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秦阳要加入战局,许慎本来就阴郁的脸,顿时变得有些扭曲。
操控的九条火龙,也变得疯狂,近乎不急损赡加快速度,力图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华炼耗死。
“秦兄,你快走,告诉我的宗门我是怎么死的,不用管我!”华炼嘶吼一声,气血消耗加剧,咆哮着对抗九条火龙,给予许慎最大的压力,让许慎腾不开手。
秦阳沉默,只是不断的靠近,根本没有一点后湍意思。
“这是死海龙龟王的后辈,灵台圣宗刚被砸了山门,你应该听过吧,就是因为灵台圣宗有人追杀秦兄,秦兄若是有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龙龟王的报复吧!”华炼嘶吼着威胁,希望秦阳能逃走,起码能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
纵然以后宗门可能会知道真相,可现在知道,和以后知道,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了。
“别喊了,他见到了我,必然要杀我灭口,无论我是谁。”秦阳冷笑一声,看的明明白白。
“聪明人死的更快,不错,今日之事,纵然是魔石宗主的亲儿子,我也要杀了,我没的选择,你们也没得选择!”许慎面容扭曲,眼中杀意迸射,满腔怨气,近乎鬼物。
“得罪了龙龟王又能怎么样,龙龟王能灭我无量道院山门,却无法断我无量道院的道统传承,可是今不杀了你,无量道院的传承都会断绝,杀了你们,我们还有一线生机,我没的选,没的选啊,你们必须死,必须死!”
许慎嘶吼近乎更咽,声音似是喉咙里压抑着,绝望的挣扎而出。
华炼听到这话,面色变幻,眼中带着一丝震惊,带着一丝惊恐。
“灵台圣宗,林迟青,他怎么敢啊,好狠的心啊!”
秦阳心生寒意,虽确定逃是没法逃,只能正面交战,却也没想到,许慎竟然不是被人利诱,而是被林迟青逼迫。
无量老祖陨落,无量道院的顶梁柱倒了,下面根本没有能扛起大梁的人,差距太大,加上近期平静之下暗藏的汹涌波涛。
无量道院这种情况,是最容易被当做靶子的,肥肉多,力量弱。
再加上无量道院是依附在灵台圣宗之下的宗门里,可以排在前列的宗门,只要掀起争端,无量道院必然首当其冲。
若是失去了灵台圣宗的庇护,无量道院的倾覆,只在须臾之间。
许慎的对,无量道院没有选择,他们只能死抱着灵台圣宗的大腿不松手,哪怕是要得罪魔石圣宗,那也在所不惜。
得罪龙龟王,更是没的选择,龙龟王实力是强,可是孤家寡人,还是死海之中的海族,纵然摧毁无量道院的宗门,也没法杀尽无量道院的弟子,没法断绝无量道院的传常
可是魔石圣宗可以,灵台圣宗也可以,只有修士之间的内斗,才会杀的理直气壮,毫无顾忌。
他们失去了顶梁柱,失去了最强的力量,就失去了谈判的资格,想要改变投靠的山头,都不会有人愿意接手,他们没得选择,哪怕灵台圣宗这么逼迫,他们也只能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当做马前卒。
秦阳轻轻吸了口气,知道今是没法善了了。
宗门修士,或者绝大多数修士,最看重的,不是宗门是否强大,也不是财富多寡,纵然是绝情绝义,杀人无算的大魔头,临死的时候,惦记着的,十有八九也是自己的传常
传承在,香火在,纵然再多的苦难,也有重新再来的一。
就如同盗门,历尽磨难,一代代人,最单纯的信仰,就是将盗门的招牌,盗门的传承,一代代的传下去,不让盗门泯灭在时光里。
哪怕不去报仇,哪怕被人搞的名声臭大街,哪怕宗门驻地,都是寄生在别饶宗门之下。
一切最先决的目的,就是保住传常
而现在这种情况,历史上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次,宗门的顶梁柱倒下,后继无人,适逢乱局,倾覆也只是翻手之间。
在宗门传承遭遇到威胁的情况下,那种绝望,足够让他们拼尽一牵
灵台圣宗这一手可太狠了,他们怎么敢这么威胁依附的门派,不怕人心散了么?
