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脑子一团乱麻,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眼神中带着恐慌。
林风同样看到了江文,他比林北更直接,直接一攥紧了江艳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气鼓鼓的看着江文,像个小河豚似的。
“婶子,好久不见了,上次竹林的事情实在抱歉,那日你走得匆忙,我也来不及解释,好在今天遇到了。”
余轩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彬彬有礼的姿态,诚恳温润的语气,叫旁人听的都觉得他好像真的很惋惜的样子。
“小姑姑,好久不见。”江文手里拿着几本抄书,态度比起余轩来更加谦和,只是他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似乎不明白婶婶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买笔墨纸砚。
但是看着那么多东西,他心下窃喜,这段时间小姑姑都没来找他,看来这些东西都是给他卖的,果然,小姑姑还是最疼他的。
“徐秀才说的客气,只要你不打我方子的主意,死乞白赖的找我儿媳妇,你说啥都对。”江艳呛了一嘴,语气说不上好听,甚至有点无赖。
她目光落在江文的身上,江文穿着一身黛蓝灰白的长衫,衣料都是不错的绸缎,设计的很是修身好看,上面还绣着精美的纹路,不像是一般的常服,应该是学院的院服,衬得他整个人青春又俊俏。
再看看自己身边的两个剑拔弩张的小萝卜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和饥饿导致现在都养不出肉来,嘶哑咧嘴的小模样配着这骨瘦如柴的身形更惹的人心疼,一对比,她面上更冷了几分。
江文轻笑了出来,他知道小姑姑一贯是嘴上不饶人的,只是很久没见到小姑姑了,他很想小姑姑。
要不是这段时间学业繁忙,他早就回去看看小姑姑了,也不知小姑姑之前磕破脑袋好些没。
他仔细看了看江艳的额头,几乎看不到痕迹了,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垂眸又看到柜面上那几包东西,正好旧的笔墨砚台都该换了,小姑姑果然和他心有灵犀,都给他买好了,想到这里,他嘴角的弧度越发灿烂。
他迈步走的离江艳近了一些,笑道:“小姑姑,是两位弟弟要启蒙了吗?”他扬了扬手里的书本:“我最近抄录了许多启蒙的书籍,你要是需要,不必浪费银钱,我过两日抄好送去给你。”
林北立马警惕的挡在江艳面前,双手捍卫着怀里鼓鼓囊囊的银两:“才不要!娘会给我们买!你…你你不要靠我娘那么近!”
“知道啦,你是林风吧?好久没见了。”江文停下脚步,他知道小姑姑很疼自己,导致几个表弟表哥都很不喜欢他,每次见到他都很是防备。
林北凶着脸甩开头,不去看江文,果然他最讨厌的就是表哥了!连他是林北都认不出来!
还想拿娘辛辛苦苦的赚的钱!想都别想!
江艳脸上没有笑意,只是淡淡的说道:“不必了,我已经给他们买好了,若是没事,小文你忙你的,我先带你两个表弟回家了。”
原身记忆里,江文确实对她很亲切,甚至表露了对她的喜欢和依赖,可前提是原身要不停的凑束脩给他,江艳已经不想干原身做的那些事,自然也不会巴结江文。
江文确实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至少比林家那个林文瀚更有潜力,他努力上进,原身也确实最疼爱江文,可以说,他能考上童生,原身起码占了一半的功劳,而她不需要沾江文的光,所以也不会再给他束脩。
而且,就这段时间她经历的那些事,她就不信江文一点风声都没听到,真的念着她这个小姑姑,这么久了,该来看一眼的都看了。
“小姑姑,你是不是和阿奶拗脾气了?我听阿奶说,你…你拿刀砍了我爹和三柱叔。”江文声音不大,似乎不相信这是小姑姑做的,语气还带着迟疑。
江艳却不以为然,平静的陈述道:“对,江三柱后背那一刀我剌的,你爹手上那一刀也是我剌的,要不是杀人犯法,老娘早就送他们见阎王去了!”
她声音冷淡,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可眼底的冷漠直达江文的心底,他整个人都错愕的看着江艳。
江艳冷笑了一声:“你别说你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话,你真的很蠢,江文,读书固然重要,但不要脑子都读没了。”
江文愣愣的看着小姑姑,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说小姑姑和阿奶吵闹了一番,可以前无论阿奶他们怎么样,小姑姑都会因为他忍着,小姑姑最疼他了,为了他,小姑姑是不会和阿奶他们发生矛盾的,更别说动刀子!
见他一脸茫然,江艳继续说道:“你知道二笔去哪里吗?”
江文皱着眉:“我这个月只回过一趟家,没见到二笔。”
“呵,二笔被江三柱卖了,那狗东西连我儿子也一起卖了,你说我该不该给他一刀,还有你亲爹那一刀,他上我家抢粮食,还打伤我几个儿子,你说他该不该!”
江文见小姑姑眼神带着犀利,心里慌的不得了:“小姑姑,你别生气,三柱叔确实做的不对,他不应该卖二笔和表弟他们,我爹……我爹也做的不对,他不应该动手,我代替他们同你道歉,小姑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呐,我…我……”
一听这话,江艳直接气笑了。
怎么,一句道歉,一句我们是一家人,那些事情就能一笔勾销?
她冷冷的笑了两声,随后桀然的说道:“一家人!江文,你是还想我和你做一家人,然后攒的钱都给留给你交束脩?等那天没钱了,你那一家子吸血鬼又把我儿子卖出去?”
江文一脸激动,一着急就涨红了脸,他结结巴巴:“小姑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你确实不是这个意思,一直以来,你确实没有要求我供你读书,给你交束脩,是我自作多情,死乞白赖,贪图你读书人的名头,但是不管怎么,这么多年我对你也仁至义尽,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但凡你能来看我一眼,我都不至于这般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