他们是来救他的!” 此刻,灭魔身体只微微一晃,便闪到众人面前,他鼓动身体中的千层真气内力,挥出一掌,这一掌并没有拍到那四人的身上,但是四人只觉得面前似刮过来了一阵狂烈的飓风,如同同时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巨墙。四人未出一招,就被这灭魔无边无垠的内力之浪击中,身体被弹开,口中呕出鲜血,肝胆剧烈,同时倒地而亡。 神木阳太被这一幕吓傻了,他惊道:“只凭掌风带出的内力波便震死了我四个手下?这股内力是人能做到的吗?即使修仙小说也不敢随便这么写,你这和尚是神仙下凡吗?” 灭魔收起身上汹涌澎湃的内力之后,回身说道:“你我皆是凡夫俗子,怎配成仙论道。神木阳太,贫僧刚才与你交手擒拿时,你的那几下黑白二人分身戏码的功夫我看着很是眼熟啊,是你祖父传下来的吧?你的祖父是不是当年,随宇多田施主一同攻过少林寺,是那次行动中的忍者的首领吧?”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神木阳太只微微想了想,便已了然,道,“当年我祖父,神木关玄介,身为日本传说级的忍者服部半藏的传人,带手下协助宇多田大人,攻上少林寺,本想做出一番事业来,却没想到自己却败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和尚,后来回国后被同幕们嘲笑,羞愧到切腹自杀,那个小和尚便是你吗?!” 当年灭魔还未拜正难为师之前,在少林寺的钟楼下,受得降龙伏虎罗汉的指导,击败了日本当时的第一忍者,神木关玄介,灭魔也正是因为此战才受明心大师看中,经他推荐得拜正难为师,开启了他传奇的篇章。 “阿弥陀佛,贫僧这些年经大小战斗数百场,多到自己都数不清了,可唯独你与祖父那一战仍记忆犹新,今日得遇他的后人,贫僧也只能感慨世间轮回,自有天意。” 神木阳太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绝难活命了,他愤怒地喊道:“灭魔,你在日本这十余年来,败我日本高人武士数以千计,曾一战重伤日本精英团百余人,就连最强的十三夕阳武士团与你在九州岛上决战,也被你一人重创其中八人,杀掉五人。我们日本武士暗杀团体均将你视为噩梦一般的存在,避而远之。你手中如此多的杀戮人命,居然还好意思口念佛祖,说自己慈悲,狗和尚,今日我就要和你同归于尽!” 灭魔正色道:“除恶灭魔,是我少林弟子的己任!阳太施主,既然你要杀我,那就来吧!”他双手落下,竟不做抵抗。 神木阳太站起身来,一步上前就要与灭魔拼死,而在他要一拳打中灭魔之时,神木阳太身体一瘫,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一旁的陈霜晓一指点中了他的脖颈,对他说道:“阳太,别在做无畏的抵抗了,安心的去死吧,下到阴间,亲自与道树和刀丸谢罪吧。” 神木阳太被陈霜晓这融入无穷内力的一指点倒,喉咙无法呼吸,他眼睛充血,看着正面无表情望着自己的陈霜晓,渐渐合上了双眼。 曹龙莽对灭魔道:“老大,现在怎么办,咱们人都齐了,该了解的事情都了解完了,直接撤吗?” 灭魔点头道:“日本的诛龙令已经让我们不能再作任何停留了,咱们提前一天,现在就赶往大阪港,丢下所有沉重的行礼,轻装简行,用最快的速度登船,跨海回国!” “是!”众人答应道。 正在这时,只听远处一声清幽的哨声传来,是日本众武士暗杀部诛杀陈霜晓等人的集合令,有大批的杀手们,正向这里,聚集而来。 第三十二章 绝顶灭魔 “再坚持一下,就他这么一个人!把他打死了咱们就能过去了!”日本武士们喊道。 “可是,他也太强了吧?我们跟他差的太远了,简直天差地远啊……” 数十个手持太刀锁镰的武士望着眼前无数倒在地上的同伴,他们有的已经咽气死亡了,有的还在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而眼前那唯一的敌人,还站在面前的两座高山之中,那是通往大阪湾的独一入口,而每次只得一人通行,想要从这里过,就必须打败他。这时,太阳的余晖从山涧之中照下,阳光洒在了那个敌人的身上,那敌人身着一身很旧的僧袍,颈上挂带的佛珠串随着他身体之中源源不断冲舞的气流摆动着,他像是一位法力无边的佛祖,金光闪耀。 灭魔看着这满地被自己打败的敌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虽每日念经吃斋,信奉佛法,但是手上沾染的鲜血却是最多的,看来佛祖是不会让我修成正果了。” 这时又有一敌人挥舞重拳,凌空跃起,朝灭魔的门面击来,灭魔看也不看,身体一侧之后一记手掌横挥,正中那敌人的重拳之上,那人立时手臂骨骼尽碎,还没等他喊疼,灭魔手又拍在了他的脖颈侧边,那敌人立时脖颈折断,脚还没有着地,便直直的从山崖上掉落了下去。 有一敌人身着金盔重甲,手持双太刀,企图用自己力量重甲压制住灭魔,他跑上前去双刀挥落要劈灭魔,灭魔在他双刀将要落下来之际,右手成佛手,在一瞬间连拍敌人前胸三掌,那敌人虽穿重甲,但只觉得自己三魂六魄都被他三掌拍飞了,手中双刀落下,灭魔又用龙爪手抓住金盔重甲,用力一扯,这用精刚打造的盔甲一下就被他徒手撕碎。那敌人身体往后一仰,顺着石坡,滚落了下来。 灭魔四下望眼一看,下面有几个敌人放弃使用冷兵器,纷纷掏出手枪,就要对着他射去子弹。 他寸劲一使,从佛串上扯下来数枚佛珠,内力催动,霎时间将它们同时甩手射出,同时击中了几个掏枪武士的脑袋,这几人都是以枪未发,仰面而躺,倒地身亡。 “这人到底是人是神啊,还能用佛珠当子弹来杀人!”众武士敌人们已经被吓得完全不敢再上前了。 “不会错的,强的如此匪夷所思,又是个和尚,他就是这么多年来日本武士暗杀者们噩梦,从中国来的,被称为绝顶之僧的,少林灭魔!” “就是当年一人在九州岛重创十三夕阳武士团,击败百人精英团的灭魔吗?真是名不虚传啊,我们跟他比简直是以卵击石,不可能赢得。” 灭魔见敌人终于被吓得完全不敢行动了,心道:“好不容易在路途中找到这么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两山山口,曹龙莽要背着伯母跑,陈霜晓现在失血过多,不能参加高强度的战斗,陈如月要一路护送他们,只得由贫僧在这里拦住这些追兵。” 而带着这些武士杀手们的领导人暗杀部的“团”本来以为能靠着己方的人数优势碾压过去,可没想到但凭着一僧,便完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没料到我已经都要把这附近一百公里的武士高手都聚集了,还是无法阻挡住他们抵达港湾吗?这个灭魔似乎已经比当年那个传说中击败宇多田池秀的少林正难还要强。” 灭魔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的修为是否已经超越了当年自己的师父,二人都是少林寺一僧,只是这师徒再难有机会切磋交手了。 团还不死心,他高喊道:“灭魔,你枉为出家人,你们佛家弟子不是讲究万人皆可度,万人皆可救吗?而你偏偏度也不度也不救,心中只有杀戮,毫无半点慈悲,这些年你在日本,几乎杀了我们三百余名的武士,重伤者更达千人以上,亏你还有脸以僧人自居,你惭不惭愧?!” 灭魔一听脸一沉,内力上音,正色道:“尔等鼠辈恶徒,佛说凡人皆可度,但是前提是凡人皆愿度,虽我佛们子弟有心度化世人,但无奈奸人凶徒太多,我们佛门子弟太少,度不完啊。而且你们中大多数人已是罪大恶极,已堕入了无尽深渊,已经不能度化,贫僧废无数时光来度化一人,虽然可提升自己的佛性修为,但面对你们这样的人实在是超度希望渺茫,很多恶人也不是真是被我度化,而是为了在我手中求生。你们之中的人都是行恶多时,多少可怜生灵受你们欺压折磨,贫僧有这超度的功夫还不如多杀杀你们这帮恶徒,还能帮助更多的一心向善的平民百姓免受你们的摧残。贫僧生平杀人无数,可杀的全部是恶霸歹徒,顽劣不改之人。贫僧问心无愧,虽未渡人,亦是行善,至于之后能不能在弥留之际悟出真果,圆寂成佛,就看造化了!你这鼠辈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可笑之极!” 团被他骂的哑口无言,又被这雄厚的内力震慑,手心头顶冒汗,再也不敢出言讥讽。 而此时,灭魔听到身后传来陈如月悠长的笛声传来,看来他们已经快要到码头了,自己要去和他们汇合。灭魔心想到这里右脚微微一探出,众敌人还以为他要主动进攻,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有十几个都被吓倒在地。 谁料他右脚只在地上轻轻一横拖过山石地面,那坚硬如铁的地面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印痕,只凭这一点。灭魔超凡绝伦的内力可想而知。 灭魔指了指这印痕道:“话虽如此,贫僧也不想再多伤人性命了,希望各位就此打住,不要跨过这道印痕,否则,贫僧也不可奈何,只能把跨过印痕之人,一一必杀!这辈子你们既然只能做坏人,那贫僧也只能在你们死后为你们诵读一遍《妙法莲华经》,超度你们的亡灵,轮回转生,愿你们往生极乐,来世再做善人吧。”说着便等待敌人的再次上前。 众武士杀手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哪还有人再敢上前迎战? “团大人,这钱我们不赚了,命要紧,我们再上去多少都是送死啊!”“是呀,我们可不想钱还没赚到,命就先没了,亡命徒也不是这么做生意的啊。”“团大人,您老大人大量,下次再找我们做任务别搞这么厉害的角色好不好啊?”“我们走了,这帮中国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他们都要回国了,我们可不敢再拦着了……”众杀手们抱头鼠窜,一会儿的功夫就都跑了个精光,将团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团看着灭魔对自己深施一礼,听他说道:“多谢手下留情。”灭魔说完转身施展轻功朝港湾飞去,团呆在那里,再也不敢追赶了。 而这时,在大港湾一带,内阁暗杀部的另一位名为“沐”的成员,正组织着另一批杀手们围追着陈霜晓他们,虽然他们提前找理由清空了大阪湾的工人们,要在两个小时内将这几人全部捉拿,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了,己方仍不见一点优势出来。 原因就是那位手拿长亭剑护着众人的陈如月,她在这些围攻过来的之间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长剑一抬一刺,就有一两个人应声倒地,她身着一身淡粉衣,犹如一只漂亮的粉色海豚一般,在这大港湾的海洋工厂中自由穿梭,而那些杀手敌人们却犹如一群一群四散奔逃的鱼群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沐”大人的头刚刚也被陈如月刺中了一剑,掉下来了一块头皮,所幸并不致命,他正捂着伤口嗷嗷大叫,他的手下说道:“大人,现在怎么办啊,这女的太厉害了,团的增援部队迟迟又不到,看来计划要失败了。” 沐说怒喝道:“妈的,不能让他们跑了,不行就用炸弹炸了这大港湾,让他们一起葬身火海!” 手下惊道:“炸掉这里吗?这事情太大了,这可是大日本重要的码头啊,到时候内阁一定会大怒怪罪的。” “怕什么,到时候就说是这帮敌人自己炸掉的,反正我是不能接受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上逃跑的这一奇耻大辱!” 第三十三章 海港战 眼看闹得动静越来越大了,本来想快速解决战斗收工的“沐”见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已经把自己手下数十号杀手加上自己都灭掉了,而且眼看这帮人带着重要军事情报和陈霜晓本人已经边战斗边抵达了港口边缘,眼见自己信誓旦旦立下军令状完成的任务就要失败了,沐命令手下的人找到炸药安置在大阪湾的原油厂内,决定以引爆港湾为代价,也要完成诛龙计划。 大阪湾的石油厂设置在距离港口两百米不到的地方,设置它的目的是源源不断的给过往邮轮提供原油燃料,这里原本是秋山集团名下的产业,可当前几日内阁强行剥夺秋山健次郎的产业之后,也将这里收公占有,预计在两周后,对这里实行拍卖。而这几天因为原油厂无主,原本应该有秋山集团保镖卫队重兵把守的油厂,现在因为他们的被迫解散而空无一人看守,正是这样,也给了沐实施毒计的机会。 他的手下们把炸药分别放在油厂的四周,虽然手下们都碍于沐大人的淫威,但他们都知道,这原油厂数千吨的石油要是被引燃一起爆破威力可不同凡响,甚至方圆百里都会被波及。他们故意把引信拉的特别长,几乎有十余米,方便他们的跑路。 随着“呲”的一声响动,总引信被点燃了,引信的尽头分散成数道子线,分别连接着在油厂四周的十余枚放置的炸药,点燃引信之后,手下们跟被扔进满是水的浴缸的猫咪一样四散奔逃,各个杀手们没有被通知这条消息,还为了那几十万日元的赏金,和陈如月苦苦支撑着。 沐这人本性卑劣,做事不择手段,从来不把手底下的人当人看,这时,他看手底下的人放了那么长的引信,不住地破口大骂他们怕死,而一边自己也飞也似的往外奔跑,一时间,他就来到了逃跑队伍的最前面。 曹龙莽等人来到港口边,见接应的大船还没有开来,四周又都是极其大型的邮轮,没专业的人带着根本开不起来,曹龙莽喝骂道:“他妈的,要是有个光靠人力的小船,我也能带大家离开,这帮铁王八中看不中用啊,灭魔大师还没有回来,现在只有在这里等了吗?” 曹龙莽等人也想上去帮陈如月的忙,可是根本都插不上手,陈如月像一道粉色闪电一般,那些被派过来的杀手们根本进不了她的身就被她一一斩杀了。曹龙莽心道:“可惜啊,我这大老粗一身横练的武功学不了这刚柔并济的剑法,要不然回去我怎么的也要让我二哥教我这如梦如幻的长亭剑,那就太拉风了。” 可渐渐的有人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李荃在她父亲李神医的手下学习医术十余年,对世上所有草药药物都有研究,加之她天生嗅觉灵敏,《本草纲目》中也曾记载火药炼丹的办法,李荃小时候也在其父的帮助下,进行了研究,她虽然离得甚远,但是却也闻到了被点燃的引信中浓烈的火药味,她已经觉察出来不对了,立刻高喊道:“如月,小心,你那里好像有炸药!” 陈如月此时已经围攻过来的百余个杀手敌人尽数击败,她闻言四下一看心道不妙,那引信已经在中间分岔,几道火苗四散飞速行进,有的火苗甚至已经顺着原厂的上窗蹿了进去了,陈如月心中大惊,她知道就算自己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追上这么多火苗将它们一一斩断,“都怪我光顾着战敌了,居然没有留意这些火苗,难道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吗?”她心下绝望,回头望了望陈霜晓他们,心中无比酸楚。 可正在众人眼看炸药将要引爆原厂,彷徨为难之时,那些倒在地上的杀手们这时却来劲了,他们大声喝骂道:“我操他妈一千遍的沐!居然完全没有把我们的性命当一回事的吗?!”“老子们已经尽力了,这钱能赚就赚,赚不了被打死也认了,可是你不能这么放弃我们啊!”“这笔点燃炸药后就跑没影了,他奶奶的,老子可不陪他们一起死!” 说着,这还没被陈如月刺死的这几十余号人,竟然忍着身上剑伤的疼痛,一个个的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很有配合的分别找着四散的火苗顺藤摸瓜,抓到了最危险的几支火苗,跳进油厂,在它们快要引爆油箱之前,用刀将他们一一斩断,有的武士的手中太刀被长亭剑劈断的,性子一急,竟直接把引信含在了嘴里,熄灭了它们。 李荃心道:“他们这一个个的剑伤都不轻,还都站着起来了自救,可以说是医学奇迹啊。” 陈如月等人万没想到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是这些敌人救了自己,虽然他们也是为了自保,但是毕竟是得救了,陈如月松了一口气,用剑,斩断了身旁的最后一根火苗。 沐此时早就远远地跑到了八百里开外了,他用望眼镜看他的那些杀手们居然直接阻止了爆炸的发生,暴跳如雷起来,气的一下把望远镜摔了个粉碎,口中吐沫横飞,眼珠子都要气冒烟地喊道:“他妈的,这帮武士杀手,平时口口声声要为了天皇阁下誓死效忠,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今天都在这儿跟我做二五仔。这个时候就是你们这帮凡夫俗子杀身成仁,一步登天的绝好之机,向天皇陛下展示你们忠诚的最佳机会,死后你们的丰功伟绩会被后人传颂起来的!居然这般怕死,扰乱本大爷的诛龙计划,气死我了,回去让你们一个个都切腹自尽!” 一旁的手下们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心道:“说的这叫一个振振有词,有能耐你刚才别带头跑这么远啊。凭什么他们要为了你把自己的性命都莫名其妙地丢了,完不成任务更好,到时候回去我们偷偷把你要炸掉大阪湾的事情告诉内阁,让祭大人他们处置你这个飞扬跋扈的暴君。” “他娘的!”沐这时见手下的背包里还有几个炸药,他一把扯了出来,“老子就直接在这里把炸药朝你们扔过去,就算炸不了油厂也炸炸旁边厂子,到时候连锁反应一起,用火海包围你们,那你们也是插翅难飞,你们这帮猪狗一样的手下居然敢公然违逆我,也该死,忤逆我的人都该死,一起去死吧!” 看来这个爆破鬼才也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就是单纯的想看炸弹爆破。 而就在这个时候,还没等沐要把炸药点燃丢出去,远处的目标地的曹龙莽暴躁如雷的从油厂旁取下来了一个炸药,找余光节点燃了它,将这炸药一大脚开出,喊道:“我去你大爷的吧,还想炸死老子们,还给你们!”只见那炸药飞了好远,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正正好好地落在了沐等人的面前,炸开了花。 沐脸上身上被炸药崩了个外焦里内,他倒在地上大痛的满地打滚,他喊道:“他妈的这帮刁民,他妈的外国狗,叫内阁派轰炸飞机来,把这一片港湾都他妈的轰成平地!” 这时,沐只听身旁有人道:“废物蛋,你把这港湾全炸了,我们还过不过了?” “他妈的是谁!”沐飞起身正要对那个嘲讽他的人实施殴打,却立刻停住了手,吓得瑟瑟发抖说道,“祭大人,你在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让他们死在这里,一个人也逃不掉!” 来的人正是暗杀部的首领,九头龙也,他蔑视地看着沐,道:“沐,你为了完成任务给自己加功绩,胡乱破坏,肆意妄为,我已经警告你不是第一次了,你今天居然还敢炸大阪湾,你当日本天皇大人的产业都是你家开的,你想玩就玩,想毁就毁吗?” 沐害怕地跪在地上,不住的向祭磕头谢罪,他知道,眼前这个豹头环眼的人武功高他百倍有余,又权利通天,杀他真的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祭看着海边远处用轻功飞来与陈霜晓他们会合的灭魔,手中铁拳紧握,心道:“看来团那个废物也失败了,难道出动了这么多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这里逃走吗?” 这时,他听到港湾对面远处似乎有一阵骚动,声音越来越近,他赶紧派人过去看看情况,要是有哪帮来玩的百姓就都轰走。 “这次我就亲自出马,陈霜晓,以我的本领虽然不敢说能灭掉你们所有人,不过我要留你这条真龙还是手拿把掐的,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跑了,那便是纵虎归山,龙入大海了!” 第三十四章 纵龙 众人终于在远处的海平面上,看到了向码头开来的船只,船头插着一只黄旗,正是灭魔之前与船家约定的暗号标志。 终于到了,李荃和余光节悬着半天的心刚要放下,灭魔却道:“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了,不能有一丝一毫地松懈,敌人还并没有打算完全的放过我们,坚持到最后吧。上了船离开了港口之后,咱们才能完全的休息下来。” 陈如月突然伸手向港外远处的高山上一指,说道:“那是什么,山上有一众的人正快速的往我们这里飞奔而来。” 众人一看,果然那山头之上,在山后的眼光映射之下,有一众人从高山上往下滑落下来,他们一个个如脚踏火轮一般,在那极其陡峭的山坡之上奔下竟没有丝毫减速停留,看来一个个都是身负不俗武功的人。 灭魔皱眉道:“看来这伙人是追击队最后的王牌了,只凭他们这犹如平沙落雁般地下山功力,就没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他们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走了。没办法,只有硬上了。”他虽然刚才一人力战数十敌,内力损耗不少,但是这微微一休息之后,又觉得精力充沛起来,他施展内力游走周身,要与赶到的敌人们进行最后一搏。 曹龙莽因为之前一直背着陈霜晓的外婆跑路,还没有真正出手对敌过,他早就心痒难耐了,他将外婆安置好后一把拉住要上前的灭魔和陈如月道:“灭魔老大,还有乖侄女,你们休息休息吧,别抢那么多的经验好不好?我都三天没打架了,急死我了,这次就由我来!” 而正在他说话之间,只见远处那帮下山的敌人中有一位身着日本军装的高大之人一马当先地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转眼之间便将身后的大部队甩出来了一块。那人便是暗杀部的部长“祭”,九头龙也,他一马当先,转瞬之间,就要来到众人的面前了。 “来得好!”曹龙莽高喊一声。他流星大步向前,迎着九头龙也上前,一跃而起,九头龙也在山脚落下,曹龙莽单掌向前一拍,九头龙也也在半空之中回敬一掌,两大高手二掌相交,两人均被对方强大无比的内力弹开,各自向后退了十余步来化解冲击。 曹龙莽看着这个长相凶狠的人似乎没有被自己刚才的全力一掌伤到分毫,仍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曹龙莽却感觉自己的手掌有些微微地发麻,竟被刚才那一掌击震得不住地颤抖起来了。“我可还没在掌风上被人压制过,这日本军官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单单一掌,便把我的手震得微微发麻。” 身后观望着的灭魔也心下惊讶,“曹龙莽的掌风强劲可以说无穷无尽,就连我要是没有提前游走真气到手掌之上,也很难与他对过几掌,这日本军官居然一掌隐隐压制住了曹龙莽,此人当真不可小觑,一看便是登峰造极之人,没想到在日本军官中,还有此等人物。” 而九头龙也也并没有多好受多少,他的手掌也被刚才的曹龙莽的内力冲击了不小,只是他强自控住了下来,心道:“这帮人果然名不虚传,刚才我借下落之势使出的那一蕴含内力的奔熊掌,居然还能被这黑汉接下,足以证明他们各个身手绝顶非凡,此人断了一臂,黝黑无比,便是曹龙莽吧,难怪当年一人灭了空山六天王,不过我身后的高手们可都是天皇大人身边常年驻扎的顶级护卫军,再加上我,你们插翅也难逃了!” 而正在曹龙莽还要上前与九头龙也等敌人之时,众人只听海港边侧远处一伙喧闹之人向这里奔跑了过来,听声音可以知道,这些人都是一些没有半点功夫的普通人。 九头龙也心道:“奇怪,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这里都被我们的人封锁了,怎么还有这么一帮没有丝毫功夫的软脚鸡们敢结伙来这里,他们是怎么闯过我的手下们的拦挡的?这帮收下就是废物!” 这时,跑了一个部下前来报告,他对九头龙也道:“报告祭大人!不知道为什么,从海港的大门入口那里涌进来了大批的报社记者,他们中好多拿着相机拍照,说港湾内有大新闻要来报道,我们的人不敢拦啊!” “记者?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这次行动的?!”九头龙也心下大惊,他知道陈霜晓这件事是不能让报社知道的,否则一定会借机大肆宣传日本内阁的卑劣事迹,现在天皇是极力的提高大和民族的最高地位,如果北岛之龙是个大清国的人,又爆料是内阁一手培养、最后一手摧毁的话,将对天皇内阁的名誉有不小的影响。 九头龙雷厉风行,他权衡利弊之后咬了咬牙,他回身拦住了刚刚抵达的属下们,道:“诛龙计划取消,撤!不能让那帮报社记者们拍到我们的脸!”手下们极其听令,众人一声答应,迅速折返之后,向山上的隐蔽之处飞奔而去。 “哎,他妈的,怎么走了,我还要打呢,你个兔崽子,居然把我的手打疼了,这就想走吗?!”曹龙莽一脸懵逼,大喊道。 灭魔陈如月从后面拉住了他,道:“形势有变,现在似乎有利于咱们了,他们不追上来更好,不要在与他们挑衅了。” 而这时,几人见一大批身着日本报社工作服的记者们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不远处,那些记者们上来不由分说,用相机不住的对她们进行拍照,这些记者们一看这趟真的没有白来,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 “什么情况?你们要干什么啊?”曹龙莽等人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这时,记者们七嘴八舌地拿着手中的扩音话筒,对几人问道:“请问你们是日本最强的武术青年,号称北岛之龙的秋山修一的朋友吗?我们接到秋山修一公子的父亲秋山健次郎的消息情报,说你们要带着秋山修一公子离开日本去大清国,请说一下你们这样做的理由好吗?” “还有,听说秋山修一公子并不是秋山健次郎先生的亲生儿子,是内阁政府要求他们领养的,请问你们知道内情吗?” “说秋山修一公子与日本花魁紫扇薰相爱了,并要带她一起离开日本,我们觉得很不可思议,传言是紫扇薰女士在龙凤楼遭到了绑架,是否是秋山修一胁迫她的?” 面对这七嘴八舌的问题,灭魔和曹龙莽等人也都有点蒙了,曹龙莽心道:“哪来儿这么多问题啊,你们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而且不是要打架吗,怎么突然换了这帮人来?” “哦,那个女孩就是花魁紫扇薰!”有记者发现了在陈如月身后正照顾着陈霜晓的小薰,很多男记者们顺接就被小薰的倾世容颜折服了,各个一副痴汉的表情,眼巴巴地瞧着她,有些女记者赶紧问她道:“小薰女士,您身为日本第一花魁,地位高人一等,为什么要和秋山修一公子离开日本吗?请问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龙凤楼的老板还有您的老板们都在日本各地粘贴了高额的寻人启事,有发现您消息的会有高额的报酬,似乎您并没有经您老板的同意就私自和秋山修一公子私奔是吧?” 紫扇薰见这些人已经认出自己,便站起身来走上前说道:“我,紫扇薰,从来没有想要当花魁艺伎,都是他们逼着我做的,我现在正式说明,我自愿放弃花魁的名号,退出艺伎圈,要和修一……啊不……要和霜晓结为夫妻,远渡他国,请各位也转告我的老板们,要是还让我回去继续给他们工作赚钱的话,趁早早死了这条心吧!至于赎身的钱……”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沓日元丢在了地上,说道:“这是我这几年偷偷攒下来的积蓄,有几万日本,虽然不够他们这些年在我身上的花费的,不过就这些钱,本姑娘多了也没有,爱要不要!” “哈哈,要是哪个敢强行来带我侄媳妇回去继续让她在那个破地方工作的,本大爷就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当球踢!”曹龙莽也附和道。 这真是条大消息啊!记者们兴奋的纷纷记录,一时间又乱成了一团。 在远处的山脉之上,九头龙也看着这个在前一刻还杀气腾腾、血腥无比的港湾,现在竟被这帮记者们搅得变成了菜市场,心中道:“要不是还指望你们宣传日本军队,看我不一个个揪下你们脑袋的!” 他手下汇报说道:“祭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是秋山健次郎花钱买通了内阁的一位下属,知道了自己要被没收财产,还要被打入大牢后,花了很多钱买到了诛龙计划等相关消息并透露给了报社记者,并又散下来内阁们对他过河拆桥的种种事情来抹杀内阁的形象,此举是他最后的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抵抗策略。” 九头龙也点了点头道:“内阁虎太郎他们太小看健次郎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这么一折腾兴许还没准能保住自己性命,我们太大意了,居然让他最后搅乱了我们的计划,我们彻底地失败了,我会回去向伊藤大人当面领罪,任由处置。”他对手下说道:“诛龙计划以失败告终,回去吧,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 他远望着在人群之中的陈霜晓,道:“诛龙计划的失败只能让你们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多活几个月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掉你的,陈霜晓,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接下来短暂的时光吧……” 而在记者们仍叽叽喳喳叫的不停的当口,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烟花铜锣的声音传来,众人往后一看,竟在港口大门那里缓缓开进来了一辆花车,花车上好几个人正敲鼓鸣锣,发射礼花,在花车之上的正中间,站着一个肥头大耳,身着洋服的人,他手拿话筒,高声喊道:“我是你们最最喜欢的万人迷主持人,岸谷英士,今日我们将在这里,为各位带来一场旷古烁今的比赛!” 他便是此卷一开始的富士山下樱花大会的主持人,没想到竟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记者们纷纷惊奇他的到来,上前问明原因。 岸谷英士得意地说道:“我们的大和号代表,日本最伟大的相扑手八尾一先生闻言北岛之龙秋山修一先生要在今天离开日本,便立下挑战书,说道要在今日给秋山修一留下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想到这些人不请自来,那个自大无比的八尾一硬生生的要与陈霜晓进行最后的对战。 在岸谷英士的呼喊下,从花车中走出来了一位身材无比肥大,伟岸至极的相扑手,正是前些日子在樱花大会上夺魁的八尾一。 “我去了,这是大白猪成精了吧?喂了多少猪饲料才能吃成这样啊!”曹龙莽等人大惊道。 八尾一拿起话筒,操着他那比女子还尖锐玲珑的声音喊道:“秋山修一,出来和我打,我要让你知道知道谁才是这世界上最红最耀眼的明星!” 李荃等人心道:“霜晓现在还在失血状态,怎么和这个比猪八戒还肥的人打啊?” 可就在这时,陈霜晓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缓缓站起,他目光温和,看着八尾一,口中说道:“没想到我在日本的最后一战的对手竟然是你,真是意外啊,不过你非要扰乱我这个病人休息,那我就在要离开日本的最后一刻让你得偿所愿吧!” 第三十五章 回家 这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战,戏剧性地安排在了这两人中间,八尾一将身上订制的和服脱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地上,双脚交错地踏在地面之上,众人只感觉地都随着他的脚踏震动了起来。 八尾一实在是太胖了,胖到他身上的和服裤衩不被他穿起来你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还以为是桌围子什么的。 陈霜晓问他道:“你就这么想赢我吗,八尾先生?我马上就要乘船回到我的祖国了,回去之后我不会再踏上日本半步,你如果真的讨厌我,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分个胜负?你是相扑流派,我是武术流派,虽然都是与人对战,但是咱俩八竿子都打不到的,重量级都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少废话!”八尾一用他尖锐的仿女子声音打断他道,“我这几天一直想要跟你算清这个恩怨,上次在富士山樱花大会上,本来万众瞩目的明星应该是我,我应该是所有女生爱慕的对象,希望交往的对象。可是,当我正在享受这个追捧待遇的时候你却半路杀了出来,全场的目光都看向了你,闪光灯都打在了你的身上,是你,夺走了我的全部光芒,那本该都是属于我的光芒。” 陈霜晓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就为了这个……?” 八尾一见这个人居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便指着他痛喝道:“不光是这个!还有……你居然还和我喜欢的紫扇薰小姐私定了终生,这个是我不能原谅的!”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紫扇薰,立刻脸上红了起来,他兴奋地说道:“紫扇薰小姐,你真的犹如传说中的那般美丽动人,如天上的繁星一样,让人看了一眼,就不能离开视线!” 岸谷英士在旁也是被紫扇薰的美貌折服,声嘶力竭地大喊道:“这就是日本新一代的花魁紫扇薰小姐吗?!哇,太美丽动人了!老夫纵横江湖这么多年,被人称为浪里白龙的人,都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佳人,真的是让人望上一眼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紫扇薰见这长个比棕熊还强壮的八尾一和自己说话,吓得躲在了众人身后,她说道:“这位相扑先生,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八尾一道:“紫扇薰小姐,你认不认识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你呀,而且,咱们两个结为夫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日本,向来都是最伟大的相扑手,娶最美丽的花魁模特,这是几百年留下来的风俗,官方标配啊。虽然我已经是日本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相扑手了,名满全国,但是只有再和你结为夫妻,才是我人生的大圆满,我请你答应我,一会儿我打败了这个趁虚而入,挑拨我们二人关系的插足者秋山修一以后,你就嫁给我吧,我哪怕倾家荡产,卖了我的原配妻子和孩子,也要把你赎身出来!到时候我要在日本举行最盛大的婚礼,告诉天下人,你是我的女人……” “太不要脸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曹龙莽大喝道。 李荃也听不下去了,说道:“你都说你有原配妻子和孩子了,竟然还不惜卖掉他们也要讨好小薰,你活着的意义就为了祸害别人吗?” “我不管!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才存在的,所有一切阻挡我的人都该死!秋山修一,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挡我的路,碍我的眼!”八尾一的大肉脸憋得通红,发疯般地大叫道。 这时,陈如月见来接应他们的船只到达了码头,这艘船是一艘两层木船,通体刷着和海雾颜色一般的深漆,想来是为了在海上行驶更好的隐蔽自己,船头有一人,对灭魔高喊道:“灭魔大师,我来晚了,没太耽误你们吧?” 灭魔双手合十,道:“王君玺施主,您来的正正好好,多谢您了,现在劳烦您再稍等一会儿,霜晓这里处理完了我们就登船。” 王君玺,是广州最大书店的老板,和沈落松的关系极好,当年还胡乱送过玉山信元一本《金瓶梅》的书滥竽充数,这次他主动担任了接灭魔等人回国的任务,带着好几位船夫不远万里,把船开了过来。 陈如月对陈霜晓道:“哥哥,把这个无礼的打倒,一起回去吧。” 陈霜晓点了点头,对八尾一道:“你这个人脸红个泡泡茶壶,紫扇薰和我彼此相爱,没有任何一方强求,我们已经私定下来白头偕老的诺言了,你不要在这里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了。要打就打吧,别在这里再说废话了!” 这时,花车上又有好几个身着一致队服的少女拉开了架势,一边整齐地热舞一边为八尾一加起了油,“八尾八尾我们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八尾八尾你最棒!走遍天下赢天下!”看来这又是八尾一花钱雇来的专业团队,他实在是太能整事儿了。 记者们此时的情绪也被完全的调动了起来,他们兴奋道:“太好了!日本最强的相扑手和日本最强的青年武术大师的对战,无论谁输谁赢都会是上头条的新闻,太期待了!” “那么现在我宣布,相扑手八尾一与北岛之龙秋山修一的旷世大战,现在开始!”岸谷英士大喊道。 在这此起彼伏的欢呼加油声中,八尾一带着他一身沉重的赘肉,飞身扑向了陈霜晓,他大喊道:“我他妈的这一下就压死你!” 陈霜晓身体一侧,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出一脚,正中八尾一的脑袋,八尾一两眼顿时蹿出金星,他一下便失去了意识,没有任何的挣扎,倒在了地上,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只这一瞬间,两人便分出了胜负! “这……不是吧!”岸谷英士惊得差点把话筒都吃了,场边的记者们和八尾一带来的啦啦队们也没想到回这么快就结束了,顿时都鸦雀无声起来。 “走吧!”陈霜晓回头对众人说道。 木船打开了船门,灭魔、曹龙莽、李荃、余光节陆续走进了船内,陈如月扶着外婆也走进了船内,最后,在紫扇薰的搀扶下,陈霜晓缓步地踏上了甲板。 这时,才有几个记者反应了过来,他们举起扩音话筒对陈霜晓高喊道:“修一先生,您现在就要离开日本了,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陈霜晓缓缓地转过了头,徐徐说道:“我叫陈霜晓,是中国人,现在,我要回家了!” 《诛龙卷》完 陈霜晓等人回国之后还会遇到怎么样的事情?迎接他们的最终决战又将会是怎样?敬请期待《长亭剑》——最终卷——《无相卷》 《无相卷》将于七月二十日开始更新,改为一日两更,敬请期待! 第一章 飓风 “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相)之象是谓忽恍。” ——《老子》 在这太平洋西边无风之带的海洋之上,平静的海面无半点水波,给人的感觉似在梦境之中的湖面游走一般。而此时也正值盛夏之际,当空高照的艳阳不断释放自己无穷无尽的热量,在海面飞舞的海鸥的眼中,或许可以看到,这万里无边的海航线之上,正被太阳蒸腾出来的滚滚蒸汽包裹着,而这浓浓的水气,也丝毫带不来任何的凉爽,反而加深了酷暑之感。 陈霜晓一众人乘坐的船已经在海上行驶了足足两个月了,本来按计划一个月就可回国的,但是现在已经花了超过一倍的时间,仍不见大海的彼岸,距离登岸回家,仍遥遥无期。 这时,在大船内的储藏室门口,却有人大闹了起来。 “乖侄女,你行行好吧!我都三天没杀人了,那倒还好,但你总不能不让我三天不喝水吧,我都要不行了,你就让我进去饮个痛快吧!”曹龙莽虽然口渴难耐,但是这海上的高温还是让他浑身大汗淋漓,这又加剧了他的口渴之感,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恶性循环,苦不堪言。此时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对着看守清水储藏室的陈如月大喊大叫起来。 陈如月仍拦着门口不让他进,嘟嘴道:“曹叔叔,你能不能有点大人的样子啊?试问现在这床上的人谁不口渴啊,侄女我也是口渴的不行,但是都在坚持着省着清水不喝,咱们已经在海上漂了这么长时间了,很久都没有补给了,清水就剩下那一些了,都已经和大家商量好了,每天一人可以喝半杯的清水度日的话,还可以在海上行驶一个多月的,曹叔叔,你当时也是同意的啊,还说谁违反这条规矩你就第一个来主持正义,可你看看现在的你,反而是第一个三番五次来闹的人。” 曹龙莽涨红着脸,辩解道:“话不能这么说,乖侄女啊,叔叔不喝水怎么能有力气,没有力气怎么能主持正义啊,而且你们一个个小巧玲珑的,每天又不怎么出汗,当然半杯水就够了。可是你看看叔叔我,我本身就比你们壮,比你们高大的,再加上我黑,你哥哥陈霜晓前两天还说他在学校的课堂上学过的,黑的更容易吸收阳光,更容易热,所以我比你们更需要水的,你快给我喝一点吧,一杯就行,算叔叔求你了啊。” 可是陈如月铁面无私,她仍摇摇头说道:“曹叔叔,你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我哥哥跟你说了那么多天文地理的知识你一句都没有记住,倒是这个记得挺瓷实的,这船里有不少背阴的地方,在那里一坐,太阳都晒不到的,也不能出那么多的汗,早就和你说让你安心地呆在那里你就是不听,非要坐不住满船到处转悠,还满嘴这些歪道理,侄女可不能给你开绿灯,要是真让你多喝水了,那其他船夫啥的都可以进来喝水了,两天这个清水缸就得见底,咱们就都得被活活渴死了!” 曹龙莽见自己怎么说也不行,忍不住气的又哇哇大叫起来:“哎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侄女,当年是谁把还在襁褓之中的你从恶人手里救出来的,是我啊,当年又是谁冒着大雪纷飞的极寒温度,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不让你冻死在外面,还是我呀!可以说这世上就数曹叔叔是你最亲近的人了,现在叔叔就想要多喝一杯水都不行吗,我好伤心,好难过啊!”他开始打起了感情牌了。 可陈如月油盐不进,她坚持道:“曹叔叔,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大家好,我万一要是一心软开了这个口子,水马上就会被喝没,到时候咱们都要渴死,包括曹叔叔你自己啊,侄女也是万般无奈。你就再忍耐忍耐吧,每天半杯水的量虽然会很难受,但是至少能保证咱们活下来。” 曹龙莽眼泪都要出来,“我这软刀子硬刀子都用了一遍,你这女娃娃实心眼,咋就油盐不进呢,气死我了!” 正在这时,曹龙莽听身后船舱内的灭魔对他喊话道:“龙莽兄,别再难为如月了,你过来陪我打打坐吧,会缓解你的紧张之感。” 曹龙莽走进了船舱内,看在背光的阴暗之处,灭魔正带着陈霜晓紫扇薰李荃几人静静打坐,似乎他们都很是安定。 曹龙莽道:“我的天,你们打坐真的这么有用吗?这也太无聊了吧。” 灭魔闭着双眼,说道:“心静自然凉,饥渴痛苦都会随心中佛光悄悄淡去,你也来试试吧,龙莽兄。” 曹龙莽见自己怎么也喝不多水了,所幸一屁股坐在了那里,也学着他们打起了坐,虽然不那么标准,但是似乎是心理作用,过了一会儿,他确实渐渐感觉稍微缓解了一点口渴之感了。 此时,陈霜晓打坐完毕,睁眼看了看一旁的紫扇薰,他知道小薰也是口渴难耐,强自忍着,他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道:“小薰,对不起了,你为了和我走,吃了这么多苦。” 紫扇薰看着他微笑道:“没关系的,霜晓,我愿意和你一起吃苦,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啦,弄得好像咱们还是不熟的样子,让人难为情。” 陈霜晓道:“我们怕在日本国境内靠岸之后会遭到暗杀部的追击,随意途径冲绳岛屿的时候,也没有靠岸补给,没给你见那里家人最后一面的机会,对不起啦。” “没事儿的,我家人当年把我卖给了艺伎馆时,得了不少的钱,兴许他们已经到了日本四大岛上的城市中生活了吧。” 陈霜晓这时听到外面有一人正来回地走步,可以听出此人心情是心烦意乱的,他打开了舱门,看到是王君玺老大爷正在这走道中晃晃悠悠地来回走动,边走边在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不可能啊,我的记录不会有假的,为什么还没有来风啊?” 陈霜晓上前道:“王老爷子,您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王君玺头上的辫子被他抓的都掉了不少,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他看了眼陈霜晓都把他吓了一跳,王君玺道:“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泡在书馆中,读了成千上万本的古今中外名著,现在在晚年时候要出海游历一番,跳出书本,开阔开阔眼见的。本来我觉得我学了那么多航海知识之后这海上的大风大浪,气流原理我是无所不知的,可是这他妈的万恶的无风带都半个月了,也不见散去,书上根本就没有记载这些啊,从日本冲绳岛广东的这一代海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啊。我还信心满满的说一个月就能回国,现在都两个月了,再拖下去咱们的物资都不够生活了,我这么多年的学习还有什么用啊!” 陈霜晓赶紧安慰道:“王老爷子,您可别这么说,这书本就算记得东西再多再全,也肯定都有好多的人类没有探索到的东西,我再日本学校中学习的东西都觉得奥妙无比,但是老师却说我们人类现在刚刚进入工业时代,本来以为都把所有知识探索到的人类在这几年又凭空增加了好多的知识原理,还要学习更多的学问。而且老师还说,现在估计,这个世界又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学问知识是人类从未探索到的,人类万里的求学之路才刚刚起步。所以王老爷子,书本上的东西要相信,但是也不能尽信,咱们现在这个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到时候回国以后,您再研究研究这无风带气候的学问,没准下一本天气风向著作就刻上您的名字了!” 王君玺竟他这么一劝立刻心花怒放,心中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拍了拍陈霜晓的肩膀道:“你这娃娃会说话,和那沈落松那小子差不多,不过我最近已经开始研究了,咱们的船进入无风带这么久了,马上就要见到变天的希望了,无风带有史记载以来也不会超过二十天,可能马上就会有狂风暴雨的到来,把我们的船吹出去了……” 王君玺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只听船外天空之上一阵惊雷声划过,紧接着一阵清风,从甲板之上,吹进了船舱之内。 陈霜晓大惊道:“王老爷子,你的嘴是开过光了吗?”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惊得纷纷跑出了甲板,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万里无云的蓝天已经变成黑云滚滚了,不一会儿,倾盆大雨便下落了下来。 王君玺大喊道:“快快,护住船杆船桅,保护大船,这海上飓风马上就要来了,这后果会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不能让船沉了呀!” 