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伶皇帝》 章节目录 第一章 乱世 莫笑皇帝重伶人古来君王情也痴 只为霓裳羽衣影一曲长歌千古遗 《优伶皇帝》 作者江君山 第一章乱世 唐朝后期,唐懿宗病重时,宦官刘行深、韩文约为了便于控制朝政,伪造遗诏立年仅12岁的李儇为太子。懿宗于公元874年7月病死,李儇继位,是为唐僖宗。僖宗继位后,专事游戏,朝廷政务皆由宦官把持。 此时后唐皇帝朝土地兼并严重,全国一半以上的农民因无田而四处流亡,苛捐杂税繁重,朝政腐败,统治阶层奢侈无度,加上天灾频繁,平民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逼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终于导致了唐末农民大起义。 黄巢山东菏泽人氏,出身盐商家庭,善骑射,通笔墨,少有诗才,五岁时就作诗言菊:“堪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和“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成年后却屡试不第,写下《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后继承祖业成为盐帮首领。这一年关东大旱,官府强迫百姓缴租税,服差役,百姓走投无路,黄巢广纳难民,与唐廷官府发生了多次刀兵冲突。第二年(875年),王仙芝、尚让等在河南长垣起兵。黄巢在山东菏泽冤句与子侄黄揆和黄恩邺等八人起兵,聚众数千人,响应王仙芝。农民军攻占十余个州县,直指东都洛阳,朝廷害怕,派兵攻打王仙芝的同时,骗王仙芝投降朝廷、接受招安。 王仙芝打算接受招安,黄巢大骂:“始吾与汝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汝独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余众何所归乎?”杖击王仙芝,将其头打破,与王仙芝分兵。后王仙芝在湖北黄梅兵败,被曾元裕部斩杀,余部奔安徽亳州投靠黄巢,推黄巢为黄王,称“冲天大将军“,转战黄淮流域,又进军长江下游一带。 后黄巢回师北方,攻占长安。入城后,军纪严明,秩序井然,义军向贫民散发财物,百姓列席欢迎,黄巢建立大齐政权。但是不久,其部属在长安城中开始屠杀,唐宗室留长安者几无遗类,唐室官员惶惶不可终日,又没收富家财产,宫室皆赤脚而行,长安城中“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李克用,生于神武川之新城(今山西雁门北部)。出身于西突厥沙陀部,本姓朱邪,世为沙陀酋长。其父朱邪赤心因镇压庞勋兵变有功,被唐朝皇帝赐为李姓,编入宗室谱籍。李克用率沙陀军南下镇压黄巢,882年李克用二次受敕勤王。第二年,黄巢退出长安,唐军攻克长安,由于李克用在长安收复战中功劳最大,因此被命为河东节度使。884年,李克用再自河东南下大败齐军,最终使得黄巢在山东泰安的虎狼谷中自杀而亡。 亦有传闻黄巢未死,化装成和尚,躲过官军追杀,并写下诗句《自题像》:“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 884年,李克用讨伐黄巢后,回军路过汴州,在封禅寺休军整顿。汴州是朱温的地盘,朱温原来是黄巢的部下,后来降了大唐朝廷。朱温为了巴结李克用这样军权在握的节度使,就在上源驿馆宴请李克用。 朱温找来几个歌姬,陪着李克用和手下大将喝酒。李克用对于朱温的为人很是看不起。席间,李克用乘酒醉对朱温说:“朱将军此番降了朝廷,寸功未立就轻易地当上了节度使,而且还占了汴州这么好的地方,真是羡煞我等。”朱温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在喝了酒,脸上本就有些红,才看不大出来。朱温回道;“将军征讨黄贼,劳苦功高。末将也是承皇上的恩典,才得了这么个地方安身,怎可与将军相提并论。”李克用趁着酒劲说:“我这次出兵来回奔袭600里,战马、粮草、兵器损失不小,可否请将军借一些军饷,补充一下。”朱温不悦:“将军调笑了,末将现在也是穷得叮当响,哪里还有钱粮给将军。”李克用恶狠狠地盯着朱温:“你当我不知?你从黄贼军中叛逃时,把黄贼的钱财偷去了一大半,足足几千两黄金、数十万两白银。我要的不多,借给我两千两黄金、五万两白银即可。”朱温怒道:“将军说笑吧,这岂不是抢劫在下吗?在下实在是没有!”李克用发火道:“不识抬举,本将这是看得起你,才向你张口。”说完,推开前面的小桌,站起身走了出去。 朱温待李克用等人全部离开酒席,回到驿馆的房间休息。就吩咐手下,调来一队士兵,趁着李克用喝醉睡着,放火烧房。 李克用的仆人郭景铢见势不妙,赶忙熄灭蜡烛,将李克用藏在床下,用水泼醒李克用:“将军,不好了,朱温引军放火,要烧死将军,我们要想办法逃出去。”李克用登时酒醒,眼看火势越来越猛。正在着急想脱身的办法,幸好此时天降大雨,李克用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大雨把火浇灭了。李克用趁机带着随从,借着雨夜闪电的光亮,从尉氏门用绳索坠城逃出,跑回到自己的部队驻地。李克用回到晋阳(今山西太原)后,将此事上告唐僖宗,请求出兵汴州,并派其弟李克修领兵一万人驻扎在河中地区待命。唐僖宗劝道:“你和朱温都是我朝得力的将领,不可因为这些误会,引发战斗。这会动摇朝廷的根基,请将军千万以大局为重。”唐僖宗为了进一步安抚李克用,又因为他击破黄巢有功,就加封李克用为“陇西郡王”。虽然唐僖宗暂时按下了纷争,但李克用和朱温从此开始了长达二十年的争斗。 885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因与宦官田令孜有过节,把持朝政的田令孜向唐僖宗进言,派王重荣调任兖州,任命定州的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并下诏书让李克用出兵保护王处存的辖地。王重荣命人转告李克用:“天子下密诏给我,让我与王处存一起诛杀你李克用。”王重荣知道李克用与朱温不和,就伪造诏书给李克用看,说:“这是朱温的阴谋。”李克用信以为真,八次上表请求讨伐朱温,唐僖宗不同意,李克用非常愤怒。 几年后,唐僖宗李儇猝,其弟李晔继位,号唐昭宗。890年,李克用夺取邢、洺、磁三州,又命手下大将安金俊在云州攻打赫连铎。幽州李匡威出兵救赫连铎,李匡威与安金俊在蔚州交战,安金俊大败。于是李匡威、赫连铎和朱温上书趁李克用战败之机讨伐他。唐昭宗认为李克用破黄巢功高,不该去讨伐他,下诏书告知朱温等人。朱温暗中贿赂宰相张浚,让张浚坚持主张讨伐李克用。唐昭宗迫不得已,任命张浚为晋阳(今山西太原)四面行营兵马都统,韩建为副使,前去讨伐李克用。唐朝廷任命京兆尹孙揆为昭义军节度使,李克用派李存孝在长治抓了孙揆,又派康君立夺取了潞州。十一月,张浚与李克用在阴地(今陕西商县)交战,张浚军三战三败,张浚、韩建逃回。李克用上表诉述事情,言辞傲慢。唐昭宗为此向他认错,下诏书好言好语回复他。唐昭宗再次任命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加封陇西郡王,同时任命李克用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 896年正月,唐昭宗准备再次任命张浚为宰相,李克用说:“此乃朱温的阴谋。”于是上表说:“如陛下早上任命张浚为宰相,那么我晚上就带兵到朝廷来!”唐昭宗无奈只好终止对张浚的任命。 朱温攻打兖、郓两地,李克用派李存信借道魏州(今河北邯郸)去救。李存信屯兵莘县,军队在魏州扰民掠物,魏博节度使罗弘信埋伏部队攻打李存信,李存信败退到洺州(今河北永年县)。李克用亲自带兵攻打魏州,在洹水与罗弘信交战,期间李克用的儿子李落落被杀。六月,李克用破魏州、成安、洹水、临漳等十余城。十月,又在白龙潭击败魏博军,并攻打观音门,朱温救兵赶到,才解了魏博之危。 901年,朱温被唐昭宗加封为梁王。朱温发兵进攻李克用,梁军攻下晋州、绛州、河中,李克用向朱温求和,朱温认为李克用的晋地已经没什么实力了,可以直接攻下。这时天降大雨,梁军士兵很多都得病了,梁军只得退兵,晋军趁势收复失地。 第二年,李克用的晋军进攻,被朱温的梁军杀败,梁军包围了晋阳(今山西太原)。李克用大为恐慌,正准备逃跑,梁军中爆发大规模疫情,梁军被迫撤兵。 904年,梁王朱温迫使唐昭宗迁都至洛阳,改年号为天祐。李克用认为唐天子迁都洛阳是梁王朱温挟持之下的举动,并非天子自愿,天祐不能算作正统的唐朝年号,拒绝使用。于是依旧使用天复年号。 李存勖是李克用与侧妃曹氏所生,自幼便善于骑射,胆略过人,心性豁达,深得父亲宠爱。他爱读《春秋》,略通微言大义,而且精擅音律,可谓文武双全。895年,邠宁节度使王行瑜联合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镇国节度使韩建,攻入长安,图谋废掉唐昭宗。李克用率军勤王,讨平三镇叛乱。李存勖时年十一岁,也随军征战,并入朝献捷,受到唐昭宗的夸奖与赏赐。不久,李存勖被授为检校司空,遥领隰州刺史,后改领汾州、晋州。 李存勖年少好玩,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城里各处游玩,尤其喜爱看戏。唐玄宗李隆基曾在皇宫御花园里建梨园,专门用来调教歌舞戏曲弟子,梨园戏曲后逐渐传出皇宫、流入民间。李存勖最喜《兰陵王入阵曲》,时常在戏园流连忘返。 章节目录 第二章 梨园初识 第二章梨园初识 李克用对儿子痴迷戏曲,很伤脑筋。这日李克用早起,不见李存勖,就问仆人:“存勖为何还不起床?”仆人回答:“世子,昨晚一夜未归。”“他昨晚干什么去了?”“世子昨夜在梨园听戏到深夜,后来就睡在梨园。”李克用恼怒道:“立刻给我把他找回来!”仆人答应着跑出府。 仆人来到梨园,找到正在床上睡着的李存勖,摇醒他说道:“世子,赶快回府吧,晋王恼怒了。”李存勖揉揉眼睛问:“父王有急事吗?”“公子一夜未归,晋王着急了。”李存勖急忙起身、穿好衣服:“我这就随你回去。” 李存勖急急忙忙回到府中,见李克用气鼓鼓地正站在大厅中央。李存勖上前施礼:“给父王请安。”李克用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昨晚在梨园看戏看了一夜吗?”“是的,父王。昨晚看戏太晚了,就在梨园睡下了。”李克用不满道:“玩物丧志,整日沉湎于戏曲,将来如何掌管大晋,难道你要学唐明皇吗?” 李存勖正色说道:“父王是因为两次被朱温的梁军围困晋阳(今山西太原)而忧心吧。”李克用说道:“你还知道为父的忧心,你不为我分担解忧,就知道整日泡在戏园里。”“父王有所不知,我在戏园里看戏,一来是自己实在喜欢,二来是可以在看戏时得到启迪和静静地思考。”李克用恼道:“一派胡言,看戏你还找出一堆歪理。”“父王近日是否因晋阳(今山西太原)两次被梁军围困,我晋国无力抗衡梁国朱温而忧虑不安。孩儿已有化解之法。”李存勖劝慰道:“物极必反,恶极必亡。朱温威逼天子,觊觎帝位,陷害良善,可谓自取灭亡。我家三代尽忠王室,如今虽因势穷力屈,暂时无法为国报效,但也无愧于心。父亲您应忍耐静观,卧薪尝胆,积蓄力量,以待朱温衰弱之时再图复兴,怎能轻易就灰心丧气呢。”李克用释然:“物极必反,恶极必亡,卧薪尝胆,有道理!” 李克用把自己的亲儿子李存勖和其他十二个干儿子封为“十三位太保”:大太保李嗣源、三太保李存勖、二太保李嗣昭、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李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李克用还有不少亲儿子,他之所以单单把李存勖排进十三太保,一来想着重培养李存勖,二来想让李存勖与其他太保搞好关系,培植自己的势力。李克用听从儿子李存勖的建议,开始厉兵秣马,积蓄势力。 李存勖依然常常出没在梨园里,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客串一下兰陵王的角色。这日,他照常来到晋阳红梨园,胡掌柜热情地招待这位豪爽的晋王公子。胡掌柜殷勤地说:“世子,昨晚上从长安来了一个戏班子,班主曾在皇家梨园里,师从公孙大娘,这支戏班不仅曲目新鲜,班主的一班弟子更是各有绝活。”李存勖来了精神:“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瞧瞧,看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得嘞,您先安坐,我这就去和班主安排。” 没过一会儿,胡掌柜带着一个四旬模样、白净面庞、身板笔直、走路沉稳的男子,来到李存勖座前。胡掌柜说:“世子,这位就是贺春班的班主。”“鄙人薛子昂,拜见世子。”李存勖坐着拱了拱手,说道:“不必拘礼,薛班主请坐。”李存勖待薛子昂坐下,就问道:“适才胡掌柜说你们是从长安来的,为何来到此地呀?”薛子昂回道:“因在长安得罪了当朝权贵,不得已才离开长安,在外讨口饭吃。”李存勖又问:“在长安得罪了谁,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说和说和。”“如若真能说和了,那真是感激不尽。晋王公子是否知道张浚。”李存勖诧异:“是不是以前当过宰相的张浚。”“就是他。”“怎么得罪他的?”“张浚曾来看过我贺春班的戏,结果看上我的闺女,非要纳她为妾,我闺女不从,怕张浚为难我们,就离开了长安。” 李存勖说道:“这个张浚也是我们家的仇人,你就放心地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城呆着,有什么事就找我。”“在下谢谢世子。听胡掌柜说,您特别喜欢看戏,等一会儿,我让弟子们给演几出好戏。”“那就有劳薛班主。”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戏台上当当当几声棒子响,锣鼓齐鸣,大幕徐徐拉开,紧接着几个小兵装扮的小厮翻着跟头出场了,这个开场引得台下掌声一片。班主薛子昂走到台前,双手抱拳行礼:“各位看官,小弟新到此地,贺春班给大家伙先演一场三国赵子龙单骑救主的《长坂坡》选段。”李存勖就喜欢这种英雄戏曲,忍不住大喝一声:“好!”观众们也跟着喊好,戏园里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长坂坡》第一场曹将张郃、曹洪上场亮相,唱道:杀气冲霄;接着徐晃、张辽出场唱:豺狼虎豹;许褚、曹休唱:旌旗飘;李典、 乐进唱:胆战心摇;张郃、徐晃、许褚、李典、曹洪、张辽、曹休、 乐进齐唱:要把狼烟扫。 这个出场亮相赢得满堂喝彩,观众们兴奋了,这么新鲜的戏曲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 一番热闹过后,演了赵云赵子龙出场,当赵子龙唱道:“自古英雄有血性,岂肯怕死与贪生?此去寻找无踪影,枉在天地走一程!”几番曹营来回厮杀,赵云念道:“抖擞精神显威风,长枪短剑立大功。今日当场救幼主,谁不闻名赵子龙。”李存勖听罢站起来鼓掌叫好。让跟随的仆人取了银两打赏戏子。 演完《长坂坡》,接着是《空城计》,说的是三国诸葛亮错用马谡失了街亭,司马懿领重兵来到城下,诸葛亮无兵无将,打开城门计退司马懿的故事。其中诸葛亮唱道: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命人去打听,打听那司马领兵往西行。 一来是马谡无谋少学问,二来是将帅不和,失守我的街亭。 连得我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又夺我的西城。 