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音乐到了尾声，徐白回神。
从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蹲下放进他面前的方布，礼貌颚首后，插兜重新朝向晚的报社走。
原定的是徐白明天去报社以大股东的身份亮相。
徐白改主意了。
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向晚想被追，从场外变成场内，便不是被追，会留下潜规则的话柄，向晚会不开心，这样不好。
徐白站在报社外的大树下，后背倚着插兜看挪了位置，如今在窗口的向晚。
现在这样就很好。
徐白趁她还没回头看，弯腰捧起地上的积雪摆弄。
在向晚飞奔出来后，递过去：“送你的。”
是个很小的雪人，眼珠黑漆漆的，是扣下来的树皮，嘴巴手动画了个弯。
向晚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呀。”
徐白：“礼物，这地的雪人，永远都不会化。”
向晚怔了怔，笑笑：“行吧。”
“呦呦呦，男朋友又来接啊。”小敏背着包出来，撇嘴打趣。
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对，男朋友又来接了。”
徐白配合的乖乖在向晚身边站好，乖巧的小弟弟模样。
小敏看了一会，又嫉妒又羡慕，随后是疑虑，朝前走了几步：“方便问问吗？你男朋友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向晚想了想：“无业游民。”
小敏长长的哦了一声，挥手再见，向晚跟着再见，再回头，瞧见徐白脸黑了。
有些好笑：“你在乎无业游民这四个字？”
“大男人被评价无业游民有些不爽。”
“不然额头给你贴个标签，我家有矿？”
“应该是我家有船。”
绕过了报社的视线范围，徐白牵起她的手揣兜里，撒娇抱怨：“你老公很有钱。”
向晚噗嗤一声笑了：“香舍里可不管你有钱没钱。”
香舍里看的是社会地位，在这里，医生、记者、一切敢于上前线为香舍里的和平奋斗的人，全都是英雄。
这个地方是认真生活，便会找到自己人生意义所在的城市。
向晚仔细看另外一只手上的小小雪人，很可爱，是徐白做的，就是有点冰，好冻手。
旁边徐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向晚将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到家后，偷偷摸摸的把小小的雪人送去院子玻璃外的树杈上。
一看见雪人总是会想起孩子。
向晚怔松的看了会，笑笑回去。
隔天向晚去了报社后，瞒着徐白去了趟医院，挑挑拣拣了个妇科老医生，排队做婚前检查，很巧合的，碰见了陈峙和尤里。
向晚在后面排队，陈峙和尤里从办公室出来。
向晚盯着看了几秒，别开头没说话，进办公室后亮出记者证，询问陈峙和那个女孩来查什么的。
答案是那个女的怀孕了，但是不停出血，怀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
向晚怔松了很久，接着气笑了。
从医院出来给陈峙打电话：“那女的怀的是谁孩子？”
再怎么算也不会是陈峙的。
三人从青城回来不过十余天，那女的怀孕两个月了，怎么会是陈峙的孩子。
“不是我的。”陈峙声音很淡。
向晚细细的想了想。
先兆流产的迹象，意思便是这女的出血好几天了。
那么……陈峙压根就没碰过她。
“你走了吗？没走的话我们聊聊。”
向晚在大门口找到了俩人。
尤里在车里，陈峙在车边抽烟。
瞧见向晚，绕去驾驶座抽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交给贝贝。”
向晚捏在手里，突然有些犹豫了：“真的要离婚？”
陈峙轻笑一声，松手，文件在向晚手里摇摇欲坠。
“本来就不合适。”
“孩子呢？”
“徐白来带，他适合带孩子。”
向晚沉默了会，将文件重新递过去：“你去给。”
“我要回青城了，两个小时后的班机。”
向晚怔了下：“这么急？当初你不是打算在这里待很多年？”
“这地的环境和医疗设备不止保不住尤里的孩子，还保不住她的命。”
向晚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车里的尤里一直在哆嗦，脸白唇白，眼睛一直盯着陈峙在看，很依赖。
向晚冷不丁的皱了眉：“她是应激障碍患者。”
“聪明。”陈峙重新点了根烟看向向晚，耸肩道：“咱俩之前多适合结婚，都是你，把事情给搞砸了。”
向晚气笑了：“有毒吧你，现在这会还聊这个，说的像是你还喜欢我一样。”
现在谈不上多喜欢了，在陈峙的心里，最在意的还是自己为数不多的亲人，徐白是其中重要的一个。
不再说，转身要走，半响后顿足：“她年纪还小，别这么急给她找对象，让她好好上学，以后找个像样的工作，还有，房子给她了，告诉她，拿着身份证明去办过户，我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
说罢错身过去，开车离开到车看不见踪影一气呵成。
向晚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慢慢吞吞的，感觉到了荒诞。
陈峙真的很理智，理智到冷血了。
……
贝贝是傍晚接到的离婚协议书。
请向晚帮自己一字一句的读完后问：“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是，还要签字，送去督察局传回青城民政局。
不知道怎么想的。
向晚看向旁边睡的香甜的孩子，点头，清了清嗓子：“这样就可以了。”
贝贝哦了一声，捏着文件没吱声。
深夜辗转反侧睡不着，爬起来穿上棉服出门，在陈峙家门口站了会，按密码开门进去。
很意外的，屋里暖气很足，比向晚家还要足。
贝贝脱了鞋，看了眼尤里穿过的自己的拖鞋没穿，赤脚走进去。
灰白色调的家还和自己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这个地方，从她住进来到后来离开，没有半点改变，还是像个冷冰冰的怪兽嘴巴。
贝贝将灯全部打开，眼睛移向了餐桌上摆着的一盒精美的蛋糕。
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上面摆着比金子还贵的草莓。
贝贝看了一会，掏出陈峙送自己的唯一一件礼物，赠品吊坠，顿了顿，端起蛋糕，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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