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闰八月,阳历的9月9号是第一个八月十五。那天在陈妈的张罗下,把陈立春从毛熊调了回来,村里那位媒人也出了面,给陈立春定了亲。
陈妈说下个该给老二操办了,让陈立东跟对象问问,能不能也定下来。
趁着离国庆还有几天,陈立东紧锣密鼓,把2000万金币刷够就立马回了国。
到了镇医院,陈立东拿出带回的礼品,递给孙婕。
没买套娃、琥珀、漆画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一对浪琴手表,女表送给了孙婕,还有一盒巧克力。
在陈立东的车里还有手表、巧克力、皮大衣、伏特加等一些东西。
浪琴表产自瑞士,从毛熊国的专卖店买回来,确保货真价实。
“那边是不是很冷?都要下雪了吧?”孙婕把手表戴上,一边摆弄一边问道。
“跟家里这边差不太多,现在气温大概在十到十八九度的样子。风也不大,前两天还下雨呢。国庆放假,我带你过去玩几天?”
“我可不去,跟你个男的跑出去玩可不行”孙婕拒绝道。
陈立东才意识到,自己还是别的男的。于是开口道:“咱俩定亲吧。”
孙婕一愣,感觉有点突然,说道。“我俩才处了三个来月,见都没见过几次,定亲早了点儿不?”
嗯?这啥情况?在另一世,也是陈立东张口提亲,孙婕可是没反对。
陈立东想了想,他这段时间开会、卖设备、收废钢、刷金币,两脚不沾地,和孙婕见面的次数确实少了些。
另一世,他在镇机关上班,离着医院近便,和孙婕结识后几乎不着家、三天两头往医院跑,逢礼拜天俩人也去赶集,感情就升温地快些。
有一天大雨,岳父跑到机关给他送雨衣,结果他没回自己家却去了岳父家,毛毛愣愣成了准上门女婿。之后,陈立东空口白牙一提定亲的事,孙婕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而现在,陈立东提了礼品、送了手表,孙婕竟然不答应,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厚脸皮呗,别无他法。
“这次从毛熊回来,我带了一些礼品,给你家送过去?按说,我也该登门了吧?”
“真想去?”
“嗯哪,丑女婿早晚要见泰山泰水的。”
“呵呵,我跟家里说一声,晚上下班我带你过去。”
“好嘞,我听你安排。”
“我一会儿要去接生,你先找地方溜达溜达,下班前过来。”
“嗯嗯。”陈立东知道孙婕是要打电话跟家里商量。
看着离下班还有三个来小时呢,陈立东就到镇里找了家理发店理理发。
搞完再看了看身上,蓝色t恤、牛仔裤,是不是随意了点?要不要换西服、打领带?
另一世登岳父家的门穿啥来着?忘了,不过这节气穿西服打领带纯粹是捂汗,算了就这身了。
再检查了一下后备箱,浪琴表一对给岳父岳母,皮大衣给岳父,碳素的拐棍给奶奶,另两块男表和伏特加给大小舅子,巧克力给侄子。
哎呀,陈立东一拍脑门,另一世大姐夫也去了,没东西送啦。赶紧打电话给艾德蒙:“你过来一趟,我在哪儿哪儿哪儿。”
一刻钟后艾德蒙开车过来,陈立东正站在路边溜达。艾德蒙一下车,陈立东就走了过来,一边抓住艾德蒙的手腕子把手表撸下来,一边说道:“手表我拿去送人,没别的事儿了,你回去吧。”
艾德蒙一脸懵比的走了。陈立东上了车开往镇医院,去等孙婕下班。
傍晚的时候,陈立东在孙婕带领下开始表演准女婿登门。
这时候,孙婕的父母亲也忙得团团转。老两口接完孙婕的电话,非常高兴:老闺女找的对象要上门了。于是把俩儿子和大女婿召回来,开始打扫屋子、准备晚饭。
孙婕带着陈立东进门的时候,大哥正围着围裙炒最后一个热菜。
陈立东不用孙婕指引,就伯父、伯母、大哥、弟弟、姐夫地招呼,然后把手里提的东西往东屋放。
孙婕的奶奶在东屋炕沿上坐着,老太太眼睛瞎了多年,但身子骨还很硬朗,陈立东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顺着声伸出了手,陈立东赶紧放下东西,伸手握住老人的手,这双手有点粗糙,但很温暖。
岳父岳母在陈立东进堂屋的时候,迎了出来,再跟着陈立东进了正屋。大舅哥、小舅子和大姐夫留在外边继续摆弄饭菜。
岳父说了那句常说的话:“人来就行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啥?”
