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轿子停了下来。
繁琐的仪式之后,韩攸宁下了轿子。伸手扶她的,是修长有力的手。大红衣袖下,赵承渊的大手包裹着她,温暖,坚定如磐石。
大红色的地毯,一路铺展开,二人并肩前行,就似锦绣的画卷在他们脚下缓缓绽放。
身后有殷殷的祝福,道边有红梅花香,还有竹香幽然。
透过红盖头下面的缝隙,她看到身边人的冕服下摆,大红的颜色,与她的嫁衣依偎厮磨。
赤靴如意云头,饰金龙纹,从黑色缘边的鞋帮盘旋而上,每走一步都会露出来,踏实坚定。
韩攸宁笑了。
原来身边有人并肩而行,是如此让人安定,无所畏惧。
婚礼议程繁琐,不过比礼部主持的太子大婚简单不少,且有人一直扶着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累,也不必担心出错出丑。
在接了太后和皇上皇后的赏赐,谢恩之后,赵承渊搀扶她起身,附耳低声道,“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可以拜堂入洞房了。”
他的声音很低,却能隔着红盖头钻进来,热热地萦绕在她耳边。
韩攸宁甩了甩他的手,抗议他言行无状。
赵承渊的手没有松开,看着身边的人儿垂眸低笑。他本是怕小丫头累着,不成想小丫头想得比较多。
赵宸站在笑语嫣然的观礼人群中,遗世独立。
他没有错过二人的小动作,也没有错过赵承渊的体贴呵护和宠溺的笑容。
而自己娶攸宁时,攸宁跟在他和韩清婉的身后。礼服凤冠沉重,她下跪起身都颇艰难,她上台阶时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到,她在冗长的议程中屡屡出错,人群中有嘲笑声。他都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数明里暗里的眼睛盯着他,他一个不慎,攸宁便会没了性命。
所有人都想要她的命。
他要护她周全,需要时日。他需要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壮大自己,在永平侯、岑大将军和镇国公王灿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他还要提防赵承渊。
那日赵承渊风尘仆仆赶到,眼中冰封千里,“她的嫁衣,为何不是大红色?”
三千里路,他只用了四日。四日不眠不休,一路换马无数。
他方知道,他的七皇叔,对攸宁似乎不一般。
可攸宁对七皇叔却似乎一无所知,甚至敬茶时都不认得他。却不知他的情从何而起。
……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大殿内是宗室子弟的起哄声。
赵承渊牵着韩攸宁的手,顺着红地毯,穿过竹叶簌簌,碎影婆娑,进了一座宽大的院落。
赵宸站在竹林的另一端,他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一步。
从此以后,他彻底失去了韩攸宁,再也寻不回来了。
喜房里热热闹闹,年轻子弟挤在喜房里正大光明看七皇叔的热闹。这是他们这一生唯一一次机会吧!
谁肯错过呢!
韩攸宁坐在宽大的喜床上,赵承渊盘膝坐在她身边。
常夫人和成郡王妃唱着撒帐歌,一边将一把把枣子、花生、桂圆、莲子撒在他们四周。
一撒荣华并富贵,二撒金玉满池堂;三撒三元及第早,四撒龙凤配呈祥。五撒屋子拜宰相,六撒六合同春长。七撒夫妻同皆老,八撒八马转回乡;九撒九九多长寿,十撒十全大吉祥。
陆凛笑嘻嘻喊道,“七皇叔,赶紧护着着皇婶!”
赵承渊依言抬起了宽大的衣袖,将韩攸宁换在怀中,袖子挡在她的头顶。
年轻人见晋王居然如此配合,也壮了胆子,一片起哄声。
韩攸宁被竹香和男子气息笼罩着,羞红了脸,只能努力端正脊背,低头看着桂圆枣子滚落到衣摆。
常夫人将喜称交给赵承渊,笑道,“新郎官,掀开红盖头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赵承渊接过喜称,轻轻挑起红盖头。
一张红艳艳的小脸露了出来。
大红盖头下,女孩娇嫩的脸颊晕染了海棠颜色,灼灼其华,妩媚娇艳。
赵承渊眸色微暗,在他耳边轻声道,“瘦了。”
韩攸宁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
瘦了,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年轻人又开始起哄,韩攸宁原本要问出口的话,最后又咽了回去。
她眼尾微挑的那抹娇憨和妩媚,却是落入了赵承渊的眼,赵承渊低笑,“好看。”新笔趣阁
一直提心吊胆的常夫人松了一口气,高兴笑了起来,“我说什么来着,果真是把新郎官给迷住了!”
韩攸宁红脸低下了头。
赵承渊微笑,“正是如此。”
众人一愣,晋王爷竟会开玩笑?
合卺酒端了过来,两只银杯红线相连,酒汤金黄,是与前世一样的竹酒,却物是人非,此时终于有了与她共饮交杯的人。
两人的手臂相交,额发厮磨,从此便是一体。
接着便是半生饺子,早生贵子羹,宽心面。
赵承渊没有假手于人,亲手喂她。
他轻声问,“饺子生不生?”
韩攸宁有些楞,这活应该是全福人做的。赵承渊为何抢来了?
她已微醺,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将饺子咽了下去,轻声答,“生。”
赵承渊拇指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角,“那可要记住了,醒了酒后可不能不认。”
韩攸宁轻笑,“好。”
怎么会不认呢?她即便醉了,也记得今日所有的幸福。
赵承渊又喂她喝了早生贵子羹,吃了宽心面。
他慢慢喂着,她乖巧吃,别人都只吃一口意思一下,她却吃得津津有味,将一小碗早生贵子羹都吃完了。
真的很好吃,她不舍得浪费了。
她一辈子都会记得此时的味道。
众人都没有吭声,静静看着一对新人,温情在流淌。
成郡王妃将看热闹的年轻人都赶了出去,她们也悄悄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外院席面摆好了。
赵承渊去招待客人去了,临走前,附耳低语,“等我回来。”
耳边一片酥麻。
铃儿和秋叶进来服侍,见韩攸宁在傻愣,铃儿笑嘻嘻道,“大小姐可是醉了?”
秋叶帮着韩攸宁摘掉沉重的凤冠,小心翼翼收起来,一边笑着提醒,“以后该称王妃了。”
“对,对,王妃!”铃儿福礼,“王妃,奴婢服侍您更衣!”由于各种问题地址更改为请大家收藏新地址避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