诸葛亮在城楼把驾等,等候你司马到此,咱们谈、谈、谈谈心。 进得城来无别敬,我只有羊羔美酒,美酒羊羔,犒赏你的三军。 左右琴童人两个,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休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请上城楼,司马你听我抚琴。 唱得李存勖心花怒放,开怀大喜,真是台上唱得淋漓尽致,台下听得畅酣淋漓。李存勖又高兴地命仆人取了银子打赏。 最后一出压轴戏是《霸王别姬》选段,说的是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韩信围困于垓下,汉军十面楚歌,引得楚军军心溃散,项羽自知不敌,对着虞姬感慨:“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姬为项羽舞剑后自刎。虞姬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 解君忧闷舞婆娑。 嬴秦无道把江山破, 英雄四路起干戈。 自古常言不欺我, 成败兴亡一刹那, 宽心饮酒宝帐坐!” 然后是一段双剑舞。虞姬俏丽的扮相,柔美的身段,亮相、回眸、蹙眉、碎步、一颦一笑看得李存勖如醉如痴,李存勖呆呆地看着虞姬,惊为天人。待虞姬下场,戏园里静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醒悟、热烈地鼓掌,掌声经久不息。李存勖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走向后台。 薛子昂站在后台门口,见李存勖走来,忙拱手说道:“世子,今日的戏怎样?”李存勖也不顾及身份,不由得拉住薛子昂的手,说道:“薛班主,今日是我看过最好的戏,看过您班子的戏才不枉此生啊!”薛子昂谦虚道:“世子抬爱了,这几出戏乃是新近排出来的,需改善之处还有很多,还望世子不吝赐教。”“薛班主客气了,此事以后咱们慢慢聊。我来后台是想结识一下您的弟子,尤其扮演虞姬的女子。”薛子昂略一犹豫,看李存勖毫无歹意,就说:“扮演虞姬的正是小女薛玉梅。”李存勖恍然:“难怪张浚这厮看上她。”抬眼看薛子昂脸色不对,急忙改口:“薛姑娘扮相、身段、舞姿、唱腔甚是精美,在下实在是仰慕不已,可否请薛班主引见引见。”薛子昂听胡掌柜说过很多关于李存勖的事,知道李存勖是个戏迷,不似权贵家的登徒子弟。于是就引李存勖来到后台化妆间。 薛子昂走进化妆间,对着女儿说:“玉梅,这位是晋王世子殿下。”薛玉梅款款万福,李存勖还礼道:“玉梅姑娘的虞姬简直神了,在下实在是痴迷的紧。今日初见姑娘没有什么象样的见面礼,这些请收下,不呈敬意。”说着掏出几锭金子,觉得不够,又把头上的发簪取下来,交到薛玉梅手中。薛子昂惶恐地:“二殿下不可,适才您已经赏赐了许多,这金子和发簪断不可再收了。”李存勖腼腆道:“这不算什么,今日没有准备,小小什物不要挂在心上,薛班主给小弟一点面子莫要再推脱。”“好吧,既然二殿下这么说,玉梅收下吧,快快谢过二殿下。”薛玉梅盈盈下拜:“谢过二殿下。”“班主、薛姑娘太客气,以后不要叫我二殿下,叫我世子或者存勖就好。”“是,世子。”李存勖看着薛玉梅,刚刚卸完妆,秀白的双颊愈发动人,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李存勖眼睛不离开薛玉梅说道:“薛班主,今日我做东,请贵戏班在晋阳(今山西太原)最好的酒楼鸿宾楼喝酒,给你们接风洗尘,也祝贺你们今日首演成功。”薛子昂被李存勖的热情打动,就不再推辞。 章节目录 第三章 定情 第三章定情 鸿宾楼离晋阳红戏园不远,李存勖让仆人先去订一个大雅间,把酒菜准备好。李存勖待戏班子的人卸完妆、收好道具,邀上胡掌柜一起,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鸿宾楼。 来到二楼最大的雅间,薛子昂这才将弟子们与李存勖一一见过。薛子昂指着一个白面方脸的、中等身材的后生,说:“世子,这位是《长坂坡》扮演赵云赵子龙的郭从谦。”李存勖抱拳:“老弟演的赵子龙惟妙惟肖、器宇轩昂,为兄佩服啊!”郭从谦拱手回礼道:“世子乃真正懂戏之人,您鼓掌叫好都是卡在点上。”众人哈哈一笑。薛子昂又拉着一位黄脸后生说:“这位是《空城计》中扮演诸葛亮的吴怀仁。”李存勖夸道:“你把诸葛亮的胆大心细、足智多谋演活了。”薛子昂接着指着旁边的三人:“这是《长坂坡》中扮演张郃的陈浚、扮演曹洪的储德源,演张辽的周匝,还有演曹操的杨婆儿。”李存勖赞道:“你们几位在台上个个英武雄壮、气宇轩昂,极好极好!”薛子昂继续介绍:“这位是《长坂坡》中扮演刘备的景进,这位是《空城计》中演司马懿的敬新磨”李存勖道:“刘备、司马懿被你们演活了,的确好戏!”薛子昂最后指着几位女子说:“这位是《长坂坡》中扮演甘夫人的蓝儿,扮演糜夫人的红霞。”蓝儿瓜子脸微白,红霞鹅蛋脸微红,二人身材婀娜,俏丽可人,李存勖连连夸二人扮相好、演技高。李存勖又向薛玉梅微笑着:“玉梅姑娘的扮相、身形、唱腔、舞技均是绝佳的,西楚霸王的虞姬恐怕也不及你啊!”薛玉梅羞红了脸:“世子过奖了。”李存勖对薛子昂说:“薛班主的弟子个个演戏出众,可以看出你这位当师傅的更加了不得。”胡掌柜接话:“那是自然,薛掌柜师从皇室戏曲大家公孙大娘,唱念做打、生旦净末,无一不精。”薛子昂谦逊地:“过奖过奖,在下上了些年纪已然演不动了,好在这些弟子还算争气。” 众人一一落座,李存勖做中间正位,左右两边是胡掌柜、薛子昂,薛玉梅挨着父亲坐下,其余人依次坐定。众人把酒言欢,李存勖没有王府公子的架子,得到戏班的人们喜爱,薛玉梅之前的戒备心理亦逐渐放下了。 快到散席的时候,仆人领着一个身着军服的年轻军官进来。李存勖一看,招呼他过来,李存勖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得力部将郭崇韬,人称小诸葛,谋略过人。”郭崇韬与在座众人见礼,然后附在李存勖耳旁悄声说了几句。李存勖站起身,向戏班众人拱手道:“对不起诸位,军中有急事需要处理,在下先告辞。请胡掌柜代为招待各位,各位尽管敞开吃喝,我的仆人会把账结了。少陪了。”说罢,与郭崇韬走出雅间,出酒楼奔王府而去。 李克用正在府中书房等着李存勖,十三太保中的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也在。李克用见儿子回来就问:“燕王刘仁恭被梁国攻打,意欲向我借兵,你意下如何?”李存勖问道:“父王您怎么想的?”李克用恨恨地说:“当年,李存孝反叛我,向敌军王镕求救。我出兵井陉攻打王镕,猛攻平山。王镕惧怕破城,于是向我求和,答应献帛五十万匹,并出兵帮助攻打邢州李存孝,后来李存孝被擒处死。我发兵攻打幽州,李匡俦弃城出逃,我追至景城,杀了李匡俦,任命刘仁恭作为留后、任节度使。可没过几年,这个刘仁恭却背叛晋国,我带兵五万攻打刘仁恭,两军战于安塞,结果我军大败。现而今,刘仁恭被朱温的梁军攻打,此等反复无常之辈,我觉得不救也罢。” 李存勖进谏说:“此乃我们重振军力的机会。父王,如今天下大势,归附梁国朱温的十有七八,即使如赵、魏、中山这些比较强的割据势力都不敢不听从于梁国。黄河以北,几乎没有梁国所担心的势力,梁国所忌惮的就只有我们和燕王刘仁恭了。如燕、晋合盟,那对梁国朱温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争天下要不在乎小节,虽然刘仁恭也曾围困过我们,但我们却在他危急时刻,帮他解困,他必会记得我们的恩德,此乃一举两得、不容错失的机会!” 李克用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在理。二太保李嗣昭听令。”“末将在。”“命你率所部出兵攻打潞州,以解燕国之围。” 二太保李嗣昭攻破潞州后,李克用命二太保李嗣昭为潞州留后。朱温发梁国军队十万人进攻潞州,筑夹城将潞州围住。李克用派周德威解救了潞州。 贺春班的首场演出,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引起了轰动,几天来慕名而来的人令晋阳红戏园场场爆满,李存勖每天都包下前面的三张大桌,招待晋军的将领们。十三太保中除了二太保李嗣昭驻扎外地和死去的十三太保李存孝,其余的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李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陆续都来过。大太保李嗣源因为事务繁忙,加上他对二太保李存勖本来就心存芥蒂,因为自己能征惯战,又是老大,很想继承李克用的袭位,故而对李克用这个亲儿子始终有些敌对。这日,李存勖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才让李嗣源来到晋阳红戏园看戏。李存勖对李嗣源说:“大哥,我保证你今天不会白来,这贺春班的戏是全天下最好的。”李嗣源轻蔑地:“全天下最好,这话有点大了吧。”“你还别不信,待会你看看便知。” 正说着,台上梆子、锣鼓响起,大戏开场了。李嗣源本就不好看戏,今日是因为李存勖几番相邀,才勉为其难来的。前面几出戏,他只是瞧了个热闹,待到最后一出《霸王别姬》的薛玉梅扮演虞姬出场,他登时被婀娜多姿的虞姬吸引住了,不由得嘴张得老大。李存勖在旁边瞥见他的失态,哑然一笑,自己接着专心看戏。 压轴戏演完,薛子昂走过来给李存勖道谢。薛子昂说道:“世子好,多谢您这些日子天天来捧场,又赏了许多银两,在下替弟子们多谢了!”李存勖摆摆手:“薛班主见外了,我实在是喜欢贵班的戏。这不,今日我把我们十三太保的大太保李嗣源也请来了。”薛子昂赶紧给李嗣源行礼:“大公子好!多谢您前来捧场。”李嗣源取出两大锭银两交给薛子昂:“这是赏给适才演虞姬的姑娘,可否请这位姑娘前来一见啊?”薛子昂有些迟疑,李存勖说:“我大哥不是坏人,有劳薛班主请玉梅姑娘来,见见我大哥吧。”“既是这样,请二位稍候。”过了一会儿,薛玉梅跟着爹爹出来,只见薛玉梅一声素白,亭亭玉立,洗去铅华的脸上更加楚楚动人。李嗣源看呆了,脱口而说:“姑娘美若天仙,可有许配人家?”薛玉梅不知怎么回答如此唐突的问题,薛子昂见状急忙说道:“此乃小女,尚且年少,未曾许配。”李嗣源紧接着说:“那就给我做妾如何?我保证象正室一样待你。”薛氏父女不知如何回答,如果不答应,等于当场得罪大太保,答应吧,怎可才见一面就轻易许人,还是做小妾。李存勖心中不悦,强忍着说道:“大哥有所不知,玉梅姑娘已心有所许,不可为难她。”李嗣源脸上挂不住:“是哪家的公子啊?有如此艳福。”李存勖无奈之下,只得说:“不瞒大哥,我与玉梅姑娘心心相印,大哥你来迟了。”李嗣源陡然醒悟,强笑说道:“那就恭喜三弟了,适才只是开个玩笑,莫要见怪。告辞了。”李嗣源说完起身离去。 李存勖见李嗣源下楼走了,才对薛子昂、薛玉梅说道:“对不住二位,刚才我见大哥苦苦相逼,才出此下策,惊扰姑娘,还望不要介意。”薛子昂说道:“多谢世子帮我们解围,不然真不知如何收场。”玉梅幽怨地说:“多谢公子,只是为了给我解围。”薛子昂听出女儿的话外音,这些天见李存勖是个正人君子的做派,对他很有好感,同时也发现自己的女儿似乎对李存勖动了心。他也想替女儿找个可靠的人家,李存勖家世显赫,自身又仪表堂堂,人品亦佳,就有心撮合二人,于是说道:“玉梅陪世子说说话,我到后台去看看。”李存勖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就请玉梅在自己旁边坐下。李存勖轻柔地说道:“姑娘不要介意我大哥,他就是这样,在我们兄弟之间直来直去惯了。”玉梅低头,细声说:“我不介意,这种事情以前也遇到过。”李存勖知道她在长安被宰相张浚看中的事,就宽慰说:“姑娘不必担心,有我在,晋阳(今山西太原)没人敢欺负你。”玉梅这些天已经和李存勖渐渐熟悉,李存勖对她嘘寒问暖,任谁也看得出,李存勖十分怜爱玉梅。玉梅也对李存勖心有所属,只待捅破一层窗户纸。玉梅抬眼看了一下李存勖,说道:“我说就是你欺负我。”李存勖诧异:“此话怎讲?”玉梅幽怨地:“你只为今日解了围,那日后玉梅的名声将何如?”李存勖终于领悟过来,大胆地说道:“莫不如你就做我的娘子,这样就可保住名声。”玉梅有些恼怒:“世子只为保住我的名声,才愿意这么做,玉梅宁愿不要。”李存勖拍着脑袋说道:“姑娘误会了,实在是我不会说话,我怕轻薄了姑娘,又怕姑娘拒绝我,以后不好再见姑娘,才没敢向姑娘表白心意,其实我是真心喜欢姑娘的。”玉梅闻听,心花怒放,但还是矜持地说道:“谁不知世子这样的权贵人家,从来不缺娇姬美妾,又怎会看上玉梅这样唱戏的。”李存勖昂着头:“唱戏的怎么啦,我就是喜欢唱戏的,什么权贵豪门在我眼里都是粪土。”李存勖低着头,对玉梅柔声道:“玉梅,我自从第一天见到你,就一见钟情,这些天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你,看不见你就象丢了魂一样。”玉梅终于露出笑容:“你说的可是真的?”李存勖抓住玉梅的手:“是真的,玉梅,你愿意让我娶你吗?”玉梅羞答答地点点头。 这一切被不远处的郭从谦都看在眼里,他略显失落地转身去了后台。 接下来的几天,李存勖更是天天泡在戏园子里,每到吃饭的时候,都让仆人去鸿宾楼订餐送到戏园子里,叫上薛子昂、薛玉梅一起吃,尤其选一些薛玉梅喜爱吃,每顿都不重样,极尽疼爱。二人如胶似漆,薛子昂看着女儿有了如意之人,也是喜上眉梢。 这日,李存勖一早就在戏园子坐着,离大戏开场还有一整子。他准备等玉梅化好妆,去后台找她说说情话。突然见胡掌柜没精打采地在前台转悠。于是,李存勖招手叫住胡掌柜,问道:“胡掌柜这是怎么了?生意这么好,我看你精神不佳,这是为何?”胡掌柜叹了一口气:“世子有所不知,前些年,我因为戏园子生意不好,周转不灵,就把戏园子抵押出去,借了些银两来周转,现在生意好了,当铺却要收了园子,说有买家看上。”李存勖说:“那你就把欠他们的银子还上,把当票赎回来不就得了。”胡掌柜唉声道:“哪有那么容易,前几年拉下的饥荒,这些日子才填上一部分,当铺的连本带利还差了四千多两,我这园子每日开销也不小啊,怎么还得上啊。”李存勖想了想,说道:“我有办法让你还上,你把薛班主叫上,我们去你的屋里说。”胡掌柜答应着叫来薛子昂,三人一起来到胡掌柜的屋里。 落座后,胡掌柜问道:“世子有何办法让戏园子过了这个坎?”薛子昂不知所以,李存勖就说:“现而今胡掌柜的这间戏园欠了当铺的钱,当铺说有人想接手戏园子,愿意出钱赎当。”薛子昂说:“我来此地刚刚打开局面,和胡掌柜也很融洽,要是再换了店主真不知会是怎样。”李存勖说:“我有个法子,既能让胡掌柜继续在戏园子当掌柜,又能让薛班主安心在此戏园子唱戏。”胡薛二人同时问道:“是何办法?”李存勖微微一笑,慢慢地说:“第一,当铺的四千两银子,我来交上,把戏园子的当票赎回。第二,赎回了的戏园子,胡掌柜占五成的股份,胡掌柜还继续当你的掌柜。另外五成股份是薛班主的,薛班主还是只管演好他的戏。戏班的人照常拿演戏的酬劳,戏园子的盈利你二人五五分成,如何?”胡掌柜眼珠子转了几转,说:“这么说来,胡某等于不用还四千两,还得到其中一半的股份,多谢世子仗义疏财,否则胡某就只能把戏园子让人了。”薛子昂不安道:“这不合适,我薛某什么也没出,就白得了戏园子五成股份,岂能让世子平白无故出钱的道理。”李存勖诚恳地说道:“薛班主,你不是白得的,一来有你的戏班在此坐镇,戏园子的生意定会越来越好;二来您是我未来岳丈,我想让您的戏班有个自己的戏园,以后可以专心演戏,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胡掌柜笑嘻嘻地:“在下恭喜薛班主、恭喜世子。”薛子昂感动地:“玉梅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心地很好,有你这份心,我已经知足了,股份还是你自己拿着吧。”