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神魂意志深入廖元化识海,一路畅通无阻。
“不对,纵使被我封禁灵力,堂堂一个源法真人,识海防御,也绝不至于这么弱。”
“所以……陷阱么?!”
方锐喃喃着,谨慎之下,正待退出。
虽然卜算结果大吉,但也只能作为参考,他可不会尽信。
可也就在这时——
变故突生。
唰唰唰!
一道道流光闪烁,整个廖元化识海被封锁。
金红光芒涌动中,廖元化神魂显化,呈半仙法相态,上有两颗头。
一头居中,呈本来面貌;一头居右,呈女性化;左侧肩膀,却是一条断裂淌血的脖颈。
“方才,浅层搜魂得到的信息,果然有疏漏,是诱饵,故意诱导我深入!”
‘廖家的《天人化生真经》,真正应该有三相:本我相、男相、女相。’
‘本我相在内,谨守识海;男相、女相,则可显露在外,短暂分开。’
‘本我相调控男相、女相,而男相、女相,同样可以映照入识海的本我相。’
‘所以,这三头,则分别代表映照的三相,而男相之前在外自爆,故而,少了一头吗?’
方锐心中生出明悟。
此刻。
他察觉到这缕神魂意志无法退出,倒也不急,淡然看着廖元化准备搞什么幺蛾子。
毕竟只是一缕神魂意志,损失了也不算什么,更别说,还有着底牌在身。
“小辈,你毁我肉身,断我道途,我纵使魂飞魄散,也要你不得好死啊!”
廖元化声如杜鹃啼血,仅剩的双头四目淌出血泪,身躯如蜡油般融化,化作浓郁的黑红色光芒升腾,一股污秽、不详、让人心惊肉跳的气息逸散。
显然,是在动用什么恐怖的禁忌之法。
“应是神魂诅咒的法门,想借着我这一缕神魂意志,污秽我的神魂?”
“这般的半仙世家老祖,果然手段重重,可……何必呢?”
“孰不知,我方某人,最不怕的就是神魂啊!特别是,这般不设防的神魂!”
方锐暗叹一声,神通‘斩神碎灵’启动,斩出一刀。
唰!
一刀既过。
廖元化的禁忌秘法硬生生中断,在满是怨憎、不甘的目光中,神魂如琉璃般破碎。
识海中的封锁,也顷刻崩溃。
“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要我不得好死?我连真灵都给你灭喽!”
方锐轻笑一声,卷起廖元化的神魂碎片,查探信息。
那崩碎的神魂碎片,如一片片破碎镜子般折射,被提取出海量信息。
“果然,这般半仙世家的老祖,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比如:那方阴世地府雏形的缔造者,竟然是……虞圣皇?!”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人为缔造奇观净化天地负面气息,好大的手功法之类,虽说可作为推衍‘方仙道’的资粮,但那玩意需要的资料海了去了,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要慢慢来……
“唳!”
这时,八千劫妖黑鹰方才赶到。
方锐挥手将它们遣返,带走了一部分神药,作为对李侯、潘侯之流的后续投资。
“虽然这些神药的来路……但事已至此,纵使毁了,也不过将灵机重归于天地,乃是浪费。”
“不如分出去,完成我的布局,让活着的人少死一些,同时,反馈我劫运点。”
做完这一切。
“走吧!”
方锐召来紫羽鹤,破空离去。
……
明月皎皎,月华如烟如纱,夜风吹拂。
“唳!”
方锐青衫不染,负手而立在鹤背,衣角轻轻掀起。
风儿吹去身上的点点血腥,明月悬浮脑后,万丈月华笼罩其身,平白增添了三分高处不胜寒的清冷与寂寥。
返回城内,万家灯火摇曳,一扇扇亮起的窗户中,传来锅碗瓢盆碰撞,以及孩子们的声音。
刹那间,仿佛从高处不胜寒的天宫,一下子回到了人间。
院子内,堂屋的门口。
辛雪儿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大门,小小的身子蜷缩,看起来更加小小只。
突然。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眼睛有了光,站起来脆生生喊道:“叔叔,你回来啦?”
