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能去动这些大族,往往也需要足够强大的大义名分,比如突厥要南下问鼎,这无论是哪个突厥人都无法反对的大目标。
同时,还需要强硬手腕,否则谁理你?
同时的同时,最后……
还必须拿出足够巨大的利益,进行赎买和交换。
否则,往往依然是无用功,多数时候除了引起内乱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这李二,还有那个传说中的上将军……
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暗自纳罕归纳罕,颉利可汗还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
现在这情况不能掉以轻心!
郑玄年说的对,吞并要小心吞并,但出力也必须出力。
否则……如果大家不团结,到了最后,整个漠北恐怕真就都成了汉人的天下了。
那还得了,肯定不行!
颉利可汗深吸一口气,对着郑玄年一拱手,长揖及地!
“谢先生赐教!”
“他日突厥复国,当不忘先生今日之功,必虚宰相国公之位以奉先生!”
……
另一边,鲜卑。
呼呼……
漠北的朔风十分寒冷。西北的荒凉大地,在夏天的白昼常常是酷暑,冬天就更不必说,巨大的温差极为考验人类生存能力。
而北漠东面的高句丽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植被更加茂盛密集的这里同行寒冷。
并且因为植物的蒸腾作用,空气湿度较西北又要更高,寒冷起来更加严酷,冰天雪地。
不过这风,不是寒冬的风。
高句丽的冬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夏天,是最温暖的季节,这风是万物生长的风。
高句丽的国势很好,自古未有的好。
曾经扬言征伐高句丽的隋,虽说不是被高句丽直接击灭,但却实实在在的在于高句丽的漫长对垒中耗费了巨量的国力,甚至你可以说,隋炀帝的运河除了促进南北流通加强扁平化的政治原因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关键性原因,就是与高句丽的战争。
没有运河,单凭风险高昂的海运,粮草物资的运输永远成本巨大。
而一支军队,如果存在成本巨大,那就必然不可能是卓越的军队,不可能取得卓越的战功。
财政撑不动的军队,必然面临欠饷和粮草物资补给不足……这样的军队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不过……
一切都是比较而言。
如果敌人也很弱,那也不需要太强的军队,对于朝廷来说临时征募一些人就可以用了。
但隋炀帝试图改变汉人军队的财政背景,最终失败……一个关键性的原因,正是因为突厥和高句丽的强大。
在神州汉人领土的众多外敌之中,突厥和高句丽是这个时代最强的两只,其中尤以突厥最为雄强。
但突厥的雄强,却和高句丽的性质有本质的不同。
突厥强,那是募集、整合了中亚一带大量的游牧人口,本质还是个胡人政权。
高句丽则不同,这虽然是个鲜卑人建立的国度,人口主体也是鲜卑,但胡人的总比例却不像突厥那么绝对,实际上是一个多民族的混合国家。
这样的邦国,民族众多却能相互之间同气连枝,团结一致,甚至也包括高句丽境内的汉人。
从中可以看出,高句丽的政治治理极为成功。
换言之,这实际上是另一个中原王朝,是另一个朝廷,能和大唐互争正统的那种,这才是高句丽最强大也最特殊的地方,也是隋唐两代都要反复征伐竭力拿下的原因。
渊盖苏文笑了笑,“将军何必着急?我辈对将军大名仰慕已久,今日初见,何必说那些沉重的话题?”
“这高句丽虽说不似南朝繁华,也无漠北的雄烈,但好歹还有些草木山水,将军何不先赏景饮酒,放松一下再说?”
颉利可汗一怔,脸色却是有些僵硬。
这几日他带着部属一番辗转,终于到了漠北世界的东半区,也就是高句丽境内。
到了高句丽,一开始自然引起了高句丽的守城兵将的们的紧张,毕竟这好歹也是五千多兵丁啊。
不过很快……
守城兵将们,立刻就通报了此时的高句丽当家之人,也是当时的高句丽名将,渊盖苏文。
渊盖苏文这个名字,在后世并不出众,因为有唐一代的名将太多也太过闪耀了,而且周边的异族外敌基本都被翦灭干净,有道是成王败寇,当然没人记住。
但仔细去阅读隋唐史,就知道高句丽和突厥不一样,突厥那玩意就是一锤子买卖,硬也是一波崩也是一波,但高句丽不同,这货可是跟大唐对峙抗礼了漫长时间的。
能和一个超级大国漫长对峙的,只能是另一个超级大国。
无论赢的那一方有多厉害,简单线性二元化的认为败的那一方没有任何长处,这么想肯定是不负责的。实际上能和大唐在历史上对峙漫长时间,高句丽还真就不乏贤臣勇将。
目前这个时间段,高句丽的当家大将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其人……
正是这个渊盖苏文!
初创的大唐,禁军是最强的。面对大唐的开国雄师还能顶住压力,你就知道这货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考虑到刚刚开国,政治更加清明,经济更加平等,百姓对朝廷更加拥戴,这些有利条件加持……
甚至你可以换算一下,这货的个人能力,甚至比魏征等人还要厉害几分。
此时一听小兵来禀报说突厥的颉利可汗突然带兵来投,
渊盖苏文好似没有任何意外一般,直接满脸笑容的就来亲自迎接了。
这智商和情商,简直是肉眼可见的高。
颉利可汗和这货一见面,也不多紧张什么,就算让自己带着几个亲随离开大军去赴会……
这在原来看起来是十分危险的邀请,谁知道有没有鸿门宴。
不过此时,颉利可汗心理上也算是早已躺平。
咱这突厥都拉这样了,人家鸿门宴不鸿门宴的又有啥区别?
不过见面之后,这渊盖苏文倒是异乎寻常的客气。
这么客气的礼遇,颉利可汗反倒有些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