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队官,你是军调处派来配合我行动的,你的掌门雪狐大人没有告诉你吗?一切行动要听我的指挥!在军队的临阵指挥上,你更没有发言权!我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动,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我只有这一千人,损失不起,你明白吗?”
这一千人马是洪阿四的铁杆,他当然不会轻易送上去混战,在他眼里,多死伤些盐丁并无关大局,只要他们能坚持住,让他的好钢能用在刀刃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面对洪阿四吹胡子瞪眼的狰狞面目,罗龙云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
亲自赶到前线的参将那程,终于是忍耐不住了,他的士兵数度攻上土城墙,但又数次被赶了下来,那群盐腿子简直是群疯子,除了刀枪,手抓牙咬抱腰扭腿,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却只有一个,将官军赶下城墙。
他黑着脸跨上战马,策马来到了阵地后面,那里是他一直没有动用的预备队,也是警卫营里唯一的三百名骑士。
崇明水师不同于陆军,他们没有骑兵建制,唯一的骑队是警卫营。
那赞的警卫营近六百人,有一半是骑兵,主要是作为仪仗使用,而放在水师基地的守备营,则全部都是步卒。
话说警卫营的三百骑兵,那是提督大人那赞的命根子,也是他一直花重金打造的精锐,不到关键时刻,那程也不敢轻易用上。
可现在还真到了你死我活的田地,还非用不可。
三百骑兵得到命令,发出一声吆喝,一叩马腹,高举马刀,风驰电挚般地冲入了战场。
古往今来,骑兵与步卒在战场上交锋的战力对比,有军事专家给出了十比一的比例,即一个骑兵在冲锋时所产生的战力、杀伤力,相当于十个步卒。
三百骑兵,散开之后的扇形冲锋,威力相当于三千步卒的战力,在平地上甚至还远远超出。
“冲啊,杀呀…”
“……”
面对骑兵的扇形冲锋,从来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的盐丁们,顿时傻了眼,谁也不知道如何抵御,只有寄托眼前的土墙。
不过,低矮的城墙根本挡不住战马的冲击,马前蹄用力蹬踏,一下子就瘫塌大半,战马再是一跃,城墙全倒塌了,而战马一旦落入到了土墙里面,防御工事顿时被冲破,盐丁们被马踏刀劈得一下子大溃败。
这次那程和那辉叔侄俩并没有退缩,他们策马挥刀,亲自冲锋陷阵,他们挥动着手里的马刀,轻而易举地斩掉挡在面前的盐丁,一路向前直进。
而此时,盐丁们先前有组织的抵抗,已完全崩散,谁也顾不上谁,逃命要紧。
整个战场陷入了混乱,毫无防护的盐丁们,立时便成了被屠杀的对象,被冲杀过来的骑兵,轻而易举地砍翻撞倒。
……
“全体上马,分成四路成矢锋阵出击!”洪阿四看得真切,他一声令下,养精蓄锐的千余骑兵,立时翻身上马,快速出击。
所谓矢锋阵,也就是大雁阵,这是骑兵的一种冲锋队型,四路矢锋阵,就像四把钢刀般插入敌阵,志在将敌人骑阵凿穿,让敌人溃不成军。
正当那程和那辉他们的官军骑兵,杀得性起,畅快淋漓之时,在官军后冀,忽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像雷鸣般似的,大地都在随之震动。
而随轰鸣声由远至近而来的,是漫天飞舞的尘土,整个遮天蔽日。
那程心头咯噔一下,他深知这是上千骑兵冲击过来时,所出现的征兆。
“难道军门从沪西赶了回来,派出了援兵。”他嘴上嗫嚅道。
“不可能啊参将大人,崇明水师所有的骑兵都在这里,就算军门返回,他身边也就是亲卫队的二十余骑,哪来的上千骑兵?”身边勒马回头的那辉回复道。
“是啊…哎呀不好…”一语道破天机。
就在那程疑惑之时,他拨转马身抬头望去,不由得心胆俱丧,整个人完全僵在了马上。
这是一支衣甲杂乱,完全看不出是何方神圣的队伍,但却是一支千余人的骑兵,而且还训练有素,成矢锋阵冲杀过来。
崇明,乃至整个上海,从哪里来的这样一支强大骑兵?
看着他们像砍瓜切菜般插入自己的队伍中,把官军骑兵和步卒一下子冲散,那程完全傻了。
“洪半天来了,罗兄弟真的杀回来了!”溃败中的马德三首先瞧见,他大声呼喊起来。
他全身是血,身上已多处负伤,但先前仍奋力挥动着手里的长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齐整如一的战斗阵型,隆隆的马蹄,震天的喊杀,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冲锋,洪阿四便将那程的部卒杀得四处逃命,溃不成军。
洪阿四的一千精锐,都是成编制的骑兵部队,他们长期在山野里骑马奔驰,跟其他山匪马贼生死搏杀的军汉,以前是土匪,现在是正规的矿区保安部队,骑术马战当然了得,哪里将如此孱弱的崇明水师看在眼里。
他们横冲直撞,刀起刀落像砍瓜切菜似的,每一次都带走一条性命,顷刻之间,便将崇明官军杀得七零八落。
“洪半天真的来了,罗兄弟说到做到,他也来了!”幸存下来的盐丁喜极而泣,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着。
“洪半天?洪半天是什么人?”
那程浑浑噩噩,他亡魂丧胆地随着溃兵一路奔逃,此时的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由大胜到瞬间的大败,这其中落差的味道,像梦游般的自不为外人所知。
身后马蹄骤响,亲兵们回头看时,不由得魂飞魄散,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手上挥舞着一把金背大砍刀,正领着一队骑兵,风一般地追赶过来。
“将军快跑啊!”亲兵们大声喊道。
但他们胯下久不见阵仗的战马,以及他们的骑术,如何能与洪阿四精选出来的人马相比,片刻之间便被赶上。
洪阿四当了几十年的土匪,他的那把金背大砍刀比他儿子岁数还大,挥刀出处便是血流成注,他像砍西瓜般将官军们逐一砍下马来。
可怜的那程,他的坐骑虽说养得肥彪,但怎么也跑不过洪阿四的白驹马。
“往哪里逃!”大吼之下,金背大砍刀呼地斜劈了出去。
可怜参将那程,被洪阿四一刀从右肩砍下,整个身躯顿时被活生生劈成二半,那程就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便一命呜呼。
千余官军,所能逃脱追杀者,了了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