李存勖笑着说:“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您就不要推迟了,大不了到玉梅出嫁时,您给她多陪些嫁妆。”薛子昂被李存勖逗笑了。 李存勖接着说:“还有,我看戏班的这几出戏很好,只是还没有排全,要把缺的几场排出来。不然,等过些时候,现在的戏大家都看腻了,戏园子里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看了。”胡掌柜抚掌说道:“世子真是行家,说到点子上了,戏园就怕没有新戏吸引人。”薛子昂说道:“以前在长安排了这几出戏,想着要把戏排全了,怎料得罪权贵,被迫离开长安,这一路没法子安定下来,所以一直没把缺失的戏排完。这下好了,终于可以安定下来。打今儿起,我就开始排剩下的几场戏。” 章节目录 第四章 排演新戏 第四章排演新戏 胡掌柜拿着李存勖给的四千两银子,到当铺赎当。当铺老板很是不乐意,怎奈典当的规矩是,只要按期来赎当,当铺就必须让当家取回当票,这单生意也就两清了。 胡掌柜回到戏园,拿出早已请人写好的契约,当着李存勖的面,与薛子昂签订了戏园股份契约。胡掌柜高高兴兴地收好契约,去忙自个的。薛子昂对李存勖又要道谢,被李存勖拦住:“薛班主,再客气可就见外,只要您和戏班子能安定下来,也不枉您多年学戏、唱戏的一身本事,而且玉梅将来出嫁后,也安心啊。”身旁的玉梅感动地悄悄拉住李存勖的手,深情地看着体贴人意的李存勖,李存勖手里稍稍握了玉梅的手一下,对她微微一笑。薛子昂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小情侣,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开戏了。” 玉梅此时已完全不避人,就紧紧地依着李存勖坐在台下的位子上说话,二人卿卿我我地说着、笑着。远处郭从谦看了这边一下,眼里闪出嫉妒的目光。 当晚,戏园子收场后,薛子昂就准备排新戏,他让胡掌柜和其他伙计去休息,只留下一个看门的伙计。李存勖想多陪陪薛玉梅,也留下,坐在台下饶有兴致地看着。 薛子昂对弟子们说道:“之前,《长坂坡》只排了第一场和第十一场,自今日起,咱们把那些缺失的几场排出来。郭从谦、陈浚、扮储德源、周匝、景进你们几个开始排第二场。我给大家先讲一讲这场戏: 刘备出场唱:兴王霸业成炎汉,(四下手、简雍、甘夫人、糜夫人、张飞、赵云、众百姓、糜竺、糜芳、两车夫、两马童,两纛旗引刘备同上。) 刘备唱:谁知今日不周全。忙将人马来催趱,逃出虎穴与龙潭。咳! (念)忧国忧民心,恨杀孤苍穹。 赵云(念)真心多劳顿, 张飞(念)路途受苦辛。(白)咳! 刘备(白)唉,三弟为何长叹? 张飞(白)想你我弟兄,自桃园以来,临阵百战百胜,今日带着这些百姓,遮拦左右,把一座好战场,弄得七零八落,怎的不叫俺老张发燥吓!(张飞叹。) 刘备(白)三弟,军家胜败,乃是古之常理也,何须如此吓? 赵云(白)三将军,看那曹兵虽有泰山之威,若凭你我胯下马掌中枪,杀进曹营,也要杀他个片甲不回! 张飞(白)四弟话虽如此,只是二位皇嫂的车辆,无人扶保。 赵云(白)三将军,俺赵云不才,愿保主母的车辆前往。 张飞(白)好吓,四弟保护车辆前往,待等先生、二哥借兵前来,再做计较。待俺老张抖擞威风,杀入曹营,定要杀他个落花流水! 刘备(白)咳,愧杀英雄也。 刘备马上自思叹,弟兄结义在桃园。大破黄巾兵百万,至今未得一日闲,离了新野心惊战,如今方知后悔难。 赵云:刘祖先早把阴灵显, 张飞:思前容易后悔难。 刘备(白)哎呀!耳旁听得人马喧, (张郃、徐晃、许褚、李典、曹洪、张辽、曹休、乐进自两边分上,抄下。) 刘备:如同剑林与刀山。(白)咳,四弟吓!你且快把威风展。 张飞:当阳桥前等你还。 赵云(白)呔!车夫与俺忙前趱,单人独骑破曹瞒! (张郃、徐晃、许褚、李典、曹洪、张辽、曹休、乐进同上,开打,徐晃、许褚、李典、曹洪、张辽、曹休、乐进同败下,张郃与赵云对枪,同下。众人同上,开打,张郃、徐晃、许褚、李典、曹洪、张辽、曹休、乐进同败下,赵云追下。)这第二场就演完了。” 李存勖还是头一次看薛子昂教人排戏,觉得这公孙大娘的关门弟子的确不一般。《长坂坡》场面大,薛子昂让弟子们在台上练习,把薛玉梅叫到台下观众席前面的空地,对玉梅说:“《霸王别姬》的第四场今天开始把它补全了,我先替从谦扮演项羽,这场戏是这样的: 项羽(白)妃子,敌军多是楚人,定是刘邦已得楚地,孤大势去矣。 虞姬(白)此时逐鹿中原,群雄兵起,偶遭不利,也属常情。稍捱时日,等候江东救兵到来,那时再与敌人交战,正不知鹿死谁手! 项羽(白)妃子啊,你哪里知道,前者各路英雄各自为政,孤家可以扑灭一池再战一池,今各路人马一起来攻,这垓下兵少粮尽,是万不能守。八千子弟兵纵然勇猛刚强,怎奈敌众我寡,难以取胜。孤此番出兵,与那厮交战,胜败难定。啊呀,妃子! 虞姬(白)大王! 项羽(白)看来今日,就是你我分别之日啊……了! 项羽(唱)十数载恩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白)忽听战马声嘶……马僮,将马牵上帐来! 项羽(白)乌骓啊……乌骓!想你跟随孤家东征西讨,百战百胜,今被围垓下,就是你,也无用武之地了! (唱)乌骓马它定知大势去矣,故而你在篱下沙沙声嘶…… 虞姬(白)大王,大王!大王。 虞姬(白)好在这垓下之地,高冈绝岩,不易攻入,候得机会,再图破围求救,也还不迟……备得有酒,再与大王对饮几杯。 项羽(白)如此,酒来 虞姬(白)大王,请 虞姬(白)大王请! 项羽(白)妃子请! 项羽(白)想俺项羽乎! (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白)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 项羽(白)如此有劳妃子! 虞姬(白)如此妾妃出丑了! 虞姬(边舞边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项羽(白)有劳妃子。 近侍(急上,白)启奏大王,敌军四面来攻,特来报知。 项羽(白)吩咐众将四面迎敌! 近侍(白)遵旨。 近侍乙(白)启禀大王八千子弟兵俱已散尽! 项羽(白)何等! 近侍乙(白)遵旨! 项羽(转对虞姬,白)妃子,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虞姬(白)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项羽(急问)怎么! 虞姬(白)免你牵挂。 项羽(急白)妃子,你,你,你,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白)大王啊! (唱)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 项羽(白)哇呀呀!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欲夺其腰间宝剑,项羽转身避开) 项羽(白)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再索宝剑,项羽再次避开) 项羽(白)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虞姬第三次索要宝剑,项羽又复避开) 项羽(白)妃子,不可寻此短见啊! 虞姬(指向帐门处,白)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项羽(不知有假,转身看去,白)待孤看来…… (待他方一回头,虞姬即抽出他腰间宝剑……未几,项羽意识到受骗,忽一低头,惊见腰间抽空的剑鞘) 项羽(猛回头向虞姬,惊呼)啊!这-- (话未出口,已见虞姬自刎于前,项羽顿足不已) 项羽(痛悔,叹)哎呀! 这场戏是《霸王别姬》中最重最要紧的一段,你要好好练,舞剑的这段,你可以请世子给你指点一二,他是舞剑的行家。” “遵命,爹爹,我这就请教去。”薛玉梅说着,走到李存勖跟前,俏皮地打了个万福,笑盈盈说道:“请李师傅教玉梅舞剑。”薛子昂和李存勖被逗得哈哈大笑。薛子昂笑着说:“你这个妮子,哪有你这么请教人的。”李存勖也笑着说:“玉梅今日的确调皮,待为师好好教教你。”说着拿过玉梅手中的双剑,舞了起来,只见剑花飞舞,煞是好看。玉梅待李存勖收势,玉手啪啪地鼓起掌来:“世子舞得真好!”李存勖说道:“我这些招数上阵杀敌还行,但你在台上这么舞可就不美了,莫不如你就学几招挽剑花,加到剑舞里兴许会更好。”薛子昂和薛玉梅同时表示赞许。 薛子昂又说:“玉梅,你好好练,过几日我教你演《贵妃醉酒》。”李存勖一听兴致来了:“那太好了!玉梅演杨贵妃,我真的很是期待!”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崭露头角 第五章崭露头角 这日,台上弟子们在台上练功排戏,薛子昂、胡掌柜陪着李存勖在台下喝茶闲聊。胡掌柜好奇地问李存勖:“世子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李存勖微笑道:“胡掌柜请问,只要不是军国秘密?” 胡掌柜说道:“不是军国大事,只是您作为一个马上征战的将军,为何如此喜欢看戏?” 李存勖笑道:“我在戏文中,能听到很多道理。”胡掌柜道:“愿闻其详。” 李存勖道:“既然你今日问到,我就有个想法,要你帮忙。”胡掌柜回答:“世子对我有再造之恩,有什么事用得着在下的,定当肝脑涂地。” 李存勖笑道:“言重了,只是想让胡掌柜在每出戏的宣传上,加上一些说明,让看戏的人真正从看戏的过程中,懂得一些道理。”李存勖看着薛子昂、胡掌柜不解的表情,接着说:“你们看,比如《长坂坡》这出戏,讲的是曹操和刘备争夺天下的故事,曹操是什么人?一代奸雄,他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刘备呢,汉室宗亲刘皇叔,一心想重振汉室。当今天下,朱温不就象曹操,我父王不就象刘备吗?”胡掌柜恍然道:“您的意思是借着这出戏,让大家都能认识到朱温乃窃国大盗,晋王匡扶大唐。”李存勖道:“然也。就是要让更多的百姓明白这个道理,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胡掌柜抚掌道:“世子真是高见!那我就多写一些传单告示,在城内各处张贴,在各个客栈驿馆派发,让来往的客人把传单告示带到外地去。”薛子昂赞同道:“对,这样不但扩大了戏园的宣传,也把朱温就是当今曹操、晋王就是当今刘备的道理传到各地知晓。”李存勖笑道:“你们看《贵妃醉酒》不也是说大唐的戏吗?也可用来揭露朱温反唐。”胡掌柜回道:“好,我再找几个读书先生来琢磨琢磨,把这些戏曲与当今天下事结合起来,借古讽今。”李存勖拍拍手道:“胡掌柜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过了一个多月,薛子昂看新排的戏已经熟练了,就在戏园子外,放了一个大招牌,写着:晋阳红戏园新推出《长坂坡》第二场、第三场,新推出《霸王别姬》整场和《贵妃醉酒》,演出时间延长1个时辰,每日只演一场。票价:普通座位每位8钱白银。要知道,穷人家一个人一个月生活才需要三四钱银子。 胡掌柜的宣传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当日晋阳红戏园子再次爆满,前段时间贺春班的名头已经响彻晋国,甚至有很多外地的富商贵族专程远道而来看戏。这次听说有了新戏,全城轰动,一票难求,首场票价被人炒到了十倍。 戏园子里座无虚席,胡掌柜见门外等候的人实在太多,就按普通票价、加卖了二十张,只提供一张板凳,饶是这样,门口抢票闹得乱哄哄。抢到的兴高采烈,没抢到的垂头丧气。胡掌柜还是经验老到,马上开卖第二天、第三天的票,这才把门口乌央乌央的人群疏散开了。 开场戏照例是热闹戏开场,《长坂坡》曹刘众将官轮番登场,场面煞是好看,戏迷们的热情很快被调动起来,喝彩声不断。前排中间的贵宾座位全让李存勖包下,招待自己的部将和几位太保兄弟。 最后新出的《贵妃醉酒》是压轴戏,薛玉梅扮演的杨贵妃杨玉环出场的唱段: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 那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 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 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 这景色撩人欲醉 不觉来到百花亭 薛玉梅的唱腔、身段、扮相无不光彩照人,尤其手中的折扇配合着眼神,把杨贵妃闭月羞花的美貌表现得淋漓尽致,台下的戏迷个个如痴如醉。李存勖定定地看着心爱的人,眼里竟然含着泪水。 新戏的首场演出再次引爆了晋国,薛玉梅更是被誉为“梨园第一青衣”。李存勖尤其高兴,他恨不能早早地把薛玉梅娶回家。所以一收场,就找薛子昂和薛玉梅说这事,玉梅美滋滋地羞红了脸,薛子昂说:“世子想娶玉梅,我很乐意。只是先要正式提亲,然后选好日子八抬大轿过门迎亲,拜堂成亲。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要让她风风光光地出嫁。”李存勖连忙道:“这事自然,我定当堂堂正正娶玉梅为正室,不会委屈姑娘的。”薛子昂又说:“还有一点,如今新戏刚排好,如果玉梅出嫁了,就不能出来演戏,这一时之间别人也接不上。”李存勖说道:“没关系,如玉梅婚后还想演戏,就照演。”徐子昂摇摇头说:“不妥不妥,哪有晋王世子妃上台演戏的,被人笑话。”李存勖说:“这有什么,只要玉梅喜欢,管他人怎么看呢。”玉梅感动地拉着李存勖的手。李存勖接着说:“不如这样,我先去准备提亲和办婚事,嫁妆班主您也不用准备,我都给备好送来。另外我看中戏园不远、隔着一条街有个院子,打算买下来给你们父女和戏班子住,婚后玉梅平日在王府住,想你了,就我和玉梅也方便回来陪陪您。”薛子昂感激地:“世子想得周到体贴,我十分感激,只是哪能又让你破费。”李存勖说道:“这算什么,只要一家人开心就好。”玉梅实在感动的不行,紧紧依偎着李存勖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李存勖不禁心旌荡漾,薛子昂知趣地悄悄离开,留下二人卿卿我我地倾述衷情。 过了几天,李存勖请薛氏父女和戏班子的人来看新买的院子,这是个两进大院子,薛子昂让男弟子们住前院的几间大房,两件厢房分别给了两位琴师,后院薛子昂和薛玉梅各一间,蓝儿和红霞等几位女弟子占了两间大房。众人欢天喜地,总算有了宽敞的房子还有大院子,比起到处住大车店要强多了。 薛子昂让大家回大车店收拾行李,马上搬过来。李存勖又招呼仆人买一些酒菜,摆在院子里,给大家伙庆祝乔迁之喜。 薛玉梅的名声越来越响,加上貌美如花,难免会遭到一些人垂涎。这日,李存勖因为王府有事没来戏园,前面的贵宾座被几个晋阳(今山西太原)当地的富商公子包了。 大戏开场后,这几位富商公子就嚷嚷:“我等是来看虞姬和杨贵妃的,赶快演《霸王别姬》和《贵妃醉酒》。”胡掌柜认得其中的一位叫孙勋业,家里是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开米店,晋国各地和梁国都有他家的分店,和两国的官府都有关系,否则也不会在两个敌对国都能开店。胡掌柜对孙勋业说:“孙公子,可否请你的几位朋友不要嚷嚷,不要影响其他的戏迷看戏吧。”孙勋业不高兴:“怎么,今儿我请几位好朋友给你捧场,你倒说我们影响他人看戏。你还想不想开戏园了?”胡掌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忍着没说话,走开了。 待到薛玉梅出场,这几位公子哥就开始吹口哨,对台上的薛玉梅说道:“小娘子真漂亮,可有郎君,你看我怎样?”弄得薛玉梅气得差点没法演下去。台下的戏迷们不乐意了,有人大声说道:“你们不看戏,就出去!”