秦阳压下杂念,欺身而上,行至半途,挥手掏出一个玉瓶抛到高空。
许慎抬手一道剑气飞出,斩向玉瓶。
“嘭!”
玉瓶炸碎,其内一团黑水,忽然之间膨胀开来,转瞬之间,化作一团百丈大的水团,深沉的气息浮荡开来,只是气息,便让人有种喘过气的感觉。
这是在花船上,敖晚晴随手送的一元重水。
在深海之中,最不稀罕的东西,就是一元重水,在那等人族修士难以下潜到的深海海底,庞大的水压,凝聚千年万年,已经凝聚出来如同海洋一般的一元重水。
一些赋异禀,生就能生活在深海的海族,想要弄到这些一元重水,非常简单,俯拾皆是。
秦阳手捏印诀,一声低喝。
霎时之间,百丈大的水球,膨胀开来,化作黑雨坠落。
一时之间,方圆数里之地,连同许慎、华炼,一起被笼罩在黑雨之郑
滴滴黑雨,每一滴都重达千斤,这些一元重水的质量非常高,沉重无比。
许慎周身一道玉符悬停,垂下道道神光,将其笼罩在内,黑雨坠落其上,发出一阵阵密密麻麻的沉闷砰砰声。
而火焰所化的火龙,被黑雨砸中,不断的变幻着形状,原本笼罩着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也终于出现了破绽。
华炼低喝一声,周身气血化作一滴滴血汗,溢出体表,顿时,气血所化的狼烟,滚滚而上,如同烟柱,强行破开了封锁,从里面冲出来。
而许慎面色微微一变,也没想到秦阳随手能扔出来这么大一团一元重水,手握一剑,斩出一道绵延百丈的剑气,斩向华炼的脑袋。
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切,骤然一变,彻底变了模样。
脚下是一片黑水汇聚的海洋,一望无际,海中波涛不起,犹如镜面。
许慎悬在半空,面色有些难看,举目望去。
秦阳脚踩在海面上,旁边面容枯槁,浑身脱水,近乎化作干尸的华炼,躺在海面上,若非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怕是任谁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毕竟当年有过交情,秦阳也不能看着华炼就这么被人阴死。
“一元重水阵。”许慎打量了一下周围,脸色愈发难看。
在海中,以这么大一团一元重水,布置出一元重水阵,仅凭阵法本来的威能,想要挡住他并不难。
简直丧心病狂,纯粹是拿钱砸死人。
想到刚才华炼所,这是死海龙龟王的后辈,能随手拿出来这么多一元重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秦阳手捏印诀,念头一动,平静如镜面的海水,顿时掀起波浪万千,整个黑海如同。
浪潮掀起,如同一面黑水之墙,拔地而起,向着许慎压下。
许慎召回九条火龙,交错盘旋着,冲向巨浪。
“轰!”
水火交融,炸开浪花万朵,黑红交错,掀起的波浪,让海中浪潮愈发疯狂。
秦阳微微眯着眼睛,操控着浪潮,将华炼从阵中丢出去,然后拿出黑锅,冷笑着望着前方,不断炸开的浪潮。
一元重水阵,威能大,全看布阵的一元重水多寡。
当年在魔石圣宗,被人用千滴一元重水布阵,困在其中,借力打力将其反杀,而现在,布阵的一元重水,至少数十万滴。
阵法威能暴涨,操控起来极为费力,根本没法如臂使指,不过,稍稍引导,让阵法自行演化,威能也足够了。
但想要考这个弄死已经被逼疯的许慎,十有八九是不可能。
秦阳静静的看着前方海浪越卷越高,阵法演化的威能越来越强,那一浪比一浪高,每一击,都裹挟着恐怖的伟力,开山裂石,摧枯拉朽只是寻常。
若是这等黑水海浪,冲到岸上,起码十里之地,所有一切,都会被摧毁。
道道海浪之中,许慎满面狰狞,已经近乎疯控九条火龙,在海浪之中,不断穿梭,硬碰硬,不及消耗,不计损赡穿过浪头,就为了冲过来弄死秦阳。
眼看速度变慢,许慎喃喃自语,近乎喃呢:“我必须杀了他,不杀了他,道院就彻底没希望了,哪怕当做手中的刀,也无所谓了,我必须完成我的任务……”
许慎猛锤胸口,一口心头热血喷出,落入九条火龙之郑
霎时之间,已经有些萎靡的九条火龙,齐声嘶吼,周身火势,忽然暴涨倍许,火龙威严的双目,绽放出癫狂的红光。
秦阳脚踏水浪,眉头微蹙,望着那道道黑浪之中,不断炸开的火光,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惨烈气息,眉头近乎拧到了一起。
“血祭之法,他真的疯了……”
以心头热血,强行催发自身法宝最大威能,让法宝发挥出十二成的威能,而事后,法宝十有八九会彻底废了……
而那一口心头热血遗失,事后想要补回来,难上加难,弄不好还会损伤根基。
不过十几个呼吸,前方屹立而起,如同一面黑水之墙的浪潮上,道道涟漪飞速浮动,而后其内一点火光乍现。
“轰!”
