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住进东宫的第二天,浮光陪着沈明娇说了一上午的话。
待用过午饭,她出了王府,径直来到城外一处庄子,这里是红莲教在京城的聚点。
聂孤棠放下药杵:“决定好了,皮肉再生之法只在古籍上记载过,不但痛苦难忍,且有很大的风险。”
浮光平静的点头:“有劳教主了。”
聂孤棠没再劝,起身去准备所需药物。
半个时辰后,浮光进了用苍术艾草消毒过的房间。聂孤棠站在桌前开始摆弄工具。
这时院外传来规整的脚步声,却又带着些急切,浮光寻声转头,见到来人,似乎并不意外,轻声唤了句“大哥”。
封黎笙神色复杂看着这个认回来没多久的妹妹:
“非要如此吗?”
浮光抿着唇点头:“我总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若我只做个普通女孩,毁容了也没关系。可我是大月国储君,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君主是毁了容的。”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看着这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封黎笙知道自己劝不住她。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发中的精灵。
小姑娘走过来轻轻抱了抱沈明娇:“阿娇姐姐,我走了。”
她伸手扶了扶沈明娇突起的小腹:
“很遗憾,姑姑没办法亲眼看到你出生,等你满月了,姑姑就给你做最漂亮的小裙子。”
沈明娇揉了揉她一头波浪式的金发:“虽然你很厉害,可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浮光长长的眼睫眨了眨,逼去眼底的酸涩,重重点头。
两人说话的功夫,院门口已经有人在催了。
沈明娇牵住浮光的手腕:“我送送你吧!”
坐在马车上,浮光徒手捏开一颗核桃递给沈明娇,沉默了会儿道:“遇到你们这么久,我还从没有说过我从前的事。”
沈明娇给她倒了杯茶,这时候只需要做个沉默的倾听者就好了。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母亲是艾莉丝,我出生时她已是大月国的女王。那时的城堡……也就是你们所知的皇宫,刚经历过一场权力更迭,死了很多人。
我不知道生父是谁,有人说是母亲的前夫,有人说是朝中首相,还有人说是我的亲舅舅……”她不耐烦的摇头。
“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
沈明娇揉了揉她的头发,并没有拆穿她。
“那时城堡里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理所应当被立为储君,从能拿笔开始每天就要学许多东西,不仅要学文,还要学武。
纵然我根骨极佳,可想要小小年纪学有所成也吃了很多苦。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些,我喜欢设计珠宝首饰,想要当一个珠宝设计师。
母亲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她说很抱歉让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说我别无选择,要么好好学着去当一个储君,要么只能任人鱼肉。”
浮光吸了口气:“我当时并不能理解她这话的深层含义,只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剥夺我的人身自由,觉得她凭什么把自己的责任强行加诸在我身上,
于是,我总是和她对着干,最严重的一次,我甩掉所有的侍卫跑出了城去看钻石出土。母亲发动很多人找我。回去后,母亲罚我在崖。
浮光回去后,和艾莉丝里应外合,用了半年时间,彻底除掉了叛党,只是在最后关头,那个假冒她的表姐和叛党头子逃跑了。
沈明娇看完信,总算放下心来。
直到又过了两年,浮光以商讨开通两国贸易往来之事坐船回到大夏,在京城待了半个月,整天抱着安安不撒手。
安安显然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姑姑,临分别时还非要跟着一起走。
如今又过了两年,安安已经五岁了,前两个月接到大月国那边来信说艾莉丝准备把王位传给浮光,而后来大夏看看孙女。
毕竟两国隔的实在太远,一来一回就得要半年,若作为一国君主,不可能离开这么久。
……
盛夏时节,蝉鸣阵阵,位于皇宫的上书房,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在台前神情激昂的讲着课。
本来大中午的最是催人犯困,奈何能坐在这里的孩子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饶是内心已困的要死,却依旧腰背挺直,目光坚毅。除了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粉团子,
粉团子安安戳着笔头,很认真很认真的在听讲,可低头看着书上一行行文字。她实在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而后扁了扁嘴。
真的不是安安不好好学习,而是这些字它不愿意和安安交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