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若有所思地问柱子:
“如果有机会,你想成为一个建筑师么?”
柱子本来陶醉于自己的作品之中,但却被王二狗突然的问题问懵了:
“建筑师?”
“我?我离建筑师的距离,恐怕比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还远。”
“我初中毕业的时候,根本都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
“我们镇上的中学,每年只有几个人能考上有希望考上大学的高中。”
“不读高中,没办法高考,没办法考大学读建筑系,怎么做建筑师呢?”
王二狗默默地说:
“现在你可以了。”
“你可以做这个世界建造出那些耸立千年的大理石建筑的伟大建筑师。”
“我不能。”
“你可以选。”
“我不敢。我没选过。”
“为什么没选过?”
“要么没得选,要么不用选。”
王二狗沉默了,要么没得选,要么不用选,然而“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短暂的迷离之后,王二狗很快重新稳住了阵脚:
“没关系,来到新世界,从这个土坯房开始,构筑你的一切。”
“这是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己得你的师傅曾经说过的么?不会看图的小工,一辈子都只能做小工。”
“想要做建筑师,只要你想,这个世界有的是建筑让你练手。让你从泥巴开始练手。”
柱子看着王二狗,就像多年以前看着自己的师傅。
梅大锤嗅到了气氛实在是有点沉重,就说:
“哎,咱们今天好歹把屋子封顶了,赶紧吃完饭讨论一下土炕怎么盘吧!”
“我还没见过土炕到底长啥样呢!”
气氛活跃了起来,今天大家累了很多,晚餐非常丰盛,也非常简单,烤肉。
不管库存,随便烤。
这种奢侈的烤肉很能释放压力,王二狗吃得满嘴油光。
充足的食物让二十二和知天命都不再理会各自的存在。
知天命甚至去二十二嘴里抢了一块肉出来。
二十二并不找知天命的晦气,直接把前爪搭在了王二狗的胳膊上。
王二狗笑了笑,递给二十二一块更大的。
晚餐之后,二十二去休息,知天命甚至直接跟在后面,向着二十二的尾巴扑了过去。
二十二尾巴灵活地一晃,知天命一下扑空,但是速度收拾不住,整只猫直接撞在了二十二的后腿上,狼狈异常。
柱子仍然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火炕:
“狗哥,咱们公司现在有六个人,算每个人睡觉的空间需要两米长,一米宽的话,这个火炕的面积还是相当大的。”
“因为莫医生是女性,我们要单独在铺上隔出来一道墙,这种操作很常规,早年间房子不够住,家里人口多的时候,儿子媳妇和公公婆婆在一个通铺上休息,但是中间会用木板做的临时隔墙隔开,很正常的操作。”
“有的时候走亲戚什么的,人多的实在是不行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从房梁上吊下来一个幔帐就好了。”
梅大锤很震惊地看着柱子:
“火炕这种装备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上面有个小炕桌,能盘腿坐在上面。”
“原来正经的火炕还有地方用啊!”
柱子笑着说:
“不知道了吧?火炕可是好东西啊。”
“而且不是所有北方的家里都有暖气的,烧火炕那可是正经的平民法拉利,相当一个局部抬高的地暖,整个屋子都能暖和起来。”
“很多传统的家庭,就算是搬进了楼房,不能再盘炕了,也会装一个电加热的炕,非常带劲。”
梅大锤有点不信:
“效果再好也比不过天然气地暖吧。”
柱子发现很难和玩拉力赛车的人交流生活成本的事情。
但是随即梅大锤也意识到了问题:
“炕应该比烧天然气便宜很多吧。”
柱子点头点的下巴都快砸断肋骨了:
“岂止是很多,和烧天然气取暖比起来,几乎等于不要钱。”
“一般烧土炕的地方,很少有人专门烧炕的。”
“一般是做饭的灶台,烟道通过分流,遍布整个炕下面,随后从烟道通过火墙排出去。”
“而且家里的水缸一般也会安置在灶台的附近。”
“村里的生活,是容不得一点点浪费的,哪怕是烧柴产生的热,也不能浪费一卡,哪怕柴是山上砍来的。”
这点倒是真的让王二狗有点惊诧:
“你是说,水缸也会和灶台、火炕整合在一起?”
柱子说:
“没错,这样的话,冬天就不怕把缸冻裂了,而且缸里面的水也会被慢慢加热,是温的。”
“灶台虽然是泥土的,导热很慢,但是散热也慢啊,就能慢慢温着缸里面的水。”
梅大锤继续和天然气的对比:
“天然气我记得只需要几毛钱一立方米吧?”
柱子说:
“我做装修的时候给人装天然气地暖,经验丰富的老师傅算过了,一冬的取暖费,烧天然气的话得几千块钱。”
“村里很多人一年吃饭都吃不了几千块钱。”
梅大锤沉默了,随后说:
“我想得太简单了。”
王二狗说:
“你只是没必要想。”
影子说:
“我觉得我们冬天得给火炕储备更多的木柴。”
米满仓走过来重新坐下,说:
“我刚才检查过了,我觉得柱子在屋顶设置的通风口的形状和大小、位置都很不错,如果我们再装一些风斗的话,效果会更好,而且能牺牲更少的保暖效果。”
柱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就是风斗!”
“我开口子的时候就在想,究竟应该怎么既能保证通风,又不至于被冷风直接灌,要用的装备就是风斗!”
看着米满仓和柱子相谈甚欢,王二狗等人真的懵了。
王二狗很好奇地问:
“你们说的风斗,它是啥?容易造么?”
柱子大手一挥:
“风斗最开始本来就是买不起带烟囱的炉子的家里临时凑合用的装备,怎么可能是啥复杂的东西。”
“造起来也很容易的,拿纸板糊起来都行。”
“怎么说呢,就是一块木板上面开一个洞,但是这个洞会灌风,就在洞上面怼一个簸箕一样的装置,开口朝向上方。”
“这样风直接吹的时候,就会撞上那个簸箕一样的装置,不会直接灌进屋子里。”
“但是屋子里的废气,仍然能顺利地从上方的开口排出来,保证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