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李斯一身便装来到王绾府上。
王绾与李斯皆为朝堂重臣,但二人都不是奢靡之辈,王绾府上也简单至极。
王绾见李斯到来,当下出门相迎:
“丞相,老夫略备薄酒,快快请进。”
李斯一拱手道:
“王大人客气。”
待二人坐定,王绾见李斯老神在在,便没有多话,二人很默契,都没有提起朝堂之事。
酒至半酣,王绾起身拱手道:
“李大人,在下有一事想要请教。”
李斯心中了然,这老家伙总算是问出来了,这酒比起贺公子所酿的酒,简直难以下咽。
李斯客气道;
“王大人请说,在下必然知无不言。”
王绾沉吟片刻,走到李斯身旁坐下,低声道:
“李大人,你我二人皆是大秦之臣,所作所为皆为陛下。”
“可是据在下看来,陛下最近的变化有些大呀。”
李斯眉毛一挑,故意问道:
“哦?王大人何出此言呐、”
王绾见李斯一副傲娇的样子,心中暗骂
“这老东西,还在这藏着掖着。”
嘴上却说:
“李大人,陛下先是推广精盐,如今马蹄铁和马鞍又大破匈奴,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竟然给那人封爵!”
“不是在下多疑,陛下口中那位奇人,着实令人摸不准头脑呀。”
“倘若是6国余孽,那我大秦岂不危矣?”
李斯瞥了一眼王绾,心中已经将王绾骂了一通。索性也不端着了,便道:
“王大人知其一不知其二。”
“陛下口中那位奇人,绝对不可能是6国余孽。虽然那人性子有些跳脱,但对于大秦那肯定别无二心。”
说到这里,李斯又感叹起赵贺的才华,以及赵贺那无时无刻都想造反的心思。
王绾听后心里一喜,边追问道:
“想必李大人已经见过那位奇人了,可否跟在下说说?”
李斯冷哼一声:
“王大人,在下倒是要提醒你一句。扶苏公子即将回朝,王大人可不要因此就将奇人转手卖给扶苏公子啊。”
“陛下可是对那位奇人抱有厚望,倘若陛下知道有人暗中勾结皇子,拉拢有恩于大秦的人,恐怕龙颜大怒,少不得要见血啊!”
王绾心头一震,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李斯。
李斯则没事人一般,仿佛刚刚的话不是出自他口。
王绾稳住心神,起身一拜道:
“多谢李大人提醒,在下只是对奇人感兴趣罢了,这与皇室公子并无利益纠葛。”
李斯点了点头,将王绾拉住道:
“王大人言重了,既然王大人对其人有兴趣,那在下不妨给王大人讲讲。”
“......”
半晌,李斯停下话头,王绾则在李斯的话中久久不能能回过神来。
天下真有如此神人?
精盐,马鞍,甚至还有更多被李斯称为可固国本的东西!
这,这,这简直就是神仙人物啊,有此人相助,大秦必可屹立万万年!
不行,这等神人必须给扶苏公子拉拢过去,确保扶苏公子日后登上皇位后江山永固。
王绾心知此事急不得,而且扶苏即将回朝,届时定然要将此事细细汇报给扶苏,免得被他人占了先机。
李斯对王绾的心思了如指掌,王绾也是儒学一派,向来对长公子拥护不已。
只是,赵贺也是陛下之子,到时候才有好戏看呐。
王绾沉吟片刻,道:
“李大人,扶苏公子先前顶撞陛下,被陛下罚到白云郡去思过。”
“此次回朝,李大人可知大王心意?”
“扶苏公子贤良,我等实在不忍如此皇子被陛下所冷落啊。”
李斯眼睛一眯,语气冰冷的说道:
“王大人!此乃皇室家中之事,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议的?”
“陛下怎么想那是陛下的事,身为臣子,当以陛下为重,以天下为重。”
“扶苏公子既然贤良,陛下又岂是昏庸之人!王大人,可莫要再提此事!”
王绾一阵汗颜,身为朝堂重臣,自然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足以被灭九族。
李斯虽语气不善,但也绝非小人,否则王绾也不会冒险说出那番话来。
王绾拱手一拜,李斯却将他托住:
“王大人,在下的话虽是有些重了,但句句肺腑。”
“扶苏公子贤良之名谁人不知?但如今陛下龙体安康,内有6国余孽尚未消灭干净。”
“外有匈奴、百越等虎视眈眈,身为臣子,切不可以私心而将天下百姓抛之脑后。”
“你我二人只要尽心辅佐陛下,待天下安定,那时自然需要一位贤良的君主坐守天下,又何急于此时呐!”
王绾面色复杂,他也没有想到李斯竟对他说出这般深入肺腑之言。
这次王绾是真心拱手相拜:
“多谢李大人的肺腑之言,在下定当牢记于心。”
“陛下横扫6国,如今大秦百废待兴,又有强敌在侧,是在下唐突了。”
李斯见王绾想明白此事,便道:
“如此大善。我这倒有一物与王大人同享。”
说着让自家的随从去马车内将赵贺送他的一坛酒拿了过来。
王绾一脸揶揄之色:
“李大人,这不就是酒嘛,难道老夫这里的春玉烧还入不得李大人的口、”
李斯指着王绾笑骂道:
“你呀你呀,这春玉烧30两白银,算得上是酒中极品了。”
“非是春玉烧不好喝,只是我这一坛酒乃奇人所赠,王大人一试便知。”
王绾知道李斯这人从不说大话,一听是奇人所赠美酒,心中倒也有了几分期待。
随着李斯将酒坛上的封泥拍掉,一股浓郁的酒香瞬间扩散。
王绾也是好酒之人,虽然平日里朴素惯了,但遇到美酒那也是能够一掷千金。
如今这酒香他可是从未闻过,哪怕是御赐的顶级美酒,怕是也不及这酒的万一。
王绾眼巴巴地看着李斯将坛中的酒倒了两个小碗,嘴上埋怨道:
“你这人怎如此小气?这么小一碗够谁喝、”
李斯一笑,没有言语,只是拿起酒碗相敬。
王绾早就忍不住了,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一旁小口抿着酒的李斯见王绾将酒一饮而尽,便饶有兴致的看着。
酒一下肚,王绾就后悔了。
太烈了,烈的他都快裂开了。
一口就下去,就像一团火从喉咙烧到胃里。
王绾的表情瞬间扭曲,片刻后,那股劲下去,酒香与粮香开始在口腔内扩散,王绾才体会到这酒的美妙。
王绾红着脸大喝:
“好酒!吾从未喝过这等烈酒。”
说完便将目光盯上了李斯身旁的酒坛,咽了咽口水道:
“李大人啊,不知您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