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原本有些嘈杂的文武百官,随着绿柳的声音落下,却反而没了声音。
众臣齐刷刷的望着殿中,脸色灰败的石璞和金英,目光中带着无比的惊怒。
行贿受贿,不是什么稀罕事。
虽然朝廷一再下禁令,但是自从仁宣之后,人情往来走动,已经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然而到了三品以上,这些事情就少的多,相互赠礼,更多的是出于礼节需要。
毕竟,每一个三品大员,无论在朝堂还是在地方,都算是举足轻重之辈。
要提拔一个这样的官员,必要有扎实的政绩支撑。
金银财帛之物,最多算是锦上添花。
所以通常情况下,三品以上的官员,即便是被查实了有行贿之举,也不至于动摇根基。
罚俸申斥是最常见的事情,如果闹得比较大,罢官回乡思过,过上几年,也不是没有重新启用的可能。
但是,这也要分谁!
七卿乃是国之重臣,文臣当中的,金英的感觉并没有错。
这场廷鞠,石璞只是个引子,金英才是真正的目标!
但是这并不容易。
土木之役后,人心惶惶,是金英最先开口,阻止南迁,后来,也是他协助当时威望尚不足的郕王,共同稳定了朝局。
说到底,金英和普通内宦不同。
他资历深,人脉多,能力强,处理政务老练周到,在外朝颇受赞誉。
这才是他的护身符。
毕竟,司礼监如今已经成为政务运转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朝臣们都希望,能够有一个老持承重,谨守分寸,不胡乱作妖的内宦,和外朝对接。
既有资历,又有功勋。
就算他是天子家奴,无缘无故的,朱祁钰也不好将他怎么样。
之前虽然也有弹劾金英纵容家奴,私贩盐铁,收受贿赂,干预武官任免的奏疏。
但是毕竟,都是小打小闹。
想要彻底将他踢出朝局之外,必须要让这些朝臣们认为,金英已经不适合继续在中枢任职。
内宦直接干预七卿任免,就是最好的把柄!
尽管,金英只是收了银子,实际上并没有做什么,但是这就够了……
神色略微有些复杂,朱祁钰开口道。
“石璞,金英,三法司对你二人的指控,你们可还有申辩之处?”
石璞脸色灰败,早已经绝望,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相对之下,金英对于自己的处境,很早便已有预料,因此更加平静,叩首道。
“陛下明鉴,内臣确曾收受石璞金银财物,但万不敢因私废公,干预七卿重臣任免。”
“内臣自知有罪,还请陛下念在臣多年侍奉先皇,尚有几分苦劳,稍加宽宥,臣必日夜感念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