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浚臣会有这般心思,并不奇怪,在他看来,北凉军中的好手,小人屠已经叛离北凉就藩西蜀,做了逍遥快活的蜀王,袁白熊如今身为骑军统帅,位高责重,多半不会跑来流民之地“杀鸡牛刀”,听说连老凉王那个枪仙师弟的贴身扈从韩崂山,是做了陵州将军还是副将来着?周浚臣想到这里就有些兔死狐悲了,自个儿比起殿外的年轻藩王,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那个年轻人只身犯险,试图拿出足够诚意来招安青苍,想法是不错,未必没有成功的可能,起码他周浚臣自认就会被一州刺史或是将军而心动。只是估摸着某个谍报环节出了致命纰漏,被北莽知晓了天机,否则凉州到青苍这段短暂路途,不足以让橘子州持节令跟柔然共主兴师动众到需要联袂而来,关键是踩点踩得如此之准,想到这里,周浚臣就有些苦中作乐,心想咱们青苍的谍报是块渣豆腐,你们财大气粗的北凉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嘛。一想到跟堂堂北凉王成了难兄难弟,周浚臣糟糕阴郁的心情略微明亮了几分。
不过当青苍之主看到大殿上发生的一幕,很快就一颗心沉到底,那张龙椅被少女饿狗刨篓般咬了许多口后,她便没了兴致,站到慕容宝鼎身边,拎着一只织工精美的丝绸食囊,往嘴里塞着一块块从北莽南朝闹市购置而得的糕点吃食,小胖墩像个脑子有问题的财迷,在龙椅上摸爬滚打拿捏敲揉,两眼放光,跳下龙椅后就想要扛走,重达千斤的龙椅哪里那么容易扛起,少年显然相当恼火,背对周浚臣,肥肉微颤的他双手摊开,猛然按在椅沿的两颗龙首上,一张黄金灿灿的龙椅瞬间就如冰雪遭受烈火烧烤,以肉眼可及的惊人速度消融成一大滩金水,垫在台阶上的名贵毯子被灼烧得火光耀耀,金水肆意流淌,小胖墩的靴子和裤脚都被焚烧殆尽,可他本身毫发无伤,少年扑通一声狠狠趴在地上,拘起一捧金水,眼神贪婪,金水流下玉璧台阶的期间,原本要途径少女和慕容宝鼎洪敬岩三人所站位置,不过少女冷哼一声,然后以她为圆心,喧沸金水竟是眨眼过后就冰冻成了一圈金块,少女身畔雾气缭绕,透着股泛青的霜雪寒意,少女犹是气愤不过,大概是恼怒那同龄死胖子的财迷心窍,无视脚下那股温度不减的龙椅金液,径直踩出一连串小碎步,一脚踏在少年的屁股上,踩得胖墩整个人都扑在滚烫金水中,少年转头瞪了她一眼,只是很快就把脸转回,贴在地面上,双手欢快地不断把金水往脑袋上方搂,少女腮帮鼓鼓,嚼着有些生硬的糕点,一脚一脚踏在胖墩少年肥硕难看的屁股上,溅起金水无数,这些金水在半空中凝结成大小不一的黄金“冰块”,坠入金水后复又销融,看得周浚臣跟白日见鬼一般,脸色苍白,北莽从哪里觅得这么一对水火怪胎?有慕容半面佛跟洪敬岩两人就已经足以让青苍城翻天覆地,加上这么一对来历不明的精怪,别说小小青苍,便是戒备森严的清凉山王府也能杀进杀出好几趟了吧?
慕容宝鼎走下台阶,来到周浚臣身边,轻声笑道:“要是北凉知道他们的新主子才世袭罔替没几天,就死在了你家里,你怎么办?”
周浚臣心思急转,用拗口难听的北莽北地方言小心应对道:“持节令有地方收留小的?”
