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车仍然平稳地行驶在通往黑曜石宫的宽阔街道上。
魔晶石路灯带来的光亮正从车窗外向后掠过。
身旁的座椅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曾来过留下的痕迹,车内似乎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个人,一个负责驾车的亲信侍从,一个执掌重权的帝国公爵。
裴迪南面色深沉,他的精神力量弥漫开来,却没有在周围感知到任何残余的魔力波动,甚至感知不到生命气息的残留,他又看向前排座椅上的侍从,后者对刚才发生了什么茫然不知,但其似乎感觉到了来自身后主人的注视,于是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么?”
“……不,没什么。”裴迪南公爵沉声说道,同时伸出手摸了摸身旁的座椅——皮质的座椅上冰冰凉凉,甚至没有残留人体的温度。
老公爵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阴沉下来,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色,而在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光和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突然出现,短暂吸引了裴迪南的目光。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车窗外的景象,他看到左侧车窗外耸立着几座高大的建筑物,圣约勒姆战神教堂的尖道,“所有细节。”
“是,”裴迪南点点头,开始讲述自己刚才的诡异经历,“具体应该发生在一小时前,在我经过凡那里昂街区那座‘沙龙’的时候。除我之外没有目击者,当时……”
讲述过程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裴迪南尽可能在简洁的叙述中还原了自己那番诡异经历的全部细节,而随着他话音落下,罗塞塔大帝的眉头已经紧紧皱起,神色变得极为严肃。
“那可能是一个幻象,或者某种直接作用于心智的‘投影’,”裴迪南说着自己的猜测,“而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十分严峻——战神教会的异常已经蔓延到了它的最上层,作为教皇的马尔姆·杜尼特如果都成为异变源头的话,那我们设置的应对方案可能……”
罗塞塔突然打断了裴迪南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这场异常并不是蔓延到了最上层,而是一开始就源自最上层?”
裴迪南的眼睛睁大了一些,随后很快便陷入了沉思,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便抬起头:“陛下,马尔姆·杜尼特蒙主召唤一事……确切么?是否有更多细节?”
“消息还未公开,目前只有大圣堂以及你我二人知晓此事。你知道的,按照传统,战神教会的教皇不论因何原因死亡都要第一时间通报皇室,以确保局势稳定,在这一点上,大圣堂这一次仍然很好地履行了责任,但在这之后的情况便有些不对劲,”罗塞塔对裴迪南说道,“在通报教皇死亡的消息之后,大圣堂拒绝了皇室派代表前去为遗体执礼的正常流程,且没有给出任何理由,而且他们还关闭了和黑曜石宫的联络渠道。”
“他们关闭了和黑曜石宫的联络渠道?”裴迪南顿时惊愕不已,“那现在大圣堂那边……”
“戴安娜在设法调查,我在等她的消息,”罗塞塔说道,“而我召你前来,是为更恶劣的局面做些准备。”
“更……恶劣的局面?”
“战神的牧师以及苦修者,是所有神职人员中战斗力最强大的,而最近一段时间的局势变化已经让他们过于紧张了,”罗塞塔慢慢说道,“皇室直属骑士团和黑曜石禁军已经在大圣堂、圣约勒姆战神教堂、圣马蒂姆战神教堂附近做好准备,但我们还要做更进一步的打算。
“如果真如之前你我讨论的那样,战神的神官有集体失控、狂化的可能,那么他们很可能会采取比正常人类更加疯狂、更加不可预料的行动,而在城区内面对这种威胁是一种挑战,年轻的哈迪伦恐怕没有经验面对那种复杂局面。
“你做好准备,情况必要的时候,我们可能需要护国骑士团入场——当然,那是最糟的情况。”
“情况可能会发展到这种程度?”裴迪南眉头紧锁,神情肃然,“护国骑士团仅在战争情况下帝都受到覆灭威胁时才会行动……”
“如果帝国最大的教派在奥尔德南全面失控,那么事态不会比战争时期帝都遇袭要好多少,”罗塞塔慢慢说道,“我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样……但很遗憾,从战神教会出现异样到局势恶化,时间太短了,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而且在有确凿的证据和充分的名义之前,我们也不能直接对教会采取更激烈的行动……你要有所准备,裴迪南卿。”
“是,陛下。”
“很好,那么我们接下来商量一些细节……”
……
静谧与昏暗笼罩着大圣堂的最深处,在通往内部圣所的走廊上,无数壁龛中的烛火已经熄灭,曾经照耀圣所的光辉消失了,仅余下走廊顶上垂下的一列蜡烛在提供着最小程度的光照,让这条长长的廊道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
依照战神教会的神圣典籍,这条通往内部圣所的走廊壁龛中的烛火只有当教会的最高位者、神明在人世的代言人蒙主召唤之后才会被熄灭。
它们会熄灭整整十个昼夜,直到新的教会领袖接受启迪,完成考验,成功接过教皇权杖之后才会被“神赐的火焰”自行点燃。
昏沉沉的走廊中,全副武装的教廷骑士在一根根立柱与一个个壁龛之间沉默肃立,守卫门扉的战斗牧师和高阶神官如雕塑般立在大门前。
时值初冬,雾气已经笼罩奥尔德南,星光难以穿透平原上的云和雾,夜幕下的帝都因此显得更为黑暗,但对于大圣堂中的神官们而言,这神圣殿堂中的黑暗尤甚于外面的帝都。
一缕微风便在这样昏暗的走廊中吹过,越过了教廷守卫们的层层视线。
没有生命反应,没有丝毫外泄的魔力,甚至几乎没有可被感知的热量波动——走廊中的精锐超凡者守卫们丝毫没有感知到不速之客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越过了防线,进入了内部圣所最深处的祈祷间。
马尔姆·杜尼特的祈祷间内空空荡荡,仅有一盏光线微弱的油灯照亮了房间中央,在这昏昏沉沉的光芒中,一个黑发黑衣的身影从空气中浮现出来。
戴安娜解除了曲光力场的隐匿效果,在保持对周围环境精密感知的前提下,她开始打量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房间。
如预料的一般,尸体早已不在,而且这时候多半已经被火焰彻底“净化”了。
不论那昔日的教皇是以何面目死去,留下了怎样扭曲恐怖的遗骸,现在都肯定变成了一捧骨灰和一缕青烟。
但这并不意味着祈祷室中就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
戴安娜静静环视一圈之后把手按在了额角,伴随着一阵非常微弱的机械运转声,她额头位置的皮肤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部分“颅骨”在变形装置的推动下向后退开,一些闪烁微光的精密结构从中探出,一道道快速闪烁的射线开始扫描整个房间。
与此同时,这位黑发女仆长的双眼也变得冷漠冰凉,其瞳孔深处的感光单元微微调整着,开始仔细记录所有扫描到的痕迹。
在扫描射线的探测下,整个房间大片大片的地面和墙壁、陈设,甚至屋顶上,都泛着荧光!
那是血液泼洒的痕迹,是将一个成年人全身的血液都尽数涂抹之后才能呈现出的恐怖残留,负责处理此处的神官虽然已经用炼金药水和神术抹掉了那些肉眼可见的血液,然而他们的处理显然逃不过戴安娜的视线。
突然间,戴安娜的目光停留下来。
她看向那个放置油灯的小平台,在平台下方靠近地面的立面上,一行隐隐约约的、曾经用血涂抹上去的字母正以荧光的形态映入她的视线。
“虔敬祝祷,祈盼垂怜,既得圣意……如您所愿。”
(友情推书,《我们野怪不想死》,奇幻分类,脑洞向,以上以下省略,奶了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