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洪阿四忽地大声道:“上将军,末将有一个请求。”
“嗯?”陈天华诧异地瞥了一眼洪阿四,“请讲!“
“末将手下,不是山匪就是盐丁出身,军事素养极差,中低层军官奇缺,恳请上将军从顾大年的特遣团中,为末将调拨一批军官,以便让我守备旅尽快成军,加强战力。”
这是他自己主动请求上峰来渗透监控,充分体明出他并无意将守备旅,搞成洪家军的小团体。
陈天华心里也不禁为洪阿四,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法,细腻心计所震憾,他用奇怪眼神扫了对方一下,笑道:
“不是让罗龙云他们这个小组的人留下来了吗?怎么,嫌人员不够?“
这句话既可以理解为在有意无意地试探对方,也可理解为半推半求的客套。
洪阿四是多年的老江湖,岂会中了对方套路,他非常严肃地坚持道:
“上将军,守备旅除了主岛崇明,周围大小岛屿十几个,共有七个江防海防要塞,又是守护长江口这个战略要地,末将心中惴惴不安,能早些形成战力,末将便能心安一分,求上将军成全!”
陈天华这才大笑道:“好吧,如你所愿,你再去大年的特种部队,看上谁就拉走谁,跟大年说,是本督的主意。“
一直以来,陈天华就有意识培养基层军官,士官生,可要求德才兼备,又对自己忠诚的人才,也是凤毛麟角,除了武备学堂,顾祝年的特种大队,实际就是个大回炉,可以有意识地培养出忠诚度,然后往其他部队输送,成为那里的基层军官。
将来,整个部队的军官,大多都在特种部队这个大炼炉里出来的,有一种天然的归宿感和忠诚度。
……
宣统元年,旧历三月初。
又是一年一度的春暖花开,陈天华在完成了崇明方面的布局之后,按他的行程计划,他又到了汉阳,这里有他的钢铁厂和兵工厂,今年还有铁路建设方面的事宜。
在汉口海关钟楼的江对面,红磡公馆的书房里,陈天华看着窗外飘飞的花絮,憾慨万千。
从绍兴府山阴县的双栖镇西埠头村算起,他来到这个世界,差几个月就是整十年,自己改变的确很多,从一个乡下少年,犹如火箭般窜升而起,如此已是一方诸侯,朝廷从一品武官,从二品文职,手下实际控制着两个自治区,二万现代化正规军,产业从金融银行,矿产、铁路、钢铁,还有军工等,是个名符其实的巨人。
这其中,有运气因素,有形式使然,有家族原因,但更多的却是自己的努力使然,一直以来,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曾多少次在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多少次徘徊彷徨,几欲退却,到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回首当初,几如梦中。
现在自己,握有生杀予夺大权,一声令下,便可让千万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但愈是如此,却愈让人感到沉重,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自己,还输得起吗?
说过权力,又连想到美人,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陈天华不仅苦笑了一下。
李淑贞,许云媛,胡瑶香,这三个女人都是美貌出众,妩媚动人,可现在都愈来愈变成了另类女人。
先说说李淑贞吧,自从当上了丰众银行的副董事长,还有盛宣怀的中华红十字会,她被推选为常务理事,现在,她忙于金融债券和慈善事业,乐此不疲,渐渐并不在意陈天华何时归家的事,成了名符其实的女强人。
胡瑶香,比陈天华大八岁,今年差不多三十七岁,企业一切都是在正常运转,也用不上她费多大的心,也许感觉年龄大了,有些孤独感,可陈天华偏偏是个大忙人,一年之中,光顾到她那里也就屈指可数。
她现在经常回绍兴老家,她的老母亲尚在,兄弟家一个儿子过继给了她,所以,她现在有一半时光都在绍兴会稽山的脚下,陈天华跟她联系也少了,也许是共同语言少了,见面变得无话可说。
许云媛就更加另类,她正在一步步走上政治家,阴谋家的行列之中,那种能熟练玩弄权术的高手。
而这一切,陈天华心里明白,由一半却是自己促成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让她做个秘书,没有名份的二夫人,也许更美好。
现在,自己无理由去指责她,是他将她推到咨情机构掌门的位置上的,却又欣赏她的才华,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华的吸引,有时盖过其美貌。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一切便已是命中注定。
权力欲望,荣誉地位,纵情享受,这三者之间似乎是有矛盾的,除非能抛下这一切,但人一旦品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又怎么能抛下?
在内心的深处,陈天华也明白,眼下的自己,包括许云媛等人,也不能放下这一切,自己的部属,都将眼光看得很远,有些人甚至比自己看得更远。
权力与欲望,这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怪胎!陈天华心里发狠道。
正在此时,房门轻响,侍卫长飞鸽捧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上将军,公馆警卫说,这是前些日子一个陌生女子送来的,东西已检查过了,全是做好的鞋子,单鞋棉鞋一应俱全,十几双呢!也不知是哪个女子,连上将军脚多大都不知道,就巴巴地送来,也不怕您不合脚?!“
“鞋子?竟然有人送鞋过来,什么时候送来的?“陈天华奇怪地问道。
他这辈子就是在双栖镇西埠头村当陈土根时,穿着母亲薛氏做的布鞋,棉布鞋,后来就都是官鞋,官靴,从来就没有哪个女人,做过一双鞋送给他过,因为自己这三个女人,可都是名门闺秀,压根就不会做千层底的鞋。
“他说有些日子了,是正月末的一天送来的,指名道姓是送给上将军,因为上将军一直没过来,这包裹放在门口值房,差点忘了,今天那名警卫值日,看到上将军的官辇,才想起赶紧送了过来。”
打开包裹,陈天华拿出一双单鞋,翻来覆去好奇的看着,倒是一手好做工,看那鞋底,一排排的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便如同拿尺子量过一般,可见做这鞋的人,的确是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