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黄楼正坐在茶摊里打着盹。
近年来茶摊的生意可不太好,一来是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又因为义军进城的事情,人人都是紧张的,说是义军,但实际上背地里腌臜事也不少,一来二去便少了生意。
燕黄楼是闲不住,所以才出摊在这,没生意那便打盹。
正撑着脑袋,却忽的听到一道脚步声靠近了这里。
燕黄楼以为是路过,但谁料那脚步声靠近他后便停了下来。
“啪嗒。”
再一睁眼,他便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燕黄楼明显的一愣,身形都迟疑了片刻。
“你是……”
燕黄楼自然是认出来了,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眨眼间三年过去,可当他再次见到此人时候,却是与记忆之中的完全重合,没有半点变化。
这不禁让燕黄楼生出了错觉,就好像是昨日之事一般。
陈长生笑道:“认不得了?”
燕黄楼平复下心绪,随即笑了起来。
“我还说再见的时候你会变了模样,结果却是一点没变,就像是昨日之事一般。”
燕黄楼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开口道:“上茶咯!”
他起身去端来了茶水,自然是道:“可惜了。”
陈长生笑道:“我看你这茶不错。”
燕黄楼听后脸色一变,说道:“我就知道,你这话就是没安好心,就是惦记我这茶,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寻到的。”
陈长生摆手道:“不给就不给嘛,陈某又不会抢你的。”
燕黄楼这才没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话说这些年你去了哪了?”
陈长生道:“去了哪吗……”
“那就有些远了,几句话说不明白,所以还是别说了。”
燕黄楼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你们自在哦,你这一走,青山城就乱了,先是义军进城,又是搜刮又是作乱,后来又是外边来兵平叛,结果连渊川都没能进来,被堵在了长观道外面。”
他叹了口气,说道:“造孽哦。”
“陈某听说了些许。”
陈长生道:“青山城瞧着是不如以前了,人多了反而是多了一些肃杀之气,没有往日的安宁了。”
“生意也不好做。”
燕黄楼叹道:“这条街上都关门了好几家铺子了。”
陈长生抬眼望去,见这街上好几家都是关着门,是不如从前了。
他看向燕黄楼,问道:“你这茶摊怎么没关门?”
“你也不盼着我点好。”
燕黄楼轻哼两声,说道:“也还是因为我孑然一身,不然就挣这么点银子,谁会来干啊。”
“那倒是。”
陈长生嘟囔道:“最后苦的都是百姓。”
燕黄楼再叹一声,随即却是想起了一事。
“有个事我得跟你说说。”
“你还记得当初那个抓虫子玩的小姑娘吗?”
陈长生听到此言放下了茶杯,问道:“她怎么了吗?”
燕黄楼道:“当年叛军打进青山城,搜刮百姓,我藏着银子躲过了一劫,后来则是听旁人说起了那对父女,说是那军中有个棚官,瞧上了她家的桃林,她爹没让,结果被那棚官当场就给杀了,而那姑娘也被他给抓了。”
“但是没过几日,那几个棚官就死了,你猜怎么死的?”
陈长生听后道:“被毒死的。”
燕黄楼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
“不知道,猜的。”陈长生说道。
燕黄楼摸了摸下巴,问道:“所以说,真是那姑娘下的毒?”
陈长生问道:“你为什么这样以为?”
“我是想起你之前说起那蛊毒之术,所以就会往那想,以为是她从你这学了些东西。”
陈长生摇头道:“我没教过她这些。”
“那就怪了。”燕黄楼道。
陈长生桌下的手掐算了起来。
说到底阿青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子。
陈长生看向了他指上的扳指,说来这东西本是打算送给阿青的,只是那日因为阿青的一番话,陈长生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承想后来便出了这一档子事。
陈长生说道:“人各有命,这或许是她命中的劫数。”
燕黄楼眨眼道:“你还信这些?”
陈长生笑道:“有时候会信。”
片刻后那杯中的茶水见了底。
陈长生便道:“茶尽了,陈某才到,得去寻个住处。”
“不成。”燕黄楼道:“现在没人跟住客栈了,那些个官兵时不时会查上一翻,背地里又会抢些银两,闹的城里的客栈都歇业了。”
“那该如何是好?”陈长生问道。
燕黄楼道:“去我那吧,正巧有空的。”
陈长生迟疑了一下,问道:“多少银子一天?”
“诶,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
“咳咳……”
燕黄楼道:“不多,一两银子一天,我给你折一折,就按十文一天算吧。”
“包我吃住。”
“那当然。”
陈长生笑了笑,说道:“那感情好。”
燕黄楼道:“你可别说我小气,实在是没银子,我之前的银子都埋在城外了,近些年都是靠着这茶水生意,但也只是勉强够用,不至于饿死。”
说着他便起身开始收拾起了茶摊。
“不摆摊了?”
“不摆了,有你在,我指定是饿不着。”
“什么话啊这是。”
陈长生哭笑不得,这黄老头还是那般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