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英跳到门前破口大骂。

    “你他妈个老东西,有本事别躲着不出来!我不怕你!”

    “你敢要我儿子命,我李九英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块见阎王!”

    当时张小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张九英关门七天,炊烟不起,张小含连着高烧三天三夜。

    每天晚上,张小含梦到房梁张小含还真有几个屁的本事啊,当时看走眼了。

    这年刚过完九月九。

    张九英在院门头烧纸钱,因为张小含娘是这天走的。

    伊人相顾去,重阳不可忆。

    烧的晚,张小含回房睡觉,睡到迷迷瞪瞪,突然张小含被抱起来,也惊醒了。

    张九英把张小含抱到院里头。

    夜下,乌漆麻黑的院落章一口青色大棺差点吓哭了张小含,周围点着许多长明烛,影子晃得那口大棺越发骇人。

    这口青色大棺加上六道铸铁锁,足足有好几千斤重,凭张九英的力气是怎么把它从地窖搬上来的?

    张九英捂着张小含脑袋,他泪流满面,却神色异常激动,脸色憋红。

    指着那口棺材对张小含讲。

    “长岁你认真听好了,给我记到你心眼里去千万不能忘,到死都不能忘。”

    张小含点点头,脑子里什么都乱了。

    “你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棺材。”

    “你要把这口棺材当做命,这样才能救回你媳妇儿。”

    两句话落罢,张九英提着那只不知道多少年月,平日里只是吊在房梁上的桃木剑,踢门而出。

    张小含听见他含着哭腔大喊。

    “七年了,你怎么才回来看娃!”

    “锦屏啊,我来找你来了!”

    张小含娘的名字,南锦屏。

    这一去,足足八天,张小含也没有等到张九英回来。

    张小含就坐在青色大棺旁边,蜡烛好像永远烧不完,也不感觉饿,就坐在那,直到院门再度被踹开。

    一袭风尘仆仆的身形跌跌撞撞的闯进来。

    周围所有的蜡烛瞬间烁灭。

    “娃子,你在啊,太好了我没错过,这回我没错过,张九英你听见了没有……这回我终于没错过……”

    说着说着他哭了,一把用脏兮兮的袖子抹去眼泪,然后抱起张小含往外走。

    这就是张小含半个师傅,徐黍,年纪比张九英还大个十几岁。

    平时就管他叫徐黍,他也不恼,笑骂张小含说以后不管怎地也得给他送送终。

    得拉大场面,用金棺材。

    徐黍在沿水县城里有一家事儿差门面也差的木匠店。

    茅山出身,但就会茅山剑,其他基本一窍不通,半天打不出一个屁来,时常被人骂做神棍。

    就这,还经常醉醺醺摇头晃脑跟张小含说,那些凡夫俗子不识真人,咱给他打工那是法。

    徐黍也不说。

    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给张小含藏了一手。

    张小含在他手下一直学徒,茅山剑上有他指导自然不差火候。

    徐黍还教张小含一手不俗的木工手艺,美其名曰一技傍身饿不死,但他从来不让张小含掺和店里生意。

    至于其他诸如符法,梅花易数之类的,就只能靠张九英留下来的那些书一点点自个儿琢磨。

    直到学徒第七年末,吃早饭时徐黍神秘兮兮问张小含,你小子学的不错,就算出师了,替小老头张小含做件事不?

    张小含一听乐呵了,徐黍这老小子终于开窍了,早四年他就没什么能教张小含的了,店里活儿也不让张小含掺和,还不能去外面走动。

    张小含问他啥事。

    他眯着眼说,你小子能干成不?别搞砸了小老头生意。

    张小含拍着胸脯告诉他:“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徐黍你看好了!”

    徐黍从桌上递给张小含一张红色的喜帖,告诉张小含日中天之时带上桃木剑出发,务必在日入之前回来。

    看来还是个偏计儿,张小含顿时精神了,这一行把那些不可明言之事,称之为偏计儿,徐黍干的就是捞偏计儿的行当,不然靠着打木工爷俩早就饿死球儿了。

    嗖嗖吃完饭,张小含准备家伙儿事,徐黍一直笑眯眯的望着张小含,那笑就不怀好意。

    张小含心里想,这老小子该不会是算计我?

    哼,真算计我等回来时收拾他。

    日头太阳一挂上起,张小含带上家伙出门。

    头一回间,张小含好像看到了徐黍他笑容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转身背对张小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