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上下一打量她,笑吟吟道,“看来还不错。我教你的那些,可用上了?”
韩攸宁红着脸坐下,抱着茶水喝。
当时只顾紧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唉,看这样子就是都忘了。”玉娘往她身边靠了靠,“这两日累坏了吧?可有按我说的推拒了他?”
韩攸宁唔了一声,结结巴巴道,“就……一回,后来他……没再动我。”
玉娘有些意外,“唷,晋王爷还是个心疼人的。这样的男人倒是少见,小丫头,你可有福了。”
韩攸宁红着脸,很少见吗?
玉娘拉着她说了会儿体己话,最后忍不住,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她的女儿阿秀有眉目了。
霍山派人去从她老家寻起,阿秀三岁就被卖了,十三年来倒了不知多少手,中间又多次换名字,并不容易找。直到最近,他们竟兜兜转转寻回了京城。
玉娘红着眼道,“霍总镖头说,阿秀因着模样好,前两年被卖去了青楼,结果她接客头一晚,就把那嫖客给杀了,逃了出来。到现在这个案子在府衙还是个悬案,她也没了踪影。”
听起来,倒是个烈性的。
韩攸宁坐在玉娘身边安慰,“阿秀能逃出来,必然是有些本事的。你放心,她这两年过得定然差不了。既寻到了京城,想寻到她对镖局来说就更容易了,说不得过不了多久,你就见到她了呢。”
玉娘笑中带泪,“比她娘强,不肯认命。”
韩攸宁笑,“她娘也很不简单,要不然怎么能驯服了文将军呢?”
玉娘握着她的手笑,眼里全是感激,却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是没想到小丫头竟背地里悄悄帮她寻女儿。
她从没敢想过,她这辈子还能有个好归宿,还能寻回女儿。
楚菁菁和韩清莲来了。
楚菁菁说起来这几日发生的事。
韩清婉已经被下葬了。族里嫌晦气,给二房施压,停灵不得跨年。所以停灵未满七日,就草草下了葬。
因着韩清婉自奔为妾,天下皆知,已算出嫁女。按着规矩,出嫁女不入娘家祖坟。韩锐与族里众长辈大吵了一架,韩清婉最终还是没能入祖坟。韩锐只得在祖坟附近买了块地,将人下葬。
楚菁菁低声道,“二老爷去了太子府讨要说法,太子让二老爷去寻三皇子,便将人赶出来了。二老爷又去了三皇子府,三皇子却是冷笑,说若是不怕被牵连抄斩,那只管跟他攀上这门亲。二老爷吓得话也不敢说就回来了。”
韩攸宁并未表态,因果循环,这是韩清婉该得的报应。
“思齐已经被从国子监除名了,国子监给的说法是,他宿花眠柳行为败坏,有辱斯文。”楚菁菁叹了口气,“王妃,二房彻底败了,男人们是都指望不上了。可怜莲儿……”
韩攸宁明白楚菁菁的意思,说道,“如今国公府里就剩三妹一个女儿,又有宫里嬷嬷教着规矩,她只要自强上进,心思清正,定不会差了。”
楚菁菁陪着笑应道,“是,王妃说的是。”
韩清莲情绪比较低落,只问了韩攸宁几句她这几日过的好不好,便沉默着听她们说话。
二房的前途被彻底堵死了,又有几个世家愿意求娶她这样身世的女儿?
韩攸宁从发间拆了一支金钗放到韩清莲手里,“正月里别忘了去给姐姐拜年。”
韩清莲眼睛亮了亮,“好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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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了午膳,韩攸宁他们没有久呆,回了晋王府。
大年三十,各府正是最忙的时候。
王府里忙碌有序,韩攸宁做了一回散财童子,府里下人和侍卫得的赏钱是往年的双倍。
大家都开心,吉祥话不断,过年的喜气愈发浓了。
赵承渊微笑站在廊下,小丫头穿着大红袄裙,兴致勃勃地四处贴对联贴福字。
正殿偏殿,门上窗上都红艳艳的。
小丫头脸红扑扑的,一直躲着铃儿不肯穿上斗篷,铃儿在后面追着苦口婆心,她就在前面跑。
院子里洒落笑声。
韩攸宁跑了过来,额头上是细密的汗,在台阶下仰着头喊道,“王爷,我们还缺着一副对联一副福字,贴在喜字旁边,王爷给写了吧?”
她在人前还是喊他王爷。
赵承渊走下台阶,拿着帕子帮她擦汗,“我写可以,不过你要来替我研墨。”
“好!”
韩攸宁拉着他的手往正殿书房走。
院子里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王爷待王妃可真是宠爱!亲自帮她擦汗!
书房颇大,多宝阁上摆满了书,这是韩攸宁的书房,不过里面的书倒有大半是赵承渊看的。
偌大气派的书案摆在房中央,韩攸宁扶袖研墨。
下人拿了裁好的红纸过来,铺在书案上。
赵承渊笔走游龙,一副对联很快便写好。
韩攸宁看着对联惊呆了,笔锋浑厚遒劲,却又锋芒内敛,气势磅礴又不张扬。这哪里是对联,分明是可以裱起来挂在墙上欣赏的墨宝。
她惊叹,“我都舍不得贴出去了。”
赵承渊笑,“你若喜欢,我虽是给你写便是。”
“嗯,也对啊!”
韩攸宁小心翼翼将对联放到一边,又帮他铺上四方纸,“一会这对联和福字我要亲自贴才行。”新笔趣阁
赵承渊将毛笔递给她,“福字你来写?”
“好!”韩攸宁接过笔,站到了赵承渊身边。
蘸墨落笔,一个福字写完,她忽而顿住了。
她方才自然而然地,用了右手握笔。
她右手写的字,即便与赵宸的字大不相同,可一勾一画都带着他的影子。尤其是这个“福”字,赵宸不知让她临摹了多少遍,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那一年太子府里贴的福字都是她写的。
墨滴在了福字上,韩攸宁将它拿起来揉搓成团扔了,将笔塞到赵承渊手里,“我写的不好,还是王爷写吧。”
赵承渊认出了那几乎赵宸的笔迹,只是腕力偏弱,笔锋不够雄浑。攸宁跟着赵宸练过字,她昨夜没有说起。
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两年的美好,即便攸宁说得风轻云淡,可太子期间在攸宁身上花的心思,他大致能猜到些许,没有十分怕也有八九分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般惨烈的结局,不会有这一世的追随。
之前叶常提起攸宁左手写字,原来是这个缘故。
赵承渊铺了张新的纸上去,将笔递还她,温声道,“写得很好。你写了,我来贴。”
韩攸宁低叹了一声,有些痕迹,是如何都抹不干净了。
她左手执笔,写了两个福字,与方才的那个完全不同。
赵承渊刮了刮她的鼻子,“左右手都会写字,小丫头当真是不简单。”
韩攸宁见他语气轻松,也很快释然,终是不能让过去再羁绊了。
她仰头笑,“哥哥和我一起贴!”
赵承渊笑着,拿着写好的对联和福字出了书房,小丫头刷浆糊,指挥着他贴对联。
“往左一点!往上一点!哎呀往左边歪了……好,好!”
“王爷,我怎么看你贴得不如我贴得好?”
“还是应该我来贴才对!”
太后宫里的太监魏仁过来传旨,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一时呆愣,王妃这是在嫌弃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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