比周浚臣要矮上半个脑袋的橘子州持节令笑了笑,缓缓说道:“北莽是远远不如离阳中原富饶,可肥美草原也有不少,比起流民之地还是要更适宜居住的,本王的橘子州更是北莽少有的富庶之地,收留几个周浚臣有什么难。不过你周浚臣想要去北莽继续过土皇帝的神仙日子,也不容易,关键就在于在龙王府带领下,青苍到底往北莽迁徙几万流民。本王这次南下,杀北凉王自然是头等要务,不过你周浚臣要是能,给本王做出了锦上添花的功劳,本王也好跟你去女帝那般讨要赏赐,说不定一枚紫金鱼袋都有可能,想必你知道,紫金鱼袋在整个北莽也不足六十,连手握柔然三镇雄兵的洪敬岩也是近日才领到。”
周浚臣面有难色,治理流民之地难就难在这儿的难民,从来不推崇什么礼义廉耻,尤其不知道“忠”字怎么写,在这里别说兄弟反目成仇是常事,就是父子反目夫妻互杀都不稀奇,管束流民,只能以力服人,从来没有以德服人的说法,谁的兵马多,谁的甲胄鲜亮,谁就能在别人头上拉屎撒尿。周浚臣的“辖境”以常驻两万人的青苍古军镇为中心,龙王府周家的影响力出了城池就开始骤减,如果说明天传出龙王府毁于一旦的消息,城外流民只要得知不至于兵荒马乱大难临头,也就掏掏鼻屎继续该做什么做什么,才懒得计较青苍是姓周还是姓什么。周浚臣除了自己手上不足两千的“龙鳞军”,哪怕是往常心腹将校掌握的四五千亲兵,都实在没有把握多带出几人赶赴北莽。对流民来说,人生在世,苦难日子就这样了,再苦也苦不到哪里去,习惯了做流民之地的井底之蛙,甚至都不愿意往别处游荡,故而流民之地的佛教传播,远比儒教道教更为深入广泛,因为既然不能寄希望于今生富贵,那就干脆多吃苦,这辈子把下辈子的苦难都吃到了尽头,好盼着来生投胎个好人家。在横祸遍地的流民之地,能够做到孤身一人安稳游荡的人物,不是什么恃力凌人的武道高手,而是只有那些跟流民一样穷得叮当响的佛门苦行僧人了。
周浚臣没敢当场拍胸脯给承诺,慕容宝鼎显然对流民之地的独有境况也知根知底,倒没有如何为难周浚臣,轻声笑道:“你有你的难处,本王能体谅。在寻常流民看来,便是去了北莽,就算一时的吃喝好了,保不齐哪天就要为北莽卖命,一旦凉莽大战开启,第一拨死人,死的就会是投诚的他们。换言之,你们假若依附北凉,也是一样的道理,唯一不同,不过是死在北莽弓矢下还是死在北凉马蹄下,既然如此,自然是还不如继续躲在流民之地,北莽北凉,他们哪里都不去,你们中原有个说法,好死不如赖活着,说的就是你们人人上马可战的十数万流民了。”
周浚臣谄媚笑道:“持节令早已看透世事人情,若是北莽军权尽在持节令之手,赵室朝廷就唯有俯首帖耳的命了。”
慕容宝鼎平淡道:“你虽是违心的溜须拍马,不过还真说对了本王的心思,拓拔菩萨所谓的军神,不过是将兵之才,中材而已,调兵遣将,董卓倒是更厉害些,可本事再高,混得再好,也不过是离阳徐骁的命数。可惜董卓起势太晚了,排在他前头的那几位南朝大将军都还撑得住好些年,董胖子未必能顺利走到功高震主封无可封的那一天。”
周浚臣头皮阵阵发麻,苦着脸低声说道:“持节令不需要跟小的说这些天机,小的目光短浅,学识浅陋,反正也听不懂。”
半张脸面狰狞恐怖的慕容宝鼎扯了扯嘴角,一只手在周浚臣肩头拍了拍,“放心,左右为难的流民之地,如今局势很微妙,凉莽双方的‘得失’,都要按双份来算,本王招徕了一个周浚臣,那么北凉少了一个周浚臣不说,将来还要面对一个紫金鱼袋在腰间的周将军,这种妇孺都知晓利弊的买卖,本王不会糊涂到意气用事。本王年轻时候是说过要将流民全部堆尸于清凉山的混账话,那会儿年轻气盛,从来不屑什么大势所趋,总是自以为可以独自力挽狂澜,吃了不少大亏啊。”
那双少年少女不知何时跑到了两人身边,小胖墩的衣衫已经被金水毁去大半,就直接拿后背衣饰扒下做裙,系在腰间好歹勉强遮住了裤裆物件和白花花屁股,少年望向忌惮无比的周浚臣,笑嘻嘻问道:“这位官老爷,有钱财宝贝吗?”