不用他喊话,大家也知道事情不妙,众人互相配合,用身体保护着船体,并一遍一遍地检查船身有没有被狂风卷起的大浪击坏,曹龙莽一边努力的和灭魔掌着船舵,一边大骂着贼老天成心要害他们,这艘大船随着狂风,在大海上飞速地摇摆前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艘好几次要在强劲的风势中歪斜倾侧沉没的大船终于撑过了这“贼老天”的迫害,被吹到了一处岸边旁,搁浅了下来。 众人互相搀扶走出船来到了岸边的沙滩之上,一个个被船晃的都把昨天的晚饭吐了出来,才不知道是哪里的岸边休息了起来。 曹龙莽对王君玺道:“王老板啊,这好像不是广州吧?好像也不是广东和福建周边的沿海一带,到底是哪里啊?” 王君玺看了看这岸边的环境,只见这岸上四周极其宽广,不像是一处孤岛,倒像是一片大陆,再往岸中看,有一片极其茂盛的密林,密林中还有来那个三座高山坐落其中,能听到密林中传出来鸟叫兽鸣,看来这是一片谁都没有来过的洞天福地、海上乐园了。 王君玺说道:“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已经完全迷失方向感了,但是我猜测,这座岛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又有这么多的高山密林,像一座海上宝库一般,若不是大陆之上,这里一定是中国的宝岛台湾了。” 而正在众人虚弱之时,突然听到岸上远处的密林之中传来了一伙人的阵阵呼救之声,还隐约能听到几声枪响。而这附近并没有半点城市的影子,就很不正常了。 本来筋疲力尽的曹龙莽一屁股做了起来,他兴奋道:“没料到刚上了岸,就有新鲜事了来!我似乎嗅到了战斗的气息!” 每日早十点和晚八点各更一章,敬请期待 第二章 岛上族人 在这众人意外到来的巨岛密林之中,转眼而至的便迎来了一场动人心魄的战斗。 陈霜晓的外婆年纪已高刚才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风雨颠簸,早已经虚脱的昏了过去,王君玺也是体格较弱,缓了好久也没有缓好,李荃和余敬山喂下他们不少淡水才稍感缓解,众人用大船上脱落下来的木板等搭了一座简易的小屋,李荃、紫扇熏等人照顾那些虚脱者们休息,由陈如月在屋外护着他们安全,而陈霜晓、灭魔和曹龙莽三人则顺着刚才呼救与枪声的方向,走进了密林之中。 这里的密林中水汽蒸腾,空气湿润无比,让三人不免有些烦躁不安,很不适应,灭魔道:“如果真的像王君玺老爷子所说的那样,这一带是台湾岛的话,那就合理了,台湾比广州还有偏南,气候会更加潮湿燥热,咱们先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要离开这里的话可能还需要借助当地人的帮助。” 在密林之中,三人看到了不少树草之上的从来未见过的两栖爬行动物,还有很多艳丽无比的飞鸟毒蛇,三人不住地称奇,皆言别有洞天。 这时,又有几处枪声传来,就在不远处,三人快步行进过去,终于,在一处密林中的空地之上,他们找到了枪声的来源。这密林的空地之中,坐落着一块庞大无比的天然巨石,而在边上,正有三个身着迷彩鹿皮外衣,头戴贝珠银铜首饰的,皮肤都微有黝黑,相貌清秀的少女,靠着巨石后面正瑟瑟发抖。 虽然三人都不认识这三个少女是什么人,但是可以断定,她们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个分支,应该是他们并不知道的少数民族的其中一个。 而在这三个女子面前的,则是两个身着日本海军服,手拿步枪的日本士兵,他们正举枪瞄准着这三个少女,并开口辱骂威胁着她们。 看着眼前这三个已经无法逃脱的少女,两个日本兵哈哈大笑,陈霜晓三人都懂日语,听他俩说道:“跑啊,八嘎,你们怎么不跑了,不在你们深山老林的部族里面呆着,作死非要去街道上吓跑,碰到我们算你们倒霉!” 一个日本兵看着这几个少女容貌不错,奸笑着对他的同伴说道:“哈哈,今天真是撞上大运了,没想到在街上巡逻还能碰到这新鲜货,一个当地土著人的赏金是一千日元,这三个就是三千,咱俩直接把她们开枪打死,割了脑袋去领赏吧。” 另一个日本兵淫笑道:“直接杀掉太浪费了吧,你说咱俩都多久没有开过荤了,我看着三个姑娘都是雏儿,咱们可以先好好地爽一下了啊!” 这两个禽兽中一个仍拿着枪威胁着三个已经累的无法逃跑少女,另一个将枪背在身后,上前一把拉过来了一个少女,就要把她按在地上,强行扒去她身上的衣服,那少女拼命挣扎,无奈自己的力气太小,而那日本兵色心大起,越来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上衣,一边撕扯一边对少女喊道:“你挣扎吧,你越挣扎我就越兴奋的,让大爷我好好爽爽一会儿我就给你来个痛快的送你上路!” 而还在拿枪的那个日本兵喊道:“你快点完事儿啊,把另外两个留给我,到时候还得快点回去复命呢,这土著的女孩虽然不会打扮自己,但是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啊。” 那正被撕扯衣服的少女的两个伙伴拼死上前阻止日本兵对自己的姐妹施暴,但是无奈即使是三个人反抗,力气还是太小,一个少女急的上前就一口咬到了那日本兵的手上,日本兵一吃痛,回手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喝骂道:“八嘎,你他妈的多活一会儿就这么难吗?一会儿让我的哥们好好收拾收拾你!”他回头对他的同伴喊道:“你他妈的枪别在那里当摆设啊,开枪吓唬她们啊!这两女的都扑上来咬我了,我要是一急眼割花她们脸你可别怪我啊!” 可是他喊完之后却迟迟听不见同伴的回答,他正纳闷的时候,却看见眼前的这两个少女正无比惊恐地看向他的身后,他虽然手中仍不停止地撕倒在地上少女的衣服,但是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他下意识地回头一望,眼前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只见他的那个同伴仍手拿着步枪站在那里,但是他的头却在不知不觉间凭空消失了,血液如喷泉一样,从他空空如也的胸腔内喷涌而出,那士兵一下被这可怖的景象吓得缩成了一团,他隐隐看到他那“无头兄弟”的身后,站在一个身材高大,通体发黑的巨汉,那巨汉缺一条右臂,而剩下的那左臂之上,正拎着他同伴血淋淋的人头! “这,为什么?这一带的丛林之中还有吃人的食人鬼吗?为什么他没有做半点挣扎就被这黑鬼摘掉了脑袋?”他当然不知道是愤怒的曹龙莽用极高内力溶于自己的腿上,凌空一脚,猝不及防地直接踢断了那日本兵的脑袋。 他吓得手往自己的腰间一摸,要抄出手枪,打倒眼前这个“修罗鬼怪”,但是正当他的手摸到枪的时候,突然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臂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瞬间,拧成了麻花。他痛苦无比,握着自己被拧断的手在地上打起了滚来。 而三个少女终于死里逃生,两个少女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险些被施暴的同伴的身上,紧张不安地看着这眼前可怖的景象。 陈霜晓走到了那个正满地打滚狂叫的日本兵面前,弯腰对他说道:“很疼吗你?这是对你一生恶行的惩罚!” 那日本兵仍以为他们是林中恶鬼,哭喊求饶道:“我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们的日本军队就驻扎在离这里的不远处,你们要杀了我们的话,会被报复的!” 陈霜晓淡淡道:“我们不怕的,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免会和这里驻扎的日本兵们有一战,看着你们这么丧心病狂的欺负这里的人,早开战不如晚开战,你这一生如此行恶,下辈子再去做个好人吧!”说着他挥掌用力,一掌拍到了那日本兵的太阳穴上,那日本兵没有说一句遗言,便眼部充血,死在了当场。 三个少女看着这三个突然出现的人,以不可思议地手段,杀掉了这两个日本兵,她们也以为是碰到了她们族人经常祭拜的山中恶鬼呢,便同时跪倒在地,不住的对他们磕头行礼,答谢他们三人的救命之恩。 灭魔三人上前不断的和她们说自己是行船路过这里的人,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一乃同胞,无奈语言不通,废了半天的口舌之后,那三个少女仍长跪不起。 正在他们心下焦急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林中有一阵响声传来,似乎有一众人大喊着向这里跑来,三人心道:“难道日本人增援这么快吗?如果都是持枪赶来增援的士兵,那就不好办了啊。” 可当他们看到那伙人的时候,只见他们一个个身着和那三个少女一样的迷彩服饰,头戴耳环银器,手拿长矛铁斧,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小姑娘的族人,是来营救她们的。” 而就在三人要上前打招呼的时候,那帮土著人远远地看见这三人还以为是敌人,上来不由分说向他们飞掷过来数只长矛,这长矛丢的又快又准又有力,三人连忙侧闪躲避,曹龙莽单手一把抓住数只长矛高喊道:“别费劲了,我们是自己人,你们别错杀了恩人啊!” 无奈这两伙人语言不通,那伙土著人见长矛居然没用,就要各自抄起腰间的板斧,上前与他们进行肉搏。在这难以控制的局面之下,还好那三个少女抢在了一众人之前,对他们呼喊着,指着灭魔三人对那些族人说了好多话,想来是解释她们是被这三个恩人救下来的。 而那些族人听后,立刻都痛哭流涕起来,有个头戴野猪皮毛面具的人领着头和大家齐刷刷地跪倒在了灭魔三人的面前,不住地磕头,口中念着不知道不知道什么话,有点像是颂扬神灵的言语。 陈霜晓两手一摊,道“‘完了啊,这帮人也被这三个姑娘误导,把我们当做山里的恶鬼神明了,咱们还得再跟他们解释一遍。” 第三章 勇者的决心 高山族,是中国台湾地区南岛语系各族群的一个统称,民族人口约几十万余,高山族以稻作农耕经济为主,以渔猎生产为辅。高山族的手工工艺主要有纺织、竹编、藤编、刳木、雕刻、削竹和制陶等。高山族有自己的语言,属南岛语系印度尼西亚语族,大体可分为泰雅、邹、排湾三种语群。没有本民族文字,散居于大陆的高山族通用汉语。居住在台湾的高山族同胞有自己独特的文化艺术,他们口头文学很丰富,有神话、传说和民歌等。 这伙密林中的土著族人,便是台湾省当地纯正的高山族人,他们信奉万物有灵和祖先崇拜。认为精灵充斥宇宙万物,是超越自然人间的神秘力量。他们见曹龙莽陈霜晓两人用如此不可思议的手段轻松击杀了这手拿具有无边威力火枪的日本兵,真的以为他们三人是天神下凡,来拯救他们岌岌可危的民族。 陈霜晓等人一个一个上去搀扶他们起来,告诉他们自己只是普通人,可是无奈谁也听不懂谁说的话,他们这伙族人仍然是长跪不起,不住地磕头祷告。 灭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顺着他们,再行解释吧。” 既然被他们当做了神灵,那就不怕再被他们误伤加害了,陈霜晓带着这些高山族的族人们找到了还在沙滩上休息的陈如月她们,高山族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人也是神灵,便用他们的最高礼仪规格迎接他们到了自己的部落之中,这个高山族的部落坐落在一座隐蔽的山沟之中,外面由围栏栈桥隔开,四周布满了族人的守卫,部落中的房屋皆是草屋木屋,主体结构和装饰风格极具他们族人的文化特色。 高山族族人们把他们安置在了部落中最大的房屋之内,房屋中有兽皮地毯,各种竹制木制的家具一应俱全,安置好后,不多久便有好几个人端上来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高山族的饮食以谷类和根茎类为主,常吃的食物有粟、芋,菜类是南瓜、韭菜、姜和各种山笋野菜,也会吃捕获的各种兽类的肉食。曹龙莽余敬山他们早就饥渴交迫了,也不管这些独具文化特色的建筑了,看着这些美食眼镜就挪不动地方了。 他们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也尝不出来都是啥味道了,一瞬间一桌子的美味就下去了一半。陈如月等人倒不像他们那么没出息,吃了一点饭菜喝了一些水也就饱了。 酒足饭饱之后,高山族的族长,之前领人去就族人姑娘,头戴野猪皮毛面具的长者带着一个身着汉服,三十岁左右的的男子进来,与众人谈话。 经说明得知,那身着汉服的男子是原清廷派台湾省知府县令的师爷,名字叫做范退,因为十年前大清国在与日本的甲午海战中失利,被迫将台湾划拨给了日本,当时台湾内的国人只有小部分人迁回了内陆,大多数无钱无势在福建等地无亲属朋友的人被迫继续留在了台湾,而清政府自始至终压根就没有管过他们。 范退本来可以和知府中的官员们一起乘船回到福建,但是他不忍心看着数百万的百姓被日本军队肆意迫害,他不想这么窝窝囊囊无动于衷下去,便主动请求留在台湾,想要靠自己的才学和能力,联合当地的所有百姓与日本兵抗争下去。 但是他的思想是伟大的,面对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很多百姓只为了安心过太平日子,日本兵们登陆台湾之后为了长治久安,并没有一下大肆破坏他们的生活家园,只是要他们正常赋税,很多百姓便得过且过,无视范退三番五次地游说,麻木地过着这暗无天日的亡国生活,而再加上台湾的汉奸屡屡不断地出现,他们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同胞,带领着日本迅速地攻陷了台湾的所有反抗组织。 范退独自拼搏了十余年,但是无力回天,最后,他不得不居住在了这个台湾上还唯一反抗着日本统治的高山族的村落中。 陈霜晓陈如月等人不由得对范退肃然起敬,一个人能为了心中的国家大业,不惜完全放弃自己的生活,十年如一日的艰苦战斗,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是已经是位无比伟大的英雄了。 陈如月道:“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这样就好了,我们的国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范退摇头道:“现实中很多人就是这样的,他们自私自利,从来没有想过对与错,做事情只为了看自己能否得到回报,他们对自己的国家没有认同之感,国家观念淡薄,我们大清国落得现在这个样子,列强欺压是一方面的,更多数是拜他们所赐。不过……我们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走自己的道路,无论它多么的艰苦异常,也要走下去,不去管这些小人,人间正道是沧桑,我们只要无愧于自己,所追求的便一定会成功的。” 陈如月看着他,很是欣赏地点了点头。 族长这时也开口诉说,在范退的翻译转述中,大家知道了,日本兵的驻扎部队在五里之外的郊区街道,族长曾在半年前带人与日本兵们必死搏斗,但是无奈他们的装备武器过于原始,在没有杀掉一个日本兵的情况下便速速败走了下来,还好高山族的大本营甚是隐蔽,到现在也没有被日本兵他们发现。 不过现在日本军队对附近密林树木开采越来越严重了,最近这几个月一代的树木被他们开采伐下很多了,今天这三个部族的少女也只是在林子边缘游玩,就被丧心病狂的日本兵发现,差一点就遭到了不测,真不知道以后这个村子还会这么安心的生活多久。 范退道:“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今天几位高手杀了他们的两个日本兵,到天黑的时候,军队见这两个人没回来报道,肯定会进行地毯式的搜索的,这个村落被发现了是迟早的事。” 陈霜晓沉思了半天,说道:“或许,我们不用等他们来找我们,我们自己去找他们,也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紫扇薰有些害怕,她说道:“这太危险了,日本军队肯定重兵把守,都是真枪实弹的,就算你们能偷袭成功,他们也会派更多的军队报复这个村落的呀。” 陈霜晓等人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们不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走了之后日本兵们一定会来报复这里的。 可是在众人纠结无法决断时候,众人却听那族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不想再忍耐下去了,部族的人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不想再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世代居住的美丽家园再受到他们的破坏了,我们不想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自己的儿女会因为一个不小心而受到他们杀害凌辱,既然他们迟早还是会攻来,那么我们不如拿出我们的全部的血性,直接找上他们,与他们进行最后的拼死决战,就算是死,我们也能将我们的一身热血,浸染在我们这片热爱的土地上!” 陈霜晓几人听后被这激情所感,竟不自觉地热泪盈眶,陈霜晓与曹龙莽、灭魔和陈如月几人同时眼神交错,立刻都读懂了对方的心声,他们一齐说道:“我们会全力以赴的帮助你们,我们日积月累练成的本领,我们所有战斗和拼搏的意志,就是为了守护我们心中最爱的净土,为了周身珍视的一切不被恶人们践踏欺辱而准备的!” 在密林山脉的尽头,围绕着林边,铺设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柏油马路,日本政府没有出一钱一人,全靠台湾当地征收上来的金钱和抓来的人力,便将它铺好了,柏油路的尽头连接着海港码头,他们要用这条公路,源源不断的向日本运输木材是煤炭,为他们下一次发动战争,做好充足的物资储备。 而在马路的另一侧,建造起了一座大型的军事基地,为了镇压周边地区可能发生的一切当地人组织的暴动,他们无需向上级请示,可以将一切反对日本帝国的敌人,一并清除。 此时已是傍晚,这像是一个巨大机器人一般被钢铁包裹的军事基地已经亮起了军用探照灯四下扫射,基地外还有许多巡逻的日本士兵把守着,这里看似如铜墙铁壁一般。 有两个日本兵开小差,偷偷跑到了基地外一处无人发现的地方抽起了烟来,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一个士兵说道:“我说今天巡逻的那两个哥们还没有回来吗?刚才队长点名的时候就没有他俩,是不是出事儿了?” 另一个士兵一口将一根烟吸进去了一半,说道:“能有什么事情,这一带还能有威胁到我们大日本军队的人存在吗?我估计就是他们跑到哪儿喝酒喝大了睡着了,第二天准能回来的,反正就关禁闭呗,也没啥事儿。” “哦,我觉得也是,我觉得咱们这个巡逻都多余,不如让我们晚上好好睡睡觉呢,哪有人敢来偷袭日本军队的大营啊,不想活了吧?” 而正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到一旁有人说道:“是呀,就是不想活了,不过你们杀得了我吗?” 突如其来地惊吓让二人心胆俱裂,二人定睛一看,是一个浑身比黑炭还黑的独臂大汉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他俩的面前,正呲着雪白的牙齿,对他们笑着说话。 第四章 攻入军营 这两个日本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就被曹龙莽一个屁股坐在了身上,他们不断地挣扎身体,但是寸步难行。他们发现,不止他们两个人,很多围墙外巡逻的日本兵都被这黑汉的同伴抓住了,有十余人之多,都被齐刷刷地扔到了墙角。 陈霜晓扯开了一个塞在日本兵嘴里的棉布,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对他说道:“你们这军事基地的火力如何,各种机枪重炮都配置了多少,放在哪个方位?” 那日本兵从一开始被陈霜晓他们击倒之后就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无法相信会有这般不要命的人来攻打这有重兵把守的军事基地,他看这审问他的人身着大清国的汉族服饰,他还以为是大清国的一伙携带火器的人来攻打的,这日本兵也是深受天皇帝国思想毒害的人,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闭口不答。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旁的曹龙莽上去就要一掌拍烂他的脑袋,而陈霜晓一把拦住,说道:“没事儿,曹叔叔,他不说我有能让他说的办法,也不用这么暴力。”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小羽毛,又将那日本兵的鞋脱了下来。 “你要干嘛,你要干嘛!”日本兵似乎已经猜到了要面临的是什么,不住口地大喊大叫起来。 陈霜晓微笑道:“哈哈,这是我从我夫人小薰那里学来的,她说小时候在艺伎馆中,如果老板发现哪个艺伎偷偷跑路的话,派人把她抓回来后也不打不骂,就用这轻轻的大雁羽毛挠动着逃跑者的脚心,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逃跑者就全身痉挛,背过气去了,之后便再也不敢逃跑了,虽然恶毒了一点,但是对付你们这种只知道杀戮欺压百姓的人来说,也不算是我心狠了。” 说着,他把羽毛轻轻的在那日本兵的脚心上滑来滑去,那日本兵只觉得痒的钻心无比,万般地难以忍受,不出一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被刺激的无法呼吸了。 曹龙莽居然都有点不忍心看了,他道:“这也太狠了,比起你这‘刑法’来,我一掌直接拍死他反倒会让他好受太多了。” “我说,我说,别折磨我了!”那日本兵对天皇的信念也只帮他撑过了一分钟,便全盘托出了。 原来,在这军事基地的大门之内,两侧分别有两门德式重炮,基地的广场之内每晚都会有五到六队的巡逻兵配合着探照灯,对院内进行不间断地巡逻,穿过广场,基地中共有四个建筑,分别是士兵宿舍、食堂、军火库和办公楼,食堂并没有几个士兵把手,因为都不信有人会到这里来偷粮食,宿舍和办公楼有两队士兵把守,而军火库由于是最重要的地方,所以把守的人也最多。 陈霜晓点了点头,他和曹龙莽将这些被他们抓住的日本兵相互隔开,分别堵住耳朵,一个个用同样的方法逼问,最后得出来的答案都差不多一致,可以确定情报的真实性。 他们将这些日本兵一一绑到了后面的大树之上,陈霜晓和灭魔统一制定了作战计划,他们之前在附近的镇上买了很多的汉服,让这些跟过来的高山族的人一一穿上,并将他们的头饰和脸上涂抹的油膏全部弄下,免得有士兵认出他们再伺机报复。这次突袭,只当他们是一伙不知从哪儿来的汉族人。 而此时,军事基地内的士兵刚刚装好车,将这几天从附近百姓手中搜刮来铁片钢环装了满满一车,卡车从打开的大门驶出,顺着柏油马路,向机场方向开去,运回日本之后要用这些钢铁,制作出子弹。 “关门!”里面的士兵们见卡车已经出了门,对门卫士兵大喊道。大门缓缓关上,可在门关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卡住了。 院内的士兵望着大门,微有疑惑,他们喊道:“别墨迹,把门关上,离换岗还有一个小时,别被人偷……”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门外一阵响动,办公楼顶楼上的士兵探照灯照射过来之时,只见那两个门卫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的声响。 “有敌人入侵,戒备!”院内的士兵如梦方醒,他们互相之间高喊着,但是已经来不起了。 高山族的族人们从他们的寨中搬来了巨大树木,几十人合力将它抱去,横冲直撞,撞破了大门,两扇大门在如此强烈的冲击之中变成了两片铁片,掉在了地上。 众日本士兵要抬起步枪进行射进,可只觉得大门外两道光影闪过,分别是灭魔与曹龙莽,他二人分别闪到了门旁边内的两门德式重炮之前,使用重炮的那几个士兵刚刚才要点上引线对大门的敌人们进行射击,谁料这两人鼓动身体中的内力,分别出掌对那两门重炮的炮壁一拳,巨大的侧向冲击力使得重炮原地随着下面的轮胎底座向内侧转了半圈,炮头直接对向了院内日本兵,引线也在同时触发了弹药射出的开关。 只听“轰隆”的两声巨响,威力巨大的炮弹在日本兵中炸开了花,一下便阵亡了其中一半的人,剩下的日本兵还有举起枪来负隅顽抗,但立刻就被闯入大门的高山族人手中飞出的长矛扎了个透心凉。不消片刻,正门前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去军火库,把重机枪都拿过来,比灭了他们!”日本士兵大喊道,可是,此时军火库已经不能做出任何支援了。、 在灭魔和曹龙莽带人攻陷大门的同时,院内所有的日本兵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大门口那里,陈霜晓悄悄的和余光节施展轻功从外墙翻了进去,虽然军火库的守卫众多,但二人出其不意,手中刀剑相交,在两人的配合之下,在场士兵未发一弹,就被一一击倒。 “成了!”陈霜晓道,“事情比想象中进展的还有顺利,虽然是第一次和有这么多重火力的敌人交锋,但是结果还是非常之好的,院内的敌人都被扫空了,现在就看如月那里怎么样了。” 在军事基地的办公楼之上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几个军官们急的犹如有过上的蚂蚁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下面的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那些重机枪大炮都有什么用啊!”“我们会变成俘虏的,想想咱们这几年对他们做的事情,他们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怎么办啊!要不直接切腹谢罪算了,省去那些暴徒们的折磨!”他们慌乱着大叫道。 这时,在办公室的圆桌尽头处有一人端坐在那里,冷冰冰地说道:“吵死了,平日你们一个个飞扬跋扈的,真正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却像小绵羊一般懦弱无比,把平日挂在嘴边对天皇大人陛下的效忠之词都抛在了脑后,真不知道内阁们是怎么选的人,把你们这帮废物们都招过来了!” 众军官们一时语塞,有军官怯生生的对那人道:“总角大人,您别这么说风凉话了,请您来坐镇就是怕这种意外情况的发生,您赶紧帮我们打退来敌吧!” 那名叫总角的人身着一身黑服,眼神凶狠,冷酷的对他说道:“我当然会打退来敌的,不过在这之前……”他掏出手中的手枪,一枪便在刚才说话的那个军官的额头上开了花,那军官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最后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众军官们吓得大喊道:“你干嘛,为什么要杀了他!” 总角阴森道:“你们在危难时刻先要想到用自己的力量对付敌人,而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在我的身上,这个人就犯了这样的错误,他被敌人抓到以后,也是个投降的命,天皇阁下、日本军队不需要这样懦弱的人存在,我身为鬼杀部的干部,会替天皇陛下好好清理这类的杂鱼!” “这……”众军官们被吓得摊倒在座位上,他们不敢说话,生怕会早来和那人一样的不测。 此刻,总角听到窗边处有风声传来,阴笑着说道:“不过,你们可以靠自己来证明自己对天皇陛下的忠心给我看,在此之前,我先要解决这个爬上楼顶的敌人了。” 说着,他转头看圆桌旁的窗边,一位手拿宝剑,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在夜晚的微风之中,站立在了窗台之上。 第五章 下地狱吧 “没想到我碰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么貌美如花的女子,看样在还会武功,有点功底,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总角一边兴奋地看着这美貌的持剑女子留着口水,一边从腰间掏出了他的武器,两把日本弯月短刀,拉开架势,但仍然还没有丝毫的战意,还在对这女子的外貌赞不绝口。 这提剑的女子正是陈如月,她按照她哥哥的计划,由哥哥和师父叔叔他们在下面牵制攻打军火库已经院内守卫,与此同时她悄悄从后面院墙翻入,顺这办公楼来到基地首脑长官的办公之处,控制住军事基地内的所有军官。 她本以为自己要打一群虽没有功夫,但是手有快枪的军官们,可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么一个相貌猥琐丑陋,身形弯腰弓背,身着一身黑色但丑的无法形容出处的衣服,一脸的淫邪的男人。陈如月微微皱眉,听着眼前这个敌人对她诉说道。 “哎,太美丽了,我白活了三十五岁了,可还没有见到过像姑娘你这么花容月貌的女子啊。小姐,您一定是上天被选召,诞生于这个世上,要来做我妻子的人啊,我实在是太幸福了。我之前强娶的四个老婆加一块也没有你的美丽动人啊。” 陈如月淡淡道:“你都娶了四个老婆了,还不知足吗?” “当然不知足了啊,你知道吗,美丽的小姐?我可以允许我天生畸形,可以允许我的相貌丑陋,但是决不允许我的妻子们的美貌被别人的妻子压过,我虽然玩过那么多的女的,可每当看到别人,别的同僚高官左拥右抱其他的我不曾触碰的美人我都怒火中烧,天下所有的美丽女人都不应该在我之前先与其他的臭男人过夜,都应该属于我,至少也要让我玩过一遍才行!” “老天爷既然不让我拥有和那些长得帅的男人一样的外貌,就应该满足我的这一个要求,这是老天爷,这是生我的父母他们欠我的!我虽然从穷苦村民那里抢来了四个美丽无双的女人做老婆,但是远远不够,我走遍日本各地,就为了找更加美貌的女人,陪过我的女人没有以前也有八百了,连日本花魁名叫‘黑孔雀’的奥田梨都和我睡过一晚,可是我觉得还远远不够,来到了台湾以后,当地那个叫做刘璐的汉奸又给我抓来了好多当地的美女,可是,今天碰到你这美人以后,我觉得我的人生终于可以圆满了。来吧,投身到我的怀抱中来吧,美人!” “我拒绝!”陈如月目露凶光地道,“你这个无耻至极的败类,多少良家女子因为你的存在而痛苦不已,受尽折磨,看来这都是天意,你将在今夜,结束你罪孽无比的一生。” 那总角听到她的拒绝反而更加的兴奋,道:“哈哈,我就是喜欢你们反抗,每当看着你们这些花季少女面对我无计可施又无比绝望的脸,我就兴奋异常,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展示出来我最喜欢看到的一面了!” 说着,总角拿起手中双弯月刀,向陈如月一步踏来,两把短刀如两道流星一样,飞快的向陈如月的双脚砍去。陈如月心道:“好快,怪不得要他这人在这里守卫。”陈如月飞身一起,她的身体就像一只灵巧的飞燕一般从总角的头顶飞了过去,一个闪身,便站到了他的身后。 “好功夫,长得这么美丽功夫还这么好吗?!”总角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想法只是微微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接着他又挥起弯刀,一瞬间又欺身来到了陈如月身边,他把双弯刀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向她攻击而来,总角用招之时有些后悔了,“忘了我不为了要杀她,而是为了要拿她,我应该像刚才那样袭击她的腿部,起码之后还能玩,这拦腰把她砍断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可惜啊,这么好的女子……” 可是,还没有等他懊恼完事,陈如月身体虽他的两把弯刀微微一侧身,在一霎时间,以及其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两把弯刀中间巧妙地避过了进攻。 还没等总角万分诧异之时,陈如月在躲避之时,手中长亭宝剑向上一挑,在总角的右胸之上划开了一个口子,鲜血顿时透过了他的衣服冒了出来。 总角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立定站稳,捂着胸口的伤口,说道:“好啊,给你这女的脸你竟然还不要,居然敢划伤身为鬼杀部三当家的我!你要付出代价的!” 陈如月将宝剑一甩,疑惑地说道:“鬼杀部?我没有听过,倒是听过日本内阁的暗杀部。” 总角鸣獾道:“呵,我们鬼杀部虽然成立的比较晚,但是已经和那个九头龙也的暗杀部齐名了,啊不,马上鬼杀部的名号就要在我们老大苏我天狗的带领下超越暗杀部了,到时候我再和老二进行当家的换位大战,把他挤下去之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你这个中国来的小姑娘,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斩伤了我我原谅你的罪行,嫁给我以后你将用你一生来偿还你刚才的错误。来吧,嫁给鬼杀部的干部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陈如月心中的怒火渐渐无法平息,她举起宝剑,道:“来吧,我尽量尽快地了解你!” “你他妈的得寸进尺啊!”总角鸣獾大叫道,他手中弯刀成倒钩之形,自下往上向陈如月的身上甩去,陈如月宛如蝴蝶舞花一般轻盈跃起,一脚踏在了总角的肩头,一步而过,在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长剑一刺,在总角的后背上点了一下,在她落地之时,总角只觉得后背疼痛无比,他跪倒在地,痛的哇哇大叫。 总角目露红光,他回头看着身体衣着竟没有受到丝毫损伤的陈如月,气的暴跳如雷,口中飞沫横飞,他大肆咆哮道:“混账,贱女的,作为一个低等民族的人,竟然敢如此戏弄高高在上的我,我要活劈了你!”说着他转身飞来,踏地的力道太大,竟然把脚下的地板都踩陷了一块,陈如月没想到此人受伤以后身法速度竟然比刚才还有快,她不及躲闪,挥起宝剑,接住了那两把向她劈落下来的弯刀。 可是对方势大力沉,陈如月毕竟是一女子,她的手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瞬间被压得单膝跪地,双手握剑,颤颤巍巍的在那里勉强地支撑着。 总角鸣獾见自己终于占到了上风,哈哈大笑得意道:“怎么样,美人,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嫁给我,我会为了你将我的那四个老婆全部杀死,也把和我有关系的情妇们全部诛杀,并发誓以后再也不碰其他的女人了,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怎么样,别挣扎了,你会被累死的!” 陈如月此时定下心神,看着这张由内而外丑陋无比的脸,说道:“人渣,下地狱去吧!”说着她手中寸劲一使,长亭宝剑似乎在一瞬间感应到了它主人的心意,随着她的手奋力一击,斩断了总角手上那两把由日本知名匠人打造的弯刀,陈如月顺势将长亭剑往总角脖颈一挥而过,总角鸣獾的脑袋,随着这一挥舞,离开了他的身体,在空中一飞,掉落在了地上。 总角的头颅在闭上眼之前,口中还念叨着:“好快的宝剑啊!” 陈如月击杀了鬼杀部的第三干部总角鸣獾,耳听窗外楼下她哥哥向她喊得告捷声音,身体一放松,望着望着窗外,满意地笑了起来。 可正在这时,办公室内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刚才的那些日本军官一个个抬着巨大的重机枪,站在了陈如月的面前。他们放肆地大喊道:“总角这个王八蛋居然看不起我们,死得好啊,不过现在我们也有马上杀了你这女娃娃了!” 陈如月心中懊悔无限,“糟糕,他们刚才在我和敌人对战的时候纷纷跑了出去,我居然没有一点留意,距离这么远,机枪又这么多,旁边又没有能够挡住我的东西,离窗边又有一段距离,我太大意了!”眼看着自己就要束手无策,死在这里。 突然,她只见门外军官们的身后一道红色光影闪过,只眨眼不到的倏然之间,那些拿枪要射击的军官们一个个没有半点挣扎地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相继毙命。 陈如月呆了呆,只听眼前门外一人对她说道:“侄女,我不是经常教你,身处敌方之地,无论何时都不能放松警惕吗?你这又忘记了,回去我可要让叶秋梦好好惩罚惩罚你呀!” “这声音是!”陈如月欣喜若狂,她跑上前去抱住了那个红衣之人,她抬头看着这个面容英俊,满脸微笑的男人,欢喜地说道:“沈叔叔,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我真的好想你呀!” 第六章 败类的下场 沈落松,广州本地人士,陈清玉与曹龙莽的结拜兄弟,陈如月的亲传师父,世界第一剑师,曾在当年击败了如日中天的玉山信元,此时也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的中年人了,这十余年数十次的与外族入侵者的战争,让他浑身伤痕累累,他的面部右眼之下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印记,那是他三年前与一位日本高手战斗后留下来的。 他无比慈爱地抚摸着陈如月的头,微笑着说道:“如月,这半年时间没见,你又长高了不少。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很开心,看到你平安无事,我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陈如月擦了擦眼泪,她抬头说道:“叔叔,半年不见你瘦了啊,叶姑姑没照顾好你呀。” 沈落松笑道:“你叶姑姑要给你再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估计就下个月左右了吧。” 陈如月开心道:“对了,我都忘记了,我上次离开广州的时候,叶姑姑和我说了呢,太好了,之前的沈清灵妹妹比我小不到一岁,我俩一直从小玩到大的,后来我出国游历之后她就一直没有伴了,这下她就又有弟弟妹妹陪她了。” 正在二人说话之间,曹龙莽和灭魔关心陈如月的安慰,顺着楼梯跑了上来,他们看到已经许久不见的沈落松出现在他的面前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曹龙莽瞬间眼圈就红了,他抱着沈落松,喊道:“二哥啊,你他妈的怎么孤身来到这里了,不是应该在广州等我们吗?三弟想死你了!” 灭魔也是合十双手,说道:“阿弥陀佛,竟然在这里与落松不期而遇了,这是佛祖冥冥之中地安排,要不是落松及时出现,如月也是危险万分啊。” 沈落松笑道:“本来我是要在广州码头那里按约定等着你们的,可是你们超出了约定一个月的时间,我又打听到了日本冲绳岛和台湾那片海域中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长时间不散的无风带,我想王君玺先生肯定又大意马虎了,你们的船肯定陷入了这个境地,如果按照无风带之后必然卷来的海上台风估算,你们的船肯定会停靠在台湾这一带,我就先行乘船过来,看能不能在这里遇上你们,果不其然,所料的不错呀。” 曹龙莽哈哈大笑道:“要是王君玺那老头儿听到你这番话估计是要被气死了呢!” 陈霜晓是第一次见到沈落松,他经常从叔叔和师父口中听到这位自己父亲的弟弟是多么强大,多么传奇,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他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非凡的外貌加上如此不凡的谈吐,确实让人过目不忘。 陈霜晓跪倒在地,朝沈落松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泣不成声说道:“陈霜晓,拜见叔叔。” 沈落松终于看到了这位已故的亡兄的孩子长大成人,他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眼中也含着泪光,欣慰道:“孩子,你终于长大了,我等了这一天等了好久了,你和兄长长得真的很像,但是没有他长得高、长得壮,不过你还不到十六岁,还能成长的,这张脸长得还是挺帅的了,哈哈。” 终于,主角团在这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团聚在了一起,陈霜晓知道,虽然十余年不能相认,但彼此的心却一刻也没有分开过。 范退和高山族的人把所有的日本士兵打死的打死,抓住的抓住,已经将这军事基地的敌人全部扫平了,范退拍了拍陈霜晓的肩膀,对众人说道:“感谢你们,太感谢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绝难做到这件事,这些日本兵已经驻扎在这里好几年了,期间在这一带欺男霸女,扫荡村落,实在是无恶不作。能把他们铲除,我死也瞑目了。” 而那些高山族的人包括首领,见这伙人今天才白天刚到,晚上就能带领着他们打败压在他们头顶这多年,他们恨得牙痒痒的日本军队,对他们是神灵化身的信念又加深了一层。 灭魔问道:“这里的敌人都扫除干净了吗?这军营里是不是只有日本士兵吧?”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范退,他脑门全身似乎被电了一下一样,大喊一声,“不对,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比这些无恶不作的日本兵更可恶十倍,他绝对还在这里,一定要把他揪出来,为了我那些死去的朋友战友们报仇!” 而此时,在军事基地的西侧的食堂的后厨内,一个叫刘璐的汉奸,正躲在那里瑟瑟发抖,这食堂是他一直以来的住的地方,因为天黑的原因,再加上他把灯关掉了,导致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这里还藏着人。 “他妈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为什么呆在这个固若金汤的军营里还会迎来杀身之祸?”刘璐一边发抖一边在心中念道,“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呢,从小到大我都是那么的优秀,我身材结实,又长得一表人才,身边那些和我一起念私塾的孩子中学习好的人我都瞧不上,因为他们都懦弱老实,那就活该被我整天看不起,可是这么优秀的我,长大以后,却一点业绩都做不出来,我这么能说会道的人,他们居然谁都看不上我,妈的,都瞎了眼睛吧?还有,最可气的是,那些我小时候完全看不上的白痴们居然一个个混得有头有脸的,都踩在我的头上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后来,老天爷终于睁眼了,这帮日本人占领了这里,只要我活的好,这土地我管他归谁呢,我立马自告奋勇的加入了他们,并在我的引领下,日本兵们一个个的把他们那些反抗的人都抓了起来。我真的搞不明白,这帮人一个个平时看着像兔子一样老实,结果却跟日本人那么强硬,非要与他们为敌,那最后死的就都活该了,我太解气了简直!” 想到这里,刘璐又看了看自己现在住的环境,心中的恼火又增强了,他咒骂道:“他妈的,鸟人日本兵,我为了投靠了你们,不惜背上这汉奸的骂名,我的父母兄弟都和我断绝了来往,可是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呢,居然一点都不优待于我,见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以后,给我每天吃的东西比那些给囚犯和猪吃的东西好不了多少,还让我住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破屋里面,每天睡觉都要闻这些剩菜下水的味道入眠,我他妈的到底图什么啊?你们都欠我的,我这么棒,你们都是瞎了眼了,日本兵死的好,到时候等你们都走了,我再悄悄出去,找到藏那些我给总角那个王八蛋女人的地方玩个够,我他妈这几年为了日本兵兢兢业业的他们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不赏给我,我要让他们好好补偿补偿我!” 可正在他意淫之际,食堂内房屋的隔墙被人一脚踹开了,几束灯光直直照射在了他的脸上,他惊恐万分之中,衣领被人一把抓了起来,拉出了食堂,扔在了地上。 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吓得尿了裤子,他害怕地道:“范……范大爷,你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范退眼中留下了流水,他手中握着一把手枪,对刘璐道:“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我当年瞎了眼认你做兄弟,你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带着那些日本兵把我们私塾中你当年看不顺眼的人都抓起来弄死了,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只因为你从小看他们不顺眼,就不惜当汉奸也要弄死他们!” 刘璐此时为了活命,只能不住地磕头谢罪,他痛哭流涕道:“我错了,我不应该嫉妒他们比我优秀,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想当汉奸,我要是知道你们能打败这些日本兵的话,我就不当汉奸了,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吧!” 范退拿枪指着他的额头,道:“今日,那些死去的朋友们终于可以瞑目了,作为曾经的兄弟,我送你最后一程,安息吧!”说道这里,他手中的枪扳机一响,刘璐罪恶的头颅一瞬间被炸开了花。 目中无人、坏事做尽的败类之人,终将迎来属于他应得的下场。 第七章 无尽之敌 众人回到高山族的寨中,陈如月向他们讲述了刚才与鬼杀队的总角鸣獾战斗的事情。 “鬼杀部,那是什么组织啊?”众人听陈如月陈述刚才战斗的场景后问道。 陈如月道:“我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不是什么好组织反正,我杀掉这个猥琐好色的三当家是他们的骨干成员,那么他们整体的行事做派就可想而知了。” 陈霜晓道:“他们日本确实一直以来都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在日本上学的那几年,身边就有好多学生十分热衷于搞这些鬼神之类的社团活动。鬼杀部光听这个名字,就差不多能了解出来他们的部分所想,想想自己能犹如鬼怪一般,取夺人的性命。” 曹龙莽此时攥了攥他的左手,回想起那天在大阪码头那儿与那暗杀部的头目对过的那一掌,说道:“鬼杀部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和那个咱们所知道的暗杀部一样,那个身材比我还高的日本军官,是个头目吧?当日我和他对过一掌之后手臂酸疼了好几天,这帮人也真不是盖的啊。” 沈落松一听却来了兴致,他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身材高大的日本军官,长得什么样啊?居然能在掌风上压你一头。” 