孙勋业等几个跳起来,转身从这后面喊道:“这是谁他娘的喊的?再说一遍。”胡掌柜一看戏园子里乱开了,就急忙跑到前面的贵宾座前,双手抱拳:“几位小爷,给在下一点面子,请坐下好好看戏吧。” 孙勋业瞪着眼睛道:“你算老几,给你面子,我们兄弟的面子往哪搁?”另外一位阴阳怪气道:“给你面子可以,等戏散了,你把台上这位小娘子叫来陪哥几个喝酒。”胡掌柜有些恼了:“几位公子也是有身份的,我们戏园子从来不出去陪酒,也找陪酒的去红香楼。”孙勋业道:“呦,我们让你的戏子陪酒,是给你们面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他几人也说:“就是,今儿你若是不把小娘子叫来,陪小爷们喝酒,以后你这戏园就别想开了。” 胡掌柜挺直腰板说道:“你们可不要欺人太甚,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孙勋业跳起来,打了胡掌柜脸上一巴掌,叫嚣:“我今日还就在这撒野了,你能把我怎样?” 此时后台的几名男弟子听到前面吵闹,都出来看怎么回事。他们一看是几个人在为难胡掌柜,郭从谦、陈浚、褚德源、周匝、景进等人也是血气方刚,又有些功夫,一看胡掌柜被人打了,兄弟几人冲上去,对着孙勋业等人一顿拳打脚踢。孙勋业几个公子哥,虽然平日欺压良善,都是下人们动手,自己不能打,所以被几下就打跑了。孙勋业跑出戏园,回头说道:“你们等着!” 当天夜里,孙勋业的父亲孙传和来见李嗣源,孙传和说:“大公子,这些日子咱们的生意很好,您放在我这里的本钱赚了不少。”李嗣源笑了笑:“那就好,咱们还得多囤积一些粮食。”“又要打仗了?”“孙老板脑子很灵啊,你不要往外说,过几个月就要与梁国开战了,到时粮食肯定又要涨价了。”孙传和说道:“好啊,我们又可以大大赚几笔。对了,今日我儿子孙勋业在晋阳红戏园被人欺负了,将军可否帮忙出面教训一下戏园的人,替我儿子出出气。”李嗣源道:“晋阳红戏园是李存勖罩着的,那里面有他的相好。我看还是算了吧,告诉你儿子,这哑巴亏先吃着,别坏了我们的大事,以后再找机会报仇。”孙传和无奈地点点头。 连着几天,李存勖都没有来戏园,薛玉梅有些着急了。蓝儿平日里与薛玉梅关系融洽,二人几乎无话不谈。蓝儿宽慰她:“这些天可能世子因为王府有要紧的事,加上还要准备提亲、办婚事,忙得没有时间来看戏。”玉梅幽怨地:“那他也可以抽空来看我,或是让人捎个话也好,免得人惦记。”蓝儿取笑道:“呦,姐姐,才几天不见就忍不住了,下次他来,你让他拴在腰上,时时刻刻缠着他好了。”玉梅羞涩地:“蓝儿学坏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我不拧你的嘴。”说罢作势要抓蓝儿,蓝儿闪身躲着:“好姐姐,饶了我吧,下次蓝儿不敢了。”玉梅笑着说:“你还有下次。”蓝儿笑着说:“待姐夫来了,我告诉姐夫,说姐姐想他想得紧,想急眼就拿蓝儿出气呢。”玉梅气急:“我看你还胡说。”要去抓住蓝儿,蓝儿打开房门跑了出去,身后传来咯咯地笑声。 蓝儿刚冲出房门,迎面正好撞在红霞身上,红霞笑着骂道:“你个冒失鬼,又在搞什么古怪。”红霞进到玉梅的房间,问道:“玉梅,该吃饭了,师傅让我来叫你呢。”玉梅说:“我不想吃。”红霞摸摸玉梅的额头:“这也没生病呀,怎么不吃呢?莫不是世子这几天没来,妹妹害了相思病,茶不思饭不想了。”玉梅恼羞道:“姐姐也取笑我,我不依。”红霞笑着说:“好了好了,姐姐不笑话你,走吃饭去。你要不吃饭,世子该心疼了。”玉梅拿着粉拳轻轻地打了红霞一下:“还说不笑话我。”红霞拉着玉梅出房门,到前院吃饭去了。 又过了两天,李存勖终于出现在戏园子,戏还没开场,就来到后台小化妆间。这个小化妆间是专给女孩子用,玉梅正背对着门,坐在镜子前化妆。李存勖从后面轻轻地搂住玉梅的双肩,嘴贴着玉梅的耳垂,轻柔地吻。玉梅从镜子里看见几日不见的情郎,被李存勖挑逗的面红耳赤,她不由得反手紧紧抱住李存勖的后背,闭上眼睛享受着情郎的爱抚,嘴里却说:“你这个坏人,这么多日不来,一来就欺负我。”李存勖哼哼地说:“这几日王府有重要的事情,脱不开身,我想娘子,想得不行了。”“我不信,这些天你连个信也没有送。”“事关机密,父王不让我们与外界联系,我是世子,当然要守规矩。好娘子,不要生气,相公会好好疼你的。”“呸,谁是你娘子,你是谁相公。鬼才知道你这几日又看上哪家的小姐,跑去鬼混了。”李存勖举着一只手:“天地良心,好娘子,我真的是在办正事,若是和别的女人鬼混,天打雷劈!”薛玉梅用手捂住李存勖的嘴:“和你闹着玩的,好好的发什么毒誓。”李存勖搂着玉梅:“好娘子,不生气了。”“这么多天没有音信,你不知道别人担心你吗?你不能让仆人来告诉一声,你有事要办不能来总行了吧。”“是是是,相公知错了。”“这还差不多,明日是七夕,罚你明天陪我逛街、洗发、还有,总之要陪我一天寸步不离。”李存勖笑道:“这哪是罚我,分明是奖励我呀,我甘愿受罚,嘻嘻。”李存勖一直待在化妆间陪着薛玉梅,外边开戏了也不出去看。玉梅也很乐意李存勖陪着她,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众人知道二人在里面也尽量不去打扰。只有蓝儿和红霞要上场了,才敲门进来取戏服,到大化妆间去勾脸、换装。蓝儿进来时,还向玉梅挤挤眼说道:“姐夫怎么才来呀,可把我姐等急眼了。”玉梅羞臊地:“死妮子,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作势就要打她。“姐夫,你看我姐是急眼了吧”蓝儿躲到李存勖身后说道:“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成了出气筒了,姐夫可得补偿我。”李存勖饶有兴趣地看着姐妹俩玩闹,笑着说:“好,姐夫补偿你。”蓝儿跑到门口,回头说道:“说话算话?”“当然算话。” 章节目录 第六章 继位 第六章继位 翌日是七夕节,晋阳(今山西太原)城的大街上摆满了货摊,各种琳琅满目的针线、饰品、玩具、手帕、扇子等小货品,还有鞋帽、衣服,招惹得女孩子、妇人们逛得不亦乐乎。薛玉梅和蓝儿、红霞还有几个小丫头挽着手在前面逛街,李存勖和几个仆人紧紧跟在后面,姑娘们挑好了东西,李存勖就让仆人上去付钱。这越发吊起姑娘们的购买欲,根本不用操心钱多钱少的问题,只管选自己喜欢。不大一会儿几个仆人就大包小包拿了一大堆。 薛玉梅买了两条男子的头巾,一条给李存勖扎在发髻上,另一条说是给父亲买的。头巾虽然不贵,可李存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蓝儿悄悄地挑了一双男人的鞋子,没等仆人付钱,自己抢先付完钱,把鞋藏在袖子里,放进仆人背着的包裹里,生怕被人瞧见。红霞笑道:“蓝儿,给谁买的鞋子啊?”蓝儿羞红了脸,说道:“我给自己买的。”红霞手指点着蓝儿取笑道:“你当我不知,你分明买的是男人的鞋子。”蓝儿恼羞道:“就是我自己穿的,那是什么男人的。”玉梅笑着解围:“是是是,蓝儿是给自己买的。”说着冲红霞挤挤眼。蓝儿一看二人在取笑自己,就跑开了,玉梅和红霞相视一笑,两人都知道蓝儿是钟情于郭从谦。玉梅拉着红霞的手走着,问道:“姐姐怎么不给景大哥买点礼物呀?”红霞说道:“说起来就来气,那个木头,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意,每天就只知道练功唱戏和师兄弟们瞎混。让他今天来陪我都不肯,说逛街是姑娘妇人的事,他大老爷们嫌丢人。人家晋王世子都不在乎,他在乎个什么劲呀。”玉梅听到红霞这么说,不由得回头看看身后的李存勖,李存勖正看着玉梅,朝她挥挥手,玉梅报以甜甜的一笑,李存勖想起“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诗句。 正在愣神的时候,听到前面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李存勖一看是几个痞子围着几个姑娘在调戏,那几个姑娘似乎是蓝儿和小丫头们。李存勖赶忙走上前,薛玉梅拉着李存勖的手说:“蓝儿她们碰到地痞了,你快去帮帮她们。”李存勖拍拍薛玉梅的手,点了点头。快步来到人群跟前,拨开挡在身前一个痞子,站在蓝儿身边,问道:“怎么了?”蓝儿气红了眼,说道:“这几个无赖,说我们问了价不买东西,硬逼着我们买,嘴里还不干不净。”领头的痞子嚷道:“谁逼你们了,你们弄坏我的东西,当然要你们买,不然弄坏了,我们卖给谁?”一个小丫头说:“我们不买,是你故意扔在地上弄坏的,还赖上我们。”痞子狠狠地说:“好你个丫头片子,信不信老子打烂你的嘴!”李存勖冷笑道:“你打一个试试。”痞子上前就想动手,被李存勖飞起一脚,蹬在胸口,痞子倒退几步坐在地上。其余几个痞子见状,一起冲上来,李存勖一拳打倒一个,一脚踢飞一个,又是一掌劈倒一个,剩下一个被李存勖抓住脖领子,连扇几个巴掌,痞子的脸顿时肿了起来。几个痞子爬起来还想和李存勖打,这是李存勖的仆人们来到近前,大吼道:“狗东西,你们不长眼啊,这是晋王世子!还敢在此撒野!”被打得几个痞子转身想跑,李存勖喝道:“站住!想这么跑了?给姑娘们道歉!”痞子们只好给蓝儿几个作揖:“姑娘见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娘放过小的。”围观的人说道:“这几个平日里欺压百姓,强买强卖,就该好好收拾一下。”李存勖闻言,阴沉着脸说道:“从今日起,不许你们欺行霸市、强买强卖,否则我不单止见一次打一次,还要砍了你们的头。”痞子们跪在地上磕头:“世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李存勖厌恶地说道:“滚!”痞子们连滚带爬地跑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掌声、叫好声。 薛玉梅看着郎君威武和备受百姓赞许的样子,心里涌出无限的幸福,笑盈盈地拉住李存勖的手,蓝儿和几个小丫头纷纷过来道谢,李存勖谦逊了一番,小丫头们转身离去时,感慨道:“姐夫真威武,长得还这么俊朗,唉,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这样的如意郎君啊。”薛玉梅听见吃吃地笑了:“哟,世子爷现在成了大众情人了,我可得看严点,免得被哪家的姑娘抢了去。”李存勖哈哈大笑:“那你就紧紧抓住我,不要松手。”说着紧了紧握着薛玉梅的手。玉梅另一只手轻轻地打了李存勖一下:“臭美吧你,说你胖、你还喘!”李存勖觉得和玉梅在一起,有说不出的快乐。 当晚,李存勖陪着薛玉梅来到汾河边,望着星光点点的夜空,薛玉梅说:“今晚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你看天上的星星今晚特别明亮,在给他们照路呢。”李存勖怜爱地搂着玉梅的腰肢,在夜色中,玉梅的脸颊愈发显得白皙精致,李存勖轻轻地吻上玉梅的小脸,玉梅转过脸面对着李存勖,柔情似水的眼睛看着李存勖。四目相对片刻,二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李存勖搂着玉梅软绵绵身子,含着温润的嘴唇,不用得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一只手抱住玉梅的腰肢,一只手抚在玉梅丰满的胸脯。玉梅殷殷地呻咛几声,李存勖实在忍不住,一把抱起玉梅,登上马车。 李存勖向李克用说自己准备迎娶薛玉梅,李克用不同意,他说:“你的正妃应该是名门望族,这薛姑娘是个戏子,最多只能做侧妃。”李存勖坚持说:“我就是要让她当正室,别的什么名门望族与她无法相比。”李克用劝道:“你整天泡在戏园子里,我屡劝你莫要玩物丧志,你就是不听。如今却还要娶一个戏子为正妻,岂不辱没了王庭。”李存勖有些恼了:“怎么就辱没王庭了,玉梅她冰清玉洁,貌美如花,与我两情相悦,父王,请您成全孩儿!”李克用无奈地:“自古戏子多无义,既然你一意孤行,你就好自为之吧。” 李存勖此时也顾不得父亲不高兴,找来王府管家让他找好媒人、备好聘礼去提亲。薛子昂高兴地收了聘礼,正式定下了这门亲事,当天李存勖宴请戏园子所有人,几个与李存勖要好的太保、将领也被请来祝贺,足足热闹了一天。 接下来的几天,李存勖白天在王府办事,晚上来陪玉梅,薛子昂想已经定了亲,也就默许他俩晚上住在一起,这对没过门的小夫妻如胶似漆、恩爱无比。 几天来,李存勖让仆人买了大量的粮食,送到戏班子住的院子,粮食把一间杂物房都占满了。郭从谦问李存勖:“存这么多粮食,够吃一年的,是要打仗了吗?”李存勖笑了笑:“天机不可泄露。”郭从谦醒悟地点点头走开,李存勖看着郭从谦的背影,自语道:“这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一个月之后,李克用决定与朱温开战,李存勖向父王请战,李克用说:“此次用兵,为父要亲自出战。你我父子二人不可同时出战,须留下一人镇守,如若战败或是战事不利,也好有巩固的后方,以防不测。故而,你必须守在晋阳。等打完这一仗,就给你成亲。”李存勖见父亲应允了自己的亲事,十分高兴。三天后,李存勖送父亲出征,李克用带着李嗣源等几名太保和部将,共二十万大军,向汴州进发。 这次征战,李克用联络了结拜兄弟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和幽州节度使刘仁恭,约定各自带领部下,分三路进攻梁国朱温。出战不到一个月,梁国朱温从正面进攻晋军,原定攻打梁国的幽州军马却收了朱温的重礼,配合朱温攻击了晋军侧翼,契丹也被朱温收买,截断了晋军的后路。李克用急忙退兵,梁国军队紧紧追赶,李克用被毒箭射中,回到晋阳时,已然伤势严重。临死前,李克用把李存勖叫到床前,把晋王的大印交给他之后,又交给他三支箭,说道:“我平生最大的三个敌人,一个是幽州节度使刘仁恭,我屡次相救此人,他却屡次背叛与我,你要替我灭了他。第二个仇人是耶律阿保机,此人与我结拜兄弟,却在此次关键时刻背叛我,你要替我报仇。第三个仇人,你是知道的,是梁国朱温,他与我争斗二十年,你要消灭梁国,为我报仇。待这三个仇恨都报了,你就在我的坟前折断这三支箭,以告慰我的亡灵。”说完气绝身亡。 李存勖继任河东节度使,袭封晋王,时年24岁。晋国为李克用举行国葬,李存勖与薛玉梅的婚事,因为李克用的去世,国丧期间不得不延后。 安葬李克用之后,晋国举行了李存勖正式继任晋王的加冕典礼。年纪比李存勖大的养子李存颢、李存实自持重兵在握,对李存勖继位不满,所以就称病不来。十三太保不是按年龄顺序排的,如果按年龄李存勖最多只能排在靠后的第十位,李克用故意把亲儿子李存勖排在第二的位置。五代时期,各地节度使为了巩固自己的地盘,对于有军功的下属用认作养子的方法,笼络在自己身边,还有不少节度使传位给有能力的养子。故而,李克用去世后,养子李存颢、李存实就自然有了异心。他们暗地里怂恿李克用的弟弟李克宁发动政变,意图谋害李存勖、篡夺王位、投靠梁国。 李存勖接到密报后,召集亲信监军张承业、四太保李存信、六太保李嗣本、八太保李存璋、十太保李存贤、部将郭崇韬等人商议。最终决定:先下手为强。李存勖让众人领武士在王府中埋伏,传旨召见李克宁、李存颢、李存实。待三人进到府中,埋伏下的武士们将其擒获,当场斩杀。第二日公布其谋反、篡位、投敌的罪行,军政两界见识到李存勖的雷霆手段,朝中心怀不满之人略微有些收敛,国内政局初步稳定。 薛玉梅又是十几天未见情郎,虽然李存勖让贴身小厮李康给玉梅送了信,但玉梅还是止不住心中的牵挂。这日,李存勖待朝中事情处理完,看时间戏园也散场了,就带着几个贴身侍卫,来到戏班的住处。找到玉梅,拉着玉梅进到房间里,小别胜新婚,二人亲密了好一阵子。李存勖搂着玉梅在床上说话:“娘子,现在父王刚刚离世,按照惯例需守孝三年才能娶亲,这等的时间太长了。我想让你先搬入王府,待守孝期一过,就与你正式拜堂成亲,可好?”玉梅抚着李存勖的胸口:“这样不妥吧,你我还未正式拜堂,我就搬进王府,让人说闲话,怎么在王府立足啊。”李存勖想了想:“你顾虑的也对,名不正言不顺,虽然别人不敢说什么,难免还是委屈了你。