周浚臣脸庞僵硬地解下腰间那枚据说是从昆仑山顶破石而得的羊脂美玉,不曾想胸口沾满金水的少年只瞥了眼,就大失所望,急匆匆问道:“得跟那张椅子一样,金灿灿的,否则就不值钱了。”
周浚臣一脸无奈望向慕容宝鼎,后者视而不见,挪动脚步去跟洪敬岩窃窃私语。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姿色平平的少女也走到周浚臣身前,冷冷威胁道:“有吃的吗?没有的话,我就把你变成一座冰雕死尸!”
一个财迷,一个吃货?
昨天还是青苍名义上皇帝的周浚臣手足无措,就差没对两孩子求爷爷告奶奶别折磨他了。洪敬岩在跟慕容宝鼎言语的时候,“望向”那双被北莽秘密奉为国宝的年轻男女,中原练气士分南北,南方以南海孤岛观音宗为尊,北派则都集中在钦天监,任何一名权贵公卿胆敢私养一名练气士,哪怕赵家天子以能容天下事著称于世,也肯定是掉脑袋的死罪。李密弼曾经获悉,北派攀附赵室的寻龙练气士,这些年一直为天象高手柳蒿师所用,只是不知是为其破境入圣出力,还是在太安城打造了什么阵法。北莽的练气士不多,颠峰时大概也就百余人,人数恐怕还比不上一个观音宗,如今更是死得十去其九,这个悲剧缘于慕容宝鼎找寻到了那对亲生兄妹,两人姓氏分别赋以耶律慕容两大国姓,一个叫耶律采阴,一个叫慕容采阳,是练气士记载在秘籍上的“活人刀圭饵”,据传两者食之其一,或可入天庭,或可入地府。不过慕容宝鼎从来不信这一套,当时进献给了他的姐姐北莽女帝,后者亦是对道教长生飞升之说嗤之以鼻,对于兄妹的归属,对弟弟笑言“天予不取,反受其祸”,还赠给了橘子州持节令,女帝甚至不惜举国之力,让兄妹二人阴差阳错成为北莽练气的集大成者,耶律采阴擅长驭火,慕容采阳则可让夏日大江一瞬结出冰河长桥,皆是妙不可言。
慕容宝鼎笑问道:“你觉着种凉杀得掉那个年轻人?”
洪敬岩平静道:“种凉玩世不恭,不知珍惜天赋,境界撑死了跟第五貉相仿。单对单,种凉赢面很大,但赢面大,不一定意味着就能杀人。”
慕容宝鼎率先走向大殿门口,“他跟魔头洛阳很有关系,你就没些想法?”