曹龙莽不屑道:“哼,倒也不是压一头,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日本军官中还能有如此的内力高强的人物,还以为他们只会用枪呢。那个人四方大脸,张眉努目的,眼中闪着身怀内力之人特有的金光。” 沈落松听后思绪了好久,他道:“看来应该不会错了,咱们两个遇到了同一个人。” 众人有些不解,问他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也和这个日本军官战斗过吗?” 沈落松指了指自己右眼下的伤痕印记,对大家道:“各位请看,我这印记便是三年前在辽东半岛与一日本军官战斗后所留下来的伤痕。” 灭魔和曹龙莽都很是惊奇,他们说道:“难道你是和他空手对打吗?否则以你现在的剑法功底,怎么会有人能够伤你呢?” 沈落松摇头道:“不,当日我就是用剑与他对战的,但倒不是一上来便与他战斗,而是先对上了他的师父。” “那日我在辽东半岛的连云港一带悄悄寻迹,希望能救出来一个被日本兵抓走的男孩,之后,我潜入了他们一个军事总部之中,本来都找到了关押那个男孩的牢房所在之处,却半路杀出来了一个手持太刀,身着日本麻衣的长须老者,他拦住了我的去路,我为了速速带那男孩出去,便拔剑与他战斗在了一起。” “那老人有七十多岁的年纪,但是身法快的吓人,似乎竟不在当年的玉山信元之下,而本以为能快速的结束战斗,谁想到竟与他陷入了苦战之中,他甚至还一刀划伤了我的右脸,我情急之下,便用出了和当年与对战时用的‘残像’之势,谁成想那老人似乎早料到我会用这一招,对我用迅雷之速造出的残像不管不问,一招回头望月竟然自刺中了我的的后背。”说着,沈落松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后背上的刀伤痕迹,众人一看此刀伤虽然不太深,但是能伤到沈落松,那日本老人的实力确实非同寻常。 “我当时惊讶无比,可以说这个人,是我十余年来碰到的最强对手了。我当时受了伤,已经没有退了,终于使出了我这些年来苦苦钻研出来的长亭剑法中的最后一招……” “最后一招?”陈如月很是奇怪,“沈叔叔,我怎么从来没有能够你跟我说过还有在残像之后的招式呢?” 沈落松摸了摸她头,说道:“也不是我刻意向你可以隐瞒,只是这最后一招,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我也是这么多年潜心修炼,在鲁大师教我剑法的基础之上,又悟出来的一层剑招,当时还未成型,就一直没有教给你,现在我已经融会贯通了,如月,这几天我就把这最后一招传给你。” “说归正题,我用了那最后一招以后,那老人终于不敌,跪倒在地,我避开了他的要害,只是刺中了他的双腿,本以为他不在起身追击,我便可以出了总部,谁知这时从旁又有一个身着日本军装,三十多岁年纪的人杀了出来犹如鬼魅一般手成爪状,向我袭来。” “我刚刚用了绝招与那老人斗完,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但是那人是赤手空拳而来的,我挥剑格挡本以为可以尽数拦住他,但是那军官竟然用我都不认得极其匪夷所思的招式避过我手中宝剑的锋芒,我还未来的及回身躲避,他便一抓抓在了我的有脸之上,一用力,便撕下了我的一块皮肉下来,我当时大疼之下,一剑挥刺,刺中了那军官的小腹,那军官也是为了救那个老者,口中喊着‘师父’,见我也不恋战,便不再难为我,去搀扶那个老人,我便带着那个男孩走掉了。这场战斗就以这种两败俱伤的结果收场了。” 曹龙莽道:“居然空手伤了二哥你,又身着军装,看来应该就是我那个对掌的小子了。没想到这日本的杀手部,也是藏龙卧虎之地了,他到底是又有什么新的天赋机遇,得到了如此神功,以后这人也咱们也会碰到,还是要提防一下啊。” 沈落松道:“给我的感觉吧,武功再强也不能练到如此徒手与我斗成平手的,我总感觉那个人武功造诣来的有点不对劲,但是也说不上来,只能我们心中记着有这么个事情,日后防备吧……” 而在众人商谈之时,在隔海相望的日本国土之上,也是有一众人正开着会讨论着关于沈落松他们的事情。 在内阁暗杀部总部的大楼之中,暗杀部部长“祭”和众手下们来到了会议厅,众人对墙壁之上高高挂起的写“武运昌隆”的大字深深地鞠一躬,便坐在那里等待着另一方前来开会的人员。 不一会儿,会议室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走进来了一帮身着五颜六色奇装异服的男子,他们目光斜视,看了屋内暗杀部的人一眼,便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空位之中,各自说笑聊天,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些暗杀部的人放在眼里。 暗杀部的人看这些人还有点烟要抽的,大喝道:“喂,这里不许抽烟!” 而那帮奇装异服男根本不理会他们,九头龙也摆了摆手,说道:“抽吧,我看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好好享受享受吧。你们鬼杀部的老大苏我天狗呢?怎么还没有来?” 这时,听门外走进来了一个头戴红包,身着黑衣,长得青面獠牙,脸涂鬼怪之妆的男子,他笑着对九头龙也说道:“龙也,好久不见了,你还没有死啊?” 这人正是鬼杀部的头领,苏我天狗,他带领着鬼杀部的成员,来这里与暗杀部开紧急会议。 九头龙也笑了笑,“你们的三当家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姑娘给斩杀断首了,看来你们这帮乌合之众离完蛋也远不了了。” 苏我天狗嘴一咧,露出了他嘴中尖尖的牙齿,无比瘆人地说道:“别嚣张啊,九头龙也,我可是随时准备要干掉你的!” 第八章 鬼暗 鬼杀部和暗杀部,日本内阁下直属的两个最大最强的杀手组织,负责暗中为内阁或天皇执行秘密的暗杀任务,是见不了光的职业。鬼杀部和暗杀部内的成员多是孤儿孩子,从小被政府的人接到秘密修行训练的基地,从小都过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严峻的训练生活,直至出师学成,能够为天皇内阁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而那些孤儿们长大学成本领以后,还要进行最残酷无比的同伴恶战来选拔,与自己朝夕相处,一起生活训练多年的同伴们兵刃相向,杀死或重创对方以后,在百里挑一的战斗中全身完整活下来的人,便可以成为暗杀队的一员了。 也就是说,在为内阁他们手刃敌人威胁之前,这些杀手们,手上会最先沾满同伴的鲜血。 这种狠毒的选拔制度,已经伴随着暗杀部的建立,存在了二十多年了。 而现在在这会议室内坐着的暗杀部的成员们,正是内部淘汰站之中的获胜者。他们中的很多人,虽然都出过不任务,帮内阁杀过不少的人,但是杀的敌人的人命个数,却还远远没有追上杀掉的同伴的个数。 但是,内阁在近几年发现暗杀部的势力越来越大,全国的各岛各地都遍播了他们属下与内应,而且由于内阁赋予他们的权力过大,导致很多下属的身份报告连他们自己都没有了解备份,这也致使内阁认为自己的领导权力开始脱节,很多暗杀部的成员们他们无法直接从内阁那里直接接到命令,都要由九头龙也进行转达,造成了暗杀部由九头龙也一个人说的算局面,虽然每次内阁交代下来的任务都会完成,但是其过程大都不尽人意。 于是内阁为了分散九头龙也的权力,在这几年搜集了日本民间各地的高手们,组成了鬼杀部,又明里暗里的不断对他们进行扶持,分出了相当一部分的任务交给了他们,由于鬼杀部的成员们是来自于各个底层,都是一群极其不知廉耻的混子无赖,又在各个地界人脉甚广,办起事来有时候还比暗杀部的人更加的顺利,他们这些人又唯利是图,只要内阁的价钱开到位了,他们也不会目光着眼于日本国家的长远利益,不择手段的也会把事情以内阁最满意的方式办成。 内阁本来是要暗杀部和鬼杀部两个组织互相竞争,优胜劣汰,从而更有利于巩固内阁自己的地位,但是随着新起的鬼杀部的势力越来越大,鬼杀部的领导人苏我天狗也渐渐生出了他不切实际、唯我独尊的野心,他渐渐也开始不禁内阁的同意,擅自用人,随意插手暗杀部的任务,从中获利,并以鬼杀部的名号,四处贪污受贿,肆意殴打处决军官下属,他们做的要比九头龙也还要过分的多。而内阁们不想看到的恶性竞争,也已经完全地显露了出来。 今日,互相看不惯的这两个杀手部门,或许要在这次会议上,两部之间的火气,似乎要剑拔弩张、针尖对麦芒似的爆发出来了。 苏我天狗在会议开始后首先对九头龙也说道:“九头先生,你对诛龙计划的完全失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九头龙也摊手道:“这件事我无话可说,不过要不是内阁大人们把那个秋山健次郎逼得太紧了,结果那头肥猪不惜用那般鱼死网破的方法来将丑闻公之于世,又变相地影响了我们的作战,这才导致了诛龙计划的完全失败。” 苏我天狗不屑道:“哼,说来说去还是你们暗杀部太无能了,那个陈霜晓一行人总共才不到十个,其中一半还是女流之辈,还有那个师父一直不让杀,觉得无足轻重的陈霜晓的老不死的老太婆,你们都没有解决掉,真是想想我都觉得好笑。” 九头龙也伸手安抚着他手下的那帮气不过要上前和鬼杀部打起来的手下,笑着说道:“呵呵,就是这个女流之辈才把你们的三当家杀了的,听说是一剑割头,那个陈如月都没费什么力总角鸣獾就没了。我们如果无能,那你们是什么啊?!” 坐在苏我天狗旁的鬼杀部的二当家赤元绿虎冷笑道:“呵,那个色鬼鸣獾,仗着自己的叔叔是内阁的要员,我们鬼杀部才不得不接纳这个一无是处的人坐了第三把交椅,他这几年除了各地玩女人几乎什么好的都没干过,最近还敢觊觎我二当家的位置,不自量力,这下可死得太好了,真是感谢那个小姑娘替我们收拾掉杂鱼了,他还能因此落个为国捐躯的美名。” 苏我天狗又道:“话说回来,那个肥猪秋山健次郎如此行径,肆意侮辱内阁,阻挡你们的任务,你们居然之后对他不闻不问的,任由捡回一条命的他沾沾自喜地活下来吗?” 暗杀部的团在一边说道:“秋山健次郎向报社公众公开了内阁抛弃他的事情以后,曾说过内阁会找人报复将他杀掉,也算他聪明,知道这釜底抽薪之计,如果之后我们杀掉他,就坐实了健次郎的话,也变相证明了内阁飞鸟尽良弓藏的做事风格,那么以后还哪有人愿意为内阁真心效命啊。” 而苏我天狗仍摆着一张臭脸道:“不巧的很啊,我们看不惯这个公然与内阁为敌的人逍遥快活,已经把他处理掉了,我们把他肥腻的身体看为了两半,扔到了垃圾桶里,相信第二天就能见报了。” “什么!”九头龙也大惊失色,他恶狠狠道,“你这个蠢蛋,你知道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吗?经报社那个人添油加醋地报道一遍之后,日本民众会怎么看待内阁政府?” 苏我天狗笑道:“我们的本职工作就是要处理掉一切藐视天皇的人,一切与天皇为敌的人,这样才能巩固大日本的统治,如果那些记者们敢肆意播报的话,我会让他们接受和健次郎一样的下场。九头龙也,不用你们来教我做事,你们不够格!” 九头龙也无奈地摇头道:“对牛弹琴啊,做事只想到眼前的利益,不想到长远的发展,如果大日本交给你们这样的人来治理的话,不出几年必亡啊!” 而鬼杀部的这些人,仍对自己的行事而洋洋得意,苏我天狗又道:“言归正传吧,今日来开会是要说明如何除掉这伙从日本各位眼皮子底下跑走的中国人的。我的想法是,既然你们暗杀部的诛龙计划已经失败了,就干脆别管这件事了,那个陈霜晓一伙灭掉了台湾的军事基地,又杀死了鬼杀部的总角,算是与我们结下了仇了,就由我们亲自出马,解决掉这些目无王法的人吧。你们这些无能之辈,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暗杀部的团和沐气地大喝道:“你们这帮动物园来的口气太大了,居然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一群从老鼠窝里面爬出来的人,别这么自以为是了!” “王八羔子,你们说什么!”鬼杀部的人都是流氓混混,听这讥讽都坐不住了,跳起来与他们对骂,眼看双方就要剑拔弩张了。 九头龙也赶忙制止住了这即将要发射的弓箭,说道:“咱们再怎么争斗也只是内耗,天狗,既然你要自己揽下来的话就请便吧,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苏我天狗眼一斜,道:“陈霜晓这伙人不出几日,肯定要坐船从台湾回到广东,我们鬼杀部今夜开一条战船而出,我们所有人一起出动,他们的船撑死就是木船而已,我们用配置最高的战船火力将它击沉,让他们一行人直接命丧大海,如果用炮轰不下他们,就将两船相贴,用白刃战将他们斩成碎片。” 九头龙也道:“计划很好啊,不过我要提醒你,他们一行人都不是泛泛之辈,可别想那么容易就能拿下他们啊!” 苏我天狗戴上了自己的天狗面具,说道:“这些不用你们操心,你们好好在这里等着吧,不出十日,我就会让你们知道暗杀部将永远被我们鬼杀部压下来一头!”说着,他便带着鬼杀部的所有成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会议室。 团等人不解地问道:“九头大人,为什么你要容忍他们如此的羞辱我们啊,这个任务如果真被他们做成了,那就坏事了!” 九头龙也此时却一脸阴笑,他说道:“陈霜晓的那帮可都是惊为天人的人,鬼杀部他们绝对完不成任务,说不定鬼杀队的这帮人会一起陪在那里,到时候等他们两败俱伤之际我们暗杀部再去清理现场,岂不美哉啊?借敌人之手,除掉这帮人,难道不好吗?” 团等人点了点头,说道:“说得有道理,可是,他们刚才说的战舰大炮,如果真的是这样,陈霜晓那批人还没来得及出手,就会被远处鬼杀部战舰的大炮尽数轰死成渣的。” 九头龙也道:“这个确实是个问题,派人去天狗所说的出船码头私下跑一趟,别让他们发现了,咱们给他们的那艘战船,好好地改造一番吧……” 第九章 鲁大师的回忆 “鲁大师,师父,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沈落松在一次带着家人与鲁天恩一起看海的时候,找了个机会问鲁天恩道。 鲁天恩此时年纪已经苍老,近几年的身体每况愈下,有几次晚上入睡都需要沈落松地搀扶才可以入踏,他也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阳寿似乎要走到尽头了。 鲁天恩坐在轮椅上,出神地望着大海,不知道他是在欣赏海景,还是在脑中回想着什么事情。沈落松在一旁叫了他好几遍,他才回过了神来。 “你要问什么吗,落松?还想问问长亭剑法我有没有想出什么新的剑招来教你吗?”鲁天恩好玩的性格还是没有改,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不是啊,师父,我是想问一下你和李瀚章李大人的事情。” “李瀚章……”鲁天恩现在的思维能力已经比前几年退不了太多,他努力想了半天,才在脑海中浮现出了两广总督李瀚章的样貌,他道,“哎,那个老不死的,还挺能活的,可惜啊,差两年就过上自己的八十岁大寿了,一辈子生了那么多的儿子,真是令人羡慕啊。你要问我和他到底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吗?” 鲁天恩道:“深厚嘛?好像也没有那么的深厚,算是认识吧,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沈落松道:“不可能吧,光是认识不会给你那么大的面子的呀,连叶秋梦逃婚的罪责都给我免了,还给我官做,都是因为他看在你的情面上的呀。我一直想问你,感觉你俩得交情实在是非同一般啊。” 鲁天恩将手中的烟袋抬起,向里面搓了搓烟丝,点燃的火柴,烟丝浓浓地烧起了白烟,他猛烈地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烟云中说起了从前。 “还记得那是我从山东刚刚来广州这里赴任的时候,我和三个同时来广州的同僚一起先到了当时也刚来广州不久的两广总督大人那里报到,那时候总督还不是李瀚章,具体是谁我给忘记了,那个当时任职的两广总督是个极其贪财的人,他有个外号,叫做天高三尺!” “嚯,那这个外号的意思他是个清官啊貌似,怎么还贪财呢?”沈落松奇怪道。 “什么啊,为什么天能高三尺?是因为他把地挖薄了三尺,这是他之前在北方做父母官时百姓们给他一个埋汰他的绰号,他贪污了那么多的银子,最后用了一半的家产贿赂了朝廷好多要员,得到了两广总督的这个官位。” 沈落松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总督当时趾高气昂的,甚至毫不避讳地提前发给了我们几个消息,一人准备五千两纹银的孝敬,那时候我还在世的老母病重,要省下钱来买不少的名贵药材,哪有那些钱孝敬他啊?可是那另三个人是买来的官,银子多得是,并且他们早就预备好了银子,三个人拉帮结派把我孤立了起来。到了广州之后,那个总督就从来没给过我好脸看过。那时候我只是觉得我严于律己、两袖清风,他也找不了我的麻烦。” 沈落松道:“但是最后还是让他揪到尾巴是不是?” “妈的,是人哪有什么事情都尽善尽美的,我当时还是想的有点天真了,最后因为一件公事我被那总督大人设计陷害,一下打入大牢。” “被这小肚鸡肠的人逮到,那不是无法翻身了吗?” “哎,也算是运气好,那时候碰巧李瀚章大人来到了广州这里公干,他属于是钦差大人,因为那个大人之前做父母官的时候冤案太多,很多百姓联名上诉,皇上派了他前来查清案件,他调出了我的那个案件,也想借机扳倒那位大人,可是那个大人也是厉害,见自己如何贿赂李瀚章都油盐不进,要是他的事情真的被捅出来了那就是千刀万剐。最后竟然使出破釜沉舟的办法,竟暗自挟持了李瀚章带来的家人,威胁他放弃调查于他。” 沈落松很是吃惊,“居然胆子如此之大吗?这真是难以想象,挟持钦差大人的家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个被挟持的人好像是他五儿子还是六儿子来着的我就忘了,李瀚章急的不行,他这次来公办并没有带了什么亲卫兵,广州城的兵当时他又无法调动。正急的火烧眉毛之际,突然想起来我这么一个关入大牢待参的人员是有名的武师,便连夜进大牢放了出来,请求我制服那个恶徒,救出他的儿子,之后便让我官复原职,使那些冤案沉冤昭雪。” “那我能惯着那个冤枉我的鸟人吗,当夜我就上房潜入了他的家中,打倒了他的所有打手们,救出了李瀚章的孩子,同时胖揍了那鸟人一顿,之后李瀚章的审理就十分顺利了,不仅将那个鸟人押入京城斩首示众,又把那三个行贿的官员都罢免革职,我自然是官复原职,还受到了朝廷的嘉奖。” 沈落松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交情果然非同一般。” “李瀚章回京之时,和我说他的儿子的命是我救的,算是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会帮我的。我本来也没留意,不过谁成想他几年之后居然调来当了两广总督了。” 沈落松道:“可你最后没有因为他来了而得到好处,还是被罢免了呀。” 鲁天恩摇摇头道:“哎,这就没法说了,我实在是不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干就不干了吧,落得一身轻松,我最骄傲的是能把我创出来的天下第一的剑法交给你,又间接地传给了如月,这就挺好了,不白来这世上走了一回……”说着他冷冰冰的手握了握沈落松,又看了看远处海边带着孩子和如月玩水的叶秋梦她们,欣慰地笑了笑…… 沈落松回想着这些事,独自叹了叹气,他的师父已经在大半年前入土为安了,沈落松仍时常想念着他,他知道,没有鲁大师,他之后的人生真的是无法想象。 正在他回想之时,身后的曹龙莽叫住了他,“二哥想什么呢?快上船吧!” 高山族的人为了答谢沈落松一行人的恩德,把他们族中最大最好的大型木船送给了他们,又在船上堆满了清水和食物,众人正搬运着东西,准备上船离去。 陈霜晓对范退说道:“范大人,你年纪不大,也只三十岁不到,不要待在这里困守了,台湾虽然现在被迫割让给了日本,但是我们只要在心中知道,它永远属于中国,永远属于中华大陆,并付出努力,我想相信他终有一天会回归的,会回到我们的怀抱。你这一身文才,加上如此的气魄胆识,回到大陆之后定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范退本来是不愿意走的,但是他看了看船边正同时看向他的陈如月,心中闪过了一阵异样的感觉,他心道陈霜晓说的确实不错,自己在这里如困兽一般的日子确实难有作为,也想念着在大洋彼岸的亲友,便下定决心,他回身与这些朝夕相处的高山族人们洒泪分别,一起走上了大船。 好在这次日本军事基地都认为是一伙外来的汉族人偷袭他们,并没有怀疑到高山族的身上,使他们得已继续以他们不屈的精神反抗者外来者的压迫。 大船起航,而正在不远处的海平面之上,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第十章 海上遭遇战 这次的远行航海就要顺利很多了,从台湾离开之后,几乎都是顺风杨帆的晴天,再加上高山族送给他们丰富的物资,这几天在船上大家过得还挺舒服的。 “按照这个速度航行的话,不出十五天,就能到达福建沿海岸口那里登陆了,我这把老骨头没想到还挺适应出海航行的,在海上呆了快半年的时间了,却感觉要比在陆地上来的舒服。”王君玺在甲板之上看着海上的飞舞觅食的海鸥自言自语道。 “可能你上辈子是个海龟吧,转世以后还是适合在海上游走啊。”身后有一人出言和他玩笑道。 王君玺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出言不逊,他生气地吼道:“你他妈的小崽子曹龙莽,天天就你最里面的逼话最多,骂谁是王八转世呢?找死啊是不是?别看我岁数大,信不信我一把把你这个黑狗熊扔到海里面让你喂鲨鱼!” 曹龙莽笑着赶忙摆手,他拍了拍王君玺的后背,道:“我信我信啊!我这个人就是诙谐,还开玩笑,你这老骨头可气的憋屈坏了身体,这不是海上呆的太无聊了吗?我看大家一天天都没啥精神,就你这还老是望景啊。” 王君玺不忘了反讽,“你上辈子可能还是个陆龟呢,一会儿受不了口渴,一会儿坐不住满处瞎晃悠的。” 曹龙莽道:“这不是着急靠岸吗?话说你这次计算的没错了吧,不能又把我们坑了,像上次一样在海上干飘着,又有风暴袭击啥的。” “这次不会了,虽然海上的天气千变万化,作为多年出海打渔的老手也不敢说能把天气预测的完全不差,不过这次我可以保证的是,在这一带像这样的天气绝对会保持半个月以上,放心吧,你看,这四周海上的鱼群海鸥比比皆是,要是快变天的话,它们不会这样趋之若鹜的肆意玩耍觅食的。” 曹龙莽顺着王君玺手指的方向向船尾后方远眺,也说道:“是呀,我还从来没见过海面上这么热闹的呢,海鸥海鹰们一群一群的来海上吃鱼,而那些海鱼们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结群在海面跳跃游戏,让捕食者们吃。还有啊,那船后面远远的在海雾之中的那一团漆黑漆黑的东西,是大鲸鱼吧?也赶这个好天气出来觅食了啊,这一张大嘴,得吞多少小鱼啊……” “鲸鱼吗?”王君玺有些奇怪,也看了看远处,他上了年纪,视力不是很好,半天才望到远处淡淡的海雾之中有一巨大漆黑的物体正在海上游走,并似乎与他们的大船越来越近。 王君玺捋了捋胡子,说道:“感觉个头不小啊,普通的鲸鱼肯定没有这么大的,像是座头鲸鱼啊,可按理来说虽然台湾和福建连接的这条海域是有很多的座头鲸鱼,可它们一般不会在海面上浮出来这么长时间呀,座头鲸出海面吃鱼群就是在一瞬间的事情。还有啊,如果它是出来呼吸的话应该会在它的背部上有排气喷泉的,这有点不合常理啊。” 曹龙莽总感觉这个书馆馆长转行船长的老头儿办事说话不靠谱,他反驳道:“你老就别老什么书本上的东西这么推测来推测去的了,我看就是个大鲸鱼,有可能是死了呢,漂在海上的。” “漂尸的话速度也不能这么快啊,感觉它的速度比咱们的船还要快,哎,怎么还有东西……” “什么东西?”曹龙莽远望一眼定睛观瞧,只见从那“巨鲸”的身上似乎突然朝他们射来了什么东西,曹龙莽只微一愣神的功夫,立刻反应过来,他一把扑倒王君玺,一边对船上的其他人大喊道:“有敌来袭,卧倒!” 黑色的炮弹在海面上划过了一条弧线,不到几秒的时间,在曹龙莽他们的这艘大船旁边的海面上,炸开了花,随即卷起的巨浪如倾盆大雨一般,将大船甲板之上的人都淋了一遍。 这一通翻江倒海的冲击之后,众人从甲板上爬了起来,陈霜晓最先一步跑到了栏杆之处,他大喊道:“为什么这一带会出现敌船呢?能有这么远程的射击威力,看来不是普通的敌船!” 沈落松赶忙道:“赶紧把伯母和不会武功送到船舱的内部之中,如月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准备好之前上船时以防万一搬上来的军事基地的弹药,准备迎战!” 而那个本来像巨鲸一样的物体此时穿过了迷雾,在一公里之外的海面上,终于显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果然是一艘巨大的敌船。 这是一艘体型巨大的日本本土铁甲战舰,远处看去至少有四层楼那么高,上面摆放着数门高台打炮,甲板下的船舱内的炮孔之中还有数门摆出的大炮,这艘船被敌人精心改造刷漆的,本来应该白色的外表被刷了一层丑陋的黑漆,在正面还画着一颗硕大的骷髅头骨,甚是瘆人,四周还画着好多的野兽猛禽,但是画的东西有点过多了,使得整艘船在造型上变得毫无艺术价值可言。 不过此时的众人可没有心情对这艘船的外表品头论足,大家慌忙地拿起武器准备迎战,灭魔和曹龙莽两人把着船舵,加速船的运行,并准备随时躲避再度飞来的弹药。 王君玺因为刚才被曹龙莽的身体一压,差点去了半条命,他在陈如月的护送下边往船舱里踉踉跄跄地快跑,边跑边说道:“看那敌船的方向应该不是从台湾那里追过来的,而是从日本岛方向开来的,他们在不确定我们的船是哪儿的船的情况下,便直接开炮,应该不是海盗,似乎是专门冲我们来的……” 此时,又是几发炮弹从敌船上射了过来,灭魔曹龙莽用出最大的力气,将船体稍稍的往一边侧了一下,炮弹又在船边的不远处炸开了海水,众人紧紧抓住甲板上的栏杆,才没有二次倒地。 灭魔焦急道:“不行啊,他们的船是烧着柴油的,开的要比我们快得多,这一会儿的功夫,敌船又靠近了我们一二百米,炮弹比刚才更近了,这样下去不行的,迟早是要被集中的!” 又过了一会儿,敌船已经开到了离他们不到七百米的位置了,又是几发炮弹飞来,虽然没有打中船体,但最近的一颗炮弹,就落在了距离船边不足十米的位置。 “不行啊,撑不住了!”灭魔大喊道。曹龙莽一边拉着船舵一边大骂道:“我草他妈的,有种正面刚过来,别拿这破玩意瞎炸,又不过年过节!” 可此时眼见两船的距离不足五百米了,敌船的炮台已经完全瞄准了他们的木船,眼看再一炮下来就要正中船体了。众人束手无策,只得破釜沉舟,寄希望于炮弹不会对木船造成太大的伤害。 而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对方如冰雹碎块一样的炮弹攻击突然戛然而止,虽然船还在向他们开来,但是却再也不射出炮弹了。 陈霜晓等人不知所以,还以为他们临时改变了战术,要上前来生擒他们。 可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此时在这日本鬼杀队开来的战舰之上,鬼杀部的头领苏我天狗,正在对他的属下们破口大骂。 “他妈的,怎么不打炮了?!眼看就能把他们全部击沉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他妈的萎了吗?!” 他的负责填弹开炮的属下们委屈道:“老大,不是我们没开炮,是因为炮都哑掉了,填完弹药以后,点完火都不射啊!” “怎么可能呢,快把炮弹拿出来看看!” 下属们拉开了几枚炮弹,一开后面的开关,炮弹一分为二,众人一看都傻了眼,原来里面本来应该装满的黑色火药,都变成了一堆一堆的黄沙,没了火药,当然炸弹也变成了废铁。 苏我天狗等人怒不可遏,还以为是当时提供他们战舰的厂家吃了回扣,把炮弹都换成了哑弹,几人把厂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厂家给他们提供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炮弹,真正偷梁换柱的是暗杀部不想让他们完成任务的九头龙也派下来的人,在他们出海的前几个小时,偷偷的将炮弹掉了包。 “他妈的,好,既然不能用炮弹把他们轰死的话就贴上去和他们白刃战!这帮中国人武功高强又怎么样,这次我们可是所有主力都出动了,我们这么多人淹都能淹死他们!”苏我天狗大叫道,鬼杀部的人也是群情激奋,各个抽出了太刀战斧,准备屠杀。 沈落松见敌船不发射炮弹了,大喊道:“大家将枪支弹药拿上甲板,他们准备要和我们相撞了,准备战斗!” 终于,鬼杀部的战舰的船头贴在了木船的船尾之后,鬼杀部的人扔出飞锁倒钩,牢牢地钩住了木船,一场海上遭遇战,打响了。 苏我天狗命令三四十人组成第一波攻击部队,他们抄起家伙,张牙舞爪地一齐跳上了木船的甲板之上,而正在这时,沈落松手中长剑一挥,大喊道:“预备,射击!” 曹龙莽和陈霜晓他们将从军事基地搬来的高炮机枪对准了这第一波跳上来的敌人,曹龙莽手中机枪对他们进行了一顿扫射,陈霜晓等人点燃了大炮的引线,伴随着机枪的扫射之声,几门大炮同时“轰隆”一声巨响,全部正面击中了那跳上来的第一波敌人,鬼杀部的人也没想到对方还携带了这么多的重武器,只片刻之间,鬼杀部的第一波敌人几乎全部被炮弹机枪打成了碎片。 第十一章 恶斗 鬼杀队没料到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木船之上居然藏得这么深,倒还天真地认为敌人完全要在己方劣势的情况下用白刃战与他们对战,结果这上来就吃了大亏。 曹龙莽一梭子下去就把机枪中几百发子弹打空了,他将发烫的机关枪扔在地上,口中道:“我说怎么大清国打不过日本和那帮白皮猪呢,有这个东西在手一百个曹龙莽也被打成筛子了。怪不得都一窝蜂地花钱买这些东西呢,有这个确实都不用习武了。” 鬼杀队的头领苏我天狗先是也被他们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看出了虽然对方有重火力的武器,但是并不具备正规军人所掌握的用机枪高炮排兵布阵的能力,在第一轮得手之后没有马上组织第二轮的填弹射击准备,他站在船头,命令属下立刻展开第二次的进攻。 果然如他所料,陈霜晓这帮人虽然抵挡住了第一轮的进攻,但是也都被手中大炮的强劲威力吓了一跳,而且他们并没有学到使用方法,大炮发射时候没有避而远之,这一下“轰隆”的巨响,把他们的耳朵也震得够呛,短暂的失聪和惊吓使他们都没有缓过劲来。 而鬼杀队如浪潮一般的第二波敌人已经杀上来了,站在后面的沈落松见陈霜晓他们竟一时之间没有立刻投入战斗,立马抽出宝剑一步上前,敌人们虽然各个凶悍,手持太刀板斧,但是对沈落松手中的这柄长剑却无计可施,只听几声“扑通”的水响,最先冲上来的几个敌人被沈落松长剑刺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向后一仰,掉入了大海之中。 陈霜晓等人此时也反应过神来,提剑而上,两伙人交锋在了一起。 沈落松在传授过陈如月长亭剑法之后,便将自己的从鲁天恩那里取得的尚方宝剑传给了陈如月,后来因为玉山信元将长亭宝剑送给了陈如月之后,陈如月熟用了它之后便将更适合男子使用的尚方宝剑交还给了沈落松,沈落松宝剑出鞘,再配合上他已经炉火纯青的长亭剑法,剑锋所指之处,敌人的武器还未等与之交锋,被已然被宝剑取了性命,沈落松虽然经常锄强扶弱,驱逐外地,但是却很少杀人性命。但是今日面对如此凶相局面,不下杀手已然不行,对面都是穷凶极恶之辈,若是稍微一留情,一个不小心,那后果便难以想象。 而鬼杀队虽然这次是倾巢而出,势要拿下这些从日本逃走的人人头回去压过九头龙也,但是毕竟实力不是非常的允许,鬼杀队是以残忍和不择手段而著称,但是这是基于他们之前都是民间混混无赖,做事没有底线不计后果而来的,面对一般的敌手还能勉强应付,而面对这么多绝顶高手便马上就凶不起来了,对方没有用过多的招数,便都丝毫无法抵挡,应声倒地了。 苏我天狗想与九头龙也一争高下的梦想终究破灭了,鬼杀队的成员们的战斗素质完全无法与成员都是军人出身的暗杀部相提并论,苏我天狗等人在飘了这几年后终于在今天看清了现实与差距。 “妈的,我知道这帮人强,没想到强的这么离谱,才几个人就把我的‘精锐部队’打得落花流水了,难怪暗杀部都没能在日本本土解决他们。”苏我天狗心道,眼见第二波手下就要被打没了,他给身旁同样面露难色的二当家赤元绿虎使了个眼色,说道:“暗自用枪毙了那几个武功高强的人,要不然咱们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赤元绿虎也是混子出身,但是枪法极其了得,可以说是百步穿杨,他也是靠着这项绝技才晋升到二当家的位置,他点了点头,暗自蹲下身子,掏出腰间被削了一半长度枪管的步枪,对准了杀敌最多的沈落松,点燃引线,就要发射暗枪。 陈霜晓击败第二波敌人,没有费多大力气,心道:“我还以为会是和暗杀部一样的精锐呢,没想到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这些就是如月之前说的鬼杀队吧?一个个打扮的跟飞禽走兽一般的,武功本领却比那些闲散的盲流强不到哪里去。要是新文道树和大谷刀丸他俩还活着的话,跟这些打起来也会很是轻松的。”他想到这里,无意间转眼向敌船上船头那里的几个看着像首领的人看去,只见一人躬下身体,正拿着枪,瞄准着一旁正专心杀敌的沈落松。 “沈叔叔小心!”陈霜晓的大喊已经来不及了,他用力一脚将他身前倒在甲板上哀嚎的敌人向沈落松身前踢去,在敌人刚刚飞到沈落松的身前时赤元绿虎手中的枪声响起了,正中他属下的身上,使他一命呜呼,这倒霉的敌人在不知不觉中为沈落松做了挡箭牌,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 灭魔大喝一声,“好奸贼!”他将手中佛珠一弹,犹如一支飞箭射了出来,正中在赤元绿虎的枪头之上,赤元绿虎拿捏不住,步枪脱手落地。 “他妈的,妖魔鬼怪吗?佛珠当子弹用!老大要不撤吧!”绿虎见自己最拿手的绝活没有了,登生怯意,他平时都是恃强凌弱的,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苏我天狗狠狠道:“跟他们拼了,咱们手里就这么一点人了!这次如果不成功的话,损兵折将如此之多,回去一定会被内阁撤掉鬼杀部这个组织的,到时候别说取代九头龙也了,估计性命都难保了,豁出去,跟他们干了!”说着他拔出太刀,带着船内最后的手下们,一拥而上。 绿虎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搏斗,他头戴一只老虎面具,拔出腰间太刀,一刀向曹龙莽的头顶劈落,同时大喊道:“接我一刀假无双!” 曹龙莽微微称奇,怎么还有管自己的宝刀叫假无双的呢? 原来绿虎这个人原名不叫绿虎,真名可能他自己也忘了叫什么了,由于他从小就崇拜“东洋赤虎”玉山信元,又总不能见到自己的偶像,最后逼急眼了把“赤虎”两个字分开,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赤元绿虎,算是自己对偶像的“尊重”,又因为玉山信元的佩刀叫做“真无双”,自己又没啥文化,干脆把自己的佩刀叫“假无双”算了。 而这位玉山信元狂热的粉丝的生命,随着曹龙莽的一记重拳爆头,而了结到了这里。 抛开甲板上的恶战暂且不谈,由于战舰与木船直接相撞,木船的船舱中的后面正撞在了战舰外面的铁刺之上,船舱中瞬间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在舱内众人的惊吓之中,鬼杀部的四当家小田切贵鱼带着几个鬼杀部的杂兵们从木船的破洞之中跳了进来,他们见船舱内正躲着瑟瑟发抖的紫扇薰等人,大喜过望,小田切贵鱼看着美貌的紫扇薰直流口水,他说道:“好啊,让老大他们带人在上面傻战吧,我先好好得意得意。”说着就要伸手上前去抓紫扇薰的手,而一旁的范退一把拦在了他的面前,喝道:“卑鄙之人,给我滚开!” 小田切贵鱼先是一愣,再一看这人是个文弱书生,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上去一个耳光直接打在了范退的脸上,范退虽然空有一身的志气和报复,但无奈只有文采没有武采,半点防身的能力都没有,他被这一耳光扇倒在地,几人讥笑着他迈过了他的身体,就要一把抓住紫扇薰,而正在小田切贵鱼忘其所以之时,她只觉得后微微一疼,回身一看,那文弱的书生正用一把短刀刺进了他的后背,可无奈力气太小,刺的并不深。 小田切贵鱼没想到这个弱者还挺勇敢,居然刺伤了自己,不由得勃然大怒,和身边的属下们就要横刀劈落,将他砍为数段。 而正在这时,小田切贵鱼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愣神的功夫往四下一看,自己的几个属下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剑刺倒在地,而他看向自己的胳膊,左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切了下来。 他趴倒在地,抱着胳膊嚎啕大叫起来,范退回身一看,陈如月正拿剑站立在他的身后,原来是陈如月在电光火石之间,提剑冲入屋内,眨眼之间解决了所有的人。众人喜道:“多亏你了,如月,刚刚真是吓了我们一跳。” 范退第一次看到陈如月出手,他真的没想到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剑法如此超群,陈如月此时也在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刚才的勇敢行为表示认可。 而正在这时,范退看见陈如月身后倒在地上的小田切贵鱼狼狈地爬了起来,满脸凶相的要最后一搏,从腰间掏出一把弩箭,对着陈如月就要射过来。 范退见陈如月似乎没有发现这一将要射过来的暗箭,他口中大喊:“当心!”紧接着身体往前一跃,挡在了陈如月的身前,而此时,小田切贵鱼的弩箭已经射出,正中在范退的胸前。 第十二章 全军覆没 陈如月脑中一直记着叔叔沈落松前几日和她说的话“身边有敌人的话,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松懈下来,一旦完全松懈下来的话,代价往往是极其惨痛的”。所以,她在斩断小田切贵鱼的手臂之后虽然看了看同伴们是否受伤,但是注意力时时刻刻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陈如月已然察觉到了小田切贵鱼手中弩箭要对其发射出来,她在保证弩箭不会射中其它同伴的情况下身体微微一侧,就会把这枝弩箭完全避开,可就在这时,出乎意料的是,范退这位文弱的书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范退并不知道高手的心思,他以为陈如月是没有察觉到危险,便奋不顾身地挡了上去。 弩箭插进了他的右胸,半埋了进去,范退在这一刻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感,而是浑身无法用出丝毫的力气来,身体往下一栽,就要倒在地上,陈如月左手一把扶住了他,右手长剑一刺,刺入了小田切贵鱼的更嗓咽喉之中,小田切贵鱼闭气而亡。 范退此时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剧痛感从胸膛袭涌而来,他终于理解到了贯胸之痛是多么难以忍受了,而他在剧痛之中,看到了陈如月对自己的救援与毙敌当下都是如此的游刃有余,不由得心中冒出想法,“是不是我做的太多余了。” 一旁的李荃赶紧跑来检查范退的伤势,她看了看伤口,说道:“还好,射进去的是右胸,也没有贯穿过去,这里药品都全,不会太危及生命的。” 陈如月则听范退强忍着疼痛,一字一句和她说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避不开这弩箭,我还自不量力的做了这个无用功迎上了这一箭,给你们添麻烦了,让你们担心。” 而此时陈如月顿了顿,握住了范退的手,很是感激地安慰他说道:“别这么说,你确实是救了我,要是没有你帮我挡着,我是避不开那一箭的……你做的很好,多亏了你了……” 范退很是安心,他轻轻的一笑,随后就昏了过去,李荃喂下他草药之后又用金疮药涂抹他的伤口,她道:“所幸弩箭没有涂上毒药,让他休息一下,过一会儿叫醒他,再拔出弩箭吧。” 陈如月点了点头,她在确定两艘船的船舱内再没有敌人威胁之后,走上了甲板,看沈落松叔叔那里还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此时,甲板上的敌人,只剩下了苏我天狗一人! 而让刚上甲板的陈如月意想不到的是,沈落松、曹龙莽、灭魔、陈霜晓当世四大高手联手对敌,竟一时之间,都拿不下他,甚至曹龙莽和灭魔都各自受了一点轻伤。 苏我天狗,这些乌合之众的魁首,却并不是乌合之众,甚至他的本领武功,都可以与九头龙也瑜亮一时,他手拿一把巨大分出几道刀尖的血红太刀,站立在了众人中间。 他手上的这把太刀平时看与普通的刀没什么差异,但是其中刀身却暗含机关,在刚才的曹龙莽与灭魔的夹攻之下,苏我天狗在危机之中,手肘一扭,出发了刀身的机关,刀身犹如一朵可怕的血色鲜花一样绽放开来,灭魔与曹龙莽也被这兵刃阴了一把,他们没有准确判断出来攻击距离,都被这奇怪的兵刃砍伤了,不过所幸并无大碍。 而沈落松与陈霜晓二人协力的一左一右攻击,苏我天狗将手中如花朵一般的怪刀用了在画了一个圈,同时腾空跃起,躲过了沈落松的宝剑直刺和陈霜晓的奋力一拳,而他怪刀这么一画圈,攻击范围超大,两人竟只能躲避,不能上前二次进攻。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厉害的,我还以为将熊熊一窝,属下都那么弱了这个领头的不可能强到哪里去的!”曹龙莽大奇道。 苏我天狗心中暗骂道:“八嘎,没想到事情会落到这个地步,先是弹药被人掉包了,后是我手底下那帮杂鱼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要是属下都能像九头龙也暗杀部的那些属下一样精明强干,我何苦在这里独木难支。” 但他虽然武功很强,也难以在这四大高手的手底下撑太久,灭魔走南闯北数百战,今日也是因为一时大意受了伤,他见这鬼杀部的人都是招数怪异,怕这剩下的唯一敌人再用什么怪招伤人,万一再受伤重了就得不偿失了,他鼓动体内如层层波涛一般翻涌的真气,就要上前直接用压倒性的内力解决掉他。 而这时沈落松看到陈如月伤到了甲板之上,一把拦住了灭魔,道:“且慢,正好借着今日的机会,我把我最新悟出来的,长亭剑法的最后一招,教给如月。” 说着他将宝剑抬起,对陈如月道:“如月看好了,我会再放慢一点速度,但也是只这一瞬间的事情,这招是残像之后的终极招式,‘无影无相’!” “是!”陈如月目不转睛地答应道,在她和众人的注视之中,沈落松右脚微微一踏地,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苏我天狗知道这是对方杀招,丝毫不敢大意,正在他将怪刀护住自己周身要害之时,沈落松在他眼前突然消失,他还未回过神来,只见眼前在一瞬间同时闪过了三个敌人的人影,这是沈落松用极快的速度,制造出来的三个残像。 十几年前,沈落松与玉山信元对战时制造出的一个残像就十分了得了,此时竟还能一下做出三个出来,苏我天狗心中大骇,但是他已经没办法再做出应对的反应了,只得上去硬猜,反正总有一个会是真身,慌慌张张将怪刀刺入一个残像,意料之中地刺了个空。 而在众人震惊的瞬间,沈落松不知何时已经飞在半空的真身,他从天而降长剑向苏我天狗胸口一劈,速度之快,使得苏我天狗已无法躲闪,他只觉得心口一凉,立刻身体一倾斜,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沈落松将宝剑回鞘,对陈如月道:“这一招要比残像难学,不过以你的天资,不会用太久的。” 此时,甲板上曹龙莽他们才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喝彩声,灭魔道:“阿弥陀佛,贫僧本以为长亭剑法中的残像招式已是世上最为强大的剑式,没想到沈兄弟今日又让贫僧大开了眼界,武功玄妙,真是无穷无尽啊。” 沈落松道:“大师过奖,此招也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之上进行了改进而已。” 陈霜晓做梦也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以为是天方夜谭一般,沈落松叔叔的剑法已经不是能用高超来衡量的了,可说是奇迹了,他问道:“沈叔叔,你刚才明明是踏地而行的,为什么在残像没有消失的情况下你一跃升到了空中,你是如何做到的呀?” 沈落松微笑道:“这便是剑招名字的由来,在出现残像的同时,敌人根本察觉不到我的踪迹,在我成功战胜他后,他仍既见不到我的影,又抓不住我的像,变为‘无影无相’,到时候我教如月的时候,你在旁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如月心中将刚才沈叔叔的剑招草草地记忆了一下,又在心中复盘了几遍,强化记忆。 曹龙莽说道:“都完事儿这次,还真是挺凶险的,把这儿打扫一下吧,伯母她们也害怕见这一地的尸体。” 可正在众人要打扫战场的当口,还没有完全断气的苏我天狗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分散的时候一个翻滚,掉入了大海之中,沈落松心道:“刚才为了演示剑招,手里留了力,居然没有直接杀死他!”众人向前探身一看,苏我天狗浮在海面之上,从他嘴中吐出一个磷块出来,他的嘴巴里好像有能点燃磷块的东西,在磷块被吐到手上之时,已经燃烧了起来。 苏我天狗托起燃烧的火种狂叫道:“我活不了了你们也不想好好活!我的战舰中布满了炸药引信,我把火种顺着这战舰的船窗扔进去就会把它们统统引燃爆炸,跟我一起死了吧!” 曹龙莽抱头大骂道:“你们这些就不能好好死吗?非要搞这种同归于尽的老掉牙的办法!”可是见苏我天狗的火苗就要抛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如月对陈霜晓大喊道:“哥,来帮我!” 陈霜晓见陈如月便喊边向自己冲来,立刻会意,他双手握紧,陈如月一脚踏在上面,陈霜晓抬起双手,又用力向苏我天狗的方向使力,陈如月整个身体在他巨大的力道下犹如导弹一般的射落了下来。 只一瞬间,陈如月飞身而下,如猎鹰贯海捕鱼一般,长亭剑飞刺而来,刺入了苏我天狗的脖颈,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头身分离,在陈如月整个身体随惯性落入水中的同时,苏我天狗的无头身体沉入了大海,手中的火种也在没有抛出之前,与海水接触之时,瞬间熄灭了。 第十三章 英雄 鬼杀部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死在他们手下和被他们迫害的人却不计其数,远远超过了暗杀部在十几年中所杀掉的人。这次的出海远行战斗,苏我天狗本想在拿下陈霜晓的大船之后再“乘风破浪”,继续到附近的中国口岸和东南亚的各国大肆的抢劫金银美女一番,他带上几乎所有的手下们出海,但是结局是还没有靠到任何的村庄岸口,便已全军覆没了。 大家一起清洗了战场,鬼杀部的人死尸实在是太多了,整个木船甲板的黄木已经被浸成了红木,怎么也冲洗不掉了,甲板的血顺着缝隙流淌到仓层内,加上船舱之前被破了一个大洞,已经呆不了人了。甲板上也因为刚才的恶战,几乎没有很完整的护栏了。 沈落松道:“这船本来是高山族的族人们送给咱们的,不过现在已经这般损坏了,船舵把都被敌人砍下去了一半,用它来行使回国估计也很难了,也怕再有敌人像他们一样开一艘战舰驱逐舰过来追击我们,那我们真的很难在抵挡了。不如抛弃这艘木船,乘坐这艘现成的战舰吧。” 曹龙莽拍手道:“我早有此意,要不然天天还在船舱内闻着这些烂人惨留下来的血腥味儿谁也别想睡好觉!” 众人商量过后,便将木船上的物资清水都搬运到了鬼杀部的战舰之上,陈如月排查了一边战舰内部,将苏我天狗之前放入的炸药全部摘除。 