“我刚从国外回来,也没带啥东西。”陈立东顺着说道。
岳父听陈立东提国外,没话可说了。
陈立东也意识到这话有点跑偏,连忙说:“伯父,您身体挺好的吧?”
“还行吧,你爸咋样?”岳父问道。
“他也挺精神的。”陈立东回答道。
“你爸我认识,前几年盖北边的房,他来过。”
“我爸属猴的,比你小一岁。”爷俩一对一句聊着家长里短,孙婕跑到外边帮忙做饭。
不一会儿,大舅哥挑门帘进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说:“菜炒完了,吃饭吧。”
饭桌摆在堂屋,上桌的只有岳父、大舅哥、小舅子、大姐夫和陈立东五个人。奶奶、岳母和孙婕,还有小侄子都在里屋,这是规矩:来贵客,妇女孩子不上桌。
陈立东挨着岳父坐下,一看眼前的杯盘就心跳,大玻璃杯子倒满了白酒,目测有三两。另一世陈立东作为准女婿登门就被灌趴下了,这次能不丢脸吗?
大舅哥先让菜:“没弄啥菜,你拣中意的夹。”
陈立东连忙谦辞:“这一桌菜都中意,大哥你费心啦。”
“来,干一个。”大舅哥开始举杯。
陈立东也举起杯,抿了一小口。
“这瓶郎酒是酱香型的,虽然味道有点冲,但是不上头。”岳父大人开口道。
陈立东心想,不上头才怪,另一世可是醉了一下午。不过泰山大人说了,那就再补一小口。
这时,大舅哥递过来一只皮皮虾,说道:“立东你到这儿来别见外,喜欢啥就吃啥。”
陈立东连忙拿起皮皮虾,剥皮、扣肉往嘴里塞。
“来,咱们俩碰一个,要是有酒量就别省着,能喝就多喝点。”大舅哥又把杯子端了起来。
陈立东连忙放下手里的皮皮虾,举杯相迎,对面已经干掉了一半。
陈立东也只好干了三分之一,在丈人家喝酒,陈立东是最废物的一个。
后来经常以开车为由不再端杯子,有时候喝酒也是两瓶啤酒,然后找地方躺一下午。
这次喝酒,即使是过来人,陈立东也一点也不轻松。一会儿大姐夫碰杯、一会儿小舅子敬酒,陈立东没用半个小时,舌头已经短了,眼睛也睁不开了。
最后还是丈人发了话:“别让立东喝了,再喝架不住了。”
陈立东听了这句话,心就放下了,然后一低头,就趴到了桌子上。得,另一世的节目重演了。
他睡着的时候,小舅子问:“他喝了多少?”
大姐夫说:“差不多八两。”
大舅哥说:“这酒量还得练啊。”
等陈立东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他趟在东屋的炕上,枕着枕头,身上盖了条毛巾被。
听到动静,孙婕走了进来。
陈立东坐起来,冲着媳妇傻笑:“嘿嘿,又被灌多了。”
“不能喝就别逞强,喝水不?”孙婕没听明白这个“又”字,自顾自说着埋怨的话。
陈立东说道:“喝。咱俩亲事儿没问题吧?”
