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就有点无力吐槽,这么无所事事是在当什么殿下,这是当了个寂寞啊。
哦等等,陛下好像说过殿下的野望本来就是当个混子闲王来着……
这个时候,李孝恭就不由得想起之前和长孙无忌——这货目前正在忙调配粮草,以及处置战俘,给占领的城池设置庠序学塾推广汉语的事——交流时,大伙对李盛的印象。
这个印象还相当统一,就是李盛……这货看似悠然淡定,实际上是真的悠然淡定。
手中掌握无数不可思议的学识,见识更是匪夷所思的高,换言之……世间等闲俗务,只怕根本无法吸引李盛多少关注。
不过这个时候,李孝恭也是绷不住了。既然殿下你这么有办法有底气,那……那还是帮帮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吧……
“……圣帅,这攻城之事,难道圣帅没有什么想法么?”
李孝恭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这么一问,一瞬间李绩、尉迟老魔等人目光全都聚集了过来。
这一路打过来,无论是李绩和尉迟老魔还是张世贵李道宗,或者李孝恭,身上都已经有了不少战功。
但相比这些战功……毕竟大伙都是国公,都是名将,相比怎么才能更多的立功?这种问题,众人更关心怎么才能尽可能不那么惨烈的,尽可能丝滑的拿下这座安市城。
而这个希望众人嘴上不说,但眼神一交汇就知道多半是要落在李盛这货头上。
这么难的题目不让李盛上,难道让自己上吗,太可笑了。
而此时李孝恭这么一问,一瞬间李绩等人的双眼就纷纷放出光芒来,瞬间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特娘的大伙搁这装了半天,咱这圣侯就是啥也不说。你说这货要是个绣花枕头不会打仗就算了,可问题是突厥人肯定不同意这个观点……
问李盛那就对了。
这么大的事,不让李盛决定让谁决定。
不过……
李孝恭这么一问,李盛却是有些茫然,“什么想法?攻城……就是破城然后大伙入城不就好了……”
李盛这回答简直等于没回答,李孝恭的脸色顿时忍不住黑了几分,“不……圣帅,这破城,其实我大唐禁军多半是可以为之,不过眼下这不是……”
“此城如此坚固,只恐手雷等物难以奏效。而高句丽人有油田,欲以云梯蚁附之法攻城,怕是又要伤亡惨重……今日之事,却是左右为难啊。”
李孝恭想了想,面色更加认真了几分,“并且……这大军出门在外,要耗损的粮食不少,天候也越发寒冷……等到了深冬之时,只恐更加难办啊。”
李孝恭这么一说。
李绩,张世贵,尉迟老魔……等人都不由得点了点头,便是在一旁旁听的长乐都不由皱眉点头。
哥哥这也太淡定了……这个城池明明就很难打啊。
而李孝恭用恳切的态度一说,李盛尽管心怀打酱油之志,却也不好意思接着划水了,左右看了看,又望了望远方的城池……
想了想,于是道,“要说破城的好办法,成本低的……这个我也没啥办法啊。”
李盛这么一说,李孝恭、李绩等人都不由微微愕然。
尤其是李孝恭和尉迟老魔,甚至此时赶来此地的长孙无忌,都露出惊讶之色。
……这么多年众人还是头一回从李盛口中听到这种话。
李盛……居然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这个念头在众人脑海里下意识的弹出,而清晰的变成一句话之后……
李孝恭呆滞了两秒,接着便低下头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
暗暗告诉自己,看来果然是人人都有力有不逮的时候,即便是李盛……这样的人,也会有。
这个时候,李孝恭,长孙无忌,还有尉迟老魔……这几个众人中仅有的,知道李盛真实身份的人心中都产生了相似的念头。如果连李盛都没办法,那看来此次的战事就是真的不太乐观了。
不过这么一来,众人也清晰的感觉到了。
每一场战争中,无论这场战争是正义的还是打草谷的,或者没有什么正不正义这一说,就光说战争本身,无论用什么手段,是哪两方甚至哪几方在参战,什么人带兵而兵源又是来自何处,
所有的战争,基本都有一个最最关键的“重难点”。这一个重难点搞定了,那么有些时候甚至就可以说整场战斗都算是结束了,而如果没能搞定。
那就不好意思,早做打算止损拉倒吧。
这是在李孝恭,李绩……
这是这一群神州最优秀的军人,在无数岁月的戎马生涯中,好不容易总结提炼出来的一点真知灼见。许多战争的关键并不仅仅是兵力,粮草……这些东西。
在后世的大宋朝,许多官员常常感到兵卒素质不够精练,甲胄兵器不够精致,但实际上却出现了辛弃疾和岳飞这样的战神一般的人物。
但实际上真正的胜负手,一直是这个“艰难的关键点”。如果岳飞真的直捣黄龙……这也成为了辛弃疾最大的遗憾。
而此刻,李孝恭和李绩等人内心默默涌动出一种叫“共识”的东西,而这个共识便是……
此次出征中这个“艰难的关键点”,应该也就是眼前这座安市城了。
气氛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李盛想了想又道,“不过要是真觉得攻城成本太高,那其实也可以不攻城……”
“不攻城?”
“圣帅你说什么?”
李盛发话,众人顿时举目齐齐望了过去,目光之中几乎个个都是“excuse me?”的疑惑之色。
这……大军出征,肯定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还能“先留着”慢慢打?
这……
李孝恭想想就觉得荒唐,直接摇了摇头,“圣帅说笑了,要是不拔掉这座大城禁军直接开进,这不是白白给了高句丽围攻我军的机会?”
“届时高句丽兵力合围,我等不但无功,只怕还有性命之忧!”
李孝恭满脸不可思议,李盛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