最后剩下的便是鬼杀队的尸体了,灭魔跪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之前,双手合十,诵读了两遍《地藏菩萨本愿经》为亡灵超度,愿他们往生之后再做好人。在大海之上这些尸体无法土葬和火化,只得沉入大海,在鱼肚中超脱归尘。 海中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兴奋无比,一群一群在船下争相撕咬着从船上扔下来的死尸,这一片的大海已经被染了成了血海,沈落松灭魔等人虽然平生战敌无数,也亲手歼灭杀死过不杀敌人,但是看到这个场面以后,也不由得心生阵阵寒意。紫扇薰早已不敢观看,在陈霜晓的照顾下和外婆进入了船舱内休息。 在场还海面上的饕餮盛宴足足进行了将近半天的时间,鬼杀部人的尸体被附近海域赶来的鲨鱼群吃了一个干干净净,而之后还有很多的鲨鱼似乎认为这船上还会抛下来更多的尸体,它们围绕在行驶的战舰周围徘徊了数日,在意识到真的什么都得不到了以后才各自散去。 曹龙莽手中拿着苏我天狗留下来的那把奇怪佩刀把玩着,说道:“这船确实开的比咱们的船快多了,难怪现在根本打不过日本,这几年我在日本的各个海港见到的类似这样的战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是这样的船在大清国缺少的可怜。还有啊,这把刀做工太巧妙了,我到现在都没怎么搞清楚它是怎么分出这么多刀刃来的,要不是我和灭魔身经百战,差一点就阴沟翻船了。” 陈霜晓道:“现在大清国的各方面实力确实是落后于日本很多,不单是军事武器,而是教育、观念、政府方方面面都是如此,我小时候在日本的学校学的都是对国家未来的预测,日本附近各国的实力比较等等,而大清国现在才抛去了八股文取试的制度,才开始让国人接触外国的知识与技术,已经很晚了。八国联军攻打北京也好,日俄在旅顺之上的战争也好,绝对不是最后的帝国入侵,清政府若还想这么碌碌无为下去,那也没有几年的福可享乐。” 沈落松道:“我们只要做好自己,无愧于心,就够了,朝廷的事情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正在这时,三人听甲板上陈如月喊道:“前方有数艘木制战船,横档在了我们之前,看样子不像是日本的船,是广东一带的巡逻船只。” 众人来到甲板上观瞧,远处的海面上果然有几艘大型的木船拦住了他们,船上有大炮,可以远远看到船上的人身着大清的士兵服饰,果然是官方的船只。他们好像甚是惊恐,如临大敌,正在那里扯着脖子对他们喊道不许船只再向前靠近。 沈落松看了看他们所乘坐的战舰,终于明白了原委,说道:“哎,当时我也忘了,这战舰轮船大清国是没有的,一看便是日本生产出来了战舰,咱们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开了过来,他们当然以为是敌船进攻,又不敢直接开炮对我们进行阻拦。咱们离开这里吧,找一个阿门看不到的海域再行登陆。” 战舰掉头转向,从这些大清水师的面前消失了,大清水师们如释重负,还以为是自己的威慑力吓走了强敌,水师提督连忙写信报给朝廷,将自己的“功绩”夸大了十倍上报,说自己负伤之后还顽强抵抗敌国战舰,最终敌人被大清水师的强大威逼之下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朝廷在得知在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情况下将海上对战化于无形,高兴的大大奖励的水师一番。 而在陈霜晓他们把船驶出了这片海域的同时,陈霜晓只见远处的海面上飞来了一只体型巨大的猎鹰,它扇动着有力的翅膀,向他们这里飞来,正当众人奇怪之时,猎鹰已经飞到了战舰的上方,它突然爪子一松,一颗铁球正落在了甲板之上。 陈霜晓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爆破炸弹,但接在手里以后才意识到这是个普通的小铁球,他见猎鹰扔下铁球之后便径直飞回,不明所以,打开了铁球,众人一看,上面有一个纸团,打开之后,是一封写给他们的用中文书写的信: 陈霜晓等在座的诸位,很荣幸你们能接到并亲自看我亲笔为你们写的书信,相信在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如我之愿尽数杀掉了鬼杀部子苏我天狗以下的所有恶徒了,我在此致以最衷心的感谢。 身为日本天皇之下的内阁要臣,不能公然与其他幕僚作对,借你们的手杀掉他们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感谢归感谢,我们暗杀部还有我们的自己的任务,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先在我们打眼皮子底下逃走,又在外如此的逍遥自在。不过既然你们已经逃出了日本,又在海上击败了鬼杀部,那么之后我们便也制约不了你们了,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今日向你们发出最后的决战邀请,以刀剑武功来决定胜负,决战时间定于七月二十日,地点在辽东半岛的旅顺一带,我们在那里驻扎了营地,我们手中有当地五百人的平民百姓作为人质,你们如果到时候按约前来决战,我们当即释放所有人质,但如果你们七月二十日当天没到,我们将尽数杀光他们,虽然你们与这些人质无亲无故,但是我相信你们这些侠客义士会甘愿为他们赴汤蹈火的。 这次的战斗我们不会采用任何军事武器,一切都遵循武士道精神,我九头龙也以人格担保,如果我们在比武中输掉的话,我们将服从你们的一切安排,哪怕是取走我的性命,但是如果我们赢了,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的。 我会在七月二十日当天,恭迎你们的大驾。 暗杀部部长 九头龙也 读过了这封信,大家沉默半晌,无人说话。 众人这段时间经历战斗困局太多,各个已然是疲惫至极,就像九头龙也在信中说的一样,这五百人的性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真去的话,九头龙也也不一定会放人,而且对方是重型军事基地,又是早有准备,众人去了大概率会全部交待在那里;如果不去那就不用说了,自己人都不会有事情,那五百个百姓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素未谋面,死了也就死了吧,现在这个乱世,哪一天没有成千上万的死人啊? 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任何人说出口都是无比的轻松,但是真正遇到了某件事,真正为这些不知名字不知样貌的人们而舍弃自己赴汤蹈火,又谈何容易呢? 可是这道理虽然各自心里都明白,但是谁也不敢开口这一番话。 而不知这沉默过了多久之后,陈霜晓转头对王君玺问道:“不,他是算准了我回去的,王老爷子,七月二十日我们能赶到旅顺吗?” 王君玺点头道:“可以的,距离那天还有二十多天,满打满算,靠着这战舰的速度是可以的,这个九头龙也他是算准了日子的。” 沈落松等人听陈霜晓这么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在他的牵头下,几人也没有做过多的商量,便彼此了然于心,陈霜晓道:“看来,我只能再晚一些到我父亲的墓前磕头了,我要去,九头龙也一日不除,不止那五百人,还有更多的无辜百姓会死于非命的!” 在小说和正史之中往往把所谓的英雄,刻画成一个没有丝毫情感的木头人,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些许的思考,完全不顾自己与家人,一心一意为了那些素未抹面的“万千百姓”,“天下苍生”,为了这些看不到的人想也不想地抛弃自己的一切,将自己的所有热量燃尽。而现实中更真实的英雄往往是这样子,他们有自己的利益,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热爱的人和珍视的人,他们不会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为了那些不认识的生命个体来强行舍弃自己的一切,那样就会变成一个很虚构的人。但是,他们往往会在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战胜自己,最终在保证自己身边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受太大拖累的前提下,将救扶苍生的信念败在最前面。 不要理会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之上的庸人们的道德绑架,因为真正奋斗的人,没时间来绑架你,做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时时刻刻既为大家,也为自己考虑,真正的为自己的信念付出,那便是自己的英雄! 陈霜晓这一行人,将在这段故事的终点前,踏上最后的战场。 第十四章 毒物 身着白色医生制服军队医生,颤颤巍巍的将一支巨大的注射器,从化学实验室中取出,他无法相信,这足够可以毒死一头犀牛的药量要注射到一个人的体内。他推开了军医院一楼偏僻之处的一间昏暗幽闭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门内外墙上方的黑色生锈的铁扇还在不停地转动工作着,多年没有维护涂油的风扇金属表面和围挡的表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难听的响声,这令人不舒服的噪音使这本就没有多少阳光的潮湿屋内又平添了几分瘆人之意。 推开房门之后,映入那医生眼帘的便是今日他注射的“患者”,或者可以这么说他吧,一个看似不需要治疗的人,这人背对着医生,坐在房间内的一张冷板凳上,上半身赤裸着,露出身上极其坚实强壮的肌肉出来,从背后看他似乎是在向上面正在旋转的铁风扇张望出神着。 这医生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了,但是还是对他非常害怕,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对方的冥想之时,那人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说道:“伊庭医生,你看这个转动的风扇,即使浑身因为岁月的冲刷沾满了铁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间断地工作着,直到有一天终于有哪个修理工想起来它,才会把它卸下来,擦掉上面的铁锈,涂上润滑机油,再让它更好的开始工作,又或者,直接将它扔到垃圾堆里,用机器压成铁饼,充当做子弹或者钢刀的材料。” 伊庭医生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慌忙答道:“是呀,我回去就跟医院的修理工说,这铁风扇年头太久了,早就应该换了。” 而那浑身肌肉的人却道:“我是说,我觉得我现在就和这个铁风扇一样,为了我无比热爱崇敬的天皇大人努力工作、战斗,足足二十年了,没有一个士兵在为天皇效忠这一层面做的比我更好了,我深以为傲。可是,我现在呢却像是这个破风扇一样,浑身的病,伤痕累累的。虽然在外人眼中我还能工作,还是那个充满无限可能的男人,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似乎已经很难再向前多迈一步了。我现在就算是找你来治疗注射,也不敢在外人面前让你治,只能躲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屋子里面,忍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空虚。” 伊庭医生忙安慰道:“别这么说,九头龙也大人,谁不知道您在日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二十年来风风雨雨的,为了天皇陛下和内阁做了多少别人根本办不成的大事,别灰心啊,现在您只是身体上出了一些问题,只要配合我们治疗,还是有治愈希望的。”说着他走上前,就要拿着这个巨大的注射器对他进行注射。 九头龙也回头看了看,笑着道:“这药量好像比之前的更大了啊,要是这些要是麻醉剂的话,一头大象也被麻倒了吧?” 伊庭医生道:“是呀,九头阁下,正常人的肯定不会有这么高的用量,但是您身体并不是常人可比的,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药量中成分分为三份,其一是要治疗您体内沉积这几年的损伤;其二是要维持您一身的肌肉密度含量,让您继续保持强大无比的力量;其三还要缓解你体内内脏时不时散发出来的疼痛感。” 他将快有小手指头粗的针头插入了九头龙也的动脉之中,随着注射器的推动下,九头龙也的表情狰狞,他忍受着全身无比的剧痛,身体微微颤抖,这短短的半分钟的注射时间让他觉得度日如年。终于注射完成了,九头龙也身上出了一层透汗,缓缓地定了定神。 伊庭医生道:“接下来的十天内,您将不会再感觉到内脏的损伤疼痛了,并且肌肉力量的威力会比以前的你更加强大,不过这次药剂中治疗的药物是最新研发出来的,不知道长久的药效会怎么样,要在十天以后见分晓。” 九头龙也点了点头:“好,十天足够了。” “九头阁下,请您之后不要再吸食大麻和可卡因了,虽然它们可以缓解您体内的疼痛感,但是也会加速消耗您体内的元气,这是有弊无利的,如果您再疼痛,可以来找我们,就不要自己为自己缓解了。” 九头龙也道:“我知道,伊庭医生,可是很多时候我是受不了的。这体内的痛苦是你难以忍受的。还有我要问你一件事情,你要和我说实话啊……” 伊庭医生心中忐忑,说道:“您问吧。” “上次那个利部医生,就是之前我没有控制好情绪失手杀掉的那个医生,他说如果我再强行用维持肌肉密度的药物,寿命就只有半年的时间了,你为我治疗也有半个月了,他这句话是真的吗?” 伊庭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位九头龙也身为暗杀部的首领,手握生杀大权,杀掉自己犹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之前为他治疗的利部医生因为就是一句话说错了惹了他生气,便死在了他的手下,他本来想撒个谎,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实话,“很难说确切的时间,但是你现在用的维持肌肉密度的药物,确实是在强行透支着你的身体,你在这二十年之间一直或多或少地服食着促进肌肉生长,加快心脏跳动的药物,再加上沾染的毒品和药剂,你身上已经几乎没有脂肪保护了,或许利部医生说的半年的寿命有些夸张,但是我目前对你的前景也不太乐观,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就算不死,也会突然全身瘫痪,终身不能下床。” 九头龙也淡淡道:“终身不能下床,那便和死亡没什么两样了。” 伊庭闭口不答,九头龙也道:“好吧,我知道了,你走吧,多谢你了。” 伊庭如释重负,向他深深一鞠躬后,走出了房间。 九头龙也,身为暗杀部的首领,在他的仕途生涯中建功无数,是伊藤博文最信赖的属下之一,但是他为了保持自己作为日本中最为强大的身材体魄,长期服用药品,透支身体,本来他还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但是在五年前,九头龙也在练功内力上到达了自己的瓶颈,再也无法向上迈进一步了,焦急不安的他开始加大了自己的药量,又为了缓解体内药剂的副作用带来的疼痛,开始吸食大麻和可卡因,如今的他,虽然还是保持着看似巅峰的身体状态,但是已经渐渐的力不从心了。 “呵呵,只要我把陈霜晓那一伙人彻底铲除掉,我便没有任何遗憾阻碍了,我的仕途生涯,将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九头龙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渐渐感受不到疼痛了,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中充满了力量。 而这时,房门又被人再度打开了,九头龙也一看,一位满脸红光的长须老者站在门口,正皱着眉头地看着他。 九头龙也道:“师父,您来了啊,稍微等一会儿,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吧。” 他的师父摇了摇头,对他严厉地说道:“龙也,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哪像我最得意的门徒啊!你现在用了这么多的药物,都变成一个毒物了,你还不知道回头,非要到把自己的性命都葬送了才肯罢休吗?” 九头龙也道:“师父,您知道的,我这也是不愿听天由命,我要每时每刻都变得比上一秒的自己更加强大,我忍受不了止步不前,我忍受不了自己再也无法进步,我只能这样。” 他的师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很是悲伤道:“龙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瓶颈和巅峰,到了那里之后,便再也无法上前了,这是天命,没有办法的。你已经非常出色了,何必还给自己上这么大的枷锁呢?” 九头龙也道:“师父,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我就不是九头龙也了,即使没有多少的寿命可以活了,我也不会退缩,要用我最饱满的热情迎接死亡的到来。不过师父,我答应你,等我再赢一次我就收手了,据下面人的禀报,陈霜晓已经乘船来了,还有三天他就会抵达这里,等我打败了他以后,天下再没有任何人是我的对手,那时我便彻底隐退,也不做暗杀部的部长了,也不再用这些药物了。” 他师父见他如此执着,已经到了入魔的地步,一声叹息,道:“哎,早知道如此,当年我就不该一时心慈手软,没有杀掉陈霜晓的外婆,否则现在你们也许会成为幕僚都说不定,你也不用在这里为了打到他,受尽折磨!” 九头龙也笑道:“呵呵,这不是折磨,师父,这是老天爷疼爱我,让我在生命燃尽之前,跳完这最后、最精彩的一场舞!” 第十五章 最后的战场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在阴森密布的乌云之下,陈霜晓和陈如月所乘坐的那一叶孤舟,驶离了大海,进入了辽东半岛之内的旅顺河流。 陈霜晓眼望四周岸边尽是日军的红日旗,伴着微风浮动,在旗下都是日本的士兵端着枪来回巡走,他向最远处眺望过去,仍不见任何的大清国当地百姓的村落农田。 辽东半岛在《马关条约》中割让给了日本,但是由于西方列强的干涉使之未能实现。而此时,陈霜晓这举目一看,知道了这里实际上已经尽归日军所有,至于条约上写割或者不让割让,也是一样的。 陈如月看着有些伤感的陈霜晓道:“哥,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大清国就是这样了,这么多次的战争清国没有讨到一点便宜,咱们这几日所看到的,还只是大清国沿海周边的城市,要是你再往清国地图的里面走的话,更是一片落魄潦倒之象了。兵荒马乱的年代,外战再加上内患,清政府先对付天平天国1,再阻挡外国列强,节节败退,早就无力管这些没钱没势交不起赋税的平民百姓了。” 陈霜晓点了点头,他眼睛微微一红,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哎,我本来想象大清国被践踏这么多年,会是何等残缺的样子,这一段时间见到景象却也远超过了我的想象。之前送外婆还有小薰他们在福建那里上岸之时,我便看到了那里土地和人民一副落魄清苦的场景,而且那里相较大清国其他地方还算不错的了,哎,为了统治者的野心和私欲,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多少群众家破人亡……” 在他的哀叹之间,小船随着波流停到了岸边,有几个日本兵端起枪对着他俩一顿瞎叫唤,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奸细。 这岸边的不远处,便是九头龙也与他们约定决战的军营之地,陈霜晓用日语大喝一声:“暗杀部的人,我今日按照约定到了这里,怎么样?!不按照约定比武还搞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拦我去路!”声音嘹亮无比,直冲云霄,这一吼将在场所有的日本兵都震慑住了。 过了一会儿,暗杀部的团带着一伙士兵走到了陈霜晓兄妹二人面前,他深鞠一躬,说道:“欢迎你们到来,我们最最尊贵的客人。让您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请问只有你们两位到来吗?沈落松沈大侠、曹龙莽曹大侠、灭魔圣僧怎么没有来?” 陈霜晓嘴一抿,微微道:“对付你们,不用我恩师和叔叔们到,我兄妹二人足够了,他们护送着我的外婆和妻子,回到广州的家中了。他们征战一生,斩杀日本杂狗武术,要是到了这个时候我这做晚辈的还要让他们来替我们挑大梁,那实在是太不中用了,还有,万一在你们这里中了你们不守信用之人的埋伏,一百枝枪围着我们,那真是插翅也难飞啊。” 团听着他的挖苦嘲讽,身体绷紧,紧咬着牙关,他觉得己方都是拿枪拿炮的士兵,居然还在这里听一个武夫的嘲讽,恨不得下令属下开枪一齐把他们俩射死,但是九头龙也有令在先,他不敢违背,值得继续装出笑容来道:“陈少侠说笑了,我们日本人是最讲信用的,答应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只有陈少侠和陈少女侠来了,那也是好的,二位乘船累了吧,请先到我们替您们准备的房间休息吧。” 陈如月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这次来是要速战速决的,没有时间在你这敌人之地多做停留,直接带我们去见九头龙也吧。” 团只得点了点头,他在前带路,领两人往军营之地走去,边走他还边想:“这两个人好大的魄力,拿着刀剑就敢大摇大摆的往我这军营之地闯入,又淡定如此,真是难以企及啊。” 这时,跟在陈如月身后的几个日本兵见陈如月长得漂亮,亭亭玉立,不禁看着她的背影口中说出污秽龌龊之言,陈如月眉头一皱,她当真一点没有害怕周身的枪支,宝剑顷刻出鞘,至微微一闪之际,包括团在内的所有日本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两个士兵脖子上多了两道剑伤,闷葫芦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八嘎!”围着他俩的士兵齐声怒喝,举着步枪就要对他们进行射击。 团心头大怒,大喝道:“反了你们了,我已经说过一次了,不许对他二人无礼,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军官!”说着他拔出腰间手枪,一枪将离自己最近的提枪士兵的脑袋爆开了花,士兵们被吓得终于再也不敢抬手,乖乖地跟在了陈霜晓兄妹的后面,也不敢再说污秽之语。 走不多时,陈如月拍了拍陈霜晓的肩头,陈霜晓随着她手指方向一看,烈日当空之下,在高处的柱台之上,有二十多个铁牢笼悬挂在柱上的网架,牢笼中有好多的贫民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衣衫褴褛,躺坐在牢笼之中,被灼热的阳光太阳烤的昏昏入睡。其中,在最中间的牢笼之中,有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正趴在栏杆的边缘,静静地看着陈霜晓二人。 团说道:“这便是九头龙也大人在信中和你说的五百个平民,我们可不敢先杀了他们,只得把他们关在这里,每天按时喂他们饭喂他们水,等候陈少侠的如约而至。” 陈如月大怒,说道:“这么大的太阳下如此的酷暑暴晒,就算不被你们杀死,也会被烤的中暑虚脱而死,里面还有这么多老人和孩子,你们真是没有忍和慈悲的心肠,现在我们已经来了,快放了他们!” 团说道:“陈女侠,全世界的军队中都不会吧‘慈悲’二字写下军法之中,这些人不是我们日本人的同胞,我们便可以无视他们的性命,我们不亲手杀他们,但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放他们只能由九头龙也大人下令,我们说了不算,不过你们二位既然来了,那放他们也是今日早一点晚一点的事情,不差这一时半刻了,九头龙也大人已经在军营的内庭院之中恭候多时了,请吧……” 陈霜晓二人抬了抬头,对那个正望着他们的小姑娘说道:“等着我们,哥哥姐姐会来救你的!” 九头龙也的起居室加练武房在军营的罪深处,陈霜晓二人在团的带领下,穿过了坦克机枪重地,走过了军人训练的操场,来到了这座幽闭的房屋之中。 院内有几棵已经花瓣掉了没的樱花树,和几只玩闹着的小型梅花鹿,团伸手一指前面的红木建成的房间,说道:“到了,九头龙也大人,就在那里面等着二位。” 而此时的九头龙也,正吃下了伊庭医生为他开的最后一片药片,药物不断刺激着他充盈强健的肌肉,兴奋无比的神经,站起了身来由于过于的亢奋,还微微晃了晃,他心道:“终于来了吗,太好了,我的人生,就是为了迎接这场酣畅淋漓的决战而来的!” 随着武士道场房间的大门被缓缓地侧拉开来,陈霜晓和九头龙也二人双眼对视,两人心中所想,早已心照不宣。 这场故事中最后的战斗,一触即发! 注:1太平天国运动:清末由洪秀全、杨秀清等人领导的在广西发动反抗清朝的武装起义,是世界历史上规模空前的一次农民战争。前后历时十四年,最后在中外势力共同镇压之下,宣告了覆灭。 第十六章 强者的定义 “今天就只有你们两个人来了吗?我还有些失望啊,不过也够了。”九头龙也缓缓站起了身,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身体。 陈如月知道此人曾在掌风上压制住了曹龙莽,可以说其实力是非同小可,再加上暗杀部人员自上到下都非庸人,并不是鬼杀部所能比拟,她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单凭你的一封书信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九头龙也淡淡道:“是呀,我有些过于不自量力了,你们两位能过来已经是是给足我的面子了。我就知道,以你们的为人,一定不会丢下这些百姓,这也是我把你们选作最终较量对手的理由。” 陈霜晓在日本的时候上到榻榻米上都会脱去鞋子,但是此时的他,再没有理会这些事情,一脚踩了上来,道:“多谢啊,我们只是平凡的人,你我都一样。” 九头龙也道:“不一样的,少年,虽然我们都是人,都是从出生以来不同的追求,不同的天赋,不同的信念,已经把我们分成了各个阶级了。什么叫做普通人?就是有你我这样的人衬托才显得那些碌碌无为的人普通。陈霜晓,你作为北岛之龙,没有人会认为你是一个普通人,我作为暗杀部首领,也没有人会认为我普通,这个区别用最简单的话说,便是草原上狼与羊的区别。” 陈爽晓和陈如月两人不言。 九头龙也继续说道:“当然了,所有人生来都愿意做狼,不愿意做羊,这些是要由由自己先天的环境条件,自身的体质能力,之后所学到和悟到的东西,方方面面来决定了各自的极限境界。这可以说一半是个人,一半是天授。这的说法也可以广义到国家的层面之上,你们清国的太后与皇帝难道不想做国与国之间的狼吗?他们当然想做了,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成为狼,因为他们资质魄力远远不够格,而我们日本知道怎么样能成为狼,也知道在哪里进步发展。这便导致了日本的军事实力现在已经远远超越了你们了。但是成为狼成为羊之后呢?狼就要得到自己相应地位的报酬,而羊便要因他的弱小,而付出代价。这是天道之理,因为狼是从不用考虑羊的想法的。” 陈霜晓听过他的说法之后,反驳道:“一派胡言,九头龙也,我认为人之所以称为人,是相互帮助依靠,区别于动物的。强者确实是因为天授和自己的悟性成为了强者,但是老天爷之所以让你我成为强者,便是赋予了你保护弱者的使命,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擅长和不擅长的,强无弱也只是相对而言的。既然自己觉得自己是强者,那便要做好强者的职责,否则,终会为自己的贪婪自食其果。” 九头龙也不怒反笑,他拍手道:“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这番话听了也真是让人热血的沸腾,不过也只能从你这十六岁的孩子嘴里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对,如果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有这个思想今日也不会为这五百只羊羔的性命冒险前来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每个强者都是跟你一样的想法的话早就天下大同了,何至于几千年来这世界都是战火纷飞。羊如果不想被人欺负,唯一的途径就努力的成为狼就算成不了狼,也做一只浑身带刺的,不让狼好下嘴的钢铁羊吧,哈哈哈。话说回来,我还没来的及好好感谢你们,替我除掉了鬼杀部这条疯狼,有他们这帮肆意滥杀不向常远考虑的话,真的很影响我们大日本之后的向西殖民扩张。” 陈如月听后恨恨道:“你和他们不都是一样吗?视人民如草芥一般,那外面五百个无辜的平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都是不配活在世上的人,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了几天而已,别这么美化自己了,真的叫人恶心。” 九头龙也道:“小姑娘,我劝你别这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吧,苏我天狗和他属下那一群人好比生活在一座草原上的疯狼,而草原上的羔羊数量虽然多,但终究是有限的,他们在本来已经吃饱肚子的情况下却为了愉快而毫无顾忌的肆意屠杀下去,早晚会把所有的羔羊斩尽杀绝,到时候没有羊了,狼就只有饿死的份了。而我们不一样,我们有规划,会按照规划从羊的身上定期获取肉和羊毛,让他们稳定在一个数量之内,我们再强大自己的狼群,征服下一个草原……” “够了!”陈霜晓终于不愿再听下去了,他道,“真是受够了你这些强行解释的歪理了,你们只是身体达到了强者的级别,心里完全没有强者的思想,强大如果只用来成就自己的野心的话,那你们的强大只能为别人带了灾难。我最后只能跟你说,人不是狼,也不是羊,人只能是人,人只有做人事才能被称为人!” 九头龙也见对方如此回驳自己,眼神渐渐变得凶狠,他阴沉地说道:“好吧,既然互相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也就不用多说了,反正也不是探讨理论的。你我阵营不同,各为其主,今日一战,胜者将会总有最高级的话语权!胜者的话便是真理!” 此时,只听天花板上一声巨响,天花板破开巨口有四人随着破洞一跃而下,四人成为一堵人墙,将陈霜晓陈如月两人分割开来。 “妹妹!”陈霜晓惊叫一声,只见那四人手中大小兵刃同时向陈如月劈砍过来,陈如月心脉如电,在回身一撤的同时,长亭宝剑抽出剑鞘,以迅雷之势在一瞬间连回四剑,那四人被剑锋所逼,不由得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陈如月定睛一看,四人中其中一个是之前与她对剑交手后斗成平手的高人老者武士“阴”,还有一个是之前在大阪湾交手被自己打败的“沐”,剩下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黑一白,自己没有见过。 九头龙也指着他们四人说道:“这是我暗杀部手下四个最强的军官,分别是阴、雷、沐、骆,就让他们来一起试试那传说中连玉山信元都敌不过的长亭剑法吧!陈如月女士,我九头龙也素来不打女人,你是沈落松大侠的传人,以一敌四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吧。而你!”他转头对陈霜晓道:“陈霜晓,就由我亲自来打倒吧!” 陈如月见敌方虽然人数多,但是自己勉强可以应付,她怕各哥哥担心,向陈霜晓高喊道:“哥哥,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没有事的!你自己要小心。” 还没等陈霜晓再说什么话,九头龙也大喝一声,向他奔袭而来,喊道:“陈霜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说着健步上前,双掌击向陈霜晓,陈霜晓慌忙之间,转身朝向九头龙也,同样双掌击出,两人四掌相对,冲击的气流如同一股威风一样以两人为圆心向外吹拂出来,连窗外的枝叶也随着这股风力而摇摆起来,庭院中跳跃玩耍的小梅花鹿似乎也感受到了屋内传来的阵阵杀气,纷纷被吓得跑了出去。 陈霜晓只觉得一浪高过一狼的内力从对方的血脉中传递过来,顷刻之间,他的手臂竟被震得微微发抖,却见九头龙也面色如常,竟淡定自如,如闲庭信步一般与自己抗衡,不禁心中大惊:“这厮不知道是学了什么内力心法,内力和灭魔师父和曹叔叔都不一样,他们的内力虽然都是精纯醇正,绝非是这般的风起涌云,透露着无尽的阴邪之力。” 在思索之间,陈霜晓有些渐渐支撑不住,他要强行撤掌,但是对方的手掌像是涂了浇水一般牢牢地沾住了他,陈霜晓立刻转移心思,他体内用力,强行再将内力提升,用力向前一推,九头龙也竟一时没有防备,吃不住力往回一退,这才将两掌弹开,而此时,陈霜晓体内内力如波涛一般翻涌起来,他忍不住将一口鲜红之血吐了出来。 第十七章 极困险境 陈霜晓只喘着粗气,双手被刚才的掌力震动而微微发麻,血液顺着淤青的手掌溢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榻榻米上。 九头龙也丝毫未受刚才雄厚掌力的损伤,他微微一笑,再次欺身上前,一脚凌空侧踢,直朝陈霜晓侧脑飞来,陈霜晓慌忙之间无暇多想,双手同时向脑侧一伸,只听“砰”的一声,九头龙也飞腿已到,陈霜晓身体一晃,虽然挡住了这一攻击,但是带动而来的空气浪波,刮得头部生疼,陈霜晓心道:“要是这一下被他踢中,那真的可能会立时死去!” 九头龙也又一用力,将腿部力量向下压来,陈霜晓身体支撑不住,侧倒在地立刻一个翻滚,将要起身之际九头龙也没有给他任何喘息余地,一步上来自下而上挥出一拳直朝他的门面击来,陈霜晓起身之时早有防备,他双手交叉护在自己脖颈之处,九头龙也的攻击力道实在太大了,这一下虽然被陈霜晓接到了,但是这一拳上升的力道过于雄厚,陈霜晓整个身体竟被他带了起来,飞在了半空,陈霜晓没想到此人劲力居然要比曹龙莽叔叔的还要强大的多,他心道:“之前的日本相扑手八尾一虽然生的如棕熊一样,但力量在他的面前,却犹如孩童一般,我早知道今日会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恶战,但是没想到上来便到这种丝毫占不到便宜的局面。” 但是此间危急情形容不得他再感慨,九头龙也人高马大,一立身照着半空中的陈霜晓的头部又是一拳,眼见再空中避无可避,闪无可闪,陈霜晓急中生智,在空中将身形一扭,两只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抓在九头龙也的手臂,接着就下落之势双脚向他的手臂一缠绕,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九头龙也的手臂之上,九头龙也受不了这下落的重量,膝盖一弯曲,也随着陈霜晓的下落倒在了地上,陈霜晓立刻反向回掰他的手臂,一个落地锁喉技,将他控制住了。 “好本领!”九头龙也没想到这一下反倒让对方反客为主,他见对方的双手如铁钳一般牢牢地攥着他的手臂,一时回手竟不得挣脱。此生事关生死,陈霜晓手下没留半分情面,他用力往下一抬,试图将九头龙也手臂直接折断,但是用力之下,九头龙也胳膊关节之处竟然纹丝未动,“难道他的骨头都连成一块了?”陈霜晓心惊之时,九头龙也一脸怪笑,说道:“想法是好的,不过我的手臂关节可比的你头盖骨还要坚硬!”说着他腰部一用力道,竟然仅仅靠着一条胳膊就直接将陈霜晓整个人举了起来。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陈霜晓眼见自己被如此巨大的蛮力抬起,立刻双手一松,就在同时,九头龙也也将他一把甩出,陈霜晓后背正中在立柱之上。他哇的一声大叫,摔倒在地。接着血脉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九头龙也看着倒在地上的他,说道:“没想到吧,我这么多年历练,身体早已突破了人类的极限,完全升华了,不光内力、力道、速度、应战,皆是远超出人类所能预判的常理范围。不过我还是要表扬你,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你确实已经很不错了,不愧是绝顶灭魔和真龙曹龙莽调教出来的人物。” “还没完呢!”陈霜晓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飞身而至,催动内力,一记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闯少林三十三路神拳”朝九头龙也门面袭来,九头龙也不退不闪,单手抬起相接,三十三路拳顾名思义有三十三式,每一式都千变万化攻守兼备,九头龙也起初并没当一回事,还想用自己的单手全部格挡,但只觉得眼前眼花缭乱,陈霜晓每一拳都攻到了他毫无防备的软肋之上,只一霎时之间,他周身已连中数拳,九头龙也只觉得浑身疼痛无比,但是之前服用过过量的麻木神经和充盈肌肉的药剂使他竟然毫不畏惧这些损伤和疼痛,他只连退数步,便立定不退,陈霜晓还想上前欺身与其纠缠,却眼前一花,九头龙也一个闪身,居然在全神贯注的陈霜晓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步欺到了他的身后,紧接着挥起一掌,拍在了陈霜晓的后背,陈霜晓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这雄厚的掌力一击,平摔出去,倒在了地上。 九头龙也用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什么北岛之龙,你这小小的年纪就冠上了这么大名号,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看来还是你之前的那帮日本对手实在太孬,竟然给全日本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我此时也只用了五成力出来,你也太不禁打了。” 陈霜晓他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缓缓站起来,他知道,九头龙也和和自己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不一样,自己出师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强大的对手,他中了自己十余拳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浑身上下竟似没有弱点一般。他站起身来道:“九头龙也,谢谢你,真的让我知道了这世上除了沈叔叔、曹叔叔、灭魔师父、玉山信元前辈以外还有比我强得多的人,不过,你说你只用五成力,那我也还没有拼尽全力了,胜负之数,还得再看呢!” 眼见陈霜晓陷于如此大的劣势,陈如月很是忧心,她喊叫着:“各哥哥,不要着急,慢慢和他较量,这人练得不是正道武功,终究他是斗不过你的!” 而在她喊话期间,一旁参战过来的团,挥出手中弯刀向她劈去,大喊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陈如月此时是以一敌五,而敌方都是暗杀部除九头龙也之外的最强之人,困境可想而知,她这一分心喊叫就又被敌人找到了机会,团这一刀劈下,陈如月身体一闪躲了过去,手中长亭剑又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团的腋下袭来。 本来以团的修为来看,这一剑的攻击他是必然躲不过去了,但是他身边的暗杀部的“骆”挑刀而来,一下将陈如月的宝剑弹开,陈如月回身一撤,心道:“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要是一对一的话没人是我的对手,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我可不好抽身帮助哥哥啊?” 持刀老者“阴”之前与陈如月交手过一次,当时虽然看上去不胜不败,但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再比下去绝难胜过眼前这个小姑娘,他本来已经决意不再插手诛龙计划了,但是九头龙也威名一压,再加上他的妻儿家人的性命都在内阁的手中紧握,没有办法,也只得参加这种他极不情愿参加的决斗,而五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子更是他极其不耻的,但是此时也由不得他了,他挥出一刀,在后面直刺陈如月的后心。 阴身为暗杀部三巨头之一,武功仅次于九头龙也,他这一击虽然未出全力,但是也让陈如月险象环生,陈如月见身后暗刀突刺而来想也不想,身体下腰一躲,随机长亭剑向外横挥,阴赶忙回身一躲,宝剑从他的腰间离半寸不到的位置划过,惊出了他一身冷汗。 “这姑娘一身藐视天下的剑法,若今日葬送在了我们手里,实在是太可惜了。”想到这里,他赶忙假装说道:“陈如月,你就算本事再强,也打不过我们五个人合力进攻,识相的就赶紧逃吧,以后不要以剑客自居,我们今日只要陈霜晓一人的脑袋就够了。” 可是这话现在说了能有什么用呢?陈如月立刻回了一句:“要打边打,不打就闪开,本姑娘会承你的情的!” 一旁的沐前几个月在大阪湾吃过陈如月的大亏,见今日只要众人合力,便可杀了她,哪还能让她跑掉?他手持一把极其巨大宽厚的怪童板斧,大喝一声:“还跟她费什么话!来了就别想走了!”说着一斧子朝陈如月劈了下来。 陈如月闪身躲过,这巨大的板斧直接劈进了厚厚的地板之上,沐用力太大,一时之间竟拔不出来,陈如月长亭宝剑下落砍在了这巨斧之下,要去他的兵器。这长亭宝剑不愧是现存世上的第一神兵,稀有玄铁的材料配合日本最顶级的锻剑工艺,这一劈之下厚重的板斧竟跟水豆腐一样被她直切了下来。 沐的眼珠子都要被吓没了,他不相信这一柄平平无奇的软剑竟然能把自己的巨板斧轻松切断。而眼见这板斧就要一分为二之时,长亭剑却在斧子的中间停住了,陈如月心中暗道:“力气还是不够,这一剑实在是太随心所欲了,不仅他的兵器没有砍断,剑还拔不出来!” “太好了!”陈如月左右两侧的团和骆一见机会大好,一左一右,两把太刀向陈如月身上砍来,而此时陈如月的手拔不去长亭剑已然无计可施。阴都不敢再看,闭起双眼。 这一刀眼见就要劈在陈如月的身上了,一旁暗杀部的雷又用双刀封住了陈如月的退路,团兴奋大喝道:“伤我暗杀部属下和日本士兵无数,今日就要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第十八章 贯日剑芒 长亭宝剑,越是在绝境之中,越能显现出它无穷的威力。 在此绝境之中,所有人都认为陈如月必死无疑,陈霜晓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心中绝望无比。而却在这时,陈如月决心一赌,她知道自己如果扔掉长亭剑之后就算躲过了这次进攻,手中无剑也必死无疑。她死中求活,就要看看这长亭宝剑到底能不能在此绝境中救下它的主人。 只见陈如月身体快速地旋转起来,像一支小陀螺一般,飞身跃起两脚左右各踢在团和洛两人的手指上,与此同时她牢牢握住剑柄,用自己身体的旋转之力催动剑身,意图用剑身扭转来碰斧身,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办法,如果这把长亭剑真是神兵,即使是用剑身脆面,也可以战败所有的大刀巨斧。 “不行的,这把剑再强在利它的剑身也是极易折断的。”阴在旁心道,他不相信陈如月这招会救下她自己。 “加油,妹妹!你行的!”陈霜晓此时头部又被九头龙也一拳击中,倒在地上,但是他无暇顾及到自己的安危,朝陈如月大喊道。 正在这时,奇迹发生了,长亭剑似乎受到了感应,知道自己的主人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境地,本来它的剑刃锋利无比,但是如果侧向用光滑的剑身与其它兵刃对接的话,便与一把普通长剑无异,会极易折断,但是此时宝剑剑身竟生出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白光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而伴随着陈如月翩若惊鸿的身姿下,沐的怪童板斧在这一瞬间折为两半,断掉的那一半飞了出去,深深地插入了道场白墙上的那幅写着“武运昌隆”的大字之上。 “这怎么可能呢?”阴和众暗杀部的干部都目瞪口呆,甚至包括九头龙也都微微一愣,他不敢相信暗杀部中蛮力最大的沐所用的板斧,居然被这么就折断了。 而让众人更加惊异的是,此时陈如月手中的长亭剑上,竟然凭空布上了一层耀眼的白光,此白光不但附在了剑的剑锋剑刃之处,连剑身之上也是如涂上了一层白晕,如火树银花一般,闪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剑芒!是剑芒!”众人惊奇地大喊道。 在十六年前,玉山信元在与沈落松的对战之中曾靠自己无边的内力功法,在真无双之上挥发出了一道金光剑芒,而今天的陈如月,在生死存亡之际,绝境逼发了出了她的无限潜能,使她悟出了更高一阶的剑法,人剑合一,用自己的剑气在长亭剑上闪烁出了美丽的剑芒。 此时的她集玉山信元和沈落松两大绝世高手的绝技于一身,可说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独步天下了。 陈霜晓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如月,你太棒了!”可是,他刚才身体中的每一根神经都关注在妹妹身上,此时他一放松下来,刚才九头龙也对他的打击所造成的剧痛就忍耐不了了,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一块肌肉是舒服的,他单膝一跪,倒在了九头龙也的面前。 九头龙也看着远处登峰造极的陈如月,说道:“即使这样她终究也只是个弱女子而已,自古以来,男尊女卑,女性终究只是生育繁衍的工具而已,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 陈霜晓揉了揉自己迅速跳动心脏,他说道:“不要小看任何人,男尊女卑只是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恶人的肮脏思想而已,如月比我们所有人的内心都纯净无比,比我们所有人都要持之以恒,也只有她,能练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境地。”