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吹落黄叶，又把它们在石板路上刮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茶杯温暖，冒出袅袅的白眼，散发出茶香。
两杯茶，一张桌子，煤油灯静静燃烧，夏洛克和暗精灵少女一人一边，大眼瞪小眼。
“你会说布列托尼亚语么？”夏洛克用布列托尼亚语问了一句。
少女歪了歪头。
“你会说精灵语么？”夏洛克又用他那稍微有些像样的精灵语问了一句。
少女仍然歪着头，大大的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夏洛克深呼吸了一口。
“这个你听得懂么？”
这句是用古圣语说的，就如同古圣的其他造物一样，古圣语复杂、精密又难懂，若不是夏洛克是被强行灌输的知识，他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
“你......你怎么......会说圣语？”少女看起来很惊讶，磕磕巴巴地同样用古圣语回应道。
太好了！
夏洛克心想。
可以交流的话，很多问题说不定就能得到解答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夏洛克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他认得这个少女，就是当时在暗精灵村落里面第一次被发现，然后就是面前的少女放了他一马，让他捡回一条命。
“瓦尔迷娜，恩赐，头发，找到你。”少女说着拿出了几根金色的头发，他们在煤油灯的照耀下反着黄金般的光芒。
夏洛克注意到，那金色的光芒像是一根指南针，精确地指向了自己。
他知道这几根头发，就是他自己的发色，当时少女抓了他几把头发，但是他并没有在意，没想到就这样被制成了指夏洛克针。
“你是瓦尔迷娜的神眷者？”夏洛克在说瓦尔迷娜的时候，为了更容易让对方弄懂，还摆出了一个不断扭动的动作。
没想到他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于浮夸和滑稽，竟然让一直以来有些拘谨的对方笑了起来，暗精灵少女捂嘴偷笑的样子着实惊艳到了夏洛克。
她过了半晌才回答了夏洛克的问题：“我是瓦尔迷娜的祭祀，可以使用祂赐下的神术。”
“嗯......”夏洛克摸着下巴：“你为什么要找我？”
夏洛克猜测可能是当时在和瓦尔迷娜的连接中引起了瓦尔迷娜的注意，所以才让自己手下的祭祀来寻找自己。
可是找自己干什么？对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来杀自己的啊。
考虑到瓦尔迷娜和欢愉之神有关的恶名在外，这难道是色诱？
夏洛克再一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一米六几的身高，平板身材，前不凸后也不翘，只有精灵专有的长耳和紫瞳白发能稍稍加分。
色诱难道不应该派那种波大貌美的大姐姐么？怎么派了个这么普通的来。
“出来玩。”少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丝毫没有防范夏洛克在里面下毒的意思。
“色诱啊......嗯？你说什么？”夏洛克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YY之中，但是被对方一句话打断了。
“大祭司死了，部落要选出下一任大祭司，母亲对我抱有很大期望，但是我不喜欢做大祭司，麻烦。”
少女是比较活泼的那种类型，但奈何古圣语词汇量不够，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说话。
“大祭司死了？是那个红眼睛的术士么？”夏洛克想起了那个死于时代变了的女术士。
“是的，你很厉害，她当时就死了，她的妹妹，爱尔琳妮督军随后赶到，发誓要杀了你。”少女说话声音很平淡，不知道是真的对大祭司的死毫不在意，还是因为古圣语的拗口导致表达不出情感。
她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吹着气，小小地抿上一口，随即露出陶醉的表情。
夏洛克猜测那个爱尔琳妮督军就是和自己决斗的女骑士，在自己被包围的时候还遵从骑士精神和他一对一对决，夏洛克对她谈不上恶感。
但是被这么一个强大的女骑士惦记上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洛克问向面前正陶醉于茶水的少女。
“碧洛迪丝。”少女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问题。
“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夏洛克追问。
“玩。”
夏洛克有点傻眼：“在人类社会做什么都是要钱的，你有钱么？”
“没有。”碧洛迪丝摇摇头。
“你有住的地方么？”夏洛克问道。
“睡在路边不可以么？”碧洛迪丝反问。
“当然不可以。”夏洛克的嘴角抽了抽：“警察每天晚上都会巡逻，驱赶流浪汉，西边码头区还好些，这边的治安严得很。”
暗精灵少女沉思了一会：“我可以住在这里么，我会付钱的。”
“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
碧洛迪丝摇了摇头：“木地板已经比查鲁斯甲壳的床温暖的多了。”
夏洛克发现自己高估了暗精灵们的生活条件。
虽然不打算收钱，但是夏洛克还是问了一句：“你要从哪里弄钱？”
“我看到很多街上的人类那里都有钱，他们灵性很差，身体很弱，我大概能打的赢。”
夏洛克瞪大眼睛，连忙摆手：“抢劫是犯罪，你会被抓起来的！”
