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问过了?”
李二惊讶的一怔,“说说看!”
这一下李二紧张焦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
问过了……虽然莫名有些想要吐槽,不过仔细想想,问过了就好。
那么……
就在李二的表情毫无疑问的露出了“那么……”的表情时,房玄龄赔笑着道,“陛下,时间紧迫,殿下也没说太多……”
“没说太多那你倒是多问问啊!”李二感觉房玄龄这老匹夫真是……
该他聪明的时候聪明,该他多聪明点的时候他突然直接不聪明了,这可真……
“呃,陛下莫急,殿下提了纸钞,还有燧发枪……”
“纸钞和燧发枪?这是何物?”
好歹问到了关键字,而且很显然是比较重要的关键字,李二不由好奇,不过接着房玄龄却是十分羞赧的摇了摇头,“这个,只知晓纸钞又唤作‘信用货币’……至于剩下的,老臣也不知了。”
“这……”
李二麻瓜了,这又是“纸钞”又是“信用货币”的,谁听闻过?听都不曾听闻过。似这等物事,似……似这等物事……
你说这个谁听得懂啊!
好在房玄龄毕竟不是真草包,“陛下休急,殿下虽未多说,不过却提到在紫珍斋中,近日有书籍发行,名唤‘货币银行学’……在此书之中,便可见纸钞之奥妙……”
“这……货币银行学……这都是何物啊。”
李二不由懊恼的摇了摇头,前面两个生僻之词“纸钞”、“信用货币”这听不懂也就罢了,这“货币银行学”……听起来是某种学问,然而自己竟是一点猜测都做不出来——如果给自己拿一本兵书,即便自己不曾读过,但一般来说,光看书名自己也能感觉到书中内容……
但这“货币银行学”是个什么鬼,自己愣是连瞎猜都瞎猜不出来,不是瞎猜不出里边的内容,是真正连“瞎猜”这个思想过程本身都做不到……全然的陌生,便是如此!
不过李二有些懊恼,但紧接着,随后就……
魏征和杜如晦都已经是双眼放出精光。
卧槽……相比李二的有所沮丧,他们作为大臣可就兴奋多了。
李盛这是……这次不但是拿出了新的东西,这还是直接拿出了一套新的理论啊。
著书立说啊有木有!
翻译翻译,什么特娘的,叫特娘的圣天子?
皇帝自古至今有过不知多少。
但能叫圣天子的,那绝对是凤毛麟角,而要为圣天子,那除了拯救涂炭的苍生,平定大乱世,重建大一统,还得实打实的有截然不同于以往的,超越性的功勋做出来。
而如今……李二这么些年,大唐都这么富庶发达了……李二还这么辛苦。
这是为什么?还不是想在“普通皇帝”这个基础段位上再升一级,青史留名。
而现在李盛这……
魏征和杜如晦心中惊叹不止。面对这谁也没见过的局面,谁也不曾听过的叫做‘钱庄’的铺子,李盛竟然还能眨眼之间拿出办法处理,甚至有了专门的,成系统的理论……
这才华……属实是再度刷新人认知了……
……
虽说离开杭州的路上,李二魏征等人一开始都十分兴奋,毕竟现在终于是有一套史无前例的理论出来解决大唐面临的问题了,但是……
随着马车快要到达长安的时候,又有百骑司禁军护送太监送来急报,很快……直接就给李二整晕了。
在马车里,李二就收到了奏疏,而且一来就是两条!而其中不管哪一条,都是极为严峻……
头一条是,江东一带……海商们之中,最近出现了新的流行趋势。
那就是不用金银,直接用银票进行交易。甚至于不仅仅是在偷偷搞进口贸易的时候,而且是在所有的进货出货环节当中,都使用银票。
出货,直接收银票,不再收金银。而进货,也是直接用银票来购买。
在杭州的钱庄这一年间早些时候还都是些小铺子,位置也都在不起眼的地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最近,钱庄纷纷开到了杭州的繁华闹市区中,在最昂贵的坊间购置了最高大漂亮的楼宇,来作为钱庄的办公之地。
这种局面出现……说不严峻,那简直是开玩笑的。
——道理很简单,海商们之间渐渐流行起用银票交易,都不再使用金银了。
那么,下一个阶段就可以毫无疑问的预见了,天天惯于用银票交易,而不用金银……那么海商们储蓄财富,会用什么方式来储蓄呢?
这只怕是毫无疑问,也都会是银票,而不是金银!
那么问题来了,海商们都不用金银来储蓄的时候,他们……他们会用什么来储蓄?
这件事简直是理所当然的导向一个叫做“银票”的东西。
储蓄,也变成了银票。
那么问题来了……
当海商们手中的金银都变成了银票,那么原本的金银……却又去了何处?
常言道,真金不怕火来炼。
金银不会凭空消失,那去了何处?……
这理所当然,只能是去了钱庄。
原本大唐目前阶段的国策,除了国富民安鼓励工业,还有一条最为紧要的便是积蓄金银,因为有了金银日后才能获得海外的资源矿产。但……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却是,大唐朝廷并未直接的增加金银积蓄——这个金银,说白了还是分布式的储藏在海商们手中。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多海商,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金银……
连朝廷都没说全数收起来,说朝廷替你们保管,免得在海上被劫掠之类的话,结果现在一转眼的功夫,全给整到了钱庄里。
这样好吗?
怕是问题有点大吧!
李二在马车里将奏疏给魏征等人传阅了一遍,一时间整个马车分分钟就全员沉默下来了。
“这情况……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一句话以极为低沉内敛的语气缓缓从李二口中说出。
而李二的性格,作为一个武人,原本是十分昂扬的,极少会有以这样的语气说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