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兄妹二人今日都得死,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说着九头龙也头上青筋蹦出,他一脚飞踢,直直的又把陈霜晓踢在了墙壁之上,陈霜晓到落在地,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吐干了。 他站起身来,心中想着曹龙莽教他的最强杀招,当年曹龙莽曾用他杀掉空山六天王的绝技“一拍两散掌”,他将所有内力集中在右手之上,见九头龙也又从正面杀来,他将蕴含着绵柔内力的手掌抬起,一掌正中在九头龙也的胸膛,于此同时,九头龙也也是一拳打在了他的前胸之上,两人各退了五步,倒在了地上。 陈霜晓刚才将剩余的内力转移到了胸口保护,但即使这样仍然被九头龙也一拳打断了两根肋骨,他长长地喘着气息,缓解胸口剧痛,见自己刚才那一掌正中在了对方的胸前,心道自己这“一拍两散掌”已经练成了,此一掌最轻也会将他的肺腑打碎。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九头龙也倒在地上吐了两口有些乌黑的血液,似乎没有运多久的丹田内力,竟然缓缓的又站了起来,虽然能看出他在刚才那一掌中吃了口头,但是似乎仍未收到严重的打击。 “不可能啊!”陈霜晓甚至都有自己在做梦的错觉,“我这一拍两散掌就算是巨石也能拍出一个手印来,你居然还能站起来吗?你到底是什么身体,钢铁之躯也不会坚固如此的。” 九头龙也虽然胸腔也大受损伤,但是靠着他多年的服用的强壮身体的药物还有刚才提前服下的镇定止痛的药片,居然还撑了下来,他坚持着让自己不露出痛苦之色,说道:“呵呵,这就是一拍两散掌吗?是当年曹龙莽杀掉松本佐将的那一招吗?听说还当场把玉山信马的胆都吓破了,真是好笑,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用你们低等人的极限来衡量我,我已经是超越一切的存在了。” “不要急,霜晓,打败自己的不是任何敌人和困难,能打败自己的人永远都是自己,只要没有死亡,就要战斗下去!”陈霜晓暗自对自己说道,随后他站起身来,也不理会九头龙也的说辞,用灭魔交给他运功的招式催动内力,身体立刻被层层真气包围,衣袖鼓动,要用最后的力量与九头龙也战斗。 九头龙也此时也只感觉剧烈的战斗之后四肢渐渐疼痛起来,他知道药效渐渐快要失去了,他同样鼓动着内力,身上的日本军装也被内力所吹动起来的气流鼓动了起来。他意图在下一回合中,速战速决,彻底打败陈霜晓。 而另一边的战斗中,虽然陈如月开出星耀剑芒,但是随着她体力的流失,加上对方五位高手的相互配合,还是难以取胜,此时她的胳膊已经开始酸痛,渐渐使不出力气来了,暗杀部三巨头之一的“雷”一刀下去,她长亭剑挥起迎上一接,竟然被震得险些将剑脱手,她往后轻轻一飘,落在外面的院子之上,重重地喘着粗气。 阴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你毕竟还是个女娃娃,年纪又小,即使悟出最高剑意也不能在我们之中打持久之战,认输吧!” 而此时,陈如月看着众人只微微一笑,她的肌肤在汗水的流淌之上显得更加雪白,她直了直身子,说道:“是呀,持久战看来是真的不行了,本姑娘也不想和你们耗下去了,我只能在一瞬间同时打倒你们五人。” 众人不怒反笑,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这丫头确实与众不同啊!” 而陈如月将长亭剑立于身前,淡淡道:“要是一个月前可能我是说大话了,但是现在,我师父传我最后一招以后,这便不是天方夜谭。”她闭起双眼,口中念道,“长亭剑法终极奥义,无影无相!” 第十九章 无影无相 “易经周身,安逸理法。剑道之意,随心而冥。人空残影,剑入虚相。无此空彼,其皆收纳。” 这是沈落松十几日前在船上教陈如月无影无相之时,所时传授她的三十二字心法,其中的意思为不要在心中过分执着于什么残影真身,心中冥冥所想,似知不知,只要全身心的将真气剑意周身游走,即使对面有千军万马亦是枉然,不要顾此失彼,敌人只要窥破其中奥妙,自己便会立刻阵脚大乱。人空残影,剑入虚相。悟出这一剑的境界以后,便是真正悟出了无影无相了。 此时的沐虽然巨斧折断,但是看陈如月在那里闭起双眼,还以为她已经选好投降,闭目待死。他丝毫不管在陈如月身体周边成规律运转的气浪,举起自己手中的断斧,高吼一声就朝她劈了过来。 阴和雷早看出陈如月这一蓄力之招非同小可,却见这没头没脑的沐提斧冲去,要想来口阻拦却也来不及了,只见那断斧就要劈在陈如月的额头上之时陈如月突然双眼睁开,一道白光极速闪过,那沐只觉得眼前视线突然天旋地转,似乎整个身体在空中打了好几圈的大回旋,突然,在落地之时,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躯跪倒在了陈如月面前,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斩首了! “太快了!到底发起了什么啊?”阴和雷等人被惊的面无血色,就算一个人的剑法刀法再快,也应该能多少看到一点她出剑出招的动作,就像看到一到发射的道理一样,但是陈如月刚才那一下,可以说身体手臂宝剑纹丝未动,沐的头就被凭空割下来了一般! 好像不太妙了,说不准真的会被她一个弱女子一下杀掉。 这个不安的情绪在各自的心中环绕起来,四人脚底都有些要抹黄油逃跑了,但是九头龙也就在身侧,深夜不愿意在首领面前做逃兵,可是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说不定马上性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四人惶惶不安,刚才剧烈的战斗已经都出了不少汗了,可这时又是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 而正在四人犹豫胆怯之时,陈如月招势已经准备好了,她轻嘘一声,说道:“小心了!”而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她的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四人的眼前。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了! 阴、雷、骆和团护住自己周身要害,四人同时在眼前看到了陈如月的身影在面前闪来,四个人看到了四个残影,骆和团顿时慌张的不行,竟忘记了格挡,两人下意识的同时往后一跌,竟然直接被吓倒在地,而雷和阴两人虽然心思极快,但是也被这同时出现的四个残像弄得心惊胆寒,他们也实在无法在这风驰电掣之间窥探出其中奥义,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贸然进攻,只得将手中太刀护在心脏位置,盼着躲过这一锋芒。 四人耳边只听得四声清脆的“噗”声,团和骆倒在地上,两人的胸口同时被陈如月长亭宝剑一剑割开了胸肺,长亭剑剑芒太利,血液都没有直接喷涌而出,两人便毙命当场。而三巨头之一的雷本身实力仅次于祭和阴,但是此时的他虽然护住了胸部,但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一道细微的血痕渐渐的在他的脖颈之上由浅入深,只见一道血花从他的咽喉处喷涌而出,他攥紧拳头,直挺挺地倒落在了地上。 阴这位老者见三人皆被陈如月一招毙命,自己看来也不能幸免了,他这时看到了属于他自己的走马灯,看到了少年时日复一日咬牙坚持的练刀习武,看到了这些年自己完成额每一个任务,杀的每一个人,看到了他们那一张张怨恨的脸。最后,他在惶惶之中看到自己在夕阳之下站在自家的大院之中,他那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爱妻正在老家的庭院上为他缝着衣服,她美丽的脸蛋抬了起来,看到夫君的归来露出了喜悦的微笑,而他的三个小儿子和两个小女儿,看见自己的父亲回到了家中,兴奋着跑了过来,将他围在了中间,欢叫着要父亲抱抱他们。 “这种生活真好啊,可为什么我还要为了这些臭钱来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组织呢?这么多年虽然我极力克制,但是还是杀了不少的人,其中不乏无辜善良的人,到今日终于栽在了这女娃娃手里,天命报应啊,该还了,我把我师父当年劝我行善的谆谆教诲都抛在了脑后,那些数不尽的无辜之人都死在了我的刀下,我真是自作自受!” 但是,良久之后,他预感到的报应却没有来到,他从走马灯的幻觉之中回到了现实,他浑身上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与不适,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和胸膛,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血迹,他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名刀“风斩”只见这把所向披靡的宝刀,此时已经被砍成了两段,此刀是他的恩师传给他的,这把刀风雨无阻,已经跟了他二十多年了,而今天风斩的断裂,预示着他的用刀生涯,到此为止了。 他呆在那里,恍若隔世,在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被杀后,他看了看站在他身前的陈如月,只见她将长亭剑立于身侧,对他说道:“阴前辈,你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可还想过什么荣华富贵,名利泰斗,若命都没了这些都是虚妄。你为了富贵名望加入暗杀部,到此时此地,可有悔悟?” 阴点了点头,眼泪不自禁夺眶而出,他说道:“是呀,我刚才只想到了我所杀过的人,和我的家人们,名利在生死面前皆是虚妄,我懂了,谢谢你,小姑娘,我不会再为暗杀部卖命了,我要回去和我的妻儿在一起,我生平杀人无数,之后我会将杀人转为救人,让我的孩子们,不要为了我的杀戮,背负一生。” 陈如月微笑地点了点头,“如果你真的能在以后的生活中这么做,那也不枉我今日对你的手下留情,愿你刚才脑中记忆起得你最后杀掉了那个人,是你平生所杀的最后一命。” 阴将风斩太刀掷在了地上,朝庭院外的大门缓步走去,他身后听到九头龙也对他死命的大喊:“阴,你这个老不死的,给我回来!你想想你自己,想想你的家人,这次你如果就这么走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要将你这个临阵脱逃的人千刀万剐,撕成碎片!”而无论九头龙也如何叫嚷,阴脚下都不做停留,径直走出了庭院。 陈如月这里的战斗结束了,但是在陈霜晓这里,困境还远没有解除。 刚才陈霜晓虽然将内力鼓动至周身,与同样游走内力的九头龙也都在一起,但是他只觉得自己无论用多大的力气,和多快的速度,九头龙也都压过他的一头。陈霜晓一脚飞踢他的下巴,但是九头龙也后发先至,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陈霜晓吃痛往后一退,九头龙也又在一瞬间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脚横踢,将他踢倒在地。 陈霜晓此时周身已经受了十余处损伤,他满脸鲜血倒在地上,他生怕九头龙也再度对他进行攻击,立刻艰难地的又站了起来,而这时,他看对手没有追击过来,而是站立在那里,浑身发抖,又呕出了一大口的黑血。 九头龙也此时知道维持他强度的药效已经完全过了,周身正经历着煎熬一般二代剧痛,他在吐血之后想也不想从衣服兜里又转出来了一大把药片,直接全部塞在了他的嘴里,嚼了几口,强行的咽了下去。 这是他一天药量的好几倍! 此时的九头龙也为了赢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感觉药力迅速在他周身血液中又走开来,只一瞬间,就不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肌肉再一次充满了力量,他狂叫道:“让你们这帮下等人见识见识,这就是我强大力量的来源,科技与肉体最完美的结合,死在我的手里,是你的荣幸!” 陈霜晓见此情景,说道:“你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九头龙也!靠着药物来维持强大,已经背离了武者最基本的底线了!” 说着他飞身一跃,要挥出一拳朝九头龙也的门面击来,而九头龙也在药物的冲击下反应迅猛,又是在陈霜晓之前,一拳打在了他的咽喉之处。 陈霜晓顿时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他摔落在地,咽部的重伤已经不能再发出声音了,血都已经被他吐干了,他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剧痛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在心中绝望地说道:“对不起你们,外婆、师父、叔叔、妹妹……还有小薰,我这次可能真的不能活着回去见你们了!” 第二十章 必杀一击 陈霜晓强忍着身体咽喉钻心的剧痛,努力的使自己的神志不失,他身体无法站起来,在地面上艰难的爬行着。 九头龙也虽然站立着,但是身体中也犹如有数条火山熔岩一般翻滚,他此时的每一步也都如走在刀山火海一般煎熬,但是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即使他知道要速战速决,但是他更喜欢不断玩弄眼前的这个对手,看着这个倒在他面前的北岛之龙是如何痛苦挣扎的。 陈霜晓每往外爬行一点,九头龙也就缓缓的在他后面跟进一步,他看着痛苦到只顾爬行而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陈霜晓,面部狰狞笑着说道:“陈霜晓,你知道吗?我看中的每一个猎物,都不会立刻的杀死他,而是让他不断地挣扎,在痛苦之中渐渐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绝望,最后我再解决掉他的性命,这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当你绝望感在这个过程中达到最大以后,我的满足感也会达到顶峰,陈霜晓,你就这样好好地反抗命运吧,你会是我所有猎物中最能使我满意的那个。” 陈如月一旁提剑杀来,“休伤我哥,滚开!”飞速一剑直往九头龙也的脖颈刺去,九头龙也一声大喝,单手朝陈如月击去,陈如月只感觉迎面而来一股夹带着浓浓血腥的热浪,顿时她整个身体似被一面巨墙封堵一般,陈如月被气浪反弹,跌落在地。 九头龙也笑道:“空山、玉山、秋山,在我眼中都如履平地,什么东洋赤虎、什么北岛之龙,蝼蚁一般的人物!哈哈,哈哈哈!”刺耳难听的笑声贯入陈霜晓的双耳,这已经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了。 “糟糕,身体完全没力气了,喉咙和头疼到几乎都没有办法在思考了,明明我绝对不可以输的,要死了我的人生要走到终点了。”陈霜晓从没有像此时这般死心过,他感觉自己的腿上被人绑上了千斤重的巨石,渐渐地要随着重力,沉入了深海之中。 “不要放弃,霜晓,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希望!”陈霜晓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没有什么事物可以压倒和打败你,打败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只要不放弃希望,心向光明,自己没有被自己的灰心与悲观打败,那谁要压不垮你!” “爸爸,是你吗?”陈霜晓拼命地喊叫道,“可是我真的不行了,他太强大了,我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怎么战斗啊!” 父亲陈清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调整呼吸,将气息运转,霜晓,将最后的力气集中在一点,用最有利的还击,战胜自己,打败敌人!” “调整呼吸,深呼吸,打败他,不要放弃,不要放弃。”陈霜晓此时在心中反复念着这几句话。 九头龙也见陈霜晓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地匍匐前行挣扎,心下懊恼,又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身上,吼叫道:“爬呀,像刚才一样,像一只壁虎虫子一样爬啊,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这个垂死挣扎的样子,快爬啊!” 陈霜晓本来通过深呼吸聚齐起来丹田内力又被九头龙也这重重的一脚踩散了,窒息的痛苦感再一次蔓延他的周身,这一次更加的痛苦煎熬,咽喉炙热的犹如被烧红的火炭触碰一般。陈霜晓双眼逐渐无神,只感觉灵魂就要离开躯体了。 “我这次真的不行了!” 在一旁倒地的陈如月痛哭着不断喊叫着陈霜晓的名字,但是他已经听不进去了,也已经喊不出来话了,只在心头默默说着:“对不起了,如月,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这里,你快走吧,九头龙也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拦不住你的,回去好好生活吧,把陈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心想至此,陈霜晓再也坚持不住,他双眼微微闭上,头脑向下,就要倒在榻榻米上之时,突然他感觉有人用手托住了他的下巴,他又微微地睁开了双眼,只见朦胧之中,紫扇熏蹲在了他的面前,用她细腻的双手轻轻地托起了他的头,温柔地对他说道:“夫君,请你坚持住,我等你回家……” 陈霜晓此时整个人像一支在巨大的台风中燃烧的微弱火焰一般,就在即将要熄灭的时候,突然之间他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了气力,身体一飞而起,一个回转身将踩在自己身上的九头龙也弹开。 九头龙也不知道这个将死之人到底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气力,他也是师老兵疲,恨不得杀了他兄妹二人之后倒在地上大睡三天三夜,这一下的冲击他猝不及防,身体往后急退两步,差一点倒在地上。 陈霜晓回身举起拳头大喝道:“我还不能死,还有家人爱人们在等我回家呢!”他右手紧握拳头,一拳向九头龙也打来。 九头龙也此时双眼眼球中的眼白已经红的吓人,几乎要掩盖住瞳孔了,鲜血从他的眼中、鼻中、耳中流淌而出,他用着像一头森林野兽一般的声音大吼道:“你这个死都不肯好好死的人!给我老老实实地趴着吧!”说着他同样挥出铁拳,击向陈霜晓的面门。 陈如月刚刚站起身来,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一时之间全神贯注的她手中一松,长亭宝剑都掉落在了地上。她用尽全力大喊道:“哥哥!” “砰”的一声,在九头龙也的拳头还没有击中陈霜晓的头部的时候,陈霜晓的右拳,已然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这千锤百炼的一拳,将九头龙也的右肺,打成了碎片,胸腔内的肋骨,也被击成了粉碎。 九头龙也服用的药物终于在这一刻无法支撑他满身残缺与伤病的肉体,他向后退了两步,双膝一软,缓缓地跪倒在地,前一刻如野兽一般怒吼的声音还没有在庭院之中回荡完成,他口中却只能发出微弱游丝一般的气息了。 最后一战,胜负已分! “赢了,哥哥,赢了!”陈如月握紧双手,兴奋地举过了头顶,她放声痛哭,高喊着,“我们终于赢了,哥哥,你是最棒的!” “赢了……终于赢了吗……”陈霜晓在这有如神助的一拳之后,身体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身体也慢慢软了下来,就在要到落在地上之前,陈如月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哥哥,太棒了,我们兄妹二人终于不负父亲的威名,将仇敌斩杀,我们可以回家了。”陈如月不知道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出来多少了,抱着陈霜晓的身体哭着说道。 陈霜晓伸出已经感受不到的双手轻轻拍了拍陈如月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妹妹,让你担心了啊。”接着他指了指面前倒在地上的九头龙也,道,“他……已经死了吗?” 可正在陈如月要检查九头龙也是否死亡之时,九头龙也突然抬起了头,有一次的咆哮道:“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兄妹二人同时大惊失色,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顽强,还以为他要上前来继续进攻,两人仓促之间准备起身再次迎战之际,却见那九头龙也“哇”的好几口,大口大口地吐出了有些发臭的黑血出来,他在榻榻米上不停地痛苦翻滚着,双手狂乱的地抓着自己身上的皮肤,划出了数十条血道出来,九头龙也痛苦的已经喊叫不出来声音了。 多年的药物和毒品已经把九头龙也变成了一头浑身是毒的怪兽,而陈霜晓对他造成的致命打击,也把他多年来体内沉积的毒素在这一刻一起迸发了出来。物极必反,九头龙也的身体负荷多年,此时就算是再吃一百斤的止疼透支的药物,也救不回他的生命了。 看着眼前这恐怖的场景,兄妹二人心中不禁大骇,而正在这时,两人只见旁面的房屋大门被人打开,有一人走了进来。 此人七十多岁的年纪,发须尽白,身着麻衣和服,手拿一把太刀,缓缓地走了进来。 “是新的敌人!”兄妹二人眼见此人到来,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武功不凡,陈如月扶起陈霜晓,从地上将长亭剑捡了起来,两人各自戒备,以防这持刀老者随时向他们发难。 可是只见那老者似乎没有看到他俩一般,径直的朝倒在地上的九头龙也走了过去,缓缓地弯下身子,将已经没力气喊叫的九头龙也抱在了胸前,他看着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九头龙也,两行热泪缓缓流下,说道:“徒儿,就到这里吧,不要再坚持了,都结束了……” 第二十一章 神剑 九头龙也此时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奄奄一息,他的手臂抬起,极其无力地扯了扯他师父的衣领,浑身的疼痛已经是使他无法呼吸,他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地说道:“师父,我还是输了……我本来是最不可能输的人……我……这么高贵,天赋异禀,为了变强我不顾一切……毒品、禁药我每天都当饭吃,为了天皇大人我自己的舍弃了一切,可是,即使我变成了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可是……我还是没能成为最强,我……” 他的师父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不要这么想,龙也,天皇大人也只一个普通的人,只是权利与迷信把他描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但这只是他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进犯他国,征兵买炮的手段罢了,可是这个手段,害了日本多少代年轻人的性命啊,这其中也包括你,龙也,不要再为了天皇活着了,哪怕人生只剩这最后的几分钟,师父希望你把脑中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舍去,真正的为了自己而活着,龙也。” 当他的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九头龙也的眼泪涌出,他虽然此时面部的七窍五官都在流血,可是他的双眼已经不如刚才战斗时那般的充血浑浊了,渐渐回到了和常人一样的白色,他常常地舒了两口气,只是略微地缓解了一下疼痛,对他师父说道:“师父,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小时候那几年,在温暖的阳光下和同伴们玩耍游戏,无忧无虑的……可是……现在,长大之后进入暗杀队了,我就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快乐过,每天抬头看向太空,那炙热的阳光和蔚蓝的天空对我来说,也就像涂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罩子一样,浑浊无比,就和我的心情一样。我真的很想再回到那个时候,再看一眼蓝蓝天空,白白的云朵……我想……我真地想……”这时,九头龙也的嘴巴渐渐不再动弹,停滞在了那里,他的双眼不再聚焦,整个人渐渐不再动弹了。 他的师父叹了口气,手伸出来,慢慢地合上了九头龙也的双眼,“龙也,祝福你,解脱了……” 陈霜晓陈如月兄妹俩在一旁看着九头龙也这个威震一时的内阁暗杀部部长最终放下执念,解脱升天,两人心中也是感慨莫名。 九头龙也的师父将他的尸体轻轻放在一处干净的榻榻米之上,转身对这兄妹二人说道:“我是九头龙也的师父,你们就是陈氏兄妹吧,很感谢你们的到来,让我见识了两场酣畅淋漓的比武。也不要误会,我不会再对你们动手的,暗杀部部‘祭’、‘雷’、‘团’、‘沐’、‘骆’尽数死去,‘阴’也擅自离开了这里,暗杀部已是名存实亡,我很感谢你们,解救了这些为了日本天皇的荣耀而蒙蔽了双眼的人,未来也不会再有孩子通过那灭绝人性的训练和杀死自己的伙伴来加入暗杀部这个组织了。” 陈霜晓此时服下了李荃之前给他的定神回气的丹药,身体稍微振作了一下,他说道:“可是,侵略我们中华河山不止暗杀部和鬼杀部,他们不过是一百来人,而真正破坏我们家园的,是日本数不尽如蜂群一般涌向我们神州大地的军队与火炮,我们中华子民,不知道还要受你们多少的折磨与苦难。” 九头龙也的师父道:“是呀,不过我讨厌战争,我也相信你们中华子民终究会战胜日本的,从你们这些人的身上,我看到了,你们民族是永远不会向任何侵略压迫低头的。或许战争会持续很久的时间,但是你们之后彻底的胜利,却也不是那么遥远的事情。” 陈如月点了点头,道:“我们一定会赢的,现在只是因为中华的统治者大清政府软弱麻木,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之后我们所有人万众一心,痛定思痛,反抗外敌,就把你们日本这些人,全部赶出去!” 九头龙也的师父道:“好吧,希望如你们所愿,现在有件事还要告诉,龙也在决战之前一开始怕输在你们手里,让你们扬长而去,所以为了斩草除根,在这军营的一座化学品室安放了一个定时装置,还有一会儿就就会触发了,到时候这座军营瞬间就会被毒气笼罩,包括那五百个当地人质,还有这里所有的士兵都会被毒气熏死,龙也本想决斗完之后去去关掉那个装置,但是他现在已经去了,所以你们动作要快啊!” “什么!”两人同时大惊失色,“要我们的命和那五百百姓的命也就罢了,怎么他连他自己人也要杀啊!” “龙也办事就是这样的,他觉得用这军营所有士兵的命,而留下你们俩的命,是完全值得的。” “化学品室在哪里?带我们去!” “我已经不能带你们去了,我在半个小时之前服下了毒药,我会和龙也一起死在这里,你们快去吧,化学品室就在这所庭院外正对的房屋之中,你们去了就能看到那个装置,我恳求你们,将它停止吧,不要再杀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了!” 陈霜晓和陈如月看了看这位胡须尽白的老者,微微鞠了一躬,两人便转身飞似地跑出了庭院。 他的师父又看了看九头龙也尸体,说道:“徒儿,为师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一起上路吧!” 在这时,这座房间,轰然倒塌了下来,将九头龙也的尸体、雷他们的尸体,还有这位孤寡老人,一起埋葬在了砖瓦之中。 陈霜晓和陈如月此时已然顾不到回头了,他俩冲出了武道馆的房屋,外面的士兵被房屋倒塌的巨大声音吸引,见那二人冲了出来,立时围了过来,举起步枪,将他二人围在中间。 陈霜晓出庭院之时一手拿起了放在门旁带来的鬼杀部苏我天狗的怪刀,这时和大家分别时曹龙莽交给他的,他说这刀虽然怪异无比,但是临敌对战却有奇效,此时他将怪刀拔出,一扭刀柄上的机关,那怪刀一瞬间便又如花朵一样展开数片,其中刀身上藏匿的飞针暗器一瞬间朝众士兵们飞射过来。众士兵哪知道还有这般武器,顿时一个个中招倒地,捂着射在自己脸上胸前的飞针痛苦嚎叫。 陈如月此时神剑出鞘,剑走游龙,七步之内,拳比枪快,剑更胜于枪。围过来的士兵要不然还没有来得及开枪走火,要不然就在慌乱之中将子弹全招呼在同伴的身上了。顷刻之间,兄妹二人的周身倒下来了一片敌人。 两人一边杀敌一边快速到达了化学品室,陈霜晓一脚踢开了大门,只见屋内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立在了房屋的正中间,玻璃瓶中正有浓浓的白色毒物不断的在瓶中游走蒸发,上部连接着天花板的瓶口处有一个定时装置,此时它指针距离归零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了!兄妹二人知道,当指针归零的那一刻,就一切都晚了。 又有一群敌人扑了过来,陈如月手持长亭宝剑疾如雷电,将最前面的敌人的咽喉刺中,又借住房门墙壁的依靠使他们不能倒地,也挡住了后面敌人的来路, 陈霜晓说道:“妹妹,来,跳上去!”说着,他把怪刀插在地上,两手交叉,放在身下,陈如月立刻会意,她大步过来一踩陈霜晓的双手,陈霜晓用力将她高高一抬飞了起来。 陈如月身体悬到半空在充满毒雾容器的上部一瞬间,手中神剑连斩数次,连接容器顶部的天花板顿时绽开了一个大口,可以看到,里面有数十个黑色齿轮正在相互交织转动,看来这定时装置就是由这些齿轮带出运转的。 陈霜晓想也不想,他将插在地上的怪刀拔出,踩在容器的侧壁之上轻轻一跃,将怪刀深深地直插进了两个巨大齿轮的中间。 齿轮被这坚硬之物一阻挡,这个机器立刻停止了转动。而容器上的指针也在最后的三秒之上停了下来。 危机解除了! 而在危机解除的同时,外面的敌人又蜂拥而至,再次杀了进来。霜晓如月两人被困在房屋之中难以脱身,正在二人要拼命抵抗,杀出一条血路之际。突然听到军营之外一阵警报之声传来,伴随着远处传赖的外面士兵们的惨叫和厮杀之声,似乎四面八方都有敌人来袭一般。 兄妹二人悬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下了,喜道:“我们的援军到了!” 第二十二章 五湖四海之兵 日本驻扎在辽东半岛旅顺这一带的军队在前几年最多时有十余万之众,从最南端海岸线自下往上走不出二十分钟就能看到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北端一直蔓延五十公里,都在日本军队的严防把控之下,这一两年,随着日军侵略东南亚的逐渐深入,这里的兵力大部分都被调走了,剩下驻守在这里的士兵极其分散,在旅顺港口这里驻扎的士兵有一千余人,算是这里兵力最集中的地方了。 一年前日俄旅顺战争的结果是日军将俄军全线击溃,他们将俄军所有部队全部逼回了黑龙江以北的乌苏里河外,彻底从俄国手中抢夺到了整个东北和朝鲜半岛的控制权。可以说,日本部队经过那场战役以后在东北朝鲜再无敌手,横行无忌。 如果不是要看着旅顺这里的苦力们按日按周的在矿井中工作,为日本运输煤炭钢铁,需要有一定数量的日本兵监督防止罢工暴动,日本内阁连这些部队都不想留在旅顺。不过这些士兵的每日工作也算挺清闲的,也不用每天枪林弹雨的,只要好好监工按时往日本口岸运输资源就好了,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根本不可能有敌人敢打过来。 但是今日,他们的想法似乎落空了,在烈日当空的正中午,有好几群的手持刀剑枪棒的武师们联手朝这里攻击了过来。 “警报警报,军事基地被外部势力入侵,所有士兵各自戒备,抵抗敌人,警报警报!”警报笛声响彻了整个军事操场,所有士兵们拿出枪炮,跑出基地迎敌,他们不敢相信,除了之前不可一世的沙俄帝国,还有什么不知死活的人会带人来打这固若金汤的基地。 而这帮敌人,又都是没有枪炮,只是手持刀剑的武夫! 众士兵都蒙了,他们之前将这里的堡垒的外墙做了人防处理,防止那些外国开来的飞机对这里进行轰炸,但是这般设施,对这些纯靠冷兵器的敌人来说,半点用处也不当。 远望着远处高声喝喊厮杀的敌人由远及近,数量差不多有几千人之多,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害怕,呆在了当场。 军事基地的长官见城墙机枪上那些不知所措的士兵,高声喝骂道:“你们这帮缺心眼,他们提着刀剑而来不是更好吗?来送死的话就拿机枪突突他们,用重炮轰死他们,反正我们有的是弹药补给,不用给我心疼钱,狠狠地打!” 这帮新兵蛋子才如梦方醒,提起机枪重炮,瞄准着远处浩浩荡荡杀来的敌人,只等待他们一进入火炮的射程之后,便让他们一起炸开花。 而正当这时,众士兵只见一女子从一层地面凭空跃起而上,一步便踏到了高楼炮台之上,手中一柄长亭神剑,随阳光风影,疾驰而出,包括军官在内的所有日本士兵,都没有半点防备,皆被刺倒在地,不出一会儿的功夫,陈如月一己之力便将基地围墙上一面的所有士兵全部击败。 陈霜晓由于刚才和九头龙也激战身体透支,又在刚才阻止毒气泄漏的战斗中耗费精力,他已经不能像陈如月那样飞檐走壁了,他将化学品室周边的敌人解决后,干脆抢抢来了一架重机枪,对着操场中的的士兵们一顿扫射。这里应外合之间,日本兵伤亡惨重。 “咱们还有好多兵在另一侧的基地院墙那里,警报已经发出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那帮白痴为什么不过来支援!”基地指挥官嗓子差点就喊破音了,对着属下的联络士兵破口大骂道。 联络士兵急的满头大汗,他们赶忙说道:“另一面围墙的士兵也遭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正在与他们拼死战斗,无法分兵前来支援!” “那面还有敌人吗?”指挥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应该呀,也是和这里的情形差不多吗?都是一群不知死活手持刀剑的敌人?” “情形差不多,但是他们说敌人是一群身着僧衣,手持棍棒,好像是打东边来的和尚!” “怎么会呢!这帮人都不怕死吗?一个个连一把枪都没有就敢攻打这里!”指挥官叫嚷之际,只听身边的弹药库一阵巨响,爆炸所带来的巨大的冲击波将指挥室的门窗全部震碎,指挥官满脸都被刺激了玻璃碎片,到底翻滚着大喊疼痛。 在混乱之中,两拨所来的攻击军事基地的人马几乎同时冲了进来,两拨人马加上霜晓如月的里外配合,使得日本兵措手不及,无法招架。剩余存活的日本兵们手中枪炮打了几声,便都被冲进来的人马用刀剑木棍杀死,半个小时后,基地的日本兵几乎全军覆没。 陈如月搀扶着重伤的陈霜晓走出了库房,看着基地内正清理战场的同伴们,众人有的身着僧衣,有的身着汉服没有的露着光头,有的留着辫子,众人交谈熙攘,好不热闹。 陈霜晓看着面前浑身黝黑的大汉,兴奋地道:“曹叔叔,你终于来了啊!” 曹龙莽大喜过望,跑了过来,一把搂住陈霜晓,笑道:“哈哈,你小子果然没令我失望,让我们先去搬救兵,你和如月只身只身犯险前来应战,最后全胳膊全腿地活了下来,虽然看着受了挺重的伤,不过养养就好了呀!” 陈如月惊奇道:“曹叔叔,你们真的日夜兼程从广州那里杀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赶不上呢!” 曹龙莽道:“哈哈,你说巧不巧啊,广州的通武馆、神风堂、聚英馆和翁筹剑馆这一阵都没有在广州生活,而是应邀一起跑到了湖北那里和那里的武师切磋武艺,一听我们要在这里大闹一场向都没有想就一起来,这二十多天快马加鞭,还在北京那里做了三天的火车,正好赶到了,就是这么巧!” 经曹龙莽的介绍,陈霜晓向这些素未抹面前来救援的武士们一一感谢,聚英馆的馆主现在是廖清扬的大弟子尹华,神风堂的堂主现在是潘达的大儿子潘辰龙,翁筹剑馆由刚刚回国的余光节直接接管了,他此时仍身着白衣,用来祭奠死在日本的表哥余敬山,而通武馆现在由叶秋梦的堂弟接管。他们对陈霜晓道:“不用客气,这么多年这帮老外在我们国家肆意掳掠特别是这个小日本,我们这些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了,这次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拿这些百姓的性命相威胁,反了他们了,我们才应该感谢你们呢,是你们搭台,让我们各个武馆唱了一出好戏,扬眉吐气啊!” 陈如月找到了另一边打扫战场的沈落松他们,沈落松到现在还在朝廷挂着一个官衔,他这次是豁出去了,完全不向朝廷请令,就私自从云南广东带了一百多兵卒过来,沿着海岸线乘快船杀来,并且还带了一些衙门里的火炮枪支,为这次战斗提供了火力支援。 他听陈如月将刚才自己如何用无影无相打败四个暗杀部干部的事情说了一遍,沈落松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月,你这次是彻底出师了,我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能教你了。” 而灭魔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嵩山少林寺,将这些事情报承方丈灭法,灭法速派了三百少林武僧,随着灭魔下山平敌,所有人马中,数这些武功高强的少林武僧最为强大,他们一路过关斩将,终于靠一己之力,攻下了这军事基地一面重炮把守的围墙。 这是一场不为人知的艰苦战斗,中华武师僧人兵卒联手,靠着手中的刀棍,和勇敢的心,奇迹般地击溃了拥有先进武器的日本部队,给予侵略者一次沉重的打击。 这是中华儿女不畏压迫艰险,凝聚着勇气一往直前的一首鼓舞人心的赞歌! 第二十三章 虚无之相 王君玺,广州本地人士,祖上三辈都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这祖孙三辈都靠经营着广州本地最大的书店来维持生计,为了好好经营维持这家书店,他们都终其一生,寸步不离广州,窝在书店里。同时,他们又都很喜欢读书,每日孜孜不倦地窝在书屋钻研苦读古今各类的名著书籍。 但虽然是十年如一日的苦读熏陶,王君玺的文采也不是出类拔萃的,他也能作诗出来,但是广州的同行们看了以后都觉得很一般,写了几十年诗,也没有一句半句能流传开来。八股文虽然都快读烂了,但是他参加过的乡试虽然都数不过来,从二十岁参见乡试到五十八岁,一次都没有中过,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有拿到过。 后来王君玺终于接受了自己资质文采平庸的现实,他对自己说道:“《儒林外史》中的范进那般平庸才学,在五十四岁时也考中了举人了,我这也都五十八岁了,比他还多四年,现在连个秀才都没考上,现在我孙子媳妇都生孩子了,我还这么努力干什么啊?没啥图的了,别再去考场在那帮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抱着这个想法,王君玺瞬间感觉生活轻松了不少,他每天虽然仍在书店一边卖书一边又反复读书,因为再也没有科举的压力了,过得还是很惬意的。平时和朋友吃吃饭、喝喝酒、谈论谈论文学,感觉生活还有滋有味儿的。 就这么过了几年,王君玺转眼已经六十岁了,有一天,他还在书馆看书的时候突然顿悟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读了一辈子的书,要是能成为文人或者举人早就成了啊,看来我天生就只能把它当做兴趣爱好,不能靠它来飞黄腾达。我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广州城,终生活在书海之中,可书海虽好,却也都是那些文人前辈踏遍山河,尝尽人生而感悟出来的,我只在这里苦苦学习,也未曾将自己的知识赋予行动,每天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有多大的作为啊?不如痛定思痛,在老到下不了床之前,去外面游玩一圈,渐渐名山大河,蔚蓝海洋,岂不是更能增长自己的见闻知识,没准还会对我的读书学习更有帮助,就算没有,那出去见识海航一番也是极好的。 而正在他“顿悟”之后没几天的时间后,就听到了远在日本收集军事情报的灭魔他们要回国,需要有可靠的人在海上接应他们,于是,他当机立断、自告奋勇、毅然决然地揽下了这个工作,他的夕阳生活的美妙旅途,开始了。 从广州道日本大阪,再从日本大阪到台湾,再从台湾到福建靠岸,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困难重重,不过终归是有惊无险,平安回国。这次攻击旅顺的日本基地,去的都是绝顶高人,最次也是多年的练家子,王君玺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去了屁用没有,还得有人分心来照顾他。 可是这一次王君玺非常的固执,他不管沈落松的劝说,也不管曹龙莽的嘲讽,最后就算他们强行不带他去,他还是找了机会混进了沈落松手下的士兵团队里,乘坐快船,一起抵达了。 “太好了,能在这里亲眼见到中华对日本的战斗胜利,也真算是不枉此生了。”他看着眼前大胜的情景,心下喜悦万分,“中华五千年来,中华大地从来都没有遭受过这般的压迫和屈辱,今日的大胜就是咱们将要逆转颓势的最好证明,我们一定会把这帮狼子野心的王八犊子全部赶走的,等着吧,但愿老天爷让我长寿下去,见证中华再次崛起的这一天的到来。” “沈落松啊,曹龙莽啊,遇见你们可真是幸运啊!要不是你们,我这一生会暗淡失色不少啊!”他站在军事基地的操场的上高喊道。 可当他喊完多时以后,并没有人过来搭理他,他又喊了两声,“灭魔大师,还有霜晓和如月,你们都上哪儿去了呀?人呢,刚才还看到你们了!” 还是没人过来搭理他,半天之后站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聚英馆的尹华和王慧新疑惑地看了看他,两人走了过来,对他说道:“奇怪,王老爷子,你喊谁呢?谁是沈落松啊,谁又是陈霜晓啊,是你认识的人吗,这次也跟我们一起来了吗?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几个人呢?” 王君玺似如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玩笑话,他很是纳闷道:“你们这次是咋来的,谁找你们来的啊?不是沈落松曹龙莽带你们跋山涉水赶过来的吗?咱们为什么今天能把这个日本军事基地平了,因为是陈霜晓和陈如月里应外合啊?你们不会看我老糊涂跟我打哈哈吧?他们是去休息去了吗?怎么一个都看不到了……” 而一旁的潘辰龙和少林寺的一位武僧过来说道:“王老爷子,您别拿我们打哈哈好不好,不是你亲自奔走各地张罗的吗?” 那武僧也有些疑惑道:“阿弥陀佛,小僧法号灭真,小僧们在少林寺收到了王君玺施主慷慨激扬的邀战书,请我寺出人马相救于这里将要被压迫致死的百姓,我们收到了王施主的感染,与寺内方丈商量后带着一批武僧前来赶到了这里。王施主现在说的话我们就听不懂了,广州的武师还有广东云南的退伍兵卒也都是收到了你的邀请,前来助阵的呀。自始到终,也没有你说的沈落松这些人啊?” 王君玺越听越奇怪,他摆手道:“说的什么玩意啊?我不跟你们多费口舌,你们合伙来骗我,我不上你们的当,真当我老年痴呆啊!” 说着他转身一看,心中一喜,他看到沈落松那一帮人正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他一指他们说道:“你看,不就在这里吗?你们竟跟我瞎搞!” 尹华等人很是困惑,随着王君玺的手指方向看去,那里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也只见王君玺跑过去对着空气墙壁自言自语了半天,这么看还真有点吓人。 潘辰龙道:“王老爷子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两年的时间里,好像经常这般没事儿自己自言自语,忽而生气,忽而大笑的,好像身旁真有一个人再和他交谈一样。” 尹华等人也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也知道王君玺老爷子最近有时候会和他们说自己经常看到一些幻影幻想,很多时候都无法区分虚幻与现实,但这并不影响他生活,至少并不太影响到别人吧。 可能是读书读的神志有些不正常了吧?众人都这么认为。 而过了一会儿以后,王君玺和“那帮人”交谈完毕之后,他走过来对众人说道:“沈落松建议咱们休整一下就赶紧走吧,免得日本军队前来报复,咱们都是外来的人,别在这里呆的太久了。” 灭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点头道:“说的是,相信日本本部已经收到了这里被攻击的消息,日军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咱们把这些被关押的老百姓都放出来了,也没有意义再在这里呆着了,走吧。” 而这时,王君玺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等等,来了不能白来,我要在这里留下点东西来。”说着他看到之前被日军关在牢笼中的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正在少林僧人的护送下走出基地,他快步跑了过去,问那小姑娘道:“小姑娘,这里都是梆硬梆硬的土地和砂石,也没有树木,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的呀。” 那小姑娘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王君玺,说道:“有呀,在离这里的不远处,有一个溪流,溪流旁有好多的青蛙老鼠打得洞,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经常去那里藏一些玩具什么的,爷爷,我带你去呀?” 王君玺笑道:“好啊好啊,有劳你了,带我去吧。” 那小姑娘牵着王君玺的手在前面走着,尹华等人不明所以,也跟在身后,不久之后,众人来到了小姑娘说的那片溪流之处,王君玺一看,溪流旁正有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袱,里面有纸笔墨砚,他磨了磨墨,摊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你这个干什么啊,老王?”他似乎听到沈落松在身后问他。 王君玺一边写一边道:“我把这次成功攻打日本基地的事迹写在上面,等过几年我们彻底胜利了,我写的这些东西会有人看到的,胜利和勇敢是需要被讴歌赞美的,这是对你们这帮英雄最基本的回报。” 