“犯罪？”少女的古圣语说得慢慢熟练了起来：“可是我的灵性很强大，那些人类打不赢。”
“人类有警察和执行者，他们灵性强大、肉体也很强大，你打不过他们的。”夏洛克苦口婆心地劝导着，活像是希望犯罪分子认罪认罚的检察官。
“哦......”少女听起来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自以为的生财之道走不通：“......那些人听起来大概和我们的队长和督军一样。”
随即她眼睛一亮：“那我可不可以加入他们啊？”
夏洛克皱着眉头：“不清楚......我倒是没听说过给精灵公职的说法，更何况你还是个暗精灵。”
“应该不会给吧......我们部落就从来没有给别的部落的人当官过。”碧洛迪丝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
“那人类社会和我们部落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嘛！”少女兴奋道，就好像自己发现了什么普世真理一样。
“人类社会和部落差距还是大了去了的。”夏洛克摇了摇头。
在文明上，夏洛克相信工业时代还是比部落社会要高级和复杂得多。
“那我问你啊。”碧洛迪丝嘻嘻笑着：“我要是抓住了干坏事的人，交给那些队长和督军，能不能拿到好处？”
夏洛克舔了舔嘴唇，不由得沉默了。
“我们部落会给这样的人更多的食物，我猜人类社会会给钱吧？”
不得不承认，碧洛迪丝确实很聪明，她确实发现了文明之间的共通之处。
所谓文明的复杂和不复杂也就只有那些学者才会在意，只想混到一顿饱饭的人才不会在意自己是生活在部落还是帝国。
“你说的法子确实能赚到钱......”夏洛克点头。
“我能在哪里知道那些......警察想要什么人？”碧洛迪丝兴奋地打断了夏洛克。
夏洛克看着对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再提语言不通的事情：“就在警察局外，有一个木制的告示板，上面有那些人的头像和姓名，也写了他们的来历和干过的坏事。”
“嗯......”碧洛迪丝又一次沉默了：“请问你叫......？”
“夏洛克-威尔逊，叫夏洛克就可以了。”
“夏洛克，我可以再拜托你一些事情么？”少女有些尴尬：“你可以帮我翻译一下那些告示栏上的东西么，我可以给你一半的赏金。”
“可以。”这对夏洛克只是举手之劳，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有赏金的诱惑。
只要能找到一缕头发就能抓到罪犯，碧洛迪丝的神术对抓捕犯人实在是太有用了。
随即话题聊干，场面又一次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过了好久，夏洛克才又问了一句：“额......那啥？你真要住我这里？”
说真的，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要和一个妹子同居，还是有些尴尬的。
“嗯。”碧洛迪丝盯着他，又一次重重点头：“似乎没有别的人会说圣语。”
“那你就在玻尔多好好玩。”夏洛克最后只能认命
“我有时候会有些事情，你不要问，也不要管，如果有人来这里，不要在他面前出现，明白么？”
他还是加上了这一句，他那些事情太过危险，还是不要扯上这个单纯的小暗精灵来得好。
小暗精灵？
“你多少岁了？”夏洛克突然有些好奇。
“十七岁啊，怎么了？”碧洛迪丝并没有像人类一样在乎自己的年龄。
“额，暗精灵的寿命大概有多少年？”夏洛克再次开口。
“男性大概五十岁，而女性可以活到一百岁朝上。”
看来暗精灵的生殖能力并非没有代价，要知道血精灵和高等精灵的平均寿命都是一千多岁，光成年都需要七八十年，但是碧洛迪丝十七岁就已经在生理上成年了，寿命也只有一百多。
夏洛克又瞄了一下对方的平板，觉得生理上成年可能要打一个问号。
“额......那你先喝茶，我先去睡觉了。”夏洛克指了指卧室的方向。
碧洛迪丝点了点头，偷偷扫视着房间，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夏洛克想了想，终于斟酌着开口：“要不，你睡床上？我还有一套被子，打地铺也可以的。”
或许是大男子主义使然，夏洛克还是不大好意思让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睡在地板上，而自己睡在床上。
“要加钱么？”碧洛迪丝并没有在意夏洛克内心的小九九，单刀直入地切入了在她看来最重要的问题。
“不加钱什么都好说。”精灵少女喜笑颜开：“其实你没必要打地铺，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可以的。”
刚呷一口茶准备掩盖一下自己内心的慌张的夏洛克差点把茶水喷到对方的脸上。
“咳咳咳咳。”
“......你说什么？”
“督军和祭祀们也会挑选最强壮、作战最勇猛的男队长们睡在一张床上，我听老师说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奖赏。”
夏洛克听了就是一个战术后仰。
你那个老师完全就是没有告诉你真相吧？
挑选最强壮、作战最勇猛的男队长们睡在一张床上这种做法怎么说都是为了产下最好的后代吧？
你都十七岁了居然还相信这种话？
你刚才的聪明和精明到那里去了啊！
碧洛迪丝斜着望向天花板，一根食指抵在了下巴上：“像夏洛克这样擅长圣语的人......应该配得上这样的奖赏吧？”
望着少女单纯又可爱的面庞，夏洛克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在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