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飘雪依旧落个不停,匆匆跑来的江文喘的气息不稳。
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冷着眉目无奈道:“阿奶!我之前就同你说了,莫要再来林家村,也莫要再来叨扰小姑姑,你怎么就是不愿听我一句。”
江老太太瞪着三角眼,面上闪过狠戾,大呵道:“奶的乖孙!你小姑心狠,上次你三叔就是带走二笔,她就把人送进了大牢,我怕他也这么对你啊!”
跟着来的谢三娘碎了一口,怼道:“你瞧瞧你个黑心老太太说的是不是人话,那是带走,那是伙同贼人绑架勒索!要不是救的及时,哪天可是死人的啊!”
江老太太没回她,阴阳怪气的白了一眼,自顾自的说道:“还不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要是她乖乖的把钱给我家三儿,他能被别人几句话骗去做这档子事?”
“再说,那些人求财,只要听他们的给了钱,孩子不也会没事?”
老太太越说越气,眼里的恨意越发汹涌,“你要是不折腾,孩子没事,我家老三也会没事!更不会进了大牢!都怪你,怪你这个扫把星!我掐死你!
越说越气,江老太太也顾不当下的场面,直接上手就要去掐江艳。
谢三娘立马冲锋在前,她可不是什么不打老人的主儿,直接上手就和老太太掐了起来。
江艳看着这一幕,只能皱着眉后腿了两步。
江文既不想老太太受伤,也不想谢三娘受伤,更不想小姑姑收到伤害,只能立马去拉架。
反倒被两人挠的一脸的红痕,一看他手上,江老太太那护犊子的心立马撅起,下手更是狠厉。
“够了!”
江文暴喝了一声!
气的眉头紧蹙,额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作为一个学富五车的读书人,他从小知书达礼,行为举止都规范克制,说话一向温声平缓,像这样暴怒大声呵斥还是头一回,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阿奶。
他把愣住的江老太太搀扶到一边,目光带着几分冰冷,声音也带着几分不悦:“阿奶!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小姑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的事情,以前她敬你孝你,你也对她那般冷漠,如今既然划清了界限,你又何必纠缠着不放?”
“难道就要因为她是您生养的?可她又有什么错?生在江家,小姑姑也不是自愿的!”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他能感觉到,小姑姑其实,已经很厌恶江家了,甚至可能,希望自己从来不是江家人。
他夹在中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小姑姑对他来说重要,但阿奶她们也重要。
上次绑架的事情之后,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和小姑姑相处,他若是离开林家,就能管住阿奶不再来打扰小姑姑……可是,他又贪心的想留在这里……
江老太太被江文眼中的冰冷和悲伤刺的心口泛疼,她浑身的血液骤凉,仿佛坠落到冰窖一般,嘴唇蠕动的说不出话,但眼泪已经肆意了满脸。
江文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她能三番五次毫无忌惮的来找江艳,就是因为有江文这个底气,可现在,他的孙儿仿佛要抛弃她了……
这不行!不可以!
她的孙儿,怎么能不要她!
她慌忙的抓紧了江文的胳膊,岣嵝的老太太努力的挺直了腰杆,像个被人欺负惨了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又委屈的朝着江文解释。
“小文,乖孙,阿奶也是担心你啊,你别生气……”
看着哭的委屈的小老太太,江文的火气一下没了,他没资格对江老太太发脾气,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撩起衣袖擦干净老太太脸上的泪水。
说道:“我们回去吧,以后我就在家里,再也不过来了,阿奶就不用再来找小姑姑麻烦了。”
他住在这里,只会给小姑姑带来麻烦,既然这样,他只能带着阿奶回去,以后好好开解阿奶,也管制住阿奶不要再来打扰小姑姑的生活。
江老太太心头一颤,她来可不是为了带江文回去!
相反,她比谁都希望江文能留在林家,因为自打江文来林家之后,不但不需要她们在提供束脩和生活开销,还有很重要的就是,江文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其他秀才给他担保。
才能继续去参加科考!
只有江艳才能力帮到他!要是真的回了江家,江文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老太太脸色煞白,干咽了好几下口水,最后讪讪道:“不……不行,小文,你,你还是呆在这里,阿奶来,不是为了带你回去,而是……而是想要些银钱……”
老太太脸色少有的发红,她也是个要脸皮的人,找出嫁的女儿要钱,若是没外人看到还好,这么多人围着,她那好意思!
谢三娘扑哧一笑,嘲笑的声音放大,最后讽刺道:“你方才那副模样,知道你是来找闺女要救济,不知道的是山里的土匪下来打劫来了!”
老太太闻言,气的嘴唇发抖,但是看到江文,又只能恹恹的闭了嘴。
江文疑惑道:“阿奶要银钱做什么?家里秋收后的粮食足够过这个冬季,这段时日,我也没再要银钱,理应不缺银钱的。”
老太太迟疑了一会,有些不知道要不要开口,一直以来,她对江文都是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的,家里的事情从来不说,只要江文要钱,她二话不说就给。
从来没表露出一点家里缺钱的态度,这时候若是说,岂不是让孙儿操心家里的事情,要是耽误了读书怎么办?
江文有些转着急,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太太有些结巴的说道:“家里的银钱都让你三叔全输给赌坊了……”
江三柱被关大牢之后,赌坊的人陆续就找上了江家,那几个地痞都是单身汉,家里自然没钱,赌坊的人只能找江家算账。
别说压箱底的金银细软,就是地窖存着过冬的粮食和柴火也被搬了个干净,江家人抵抗不过赌坊的打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里被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