要不这样,我在王府边上辟出一个院子,你和爹爹搬过去住,再找几个丫鬟仆人侍候、几个侍卫保护,院子开个小门直通王府,这样咱们见面就方便了。”玉梅把头深深地埋进李存勖的怀里,轻声道:“全凭郎君安排,只是你要和爹爹商量。” 二人又在床上缠绵了一阵,才穿衣起来。李存勖拉着玉梅到隔壁找到薛子昂,说道:“岳丈,如今我已继承王位,国中诸事繁多,出府来看你们多有不便。另外我与玉梅已然定亲,只待守孝期一过,就正式娶玉梅过门。如今是战乱时期,你们是晋国未来的国丈和王妃,这安全上也需要考虑,所以我想在王府边上单独辟出一个院子,供你们暂住,安排丫鬟仆人和侍卫照料保护你们。”薛子昂说:“晋王说得对,只是我们每日还要演戏,这样出入会不会不方便。”“不会的,你们住的院子有单独的门出入,还有一个小门直通我的王府,这样很方便。”“如此甚好。” 章节目录 第七章 新政 第七章新政 当年,朱温篡唐称帝,建立后梁,定都于汴州。李克用拒不承认后梁政权,仍沿用唐朝天佑年号,以复兴唐朝的名义与后梁相对抗,成为后梁北方最大的威胁。朱温遣军攻打沧州,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遣使向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恼怒刘仁恭反复无常,在李存勖的劝说下,才遣二太保李嗣昭率军攻取潞州(今山西长治),迫使朱温由沧州撤兵。是年五月,朱温派十万兵马围攻潞州,修筑夹寨。李克用命周德威援救潞州。周德威与梁军对峙年余,始终未能解除潞州之围。 这日,李存勖召集文武专门商议解救潞州之事。意见分成两种,一种大多数文武说晋国刚换了新王,国内诸事较多,有待进一步整固后,方可用兵;另一种少数几人说可以用兵。李存勖说道:“梁国此刻肯定以为本王年少,刚刚继位,晋国还在国丧期间,断断不会用兵。我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在此时出兵,打梁国一个措手不及。本王将亲自领兵驰援潞州。”郭崇韬和张承业劝道:“您乃一国之君,不可轻易出战。”李存勖笑笑说:“新王继位,当然应该出征以提振士气。” 李存勖亲自率军援救潞州,于四月二十九日抵达潞州北面的黄碾。果然梁军以为李存勖年轻刚刚才继位,必然不敢出军,故此毫无防备。五月初二,李存勖伏兵于三垂冈下,趁着大雾直攻夹寨,出其不意的大破梁军,彻底解除了潞州之围。经此一战,晋国兵威大振。与梁军对峙的周德威和潞州被围的二太保李嗣昭对李存勖增添了信任。 当年,李克用曾到潞州境内三垂冈打猎,在冈上的明皇庙前摆设酒宴,听伶人奏唱《百年歌》。歌词陈述人衰老之状,声调凄苦悲伤,只听得李克用老泪纵横。那时李存勖年方五岁,也随侍在侧。李克用指着李存勖,对诸将道:“老夫已老,壮志未酬。但二十年后,此子必能代我战于此地,完成我未竟的功业。”十九年后,初袭王位的李存勖果然在三垂冈大败梁军,奠定了晋国崛起的基础。 李存勖让二太保李嗣昭继续镇守潞州,犒赏了二太保李嗣昭的部下。当晚,李存勖与二太保李嗣昭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二太保李嗣昭说:“晋王殿下。”李存勖打断他:“以后私下里,咱们还是兄弟相称,你不仅是我哥,还是我姐夫呢。”二太保李嗣昭感动地:“那哥哥我先满饮此杯。”李存勖与他碰杯,二人都喝干杯中酒。二太保李嗣昭放下酒杯说:“兄弟,你可知道,以前十三太保中有人觊觎晋王王位,对你多有不满。”李存勖点点头:“就因为我是父王亲生儿子,认为我是靠这个才获取王位的?”二太保李嗣昭说道:“主要是因为这点,你可要多加防备才是。”李存勖说道:“我相信过些时候,他们会心服口服的。”“你有何打算?”李存勖反问道:“晋国为何一直弱于梁国?”二太保李嗣昭沉思片刻,说道:“军纪不严,官吏贪腐,刑罚严酷,盗贼猖獗,致使百姓心不齐向晋国。”李存勖一拍大腿:“说的极是!这正是晋国多年来积弱的缘由。虽然我晋国疆域小于梁国,但只要我们发奋图强,必定能够开疆拓土,剿灭燕国、梁国。”李存勖意气风发,又说:“哥哥你镇守潞州,夹在梁国、燕国之间,可同时也是插在两国中间的楔子,还望哥哥你能成为死死钉在两国之间,让他们难以动弹。”二太保李嗣昭坚定地:“兄弟放心,有我二太保李嗣昭在,梁国燕国不会好过的。”二人又碰了一杯。 第二天李存勖班师回朝,二太保李嗣昭相送,兄弟二人紧紧拥抱道别,李存勖上马回师晋阳。李存勖返回晋阳之后,犒赏了出征的将士。潞州之战时,朱温曾亲赴潞州,视察前线战况,结果得知李克用去世。他对年轻袭位的李存勖非常轻视,认为攻取潞州的大局已定,便径自返回汴州。朱温得到李存勖打败梁军的战报,大惊失色,喟然长叹:“生子当如李亚子,李克用虽死犹生啊。我的儿子们跟他一比,简直如同猪狗一般。“ 李存勖回到晋阳之后,惩治、罢黜了一批贪腐的官吏,大胆任用一批有才有德的官员,朝堂议政和官府办差的风气得以很大改观。 同时让大臣们对先行的刑罚做出修改,废除了一些如断椎、凌迟、阉刑、妇刑等令人发指的酷刑,放宽了一些因百姓饥饿而犯罪行的处罚。 颁布法令,鼓励百姓开荒种田,减免税赋。对于阵亡伤残的军士及家属、孤寡老幼给予补助抚恤。 李存勖还整肃军纪,严禁军队滋扰百姓,严惩作战不力,重奖杀敌立功。 保护平民、农工商从业者,严厉打击盗匪贼寇,晋国境内民风大为好转,一些梁国、燕国、契丹受害的百姓,纷纷逃往晋国。 薛玉梅虽然有些日子没见到李存勖,心里十分想念,但知道郎君正在忙于国家大事,她看到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和城中的一些变化,很是替郎君自豪。 李存勖总算忙完一阵,抽空来看薛玉梅。玉梅赶忙斟茶倒水,让李存勖坐下,给他捶肩解乏。李存勖奇怪地问:“娘子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你非但没有怨言,还这么殷勤地照顾我。”玉梅笑吟吟地:“我的夫君是位明君,你颁布的这些政策,百姓们都在夸奖夫君,我脸上也有光呀。”李存勖微笑着抓住玉梅的手说:“那你要怎样奖励夫君呢?”玉梅从后面抱住李存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夫君,这样的奖励你可满意呀?”李存勖反身搂住玉梅柔若无骨的身子,嬉笑道:“这哪够呀,多日没见,岂能如此轻易饶你。”玉梅羞涩地说:“夫君就知道欺负小女子,我不依!”嘴上说不依,身子却贴的更紧。李存勖按捺不住,抱起玉梅就放到床上。 910年11月,朱温派遣梁军三千进驻深州、冀州,企图夺取成德、义武两镇。成德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先后遣使向晋王李存勖求援,并表示愿与晋国结成反梁同盟,共推李存勖为盟主。 晋国朝堂之上,多数大臣不赞同出兵,理由是晋国现在休养生息,国力正在逐渐强大,此时用兵必然有损实力。且军士百姓连年征战,亦希望休战。 李存勖说:“休养生息固然重要,但敌国不可能让我们休战。我等只能是在战后的间隙抓紧生产,要以战避战,只有战胜敌国才能赢得休养生息的机会。如我们不救成德、义武,梁国必然会灭掉两镇,到时梁国实力就会更强,回过头来再对付我晋国,晋国反而更加危险。所以此时出兵才是良机。” 他再次亲率晋军东进,于是年十二月进至距离柏乡五里处的野河北岸,与梁军隔河对峙。第二年正月,李存勖与郭崇韬商议,诱敌深入,围歼梁军。李存勖命周德威率三百精骑到梁军营前挑战,故意激怒梁将王景仁,将梁军诱至鄗邑以南的平原旷野地带。 他利用地形优势,预先设伏,以逸待劳,在梁军疲惫时率骑兵突击,大破梁军,俘获梁军将校二百八十五人,斩首二万级。此战,梁军伏尸数十里,梁国的精锐禁军全军覆没,梁将王景仁、韩勍、李思安仅率数十骑连夜逃归。成德镇、义武镇从此彻底倒向晋国。 李存勖班师回朝,一些官员上奏折,规劝李存勖作为一国之君不该轻易领兵出征。李存勖看到这些奏折轻轻一笑,放在一边。第二日上朝,又有几个大臣劝晋王今后不可轻易出征,李存勖回道:“诸位大臣的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身负父王临终前的重托,三支复仇之箭还存放在太庙,大仇未报,本王当身先士卒,以报九泉之下的父王。”众文武大臣无不感动,山呼千岁。 李存勖与重臣商议,晋国下一步的策略。郭崇韬说:“我们晋国虽然最近在与梁国对战中取得了胜利,但梁国实力尚存,依然较我略强,并且我国北受契丹的骚扰,东存燕国的威胁。故当下应采取南面对梁国、北面对契丹采取防御,重点进攻东面最弱的燕国。”张承业、李嗣源等人也同意这个意见。李存勖道:“诸位的建议很好,本王这些日子亦在思虑这个问题,我们周围梁国、契丹、燕国中燕国最弱,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只有把握战胜燕国,对其它两国宜采取守势。如今燕王刘仁恭被其子刘守光囚禁,国内政局不稳,正式出兵的好机会,一旦拿下燕国,晋国的后顾之忧就解除了一半。故而,我们的策略是东进、北拒、南守、西拓。晋国的未来还要仰仗诸位尽心尽力。”众人齐声道:“臣等定当尽心尽力!发奋图强!” 李存勖下了朝,换下朝服,径直去往玉梅的小院,出征几个月,没见到心上人,心中无比挂念。李存勖在院子里没有找到薛玉梅和薛子昂。仆人告诉他:“这段日子,晋王殿下不在家,老爷和小姐每日都去戏园唱戏,有几次老爷让小姐歇息,小姐说,晋王没在家,她一个人闷得慌,还不如去戏园唱戏。”李存勖看看天,到戏院散场还有一个多时辰,他等不及了,就带着侍卫从院门来到大街上,向戏园子而去。 李存勖自从继任王位之后,还一直没来过戏园。胡掌柜一见到李存勖,惊讶得要喊出来,李存勖对他摇摇手。胡掌柜赶紧上前,悄声说:“晋王爷,您可有日子没来了。”李存勖微笑道:“是啊,一直都很忙,没空来看戏。”胡掌柜见李存勖的眼睛盯着台上,他醒悟过来:“前面已经坐满了,晋王爷随我到后台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李存勖进到后台,侍卫守在后台门口。李存勖穿过走廊,走到最里面的小化妆间,轻轻地推开门,只见玉梅正对着镜子发呆。李存勖轻轻掩上门,站在玉梅身后,双手蒙上玉梅的眼睛。玉梅一愣,刚要喊叫,摸着蒙住眼睛的手知道是自己夫君的手,玉梅惊喜地问道:“夫君,真的是你回来了?”李存勖在玉梅的发际上吻了吻,然后捧起细腻如玉的脸颊,深深地吻上玉梅温润的双唇,玉梅双手搂住李存勖的脖子,紧闭眼睛,热烈地回吻着郎君,李存勖紧紧搂住玉梅的腰肢,紧紧贴着玉梅柔软的身子,下身不由得硬起来,顶着玉梅的小腹。玉梅轻轻地推开李存勖:“夫君,这里是戏园子,不可这样,让别人看见羞死人了。”李存勖用手指轻轻刮了刮玉梅粉红的俏脸,说道:“那我等你散场了,一起回家。你可要好好慰劳夫君。”玉梅俏皮地:“晋王劳苦功高,妾身遵命。”李存勖怜爱地在玉梅脸上吻了一下。玉梅补妆准备出场,李存勖离开后台出来,胡掌柜让出贵宾席中间的座位,请李存勖就座。 章节目录 第八章 情真意切 第八章情真意切 看完前面半场《长坂坡》,薛玉梅的《贵妃醉酒》就要开场了,李存勖许久没有来戏园子看戏了,今日正好欣赏一下玉梅的戏。玉梅扮演的杨贵妃出场唱《海岛冰轮》: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在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 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在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雁儿飞哎呀雁儿呀 雁儿并飞腾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这一曲台上唱得柔情似水、悠远动听,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真可谓余音绕梁,酒不醉人曲醉人。接下来精彩之处:杨贵妃喝醉了之后,卧鱼闻花、衔杯下腰饮酒、醉步、扇舞,完全是身段舞艺,难度甚高,玉梅演得舒展飘逸、自然流畅、韵味十足,把杨贵妃醉酒的媚态,表现得淋漓尽致、美仑美奂。台下看戏的人全都屏住呼吸,眼睛定定地看着台上的杨贵妃,生怕错过杨贵妃的一个眼神、一颦一笑,全场只有乐器演奏的声音,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散场后,李存勖快步走进后台。进到小化妆间,不管玉梅还没卸妆,抱住玉梅就亲,弄得脸上嘴上全是油彩,玉梅的妆也花了。玉梅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李存勖说道:“玉梅你演得太神了!简直迷死人啊!”玉梅谦虚地:“哪有那么好?爹爹说还要加以练习呢。”李存勖道:“我李存勖的娘子本来就是梨园第一青衣!”两人此时突然看到镜子里自己的两张大花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玉梅快快地卸了妆,拉着李存勖向爹爹薛子昂说先走了。二人乘李存勖的马车回到了王府边上的小院。丫鬟已经准备好热水,每次戏院散场回来,玉梅都要洗澡。李存勖跟在玉梅后面进了洗澡的房间,打个手势让丫鬟出去。玉梅回头发现李存勖,顿时羞红了脸:“你快出去,我要沐浴。”李存勖嬉皮笑脸的:“我也要沐浴,要不咱俩一起吧。”玉梅不依,推着李存勖:“你快出去呀。”李存勖乘机抱住玉梅,解开她的衣衫。白皙光洁的肌肤吹弹可破,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珑纤巧,玉梅羞涩地双手挡在丰满的胸前,跳进大木盆里蹲下。李存勖哪里还忍得住,三下两下除去身上的衣物,也跳进木盆,色眯眯地说:“娘子,我和你洗鸳鸯浴吧。”“你坏死了!”玉梅用手撩起水泼到李存勖脸上,李存勖在水里搂住玉梅发颤的身子,在玉梅樱桃小嘴上一阵亲吻,玉梅软绵绵地躺在李存勖怀中,李存勖用水温柔地给玉梅清洗身子。 李存勖把郭崇韬、李嗣源、周德威找来商议对燕国幽州如何用兵。李存勖说道:“现而今,如果我们出兵攻打幽州,燕国必然会倾全国之力,与我对抗,恐怕战事必然胶着,我们难以迅速取胜。一旦东线陷入僵局,北面的契丹和南面的梁国再乘机进攻我们,晋国危矣。”郭崇韬应道:“晋王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当想办法突袭燕国,快速解决东面的威胁。”李嗣源等人也认同此意见。李存勖问道:“刘守光现在是什么想法?”郭崇韬说道:“刘守光软禁其父而篡夺王位,他最想得到别人的承认和支持。”李存勖道:“有道理,说下去。”郭崇韬道:“如果我们示弱,向刘守光示好、承认他的王位,他必定会对我们放松警惕,到时我们再发动突袭就能受到奇效。”李存勖来回踱了几步,而后停下来说道:“做戏做全套,我们采取骄兵之策,俗语道:若要使他灭亡,比先让其癫狂。我们联合成德、义武、昭义、振武、天德五镇节度使,派遣使臣,共尊刘守光为盟主尚父,这样刘守光必然会愈加膨胀,做出很多愚蠢失道的事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到时我们出兵取胜就水到渠成了。”众人皆说此计甚妙。 李存勖当即修书,派使臣秘密联络好成德、义武、昭义、振武、天德五镇,加上晋阳六镇,主动向幽州刘守光献表,奉他为七镇盟主尚父。刘守光果然以为六镇畏惧自己,野心开始膨胀,骄狂不可一世,连梁国、契丹也没放在眼里,自然就得罪了、疏远了梁国和契丹。 刘守光不顾属下大臣将领的反对,在幽州改王称帝,国号大燕。这就等于让各地向他俯首称臣,引起各地割据势力的极大不满。 李存勖见时机成熟,于这年的十二月,命周德威兵出河北飞狐口,联合成德镇、义武镇共同征讨刘守光。第二天开春,周德威夺取涿州,进围幽州。 刘守光急忙向梁国求救。朱温接到燕国求救信函,虽然对刘守光诸多不满,但更害怕晋国占据幽州会势力大增。