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一个人很难,可说服一群人就要容易许多。作为单独个体存在的时候人类心思总是琢磨不定,可是当人类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行为就变得有迹可循。
说服如是,散播恐惧亦如是。
列队整齐的倭桑军团被疲惫不堪的美帝奇人赶回诺姆城中,安定这种情绪就已经和他们相去甚远。当数以百计带着倭桑人特有发髻的头颅被投石车掷入城中,恐惧之火则开始蔓延。
“代理总大将的头颅!”
“将军被杀死了!”
……
带有贵族特征的山丹胡引起了倭桑守军的注意,他们的旗队长、番队长辨认出这颗头颅主人的身份,刹那之间恐慌沸腾。
倭桑军法严苛,本部将军战死或者被俘,不仅全军皆要处斩,连带后方的亲属也要被贬为奴隶。每个人都在为已经注定的悲惨命运惶恐,自然没有人去关心城池的守御。
而城中心的战略传送门在受到“流星暴”打击,施法者们坚持了许久之后依旧宣告失败,倒塌的玄武石门廊建筑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小伙子们,那些狗子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愿不愿意和我同去踢爆他们的卵蛋?”
“一起同去!”
“敢为先锋!”
……
反观美帝奇一方的军队,携大胜之威又有善于煽动的指挥官不断打气,虽然身体疲惫到极点,可却士气盎然。
工兵部队没有时间搭建坡道车,只来得及架设起简易云梯。士卒们争先恐后,把盾牌盖在头道:
“一千五百万钱!总大将您的远征军团单单在临行之前就在直江津赊欠了价值一千五百万倭桑银币的奴隶战士。而占领一座诺姆城之后,偿还的账款只有区区十三万银凯特。
考虑到铸币成色问题,美帝奇一城收入不过只值十万倭桑银钱。可美帝奇只有一百余座城市,哪怕都洗上一遍连欠款本金都还不上。
那剩下的呢?只能靠奴隶作价抵偿罢了。若是发动灭国战争,固然大胜,残垣断壁之下也难有足够多偿还利息的优质等价物。
就算我们能够等得起,可是请不要忘记在您的军团里有多少来自异位面的雇佣奴隶。那些有着比倭桑贵族还久远生命的异位面债主,可都是哪怕一分一秒都会不断计息的吝啬邪魔!”
“直江津与国咸休数百载,每日奴隶交易不计其数,哪会没有点家底。”清冷的声音从银色甲胄之中响起。
听闻出总大将想要坑害直江津人才市场之意,阉牛这位直江津总督“勃然作色”,他直接抽出了身上挂着的附魔皮鞭。
雷霆攒动奏响了“噼里啪啦”的战斗序曲,地面上被鞭梢划过的地方出现了焦黑的痕迹。而反观对面的传奇武士仿佛视其为蝼蚁,根本不为所动。倒是有几位亲近总大将的贵族皆尽站起,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之意。
“够了,你们都是贵族,成何体统?”
议长此时重重掷下手中的茶盏,任由珍贵的天青色瓷具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老狐狸一边暗自为阉牛这厮及时甩出的撒手锏点赞,一边思虑下次会议要不要禁止议员携武器进入议政厅。
当然,在劝服了剑拔弩张的两拨人之后,他也不忘提出了早已打好的腹稿:
“你们几个小辈真是没有总大将的气度,将来何以服众?还有你这总督也要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那个鞭子是管教奴隶用的,议政厅之中有可有奴隶?
也怪老夫,其实诸位议员早有提议,只是我还未来得及说而已。如同总大将所说,对美帝奇这样一个帝国的征讨,军心士气乃是第一。而直江津总督所言赊欠异位面存在的账款也确实不能拖延,事关倭桑信用问题。
不过折中考虑,可以选用这个办法。在座各位都是倭桑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各自组织一支远征军团虽然所耗颇靡,但是也不是难题。
事实上,这些兵团已经登船就绪。只要总大将同意各家分别讨伐美帝奇,所得的城市人口归于各家族分配,那么直江津的债务就由各位元老院贵族一起分担又有何妨?”
图穷匕见,说的就是此时的场景。
只是议长的提议被飞盒传报所打断——一名怀抱秘银信匣的贵族传令官叩响了议政厅封闭的大门。见到这种最高规格的军情传报,值守的法师也不能阻拦。
待总大将用随身携带的特质兵符打开秘银信匣上的法术禁制,抽出内部盛装的紧急军情信件阅读完之后,这位银武士立时暴怒起来。
蜻蜓切浮光潋滟之间将秘银盒子以及元老院的圆桌一齐斩成两段,总大将那似乎传自九幽冥域的声音在清晰低在众位元老贵族耳边响起:
“总大将离开后诺姆城失守;
先遣军团将军、吾侄四郎与三百赤备队皆尽玉碎;
长弓军团、杜跌军团、自由民剑士或死或俘,不知凡几;
倭桑本藩军团溃败于美帝奇。”
传奇武士拖着武器走向了圆桌尽头的元老院议长,蜻蜓切垂下的缝纫将大理石地面尽数割碎,无人敢于在此时触怒这位强大的武士。
“议长阁下,本大将记得百年之前面对魔鬼公爵侵略一役时,元老院赋予我倭桑军队全权调配之印信。今日我申请重新动用此印,责令各位已经准备好的贵族兵发美帝奇,尔等可附议?”
“附议!”
“附议!”
……
为其气势所摄,元老院罕见地近乎全票通过了总大将的临时决议。唯有议长和直江津总督二人投了弃票,待银武士离开之后,偌大个议政厅之内只余下阉牛的粗重喘息之声。
倭桑帝国的牌局重新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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