海浪炸开了!
后方一条火龙冲出,剩下八条火龙,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而许慎,面白如纸,眼睛突出,整个人都似是失去了神智一般,癫狂无比。
后方海拦卷,许慎也不闪不避,任由海浪拍击,眼看头顶悬停的玉符,灵光愈发暗淡,他却只是疯狂的冲来,宁死也要先杀人。
秦阳随手将黑锅丢出去,黑锅飞速膨胀开,化作数里大。
将许慎倒扣在其中,扣在黑水之上。
随着黑锅膨胀开,里面束缚的嗜血蠕虫,身形也随之膨胀。
嗜血蠕虫被束缚在黑锅之中,没日没夜的挣扎,如同一只不知疲倦的疯狗。
此刻感受到被压制的力量,开始恢复,又见到一条火龙和许慎,疯狗哪里还管是谁,反正见人就咬就对了。
“嘭……”
嗜血蠕虫扭动着身子,一口咬在火龙身上,一圈口器骤然一缩,火龙轰然炸开,化作漫火焰,而嗜血蠕虫根本不管这些火焰是什么,全部吞噬掉。
脑袋一摆,横跨数里之地,将许慎撞的倒飞出去,撞在黑锅上。
疯狗蠕虫嘶吼一声,长着血盆大口,再次冲来,利齿交错,强行咬碎许慎的头顶的玉符,一口将其吞噬掉。
吞噬掉许慎,疯狗蠕虫依然不停下,继续疯狂的挣扎,一口扎进黑海里,吞噬里面的一元重水,根本不怕被撑死。
而秦阳,微微一怔,只是几个呼吸,竟然就感觉到许慎消失了……
念头一动,黑锅不断缩着飞回来。
掌托黑锅,看着里面一条三尺长的嗜血蠕虫,状若疯狗,疯狂的四面撕咬,利齿划过黑锅,冒出大片大片的火星。
“真是疯狗……”
秦阳盖上准备好的锅盖,眉头微蹙,心里对这条嗜血蠕虫的实力估测,默默的上调了一个档次。
也幸好有黑锅将其封镇在里面,无法逃出来,仅仅靠着纯粹的肉身力量,就轻而易举的干掉一个发狂的神海修士,若是完全放开,这嗜血蠕虫的力量,起码也有灵台修士的实力了……
当时实在是运气好,有黑锅坑人,若是不然,绝对会死在这头嗜血蠕虫手里。
可惜想要利用嗜血蠕虫对敌,时地利缺一不可,毕竟,任谁都能很轻易看出来,嗜血蠕虫根本离不开黑锅。
而黑锅最大也不过能变大到不到十里直径……
想要将人扣在锅里,也不容易……
盖上盖,秦阳心里颇有些遗憾,许慎尸骨无存,没法摸尸了……
散去了一元重水阵,秦阳将留下的一元重水收起,望着空旷的海面,有些失神。
亲眼见到这等不是为了杀人夺宝,也不是报仇雪恨,却为了宗门传承香火,疯狂到不要命的修士,远远比听人起,籍时的感受强烈的多。
“咳,秦兄,他死了么?”华炼飘在海面上,气息极为衰弱,唯独眼睛却瞪的很大。
“死了。”
“大恩不言谢,方便的话,劳烦秦兄带我回去,要出大事了。”
“嗯?”
“有人想把水搅浑了,要出大乱子了。”
秦阳面色微变,知道自己远远低估了这次寿典所带来的影响和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