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南多了一个红衣轻纱的消瘦女子身影。
她像是一缕清风,路过人间的清风。
而且,那个红衣女子身后,总是跟着一个戴着古怪面具的短发男人。
路边有对母子走过。
“娘,我来帮你提!”
“哪用,娘来就好。”
“爹爹说我能帮娘亲干活了!”
妇人只是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夕水街前残阳如血,江南也即将入夜,断桥前,轻纱笼罩全身的女子看着行人。
看着那一对相互依偎的母子。
“你这都走了好几天了,你没个歇脚的地方吗?”
身后响起那男子的声音,她轻轻转过身去,冷声问,“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久跟我身后?”
“你给了我一口吃的,我等着报恩。”面具男道。
“不需要,不要再跟着我。”
“我没地方去了。”面具男道。
听到这话,王西楼挑了挑眉,语气放缓了一点:“怎么会没有地方去的?”
“你不也四处漂泊,你怎么不回家?”他还是挺有怨言的。
王西楼自然有银子住店,他没有,问王西楼她也不给自己钱,他只得跟着住了几天旅社驿站的屋着报恩报恩,吃她的,用她的,居然还一点不知廉耻,有时甚至还会抱怨两声。
怪自己这,怪自己那的。
问题是,对方还并不会让她觉得反感。
就像刚刚,他又说想尝尝糖葫芦什么滋味,一脸无比自然地问自己拿走了几文钱。
她活了三百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但是这次,她却是点点头,说了句:“好啊,找个地方落落脚,也好。”
走了三百年,也确实早就累了。
“为什么你一天到晚冷着脸的,我觉得你应该多笑笑。”
王西楼不作任何反应,转身离去,只留给面具男一道消瘦的背影,在轻纱下朦胧绰约。
风无理跟了上去。
他们在湘江边,置办了一处屋舍,有个很大的后院。
起初女子相中了别处,但这少年非说要这个院子,王西楼本不想理他,可对方扯着她胳膊说这个多好多好。
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若是别人,她当真便一巴掌令其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
王西楼执拗不过,便依了他。
“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我得就着他性子,花的还是我的钱。”
她脸上依旧无喜无悲,只是她有些生气了,虽然还是选了这个院子。
但是购置前吵了一架,两人关系好像僵硬了一点。
一直到午时——
“过来吃饭了。”
她喊在院子里折腾的少年过来吃饭。
屋子比较简陋,只有几张桌椅,桌上摆的饭菜还冒着热气,王西楼脱下斗笠,面容冷清,风无理擦了擦手,抱着碗坐下。
想了想,背过身去,才把脸上面具移开一点才吃饭。
“为何不能让我看你真容?”
“长得太丑了,怕吓着你。”
他总有预感,让王西楼看到现在自己的脸,不会是一件好事,不知道是不是对未来的干涉太过严重,自己会一瞬间枯萎。
王西楼没再问了,他不愿说,自己便不多管,屋内两人吃着饭,聊着些有的没的。
“可以做个店面,咱们做点小生意。”风无理说。
王西楼抿了抿嘴;
咱们这个词,她觉得有点陌生,但好像不错。
“做点什么生意?”她问。
“这次让你做主,说吧。”
她想了很久,屋内只有碗筷碰撞声,看起来她真的在很认真地去想做点什么,她对此很有意思。
虽然一天到晚冷着脸,但王西楼就是王西楼,小僵尸总是很可爱的。
她说,要不开个花店吧。
风无理沉默了很久,决定先跟她虚与委蛇。
“好。”
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落脚的地方,这种感觉对王西楼来说还挺奇妙的,她看起来一直平静的情绪有了不少波动。
那是期待。
像小时候除夕夜睡不着,期待第二天捡炮仗头,穿新衣服,拿红包,看舞狮的期待。
两人一人选了一房间,王西楼对他说了晚安,风无理愣了很久。
挠了挠头。
冷冰冰的王西楼也会对自己说晚安了。
风无理正准备回房休息,抬头看去,在过去哪里能看见如此绚烂的夜空,可就在这时,这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