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
“霍山,你没事吧。”
“……”
“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晚上还睡得一觉,刚才还去省府军械局那办事呢,嘿嘿放心吧。”
霍山径直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落座,双眸直直地落在叶涵身上,道:“你早上感觉怎么样?”
“很好,没事了老师。”叶涵报以温婉的笑容。
“昨天傍晚时分,警察署在渡口边抓到一个日方间谍,据说上刑后,他召供了他的同党。”
霍山双眸里的目光,如老鹰一般孤冷和犀利,他直直地看着叶涵,却欲言又止地带有一丝忧虑。
“那…这可是件好事啊!”
叶涵嘴里说着,心里“咯噔…”一下。
老师今天是怎么啦,神情忧郁?
有关新军或军警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霍山平时很少谈及,全部心思都在兵工厂的治理与研发方面,至于会党联络等事宜,大都是交给叶涵在帮着处置,现在却突然关心起日谍被抓与召供事宜了呢?
一小时之前,霍山从省军械局出来,就碰上了正在满世界找他的陈天华。
“霍先生,我正要找你。”
“上将军早,我来局里探望一下陆总办,他左眼受了伤,好象还受到惊吓,神智有时不清。”霍山十分恭敬地回复道。
其实,陈天华从审讯室出来,脸色一直阴沉沉的。
林振宇临死前的那个供词,虽然当场他认定是别有用心的离间计,也许这本身就是日方阴谋的一部分,动机就是制造混乱,引出矛盾,最好是内部自乱。
但陈天华心里尤如呑入苍蝇似的不舒服,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三年多前,霍山叶涵师徒两人从上海到汉阳特种钢厂,开发钨钢,后来是钨锰合金钢,一直兢兢业业、争分夺秒地在干,确实取得了丰硕成果,为国争光。
想当年,为了阻挠钨钢的成功研制,日谍还组织了数次针对霍山的刺杀,有一次险些成功,是叶涵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子弹,保护了老师。
倘若叶涵是日谍的话,谋害霍山就是一桩轻而易举的事,那里用得着如此费劲?
要说叶涵跟霍山一样,是同盟会的革命党人,这点陈天华是深信不疑,可说是日谍则万万不可能,而且他的身边也没有可疑分子。
作为两世为人的陈天华,曾经的国家特殊人才,对这种低劣的反间计、苦肉计,其判定力非常明显,不可能会上当。
可除了他自己,其他人呢,那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他担心的是朝廷这边,尤其是湖广总督府、湖北巡抚衙门,湖北提督府衙门,他们对此怎么看,会深信不疑?
倘若他们将叶涵当作日谍嫌疑犯抓捕起来,再用重刑来个屈打成招,那将会引发诸多的连锁反应,蝴蝶效应,说不定会引发局势动荡,暴乱,对目前尚未准备充分的陈天华,是相当不利。
陈天华虽贵为朝廷从一品武官,二品文官,可在湖广地区,实质就是红了。
“上将军,您可别上那日谍的当呵,叶涵跟了我有十年了,他的情况我清楚,可以拿全家性命担保,他很爱国,绝非什么潜伏日谍。”霍山听了脸色苍白,急忙为其辩解。
“这我明白,也完全相信你们师徒俩,所以,我当场掏枪打死了那条疯狗,以便他再乱咬人,节外生枝。”
“啊!您开枪把日谍击毙了,这后面怎么说得清楚呢?还有,您自己不会有事吧?”霍山愈来愈感到事情变得复杂了,他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我没事!只是担心叶涵,这里是湖北武昌,我们在这里没有执法权,以前行事,那都是得到黎元洪黎大人的授权与庇护,现在,恐怕他也力不从心,无能为力。”
陈天华拍着脑袋想了想,对霍山说道:“这样,你马上通知叶涵,让他速回汉阳兵工厂做工作交待,随时准备转移,我去找顾祝年他们具体安排一下。”
“好!”
霍山跟陈天华分手之后,急忙赶回仁济医院病房,“叶涵呐,既然你没大碍,咱们现在就出院回汉阳,厂里也有医务所,在那做换药消毒等一点问题没有。”
因为人多嘴杂,他还不能实话实说。
“哎哟,急什么嘛,马上中午了,咱们吃了饭再回去,我已安排侍卫在旁边饭店订了餐,马上就送来。”霍山老婆方怡莹插嘴道。
“你这娘们就是多事,回汉阳就没饭吃了?赶快办理出院手续,就现在!”霍山忽地发起了脾气,扭头对身边的秘书喊话道。
秘书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必须听从指令,立马转身离开,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叶涵、方怡莹等人,见从不轻易发火的霍山,竟为这么一句话而光火,大为吃惊。
看到神色异常的霍山,他们吓得也不敢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