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天华以武汉军政府主/席的名义,签发的第一号政令:
要求武汉三镇的所有官吏,警察,医生,教师,个体工商户等,一律上班到岗,原来干啥现在还是干啥,就连知府衙门,警察署长等照旧到岗,薪酬照发。
例如,孟威的武昌警察署长照旧,他是个有能力的人,陈天华还特意面见他,当面给予鼓励,希望他积极做好本职工作,加强武昌府的治安巡逻。
军政府里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说他前些日子协助总督瑞澂抓捕和参与杀害革命党人,手上有血债,应以血债血还。
陈天华当众予以驳回,那是孟威奉命行事,执行上峰军令,何罪之有?
不光是孟威,就是荣泽,陈天华也继续使用,当初都是屁股指挥脑袋的事,若照这样追究责任,立马人心不稳,出现内乱,正中载沣他们下怀。
只有总督,巡抚,提督这三个衙门的职责,有军政府统一承担。
陈天华要求军政府的主要精力,都要放在联络外省的反清力量,建立统一战线的同时,做好武汉三镇的防御工作。
他前瞻性功事先转移一部分民众,筑建纵深防御工事,尤其是筑建沿江炮台要塞,火车站和陆基防御,整合革命军长江水师,建立长江远程防御。
既然是改写历史,那就要汲取辛亥年武昌,汉阳保卫战的历史教训,将清军阻击在长江沿线和江滩上,尽量减少将战火波及城镇。
整编了革命军长江水师,将投降的原鄂军水师营进行了整顿,由野狼号舰长丁长栋出任革命军长江水师统领,麾下大小军舰十四余艘,可以封锁武汉三镇的长江水域。
除了整编鄂长江水师,他将丰众保安部队,特别行动大队,起义部队和投降部队共计一万六千余人马,分编成四个旅级战斗群,十二个团,其中一个骑兵团,一个重炮团。
让罗二虎,顾祝年,蒋翊武和孙武四人,分别出任武汉革命军第一二三四旅的旅长,分别把守武昌、汉阳、汉口等要地。
罗二虎作为总预备队,放在武昌城,随时根据需要调遣。
……
杭州府西湖南堤,提督官邸东苑。
李存智双眉紧锁,背着手在偌大的书院里踱步思索,他左右两旁的红木椅上,分别端坐着李品璋,孙勇,章川和李兴鸿四人。
不用猜,这又是一次秘密碰头会议。
在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事先都不清楚,陈天华突然在武汉造反了,并且通电海内外,成立了武汉军政府,决意推翻满清王朝,建立民主政权。
事先确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陈天华从头到尾没有发来一次电文,或派人送来一封密函,告诉大家,他准备起事,不光李府当家人不知,就连煤广和崇明两地的所有军政要员,都一概没有告之,大伙都蒙在鼓里,待看见朝廷诏书和起义通电,几乎是同一天才知晓。
“父帅,这分明是他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大胆妄为,让我们大家都来了个措手不及,实在可恶。”李品璋首先是一通牢骚,表示对陈天华的强烈不满。
“话可不能这么说,属下听说三姑爷当时在武昌省府礼堂里,搞军品发布会,结果遭来日谍破坏,险些遇害,当场昏迷还被送进仁济医院抢救。但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汉阳兵工厂的督办,会办相继被指认为革命党人,三姑爷遭到波及,有人上京弹劾,他事先可能探得密报,故临时决定被迫起事!”孙勇赶紧为陈天华辩解道。
“孙大人说的也是道听途说,对了一部分,以属下探得消息显示,三姑爷虽说这次起事突然,但他是中秋节那天,在血狼号战舰上,召集武昌的革命党首领们商议,决定于八月二十二日夜动手起事的,这中间相隔七天,准备工作还算从容,这期间他完全可以密电告之大帅,以及煤广和崇明两地军政要员,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密电通知了长江护航水师的主力舰船齐聚武汉,属下尚没揣摩出他的想法是啥?”章川提出了不同意见。
“哎哟喂,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应该想想怎么办?听说湖南,九江,宜昌等地新军公开通电,有表示独立的,也有响应加入武汉军政府的,总之,都是呼应这次武汉首义,支持推翻满清统治,而咱们这里作为三姑爷直系亲属,不表态能行吗?”
李兴鸿也接着发了言,他的意思非常明确,该出面站队了,之于怎么站,就得看李当家的,但最怎么也不会站在朝廷这边的。
四个人的发言,李存智都非常认真地听着,站队表态那是必然的,作为陈天华的老丈人,最怎么说也不可能站在腐朽的满清王朝这边去。
就算想要站向清政府这边,人家也未必会领情,秋后算帐的可能性是很大,反倒自己落下个六亲不认的坏名声,倒行逆施的骂名,得罪了所有反清的有志之士。
这个形势,李存智看得非常清楚,他是个精明人,自然不可能去做这种蠢事,那就得同样顺应潮流,高举反清大旗。
但举旗表态这有两种,一种是跟随响应,另一种就是搞军政独立。
所谓跟随响应,那就是听命于武汉军政府,响应其号令,成为他的分支机构,从属关系。
而军政独立,则算是反清同盟,或联盟机构,彼此是平衡、平等关系。
可以猜测,陈天华为什么没有事先通告,就是因为他想让李存智自己判断,并做出决定,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不过这点,李当家的自然也想象得到。
这二年,陈天华发展势头很猛,李存智本就有些忌讳,这是明摆的事实,陈天华不傻不呆,他焉有不知晓之理?
可他一直不露声色,决不越雷池一步,就连半句话都没有报怨过,是他碍于翁婿关系,一直对李存智恭恭敬敬,礼数有加,免得落下个忘恩负义,翅膀硬了的不良名声。
可他志向远大,决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要鲤跃龙门,摆脱李存智的撑控,这次武汉起事,实际就是一次鲤跃龙门的机会,只是他做得非常的顺其自然。
李存智也绝非等闲之辈,事至今日,他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位爱婿的心思,做事如何的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