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攻下山西后也安排了一些人开采煤炭,那些采煤矿的工人用竹筒插进煤矿中排出毒气,然后再一筐一筐的把煤炭挖掘出来。
只是以现在的采煤矿的效率,这些煤炭多半都不是这些百姓能用到的,世家大族和百官们都等着用的,何况工部对煤炭的需求也很大。
煤炭被人们誉为黑色的金子,工业的食粮,等天下恢复些了,朱标是一定会加大对煤矿的开采,大明的煤炭资源还是十分丰富的。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百姓用的还是火炉木炭,所以大规模烧制木炭也是必须的。
这件事道也没有那么难,只要人多木炭还是比较容易制成的,而且一路之上木材也不会缺少。
林林总总的事情繁多,朱标这两辈子都从没有为冬天取暖操过心。后世就不用多说了。就是今世朱标生高墙大院之中,出则白狐裘,入则暖炉兽炭,睡觉不仅有暖床的暖玉,还有一个时辰更换一次的汤婆子。
王公贵族的冬天除了养膘什么都不用干,而对那些百姓来说,冬天就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什么都不能干,一家老小只能吃着秋收的那点口粮,一家人窝在一起受冷挨饿,生怕一场病痛就把家人带走了。
朱标叹了口气,不低头看看,真的是不知道自己站的有多高。若朱标是普通的小贵族,依照他的性格,估计只会老老实实的过完这富贵的一生,改变什么世界,有多大的胃口就做做多少碗饭。
但是此生却成为了大明的太子,朱标觉得他对子民是有些责任的,这种感觉不是从出生就有的,而是随着朱标长大而产生的。
他自小收到极为精致的照顾,锦衣玉食的长大了,但是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后世的孩子不也都是这样么。
但是随着朱标的目光从自己的小天地投入到这个世界后,朱标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反差,有太多太多活生生的人被饿死被冻死,有太多小孩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
宋濂等文臣都在期望他开创文道昌盛的繁华盛世,可以让他们这些文臣可以名留青史。
年老的勋贵们都在期望他能稳妥的继承皇位,让他们的子孙可以跟着世世富贵,与国同休。
年轻的勋贵等人都期望着朱标能够志向远大,在即位后能继续发兵东征西讨,让他们这些武将都能一展身手,以此博得更高的地位。
百姓们希望大明的朱皇帝能保证他们有一块耕种的土地,可以平平安安的用自己的力气换取粮食,以供养全家。
这就是朱标身上所背负的压力,但是并不沉重,因为没有人能逼迫他,所有人对他都只有期盼。
相比那个人,朱标可谓是幸福至极,也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任何事,同样是作诗,李祺不也曾经想逼他做一首么,结果呢?
朱标不想作,李祺也是堂堂世子爷,还不是要跪下请求朱标的原谅,而那位,诗也做了,结果还是暴毙了…
朱标刚喝了口大双儿端上来的茶水,就见刘瑾有些急切的走了进来。
刘瑾对朱标行礼后说道:“爷,出事了,方才御史王贻正到圣上御书房前上奏,弹劾户部侍郎杨思义贪赃枉法,纵容收田税的官吏欺压良善。”
朱标眉头一皱,户部官员被弹劾贪赃枉法是常事,谁都免不了这个流程。
不过御史既然都感到闹到御书房,那就说明确实掌握了证据,而且此事可不小,杨思义可是吕咏的心腹,此事闹大了估计又得下去一大片的官员。
朱标有些烦躁,科举大考在即还有他的大婚,然后就是还有山西迁民的事情,这些事情已经够烦了。
刘瑾接着说道:“圣上大怒,已经召令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立刻赶到奉天殿。”
朱标一愣,四品以上?