于是亲率大军北上,命杨师厚围攻枣强,又命贺德伦攻打河北蓚县。 李存勖让周德威在枣强假意抵抗后,节节败退,让梁军占据枣强,成功牵制吸引梁军一部。同时悄悄地派遣晋将九太保李存审、史建瑭集中优势兵力在蓚县击败梁军主力一部。朱温得到战败的消息,气得大喊:“本王征战三十年,李克用与我交战亦是败多胜少,如今竟然败在其子毛头小子手上,真乃气煞我也!”朱温因此羞愤发病,返回了洛阳。 朱温经过节度使张全义家避暑,在张全义家里住了15日,朱温见张全义的妻子、女儿貌美,就迫使其妻子、女儿分别来陪床,朱温尽淫之。张全义儿子愤怒之极,想要手刃朱温,经张全义苦苦劝止才作罢。 朱温返回洛阳之后,病情加重,就想册立继承人。他知道自己几个亲子不能成用,只有养子朱友文尚可成器。加上对朱温荒淫乱伦,对自己的儿媳妇也不放过。而朱温的儿子们对朱温的乱伦,不仅毫无羞耻,竟然反而利用妻子争宠,博取欢心,争夺储位。朱温的养子朱友文老婆王氏色美,朱温特别宠爱她,朱温意欲将帝位传授给朱友文。于是朱温将传国玉玺交给朱友文的妻子王氏,让其到东都汴州去召回朱友文。 朱温的亲生儿子朱友珪的妻子也是朝夕服侍在朱温身边的,她知道了此事,就密告朱友珪说:“大家(指朱温)把传国玉玺交给朱友文的妻子王氏,让她前往东都召回朱友文,吾等死期将至了!”朱友珪不甘地说:“吾乃大家亲子,不传位于我,却要传给外人。与其坐而待毙,不如奋起一搏!”他随即利用他掌握的宫廷侍从,发动宫廷政变。当晚午夜时分,朱友珪领人杀进宫中,他命令手下冯廷谔杀死了朱温。 李存勖得到梁国政变、朱温被杀的消息,又喜又气:“这样一来,梁国的威胁可以得到暂时缓解,只可惜朱温已死,没能完成父王复仇的嘱托,手刃此贼。”接着下令:“此乃天赐良机,东线加紧攻打幽州!” 晋军连克幽州的顺义、密云、宣化、平州和朝阳(辽宁朝阳)等地。 913年,梁国朱温之子朱友贞发动政变,诛杀朱友珪,夺取帝位。 是年十一月,李存勖亲征燕国,攻破幽州,俘获被刘守光囚禁的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他留下周德威镇守幽州。李存勖返回晋阳后,处死了刘仁恭父子,以祭奠李克用,折断了李克用临终前交给他复仇的三支箭中的一支。 李存勖准备迎娶薛玉梅,册封她为晋王妃正宫娘娘,群臣反对,认为薛玉梅出身梨园,非名门望族,不可立为正妃。李存勖很是不悦,散朝后,薛玉梅见李存勖闷闷不乐,就问:“夫君今日怎么不悦?”李存勖看着玉梅,怕把群臣的话告诉她,会伤了她的心,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就说:“没什么,都是朝堂上的一些烦心事。唉,这晋王当得还不如唱戏来得舒坦。”玉梅噗嗤一笑,纤葱手指点着李存勖的鼻尖,笑道:“哪有你这样的君王,不愿做君王,倒是羡慕起唱戏的。”李存勖道:“虽说自古富贵只在帝王家,但我看来帝王家有自己的烦恼,凡事并不是样样能够如愿的。”玉梅望着李存勖的眼睛道:“做君王需心怀天下百姓,自然不能随心所欲,要引贤纳谏,如此才能成为明君。”李存勖赞道:“娘子还懂得帝王之道。”玉梅谦虚地:“我哪懂得这些,都是在戏文里学的。”李存勖道:“是啊,其实戏文里有很多兴亡之理、为人之道,这也是我喜欢听戏的一个原因。”薛玉梅见李存勖心情好些,就说:“夫君,不如玉梅给你唱一段,替你解解闷吧。”李存勖眉开眼笑道:“好极好极,娘子真是善解人意,娘子的唱腔能治百病。”玉梅甜甜一笑:“夫君安坐,玉梅这就清唱一曲杨贵妃的《梨花颂》。”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情也痴 天生丽质难自弃 天生丽质难自弃 长恨一曲千古迷 长恨一曲千古思 李存勖惊呆了,直到玉梅唱完来到近前,他才从戏中醒觉出来一般,他紧紧拉住玉梅的手,问道:“我怎么从来不知还有这段戏,你到底还有多少令人吃惊的戏。”玉梅调皮地笑着:“夫君真是个戏痴,玉梅从小学戏,十余年下来,会的戏还不少呢。这出戏还没排出来,只有这段唱词。今天让夫君尝尝鲜。”李存勖爱恋地抱住玉梅,在玉梅的樱唇上深深地吻着,又附在玉梅耳边说道:“为夫还要尝尝娘子的鲜。”玉梅含羞,拿粉拳轻轻地捶打李存勖。 第二天李存勖支开玉梅,与薛子昂说了大臣们不同意立玉梅为正宫的事,李存勖恨恨地说:“这帮老顽固,眼里只有什么名门望族,我的玉梅哪里不如这些名门小姐,我看比她们强百倍。我绝不让玉梅受半点委屈,非得做了正宫不可。”徐子昂担忧道:“如若你强行立玉梅为正宫,那些大臣们还有后宫都会针对玉梅,到时玉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李存勖严厉地说道:“有我在,看谁敢对玉梅不敬,惹急了我,把他们统统杀了!”玉梅突然出现:“我在门外已经听了好一会了,夫君不能因为我,与大臣们公然敌对,这于国于民皆不利,玉梅不能因为自己当了正宫,而让陛下背负骂名。”李存勖拉住玉梅的手:“可我不愿你受任何委屈。”玉梅动情地:“夫君,只要你一直爱我疼我,一直守在我身边,玉梅根本不在乎什么正宫、妃子之类的名分。”李存勖说道:“要不这样,我先立你为妃,过几年,大臣们习惯了、也知晓你的淑德,我在立你为正宫。”薛玉梅道:“其实我不想入宫,后宫里整日勾心斗角,妃嫔争宠吃醋,我不愿生活在这种环境之下。我还是愿意演戏,象现在这样就很好。平日夫君你忙于国事的时候,我也不用独守空房,在戏园里演自己喜欢的戏,待夫君空闲时,玉梅就陪着夫君。”李存勖大为感动:“玉梅你真是深明大义,只是这样可苦了你了!”“玉梅不苦,玉梅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还有爱我的夫君在身边,玉梅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章节目录 第九章 战契丹 第九章战契丹 李存勖正式迎娶薛玉梅,册封其为安国夫人,昭告全国,大赦天下。因玉梅不愿入宫,就仍然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大婚之日,晋阳城中百姓全都到大街上,看“梨园第一青衣”乘坐八人大花轿的迎亲队伍,在大街上游行。 晋阳红戏园为庆贺当家青衣薛玉梅出嫁晋王,特连演三天大戏,供免费观看。一时间晋阳城内不分平民、权贵纷纷涌向晋阳红戏园,轮流进去免费看戏。整个晋阳城如同过年一般热闹。 李存勖此番南破后梁,北定幽燕,威震天下。节度使王镕、王处直相继遣使入晋,共推李存勖为尚书令。李存勖依礼三辞,而后接受尚书令之职。他在晋阳开设霸府,建立行台,以唐朝皇帝的名义承制任命官吏。 新婚没过几日后,薛玉梅就提醒李存勖该上朝理政。李存勖感薛玉梅的贤德。于第二日召集群臣议政。监军张承业奏报:“魏博节度使杨师厚病逝。梁国朱友贞趁机出兵将魏博镇分为两镇,以削弱藩镇势力,不料引发魏博兵变。变兵囚禁梁国新任节度使贺德伦,请降于晋。”郭崇韬启奏:“大王,此乃我晋军出兵之绝佳机会,可趁势占据魏博,以绝梁国。” 李存勖即令李嗣源、郭崇韬率兵进占魏州(河北邯郸)。李存勖为了威慑兵变士卒,稳定乱局,以绝后患,下令处死变兵首领张彦等人。他将魏博牙兵编为亲军,归自己统领。还亲自兼领魏博节度使,随后亲自率军攻取德州、澶州(治今河南清丰西)。是年七月,李存勖进兵莘县,与梁将刘鄩展开对峙。 第二年,李存勖见两军对峙成僵局,就用计诱敌。声言回师太原,以引诱刘鄩出战。刘鄩果然中计,欲趁机夺回魏州,结果遭到李存勖、李嗣源、九太保李存审的三面夹击,在元城一战中全军溃败,逃奔滑州(今河南滑县)。而后,李存勖乘胜追击,遣李嗣源、九太保李存审分兵接连攻取卫州、洺州、相州、邢州、沧州、贝州等地。黄河以北除黎阳一地外,全部被晋国占领。梁晋形势从此发生逆转,形成隔黄河对峙的势态,对晋国十分有利。 这日,李存勖召集群臣商议对付契丹的国策。张承业奏道:“耶律阿保机自继任契丹可汗之位后,因契丹族的传统,可汗之位要三年改选一次。而阿保机想象中原的皇帝一样建立终身制和世袭制,所以在他任可汗满三年时,凭借他的实力和威望继续坐在可汗的宝座上,不肯交出大权。从而引发耶律部族内部其他贵族的不满,因为按照习惯,可汗实行的是家族世选制,可汗之位转入耶律氏后,可汗就都要由这个家族成年人担任。阿保机不让位,其他人便没有机会当选。 为了争取这个被选举权,阿保机本家族的兄弟们便首先起来反对他,。其兄弟们的叛乱一共有三次。第一次在公元911年,这年的五月,阿保机的弟弟耶律剌葛、耶律迭剌、耶律寅底石、耶律安端策划谋反,被安端的妻子粘睦姑报告给了阿保机,阿保机不忍心杀掉这些兄弟,就和他们登山杀牲对天盟誓,然后赦免了他们,只是贬了耶律剌葛的官职,加封粘睦姑为晋国夫人。 岂知这几个兄弟并不领情,第二年,又在耶律辖底的带领下,再次反叛。除了原来的几个人外,耶律滑哥也参加了。这年的七月,阿保机征伐术不姑部,让耶律剌葛领兵攻打平州。到十月时,耶律剌葛攻陷了平州,领兵阻挡阿保机的归路,想强迫他参加可汗的改选大会。阿保机没有硬拼,而是领兵南下,按照传统习惯赶在他们的前面举行了烧柴告天的仪式‘燔柴礼’,再次任可汗。证明他已经合法地连选连任,使诸弟没有了反叛的根据。阿保机兵不血刃地平息了一场叛乱。在第二天,诸弟便纷纷派人来向阿保机请罪,阿保机也就不再追究,只下令让他们悔过自新。 但是,可汗宝座的诱惑究竟比兄弟之情要大很多,诸弟在不到半年之后,又一次反叛。他们先商议好拥立耶律剌葛为新可汗,然后派耶律迭剌和耶律安端假装去朝见阿保机,想伺机劫持阿保机去参加他们已经准备好的可汗改选大会。除了本部落外,乙室部落的贵族也参加进来。 阿保机发觉了他们的阴谋,解决了迭剌和安端,并收编了他们的一千名骑兵,然后亲自率领部队追剿剌葛。剌葛派的另一支部队在寅底石的率领下直扑阿保机的行宫,焚毁了辎重、庐帐,还夺走了可汗权力的象征旗鼓和祖先的神帐。阿保机的妻子述律平看守大帐,领兵拼死抵抗,等到援军来后又派人追赶,但仅追回旗鼓。四月,阿保机领兵北上追击剌葛,他先派人分别在前面埋伏堵截,前后夹攻。最终将剌葛打败,夺回了神帐。到五月,阿保机领兵进击,终于擒获剌葛。 经过三次平叛,阿保机基本消灭了本家族的反对势力,但其部落损失惨重,原有马上万匹,如今百姓出门都要步行了。” 李嗣源接着说:“耶律本部落的反对势力虽然消除,但契丹其他七个部落的反对势力仍旧存在,他们以恢复旧的可汗选举制度为旗号,强迫阿保机退让可汗之位。阿保机只好先交出旗鼓,答应退位,然后以退为进,设下了计谋。他对众人说:“我在可汗之位九年,下属有很多汉人,可否让我自己领一部治理汉城?”众人都同意了。 到了那里,阿保机率领汉人耕种,当地有盐铁,经济也很发达,阿保机采纳了妻子述律后的计策,派人转告诸部落的首领:“我有盐池,经常供给各部落,但大家只知道吃盐方便,却不知盐池也有主人,你们应该来犒劳我和部下。”众人觉得有理,便带着牛和酒来了,没想到中了阿保机的诡计。阿保机布下伏兵,等大家喝得烂醉时,将各部落的首领全部杀死。” 郭崇韬说道:“现而今,寿州刺史卢文进叛附契丹,并引契丹军南下。此番耶律阿保机亲率五十万大军,入寇幽州。我晋国守将周德威孤军坚守幽州近二百余日,同时遣使向大王求援。请大王速速派兵救援!” 李存勖遂命九太保李存审、李嗣源、阎宝统领七万步骑,北上救援。是年八月,李嗣源率援军抵达幽州城外,大败契丹军,解除幽州之围。此战,晋军俘斩以万计,缴获牛羊、辎重无数。阿保机被迫撤兵,并让卢文进常守平州,守住契丹南下的一个重要通道。 不久,镇州防御使张文礼杀死节度使王镕,向阿保机求救,一同对付李存勖。阿保机第二次南下中原,攻陷涿州后进兵围困定州,和李存勖在沙河及望都一带交战。 正赶上少见的大雪,下了十来天,地上的积雪达数尺厚。李存勖与郭崇韬商议,郭崇韬说:“契丹兵都是游牧习俗,出征都是自己准备粮食和草料,战时靠四处掠夺解决供应。所以,一旦中原兵围困他们或者打持久战,契丹兵就很难坚持的。”李存勖说:“然也,此时契丹与我军对峙,兵马粮草奇缺,伤兵亦得不到及时救治,估计契丹减员甚多,战力不济。不久就将撤兵,此时宜派兵在其侧后埋伏,待其撤兵之时,趁机进袭。” 果然,几日后契丹撤兵,李存勖和郭崇韬领兵追击。李存勖牢记父王李克用临终前三支复仇之箭的嘱托,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冲着契丹王的大旗追去,他知道契丹王旗通常是插在耶律阿保机的战车之上。李存勖一路冲杀,一杆长枪将挡在面前的契丹骑兵,杀得丢盔卸甲、人仰马翻,直接杀到契丹军中,把自己的亲兵侍卫远远甩在后面。 此时契丹王站车上的耶律阿保机,回头见晋军阵中冲在最前面的金盔金甲的一员猛将,就快冲到近前,忙命自己的贴身侍卫上前阻挡。耶律阿保机的两名贴身侍卫官耶律雄和耶律弘,调转马头,立马拦住李存勖的去路。李存勖见二人骑着高头大马,相貌凶恶,知是契丹猛将,自不待言,拍马挺枪,对准耶律雄虚晃一枪,耶律雄嚎叫着举起弯刀,劈向长枪。李存勖不等长枪招数用老,突然手腕一转,枪尖划出半圆,刺向旁边的耶律弘。耶律弘冷哼了一声,掌中斧迎着李存勖的长枪的枪杆硬磕。李存勖见耶律弘的板斧厚重,估计此人力大斧沉,不等板斧碰到枪杆,枪尖顺势下沉,在耶律弘的战马前蹄上划开一道口子,耶律弘的战马吃疼,前蹄高高扬起,险些把耶律弘掀翻下马。趁着这个空档,李存勖调转枪口,刺向耶律雄的腰间,耶律雄刚才一刀劈空,急忙拨转马头,此时长枪堪堪要刺到身上,耶律雄慌忙闪身躲过。李存勖的连环三枪,逼得契丹二将手忙脚乱、狼狈不已。李存勖不等二人回过神来,回马又是一枪,刺向耶律弘的后心,耶律弘听到后面的风声,本能地侧身回望,李存勖的长枪扎到耶律弘的左臂膀。耶律弘吃疼用板斧磕开长枪,反手板斧劈向李存勖,李存勖在马上一哈腰,双腿一夹蹬,催马一跃,躲过板斧。 耶律雄此时已调转马头,向李存勖一刀劈来,李存勖用枪后杆,挡下弯刀,反转长枪,刺向耶律雄的肋下,耶律雄回刀格挡,李存勖顺势将长枪当成棍棒,拦腰扫去,耶律雄被扫中侧腰,疼得他险些跌落马下。李存勖连刺三枪,耶律雄大腿中一枪,胯下战马肚子中了两枪,战马疼极,狂奔而逃。李存勖见契丹王车逃远,也不恋战,调转马头追击契丹王旗战车。耶律弘见状哇哇叫着冲过来,李存勖不予理睬,耶律弘在后紧紧追赶,李存勖取下弓箭,突然回身一箭,二人相距太近,等耶律弘反应过来,利箭已射中胸膛,耶律弘栽落马下。李存勖马不停蹄,紧紧追赶耶律阿保机的战车,耶律阿保机见两员大将都未能阻挡晋军将领,即命手下侍卫放箭,李存勖挥舞长枪拨打飞蝗一般的箭羽。此时前面阻挡的契丹兵将越来越多。李存勖眼见契丹王旗越跑越远,已是很难追上了,李存勖懊恼地把长枪插在地上,长叹一声:“今日让阿保机逃脱,真是气煞我也!” 李嗣源、付存审在契丹侧后夹击,杀得契丹损失惨重,晋军大获全胜。此战之后,耶律阿保机意识到与中原交战,契丹的势力尚且不足,只好被迫停止向南用兵,转而向东北、西北征伐。 李存勖说:“契丹败退,北疆可暂保无忧。”张承业道:“我们连年用兵,国库空虚,应休战一段时间,以待恢复国力、储备粮草给养。”李存勖不以为然:“监军言之有理,但此时我军士气正旺,应一鼓作气,出兵南征梁国。”李存勖开始调兵南下,令李嗣源、付存审、郭崇韬等将领领兵将战线推至黄河岸边,与梁军夹河对峙,争夺黄河沿岸各处要点。 第二年十二月,李存勖率军东进,连破梁军数座营寨,攻陷魏州通向郓州的重要渡口杨刘城,俘获守将安彦之,并攻掠至郓州、濮州一带。朱友贞此时正在洛阳进行祭天大典,闻讯仓皇赶回汴州,组织梁军复夺杨刘城。但梁将谢彦章数次用兵,始终未能收复杨刘城。 章节目录 第十章 有喜 第十章有喜 在农历新年到来之前,李存勖从前线回到晋阳,他在朝堂与群臣见过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到玉梅的院子。玉梅在听到宦官通报后,急忙整理出门迎接,刚到门口,就见李存勖疾步走来。薛玉梅赶忙盈盈下拜,被李存勖一把拉起,紧紧地拥入怀中,轻声在玉梅耳边说:“娘子,我想死你了!”玉梅亦紧紧搂住夫君的脖子,应道:“郎君,我也想你啊!”二人自大婚之后,约定不以王宫的称谓,只似平常百姓家中称呼,显得更为亲近。李存勖庆幸薛玉梅当时不入王宫,在这里免了很多宫中的繁文缛节,相处起来轻松自在许多。 