洪敬岩说了句玄机暗藏的言语,“我想杀他,怕就怕持节令要拦着。”
慕容宝鼎一笑置之,转移话题道:“北莽离阳加北凉,三足鼎立,原本只要徐骁不死,其余双方就都得乖乖看北凉的脸色行事。那会儿是离阳恨不得身为世子的年轻人夭折,进行了许多袭杀刺杀,希望北凉二世而亡,后来出乎所有人意料,北凉竟然悄然大局底定,徐凤年世袭罔替无法阻挡,然后是陈芝豹入京,随着他辞去兵部尚书封王西蜀,结果轮到一直看热闹的咱们北莽急眼了,去年那场大动干戈,被北凉打得肉疼刺骨,南北两朝文武无数,就只有太平令跟董卓坚持要先打西线,执意要跟新王坐镇的北凉以及西蜀陈芝豹硬碰硬打两仗,于是李密弼的蛛网就把重心从本王这些人身上转移到了徐凤年,希望宰了已经没有徐骁依靠的新藩王,到时候北凉群龙无首,就要好欺负许多,风水轮流转,既然大致确定了徐凤年不会造反,离阳赵勾反过来得捏鼻子死命保着他徐凤年不要暴毙在北莽手上,以免误了西北门户,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有北凉三十万铁骑跟南朝消耗,后头又有陈芝豹在西蜀虎视眈眈,太平令关于东西对峙的谋划,实施起来就要困难许多,就算成了,按照太平令的说法,也得多上二十几万条性命。这也许就是太安城那个叫元本溪的男子的厉害之处了,文人动动嘴,武人沙场死。眼下三国演义的无趣局面,北凉不动,北莽离阳就都不敢轻举妄动,不知不觉就给两朝百姓换来了二十来年的太平日子,嘿,一切都是李义山的功劳啊,可惜这个仇家已经死了,再无法跟他当面诉说,本王满肚子的言语,也就只能跟你洪敬岩唠叨唠叨了。”
洪敬岩笑道:“所幸还有个褚禄山。”
慕容宝鼎伸出手掌贴在脸颊上,“是啊,还有个褚禄山。”
两人已经跨出大殿门槛,看到广场上略显寂寥的场景,洪敬岩突然说道:“徐偃兵秘密随行护驾年轻藩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此人在边境上拦截解救北凉经略使之子的手段,不容小觑。如果没有持节令大人,我还真没有把握在青苍杀人。既然徐偃兵还没有露面,说明如我先前所猜,一个种凉是真的杀不掉徐凤年。先是不愿当皇帝过过瘾的人屠徐骁,一心想要两战定江山的陈芝豹,忠奸难辨的褚禄山,现在又多了个喜欢火中取栗的徐凤年,北凉果真多怪人怪事。要我说,北凉果真还是依照帝师所谋,先灭了好。”
慕容宝鼎一语道破天机,“不打就近的北凉,你怎么去跟董卓抢军功?怎么做南院大王?”
洪敬岩也争锋相对,“持节令当真要跟北凉做买卖?”
慕容宝鼎笑着言语**道:“只要这小子答应下来,只要你洪敬岩不掺和捣乱,将来北院大王是他的,南院大王是你的,再等到北莽平定了天下,你们的北院南院可就不是以如今的北莽南北朝界定了,而是以当下的北莽离阳划分。洪敬岩,你说他会不会答应?他徐凤年以孤身入城作为诚意,本王更是不远千里南下来到这流民之地,并且饶他一条性命,诚意应该算不小了吧?”
洪敬岩淡然道:“徐凤年若是能招安十数万流民,自可坐稳北凉王,同理而言,持节令要是可以驯服三十万铁骑,也可在当今陛下登天后,顺利称帝。可是在这之前,我若是拂逆了陛下,才到手的柔然军权丢去不说,还要步洛阳的后尘,被追杀不止。明面上看,不如老老实实按照陛下的吩咐,宰了徐凤年让他去陪他爹,然后跟董胖子各凭本事,在北凉抢人抢粮抢地盘,到时候谁能灭西蜀谁封王……”