朱标想了想起身也往奉天殿走去,刘瑾等人赶忙跟上。
既然是贪赃枉法了,那就是收了下面的孝敬,纵容官吏欺压良善,那就是下面的小官差们收田粮税的时候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了。
上次朱标跟自己父皇商量过提升官员的俸禄了,朱元璋也松口今年以后会提一些,不过朱元璋可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朱标也早就把这个事情的风声透出去了。就是为了告诉官员们,别这个时候往刀口上撞。
朱标上次帮官员求情提升俸禄,就是因为他们的俸禄确实有些低了,若是不搞点外快,全家喝西北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自己父皇给官员们的工资是多少呢,一品大员一年1044 石米,往下递减,正七品知县一年只有90 石米。
这可是七品正官了,说是百里侯也不过分,虽然是属于基层干部,却是国家赖以为安为生的根基所在——盖其不仅是贯彻落实中央方针政策、法纪政令;确保完成每年钱粮税赋征缴任务以及维护地方治安和政局稳定的“第一责任人”,而且直接“典司四民”。
知县是地方百姓的“父母官”,也是当地民众能见到的最大官员,故其政绩如何,清廉与否,乃至个性才情等等,不啻亦扮演朝廷“形象大使”之角色了。
就连朱标都替他们心酸,在自己父皇手下,他不仅是县长,还是县法院院长,检察院检察长,财政局长,税务局长,工商局长,县施工队队长。
如此辛劳一个月才挣七石多点的俸禄,简直勤恳的老黄牛啊,吃的是草,留的是血、挤出来的是奶。
一个知县管这么多事,打赏下面的小吏是免不了的,要不谁心甘情愿给你干活,俗话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没有赏赐或者好处没人会认真给你干活。
何况他手下还有一大堆的长随,分等级为大爷、二爷。大爷有门政大爷(看门的),稿签大爷(签押房磨墨的),下面是一群二爷,包括“发审”、“值堂”、“用印”等人,这些人是知县签押房里的办公人员,此外县的重要部门知县都会派人去看着,知县还会带着自己厨师、师爷。
这一大帮子人都是县官的手下,全部要他养活。一个月只有7.5石的俸禄,大家就只好去喝西北风了。
再说谁会甘愿当个知县,自然还得往上爬啊,你求见你的上司怎么也得送点礼吧,总不能空着手上门,所以当官的还要迎来送往,逢年过节到处走动,俸禄是远远不够的。
朱标这时候已经一路走到了奉天殿前,刚到门口就有太监行礼请他进去。
朱标点点头,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迈过奉天殿的大门,现在明明正是天气闷热之时,朱标踏进去的瞬间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凉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朱标面上有些严肃,双眉之间微微隆起,可以让人瞬间就感受他的不满。
这也是一个当朝太子听闻有人贪赃枉法时的正常表现,朱标目光一扫,奉天殿中有些空旷,的人数远远没有上朝的时候多,所有大臣都没有说话出声,户部侍郎杨思诚跪在中间,上面御坐之上的朱元璋闭着眼睛靠在龙椅上。
随着朱标坐进来,两旁的大臣们纷纷转过身对着朱标躬身行礼,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朱标能感受到他们希望太子能救场。尤其是户部尚书,他弯腰的时间最长。
朱标看着闭眼的朱元璋突然明白了什么,微微的点头之后,走到最前朝着自己父皇跪了下去:“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说了句:“平身吧。”
朱标默默的站起身由侧道走上了六层御阶,朝着朱元璋一躬身,然后面对着群臣。
朱标看了眼刘伯温身后那一帮两袖清风一脸正气的御史们。
虽然他们品级不够四品,但毕竟是原告,而且就算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也会在奉天殿外吵闹。
哪怕是朱元璋也对他们无奈,谁让当初选御史的时候,朱元璋下令专门找那些书呆子道学先生,认死理的去干这行,因为这工作得罪人,捞不到钱,而道学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次,以小制大的方法,这些御史都是七品官,可以说是芝麻官,赋予他们监管长官的权利,上到李善长下到九品芝麻官,就没有他们不敢管的事情。
甚至就是朱元璋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尤其是最正直的那几个,那可真是一言不合就要已死柬帝王,好让自己青史留名。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伯温的浙东党能与淮西勋贵抗衡的原因,别人怕挨揍,这些人是真的不怕,他们的行为特点可以概括为:你要打我,我就骂你,天天上奏弹劾你,皇帝一天不惩治你,我就弹劾你一年。”
这下家伙行动力极高,别看都是文弱书生,蓝玉就没少在他们身上栽跟头。
蓝玉出征前一个月就跟一个六品御史杠上了,最后烦的不行,硬是埋伏在胡同里揍了那个御史一顿。
可惜没有用,人家顶着一头包青着一只眼睛,还是得弹劾你,而且还得加上一条殴打朝廷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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