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中,看着女儿哭着跑出去的身影,孙太后无力的靠在榻上,右手撑着太阳穴,胸前一阵起伏,显然也被气得不轻。
旁边侍奉的一干宫女内侍,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唯有总管太监王瑾躲不过去,硬着头皮端了杯新茶奉到孙太后的面前,轻声细语的劝慰道。
“圣母息怒,长公主殿下也是也是一时情急,想必是今日驸马的事情,让殿下受了惊,殿下一向孝顺,断不会有她刚刚在常德公主面前,表现的十分坚定,但是实际上,她心底也是存着几分犹疑的。
常德公主的话虽然有些天真,但是却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对于英国公府的忠心,孙太后没有质疑,他们跟朱祁镇的牵绊实在太深,就算想要改换门庭,新天子也不会接纳他们,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扪心自问。
如今的朱祁镇,已非大明的天子,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太上皇,而且还不在京师当中。
英国公府的确不会背叛朱祁镇。
可是,他们是否还会像土木之役以前那样,真心的将朱祁镇奉为主上呢?
孙太后不是没读过书的无知妇人。
汉献帝和曹操的故事,她还是知道的。
就算往近了看,黄袍加身的典故,也是广为流转的。
要知道,往日里朱祁镇还是皇帝的时候,给英国公府八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拿会昌伯府做文章。
可如今,常德公主话说的难听,但又何尝不是实情?
会昌伯府是孙太后的母族,这件事情她心里是最不舒服的。
可事到如今,又能有什么法子?
天家最不能讲的就是亲情。
尤其是见识过朱祁钰的手段之后,孙太后更加不敢将自己母子的性命,寄托在朱祁钰的一念之间。
所以哪怕是清楚英国公府如今是在反客为主,她也只能接受,身不由己四个字,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起身来到窗前,孙太后望着逐渐变暗下来的天幕,目光遥遥,凝结着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