玉梅抚着李存勖的脸颊,说道:“郎君在外作战,辛苦得很啊,看看都瘦了。”说罢,拉着李存勖的手坐到榻上,“郎君稍事歇息,喝喝茶,等一会儿吃一些可口的饭菜。”李存勖笑眯眯地:“你就是我最可口的,我只想吃你。”玉梅轻轻打了李存勖一下,嗔怪道:“还是那么心急,玉梅始终都是你的,想什么时候吃不行啊,非得急在一时。”李存勖哈哈大笑:“好你个娘子,学会吊夫君的胃口了。”玉梅轻推了李存勖一把:“你长途跋涉回来,又是刚刚下朝,该先歇息一会儿。不知好歹,辜负了人家的好心。”李存勖笑嘻嘻地搂住玉梅的柔柔细腰,手指点着她的鼻尖:“和你说笑的,看把你急的。”玉梅在李存勖的脸上轻轻一吻:“我就知道夫君最是疼爱玉梅的。你先喝茶,待玉梅给你唱一曲解乏,如何?”李存勖抚掌笑道:“妙极妙极!听卿一曲此乃人生最大的享受。”玉梅款款起身,取下架子上的宝剑,来到屋子中央,起舞唱道:“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李存勖痴迷地看着爱妻,唱罢舞完,站起身上前,无限怜爱地抱住玉梅:“好娘子,你唱得愈发美妙、舞得愈发动人了。此曲只应天上有,哪知今日到吾家!”玉梅依偎在李存勖的怀中,笑吟吟地:“哪有郎君说得那么好,你是爱屋及乌罢了。”李存勖轻吻着玉梅的秀发:“每每听到你唱戏,世间的一切烦忧皆可忘却,真乃我的灵丹妙药。”玉梅歪头问道:“郎君,你看我的剑花可挽得好看吗?”说着又挽了几下。李存勖笑嘻嘻,学着戏腔道:“真真好看得很呐!”玉梅也调皮地用戏腔回道:“还是郎君教的好啊!”二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晋阳城里张灯结彩,这是几年来晋阳最热闹的一个春节,晋军北却契丹、东平幽州、南拒梁国,占据优势和主动。故而李存勖赏赐军功将士,除夕之夜大放焰火,以示庆贺新年。按照惯例除夕夜各自在家与亲人团聚,初一夜晚,李存勖在宫中大宴文武群臣。李存勖除夕夜在后宫大摆宴席,请自己的皇太后、皇太妃们、安国夫人薛玉梅父女以及兄弟姐妹等饮酒、放炮竹、燃烟花、守岁,好不热闹。 宴席散后,回到安国夫人府,玉梅挽着李存勖在院中散步,玉梅感慨道:“这是我此生过得最开心的年,多谢郎君!”李存勖温存地抚着玉梅的纤纤玉手:“其实我还要感激你呢,今年的除夕也是我最舒心最甜美的,因为有你相伴。”玉梅闻言,偎入李存勖的怀中,喃喃地:“有郎君陪着我,此乃人生大幸!” 李存勖过完元宵节之后,重新回到黄河北岸的前线。他召集李嗣源、九太保李存审等将领商议战事。李嗣源说道:“自我军夺取黄河北岸之后,梁军依托黄河天堑,与我军对垒,我们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如今须想办法渡过黄河,才能突破梁军防线,直捣汴州。”九太保李存审道:“黄河沿线战线拉得太长,导致我方兵力不足,要突破梁军在黄河的布防,需要增兵,集中优势兵力,在一个点上重点攻击方可奏效。”郭崇韬说道:“攻过黄河的部队,应站稳对岸渡口,同时向左右进攻,把黄河南岸梁军的口子撕大,多占领几个对岸的渡口,我军即可同时从几个渡口快速渡河。否则一旦梁军组织反扑,已然渡河的部队就将陷入孤军作战、背水一战的危险境地。”李存勖从河东、魏博、幽州、横海、义武等各镇的晋军,齐集魏州,准备渡过黄河,直捣汴州,一举灭梁。李存勖率领众将沿黄河北岸勘察多个渡口之后,最终决定由濮州境内的麻家渡渡过黄河,进驻胡柳陂。 李存勖让李嗣源、付存审、郭崇韬等将领镇守黄河北岸,防止梁军渡河偷袭,同时等待渡河部队占领南岸,撕开梁军防线后,突击渡河支援,一举全面突破梁军。李存勖打算亲自率领周德威的部队,突击麻家渡。众将反对,纷纷劝道:作为一国之主,全军统帅,不可亲自冒险担当突击。李存勖上战场往往喜欢冲锋陷阵,虽然常常能起到鼓舞士气、打破僵局的作用,但也令手下将领们头疼,总要担心他的安危。李存勖这次还是不顾众将的劝告,执意要参加渡河突击。 翌日清晨,李存勖指挥晋军登上渡船,强渡黄河,向对岸的梁军发动攻击。把守麻家渡的梁军,奋力抵抗,箭弩象飞蝗一般射向晋军,船头的晋军用大盾牌挡住梁军的箭支,船夫和兵卒奋力划桨,冲向黄河南岸。李存勖待船只还未靠岸,就催马跃上堤岸,手中的长枪连挑数名弓箭手,周德威、阎宝、李建及等将官纷纷紧随其后,跃马冲到岸上,两军在堤岸上展开血战。 梁国知道黄河是他们最后一道防线,一旦被晋军突破,晋军就可一马平川、长驱直入,汴州、洛阳就很难保住了。故而梁军将几乎全部主力集中在南岸一线,同时重兵布防在各个渡口,并且在几个渡口之间安排了预备队,随时可以增援渡口守军。 李存勖好不容易杀退麻家渡的守军,己方亦损失四分之一的兵力,刚想沿黄河南岸,向东攻击,迎面正碰上梁军的增援部队上来。双方发生激战,梁军的数量几倍于渡河的晋军,周德威护在李存勖的身边,被梁军的一通乱箭射死。晋军大败,李存勖被迫指挥部下退到一座小山上,晋军居高临下、据山而守。 阎宝、李建及见围山梁军多是步卒,立足未稳。就向李存勖建议:“大王,山下梁军皆是步兵,他们向上仰攻,我们可用骑兵向下突击,冲垮敌军。”李存勖说:“然也,尔等组成三队轮番攻击。”晋军骑兵俯冲下山,势不可挡,终于反败为胜,击溃梁军。 接着沿河向东又占领一个渡口,因梁军主力尚存,节节抗击,渡过河的晋军虽乘胜夺取濮阳,但终因伤亡惨重,再也无力攻打汴州,只得撤回至黄河北岸。 李存勖回到晋阳,想着许久没去晋阳红戏园看戏了,就换上便装,领着几个贴身侍卫到戏园。玉梅自嫁给晋王李存勖之后,只有在李存勖出征,不在晋阳时,才会到戏园去唱戏,所以每到有当红青衣、安国夫人的演出,晋阳红就一票难求。李存勖来到戏园时,戏园早已满座,大门已然关闭,只留小门出入。李存勖的贴身侍卫上前,刚要敲开大门,被李存勖阻止,他从小门进来,戏园伙计是认得李存勖的,赶忙上前施礼:“晋王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您请上楼到雅间。”正说话间,胡掌柜恰好过来,眉开眼笑地施礼问安:“晋王殿下安好,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李存勖微笑道:“我才回到晋阳,这就前来看戏。适才伙计说戏园子在楼上有雅座了?”胡掌柜笑着答道:“托晋王洪福,戏园子的生意日益红火,所以加了二楼的雅间,专门给达官贵人们准备的。您上二楼看戏吧。”李存勖摆摆手:“我还是喜欢在台前的座位,近距离看戏,听得真、看得明。”胡掌柜拍手道:“晋王殿下是真正好戏懂戏之人,您这边请!”说着在前面带路,来到台前,引李存勖坐到台前正中的位置,说道:“这个位置玉梅让我始终留着给您,出多少钱都不卖此座的票。”李存勖哈哈一笑:“那岂不是让你少赚了很多钱。”胡掌柜笑着回道:“戏园子有今日的红火全靠您的提携,给您留座还不是理所当然吗。更何况有晋王的专座自此,戏票卖得更加火爆,随便在其他票价上加点价,就回来,不会损失的。”李存勖被逗乐了:“胡掌柜呀胡掌柜,你可真是个奸商!哈哈哈。”李存勖接着说:“我先去后台看看玉梅。”胡掌柜赶忙在前面引路。李存勖来到后台,见徐子昂正坐在幕后,看着台上弟子演戏,扭头一看李存勖来了,起身正要招呼,李存勖摆摆手、指指台上,示意不要打扰台上演出,然后径直往后面走去。 李存勖来到玉梅的小化妆间,轻轻地推开门,想给玉梅一个惊喜。谁知看到房内没人,他走进去,来到化妆桌前,见化妆盒是打开的,画笔、粉彩等东西都是摊开的,显然刚才玉梅还在用这些化妆。李存勖刚要转身去找玉梅,忽然身后一个人影扑入怀中,李存勖本能地抱住怀中人,清香的体味和柔软的身躯,让李存勖顿时知道是谁。怀中人紧紧勾住李存勖的脖子,温润的樱唇吻在李存勖的嘴上,李存勖贪婪地品尝这甜美的亲吻。好一会儿,二人才松开嘴。李存勖笑道:“你怎知是我?”玉梅搂住李存勖说:“我今天有预感,知道你回来呀。所以适才开门看到你在和爹爹打招呼,就藏在门后,给你一个惊喜呀。”李存勖在玉梅的脸颊上重重一吻:“小娘子,现在也学会调戏夫君了。”玉梅笑盈盈地:“我的郎君,我当然可以调戏,谁让你一去又是两个月,人家想得紧啊!”李存勖怜爱地抚着玉梅的腰肢:“好娘子,为夫也是身不由己,国事要紧啊。”玉梅嗔怪道:“玉梅当然知道郎君身负天下重任,所以从来就不曾拖后腿啊。”李存勖赞道:“还真是这样,为何你懂得这些道理?如此善解人意?”玉梅纤手把弄着李存勖的前襟,说道:“玉梅虽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戏文有很多这样的道理呀。”李存勖笑着拍拍玉梅的俏脸:“嗯,象你这样,能从戏文里懂得这么多道理,难怪你的戏演得如此的好。我看你的卧房里有很多书,是不是我没在家的时候,你在读书呢?”“是啊,我做了晋王的娘子,自然要多读一些书、多懂一些道理。”李存勖感慨:“为夫娶了你,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分。”说着李存勖抱紧玉梅,深深地吻着她温润的嘴唇,玉梅陶醉地依偎在李存勖的怀中。 李存勖难得空闲地坐在第一排,看着美娇妻在台上演着杨贵妃,无比地享受和自豪。他不知道身后二楼的一个雅间里,有一双阴沉的眼睛正盯着台上和自己。 晚上回到安国夫人府中,吃饭的时候,薛玉梅突然感觉有些恶心。李存勖关切地问:“娘子这是怎么了?莫非受了风寒?”薛玉梅回道:“没什么打紧,这几日都是这样。”李存勖对丫鬟说:“赶紧请太医来瞧瞧。”丫鬟回道:“昨日太医已经瞧过了,说夫人有喜了。”李存勖欣喜地问玉梅:“可是当真?”玉梅微笑着点点头:“太医是这么说的,我感觉也是有了。”李存勖喜极,跳起身把玉梅搂在怀里:“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玉梅问李存勖:“郎君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李存勖说:“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玉梅甜蜜地:“我想要儿子,长大后象你一样英武。”李存勖接着说:“还要个女儿,象你一样聪明美丽,儿子10个女儿5双多多益善!”玉梅害羞地打了李存勖一下,娇嗔道:“真贪心,你想把我变成老母猪呀,生那么多。”李存勖嬉笑地:“这世上哪有这么美的老母猪啊。”“好哇,你竟然取笑我。”玉梅的粉拳轻轻地打在李存勖身上,惹得李存勖哈哈大笑。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噩耗 第十一章噩耗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李存勖告别爱妻薛玉梅,奔赴晋梁两国对峙的黄河战场。梁晋之间的争夺呈拉锯之势,双方在黄河边反复争夺。 919年,晋将九太保李存审进据魏州通向汴州的重要渡口德胜城,并在黄河两岸修筑南北两城。梁国害怕晋军一旦站稳德胜城,就拥有了跨过黄河的桥头堡,随时可以越过黄河,进攻汴州、洛阳。 于是梁将贺瑰死命围攻黄河南岸德胜南城的同时,梁军以竹索连结战船横列河面,将李存勖所率援军阻在黄河北岸。 李存勖见情势危急,急令李建及率三百勇士,打破梁军的水上封锁。李建及率军从上游驾着小船快速地冲至河中,勇士们跃上敌船,一通斧劈火烧,终于冲破了梁军的船阵。李存勖乘势挥军渡河,大败梁军。 梁军不甘失败,梁将王瓒从黎阳渡河,屯据北岸的杨村渡,在黄河上修造浮桥,储存大量军需物资。为防备梁军渡河反扑,李存勖征发数万民丁,扩建德胜北城。梁晋两军在黄河沿线围绕着渡口反复争夺,两军每日大小百余战,互有胜负,呈拉锯战势。 多日来的对峙,迟迟无法打破僵局,使李存勖有些焦急。这日李存勖又欲上阵挑战梁军,被九太保李存审拉住马头,奉劝道:“大王不可亲自出战,您肩负着恢复唐朝社稷的重任,应当为天下着想而爱惜自己。举旗挑战,挥剑上阵,这是将士的职责,不是大王该做的事情。臣虽无将帅之才,但也不敢不为君分忧。”李存勖见李存审态度坚决,只得作罢。过了大半天,李存勖趁九太保李存审外出巡营,领着一队晋军出了军营,并对左右侍从道:“这老头子妨碍我玩耍。”他策马来到梁军营前挑战,梁将谢彦章领兵出营应战,没战几个回合,谢彦章假装不敌逃走,李存勖挥军追赶,结果中了梁将谢彦章的埋伏,被梁军重重围困,李存勖率众几经突围未果。正在形势危急之时,幸得九太保李存审巡营归来,得知晋王李存勖率队出战,急忙率队来援。李存审猛攻谢彦章的背后,杀退梁军,李存勖方得脱困。 李存勖在营中商议军情,哨探来报:“启禀大王,河中节度使朱友谦,攻取同州,派遣信使前来归降我晋国。”李存勖道:“请信使进来。”不一会儿,中军校尉领着一个中年人来到账内,中年人施礼道:“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将军信使梁葵参见晋王殿下。”李存勖问道:“梁先生在河中所任何职?因何而来?”梁葵答道:“鄙人在河中任军师,为河中投靠晋王而来。”“为何要投靠本王?”梁葵道:“我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初为陕州军校,后斩杀保义节度使王珙,依附宣武节度使朱温。被朱温录为养子,朱温即位后,拜河中节度使,守中书令,封冀王。朱友珪弑父篡位后,为拉拢、稳住升我家将军,就升其为侍中,我家将军将军虽然接受命令,但心中不服朱友珪无才无德。前不久朱友珪召我家将军去朝见,我家将军担心遭不测、不肯前去,故而前来投靠晋王,您看这是我家将军依附晋王的上表。”李存勖接过校尉从梁葵手中取来的表奏,看完后,对梁葵道:“本王为匡复大唐社稷,征战篡国之朱梁,你家将军能够弃暗投明,本王甚是欢迎,回去请转告朱将军,让他与晋军一起进攻朱梁,我修书一封请先生带回。”梁葵告谢退下。 梁国皇帝朱友珪听闻朱友谦叛梁降晋,即派招讨使韩勍率康怀英等军五万人去讨伐朱友谦。晋王李存勖派兵去救援朱友谦,在解县遇到康怀英军,把他打得大败,一直追到白径岭,连夜点着火把进攻,不给梁军喘息的机会,梁将康怀英再败而逃,梁军退走。 920年,朱友谦奉李存勖之令攻取同州,结果遭到梁国刘鄩的围攻。李存勖命九太保李存审与二太保李嗣昭率军前往救援。九月,九太保李存审进入河中,屯兵朝邑。 李存审鉴于梁军一贯轻视河中军的骄傲情绪,挑选二百精骑,掺杂在河中军中作战,挫败梁军锐气,迫使刘鄩不敢轻易出战。诸将担心河中军刚刚投向晋国,会有所反复,建议从速决战,以早定胜负。李存审却提出“缓师示弱,伺隙出奇”之计,按军不动,直到十余日后,见梁军略有松懈,方才突然进军出击,大败刘鄩。刘鄩连败,固守不出,李存审随即又命裨将李建及到沙苑牧马,以示松懈,诱使刘鄩以为可以趁晋军松懈之际撤军。李存审见梁军后撤,趁势率军追击,在渭河再次大败刘鄩。李存勖对九太保李存审的连环三计,赞不绝口。 正在晋梁两军在黄河两岸来回争夺正酣之际,李存勖接到晋阳传来的噩耗,安国夫人府深夜遭遇偷袭,安国夫人薛玉梅和国丈薛子昂遇难,贼人点燃大火,侍卫仆人死伤惨重,从现场遗留下的贼人尸体和兵刃看,初步是梁国派来行刺的死士。 李存勖闻听犹如五雷轰来。”“是这样,一个多月前,孙家米行来小人的店里订购一批火油,由于要的数量较多,我们是分两批才把火油备齐,还按照他家的要求用小桶装好。”“孙家谁来订的?送到什么地方?”“是孙家米行的赵掌柜,送到孙家米行。”郭崇韬让人把火油店掌柜带下去,然后让禁军头领李英祥去把孙家米行赵掌柜抓来问话。待李英祥走后,郭崇韬提审了悦来客栈的掌柜,此人长得面黄精瘦,郭崇韬问道:“前些日子,你的客栈可有住过梁国人?”悦来客栈掌柜回道:“是有十几个客人住了近一个月,他们说是孙家米行的客商,听口音是好几个地方的。”“一般的外地客商会在店里住上一个月吗?”“回将军,那倒是极少有的,只因为他们是孙家米行的客商,孙家又提前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故而小的也就没在意,反正有生意做总是好的。”郭崇韬一拍桌子:“狗东西被金钱迷了眼睛,哪有此等奇怪的事,十几个人在你的店里一住就是一个月,不可疑吗?