他写了一会儿以后,完成了这个作品,将自己的落款名字都写在了上面,甚至还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木章盖在了上面,然后将这张写满字的纸折叠了起来,又用防水的牛皮纸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包了好几遍,在溪流岸边一处很是干燥的青蛙洞中又挖深了不少,这才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将它放进了。 忙活完之后,他兴奋地回头道:“走吧,事情都办完了,咱们家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吧。”可这时,他回头望到的人,只有尹华他们,而沈落松曹龙莽他们,竟渐渐在他的眼前淡去身影,直至消失无踪。 “哎,沈落松他们人呢?”王君玺问道。 尹华等人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从来就没有这些人啊,都是我们在旁边陪着你的呀,王老爷子。” 王君玺还想反驳他胡说,而这时,一旁的那个小姑娘拉了拉他的手,说道:“爷爷,叔叔说的没错,我没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呀。” 王君玺此时脑中云里雾里,晕头转向,他在心中道:“难道,从一开始,那些人,那些故事,都是我所幻想出来的吗……我就是靠着这些穿插在现实中的幻想,才和大家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 他边想着边望向天边的白云,心中茫然若失。 第二十四章 新纪元(大结局) 自一九三九年起至一九四五年春,全世界反法sx同盟在与德意日三国的会战之中逐渐逆转战局,先是苏联在绝境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消灭了德军陆军主力,后在一九四二年六月美国在中途岛之上战败日本海军。 法xs势力节节败退,终于在一九四四年的夏季,英美同盟跨越英吉利海峡,实现诺曼底登陆,二战发起国德国再也无法应战抵挡,之后于一九四五年五月八日,宣布无条件投降。而随着两年前的意大利投降,世界公敌仅剩日本一国。 日本在与美国的海战中失利,又因为常年在中国的领土上和顽强的中国的八路军与国民党军的战斗中渐渐处于劣势,无力再向东扩张,而日本国内军队火力也在这几年的战争中消耗殆尽,再无力于任何地点掀起波澜其彻底的战败灭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美国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于日本本土广岛投下的原子弹成为了破灭日本天皇野心的最后一击,在同年的八月十五日,一条新闻在世界各国瞬间传播开来,各国各地的人民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朕深鉴于世界之大势及帝国现状,决定采取非常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忠良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宣言……敌方最近使用新式残酷的炸弹,使无辜国民惨遭杀伤,残害所及,殊难估计。如仍继续交战,不仅终将招致我民族之灭亡,且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之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此朕所以饬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者也……” 日本裕仁天皇正式对世界反法xs同盟,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彻底宣告结束。 在战火纷飞的中华大地上,浴血奋战十四年的中华儿女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中国在鸦片战争之后的一百年多年的对外战争中终于取得了最伟大的胜利,这是无数热血英雄前辈用自己的鲜血为后代换来的胜利,是对中国人民不屈奋斗精神的最好证明! 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后,中国各地八路军和国民党军陆续接受了在中的日本部队的无条件投降,也将这些投降的军队陆续扣押和赶回日本,而仍有一些小部分的日本狂热战斗分子,不愿意接受日本战败的事实,他们拒绝向中国军队投降,还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在大连旅顺的城北一带,数十名日本狂战份子建起了一座军事堡垒,他们躲在堡垒之中,要拼死为了那个早已投降的天皇大人尽最后的忠诚。 这堡垒外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了一个遍,负责围剿这里的是八路军一二零师三五八旅的新二团,此时,新二团的团长正在命令会说日语的情报员在堡垒外围的的战壕之中用大喇叭向城内的日本兵喊话: 城内的日本们听好了,我们是三五八旅新二团的,你们的日本天皇已经宣告投降,你们这样的负隅顽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放下武器,从堡垒中走出投降,我团长保证一个不杀,这是最后的警告,我们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如果再不投降我们将一起对堡垒进行冲锋!再重复一遍…… 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一处战壕中,一位团中漂亮年轻的短发女军医正在为士兵们派发盒饭。 这位短发女战士名叫贺欣,是去年刚刚入伍的八路军新兵,负责新二团士兵的伙食与医疗,她和几名队友将盒饭分发了一遍之后,将最后的两份盒饭交在两位青年士兵的手中。 “哇,今天是肉罐头啊,太好了!”两位士兵喜道,“都好久没有吃肉了,贺欣,你是特意给我们留下来的吗?” 贺欣嘟嘴道:“潘二宝、王慕川,你俩别臭不要脸了好不好啊,这罐头是前天从日军仓库里面取出来的,全团自团长以下,一人一罐,团长和政委还怕咱们不够分,索性把他俩那份的罐头都给我们了,自己就光吃窝窝头就咸菜了。” 潘二宝有些不好意思道:“团长政委他俩老人家日理万机的,最后还我们吃肉,他们吃咸菜,回去要是让我爸妈知道这事儿,非得拿扫把杆子抽我,咱们把这两份罐头拿给团长他们吃吧。” 王慕川也说道:“是呀,我们多大的功啊?要是这样我们哪能吃得下去啊?” 贺欣道:“拉倒吧,刚才大家都说要拿给团长吃,结果让团长都给骂跑了,咱们八路军就是这个传统,长官要比士兵更能吃苦,你们不知道团长啥脾气啊?屁股又痒了是吧,等着挨团长踹了是吧,有肉就赶紧吃,再过一阵不用打仗了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三人白馒头就着午餐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贺欣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王慕川道:“哎,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太爷爷写了一本挺长的武侠小说,讲述他在年轻时候怎么带领一众人马攻破的旅顺的一处日军军事基地,有这事儿吧?” 潘二宝不屑地一瞥,道:“听他扯犊子吧,那时候封建政府都不敢派兵攻打驻扎在沿海的日军,结果他太爷爷就能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从广州带着一帮人杀到了旅顺,还有还有,还去少林寺找了一堆和尚来助阵,这不扯犊子吗?” 王慕川其实也觉得是太爷爷的胡编乱造,虽然他从小就听太爷爷跟他讲他自己这些事迹了,但是他也是完全当故事听,可后来他太爷爷却坚持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就是自己领导那些人攻下了旅顺的一座军事基地,解救了当时好几百人性命。 他摊了摊手道:“我爷爷和我说,我太爷爷一辈子都窝在书馆里面读书,天天弯腰弓背的,长年累月的有点看书看糊涂了,虽然曾在六十多岁时候自己不顾家人的反对独自一人长途跋涉出海冒险,但是后来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太爷爷经常有些神神叨叨的,常常对着墙壁大树自言自语,还老说一些大家根本不知道人的名字出来,太爷爷说的这些我觉得也是假的,可能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这个我知道,你太爷爷要不就是老年痴呆要不就是有轻微的幻想症。”贺欣道,“我听我在英国留学的一位姓李的老师说过,很多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都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凭空造出一些人来,和他们对话交谈,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通过这些压根不存在的人表现出来。这病也叫做精神分裂,虽然对别人没啥影响吧,但是就是不正常你知道吧。” 潘二宝又道:“话说你太爷爷不是还说当时在旅顺的时候还曾经将自己的英雄事迹写在一张白纸上,埋在这一带一处溪流之处吗?到时候咱们找找啊,万一真的有呢。” 王慕川摆手道:“你别拿我开心了,这一片溪流蜿蜒曲折,有几十公里,上哪儿找去啊?” “说不准啊,没准你把那纸找到了回去交给你太爷你太爷一高兴,还能再多活十几年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太爷爷也真是长寿,都将近一百一十岁了,身体还挺硬朗呢。” “那倒是,谁不希望自己家里的老人长寿啊,不过要说最长寿的还是少林寺的那位法号叫虚沌的高僧,听说在十年前圆寂的时候,都活了足足一百四十岁了……” 三人正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天空一阵天闪雷鸣,一抬头见天空上的乌云聚集,硕大的雨滴顿时从空中落下,这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真是,没想到在东北这里还会碰到这样的天气。”三人说道,他们草草吃完了饭,收拾好东西,准备战斗。 距离最后的总攻时间还有五分钟,正在这时,只见那堡垒的大门大开,里面所有的日本兵拿起枪支,从里面冲了出来,向八路军的战壕中疯狂射击,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投降了,要做最后的死拼。 新二团的团长见敌人不降,下令全体不遗余力地进攻射击,将敌人消灭。而赶上了这个大雨,双方的射击精度都下降了不少,一时之间,战场一片混乱,看来敌人看大雨倾盆,才下了反攻的决心,希望用这大雨作为遮挡,看能不能杀出重围。 而就在双方交火之际,贺欣突然拉着正在举枪射击的潘二宝和王慕川,向那堡垒的远处一指,两人一看有一个身材肥大的日本军官,正在两个日本士兵的护送下,往战场的外面逃跑。 “好啊,原来这领头的为了保命,用自己手下的士兵的生命换自己跑路,太可恶了!” 三人冲着正在作战的团长那里大喊报告,可是大雨和机枪火炮的声音瞬间就埋没了他们的叫声,谁也没有听到。 三人见那日本军官越跑越远,心中着急,王慕川大喊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跑了,团长现在听不到我们汇报,潘二宝,咱俩去追!” 潘二宝一声答应。 贺欣说道:“我也和你俩一起去! 王慕川一把拦住她,“贺欣,你好好在这儿呆着,我俩去你还不放心啊!我们肯定完成任务,把那个军官带回来,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将他就地击毙。”说着也不等贺欣同意,两人迈着大步跨过水洼,朝那军官追了过去。 不多时,他们追到了一处溪流旁边,眼见前面慌张跑路的日本军官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了,潘二宝高喊一声:“不要跑,我们看到你们了,放下武器投降,八路军优待俘虏,保证留你们性命!” 那日本军官见有人追了过来想也不想,抄起手枪回身一开,他这慌乱一枪两个人都没打到。王慕川见这军官是不会轻易投降了,为了免去不必要的伤亡,他抬起步枪,举枪便射,一枪便打在了其中一个日本士兵的身上,那日本士兵倒在地上后,军官和剩下的那个日本兵仍回枪射击,四人这几枪都打歪了,潘二宝此时步枪被大雨这么一浇,还好死不死地卡克了。 “他妈的,真能给我整事儿!”他一不做二不休,见敌人的子弹也打没了,正在慌忙地换子弹,他大喝一声,大踏步向前冲来,一把抱住了剩下来的那个日本兵,两人一打滚,倒在了泥潭之中撕打起来。 那日本兵甚是彪悍,力气也比潘二宝大,潘二宝眼见自己就要抱不住他的了,急中生智,左手往那日本兵的腰间一掏,把他腰间的匕首掏了出来,接着向他的腹部猛刺了几下,那日本兵顿时被捅死了,但是死后双手不松,仍紧紧地抓着潘二宝的身体。 王慕川此时也朝那个打光子弹的日本军官扑了过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那日本军官身材肥大,王慕川一时竟治不了他,他脚底一个踉跄,又被那军官踹了一脚,倒在了溪流之中,这溪流被大雨水灌了一下,巨大的浮力使王慕川一时半会站不起身来。而那军官见追过来的这两人一时之间都不能再对他攻击,赶紧拿出子弹给手枪装弹就要朝这二人射击。 正在这时,那军官只觉得有人从身后把自己一把抱住,他身体不受控制,随着那人一起滚落了下去,停在溪流水边,他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女的阻拦他的去路。 原来是贺欣担心这两个人出什么意外,从后面跟了过来,此时她见二人有生命危险,当下奋不顾生,冲过来阻挡住了那军官。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被那军官一个反身便压制住了,那军官在溪流岸边压着她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意图一下就把她掐死,贺欣无法呼吸,眼看马上就要被掐死了。 “贺欣!”王慕川潘二宝两人着急地大喊道,可是他们一个在着急过程中身体没站稳又倒在了水里狂喝了几口溪水,一个还没有挣脱死尸的纠缠,倒在泥潭,不能立刻过来解救。 贺欣此时脖子被掐的几乎马上就要窒息了,她耳边听着那日本军官丧心病狂“八嘎八嘎”高喊,一边两手在四周拼命摸索,想拿到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头上。 “我要不行了!”贺欣白眼都快翻出来了,而就在这时,她右手在泥土之中摸到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一打刀或者剑的柄,是武器! 心想到这里她再不犹豫,嘶哑的嗓子大喊道:“给我去死!”说着她一把抓起那个武器,一把挥起,从侧面牢牢刺入了日本军官的脖颈之中,这刀剑武器非常锋利,竟一下贯穿了他的脖颈。 “啊!啊!”日本军官顿时松开了贺欣的脖子,他摸着自己的被贯穿的脖颈往后退了直退了好几步,贺欣死里逃生,手中牢牢地握着这刀剑的柄,她用力往回一拉,这武器虽然锋利,但是受不了横向的力道,竟从中间折断了。 那军官后退两步,脖子上插着断刃,仰面倒在了溪流之中,此时王慕川和潘二宝终于赶到,他们急忙看了看剧烈咳嗦的贺欣,问道有没有事。 贺欣好不容易缓过了气,道:“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呀!多亏我来了吧,要不是我,你俩就凶多吉少了。”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那个武器,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又道,“多亏了它,救了我一命啊。” 两人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俩了,话说这里怎么会有一把剑呢?” 贺欣道:“不知道,好像是谁埋到这里的,也是这次下了大雨,把上面的泥土冲掉了,要不然我也摸不出来它。在这里!” 三人一齐动手挖开了那块被雨水淋过的泥土,不仅有这把宝剑,还有一个被数层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三人将牛皮纸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白纸,展开之后,上几行用毛笔写的字,王慕川照着念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欲赶野狼归东江。 南约英雄武术馆,北请嵩山少林王。 赶来旅顺辽东海,转圜中华众民才。 皆言老夫常愚钝,面书痴呆出臆事。 吾亦不观此虚实,只望神州复春来。 却回故乡生平地,盼华夏花再盛放。 ——云游者,王君玺 “是我太爷爷的笔迹,落款也是他的名字,他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来过这里!”王慕川兴奋道。 “哇,老爷子真厉害啊!”贺欣大喜道,“没想到他还真的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英雄啊真的是。” 潘二宝也是喜道:“我的天啊,这王老爷子太厉害了,等打完仗了,带动东西去广州看看他老爷子吧。” 王慕川从贺欣手里接过那把宝剑,说道:“奇怪,我太爷爷只说埋过牛皮纸包,可没说有这一把剑啊,他又不会用剑,这把剑应该不是他埋在这里的呀。” 贺欣道:“要真不是你太爷爷埋在这里剑,难道是哪位大侠埋在这里的?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哪一位前辈高人埋剑在这里,我都因此得救了呢……” 三人相互观瞧对方脸上身上的泥水污渍,相视一笑,而此时,远处八路军的胜利号角传来,他们战胜了堡垒中所有的敌人,终于扫平了辽东这一带残存的所有敌人。 此时,天空乌云散去,几缕阳光照射在了大地之上,中华神州再一次地展示出了勃勃生机。 《长亭剑》全书完 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长亭剑》正文到这里已经全部完结,番外篇《沈大人云南剿匪记》将于八月份不定期更新,敬请期待。 长亭剑最新6章节 第二十四章 新纪元(大结局) 自一九三九年起至一九四五年春,全世界反法sx同盟在与德意日三国的会战之中逐渐逆转战局,先是苏联在绝境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消灭了德军陆军主力,后在一九四二年六月美国在中途岛之上战败日本海军。 法xs势力节节败退,终于在一九四四年的夏季,英美同盟跨越英吉利海峡,实现诺曼底登陆,二战发起国德国再也无法应战抵挡,之后于一九四五年五月八日,宣布无条件投降。而随着两年前的意大利投降,世界公敌仅剩日本一国。 日本在与美国的海战中失利,又因为常年在中国的领土上和顽强的中国的八路军与国民党军的战斗中渐渐处于劣势,无力再向东扩张,而日本国内军队火力也在这几年的战争中消耗殆尽,再无力于任何地点掀起波澜其彻底的战败灭亡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美国在一九四五年八月六日于日本本土广岛投下的原子弹成为了破灭日本天皇野心的最后一击,在同年的八月十五日,一条新闻在世界各国瞬间传播开来,各国各地的人民喜极而泣,奔走相告: “朕深鉴于世界之大势及帝国现状,决定采取非常措施,以收拾时局,兹告尔忠良臣民:朕已饬令帝国政府通告美英中苏四国,接受其联合宣言……敌方最近使用新式残酷的炸弹,使无辜国民惨遭杀伤,残害所及,殊难估计。如仍继续交战,不仅终将招致我民族之灭亡,且将破坏人类之文明。如此,则朕将何以保全亿兆之赤子,陈谢于皇祖皇宗之神灵?此朕所以饬帝国政府接受联合公告者也……” 日本裕仁天皇正式对世界反法xs同盟,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彻底宣告结束。 在战火纷飞的中华大地上,浴血奋战十四年的中华儿女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中国在鸦片战争之后的一百年多年的对外战争中终于取得了最伟大的胜利,这是无数热血英雄前辈用自己的鲜血为后代换来的胜利,是对中国人民不屈奋斗精神的最好证明! 在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后,中国各地八路军和国民党军陆续接受了在中的日本部队的无条件投降,也将这些投降的军队陆续扣押和赶回日本,而仍有一些小部分的日本狂热战斗分子,不愿意接受日本战败的事实,他们拒绝向中国军队投降,还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在大连旅顺的城北一带,数十名日本狂战份子建起了一座军事堡垒,他们躲在堡垒之中,要拼死为了那个早已投降的天皇大人尽最后的忠诚。 这堡垒外里三层外三层被人围了一个遍,负责围剿这里的是八路军一二零师三五八旅的新二团,此时,新二团的团长正在命令会说日语的情报员在堡垒外围的的战壕之中用大喇叭向城内的日本兵喊话: 城内的日本们听好了,我们是三五八旅新二团的,你们的日本天皇已经宣告投降,你们这样的负隅顽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劝你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乖乖放下武器,从堡垒中走出投降,我团长保证一个不杀,这是最后的警告,我们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如果再不投降我们将一起对堡垒进行冲锋!再重复一遍…… 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一处战壕中,一位团中漂亮年轻的短发女军医正在为士兵们派发盒饭。 这位短发女战士名叫贺欣,是去年刚刚入伍的八路军新兵,负责新二团士兵的伙食与医疗,她和几名队友将盒饭分发了一遍之后,将最后的两份盒饭交在两位青年士兵的手中。 “哇,今天是肉罐头啊,太好了!”两位士兵喜道,“都好久没有吃肉了,贺欣,你是特意给我们留下来的吗?” 贺欣嘟嘴道:“潘二宝、王慕川,你俩别臭不要脸了好不好啊,这罐头是前天从日军仓库里面取出来的,全团自团长以下,一人一罐,团长和政委还怕咱们不够分,索性把他俩那份的罐头都给我们了,自己就光吃窝窝头就咸菜了。” 潘二宝有些不好意思道:“团长政委他俩老人家日理万机的,最后还我们吃肉,他们吃咸菜,回去要是让我爸妈知道这事儿,非得拿扫把杆子抽我,咱们把这两份罐头拿给团长他们吃吧。” 王慕川也说道:“是呀,我们多大的功啊?要是这样我们哪能吃得下去啊?” 贺欣道:“拉倒吧,刚才大家都说要拿给团长吃,结果让团长都给骂跑了,咱们八路军就是这个传统,长官要比士兵更能吃苦,你们不知道团长啥脾气啊?屁股又痒了是吧,等着挨团长踹了是吧,有肉就赶紧吃,再过一阵不用打仗了就可以天天吃肉了。” 三人白馒头就着午餐肉,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贺欣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问王慕川道:“哎,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太爷爷写了一本挺长的武侠小说,讲述他在年轻时候怎么带领一众人马攻破的旅顺的一处日军军事基地,有这事儿吧?” 潘二宝不屑地一瞥,道:“听他扯犊子吧,那时候封建政府都不敢派兵攻打驻扎在沿海的日军,结果他太爷爷就能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从广州带着一帮人杀到了旅顺,还有还有,还去少林寺找了一堆和尚来助阵,这不扯犊子吗?” 王慕川其实也觉得是太爷爷的胡编乱造,虽然他从小就听太爷爷跟他讲他自己这些事迹了,但是他也是完全当故事听,可后来他太爷爷却坚持说这一切都是真的,就是自己领导那些人攻下了旅顺的一座军事基地,解救了当时好几百人性命。 他摊了摊手道:“我爷爷和我说,我太爷爷一辈子都窝在书馆里面读书,天天弯腰弓背的,长年累月的有点看书看糊涂了,虽然曾在六十多岁时候自己不顾家人的反对独自一人长途跋涉出海冒险,但是后来毫发无损的回来了。太爷爷经常有些神神叨叨的,常常对着墙壁大树自言自语,还老说一些大家根本不知道人的名字出来,太爷爷说的这些我觉得也是假的,可能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吧。” “这个我知道,你太爷爷要不就是老年痴呆要不就是有轻微的幻想症。”贺欣道,“我听我在英国留学的一位姓李的老师说过,很多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都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凭空造出一些人来,和他们对话交谈,将自己的内心想法通过这些压根不存在的人表现出来。这病也叫做精神分裂,虽然对别人没啥影响吧,但是就是不正常你知道吧。” 潘二宝又道:“话说你太爷爷不是还说当时在旅顺的时候还曾经将自己的英雄事迹写在一张白纸上,埋在这一带一处溪流之处吗?到时候咱们找找啊,万一真的有呢。” 王慕川摆手道:“你别拿我开心了,这一片溪流蜿蜒曲折,有几十公里,上哪儿找去啊?” “说不准啊,没准你把那纸找到了回去交给你太爷你太爷一高兴,还能再多活十几年呢,不过话说回来,你太爷爷也真是长寿,都将近一百一十岁了,身体还挺硬朗呢。” “那倒是,谁不希望自己家里的老人长寿啊,不过要说最长寿的还是少林寺的那位法号叫虚沌的高僧,听说在十年前圆寂的时候,都活了足足一百四十岁了……” 三人正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天空一阵天闪雷鸣,一抬头见天空上的乌云聚集,硕大的雨滴顿时从空中落下,这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真是,没想到在东北这里还会碰到这样的天气。”三人说道,他们草草吃完了饭,收拾好东西,准备战斗。 距离最后的总攻时间还有五分钟,正在这时,只见那堡垒的大门大开,里面所有的日本兵拿起枪支,从里面冲了出来,向八路军的战壕中疯狂射击,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投降了,要做最后的死拼。 新二团的团长见敌人不降,下令全体不遗余力地进攻射击,将敌人消灭。而赶上了这个大雨,双方的射击精度都下降了不少,一时之间,战场一片混乱,看来敌人看大雨倾盆,才下了反攻的决心,希望用这大雨作为遮挡,看能不能杀出重围。 而就在双方交火之际,贺欣突然拉着正在举枪射击的潘二宝和王慕川,向那堡垒的远处一指,两人一看有一个身材肥大的日本军官,正在两个日本士兵的护送下,往战场的外面逃跑。 “好啊,原来这领头的为了保命,用自己手下的士兵的生命换自己跑路,太可恶了!” 三人冲着正在作战的团长那里大喊报告,可是大雨和机枪火炮的声音瞬间就埋没了他们的叫声,谁也没有听到。 三人见那日本军官越跑越远,心中着急,王慕川大喊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跑了,团长现在听不到我们汇报,潘二宝,咱俩去追!” 潘二宝一声答应。 贺欣说道:“我也和你俩一起去! 王慕川一把拦住她,“贺欣,你好好在这儿呆着,我俩去你还不放心啊!我们肯定完成任务,把那个军官带回来,如果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就将他就地击毙。”说着也不等贺欣同意,两人迈着大步跨过水洼,朝那军官追了过去。 不多时,他们追到了一处溪流旁边,眼见前面慌张跑路的日本军官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了,潘二宝高喊一声:“不要跑,我们看到你们了,放下武器投降,八路军优待俘虏,保证留你们性命!” 那日本军官见有人追了过来想也不想,抄起手枪回身一开,他这慌乱一枪两个人都没打到。王慕川见这军官是不会轻易投降了,为了免去不必要的伤亡,他抬起步枪,举枪便射,一枪便打在了其中一个日本士兵的身上,那日本士兵倒在地上后,军官和剩下的那个日本兵仍回枪射击,四人这几枪都打歪了,潘二宝此时步枪被大雨这么一浇,还好死不死地卡克了。 “他妈的,真能给我整事儿!”他一不做二不休,见敌人的子弹也打没了,正在慌忙地换子弹,他大喝一声,大踏步向前冲来,一把抱住了剩下来的那个日本兵,两人一打滚,倒在了泥潭之中撕打起来。 那日本兵甚是彪悍,力气也比潘二宝大,潘二宝眼见自己就要抱不住他的了,急中生智,左手往那日本兵的腰间一掏,把他腰间的匕首掏了出来,接着向他的腹部猛刺了几下,那日本兵顿时被捅死了,但是死后双手不松,仍紧紧地抓着潘二宝的身体。 王慕川此时也朝那个打光子弹的日本军官扑了过来,两人扭打在了一起,那日本军官身材肥大,王慕川一时竟治不了他,他脚底一个踉跄,又被那军官踹了一脚,倒在了溪流之中,这溪流被大雨水灌了一下,巨大的浮力使王慕川一时半会站不起身来。而那军官见追过来的这两人一时之间都不能再对他攻击,赶紧拿出子弹给手枪装弹就要朝这二人射击。 正在这时,那军官只觉得有人从身后把自己一把抱住,他身体不受控制,随着那人一起滚落了下去,停在溪流水边,他回头一看,竟是一个女的阻拦他的去路。 原来是贺欣担心这两个人出什么意外,从后面跟了过来,此时她见二人有生命危险,当下奋不顾生,冲过来阻挡住了那军官。但是,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被那军官一个反身便压制住了,那军官在溪流岸边压着她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脖子,意图一下就把她掐死,贺欣无法呼吸,眼看马上就要被掐死了。 “贺欣!”王慕川潘二宝两人着急地大喊道,可是他们一个在着急过程中身体没站稳又倒在了水里狂喝了几口溪水,一个还没有挣脱死尸的纠缠,倒在泥潭,不能立刻过来解救。 贺欣此时脖子被掐的几乎马上就要窒息了,她耳边听着那日本军官丧心病狂“八嘎八嘎”高喊,一边两手在四周拼命摸索,想拿到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头上。 “我要不行了!”贺欣白眼都快翻出来了,而就在这时,她右手在泥土之中摸到了一个东西,好像是一打刀或者剑的柄,是武器! 心想到这里她再不犹豫,嘶哑的嗓子大喊道:“给我去死!”说着她一把抓起那个武器,一把挥起,从侧面牢牢刺入了日本军官的脖颈之中,这刀剑武器非常锋利,竟一下贯穿了他的脖颈。 “啊!啊!”日本军官顿时松开了贺欣的脖子,他摸着自己的被贯穿的脖颈往后退了直退了好几步,贺欣死里逃生,手中牢牢地握着这刀剑的柄,她用力往回一拉,这武器虽然锋利,但是受不了横向的力道,竟从中间折断了。 那军官后退两步,脖子上插着断刃,仰面倒在了溪流之中,此时王慕川和潘二宝终于赶到,他们急忙看了看剧烈咳嗦的贺欣,问道有没有事。 贺欣好不容易缓过了气,道:“没事,没事,大难不死呀!多亏我来了吧,要不是我,你俩就凶多吉少了。”说着看了看手中的那个武器,是一把锋利的宝剑,又道,“多亏了它,救了我一命啊。” 两人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刚才真是吓死我们俩了,话说这里怎么会有一把剑呢?” 贺欣道:“不知道,好像是谁埋到这里的,也是这次下了大雨,把上面的泥土冲掉了,要不然我也摸不出来它。在这里!” 三人一齐动手挖开了那块被雨水淋过的泥土,不仅有这把宝剑,还有一个被数层牛皮纸包裹的东西。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三人将牛皮纸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张白纸,展开之后,上几行用毛笔写的字,王慕川照着念道: 老夫聊发少年狂,欲赶野狼归东江。 南约英雄武术馆,北请嵩山少林王。 赶来旅顺辽东海,转圜中华众民才。 皆言老夫常愚钝,面书痴呆出臆事。 吾亦不观此虚实,只望神州复春来。 却回故乡生平地,盼华夏花再盛放。 ——云游者,王君玺 “是我太爷爷的笔迹,落款也是他的名字,他没有骗我们,他真的来过这里!”王慕川兴奋道。 “哇,老爷子真厉害啊!”贺欣大喜道,“没想到他还真的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老英雄啊真的是。” 潘二宝也是喜道:“我的天啊,这王老爷子太厉害了,等打完仗了,带动东西去广州看看他老爷子吧。” 王慕川从贺欣手里接过那把宝剑,说道:“奇怪,我太爷爷只说埋过牛皮纸包,可没说有这一把剑啊,他又不会用剑,这把剑应该不是他埋在这里的呀。” 贺欣道:“要真不是你太爷爷埋在这里剑,难道是哪位大侠埋在这里的?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哪一位前辈高人埋剑在这里,我都因此得救了呢……” 三人相互观瞧对方脸上身上的泥水污渍,相视一笑,而此时,远处八路军的胜利号角传来,他们战胜了堡垒中所有的敌人,终于扫平了辽东这一带残存的所有敌人。 此时,天空乌云散去,几缕阳光照射在了大地之上,中华神州再一次地展示出了勃勃生机。 《长亭剑》全书完 感谢所有支持本书的读者,《长亭剑》正文到这里已经全部完结,番外篇《沈大人云南剿匪记》将于八月份不定期更新,敬请期待。 《长亭剑》正文卷 第一章 赴任 很多人说,猎人在捕猎的过程中,偶尔会碰到一些比较有灵性的动物,那动物害怕猎人手中的猎枪,但是却不逃跑,而是迎上去将自己食物交给猎人,猎人碰到这样的猎物以后也不会再开枪射杀它,因为他知道这猎物以后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的,猎人享受这样不劳而获的过程,并且用自己手上的猎枪,将猎物的天敌直接击杀,来保护它的安全,使得自己继续从那猎物那儿,得到源源不断的食物。 即使这个猎物的天敌有时候会是猎人自己家中养的猎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在猎狗攻击猎物的时候将猎狗射杀,当看到猎狗死亡之后猎人或许会悲伤难过,但是却不会后悔,因为毕竟它断了主人的财路…… 沈落松在与叶秋梦完婚的第二天一早,就立刻踏上去云南上任的旅程了。随着距离云南大理越来越近,道路也逐渐颠簸曲折了起来。 一家三口一起坐一辆大型的马车上路,一开始沈落松还怕自己母亲受不了如此的颠簸赶路,但是由于上任之期已定,李瀚章大人又给他们延后了一个月的上任日期,如果这样再迟到了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所以虽然马车走的不快不慢,每天还是要按照计划走完相应的路程。 而另沈落松和叶秋梦惊讶的是,老母亲在漫长的马车颠簸中,身体没有每况愈下,反而逐渐好转,每天的胃口还更好了一点,一路上没病没灾的,省去了不少麻烦。看来有病的话也不能常在家里躺着养着,还要定期地出去锻炼,这日夜的赶路反倒让他母亲卧床多年的疾病缓解了不少。 而当他们进入云南以后,云南四季如春的热带气候和比广东干燥一点的天气,再加上路上云南独有的花草树木的清香使三人的身心都轻松愉悦。 终于在上任日期截止的前一天,三人从马车外高高抬头望上上面一看,“大理城”三个字,赫然写在眼前的城楼之上,这将近三个月时间终于是赶到了。 大理城地处云贵高原与横断山脉结合部位,放眼望去,四周无限的山川峡谷,还可以看到喷湖溪水,山川河流的壮丽景象尽收眼底,实在美不胜收。 沈落松心道:“如果和大哥三弟一起来这里游玩的话,他们看到这些美景心里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啊,哎,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人在广州怎么样了,大哥要陪着嫂子,还要练功准备比武,而三弟没有我陪着现在不定干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他先将叶秋梦和母亲送到了指定的八品官员府内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向大理衙门府前去报道。 而此时,提前接到新的司库大使上任消息的云南各阶官员,正在大理衙门中依次分立两旁,等待欢迎着这位新到的同僚。 云南此时的季节虽然不是非常热的剩下,但是满堂站立着的大清官员们身着的飞禽走兽的官服和官帽也把他们闷得够呛,眼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新来的官还不见影子。 此时,有些官员开始小声议论上了。 “老张,你知道这个新来的官是什么名堂吗?好家伙,正三品的云南督抚亲自来迎接了,咱们这帮老官这个时候就应该呆着家里喝茶下棋,还得过来迎接他来,我听说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一个小子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买到的官,这么嚣张。” “可不是咋的,老卫,布政使司库大使,区区一个八品,芝麻粒大的官,在这云南随便在大街上扔出一个铁锅来都能砸死三四个,这个神气啊,估计是哪个朝廷要员的嫡系孩子吧,都等了一个钟头了,还不见人影,这是有恃无恐,不拿咱们哥几个当人看啊。” 这时,衙门里的下人们又把各位大人的茶具换了一遍,倒上又刚刚运过来的绿茶,给给我大人们解暑。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们说道说道吧。”两人身后的一个七品官插话道。 “老谢,那愿闻其详喽。” 老谢得意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布政使司库大使,是谁的关系来的吗?” “老谢啊,你明知故问,我们俩刚才都说不知道了,不过肯定是跟哪个朝廷大员有关系吧?” “对喽,你可是两广总督李瀚章大人推荐过来的。” “李瀚章李大人!”老张和老卫同时大惊失色,“这……朝廷一品大员,又是现在权臣李鸿章大人的亲哥哥,好家伙,难怪咱衙门口今天这么大的阵势呢。” 老谢又道:“我听我在广州的同乡们说啊,这个新来的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名字叫做沈落松,本来是在广州城一个平平无奇的秀才,除了这个头衔连其他的半点功名也没有,他和李瀚章大人,那是一点血脉关系都没有,连个远方亲戚都算不上,可是在最近,不知道他用了啥招,居然还和这位李瀚章大人扯上了关系。” 老张一脸嫌弃道:“老谢啊,你丫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怎么攀上关系啊,花钱呗,我听说这位李瀚章大人可不是油盐不进的主儿,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这辈子可真是没少捞啊,钱花到位了,那可不就是水到渠成了?” 那老谢道:“还真不是,我那个同乡还挺好事儿的,他特意去打听了,这个沈落松别说家财万贯了,都接近于家徒四壁了。他娘早瘫,一直躺在床上养病,而他爹直接抛弃了娘俩,把家里剩下的农田细软全变卖了,带着小情人跑了,这家里就靠沈落松一个人买画卖字支撑着,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呢,说这个官,李大人不光推荐他,还帮他花钱打点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上任为什么这么快呢。” “不是吧,有钱没势的,凭啥还倒贴钱把这差事给他啊?” “也没准这李大人老了老了,还想在入土之前博点美名吧,现在李瀚章大人在广州城口碑整的还挺好,都说他惩恶扬善,帮助穷人,都快被夸成李大善人了。” “这就是人家李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为啥人家李家当了朝廷要员,人家金山银山早就够花了,钱够了就差名了呗,找几个真正有本事头脑的人,给他官职厚禄,不但能安插人脉,还能弄个好名声来,高人啊……” 正在三人说话之际,只听外面的差事喊道:“朝廷特批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大人,前来报道!” 众官员们抖擞精神,正了正身形,同时往门外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八品鹌鹑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高声喊道:“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参见云南督抚大人,参见列为大人!” 众人一见沈落松年纪轻轻,却英姿飒爽,相貌不凡,竟都有些微微吃惊,心道:“年纪轻轻能当上这八品官员,光看样貌就有些过人之处啊。” 云南督抚满脸欢喜从正中间的座位上一步跳了起来,满脸欢喜的走了上去,一把握住了沈落松的双手,竟似见到亲人一般地喜道:“哎呀哎呀,久闻沈落松沈大人的名号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本人光一看沈大人的样貌就知道必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啊,本官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贴在沈落松的耳边小声道:“以后当人面你叫我督抚大人,私底下叫我老金就行了,咱们以兄弟相称。” 沈落松知道自己是通过李瀚章大人才来上任的,这里的官员对自己肯定敬上三分,但是没想到这位金大人的热情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但是还是赶紧也说了好多奉承恭维的话语出来,又和其他平级的官员寒暄了好多。这官腔他一路之上背了不少的课,还以为说出来有多难以启齿呢,结果在这个环境中,说的也挺顺嘴的。 寒暄了半天,有不少官员们都和沈落松“攀上了关系”,他们在完成任务后,都高兴的各自回家补觉去了,沈落松第一天到任心气还挺高,他坐在大堂之上可算过了一把官瘾,他对下属们喊道:“来人,把大理圣应山上土匪信息案卷拿来,本官要通宵审阅!” 《长亭剑》正文卷 第一章 赴任 很多人说,猎人在捕猎的过程中,偶尔会碰到一些比较有灵性的动物,那动物害怕猎人手中的猎枪,但是却不逃跑,而是迎上去将自己食物交给猎人,猎人碰到这样的猎物以后也不会再开枪射杀它,因为他知道这猎物以后还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的,猎人享受这样不劳而获的过程,并且用自己手上的猎枪,将猎物的天敌直接击杀,来保护它的安全,使得自己继续从那猎物那儿,得到源源不断的食物。 即使这个猎物的天敌有时候会是猎人自己家中养的猎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在猎狗攻击猎物的时候将猎狗射杀,当看到猎狗死亡之后猎人或许会悲伤难过,但是却不会后悔,因为毕竟它断了主人的财路…… 沈落松在与叶秋梦完婚的第二天一早,就立刻踏上去云南上任的旅程了。随着距离云南大理越来越近,道路也逐渐颠簸曲折了起来。 一家三口一起坐一辆大型的马车上路,一开始沈落松还怕自己母亲受不了如此的颠簸赶路,但是由于上任之期已定,李瀚章大人又给他们延后了一个月的上任日期,如果这样再迟到了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所以虽然马车走的不快不慢,每天还是要按照计划走完相应的路程。 而另沈落松和叶秋梦惊讶的是,老母亲在漫长的马车颠簸中,身体没有每况愈下,反而逐渐好转,每天的胃口还更好了一点,一路上没病没灾的,省去了不少麻烦。看来有病的话也不能常在家里躺着养着,还要定期地出去锻炼,这日夜的赶路反倒让他母亲卧床多年的疾病缓解了不少。 而当他们进入云南以后,云南四季如春的热带气候和比广东干燥一点的天气,再加上路上云南独有的花草树木的清香使三人的身心都轻松愉悦。 终于在上任日期截止的前一天,三人从马车外高高抬头望上上面一看,“大理城”三个字,赫然写在眼前的城楼之上,这将近三个月时间终于是赶到了。 大理城地处云贵高原与横断山脉结合部位,放眼望去,四周无限的山川峡谷,还可以看到喷湖溪水,山川河流的壮丽景象尽收眼底,实在美不胜收。 沈落松心道:“如果和大哥三弟一起来这里游玩的话,他们看到这些美景心里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啊,哎,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人在广州怎么样了,大哥要陪着嫂子,还要练功准备比武,而三弟没有我陪着现在不定干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他先将叶秋梦和母亲送到了指定的八品官员府内休息,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向大理衙门府前去报道。 而此时,提前接到新的司库大使上任消息的云南各阶官员,正在大理衙门中依次分立两旁,等待欢迎着这位新到的同僚。 云南此时的季节虽然不是非常热的剩下,但是满堂站立着的大清官员们身着的飞禽走兽的官服和官帽也把他们闷得够呛,眼见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新来的官还不见影子。 此时,有些官员开始小声议论上了。 “老张,你知道这个新来的官是什么名堂吗?好家伙,正三品的云南督抚亲自来迎接了,咱们这帮老官这个时候就应该呆着家里喝茶下棋,还得过来迎接他来,我听说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一个小子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才买到的官,这么嚣张。” “可不是咋的,老卫,布政使司库大使,区区一个八品,芝麻粒大的官,在这云南随便在大街上扔出一个铁锅来都能砸死三四个,这个神气啊,估计是哪个朝廷要员的嫡系孩子吧,都等了一个钟头了,还不见人影,这是有恃无恐,不拿咱们哥几个当人看啊。” 这时,衙门里的下人们又把各位大人的茶具换了一遍,倒上又刚刚运过来的绿茶,给给我大人们解暑。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们说道说道吧。”两人身后的一个七品官插话道。 “老谢,那愿闻其详喽。” 老谢得意道:“你们知道不知道,这布政使司库大使,是谁的关系来的吗?” “老谢啊,你明知故问,我们俩刚才都说不知道了,不过肯定是跟哪个朝廷大员有关系吧?” “对喽,你可是两广总督李瀚章大人推荐过来的。” “李瀚章李大人!”