“我爸妈同意了,让你们家选个日子定亲。”
“太好了,这酒没白喝。”
“你这话啥意思?”孙婕端水杯的手停在了半路,瞪着陈立东。
陈立东伸出手抢过水杯,咧开嘴呵呵笑着说:“我说这酒真好喝。”
“哼,你这人有点不靠谱啊。明天我们家割稻子,你来着手(帮工)吧。”孙婕丢了一眼陈立东,说完这句话走了出去。
陈立东傻眼了,另一世他还真帮丈人家收过水稻,不过那时有干农活的底子啊。
可现在,身上倒是长了肉,都是碳水化合物,没几绺纤维。手上搬砖时磨出的茧子,只剩微黄的底色。
哎,看来要出丑了。但是也得上啊,给丈人家帮工马虎不得。
第二天一大早,陈立东换上了利民厂的工作服,穿上胶底鞋,带上了艾德蒙,俩人一人一辆自行车,7点多点就到了丈人家。
孙婕似乎在等他,见他来了后,笑着说:“你还真来啦?能行不?”
“肯定比不过你,到时候你接接我啊,别让我太丢人就行。”陈立东苦着脸说道,心里在想:我要不来,这亲事还不得再说?
“嗯,你干活悠着点。艾德蒙也要去?”孙婕问。
艾德蒙答道:“是的,老板娘。老板让我学学干农活。”
孙婕立刻弄个大红脸,一扭头走了,心说:这俩玩意,都不是好东西。
丈人家一共10亩水稻,今天出动的人不少:岳父、岳母,大舅哥、大妗子,大姐、大姐夫,小舅子,孙婕,还有陈立东主仆,正好一人一亩。
8点不到就到了地头,看样子水稻长势不错,稻穗压弯了秸秆,个别地方还有点倒伏。
大舅哥先起了头,趟着露水就下了地、开了镰。
稻田里的水早就排干,胶鞋踩上去有点返潮,但不泥泞。
人工收割水稻,工作面是六条垅。割稻子的人右手握镰刀,左手反手拢住稻杆,稍用力压,把根部露出来,镰刀下去蹭蹭蹭几下就把稻杆割开了;在左手作用下,割开的稻杆并不倒下,而是被从右带到最左边;在收割最后一拢稻杆的时候,镰刀从根部一兜,和左手配合下,才把一铺子稻杆呈扇面放到左脚旁。
陈立东最后一个下场,他前边是艾德蒙。家人们对他带来个老外帮忙还有点不适应,却发现这老外干农活也挺溜。
艾德蒙看了前边几个人怎么割稻子,马上就学会了,机械仆从动手能力杠杠的。
陈立东开割后,总感觉手里的镰刀不给力,怀疑是前边的人把挑剩的镰刀给了自己,其实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身板就是虚。
10个人排开,一趟到头就是半亩地。陈立东开始这一趟憋足了劲,没被落下多少,等大舅哥割到终点往回走的时候,他割了二十多米,还有十来米也到地头儿。
第二趟的时候,就需要艾德蒙接应他一下了,要不会被大舅哥追上。
岳母和大妗子半路回家做饭,但是众人收割的速度没慢下多少,不到11点的时候,已经收了5亩地,有艾德蒙接应,陈立东没被落下过。
大家收拾收拾回家吃午饭,这次做饭就如昨晚讲究了,家人们没再拿陈立东当客人。
即使有艾德蒙这个老外,因为他说着一口流利的蓝市话,也没见外。
中午吃的米饭、馒头,菜有猪肉炖粉条、白菜炖豆腐、青椒豆片炒肉、咸菜熬鲫鱼。
陈立东发觉干了半天活,饭量见涨。
下午众人齐上,老早就收了工,陈立东只感觉轻微的腰酸腿疼。
回来的路上孙婕冲他说:“你可真有个好手下,起码替你干了一半。”
陈立东说道:“明年咱找收割机。”
“你看不起干农活是不?”
“哪儿啊?我担心把你累着,手上起泡了没?”
“没。”
“我看看。”
“骑着车子呢,怎么看。”
“到了家给我看。”
这个时候,陈立东手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还哼起了小曲: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