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瘦掌柜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说:“小的有罪,经您这么提醒,这些人的确可疑,他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平时出入、做派也不象是买卖人。”“这些人什么时候离店的?”“就在五天前离店。”“可留下什么东西。”“那倒没有,只是来的时候是15个人,走的时候少了两个。”“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本店是按人数记账的,他们走的时候少了两个人,但还是按15人结账的,所以小人也就没顾那些。”“你可知道他们都和什么人往来?”“除了孙家米行的人,基本没与外人接触。有一次偶然听他们说,好象城内的华熙客栈也住着他们的人。”郭崇韬说道让人把悦来客栈的掌柜带下去后,喊道:“来人,立刻把华熙客栈的掌柜给我抓回来。” 郭崇韬接着审问孙家米行的掌柜孙传续,这个孙传续是东家孙传和的弟弟、孙勋业的叔叔,郭崇韬问孙传续:“悦来客栈的十几个客商可是你家米行的客人?”孙传续倒也镇定:“是的军爷,他们来晋阳与我家采买米粮的。”“采买米粮用不着一个月吧。”“回军爷话,因他们采买的数量多,而且还要洽谈明后年的买卖,故而在晋阳耽搁的时间长一些。”“那火油也是他们才买的?”“那倒不是,是我家自己采买的。”“你家用得了那么多火油吗?”“我家采买火油,是因为别的地方火油比晋阳买的贵,所以采买一些晕倒外地去卖。”“你家明明是做米粮生意的,怎么会采买火油。”“军爷有所不知,我家虽然主要做米粮生意,但火油有利可图,就采买一些随粮车一起贩运,有时看到别的货物有利可图的时候,我家也是这样做的。”“我再问你一次,那些人是不是梁国派来的刺客,专为刺杀安国公主而来。”孙传续心里一惊,连忙镇定地说:“真的不是,请军爷明察。”郭崇韬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押下去用刑!”两名力士抓起孙传续,拖去行刑屋,孙传续喊道:“军爷,我冤枉啊!” 这是属下来报:“华熙客栈的掌柜带到。”郭崇韬道:“带进来。”一个红脸微胖的中年人被带了进来,属下喝道:“跪下!”郭崇韬问道:“你是何人?”“在下华熙客栈掌柜章好仁。”郭崇韬嗤笑道:“我看你叫装好人吧。”章好仁讪笑道:“军爷玩笑了。”郭崇韬一拍桌子:“谁与你玩笑!你快快从实招来,怎样窝藏梁国刺客的。”章好仁磕头:“军爷饶命军爷饶命,鄙人是本分生意人,从不曾与梁国勾结。”“那你说说你的客栈,前段时间为何有数十名梁国刺客租住?”“您说的是前段时间在我店里租住的客商吧,那是孙家米行介绍来的,因鄙人的客栈地段稍偏,是以生意一直不温不火。孙家米行的这些客商要住一个月,人数又有三十余人,正好把本店包下,小人才结了这单生意。”郭崇韬心道:又是孙家米行。他接着问道:“这些事什么样的人,象不象客商?”章好仁歪着头说:“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这些人几乎都是年轻力壮,不象一般客商老成持重。”郭崇韬心里明白了,对手下说道:“把禁军头领李英祥叫来。”李英祥来到案前,拱手道:“请将军下令。”郭崇韬道:“即刻将孙家米行和孙家宅院查封起来,所有人都抓捕回来关押!”“末将得令!” 郭崇韬继续审问章好仁:“既然你发现可疑,为何不报告官府?”章好仁哆嗦地说:“回军爷,小人的客栈一向生意不是很好,只能勉强维持,孙家米行是咱晋阳城有名的大户,能做到他家的生意,那是本小店的荣幸,所以小人当时就没在意这些。”郭崇韬见问不出什么新东西,就让手下将人押了下去。 郭崇韬喝着茶等着孙家米行掌柜孙传续受完刑之后审问他,不大一会儿,两个力士架着瘫软的孙传续进来,把孙传续往地上一扔,一个力士轻蔑地说道:“还以为有多硬气呢,就是个软骨头,没几下就打怕了,一个劲地求饶。”郭崇韬喝着茶看了看地上浑身血迹的孙传续,问道:“怎样?现在可以说了吧?”孙传续缓缓地爬起身,双手趴在地上,磕头说道:“将军饶命,这一切都是我大哥孙传和与小侄孙勋业安排的。”“从头说起,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说清楚!”“是是是,一个月前,我大哥也就是孙家米行的东家孙传和跟我说,有一帮梁国客人要来晋阳住一些日子,具体干什么,他让我别问,只是交代我悄悄地给他们找好住处,别让外人知道。于是,我就找到悦来客栈和华熙客栈,安顿好梁国的客人。后来还让我按照这些人的要求帮他们买了一些火油。我当时觉得有些奇怪,就问我大哥,他让我照办就是,不要问那么多,我只好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直到几天前,安国夫人府被烧,这伙梁国人第二天全都消失了,我猜想可能是这些人所为。就去问大哥,正赶上他们父子出门,我大哥告诉我他们去几天就回来,让我看好店铺生意。我看他们的家眷都在,想着兴许不会有事,就留在晋阳,没随他们去。”“知道他们去哪吗?”“他们只说去外地的几个分店转转,看看生意怎样了。” 郭崇韬连夜审问了孙家管家,和孙传续说的差不多,郭崇韬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回王宫复命,到王宫问过值夜的公公,回答说:晋王悲伤过度,哭晕过几次,这会才刚刚睡下,郭崇韬嘱咐公公一旦晋王睡醒就通知他,他就在王宫侍卫值夜的房间休息等候。然后,他打发手下人去自己府中给家人报信。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寻仇 第十二章寻仇 翌日,郭崇韬早早起床,等候晋王李存勖召见。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公公前来说:“晋王已经睡醒,宣郭将军觐见。”郭崇韬随公公来到晋王书房,郭崇韬一见李存勖,吓了一跳,只见李存勖面容憔悴,头发也变得花白,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几岁。郭崇韬连忙跪地施礼,心痛地说道:“万望大王节哀顺变,逝者已逝,大王保重身体要紧啊!”李存勖睁着通红的眼睛,沙哑地问道:“你查的怎样?”“禀大王,经过昨夜审讯,已基本查明是晋阳米行的孙传和与孙勋业父子勾结梁国刺客所为,而今孙家父子和梁国刺客早已逃出晋阳。我已将孙家米行的掌柜孙传续、悦来客栈、华熙客栈、火油店的掌柜捉拿归案,查封了孙家米行和孙家宅院,将这两处的孙家的家眷、伙计全部收押。今日请示大王,向各地发出诏书缉拿孙家父子。”李存勖狠狠地说:“发诏,查封所有晋国境内的孙家米行,将米行的掌柜伙计一律当场斩杀,不惜一切务必捉拿孙家父子!”郭崇韬劝谏晋王李存勖,把不知情的孙家家眷和掌柜伙计死罪饶过,发配流放。李存勖道:“安国夫人府中的丫鬟仆人也一样被杀,杀了这些人也难以平复我心头之恨!” 三日之后,在晋王太庙举行安国夫人和国丈安葬大礼。礼部侍郎主持大典之后,晋王李存勖下令将在押的孙家米行掌柜孙传续及全家,悦来客栈东家、掌柜、伙计,华熙客栈东家、掌柜、伙计,孙家家眷、仆人、伙计共计百余人,以通敌、杀害安国夫人、纵火等罪名全部斩杀,以祭奠安国夫人。杀完这些人,在祭台之下戏班的人哭倒一片,郭从谦等人上前向晋王下跪请命,郭从谦说道:“在下愿追随晋王军中效力,杀尽梁国贼子,替安国夫人和师傅报仇!”戏班众人齐声喊道:“杀尽梁国贼子,替安国夫人和师傅报仇!”李存勖大为感动,当即下令:“贺春班的男弟子愿意从军的一概任校尉衔,女弟子由官府每月发给饷银供其生活。” 安葬大典结束之后,郭崇韬向晋王李存勖建议:“贺春班的弟子见过孙勋业,可否让他们带领几支斥候队,潜入梁国,秘密查找孙家父子的下落,尤其是在梁国汴梁、洛阳以及孙家在梁国的米行。”李存勖赞道:“甚好!你全权安排吧。” 几天后,按照郭崇韬的安排,郭从谦、吴怀仁、陈浚带领一队斥候去汴梁打探孙家父子的行踪;储德源,周匝带一队去洛阳;景进、敬新磨带一队在梁国各处搜寻。三队人在岔路上道别后,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此时的李存勖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接受群臣的劝谏,迎娶了三位名门望族的女儿,娶韩氏为正妻,后又纳伊氏、刘氏为妾。三女之中,韩氏为首,伊氏居次,刘氏最末。刘氏位次虽低但最受宠,又生有长子李继岌。 921年,李嗣昭以昭义节度使的身份,联合河中朱友谦、横海李存审、安国李嗣源、天平阎宝、大同李存璋、振武李存进等十镇节度使,一同遣使劝进,请李存勖建国称帝,并各献货币数十万,作为其登基建国的费用,但均被李存勖拒绝。李存勖说:“从我父王开始,就以恢复唐室社稷为己任,如今梁国未灭,疆土分裂,北有契丹,南有蜀、吴、吴越诸国,况且父王三支箭的仇恨,尚有两支未雪,又添安国夫人的仇恨,是以不可称帝也。”没过多久,晋国就面临两线作战的危急境地。 这一年,成德节度使张文礼在镇州叛乱。李存勖命马军前锋都指挥使史建瑭率兵讨伐,张文礼惊悸而死,其子张处瑾继位,史建瑭攻克赵州,在进攻镇州时中流矢死。李存勖便命阎宝率部攻打镇州,征讨成德节度使张文礼的儿子张处瑾。 是年年末,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勾结耶律阿保机,引契丹军南下,意图背叛李存勖,结果被义子王都囚禁。王都继任节度使。契丹军大举南下,进犯涿州、定州等处。二太保李嗣昭受命率部北上,随李存勖抵御契丹军。李存勖亲率五千铁骑北上,在新城大败契丹军。李存勖乘胜追击,不料却在望都中了契丹军埋伏,被重重围困。李嗣昭亲率三百骑兵,横击契丹军阵,在阵中往来冲杀,保护着李存勖突围而出。李存勖随即纵兵奋击,终于击溃契丹军,俘斩数千,缴获毡裘、毳幕、羊马不可胜纪,乘胜追袭至幽州。契丹军最终只得退回漠北。 镇州张文礼的儿子张处瑾继续负城顽抗。阎宝筑垒挖堑,长期围困镇州。晋军围困时间一久,镇州城中缺粮,王处瑾的军队出城找粮,阎宝故意放敌军出城,准备以伏兵截击叛军。没料想饥饿的叛军来势太快,而阎宝的诸军还未集结完,却反被叛军趁势袭击,阎宝只得退守赵州。阎宝因惭愤成疾,后背毒疮发作身亡。李存勖遂以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接替阎宝继续攻打镇州。 这日,因为镇州缺粮,张处瑾派出一千士卒,前往九门接运粮草。李嗣昭设伏于阎宝的旧营,将一千镇州军全部歼灭,只剩三个人藏匿在断壁残垣之间。他驱马射敌,却被敌人一箭射中头部。此时,李嗣昭箭矢已经用尽。他遂反手拔下头上的箭,将敌人射死,随即回营,结果因创处血流不止,当夜便死于营中。 李存勖再以天雄马步军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率军攻击镇州。李存进扎营于东垣渡,但当地土质松软,无法筑垒,只能伐木为栅,早晨,李存进命骑兵向镇州出发,自己守营。因为轻敌派大部人马出营放牧,张处瑾侦知李存进没有防备,立命其弟张处球率军七千前来袭击。 晋军的骑兵正向镇州出发,但双方异道而过,未能相遇,张处球直接杀到东垣渡口,李存进仓促之下,率领十余人出营应战,将成德军击退,晋军步兵逐渐汇集,骑兵也闻讯从途中返回,两面夹击,张处球的七千人马全军覆没,只身逃走,但李存进也英勇战死于桥上。 镇州之役史建瑭战死、阎宝病死、二太保李嗣昭、五太保李存进相继战死。李存勖只得五易其帅,派出九太保李存审接替阵亡的李存进。临出发前,李存勖对九太保李存审说道:“镇州真乃我晋军不祥之地,我连损四员大将。自安国夫人遇害后,本王诸事不利,期盼你能一改颓势,凯旋而归。另外你务必要保重身体,不可舍身犯险,咱们十三太保活着的越来越少了。”李存审动情地:“大王,安国夫人离世了,你要节哀、多保重!” 镇州久被晋军围困,城中粮尽,叛军已无力守城,城内人心浮动。守将李再丰暗中向九太保李存审投诚,约定在半夜用绳子将晋军拉上城头。到天亮时,晋军已全部登城,并将叛首张处瑾、张处球、高濛等人全部抓获,送往魏州的晋王行台。李存勖将三人问斩,因痛恨张文礼叛乱,导致史建瑭战死、阎宝气愤病死,二太保李嗣昭、五太保李存进战死,所以张文礼虽然已死,也被开棺戮尸。李存勖加授九太保李存审为检校太傅、兼侍中,李存审还师魏州时,晋王李存勖亲自出城迎接慰劳。 郭从谦、吴怀仁、陈浚十名斥候分散潜入梁国东都汴梁,他们分头打探孙家父子的消息行踪。十几天后,打探到孙家父子得到梁王朱友贞的赏赐,封孙家父子为三品官的虚职,享受朝廷俸禄,另外赏金百两,绫罗绸缎二十匹。孙家父子就在汴梁落了脚,闻听留在晋阳的家人伙计悉数被杀,知道阴谋败露,于是深居浅出、日夜防范。郭从谦等人多方打探,无奈还是没能打听出来孙家父子的住处。 郭从谦等人十分焦急,于是只好把汴梁城划成片,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梳理。按照郭从谦的说法:“这个法子虽然笨一些,但只要多花些时日,仔细查找,总能把孙家父子挖出来。”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才查到三处可疑的宅院,向周围人打听,似乎都见过孙家父子出现。郭从谦、吴怀仁、陈浚三人商议,郭从谦问道:“如果你们是孙家父子会怎么做?”陈浚道:“如果我是孙家父子,犯下这么大的事,晋王又下了追杀令,肯定要躲起来,俗话说:大隐隐于市。在汴梁城中最好多几处藏身之处,才不容易被发现。”郭从谦道:“说的对极了!狡兔三窟,我觉得这三处都是孙家父子的藏身处,只是要查明他们什么时候住在哪处?”吴怀仁道:“那就这样,咱们三人带着斥候,一人守一处,一旦发现孙家父子出现,就想办法杀了他们。”郭从谦道:“咱三人分别把守一处的方法可行,但想要杀了他们,又要全身而退,恐怕我们的力量还不够。莫不如传信给郭崇韬郭将军,让他把储德源、周匝、景进、敬新磨两队人都调过来,再派几个身手好的杀手过来,才能确保万无一失。”陈吴二人点头赞同。郭从谦接着说:“咱们这段时间监视好这三处宅子,摸清楚孙家父子的规律,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一旦暴露,非但孙家父子会逃走,我等也会遭到梁国的围捕。” 郭从谦三人分别暗中守着三处宅院,等待援兵的到来。十多天之后,储德源、周匝、景进、敬新磨带着几个人,悄悄来到郭从谦租住的一座小宅子。师兄弟相见分外亲热,景进问郭从谦:“你们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郭从谦道:“住在客栈,人多眼杂,时间一长,容易引起店家和来往的人怀疑,所以就租了这间不起眼的小宅子,出入方便。”众人皆赞想得周到。 郭从谦问道:“你们来的时候郭将军有何吩咐?”周匝说道:“郭将军交代,一旦发现孙家父子的踪迹,务必要斩杀他们。”景进道:“还说,要我们制定万全之计,刺杀之后想办法全身而退。”储德源补充道:“郭将军交代,我们带来的人不要全部进城,待行动之前再分开进城,因而我们还有二十余人在城外潜伏。另外郭将军还说,会再派人手到城外接应我们。”郭从谦叹道:“无怪乎人称郭将军是小诸葛,事事想得周全。”郭从谦接着说:“我们现在把孙家父子的情况,给你们说说。”陈浚道:“现在我们发现了孙家父子在城内有三处藏身地点,这几日我们分别守候,查到孙家父子,基本上每隔三天就会换一处地方。”吴怀仁道:“每次孙家父子换地方的时候,都是在晚上,大街上基本没有行人,便于隐藏他们的行踪,而且每次都有一队梁军保护,戒备森严。”郭从谦说:“他们藏身的地方有侍卫把守,估计有十余人之多。”敬新磨问道:“那咱们何时下手?”郭从谦道:“先不急,这两日你们先熟悉这三处地方,我们想好怎么动手,并且把撤退路线勘察好,然后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