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本宫自有计较。”
朱常洛果断的将公主选婚之事按下。
钟化民看着朱常洛如此一意孤行,他张了张嘴,终究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来。他知道,此时的朱常洛心意已决,他也无法劝谏了。
最后,钟化民坚定道:“臣肝脑涂地,一切听殿下吩咐。”
朱常洛微微一笑:“多谢钟先生。”
钟化民叹气一声,最后也终于坐下,说道:“殿下,此事真的好难。”
朱常洛笑道:“只要有钟先生帮我,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钟化民道:“臣蒙殿下如此恩重,一定竭心尽力为殿下办好此事。”
看着如此认真的钟化民,朱常洛的心里真是欢喜,有这么一位实干能臣跟在身边出谋划策,他往后的路子肯定会好走不少。
朱常洛安慰道:“钟先生现在也不必如此认真,我们可以先让这件事按照原来的规矩办着,等到关键时刻,我们在出面处理也不迟。”
钟化民抬头看着朱常洛嘴角露出的微笑,他心底一松,原本,太子殿下的胸有早就计较,并不是头脑一热就要蛮干。
这下子钟化民放松不少,钟化民对着朱常洛一拜道:“臣遵命。”
就这朱常洛和钟化民在车厢里聊完这件事的时候,这辆低调奢华的四轮马车也终于一路急行的到了西山皇庄地界。
到了西山皇庄以后,朱常洛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些天在皇宫里处理大婚的各种流程事宜,都快憋死他了。现在,到了外面看着蓝天白云,真是让人放松。
朱常洛伸了一下懒腰,然后往前走了一段,他看着西山皇庄田间地头里,正在收割秋粮的老百姓们,朱常洛的心情美滋滋的。丰收的场景谁不愿意见到呢?尤其还是自己地盘上的。
“怎么样?本宫的这个皇庄还可以吧?”
朱常洛问着旁边的钟化民,钟化民听到朱常洛的问话后,他身子一躬,抱拳说道:“殿下仁德,西山皇庄宛如世外桃源。臣早就听闻这里的百姓们个个安居乐业,丰衣足食,今日随殿下到这田间一看,果然如此。臣钦佩不已。”
朱常洛笑道:“不容易,竟然还有让钟先生拍本宫马屁的时候。”
钟化民笑道:“臣不敢。”
“走吧。随我走走吧。”
朱常洛走在前面,钟化民跟在旁边。他们的身后还跟着魏忠贤及几位随行的侍卫。
往前走了一段后,朱常洛他们走到一个正在压场的谷场,朱常洛停了下来。
这时候,正在谷场里赶着老黄牛压场农民老伯也看到这几个突兀出现的贵人。
老伯忙将手里牛绳一拉,定住了拉着石磙的老黄牛。
老伯赶紧过来就跪在地上给朱常洛行礼,“小老儿拜见太子殿下。”
朱常洛惊奇,因为他穿的可是一身的便装,虽然,他也经常的出入西山皇庄,但是,底层种地的小老百姓们真正见过朱常洛样子的也没几个人。
朱常洛弯腰扶起老伯,说道:“老伯快快请起。”然后朱常洛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太子呢?”
老伯回道:“小老儿几年前有幸见过太子爷一面。”
朱常洛笑了,“几年前我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到了现在不管是模样还是身高,也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老伯还能认得出?”
老伯激动的指着魏忠贤说道:“我记得他,当时这个太监也像现在这样站在您身边,我看到他来了,您在前面走着。我就猜你肯定就是救苦救难的太子殿下。”
朱常洛听完老伯的话后,他哈哈一笑,“老伯,救苦救难的是观音菩萨,不是我。”
但是,魏忠贤却慌了,魏忠贤立刻过来跪在地上,“奴才死罪,是奴才泄露了主子的行踪,求主子责罚。”
朱常洛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在西山皇庄里,每个人都是本宫忠心的侍卫和臣民,本宫如果连他们都要防着,将来本宫能走到哪里?”
钟化民在一旁听到朱常洛如此自信的话语以后,他也不由得钦佩起朱常洛的心胸,也许这就是自信的王者之风吧。
朱常洛拉着老伯到了谷场里面,朱常洛问道:“老伯,在西山皇庄种地的收成怎么样呢?”
老伯一脸幸福的说道:“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有了西山农院的先生们做指导,我们家的粮食年年收成都好的很。现在的日子是不愁吃不愁穿。闲暇的时候,我还能跟着儿子一起去皇庄里面的工坊里打些零工,挣点银子,小日子过的比原来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朱常洛笑了,他当初分地的时候就是奔着这个念头才施行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看着皇庄里面底层的老百姓们也能有吃有穿,还能在闲暇之余到皇庄工坊打工挣钱。朱常洛觉得自己这一切都没有白做。
朱常洛问道:“老伯现在种了多少地?”