慕容宝鼎直接打断洪敬岩的言语,嗤笑道:“那老妪也活不了多久了,北莽旧主耶律氏对她的忌恨有多深重,你也清楚,不让本王接任,慕容氏就得冒着被耶律氏把慕容祖坟都挖干净的风险。老妪对本王这个弟弟戒心极重,当然会有她死后的布局,只是人死政亡就如那灯灭,李密弼没了她的照拂,又有了本王私生子造成的间隙,注定死得很惨。拓拔菩萨想杀本王,除非本王是跟他单挑,否则以他的带兵本事,十万对十万,本王必败无疑,可二十万之上,则是轮到他必死无疑。本王与种神通的暗中勾连,在北莽庙堂上差不多是谁都知道的事实,那老妪身为一国之君,又能拿种家如何?种家不比徐家,那可是说反就反的泼皮德行。这也是本王愿意对北凉徐家刮目相看的根源。”
棋剑乐府的“更漏子”沉默不语。
宫中广场上的变故让人应接不暇,已经完全超出王后虞柔柔跟毛顾二人的想象,先是唐大供奉空有符阵傍身,直截了当死在了姓徐的手上,然后二供奉梁钟出奇的强大无匹,仅以一根普通铁矛就打得那年轻藩王眉眼绽放鲜血,接下来的态势就愈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出身南疆的三供奉露面以后,没有急于跟二供奉联手,只是轻描淡写用深紫色的五指从袖中拎出了一只锦囊,然后就拂袖卷起漫天桃花,席卷二供奉,以至于宫墙下两排桃树都成了无花枯树,那会儿毛顾两位客卿才知道符阵的精髓,根本不在气势汹汹的两拨符剑,而是不起眼的粘毒桃花,毛碧山已经脚底抹油,一直忠于龙王府的顾飞卿顾不得礼仪尊卑,屏气凝神,一把按住王后娘娘肩头,往外一丢,冒死关上宫门后,才走出几步路,就气窍淌出黑血,倒地身亡。
南疆有神仙蛊,专杀神仙。
这个“神仙”,自然不是逍遥天地的陆地神仙,而是那之下的一品三境。
不过跟江湖上很多名头唬人却不堪一击的招数招式相似,三供奉的桃花神仙蛊虽然已经很不俗气,却也没能夺去种魔头的性命,而是被种凉一矛钉挂在宫墙上,匪夷所思的是老人竟能发出桀桀阴笑,双手按住铁矛,一寸一寸将自己的身体“拔出”长矛,坠地后嗓音沙哑,坐着跟一直袖手旁观的年轻人笑脸说了句“奉主人李元婴之命,恭迎北凉王”,这才瞪大眼睛死绝。要去这位死士性命的不是那根矛,而是桃花蛊本身。不过种凉也没能毫发无损,用手指抹去从耳孔流淌到鬓角的黑血,性命无虞,道行修为毕竟还是受到了影响。慕容宝鼎跟洪敬岩就是在此时出殿,满脸络腮胡子的种凉在默默疗伤,徐凤年蹲在北凉年迈死士身前,替老人合上双眼。
徐凤年在听潮阁密档上曾经见过慕容宝鼎的画册图像,站起身后,听到这位半面佛持节令笑问道:“本王身边是天下第六的更漏子,不知徐偃兵身在何处?”
徐凤年笑了笑,没有说话。
慕容宝鼎故意倒抽了口冷气,意味深长问道:“你小子真是一个人来的青苍城?这是要以自己做鱼饵钓几尾大鱼?”
徐凤年坦诚道:“钓鱼不假,不过是自家的,谈不上什么钓大鱼。徐偃兵来是肯定来了,不过本王不知道在何地,更不知道他在何时出现而已。”
慕容宝鼎看着在墙下那边泰然自处的年轻人,有些由衷的欣赏,有些理解当今赵家天子为何独独钟情于陈芝豹了,以后等到自己坐北朝南君临天下,有这般气态的风流臣子站在庙堂上,不说其它,光是看着他们站在那里是在为自己效命,就很能赏心悦目。
慕容宝鼎开怀笑道:“徐凤年,你可能不知道,一截柳才是本王真正的嫡长子,你与他的恩怨,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徐凤年摘下腰间过河卒,横放眼前,轻轻呵出一口气,一颗颗紫雷滚落在刀鞘之上,轻轻弹跳。
刀上有九雷连珠。
这些都是当初“他”与柳蒿师一战得到可以称之为价值连城的遗产。
徐凤年望向并肩而立的慕容宝鼎跟洪敬岩,说了句连这两位当世最顶尖高手都听不太懂的言语:“王仙芝的心态,我八百年前就有了。”
举世为敌。
我于世间无敌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