老张和老卫同时大惊失色,“这……朝廷一品大员,又是现在权臣李鸿章大人的亲哥哥,好家伙,难怪咱衙门口今天这么大的阵势呢。” 老谢又道:“我听我在广州的同乡们说啊,这个新来的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名字叫做沈落松,本来是在广州城一个平平无奇的秀才,除了这个头衔连其他的半点功名也没有,他和李瀚章大人,那是一点血脉关系都没有,连个远方亲戚都算不上,可是在最近,不知道他用了啥招,居然还和这位李瀚章大人扯上了关系。” 老张一脸嫌弃道:“老谢啊,你丫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还能怎么攀上关系啊,花钱呗,我听说这位李瀚章大人可不是油盐不进的主儿,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这辈子可真是没少捞啊,钱花到位了,那可不就是水到渠成了?” 那老谢道:“还真不是,我那个同乡还挺好事儿的,他特意去打听了,这个沈落松别说家财万贯了,都接近于家徒四壁了。他娘早瘫,一直躺在床上养病,而他爹直接抛弃了娘俩,把家里剩下的农田细软全变卖了,带着小情人跑了,这家里就靠沈落松一个人买画卖字支撑着,还是个可怜的孩子呢,说这个官,李大人不光推荐他,还帮他花钱打点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上任为什么这么快呢。” “不是吧,有钱没势的,凭啥还倒贴钱把这差事给他啊?” “也没准这李大人老了老了,还想在入土之前博点美名吧,现在李瀚章大人在广州城口碑整的还挺好,都说他惩恶扬善,帮助穷人,都快被夸成李大善人了。” “这就是人家李大人的高明之处了,为啥人家李家当了朝廷要员,人家金山银山早就够花了,钱够了就差名了呗,找几个真正有本事头脑的人,给他官职厚禄,不但能安插人脉,还能弄个好名声来,高人啊……” 正在三人说话之际,只听外面的差事喊道:“朝廷特批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大人,前来报道!” 众官员们抖擞精神,正了正身形,同时往门外一看,只见一位身着八品鹌鹑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外,高声喊道:“正八品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参见云南督抚大人,参见列为大人!” 众人一见沈落松年纪轻轻,却英姿飒爽,相貌不凡,竟都有些微微吃惊,心道:“年纪轻轻能当上这八品官员,光看样貌就有些过人之处啊。” 云南督抚满脸欢喜从正中间的座位上一步跳了起来,满脸欢喜的走了上去,一把握住了沈落松的双手,竟似见到亲人一般地喜道:“哎呀哎呀,久闻沈落松沈大人的名号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本人光一看沈大人的样貌就知道必是凤毛麟角的人物啊,本官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贴在沈落松的耳边小声道:“以后当人面你叫我督抚大人,私底下叫我老金就行了,咱们以兄弟相称。” 沈落松知道自己是通过李瀚章大人才来上任的,这里的官员对自己肯定敬上三分,但是没想到这位金大人的热情还是把自己吓了一跳,虽然知道他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但是还是赶紧也说了好多奉承恭维的话语出来,又和其他平级的官员寒暄了好多。这官腔他一路之上背了不少的课,还以为说出来有多难以启齿呢,结果在这个环境中,说的也挺顺嘴的。 寒暄了半天,有不少官员们都和沈落松“攀上了关系”,他们在完成任务后,都高兴的各自回家补觉去了,沈落松第一天到任心气还挺高,他坐在大堂之上可算过了一把官瘾,他对下属们喊道:“来人,把大理圣应山上土匪信息案卷拿来,本官要通宵审阅!” 《长亭剑》正文卷 第二章 上山 圣应山,位于大理云岭山脉南端,是主峰苍山中的十九座山峰之一,其山高耸入云,山峦叠嶂,极其险峻。 沈落松没想到这么高耸的山脉居然还有土匪将它做成匪窝,他翻阅记录着圣应山山匪的案卷,上面说圣应山上藏有七百余众的土匪,数量之多,在此时大清国之内首屈一指,他们以山做窝,山上有很多武力配置,在山下又有各种各样的明哨暗哨接应,整体易守难攻,前任的府衙官兵曾多次组织围剿,但是都因为地势和兵力的种种原因,功亏一篑,甚至官兵们都从来没有接触到过圣应山土匪的首领,也从来没有打上山过。 “真是快难啃的骨头啊,怪不得李大人要不远万里让我过来参加剿匪呢,也多亏了这件事,才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不负李大人的厚望,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沈落松挑着夜灯,就着蜡烛观看着案卷,他有一个送行而来的师爷,年纪三十岁左右,他看着沈落松仍不睡觉继续工作,端了一碗茶水过来,说道:“沈大人啊,布政使司库大使的职责就是掌管库藏账籍,也就是说这劫匪的事情和您的职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你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的。这圣应山的匪徒连云南的金督抚都管不了,咱们又是新来的,怎么能剿灭他们啊?” 沈落松摆手道:“李大人对我的错事,既往不究还委以重则,便是看得起我的沈某,到了这个职位上怎可以偷懒耍滑呢,今日白天的时候金大人也和我说了,剿匪的事情也划给我负责了,你不是也在场听到了吗?不能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但是我也要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那师爷见沈落松这么说,也不再劝阻了。 沈落松看完案卷后,将案卷翻了回来,看到第一页上面的关于圣应山匪徒的信息。 圣应山的匪首共有三个,分别叫做蔡宗愈、谢陆和任平风,三人都是云南大理本地人士,皆是汉族,在七年前谢陆和任平风二人共同上山码人,共同配合协助,三年后蔡宗愈又上山入伙,三人的共同治理,使得圣应山到达了今天的这个阵势。 沈落松把案卷一放,伸了个懒腰,道:“擒贼先擒王,我是刚来的官员,虽然手中有调兵的兵权,但是他们也不会为了我这么一个新任官员拼命的,要想平了匪患,就得从他们的首领入手。” 第二天一早,沈落松和随行的人从苍山山下,顺着山梯坡道,向山上行走,苍山整体巍峨雄壮,延绵不绝,沈落松众人爬了好久,才到达了山顶,他只见洁白的彩云时快时慢的从头顶飘过,似乎自己触手可及,他在山头之上举目向山下远眺,只见远处洱海与脚下的苍山交相辉映,清澈见底的洱海真的像是一只耳朵一样,此时的沈落松神清气爽,只感觉天地之间的大小事情没有自己所不能办到的,他体内内力游走,对着山下长啸一声,这声音传的极远,远处一片树林之中栖息的鸟群都被这声长啸惊飞。 师爷没怎么锻炼过,他上山以后只喘着粗气,用手遥遥朝东侧一指,说道:“大人,那座高山便是圣应山。” 沈落松只见圣应山在苍山的延绵山脉中甚是显眼,它的山体要比其他山更叫陡峭,围绕着圣应山周身的栈道崎岖无比,像一条缠绕在山体之上的长蛇一般,普通人只一看过去就觉得心惊胆战,更别说是从栈道上山了。 沈落松心道:“看来这伙匪徒不是穷凶极恶所能形容的,能在这山脉之中长期生活的,都不是平庸之辈啊。” 而此时,圣应山之上,这帮使周围民栗栗危惧、惶恐不安的这一众匪徒,正坐在一起,要来商量山寨接下来形势。 任平风坐在石桌的一侧,他天生长得便尖嘴猴腮,浑身皮抱着骨头,模样丑陋,嘴角有一道刀痕伤疤,这是他小时候偷别人家老母鸡被人抓到慌乱之间一刀割伤的,他因为这道伤疤导致自己常年说话漏风,闭不严嘴。此时的他两腿往石凳上一翘。伸出小指头扣了扣自己的耳朵,喝骂道:“妈的,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儿呢,这外面是哪个山头传来的一声长啸啊?声音嘹亮到直接把我从美梦里面叫起来了,我还在梦里面和十八个姑娘玩耍嬉戏呢。不会是其它山上又有什么吊睛白额的大虫或者能一巴掌把人拍死的大棕熊出现了吧。要是出现了更好,我带着小娃娃们出去把这些畜生全猎来,取出熊胆虎心,当下酒的菜。” 一旁的谢陆长得却与任平风截然相反,他身材肥大,自脖子以下到脚底就跟一个小型的水桶一般,腿如果再粗两圈,就要赶上大象的腿了,他握着一只大肥烧鸡,说是大烧鸡,其实在他的手里如同一个小鸡仔一样,他三下两口啃了一个干净,连骨头都没吐,用牙签剔着牙说道:“老虎和狗熊哪有这么大的啸声啊,我也觉得奇怪,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我感觉这声音中似乎还卷带着内力什么的。” “内力?有没有搞错啊,你不会以为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吧,这得多大的道行啊,别扯淡了,好不好?”任平风不屑道。 这时外面有人说道:“老二说的对,或许咱们这里来高手了。” 两人闻言回头一看,只见山上头领蔡宗愈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听他说道:“今天就咱们三个,聊聊吧。” 任平风眼镜一斜,对他道:“就三个?不是说今天大小头领全部过来吗?你耍什么把戏啊?要知道就咱们三个,我就不来了,天天干别的时间还不够呢。” 蔡宗愈微微把脸一沉,道:“临时有变,我是山上之主,开会人数这点事难道我做之前还要经过你这个三当家的同意吗?” 眼见此时气氛有些不对,谢陆马上在一旁打圆场道:“老大,你今天找我们来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昨天新调来的那个正品官啊?” “对,还是老二心思缜密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找你们俩来的,现在清廷要拔去咱们山头的决心越来越大了,这次连广东那里的官都惊动了,这个叫沈落松的还是从广州派来的。” 任平风嘴微微一抿,道:“老蔡啊,你这就叫做杞人忧天,我找人花了一百两银子从官府里面买来了情报说,这个来的兔崽子是个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小滑头,在广州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攀上了两广总督李瀚章这一层关系,被调到来了这里,本是一个布政使司库大使的官,却连剿匪的事儿都分给他了,你不会真以为这个毛头小子会把咱们三个都灭了吧?” “我当然不会怕这么一个小子,但是树大招风,咱们圣应山这一伙人这几年也威风了,也享够福了,有些人往往就是在最得意的时候,便会遭到打击,还是要小心为妙啊。” 任平风就是要蔡宗愈说一句他顶一句,他又道:“哼,未免你也太小心翼翼了,老蔡,完全没有一个当土匪的样子,人生苦短多行乐,现在他们清兵要来剿匪得翻上来多少山脉才能见到我们,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前几次他们攻打这里,我们都能提前收到消息来防范,咱们兵精粮足的,有什么可担忧的。” 蔡宗愈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看着任平风说道:“刚才那一声长啸你们也听到了吧,我感觉和谢陆的想法一样,我认为这声音是一位绝顶高手所发出来的,他现在就在苍山之上。” 谢陆不禁后背发凉,他道:“老大,你不会是想说,这个长啸的高手,便是沈落松吧?” “我接到的消息是,沈落松在广州的时候是一名秀才,而且武功不低,有官府人员说,曾经在一个东瀛高手的手下,就下来了两个衙门口的兵卒,而且……昨天他刚到任,今天就听到了这声长啸,不会太巧了吧……” 任平风仍不屑道:“哼,他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是一个人,还能上山来拿住我们山头上七百号多号的人吗?” “任平风!”蔡宗愈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我身为山寨之主,邀你前来商议,你却不住的对我冷嘲热讽,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大,你左一口老蔡右一口老蔡的,从来不叫我一声大当家的,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谢陆赶紧在一旁劝道:“别,老大,他就是这样的人,嘴碎。”转身对任平风训斥道,“老三,赶紧跟老大道歉!” 而任平风早就等着蔡宗愈发飙,他将脚下的板凳一踢,喊道:“哼,上山还比我们晚三年的家伙,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一天把你当成老大过,你不就是武功比我高一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七百号人有一大半都是当年我和谢陆招上来的,你就是个坐享其成的主,神气什么?等哪天我心情不好,趁你睡着了,乱刀把你给砍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大步一走,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蔡宗愈坐在那里出声拦住他,语气变的缓和了好多,他道,“老三啊,你有没有想过啊,土匪大都长久不了,山寨城寨无论再坚固也终有被攻破的一天,或许我们可以在哪一天将山上的弟兄们全部遣散,自己去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过上好的生活,毕竟,谁也不能靠杀人放火过一辈子吧……” 任平风在门口听后顿了顿道:“我可没那么多的想法,我在小时候也小过太平日子,可是那帮官老爷不给我活路,既然现在有吃有喝有女人,天天是欺负别人还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那我干嘛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老蔡,你别把你的这些清高思想强加在我的头上!”说着他走出房间,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而蔡宗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被用力关坏的房门,叹了口气想着心事。 《长亭剑》正文卷 第二章 上山 圣应山,位于大理云岭山脉南端,是主峰苍山中的十九座山峰之一,其山高耸入云,山峦叠嶂,极其险峻。 沈落松没想到这么高耸的山脉居然还有土匪将它做成匪窝,他翻阅记录着圣应山山匪的案卷,上面说圣应山上藏有七百余众的土匪,数量之多,在此时大清国之内首屈一指,他们以山做窝,山上有很多武力配置,在山下又有各种各样的明哨暗哨接应,整体易守难攻,前任的府衙官兵曾多次组织围剿,但是都因为地势和兵力的种种原因,功亏一篑,甚至官兵们都从来没有接触到过圣应山土匪的首领,也从来没有打上山过。 “真是快难啃的骨头啊,怪不得李大人要不远万里让我过来参加剿匪呢,也多亏了这件事,才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不负李大人的厚望,把这件事情办成了。” 沈落松挑着夜灯,就着蜡烛观看着案卷,他有一个送行而来的师爷,年纪三十岁左右,他看着沈落松仍不睡觉继续工作,端了一碗茶水过来,说道:“沈大人啊,布政使司库大使的职责就是掌管库藏账籍,也就是说这劫匪的事情和您的职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你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的。这圣应山的匪徒连云南的金督抚都管不了,咱们又是新来的,怎么能剿灭他们啊?” 沈落松摆手道:“李大人对我的错事,既往不究还委以重则,便是看得起我的沈某,到了这个职位上怎可以偷懒耍滑呢,今日白天的时候金大人也和我说了,剿匪的事情也划给我负责了,你不是也在场听到了吗?不能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吧,但是我也要尽全力去做这件事。” 那师爷见沈落松这么说,也不再劝阻了。 沈落松看完案卷后,将案卷翻了回来,看到第一页上面的关于圣应山匪徒的信息。 圣应山的匪首共有三个,分别叫做蔡宗愈、谢陆和任平风,三人都是云南大理本地人士,皆是汉族,在七年前谢陆和任平风二人共同上山码人,共同配合协助,三年后蔡宗愈又上山入伙,三人的共同治理,使得圣应山到达了今天的这个阵势。 沈落松把案卷一放,伸了个懒腰,道:“擒贼先擒王,我是刚来的官员,虽然手中有调兵的兵权,但是他们也不会为了我这么一个新任官员拼命的,要想平了匪患,就得从他们的首领入手。” 第二天一早,沈落松和随行的人从苍山山下,顺着山梯坡道,向山上行走,苍山整体巍峨雄壮,延绵不绝,沈落松众人爬了好久,才到达了山顶,他只见洁白的彩云时快时慢的从头顶飘过,似乎自己触手可及,他在山头之上举目向山下远眺,只见远处洱海与脚下的苍山交相辉映,清澈见底的洱海真的像是一只耳朵一样,此时的沈落松神清气爽,只感觉天地之间的大小事情没有自己所不能办到的,他体内内力游走,对着山下长啸一声,这声音传的极远,远处一片树林之中栖息的鸟群都被这声长啸惊飞。 师爷没怎么锻炼过,他上山以后只喘着粗气,用手遥遥朝东侧一指,说道:“大人,那座高山便是圣应山。” 沈落松只见圣应山在苍山的延绵山脉中甚是显眼,它的山体要比其他山更叫陡峭,围绕着圣应山周身的栈道崎岖无比,像一条缠绕在山体之上的长蛇一般,普通人只一看过去就觉得心惊胆战,更别说是从栈道上山了。 沈落松心道:“看来这伙匪徒不是穷凶极恶所能形容的,能在这山脉之中长期生活的,都不是平庸之辈啊。” 而此时,圣应山之上,这帮使周围民栗栗危惧、惶恐不安的这一众匪徒,正坐在一起,要来商量山寨接下来形势。 任平风坐在石桌的一侧,他天生长得便尖嘴猴腮,浑身皮抱着骨头,模样丑陋,嘴角有一道刀痕伤疤,这是他小时候偷别人家老母鸡被人抓到慌乱之间一刀割伤的,他因为这道伤疤导致自己常年说话漏风,闭不严嘴。此时的他两腿往石凳上一翘。伸出小指头扣了扣自己的耳朵,喝骂道:“妈的,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儿呢,这外面是哪个山头传来的一声长啸啊?声音嘹亮到直接把我从美梦里面叫起来了,我还在梦里面和十八个姑娘玩耍嬉戏呢。不会是其它山上又有什么吊睛白额的大虫或者能一巴掌把人拍死的大棕熊出现了吧。要是出现了更好,我带着小娃娃们出去把这些畜生全猎来,取出熊胆虎心,当下酒的菜。” 一旁的谢陆长得却与任平风截然相反,他身材肥大,自脖子以下到脚底就跟一个小型的水桶一般,腿如果再粗两圈,就要赶上大象的腿了,他握着一只大肥烧鸡,说是大烧鸡,其实在他的手里如同一个小鸡仔一样,他三下两口啃了一个干净,连骨头都没吐,用牙签剔着牙说道:“老虎和狗熊哪有这么大的啸声啊,我也觉得奇怪,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我感觉这声音中似乎还卷带着内力什么的。” “内力?有没有搞错啊,你不会以为这声音是人发出来的吧,这得多大的道行啊,别扯淡了,好不好?”任平风不屑道。 这时外面有人说道:“老二说的对,或许咱们这里来高手了。” 两人闻言回头一看,只见山上头领蔡宗愈站在了两人的面前,听他说道:“今天就咱们三个,聊聊吧。” 任平风眼镜一斜,对他道:“就三个?不是说今天大小头领全部过来吗?你耍什么把戏啊?要知道就咱们三个,我就不来了,天天干别的时间还不够呢。” 蔡宗愈微微把脸一沉,道:“临时有变,我是山上之主,开会人数这点事难道我做之前还要经过你这个三当家的同意吗?” 眼见此时气氛有些不对,谢陆马上在一旁打圆场道:“老大,你今天找我们来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昨天新调来的那个正品官啊?” “对,还是老二心思缜密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找你们俩来的,现在清廷要拔去咱们山头的决心越来越大了,这次连广东那里的官都惊动了,这个叫沈落松的还是从广州派来的。” 任平风嘴微微一抿,道:“老蔡啊,你这就叫做杞人忧天,我找人花了一百两银子从官府里面买来了情报说,这个来的兔崽子是个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小滑头,在广州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攀上了两广总督李瀚章这一层关系,被调到来了这里,本是一个布政使司库大使的官,却连剿匪的事儿都分给他了,你不会真以为这个毛头小子会把咱们三个都灭了吧?” “我当然不会怕这么一个小子,但是树大招风,咱们圣应山这一伙人这几年也威风了,也享够福了,有些人往往就是在最得意的时候,便会遭到打击,还是要小心为妙啊。” 任平风就是要蔡宗愈说一句他顶一句,他又道:“哼,未免你也太小心翼翼了,老蔡,完全没有一个当土匪的样子,人生苦短多行乐,现在他们清兵要来剿匪得翻上来多少山脉才能见到我们,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前几次他们攻打这里,我们都能提前收到消息来防范,咱们兵精粮足的,有什么可担忧的。” 蔡宗愈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看着任平风说道:“刚才那一声长啸你们也听到了吧,我感觉和谢陆的想法一样,我认为这声音是一位绝顶高手所发出来的,他现在就在苍山之上。” 谢陆不禁后背发凉,他道:“老大,你不会是想说,这个长啸的高手,便是沈落松吧?” “我接到的消息是,沈落松在广州的时候是一名秀才,而且武功不低,有官府人员说,曾经在一个东瀛高手的手下,就下来了两个衙门口的兵卒,而且……昨天他刚到任,今天就听到了这声长啸,不会太巧了吧……” 任平风仍不屑道:“哼,他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只是一个人,还能上山来拿住我们山头上七百号多号的人吗?” “任平风!”蔡宗愈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我身为山寨之主,邀你前来商议,你却不住的对我冷嘲热讽,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我这个老大,你左一口老蔡右一口老蔡的,从来不叫我一声大当家的,还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了!” 谢陆赶紧在一旁劝道:“别,老大,他就是这样的人,嘴碎。”转身对任平风训斥道,“老三,赶紧跟老大道歉!” 而任平风早就等着蔡宗愈发飙,他将脚下的板凳一踢,喊道:“哼,上山还比我们晚三年的家伙,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一天把你当成老大过,你不就是武功比我高一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七百号人有一大半都是当年我和谢陆招上来的,你就是个坐享其成的主,神气什么?等哪天我心情不好,趁你睡着了,乱刀把你给砍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大步一走,就要夺门而出。 “等等!”蔡宗愈坐在那里出声拦住他,语气变的缓和了好多,他道,“老三啊,你有没有想过啊,土匪大都长久不了,山寨城寨无论再坚固也终有被攻破的一天,或许我们可以在哪一天将山上的弟兄们全部遣散,自己去一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过上好的生活,毕竟,谁也不能靠杀人放火过一辈子吧……” 任平风在门口听后顿了顿道:“我可没那么多的想法,我在小时候也小过太平日子,可是那帮官老爷不给我活路,既然现在有吃有喝有女人,天天是欺负别人还不用担心被别人欺负,那我干嘛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老蔡,你别把你的这些清高思想强加在我的头上!”说着他走出房间,重重的将房门关上。 而蔡宗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被用力关坏的房门,叹了口气想着心事。 《长亭剑》正文卷 第三章 水浒 “哇,这个好好看啊!呀,这个也好好看,是这里当地民族的头饰。”“这个银器也好漂亮,在广州那里肯定是买不到的呀!”“哇,这的米线好好吃啊,娘你多吃点,吃完咱们再去逛逛。” 叶秋梦看哪儿哪儿都是新鲜的,加上沈落松母亲最近身体康复,竟能下床走路,叶秋梦便主张一家三口出来逛一逛,家中佣人们推着轮椅照顾沈落松母亲在这里的集市上走着,叶秋梦这一路的马车奔波可把她给憋坏了,她在这集市上撒开了欢,这看看那走走的,溜达了一上午都不觉得累。 沈落松虽然也很喜欢和家人出来游玩,但是此时的他心中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推着母亲满处溜达的叶秋梦她们脸上微微一笑,却长叹出一口气来。 已经过去十天了,劫匪的工作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他虽然手上有调动兵权的权利,云南督抚金大人也配合他批文,但是到了他同级官僚的那里,调兵遣将就难上加难,一个个的理由找的都特别好,有的说是外出繁忙,有的说是属下病假,前前后后能从他们手中调来的兵只有屈指可数的十几个人,加上他手底下的五六个官兵,别说攻山了,打一伙地痞流氓都费劲。 “哎,就算是给我派和圣应山上人数相当的官兵也不行,在如此险峻之处攻山,攻山人数至少要是守山人数的三倍才行,那都不一定有胜算,要至少困守好几个月,在山上土匪弹尽粮绝、军心涣散之时再与他们决战,那才能说是有胜算的,但我手里连二十人都不到的,时间也不充裕。” 沈落松心中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赶紧把这块的事情办完快点回去,如果再到下个月月底还没有剿匪成功的话,就绝对赶不上陈清玉和玉山信元的比试了。 正在这个让他犯愁的时候,身旁的随行的师爷轻轻拍了拍沈落松的后背,说道:“大人,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 沈落松有些奇怪,他随着师爷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远处一个卖书的摊位面前站着一个男子捧着一本书在那里观看。 此人身着长袍,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浓眉大眼,威风凛凛,他捧着一本精装的《儒林外史》,正有滋有味儿地读着。 沈落松仔细看了看他这张脸,立刻觉得这张脸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却十分的眼熟,“这不是案卷上的圣应山的首领蔡宗愈吗?”案卷上有蔡宗愈的画像,上面将他画的有些凶狠,但是实际上看到本人以后,绝难把他和七百劫匪的首领联系到一起。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碰到了他,他居然伪装成这个样子下山了!要不是提前看到了案卷,这么面对面碰到的话,还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哪个喜读诗书的身怀功名之人。看来有些人天生就适合隐秘自己。 “你和府里的人继续陪着我母亲和太太,就说我临时有事被督抚大人叫走了,我去会会他。”沈落松小声和师爷道。 师爷点了点头,“大人,请万事小心。” 蔡宗愈这些日子以来下山的时间越来越多,山上实在是没有能和他聊得来的人,天天都是聊杀人放火的事情,一个文化人都没有。 “这日子看来是真的要走尽头了……”他在心里说道。 正在他边读书边感慨之际,身边过来了一个人,对书店老板说道:“老板,你这里有最新的《水浒传》吗?” 他闻言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站在他的身旁看书,此人面相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物,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那书店老板连忙在身后的马车上找书,他见这人对他微微一笑,他也回敬了笑容。 沈落松与他开口说道:“这位兄台啊,我是外来人士,从广州来的,看你的穿着和这里少数民族截然不同,倒是汉人的打扮,也很像广州那里的装扮,在这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很是亲切呀。” 蔡宗愈刚一听他说自己是广州人士的时候,就心中一禀,又看到他年龄就在二十多岁左右,看样子像是刚到这里的,心道:“他不会就是那个沈落松吧?” 蔡宗愈心里想到这儿,笑道:“哈哈,仁兄竟也是广州人士吗?幸会幸会,我的家母现在还在广州生活,我是前两年来这里做生意与妻儿定居来的,本人名叫俞心,敢问兄台大名?” 沈落松心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俞心二字一合,那便是蔡宗愈的愈字,看来没错了,就是他。”想到这里,他见对方问他姓名,笑道:“原来是俞心大哥,久仰久仰,我的名字好说……”他边说着身体随即向蔡宗愈又走来一步,接着似有意无意地伸出胳膊拉了一下蔡宗愈的衣袖,同时催动体内真气,顺着这一拉的力道,真气顺着他的衣服传了过来。 这一招就是在试探蔡宗愈会不会武功,沈落松知道这七百余众的匪头绝对不会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自己真的猜错了,这内力在他的眼里便犹如一阵微风吹过一般,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损伤。可是如果真的是习武之人,不可能不为所动,体内的真气会自然而然地迸发来抗衡于他。 蔡宗愈当然知道他要干嘛,他虽然想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不和他的内力相抗,但是此时体内的真气却也由不得他,体内的真气流动,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抵抗,沈落松见真气受阻,微微一笑,右手出其不意探来向蔡宗愈的手臂抓去,喝道:“给我现形!” 习武之人如果手上的经脉被人抓住,就是武功再怎么出神入化也是绝难抵挡,蔡宗愈哪肯让他拿住自己?当即回身一闪,体内真气涌出,二度与沈落松推来的内力抗衡。 沈落松见一抓不成,对方的内力又如此充沛,心中道:“果然这匪首不是泛泛之辈,三十多岁的年纪,武功内力已经强到这般地步了。” 蔡宗愈怕四周都是对方带来的士兵来拿他的,眼见这两招就看出这个对手修行又远在自己之上,心道:“年纪轻轻的,怎么竟到如此境界?”他不敢立刻拔腿就跑,反而一掌隐隐朝对方胸前排出,沈落松见此招凌厉,但自己足可以应付的来,他只身体微微向后一仰,左手轻轻弹出一格,两人在面前双掌相交,蔡宗愈只感觉对方的手掌像一个巨大的吸盘一样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撤,只见沈落松在胸前将两掌画了一个圈,接着往前一推,蔡宗愈的身体被这巨大的力道冲击过来,身体往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身体。 他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在地,抬头一看,对方已然起身进前,一掌贴在了自己的肩头,索性他没用内力,否则自己必受重伤。 此时他终于知道,那天在山头听到的长啸之声所发出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此人武功修为实乃登峰造极,自己面对他根本不可能取胜,但是他无法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沈落松,他头上汗珠直流,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落松微微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并道:“不用紧张,我今天是碰巧看到你的,没有其他官兵跟过来。” 蔡宗愈虽然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是此时还是装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惊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司库大使,沈大人吗?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今日是觉得自己只身前来,也能拿我入狱?” 沈落松道:“不,我今日就算拿了你,还有你们的二当家可以做山头,拿了二当家,还有三当家可以坐山头,对平掉你们圣应山的全部土匪,帮助不大,我今日有良言相告,蔡先生可否赏光一听?” 蔡宗愈想了一想,知道此时也容不得自己不同意了,点点头::“愿闻其详。” 而此时,听身后书摊的老板问沈落松道:“书给你拿来了?还要不要啊?” 沈落松掏出一吊钱给了老板,拿着《水浒传》,伸手向蔡宗愈一让,两人向一旁的茶馆走去。蔡宗愈知道,此时的他,是毫无准备的走进了对方已准备好的局中。 《长亭剑》正文卷 第三章 水浒 “哇,这个好好看啊!呀,这个也好好看,是这里当地民族的头饰。”“这个银器也好漂亮,在广州那里肯定是买不到的呀!”“哇,这的米线好好吃啊,娘你多吃点,吃完咱们再去逛逛。” 叶秋梦看哪儿哪儿都是新鲜的,加上沈落松母亲最近身体康复,竟能下床走路,叶秋梦便主张一家三口出来逛一逛,家中佣人们推着轮椅照顾沈落松母亲在这里的集市上走着,叶秋梦这一路的马车奔波可把她给憋坏了,她在这集市上撒开了欢,这看看那走走的,溜达了一上午都不觉得累。 沈落松虽然也很喜欢和家人出来游玩,但是此时的他心中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推着母亲满处溜达的叶秋梦她们脸上微微一笑,却长叹出一口气来。 已经过去十天了,劫匪的工作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他虽然手上有调动兵权的权利,云南督抚金大人也配合他批文,但是到了他同级官僚的那里,调兵遣将就难上加难,一个个的理由找的都特别好,有的说是外出繁忙,有的说是属下病假,前前后后能从他们手中调来的兵只有屈指可数的十几个人,加上他手底下的五六个官兵,别说攻山了,打一伙地痞流氓都费劲。 “哎,就算是给我派和圣应山上人数相当的官兵也不行,在如此险峻之处攻山,攻山人数至少要是守山人数的三倍才行,那都不一定有胜算,要至少困守好几个月,在山上土匪弹尽粮绝、军心涣散之时再与他们决战,那才能说是有胜算的,但我手里连二十人都不到的,时间也不充裕。” 沈落松心中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赶紧把这块的事情办完快点回去,如果再到下个月月底还没有剿匪成功的话,就绝对赶不上陈清玉和玉山信元的比试了。 正在这个让他犯愁的时候,身旁的随行的师爷轻轻拍了拍沈落松的后背,说道:“大人,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 沈落松有些奇怪,他随着师爷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远处一个卖书的摊位面前站着一个男子捧着一本书在那里观看。 此人身着长袍,身长八尺,相貌堂堂,浓眉大眼,威风凛凛,他捧着一本精装的《儒林外史》,正有滋有味儿地读着。 沈落松仔细看了看他这张脸,立刻觉得这张脸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却十分的眼熟,“这不是案卷上的圣应山的首领蔡宗愈吗?”案卷上有蔡宗愈的画像,上面将他画的有些凶狠,但是实际上看到本人以后,绝难把他和七百劫匪的首领联系到一起。 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碰到了他,他居然伪装成这个样子下山了!要不是提前看到了案卷,这么面对面碰到的话,还真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哪个喜读诗书的身怀功名之人。看来有些人天生就适合隐秘自己。 “你和府里的人继续陪着我母亲和太太,就说我临时有事被督抚大人叫走了,我去会会他。”沈落松小声和师爷道。 师爷点了点头,“大人,请万事小心。” 蔡宗愈这些日子以来下山的时间越来越多,山上实在是没有能和他聊得来的人,天天都是聊杀人放火的事情,一个文化人都没有。 “这日子看来是真的要走尽头了……”他在心里说道。 正在他边读书边感慨之际,身边过来了一个人,对书店老板说道:“老板,你这里有最新的《水浒传》吗?” 他闻言转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站在他的身旁看书,此人面相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物,神态自若,气定神闲的,那书店老板连忙在身后的马车上找书,他见这人对他微微一笑,他也回敬了笑容。 沈落松与他开口说道:“这位兄台啊,我是外来人士,从广州来的,看你的穿着和这里少数民族截然不同,倒是汉人的打扮,也很像广州那里的装扮,在这人群之中,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很是亲切呀。” 蔡宗愈刚一听他说自己是广州人士的时候,就心中一禀,又看到他年龄就在二十多岁左右,看样子像是刚到这里的,心道:“他不会就是那个沈落松吧?” 蔡宗愈心里想到这儿,笑道:“哈哈,仁兄竟也是广州人士吗?幸会幸会,我的家母现在还在广州生活,我是前两年来这里做生意与妻儿定居来的,本人名叫俞心,敢问兄台大名?” 沈落松心中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俞心二字一合,那便是蔡宗愈的愈字,看来没错了,就是他。”想到这里,他见对方问他姓名,笑道:“原来是俞心大哥,久仰久仰,我的名字好说……”他边说着身体随即向蔡宗愈又走来一步,接着似有意无意地伸出胳膊拉了一下蔡宗愈的衣袖,同时催动体内真气,顺着这一拉的力道,真气顺着他的衣服传了过来。 这一招就是在试探蔡宗愈会不会武功,沈落松知道这七百余众的匪头绝对不会是一个文弱书生,如果自己真的猜错了,这内力在他的眼里便犹如一阵微风吹过一般,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损伤。可是如果真的是习武之人,不可能不为所动,体内的真气会自然而然地迸发来抗衡于他。 蔡宗愈当然知道他要干嘛,他虽然想和一个正常人一样,不和他的内力相抗,但是此时体内的真气却也由不得他,体内的真气流动,自然而然的生出反应抵抗,沈落松见真气受阻,微微一笑,右手出其不意探来向蔡宗愈的手臂抓去,喝道:“给我现形!” 习武之人如果手上的经脉被人抓住,就是武功再怎么出神入化也是绝难抵挡,蔡宗愈哪肯让他拿住自己?当即回身一闪,体内真气涌出,二度与沈落松推来的内力抗衡。 沈落松见一抓不成,对方的内力又如此充沛,心中道:“果然这匪首不是泛泛之辈,三十多岁的年纪,武功内力已经强到这般地步了。” 蔡宗愈怕四周都是对方带来的士兵来拿他的,眼见这两招就看出这个对手修行又远在自己之上,心道:“年纪轻轻的,怎么竟到如此境界?”他不敢立刻拔腿就跑,反而一掌隐隐朝对方胸前排出,沈落松见此招凌厉,但自己足可以应付的来,他只身体微微向后一仰,左手轻轻弹出一格,两人在面前双掌相交,蔡宗愈只感觉对方的手掌像一个巨大的吸盘一样牢牢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掌,他还没有来得及回撤,只见沈落松在胸前将两掌画了一个圈,接着往前一推,蔡宗愈的身体被这巨大的力道冲击过来,身体往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身体。 他一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在地,抬头一看,对方已然起身进前,一掌贴在了自己的肩头,索性他没用内力,否则自己必受重伤。 此时他终于知道,那天在山头听到的长啸之声所发出的主人,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此人武功修为实乃登峰造极,自己面对他根本不可能取胜,但是他无法确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沈落松,他头上汗珠直流,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落松微微一笑,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并道:“不用紧张,我今天是碰巧看到你的,没有其他官兵跟过来。” 蔡宗愈虽然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是此时还是装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惊道:“你就是新上任的布政使司库大使,沈大人吗?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今日是觉得自己只身前来,也能拿我入狱?” 沈落松道:“不,我今日就算拿了你,还有你们的二当家可以做山头,拿了二当家,还有三当家可以坐山头,对平掉你们圣应山的全部土匪,帮助不大,我今日有良言相告,蔡先生可否赏光一听?” 蔡宗愈想了一想,知道此时也容不得自己不同意了,点点头::“愿闻其详。” 而此时,听身后书摊的老板问沈落松道:“书给你拿来了?还要不要啊?” 沈落松掏出一吊钱给了老板,拿着《水浒传》,伸手向蔡宗愈一让,两人向一旁的茶馆走去。蔡宗愈知道,此时的他,是毫无准备的走进了对方已准备好的局中。 《长亭剑》正文卷 第四章 平匪 “你是翁筹剑馆前馆主蔡东江的儿子?”沈落松极其惊讶。 蔡宗愈点点头道:“是的,沈大人,家父便是蔡东江。” 沈落松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上名门望族的后人,他接连称奇道:“我可没听说过蔡东江前辈有过子嗣,你既然是蔡东江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当了劫匪,而不回去继承赫赫有名的翁筹剑馆呢?现役剑馆馆主是余名剑,你的本事可比他要好得多。” “抬举了,沈大人。”蔡宗愈拱手道,“我当年确实和我爹学了不少拳脚剑道,不过当时我并不喜欢当什么馆主来招生授课,传授剑道什么的,是一门心思去考取功名,这个才是最有发展的?” 这倒是大出沈落松的意料之外,“这我还真的没有想到。” “当时我忤逆我爹的意思后和我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后我俩相互之间谁也没有劝动谁,我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当时我在前一年入京中举,正好朝廷下发了我一个广西的知府,我便直接前去赴任了。” “你做过官?”沈落松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怎么那卷宗上都没写过呀,我说怎么刚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不像是普通的读书人,倒像是个身怀功名的。” “广西的巡抚知道我后来在云南这里当了匪首,怕对自己的官职有影响,特意来了一趟,找到了这里的督抚金大人,将我曾在广西任职的记录从案卷上删掉了虽然朝廷还有记录,不过被他这么一级一级的打点了一通,也没有人上奏则参他了。” 沈落松又喝了两口茶压了压惊,道::“那能说说你是为什么会从一个广州知府,变成大理匪首的吗?” 蔡宗愈将自己如何在广西因为一桩人命案子起了祸端,当地首富的儿子奸杀一农民家的女儿,其父将其告到公堂,案件证据确凿,蔡宗愈当即把那首富的儿子判处死刑,关入大牢,可后来那首富见卖通不了这位新来的知府,便通过各个关系依次打点,甚至都打点到了巡抚那里,前后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就不必多说了,后来巡抚亲自重申案件,收买了所有的证人,毁掉了所有的证据,将所有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将首富的儿子放出,把“诬陷”他的农民打入了囚牢,还要告他这个“不听话”的知府一个“收取贿赂,诬陷好人”的罪名,他在接到逮捕令的前一日,跑出了广西省。 他跑出去后也不赶回家,怕连累父母,便往回家的反方向跑到了云南,跑到了大理以后终于甩开了追兵,在苍山时,误入圣应山的匪窝,最后他一个后来的人经过比武和各种计谋,打败了山头的原大当家谢陆和任平风,谢陆保举,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了他。 “真是神奇啊,要是不听你当面这么说,真么想到你的经历会如此曲折,不过你真的想一辈子都在山上做山匪吗?” 虽然蔡宗愈知道沈落松回想自己抛出这个问题来,但是他还是心中纠结了一下,又看看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沈落松刚刚买回来的《水浒传》,说道:“你是想要我带领山上的所有人投降吗?” 沈落松道:“是的,明说了吧,我没有能力一股打败你们所有的山匪,但是一旦你们向朝廷投降,我想你担保,你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投降被杀,我知道你们虽然在这里打家劫舍多年,但只抢金银财宝,却没有伤及附近的平民,光凭这一点,我一定会去尽量保全你们的,而你,投降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说不定投降之后还有高官厚禄等着你。” 正说到这时,那蔡宗愈突然不住的大笑起来。沈落松微微一皱眉,“这有何好笑啊?” “沈大人,我看你也是一个聪明无比的人,怎么会对我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你现在半点筹码在我这儿都没有,想单凭一张嘴就让我带着所有人投降,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要是我真的投降了,到时候我们失去了山峦屏障作为依靠,有没有火器刀剑防身,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了?