老伯回道:“有三十亩地。”
朱常洛一听才三十亩地,朱常洛道:“老伯家里只有三口人吗?”
老伯回道:“不,我家有七口人。”
七口人才三十亩地,听到这个结果以后,朱常洛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当初他制定的规矩是一口人十亩地。这位老丈家有七口人,那么就应该有七十亩地才对。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少了这么多,朱常洛觉得这事他要亲自过问了。
朱常洛对着魏忠贤说道:“去把王安找过来。”
魏忠贤知道朱常洛生气,他也不敢多问,赶紧的就去找王安过来。
本来还在西山皇庄办公的王安听到朱常洛召见时,他激动的就连忙起身,随着魏忠贤就来了。
到了谷场后,王安激动的跪下,“奴才不知主子驾到,请主子责罚。”
朱常洛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安,请没有叫他起来。
朱常洛问道:“王安,当初皇庄分地的规矩是什么?”
王安没想到朱常洛竟然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来,王安连忙回道:“回主子,当时主子的分地规矩是一人十亩地。”
朱常洛质问道:“那这位老伯家里七口人,为什么只有三十亩地!”
王安吓的匍匐在地,然后说道:“奴才死罪。”
朱常洛声音一冷,“王安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安听到朱常洛这句话后,他吓得更是如坠冰窟,连忙说道:“主子听奴才解释。”
朱常洛道:“那你最好好好的解释一下。”
王安赶紧的回道:“主子,我们皇庄现在地不够分了。这些年拖家带口到我们皇庄的人百姓一年比年多,而皇庄的土地也就那么多,所以,后来的百姓们,他们能分到地也就越来越少。而且,又因为西山皇庄的各个工坊每年都在扩大规模招人招工,西山万历街也越来越大,渐渐的,有些百姓也开始弃地做工。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朱常洛听完王安的解释后,他心里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西山皇庄的老百姓们都开始有弃地做工的趋势了,这事有点意思了。
但是,王安的第一句也说了,现在的西山皇庄地不够分,显然,这说明,即便是有弃地做工的老百姓们不种地,那么剩下种地的老百姓们也没有足额的土地耕种,这对于朱常洛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地少人多这样矛盾一旦出现,就意味着不安定因素也要出现。虽然,现在这些地也全部给耕种了。
但是,如果人一直增加,粮食产量也一直如此,渐渐社会问题就会越来越重。万一再有个天灾人祸的,导致粮食减产绝收,那就真的惨了。况且,朱常洛还知道明末是小冰河时代,说不定哪天粮食绝收这样的祸事就会降临到他的头上,所以,他也必须的未雨绸缪!
朱常洛说道:“既然地不够,那就买。把周边的地都给本宫买下来,然后继续分给愿意种地的人,只要他们愿意种地,本宫就愿意分地。花多少钱无所谓,重要的是粮食安全上必须要给本宫把控住,不能因为其他收入高了就不种地,那万一有个天灾祸事,导致了粮食减产,西山皇庄这么多的人该怎么养活?粮食才是我们西山皇庄的基础,你记住了吗?”
王安连忙回道:“奴才记住了。奴才这就去办。”
然后,朱常洛又吩咐了王安几句,又对着这位只有三十亩的老伯说道:“老伯只要你一直种着我西山皇庄的地,我朱常洛保证会让你足地足种,让你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老伯听到朱常洛这样保证的跟他说土地的事情。老伯激动的眼泪都快掉出来,这么多年了,有哪位达官贵人们这样为他们考虑过了?他们除了剥削和压迫,什么恩典都不曾给过,而且动不动就要打骂着他们。
他们这一家人之所以会来的西山皇庄,那就是因为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就来了。
没想到到了这里以后,不仅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现在还直接受到皇太子的关心,他竟然要足人足地的他家分地。这样的结果岂能不让这位老伯激动,幸福!
“谢太子殿下。小老儿一家当牛做马也无法报答您的恩典。只求老天爷让您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王安听到老伯说长命百岁时,他立刻说道:“混账,太子殿下是千岁!”
老伯吓的脑袋一缩,然后连忙告罪。“小老儿失言。太子爷不要责罚。”
朱常洛哈哈一笑,然后扶起了老伯。又对着王安斥责道:“你哪里来的官威?老百姓是我们的亲人,有了他们才有了我们西山皇庄。你这样摆着架子,端着气派,你要做什么?你想学那些贪官污吏们一样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吗?看来本宫是该好好跟你们上上课了,不然,时间久了,你们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
朱常洛的一言一行都被钟化民看在眼里,他是真没想到这位生在深宫的太子殿下竟然还有太祖之风,对百姓的慈爱之情,竟然如此真挚。
大明要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