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刘燕芝的话,宇文剑雪只觉得荒唐绝顶。这个小妮子,说她是天真也好,糊涂也罢,但总不能是非不分罢。只为了对付刘莽一个伥鬼,凭白杀死一个好人,怎么看这心肠这手段都太过狠辣。
不提这些,便从一个女人而言,找个一辈子的托付,不应该找一个踏踏实实的男人么。这种狠心的,不应该敬而远之么。
舞马没有回话。
“好罢,就算有胜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刘燕芝说道:“但我想不通,刘莽分明和你结了仇,你干嘛要放走他。你告诉他的法子真的能提升修为么……啊,我知道了,你是在骗他,好让他去找那些伥鬼,就会遇上别的老虎,然后他又得做伥鬼了。你太坏了。”
“这个办法应该是管用的,”
舞马听了这句话,似乎终于有些得意了,嘴角微微一弯,
“举凡修行,若无良师指点,便容易陷入困境而不自知。我叫他去解救别的伥鬼,他自己当然办不到,便会来找恶虎求教。那恶虎从前做了错事,心中有愧,念头不通达,正好在这里找补些因果,便会教他一些法术,他学着学着,修为自然就高了,便能解救更多的伥鬼。”
“哦,原来,有胜哥是为了做好事,为了解救天底下受苦的人。有胜哥是个好人。”
“你错了,我就是觉得这样做挺有意思的,我想看看刘莽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可是,刘莽救了越多的伥鬼,就会变得越厉害。你不怕他找你报仇么。”
“我需要这样的对手。”
“我又不明白了。”
“一个人活的太安逸了,就容易失去进步的动力。所以,我需要很多个像刘莽这样的人,鞭策我,让我不停地往前走。”
“那你就不能找一个好人做对手吗。像刘莽这样的大坏蛋,干了这么多坏事,理应受到惩罚罢?”
舞马忽然止住脚步,抬头望向夜空,许久回道:“已经有人替他赎罪了。”
“谁啊。”
“月亮。”
“啊……我又不明白了。”
其实,不止刘燕芝,宇文剑雪也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尤其是,关于刘莽阿娘的死。
当宇文剑雪听到舞马亲口承认,是他杀了刘莽阿娘的时候,宇文剑雪的心在颤抖。她不相信是舞马做的,但似乎又找不到第二个值得怀疑的人。恶虎没有道理说谎,反正他都吃了那么多人,无所谓再多刘莽阿娘一个。
其他人呢。刘家庄的人,再没有一个有能力,这么干脆利落地砍下刘莽阿娘的脑袋。
还有刘莽阿娘脖子上的齿印。舞马是有多么冷血和残忍,才能冷静地在杀人现场,用刀子于阿娘血淋淋的脖子上,一点一点磨出老虎的齿印呢。那样的画面,宇文剑雪稍微想一想,就直打寒颤。
还有一个疑问:阿娘的身子去哪儿了。老虎吃人吃的是身子,脑袋才会留下。
舞马杀人呢,总不能把身子吃了罢。听那些去刘莽家看过杀人现场的乡亲们讲,刘莽阿娘的身子也不见了,脑袋旁边还放着方方正正的人皮。舞马把阿娘的身子藏到了哪里?人皮也是他剥下来的么。
宇文剑雪不敢再往下面想了,越想越觉的可怕。她觉得自己和舞马之间,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渊。这道沟渊还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回庄罢,我累了。”
舞马打了个哈欠,大步往前走了。现在,没有恶虎追赶,他便不用再骑上白虎了。而刘燕芝,似乎还没从一夜的折腾里歇缓过来,仍旧伏在白虎身上。
“哎,有胜哥,你等等我……”
刘燕芝赶忙拍了拍白虎的屁股。宇文剑雪气得发抖,正想把妮子甩下去,却听刘燕芝附耳小声说道:“虎姑娘……”
宇文剑雪没脾气了,只好快步追了上去。
刘燕芝又与舞马说道:“有胜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仙术的呢,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刚才出现那些尸怪是怎么回事啊,那头长着轮子的铁驴叫什么,跑的好快啊。
还有一个长着长长铁管的东西,对,有点像笛子的长管,看起来硬硬的……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呢。
那个骑着铁驴的美男子,便是你那具分身吗。能不能唤出来,再让我瞧一瞧。感觉好有意思的。
我还是觉得你长的丑一点好,丑一点有安全感。
那个披着长发的漂亮姐姐是谁?是叫韩薇么,是你从前的相好吗。啊……我明白了,你从前就有老婆了,不过,她不喜欢你,还给你背后捅刀子。所以,你才要娶阿雪姐姐,是不是?有胜哥你行行好,把我也一起娶了罢,我可乖了,不会耍刀子的……”
“……”
一虎二人行至方才和刘莽相持之处,地上刘莽阿娘的脑袋已不见了,想来是被刘莽带走了。
宇文剑雪便听舞马拱手说道:“虎兄,多亏你一路相助,才解得这遭凶灾,在下万分感谢。便请你随我回庄子,我请你大吃一顿好肉。”
宇文剑雪这才想起,折腾这么一番,自己的酒劲儿也快要过去。酒劲儿一过去,便要复还人形,那就糟糕了。
便伏下身子,示意刘燕芝下来。
燕芝乖巧跃下,嘻嘻道:“谢谢你啦,虎……兄弟!”
宇文剑雪本想转头走,但还有一件事情不放心,便抬头看着刘燕芝。
刘燕芝笑道:“虎兄弟,答应你的事情呢,我全都记着,一定不会违背誓言的。”
舞马道:“你答应了什么。”
“秘密!我和虎兄的秘密。”
“答应人家的事情,一定要做道。”
“晓得啦。”
宇文剑雪心道:现下,也只能信她不会胡言乱语,要不然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要嫁给舞马便嫁去罢,我也不拦着。我才晓得,这个刘燕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叫舞马娶了去,正好让她知道什么叫作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般一想,冲着刘燕芝点了点头,又深深瞧了舞马一眼,转头向林中没去。
行了不远,忽听身后传来舞马的声音:“虎兄弟。”
宇文剑雪止住脚步,回身瞧过来。
“来日方长,我们后会有期。”舞马笑道。
如果可以,宇文剑雪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他了。这个人太可怕,太冷漠,太冷血。
宇文剑雪仰头长啸一声,啸声中充满着憎恶和不解,在夜晚寂静的山林里回荡许久。
便在啸声回荡之中,她用尽全力奔跑,消失于黑乎乎的夜林中。
“有胜哥,”刘燕芝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位虎兄弟好像有点讨厌你啊。”
“那她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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