“回来了。”
方锐摸摸小丫头脑袋,牵起她冰凉的小手:“冷么?”
“冷。”
“那怎么在这儿坐着?”
“等叔叔。”
“吃过了吗?”
“没,要等等叔叔一起。”
“怎么非要等我?”
“就是想等叔叔一起啊!”
……
一大一小,牵着手入内。
廊檐下,串串风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风儿穿堂而过,烛光闪烁如榴花。
……
同一片天空下。
凉州州城中,廖家。
咔嚓嚓!
突然,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惊动了看守祠堂昏昏欲睡的守祠人。
“谁的命牌碎了啊?”
守祠人揉揉眼睛,晃晃悠悠站起身,从记忆中那些濒临大限的命牌上一一扫过。
“嗯,都没事?”
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那就是年轻一辈了?!”
“啧啧,多少年了,我廖家的年轻人,没在外夭折过了,今日终于又出现一个敢于捋胡须的。”
“让我想想,上次那个胆大包天的,是三族死绝,自身神魂,被点了五十年的天灯吧?”
守祠人喃喃着,已经可以预见,明日城中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他在年轻人的命牌中看过一遍,可依旧没有找到。
“怪了,那就是……家主一辈?!”
“廖玄策……廖玄英……不是……”
守祠人越找越忐忑,最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那就是我耳朵背了,没事?不对啊,命牌破碎的声音,这么多年了,我还会认错么?”
“我廖家的活人中,只剩下……”
他喃喃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大着胆子向最上面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
廖元化的命牌摔倒,支离破碎。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元化老祖明明还有数十载的寿元啊?!怎么就……”
守祠人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大好如能塞进去癞蛤蟆,一口气直接没喘过来,浑身瘫软,一屁股坐下。
好一会儿。
他才晃晃脑袋,双手拍打着腿凄厉大喊道:“不好啦!夭寿啦!老祖,他……没啦!”
……
凉州州城外,州军大营中。
今日,为了庆祝神药培育成功,犒赏三军,鸡鸭鱼肉皆有,足量提供,更不禁酒……
这般宴席,在往年都可堪称丰盛,更不用说在今年这般大灾的年岁了。
各处喜气洋洋,更有以法术幻化,悬挂各处的红绸布。
这时,突然一人慌慌张张来到:“爹……”
“三儿啊,你怎么了来了?来来来,咱家神药培育成功,你正好留下来庆贺一番……天大的事,也给我等明天再说。”
廖家家主摆手道。
“不是,爹,我要说的是老祖消息……”
“老祖的消息?这我知道啊,老祖追踪‘妖盟’盟主去了,怎么抓到了?这种事也值得大惊小怪?!”
廖家家主摇摇头,又是埋怨道:“只是,老祖说好让我摆宴席的,怎么又回城去了?那老祖宗啊,年龄大了,可真是任性……”
“不!不是!爹,是老祖没了。”这人都快急哭了,不得已打断道。
“没了,没了好啊……嗯?”
廖家家主忽然反应过来,眼睛瞪大:“你说什么?!”
“老祖……死求了。”
“我……我……”
廖家家主只感觉天旋地转,临昏倒前,还能听到周围隐约的声音。
“快快快!红的撤去,换成白的。”
“都给我哭起来!”
“唢呐呐?!”
……
次日。
凉州州城中,百姓果然说起这事。
“听说了吗?昨日,廖家在城外军营摆了上千桌,庆祝他家老祖仙去。”
“庆祝?”
“可不就是庆祝吗,那个红光绸缎,挂满了整个军营,哦,后来换成白的了。”
“啧啧,这一代的廖家家主不行啊,也忒心急了!”
“可不是?”
……
当凉州州城的百姓们吃瓜、看廖家热闹之时,其他在凉州的半仙世家势力,听闻此消息,却是纷纷震骇不已,如受惊的兔子般,连夜扛着搜集的血食跑路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