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倒不如想办法东山再起。”
眼见林瑞祥就宛如一个受了委屈的老农一般,旁边的万胖子也不由戚戚然规劝了一句。
“如今我的儿子已经浪子回头,我倒是非常想东山再起。”
“可是刚才外面的那些泼皮,你们也都看到了。”
“别说东山再起,现在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已经成问题了!”
听到万胖子的规劝,林瑞祥的苦笑不由更盛三分。
在怔怔地盯着床上的儿子看了半晌之后,他这才仿佛突然想起一般,朝着云逸二人开口道:
“二位今日专程来找林某,不知有何贵干?”
林瑞祥经商多年,自问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
可是今日跟着万胖子前来的云逸,他却有些看不明白。
“我想要周家在西山的那片山地,所以今日前来找林掌柜帮忙来了。”
见林瑞祥望向自己,云逸倒也没有再继续隐瞒。
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后便开门见山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请我帮忙?”
“公子是在说笑吧?!”
“如今我们父子二人与周家势如水火,又怎么可能帮得上公子的忙呢!”
或许是因为,之前云逸帮助过他们父子的缘故。
此时的林瑞祥虽然脸色十分难看,不过倒也没有直接赶人。
“林掌柜不要着急,我说的这件事情,还真得你们父子出马不可。”
“再说如今周家已经利用你们林家的印染方子,成功攀上了大皇子的高枝。”
“只要那张方子通过了大皇子的验证,他们周家就会一飞冲天,成为咱们大周王朝地位尊崇的皇商了。”
“看着周家崛起,难道你们就如此心甘情愿吗?”
眼见自己说完之后,林瑞祥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云逸眉眼一挑,当即便语带蛊惑地质问起来。
“不心甘情愿又如何?”
“我儿签下的那些借据,如今都还在周家的手中。”
“如果我敢轻举妄动,子强这个独苗,恐怕就真的要被他们送进大牢了。”
“我林瑞祥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如今也已经到了这个岁数。”
“为了我的儿子考虑,还是选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面对云逸的质问,林瑞祥的眼眸抖了抖,不过最终还是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哦?”
“你以为周家真的会如你所愿吗?”
“如果真的能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些泼皮就不会每日前来袭扰了吧?”
云逸没想到经此挫折,居然会让这位林掌柜丧失了信心。
按照他如今的状态,如果周家不再咄咄逼人的话,恐怕他还真有可能就此消沉下去了。
“这……唉……”
听到云逸的质问,林瑞祥愣神半晌之后,也只得再次无奈叹息了一句。
“林掌柜,这件事情既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倒不如站出来彻底解决为好。”
眼见林瑞祥依旧沉默不语,云逸也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云逸如此说,林瑞祥不由就是一阵苦笑。
“这件事情,谁又不想彻底解决呢?”
“可是如今的林家,也就只剩下我们父子二人。”
“就算是把我们爷俩卖了,也还不起借据上的那些钱啊!”
似乎是被云逸逼到了墙角,林瑞祥也干脆直接挑明了他们如今的窘境。
“为什么非要还他们那些钱呢?”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咱们一起合作,我从周家拿到西山那片土地,而你则从周家拿回那些借据。”
“不知林掌柜意下如何?”
眼见林瑞祥已经不再绷着,云逸咧嘴一笑,直接自信的询问了一句。
“云公子如此气魄,林某着实钦佩。”
“可是周家家大业大,如今又攀上了大皇子的高枝。”
“想要从他们手中拿到那些东西,恐怕并不容易吧!”
听完云逸的追问,林瑞祥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是旁人敢如此说,他一定会把对方当成一个疯子。
不过如今在看到旁边的万胖子,同样也是一脸的笃定之后,他这才一脸担忧地,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关于万胖子的为人,他林瑞祥以前倒是有所耳闻。
据说这个胖子不但生意做得不错,而且还攀上了京中的权贵子弟。
虽然他并不清楚云逸的身份,不过能跟着万胖子前来,而且看万胖子对他还颇为恭敬,想来身份肯定不一般。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云逸刚才的话听起来十分张狂,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提醒了一句。
毕竟在他看来,就算云逸再怎么张狂,也不至于不把堂堂大皇子放在眼里。
“他们周家之所以能够攀上大皇子,靠的无非就是你们林家的印染方子。”
“如果我说我不但可以染出最正宗的金黄,而且还能染出明黄、杏黄等二十多种颜色。”
“你说在品质碾压的情况下,他们周家的皇商身份,还会那么稳妥吗?”
林瑞祥原本正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此时听到云逸如此说,整个人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甚至就连全身传来的疼痛,都被他彻底忘记了。
“金……金黄色?”
“公子,你确定你真的能够染出正宗的金黄色吗?”
“不不不,其实不用正宗的金黄色,只要颜色能够接近金黄色,就能超过我那印染方子不止一个档次!”
此时的林瑞祥就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不住地在原地打着转。
不过片刻之后,他整个人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呵呵,金黄色啊!这怎么可能呢!”
“每一次的配方升级,其实都有许多的意外因素。”
“在丝绸布匹畅销的情况下,又有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毕竟每一次印染试验,都是要浪费许多时间、精力还有布匹的。”
……
林瑞祥自言自语半晌之后,这才从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云逸脸上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从容和自信。
一时间,他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不自觉就亮了起来。
不过仅仅只是过了片刻,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之中的神采,渐渐就变成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