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是旁的,正是李二。
李二竟然派专人来查这事了!
这让李偕之感觉尤其无语。
这李二虽是过江的强龙。
但出了长安城,遍地都是山高皇帝远。
谁还认识他李二?这神州大地,沟沟壑壑的能藏住人、不会被天王老子看见的地方多了去了。
他李二以为自己是老天爷不成,还真想监察一切?
李偕之就各种想笑,这昏君简直不自量力。
还专门派人来,真是呵呵……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偕之正是刚刚又发动手下死士在城中造了一波舆论,言说李二不得天命,其军队都是吃人恶鬼。
这样的段子虽然一次两次效果不大,可只要天天反复重播……李偕之相信,只要反复念叨,管他李二多大的威信,迟早都能给他消磨没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偕之虽然一瞬间还是有点紧张,但从本心来说,还是相当不屑一顾的。
区区李二,他能干嘛!
不过话是这么说,李偕之既然是五姓七望年轻一辈精英,心里这逼数还是大大的有,立刻就派人严密监控起这钦差大臣的行止来,随时禀报情况,牢牢掌握。
而得知了对方是个女子之后,李偕之第一反应就是不对。
女子怎么能主持这种大事?虽然自己并不身在长安也跟李二这昏君没有什么交情,但自己好歹也知道李二既然千里迢迢派遣专人过来,这个“专人”想也知道,肯定不能是等闲之辈。
虽然……
身负要职的女子,这想来挺让人兴奋的,但女子身居要职这种事本身,对于李偕之来说还是太过难以接受了,想想就有点受不了。
想想连女子都能身居要职,可见……呵呵,就可见这李二政权昏暗到了什么地步,简直是礼崩乐坏。
不过李偕之倒是想到了女子一般心细的特点,因而也不敢怠慢。而很快……这份“不敢怠慢”为李偕之带来了好处,手下的死士四处跟踪这女子,很快就发现……
这女子竟然在调查别的死士。
被调查的死士和跟踪秦若婵的死士,当然都是李偕之用赌场和高利贷等种种手段控制来的工匠和水手,得知这个消息,李偕之当天夜里一夜都没睡着,后背冷汗出的跟瀑布也似。
——这事也太恐怖了!竟然还真被这女子查出门道来了……原本自己将这整个系统控制的相当严密,整个甚至都已经形成了组织,还起了个名目叫“工会”,看似不起眼,内部治理却是极为严肃,上下等级区分极为严厉。
一般情况下,下级只能与直接对接的上级接触,绝对不允许越级接触。
而自己无疑是这个层层递进的保密箱里最深处的那一个。
在这种手段之下,按道理自己掌握的这些人绝不可能被查出什么马脚来。
然而这下却是……
李偕之想不通,这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威力,但毕竟人家已经查到了好几个关键人物……其中甚至不乏直接对自己负责的“工会”高层,这就更加要小心了,对方等于说随时有可能查到自己头上来!
不过这么一来……好在自己也随时派人盯着对方,还知道对方的查询进度。
因此当天夜里,就差人将这部分人全部转移走了。
但即便这样,李偕之还是不敢放心,天下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还是被对方查到自己头上来了,那这事就太难顶了。
不过好在人转移走了之后,事情也就变得松缓了许多——说到底,这次的事还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对方之所以能查到这几个人,也不完全是因为对方能力了得,同时也是因为,这部分人,是在这一波搞民变反对李二驻军的事里,直接参与到基层,四处串联各路人马的主要人手。
是主要人手,而不是全部人手,虽然整个“工会”都在其中,但直接参与的就那么些人。而自己将这些人转移走了之后,果不其然,这女子的调查也就断掉了,一连十几二十来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女子就再没查出任何信息来——李偕之可以确保这一点,因为“工会”里的人再也没有被这女子盯上过了。
这么一来……
李偕之心情自也就渐渐放松下来,从当时对这女子的惊愕和恐惧,转而变成了对女子为官的厌恶,以及让女子为官这种事发生的李二的鄙夷。相比警惕这女子的行动,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李偕之自然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而这下一步……
具体来说,当然就是给李二致命一击,让他彻底将那破军队弄走,不要再来地方上坏了自己的好事。
至于具体怎么做,这……对于几年前的五姓七望子弟,包括自己——尽管李偕之自己并不承认这一点——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毕竟李二的军队都是些武人,而有道是秀才遇到兵……
但现在,李偕之江湖经验早已丰富了许多,哪里还会怕这些有的没的,自然便是:君看睢阳雁,各有稻粱谋。你李二有张良计,我老人家当然也有过墙梯……
要直接暴力赶走李二的军队,这李偕之知道肯定是不可行,那样别说多半不会成功,而且更要命的是还会给李二找到借口,干脆超级加倍再派好几路军马过来。
届时不但控制圣女港的野望要从此落空,没准自己还有性命之忧,老爷子乘船回到东南岈本部时,只怕李氏一门的地位还会一落千丈,可以说是大失败了。
但是……如果事情刚好相反,那就不同。
直接去冲李二的军队,自己这点人肯定不行;被李二的军队逮到,那肯定更是完蛋。可如果引诱李二的军队,跟别的啥也不知情的普通底层黔首闹出矛盾,嘿嘿……这事,就妥妥的有了!
至于具体怎么弄,当然就是诱导城中的黔首去跟李二的军队发生冲突,借此来引诱禁军动粗。只要这帮大老粗武人一个按捺不住,后面自有无数文章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