这本《水浒传》宋江的下场不就如此吗?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你还让我怎么选?” 沈落松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没有半点筹码,不过我想推心置腹的和你说,我恳求你,我知道你和那帮杀人越货的匪徒不一样,你有你的理想,你有你的追求,是因为别人的迫害才到了今天的地步,说实话确实和宋江有点类似,不过我想说的是,多少人因为这么一个本身并不存在的‘宋江’,用他的结局当成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为非作歹的借口,你不是宋江,也这儿也没有人是高俅……或许官场黑暗阴森,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的阴暗面而完全看不到它的任何光明而直直去向另一个深渊跑去……”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无论走到哪边都是深渊…… 蔡宗愈良久以后才说道:“沈大人,或许你说的对,我也不能一辈子在山里当一个令人唾弃的土匪,不过我相信你,却不能相信你那些同僚们,谢谢的你茶,我要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沈落松目送着他的离开,手中握着《水浒传》的书,翻开了第二话,开始读了起来。 人往往在面对重大转折点的时候,要做一些和自己平时大相径庭的事出来,当然,在这之前,是要下极其大的决心的。 三天之后的晚上,在圣应山的大厅之上,所有山匪聚在这里,一起杀猪宰羊,饮酒狂欢,坐在大厅仅靠里面的三个座位,坐着山上的三个大当家。 任平风早就喝的醉醺醺的了,他正斜躺在座椅上哼着小曲,谢陆酒量甚好,还在狂饮着杏花酒,而蔡宗愈坐在正当中,滴酒未沾,正怔怔的发愣出神。 突然,只听门外一声大喝,有一小土匪跑了过来,高喊道:“老大,有人攻山,已经快打到门外了!” “什么?”谢陆和任平风所有人都醒了酒,任平风将手中酒坛摔在地上,大喝道:“有多少人马?山下的暗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他们打到了这里来了?” “不清楚,天太黑了,但人肯定不少,都是官兵!”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和他们干了!”任平风大喊道,厅内的所有土匪瞬间躁动起来,要出去拿枪炮出去与官兵们决战。 “可是老大,弹药库和枪械库都被他们占了,咱们现在想打也没家伙了!”那小土匪哭着道。 “什么!这可怎么办啊!”谢陆顿时慌了神。 “肯定有内鬼,不然这帮狗日的官兵不可能这么迅速的就能打上来的,咱们找出这个内鬼,割了他的舌头下酒,然后再和他们拼了!”任平风吼道。 “找内鬼,找内鬼!” 一直沉默不言的蔡宗愈此时却突然道:“不用找了,我就是那个内鬼!是我给这些官兵上山的路线还有明哨暗哨和兵器弹药库的位置的。”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众人都瞪着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首领。 “你开什么玩笑!你带他们来的?你疯了吗?”任平风双眼冲红,朝他喊叫道。 蔡东江平静道:“是,我和新来的布政使沈大人说好了,他给我们所有弟兄都安排职位兵衔,只要我们不抵抗,出门投降,便可保我们一生平安。” 任平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吼叫道:“你他妈疯了吧,跟那个新来不到一个月的小白脸做交易!投降下山就是死路一条,我早就知道你不想当这个匪头了,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出卖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我看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会富贵吧,而富贵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的命!” 蔡宗愈仍不动如山,此时,外面官兵的攻打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紧了,他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我也就没和你们商量,我是为了大家考虑,总不能都一辈子都呆在这座山上担惊受怕吧?有多少兄弟们想下山与家人团聚而不得的?我希望大家真正能在阳光下好好生活。你们若是不同意,那也算了,反正现在再与门外的官兵动手也为时已晚了,胜算渺茫,如果你们觉得气不过,就乱刀把我砍死吧,我也不会怨你们的。” 众匪徒没想到生死抉择的时刻居然来的这么快,他们各个心中无比怨恨蔡宗愈这个老大,都恨不得把他乱刀杀了,但是此时的敌人已经打到门外了,大家都站在当场发蒙,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到底是打是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杀死蔡宗愈的。 而任平风抽出坐下宝刀,吼叫声几乎快把大厅上的石块都震掉了,“蔡宗愈,我他妈的当时就应该在你上山的时候就把你砍了,留着你就是个祸害,今日我誓死不降,就算是让他们五马分尸,我也要在这儿之前把你砍成肉末!”说着他提刀就要向蔡宗愈杀来。 可正在这时,他胸口一阵剧痛,他的心窝被人从后面一刀刺入,“哇”的一口喷出血来,他回头一看,正是谢陆二当家在背后袭击了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陆,“你为什么,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姓蔡的!” 谢陆面无表情,道:“你别碍事,安心的去吧!”说着他将任平风向后一甩,任平风从身后的大厅外窗,直直地掉下了山崖,在山底摔成了肉酱。 谢陆对所有土匪高喊道:“蔡大当家都是为了大家的未来着想,我在这里也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负兄弟们,我谢陆不得好死!大家打开大门,向清兵投降吧!” 大当家二当家站到了一条战线上,三当家又被他们所杀,厅内土匪们再也没了反抗之心,他们只得打开了大门,将攻山的清兵迎了进来。 蔡宗愈看了看谢陆,说道:“你很聪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走吧,咱们一起迎接沈大人吧,谢大人……” 《长亭剑》正文卷 第四章 平匪 “你是翁筹剑馆前馆主蔡东江的儿子?”沈落松极其惊讶。 蔡宗愈点点头道:“是的,沈大人,家父便是蔡东江。” 沈落松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碰上名门望族的后人,他接连称奇道:“我可没听说过蔡东江前辈有过子嗣,你既然是蔡东江的儿子,为什么会在这里当了劫匪,而不回去继承赫赫有名的翁筹剑馆呢?现役剑馆馆主是余名剑,你的本事可比他要好得多。” “抬举了,沈大人。”蔡宗愈拱手道,“我当年确实和我爹学了不少拳脚剑道,不过当时我并不喜欢当什么馆主来招生授课,传授剑道什么的,是一门心思去考取功名,这个才是最有发展的?” 这倒是大出沈落松的意料之外,“这我还真的没有想到。” “当时我忤逆我爹的意思后和我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后我俩相互之间谁也没有劝动谁,我便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当时我在前一年入京中举,正好朝廷下发了我一个广西的知府,我便直接前去赴任了。” “你做过官?”沈落松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怎么那卷宗上都没写过呀,我说怎么刚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不像是普通的读书人,倒像是个身怀功名的。” “广西的巡抚知道我后来在云南这里当了匪首,怕对自己的官职有影响,特意来了一趟,找到了这里的督抚金大人,将我曾在广西任职的记录从案卷上删掉了虽然朝廷还有记录,不过被他这么一级一级的打点了一通,也没有人上奏则参他了。” 沈落松又喝了两口茶压了压惊,道::“那能说说你是为什么会从一个广州知府,变成大理匪首的吗?” 蔡宗愈将自己如何在广西因为一桩人命案子起了祸端,当地首富的儿子奸杀一农民家的女儿,其父将其告到公堂,案件证据确凿,蔡宗愈当即把那首富的儿子判处死刑,关入大牢,可后来那首富见卖通不了这位新来的知府,便通过各个关系依次打点,甚至都打点到了巡抚那里,前后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就不必多说了,后来巡抚亲自重申案件,收买了所有的证人,毁掉了所有的证据,将所有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将首富的儿子放出,把“诬陷”他的农民打入了囚牢,还要告他这个“不听话”的知府一个“收取贿赂,诬陷好人”的罪名,他在接到逮捕令的前一日,跑出了广西省。 他跑出去后也不赶回家,怕连累父母,便往回家的反方向跑到了云南,跑到了大理以后终于甩开了追兵,在苍山时,误入圣应山的匪窝,最后他一个后来的人经过比武和各种计谋,打败了山头的原大当家谢陆和任平风,谢陆保举,把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了他。 “真是神奇啊,要是不听你当面这么说,真么想到你的经历会如此曲折,不过你真的想一辈子都在山上做山匪吗?” 虽然蔡宗愈知道沈落松回想自己抛出这个问题来,但是他还是心中纠结了一下,又看看放在桌子上的那本,沈落松刚刚买回来的《水浒传》,说道:“你是想要我带领山上的所有人投降吗?” 沈落松道:“是的,明说了吧,我没有能力一股打败你们所有的山匪,但是一旦你们向朝廷投降,我想你担保,你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因为投降被杀,我知道你们虽然在这里打家劫舍多年,但只抢金银财宝,却没有伤及附近的平民,光凭这一点,我一定会去尽量保全你们的,而你,投降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说不定投降之后还有高官厚禄等着你。” 正说到这时,那蔡宗愈突然不住的大笑起来。沈落松微微一皱眉,“这有何好笑啊?” “沈大人,我看你也是一个聪明无比的人,怎么会对我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虽然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你现在半点筹码在我这儿都没有,想单凭一张嘴就让我带着所有人投降,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要是我真的投降了,到时候我们失去了山峦屏障作为依靠,有没有火器刀剑防身,岂不是任你们宰割了?这本《水浒传》宋江的下场不就如此吗?这样血淋淋的前车之鉴摆在面前,你还让我怎么选?” 沈落松点头道:“你说得对,我现在没有半点筹码,不过我想推心置腹的和你说,我恳求你,我知道你和那帮杀人越货的匪徒不一样,你有你的理想,你有你的追求,是因为别人的迫害才到了今天的地步,说实话确实和宋江有点类似,不过我想说的是,多少人因为这么一个本身并不存在的‘宋江’,用他的结局当成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为非作歹的借口,你不是宋江,也这儿也没有人是高俅……或许官场黑暗阴森,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它的阴暗面而完全看不到它的任何光明而直直去向另一个深渊跑去……” 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无论走到哪边都是深渊…… 蔡宗愈良久以后才说道:“沈大人,或许你说的对,我也不能一辈子在山里当一个令人唾弃的土匪,不过我相信你,却不能相信你那些同僚们,谢谢的你茶,我要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沈落松目送着他的离开,手中握着《水浒传》的书,翻开了第二话,开始读了起来。 人往往在面对重大转折点的时候,要做一些和自己平时大相径庭的事出来,当然,在这之前,是要下极其大的决心的。 三天之后的晚上,在圣应山的大厅之上,所有山匪聚在这里,一起杀猪宰羊,饮酒狂欢,坐在大厅仅靠里面的三个座位,坐着山上的三个大当家。 任平风早就喝的醉醺醺的了,他正斜躺在座椅上哼着小曲,谢陆酒量甚好,还在狂饮着杏花酒,而蔡宗愈坐在正当中,滴酒未沾,正怔怔的发愣出神。 突然,只听门外一声大喝,有一小土匪跑了过来,高喊道:“老大,有人攻山,已经快打到门外了!” “什么?”谢陆和任平风所有人都醒了酒,任平风将手中酒坛摔在地上,大喝道:“有多少人马?山下的暗哨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他们打到了这里来了?” “不清楚,天太黑了,但人肯定不少,都是官兵!” “那还等什么,抄家伙和他们干了!”任平风大喊道,厅内的所有土匪瞬间躁动起来,要出去拿枪炮出去与官兵们决战。 “可是老大,弹药库和枪械库都被他们占了,咱们现在想打也没家伙了!”那小土匪哭着道。 “什么!这可怎么办啊!”谢陆顿时慌了神。 “肯定有内鬼,不然这帮狗日的官兵不可能这么迅速的就能打上来的,咱们找出这个内鬼,割了他的舌头下酒,然后再和他们拼了!”任平风吼道。 “找内鬼,找内鬼!” 一直沉默不言的蔡宗愈此时却突然道:“不用找了,我就是那个内鬼!是我给这些官兵上山的路线还有明哨暗哨和兵器弹药库的位置的。”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死一般的沉寂,众人都瞪着大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首领。 “你开什么玩笑!你带他们来的?你疯了吗?”任平风双眼冲红,朝他喊叫道。 蔡东江平静道:“是,我和新来的布政使沈大人说好了,他给我们所有弟兄都安排职位兵衔,只要我们不抵抗,出门投降,便可保我们一生平安。” 任平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吼叫道:“你他妈疯了吧,跟那个新来不到一个月的小白脸做交易!投降下山就是死路一条,我早就知道你不想当这个匪头了,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你的荣华富贵出卖了我们这么多弟兄,我看到最后只有你一个人会富贵吧,而富贵的代价是我们所有人的命!” 蔡宗愈仍不动如山,此时,外面官兵的攻打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紧了,他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我也就没和你们商量,我是为了大家考虑,总不能都一辈子都呆在这座山上担惊受怕吧?有多少兄弟们想下山与家人团聚而不得的?我希望大家真正能在阳光下好好生活。你们若是不同意,那也算了,反正现在再与门外的官兵动手也为时已晚了,胜算渺茫,如果你们觉得气不过,就乱刀把我砍死吧,我也不会怨你们的。” 众匪徒没想到生死抉择的时刻居然来的这么快,他们各个心中无比怨恨蔡宗愈这个老大,都恨不得把他乱刀杀了,但是此时的敌人已经打到门外了,大家都站在当场发蒙,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到底是打是降,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杀死蔡宗愈的。 而任平风抽出坐下宝刀,吼叫声几乎快把大厅上的石块都震掉了,“蔡宗愈,我他妈的当时就应该在你上山的时候就把你砍了,留着你就是个祸害,今日我誓死不降,就算是让他们五马分尸,我也要在这儿之前把你砍成肉末!”说着他提刀就要向蔡宗愈杀来。 可正在这时,他胸口一阵剧痛,他的心窝被人从后面一刀刺入,“哇”的一口喷出血来,他回头一看,正是谢陆二当家在背后袭击了他。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谢陆,“你为什么,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姓蔡的!” 谢陆面无表情,道:“你别碍事,安心的去吧!”说着他将任平风向后一甩,任平风从身后的大厅外窗,直直地掉下了山崖,在山底摔成了肉酱。 谢陆对所有土匪高喊道:“蔡大当家都是为了大家的未来着想,我在这里也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有负兄弟们,我谢陆不得好死!大家打开大门,向清兵投降吧!” 大当家二当家站到了一条战线上,三当家又被他们所杀,厅内土匪们再也没了反抗之心,他们只得打开了大门,将攻山的清兵迎了进来。 蔡宗愈看了看谢陆,说道:“你很聪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走吧,咱们一起迎接沈大人吧,谢大人……” 《长亭剑》正文卷 第五章 尾声(全书完)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街道上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从街道的紧东面一直放到了街道的紧西面,使得所有道上的行人小孩都失聪半晌。 地方官员们还特意请了好几个舞狮团队,在道上不间断的表演起来,似乎已经很久很久,这里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来。 因为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新来的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以一己之力,劝降圣应山七百人众的首领蔡宗愈,两人里应外合,蔡宗愈开山放行,沈落松带着一百兵卒攻上山去,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伤亡,便使山上所有土匪全部归降。困扰周边百姓七年有余的匪患,终于在沈落松的手中,彻底解决。 伴着外面喧闹的庆祝仪式,大理衙门中所有官员们为沈落松举行了一场大大的庆功宴,宴会上众人将沈落松往上抬举,让他坐在紧靠着金大人的次席就坐,众人不住地举杯,对他的不断地夸奖与赞美。 “沈大人的功绩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我们真都是鼠目寸光,没想到沈大人不出半个月的功夫就真的平定了所有的悍匪,为我们的一方百姓,扫除了多年来的隐患,我等这次年底上报功绩的时候,一定把沈大人的贡献好好传达到朝廷一番。” “这平匪的功绩可以说是百年来的不世奇功啊,沈大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的智慧与谋略,这次平叛土匪这么大的功绩,加官进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小小年纪就能高升至此,以后在朝廷上一定大有作为啊。” 沈落松不胜酒力,他只对大家报以笑容,谦虚回敬各位同僚不断的恭维与夸赞。 坐在一旁的官员老张喝了一口闷酒,对身旁的老谢说道:“我说老谢,他还真成了啊,我是半点也没想到,这个小娃子还真剿灭了圣应山的土匪,还没怎么损兵折将,这功劳把咱们这么多年在这里的辛苦都给顶下去了。还有啊,我怎么听人说,这次他带上山剿匪的那一百来号官兵中都是从你那里借来的人呢?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一个兵一个钱也不借他,你这个人临时变卦,不仗义啊!” 老卫也很不爽,说道:“对呀,你怎么回事啊,老谢,要没你这一百号人,这小娃子根本打不上山,到时候把咱们都压下来一头,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就都是你害得,知道吗?” 老谢刚上前和沈落松客套完,听他俩在这里抱怨,便道:“你俩能不能消停点啊,,也不怕金大人听到,你们以为我想借他兵啊,他那天半夜就直接找到我府上,把我从小妾房里面叫出来了,我推脱不给,他直接都没跟我客气,先抬出了金大人,说要是我不给兵,就到金大人那里告我不配合,又说广州的李瀚章大人派他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还说要回去和李大人说我公然不借他兵,阻挡他平匪的脚步,给我逼得没招没招的。最后他说如果那晚剿匪不成功的话就提头来见我,你说我没事儿要他的人头干嘛?最后,不得已,我才调了一百多人给他,还以为都死在山上就拉到了,可谁想到,哎……” 三人的抱怨郁闷暂且不说,沈落松此时也是挺开心的,虽然他不太能喝酒,但是还是和众同僚们一起把盏相庆,他有一些微醺,心中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心道或许之后自己真的会在朝廷之中会干一番大事业的。 而正在这时,迷迷糊糊之间他只感觉身边坐过来了一个人,正在给他的空酒杯中倒酒,他以为是那位同僚邮过来给他敬酒呢,连忙摆手说道:“多谢大人,我真的有点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心领了呀。” “大人,别人的酒你可以推掉,但我给您敬的酒你可万万不能推得,还要一饮而尽呦。”那人边斟酒边和沈落松说道。 沈落松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么耳熟啊这个声音,不会啊,不可能啊!” 随着心中的不断加剧地惊恐,沈落松将头转过来一看,眼前的人让他目瞪口呆,竟是之前和他一起喝茶,里应外合灭掉圣应山土匪的山上大当家,蔡宗愈! 沈落松感觉自己的酒一下就醒了,他大惊道:“你!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衙门内中关着吗?就算是按规矩能把你放出来也不会这么快啊!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他接连的几声大呼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官员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前程似锦的沈大人为何喝到正开心的时候会如此的失态。 而坐在酒席宴正中间的督抚金大人看着震惊万分的沈落松只微微一笑,他对众官员们说道:“各位今日喝的也差不多了,早点回各自的府里面好好休息吧,今日我给大家放一个假,除了沈大人之外的其他人,可以走了。” 督抚说这样的话,明摆着就是下了逐客令了,众官员们很识趣的和金大人拜别,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府衙,过了一会儿功夫,酒席宴中只剩下金大人、沈落松和这位本应还在关押着的蔡宗愈了。 沈落松现在还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而金大人似乎很享受观看他这个表情,良久之后,沈落松缓了缓神态,对他说道:“金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蔡宗愈虽然助我剿匪有功,但是他还是当了几年的匪头的,按大清律法,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出来的,更可况是明目张胆的来参加官员们的酒宴。” 金大人笑了笑,手一推说道:“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暗自派在圣应山潜伏多年的内应,通判知事,蔡宗愈蔡大人,相信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你……你是内应……”沈落松此时酒已经彻底醒了,他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真相一般,他看着仍对他满脸笑容的蔡宗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要惊讶还是欢喜,还是愤怒。 而蔡宗愈谈笑风生,说道:“沈大人,没想到吧,你难道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单凭你一个区区八品官的承诺,我就会把我所有的底牌全部放弃,带着所有的筹码投入到你的怀抱中来,做阶下囚吗?” 金大人接口道:“蔡宗愈大人在广西做官的时候被人迫害,到了云南这里就被我收到府里,我暗自派他上山,作为内应,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干的真不错,居然当上了领头的,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带兵打上山,什么时候清除匪患,那不就是看心情的事嘛。” 极大的震惊感再一次冲击到沈落松的周身,他声音有些发抖,说道:“既然蔡大人早就有山上的内应,那么那一天你为何不和我言明,还搞得那么纠结万分的样子,你我二人还说了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大道理来。” 蔡宗愈道:“沈大人,你也别怪我,我也不是针对你,我上山做内应的事情出了金大人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个官员知道了,对了,我还漏了一个人,你身边的师爷,他也是我们的人,那天没记错的好,好像还是他把我指给你的吧?” “是!是他!”沈落松心中的惊骇真的无以复加。 “我要是那天不好好在你眼前演一演,沈大人怎么会完全相信我这么一个痛苦的人最后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引领你灭掉我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呢?其实这一切都是金大人的安排,金大人早就安排我,来配合你这位新到的大人来剿灭了所有的土匪。” 沈落松此时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小丑,自以为聪明的他居然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说道:“既然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内应,四年之久了,为什么不直接内外夹攻,灭掉这帮土匪们,居然让他们在这里为患多年,你们知道害苦了多少的老百姓吗?” 金大人饶有兴致地听完的他话,有喝一口酒,说道:“为什么啊?你这么聪明的脑袋难道不懂吗?我早早灭了他们的话,我吃谁的啊?我怎么年年从朝廷那里拿剿匪的银子,怎么还让蔡宗愈月月从土匪窝里面给我送钱呢。” 沈落松气的浑身发抖,他对蔡宗愈道:“你不是因为贪官污吏的迫害才来到这里的吗?居然为了讨好督抚,还把从百姓抢夺来的金银这般肆意的上供巴结,那你和这帮衣冠禽兽们还有什么区别!” 蔡宗愈脸微微一沉,道:“沈大人,你认识几个圣贤啊?人是会改变的,况且比起那帮肆意鱼肉百姓,把他们当猪狗一样的官员们来比较的话,我算是大大的好人了。” 金大人说道:“沈大人,你不要用这个眼神来看我们,你现在还有这个想法是正常的,原因就是你还太年轻了。我如果在四年前把圣应山的土匪都灭了话我现在早就喝西北风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养寇自重,朝廷为什么把我这个手握兵权的一品大员调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乱,如果这里太平无事,百姓夜不闭户,我手里的这点兵权老早就被拿走了,现在的我,可能早就被那些所谓的‘清官’们检举贪污受贿,跟这帮土匪一样,打入大牢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些年圣应山的土匪在蔡大人的带领下,只枪豪绅地痞,很少惊扰地方百姓啊,这不得不说,也算我俩的功绩吧。” 沈落松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他说道:“上一任的布政使说是被土匪杀死的,是不是他知道了你们的勾当,才命丧于此的?” 金大人突然放声大笑,他似乎没有丝毫的生气与震惊,只是很开怀的大笑,笑过之后,他意味深长反问道:“你说呢?” 沈落松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他最后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要帮我,为什么不眼看着我的失败,还要把这平匪的功绩,加在我的身上?只是因为我是李瀚章大人派来的吗?” 金大人摊摊手说道:“还不是因为朝廷最近下发的批文,说朝廷现在六部高位空缺,说哪位地方高官若做成什么大大的功绩来,就可以调入京城,这不,据消息,我调任京城的任一品大员的批文已经快要发来了,四年的布局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沈大人,我只能说你运气很好,赶上了我的计划,我们也借你的努力,顺水推舟,完成了这件大事。这件事本身跟李瀚章大人没关系,他的面子大却也没大到这个份上,你还以为李大人把你派到这里来是安的什么好心吗?” 沈落松双眼直视前方,心中思绪此起彼伏,没有作答。 金大人又道:“我调查过你,你是在广州因为抢了李瀚章大人的小儿子的老婆,大大得罪了李大人,他还差一点把你乱棍打死,后来好像是有人替你求情李大人才把你派到这里来的,估计他也不想得罪那个求情的人吧,不过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也是凶多吉少,左右都是九死一生,他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高啊……” 自己绞尽脑汁换来的胜利到头来居然是一场闹剧,沈落松怎么样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百般戏耍而不自知。 金大人道:“今日我们挑明和你说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是个人才,让你提早见识见识这真正的官场,对你以后也有帮助,你我都升迁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可以互帮互助的,放心吧,我和蔡大人会全心全意地帮你的。今日的事只咱们三个知道,你不要和别人说啊,说出去对谁都不好,不过谁也不敢在这件事情把我们怎么样的,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你我这样的红人啊,是吧?” 沈落松此时心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站起了身,道:“我吃好了,感谢款待,也感谢二位今日的言传身教。金大人、蔡大人,告辞了。”说着他转身便走。 这时,身后的蔡宗愈叫住了他,“沈大人,你之前和我说的‘不能让一个小说之中的宋江的遭遇,成为自己为非作歹的理由’,我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和你分享,宋江的遭遇是小说写得,但是现实的世界,有时候要比小说的世界黑暗精彩的多……” 沈落松听完之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直地走出了府衙,对身后二人的举杯相庆之声充耳不闻。 《沈大人云南剿匪记》完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至此,连载八个月左右的《长亭剑》到这里便全部完结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本书的支持与厚爱,作者本人也将继续努力,创作更多优秀的作品出来,我们有缘再见! 《长亭剑》正文卷 第五章 尾声(全书完)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在街道上足足响了一个多时辰,从街道的紧东面一直放到了街道的紧西面,使得所有道上的行人小孩都失聪半晌。 地方官员们还特意请了好几个舞狮团队,在道上不间断的表演起来,似乎已经很久很久,这里都没有这么热闹过来。 因为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新来的布政使司库大使沈落松,以一己之力,劝降圣应山七百人众的首领蔡宗愈,两人里应外合,蔡宗愈开山放行,沈落松带着一百兵卒攻上山去,几乎没有任何损失伤亡,便使山上所有土匪全部归降。困扰周边百姓七年有余的匪患,终于在沈落松的手中,彻底解决。 伴着外面喧闹的庆祝仪式,大理衙门中所有官员们为沈落松举行了一场大大的庆功宴,宴会上众人将沈落松往上抬举,让他坐在紧靠着金大人的次席就坐,众人不住地举杯,对他的不断地夸奖与赞美。 “沈大人的功绩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我们真都是鼠目寸光,没想到沈大人不出半个月的功夫就真的平定了所有的悍匪,为我们的一方百姓,扫除了多年来的隐患,我等这次年底上报功绩的时候,一定把沈大人的贡献好好传达到朝廷一番。” “这平匪的功绩可以说是百年来的不世奇功啊,沈大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大的智慧与谋略,这次平叛土匪这么大的功绩,加官进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小小年纪就能高升至此,以后在朝廷上一定大有作为啊。” 沈落松不胜酒力,他只对大家报以笑容,谦虚回敬各位同僚不断的恭维与夸赞。 坐在一旁的官员老张喝了一口闷酒,对身旁的老谢说道:“我说老谢,他还真成了啊,我是半点也没想到,这个小娃子还真剿灭了圣应山的土匪,还没怎么损兵折将,这功劳把咱们这么多年在这里的辛苦都给顶下去了。还有啊,我怎么听人说,这次他带上山剿匪的那一百来号官兵中都是从你那里借来的人呢?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一个兵一个钱也不借他,你这个人临时变卦,不仗义啊!” 老卫也很不爽,说道:“对呀,你怎么回事啊,老谢,要没你这一百号人,这小娃子根本打不上山,到时候把咱们都压下来一头,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就都是你害得,知道吗?” 老谢刚上前和沈落松客套完,听他俩在这里抱怨,便道:“你俩能不能消停点啊,,也不怕金大人听到,你们以为我想借他兵啊,他那天半夜就直接找到我府上,把我从小妾房里面叫出来了,我推脱不给,他直接都没跟我客气,先抬出了金大人,说要是我不给兵,就到金大人那里告我不配合,又说广州的李瀚章大人派他来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还说要回去和李大人说我公然不借他兵,阻挡他平匪的脚步,给我逼得没招没招的。最后他说如果那晚剿匪不成功的话就提头来见我,你说我没事儿要他的人头干嘛?最后,不得已,我才调了一百多人给他,还以为都死在山上就拉到了,可谁想到,哎……” 三人的抱怨郁闷暂且不说,沈落松此时也是挺开心的,虽然他不太能喝酒,但是还是和众同僚们一起把盏相庆,他有一些微醺,心中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了,心道或许之后自己真的会在朝廷之中会干一番大事业的。 而正在这时,迷迷糊糊之间他只感觉身边坐过来了一个人,正在给他的空酒杯中倒酒,他以为是那位同僚邮过来给他敬酒呢,连忙摆手说道:“多谢大人,我真的有点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心领了呀。” “大人,别人的酒你可以推掉,但我给您敬的酒你可万万不能推得,还要一饮而尽呦。”那人边斟酒边和沈落松说道。 沈落松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心道:“怎么这么耳熟啊这个声音,不会啊,不可能啊!” 随着心中的不断加剧地惊恐,沈落松将头转过来一看,眼前的人让他目瞪口呆,竟是之前和他一起喝茶,里应外合灭掉圣应山土匪的山上大当家,蔡宗愈! 沈落松感觉自己的酒一下就醒了,他大惊道:“你!怎么是你!你不是在衙门内中关着吗?就算是按规矩能把你放出来也不会这么快啊!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他接连的几声大呼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众官员们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位前程似锦的沈大人为何喝到正开心的时候会如此的失态。 而坐在酒席宴正中间的督抚金大人看着震惊万分的沈落松只微微一笑,他对众官员们说道:“各位今日喝的也差不多了,早点回各自的府里面好好休息吧,今日我给大家放一个假,除了沈大人之外的其他人,可以走了。” 督抚说这样的话,明摆着就是下了逐客令了,众官员们很识趣的和金大人拜别,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府衙,过了一会儿功夫,酒席宴中只剩下金大人、沈落松和这位本应还在关押着的蔡宗愈了。 沈落松现在还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而金大人似乎很享受观看他这个表情,良久之后,沈落松缓了缓神态,对他说道:“金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蔡宗愈虽然助我剿匪有功,但是他还是当了几年的匪头的,按大清律法,他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出来的,更可况是明目张胆的来参加官员们的酒宴。” 金大人笑了笑,手一推说道:“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暗自派在圣应山潜伏多年的内应,通判知事,蔡宗愈蔡大人,相信你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 “你……你是内应……”沈落松此时酒已经彻底醒了,他感觉自己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真相一般,他看着仍对他满脸笑容的蔡宗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要惊讶还是欢喜,还是愤怒。 而蔡宗愈谈笑风生,说道:“沈大人,没想到吧,你难道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吗?单凭你一个区区八品官的承诺,我就会把我所有的底牌全部放弃,带着所有的筹码投入到你的怀抱中来,做阶下囚吗?” 金大人接口道:“蔡宗愈大人在广西做官的时候被人迫害,到了云南这里就被我收到府里,我暗自派他上山,作为内应,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干的真不错,居然当上了领头的,那么什么时候可以带兵打上山,什么时候清除匪患,那不就是看心情的事嘛。” 极大的震惊感再一次冲击到沈落松的周身,他声音有些发抖,说道:“既然蔡大人早就有山上的内应,那么那一天你为何不和我言明,还搞得那么纠结万分的样子,你我二人还说了那么多古今中外的大道理来。” 蔡宗愈道:“沈大人,你也别怪我,我也不是针对你,我上山做内应的事情出了金大人之外,便没有任何一个官员知道了,对了,我还漏了一个人,你身边的师爷,他也是我们的人,那天没记错的好,好像还是他把我指给你的吧?” “是!是他!”沈落松心中的惊骇真的无以复加。 “我要是那天不好好在你眼前演一演,沈大人怎么会完全相信我这么一个痛苦的人最后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引领你灭掉我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呢?其实这一切都是金大人的安排,金大人早就安排我,来配合你这位新到的大人来剿灭了所有的土匪。” 沈落松此时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小丑,自以为聪明的他居然被这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说道:“既然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内应,四年之久了,为什么不直接内外夹攻,灭掉这帮土匪们,居然让他们在这里为患多年,你们知道害苦了多少的老百姓吗?” 金大人饶有兴致地听完的他话,有喝一口酒,说道:“为什么啊?你这么聪明的脑袋难道不懂吗?我早早灭了他们的话,我吃谁的啊?我怎么年年从朝廷那里拿剿匪的银子,怎么还让蔡宗愈月月从土匪窝里面给我送钱呢。” 沈落松气的浑身发抖,他对蔡宗愈道:“你不是因为贪官污吏的迫害才来到这里的吗?居然为了讨好督抚,还把从百姓抢夺来的金银这般肆意的上供巴结,那你和这帮衣冠禽兽们还有什么区别!” 蔡宗愈脸微微一沉,道:“沈大人,你认识几个圣贤啊?人是会改变的,况且比起那帮肆意鱼肉百姓,把他们当猪狗一样的官员们来比较的话,我算是大大的好人了。” 金大人说道:“沈大人,你不要用这个眼神来看我们,你现在还有这个想法是正常的,原因就是你还太年轻了。我如果在四年前把圣应山的土匪都灭了话我现在早就喝西北风了。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养寇自重,朝廷为什么把我这个手握兵权的一品大员调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乱,如果这里太平无事,百姓夜不闭户,我手里的这点兵权老早就被拿走了,现在的我,可能早就被那些所谓的‘清官’们检举贪污受贿,跟这帮土匪一样,打入大牢了。不过你也知道,这些年圣应山的土匪在蔡大人的带领下,只枪豪绅地痞,很少惊扰地方百姓啊,这不得不说,也算我俩的功绩吧。” 沈落松此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他说道:“上一任的布政使说是被土匪杀死的,是不是他知道了你们的勾当,才命丧于此的?” 金大人突然放声大笑,他似乎没有丝毫的生气与震惊,只是很开怀的大笑,笑过之后,他意味深长反问道:“你说呢?” 沈落松知道自己一败涂地了,他最后问道:“那为什么你们要帮我,为什么不眼看着我的失败,还要把这平匪的功绩,加在我的身上?只是因为我是李瀚章大人派来的吗?” 金大人摊摊手说道:“还不是因为朝廷最近下发的批文,说朝廷现在六部高位空缺,说哪位地方高官若做成什么大大的功绩来,就可以调入京城,这不,据消息,我调任京城的任一品大员的批文已经快要发来了,四年的布局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沈大人,我只能说你运气很好,赶上了我的计划,我们也借你的努力,顺水推舟,完成了这件大事。这件事本身跟李瀚章大人没关系,他的面子大却也没大到这个份上,你还以为李大人把你派到这里来是安的什么好心吗?” 沈落松双眼直视前方,心中思绪此起彼伏,没有作答。 金大人又道:“我调查过你,你是在广州因为抢了李瀚章大人的小儿子的老婆,大大得罪了李大人,他还差一点把你乱棍打死,后来好像是有人替你求情李大人才把你派到这里来的,估计他也不想得罪那个求情的人吧,不过你如果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也是凶多吉少,左右都是九死一生,他这一招借刀杀人用的高啊……” 自己绞尽脑汁换来的胜利到头来居然是一场闹剧,沈落松怎么样不敢想象自己居然会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百般戏耍而不自知。 金大人道:“今日我们挑明和你说也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是个人才,让你提早见识见识这真正的官场,对你以后也有帮助,你我都升迁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可以互帮互助的,放心吧,我和蔡大人会全心全意地帮你的。今日的事只咱们三个知道,你不要和别人说啊,说出去对谁都不好,不过谁也不敢在这件事情把我们怎么样的,毕竟谁也不想得罪你我这样的红人啊,是吧?” 沈落松此时心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站起了身,道:“我吃好了,感谢款待,也感谢二位今日的言传身教。金大人、蔡大人,告辞了。”说着他转身便走。 这时,身后的蔡宗愈叫住了他,“沈大人,你之前和我说的‘不能让一个小说之中的宋江的遭遇,成为自己为非作歹的理由’,我觉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和你分享,宋江的遭遇是小说写得,但是现实的世界,有时候要比小说的世界黑暗精彩的多……” 沈落松听完之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径直地走出了府衙,对身后二人的举杯相庆之声充耳不闻。 《沈大人云南剿匪记》完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至此,连载八个月左右的《长亭剑》到这里便全部完结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对本书的支持与厚爱,作者本人也将继续努力,创作更多优秀的作品出来,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