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贼人撒腿就跑,这次把真功夫都用上了,后脚跟能踢在屁股上,脚底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这就让他跑了?”
爷爷气定神闲,一边卷烟一边说:“他跑啥,知道每天练功的时候,咱们要跑十几公里山路吗?”
十一急的挠头:“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事儿,天天去那些鸟不拉屎的地方,不就是为了避人眼吗?”
“你都长大了,练功也不偷懒,今天我就跟你说句实话。老一辈练轻身功夫都这么练,晚上吃完饭,在出去跑几十里山路,这叫开腿。你练了三年腰马功夫,开了三年腿。没有这些基本功,你以为我教你个梯云纵,你就能飞檐走壁的。”
十一根本听不进去,他又看了一眼快跑没影的贼人:“别得不了,追呗!”
爷爷真是没把这个贼人当回事,饶有趣味的看着十一:“要不,你追我试试。”
“你不跑,我咋追。”
爷爷把卷好的烟,往耳朵上一别,一猫腰就往前窜,跟一溜烟儿似的。十一在后面拼命的追,一会儿就跟丢了。
等发现爷爷的时候,那贼人已经落网了。爷爷在旁边抽烟,这个贼人鼻青脸肿的在旁边跪着。
“老爷子,我今天输的心服口服,能问一句,您是哪个门派的高手。”
听贼人这么问,爷爷白了他一眼:“小伙子,我教你一规矩,无论你从师的是哪位大师,只要你技没成,就别说自己是哪门派的,也别问别人是哪个门派。这是江湖规矩!”
十一特别了解爷爷,观察力也杠杠滴,他发现爷爷说到做到了,把贼人也收拾了,可心情并不是太好。
一会儿,王涛领着人也追过来了。
“叔,都招了吗?”
“能交待的都交待了,火车站有仨农村妇女,帮着往外带孩子,这波还没走,总共偷了五个,都在黑山镇。”
王涛听爷爷这么一说,就给爷爷伸出一大拇指:“牛B!”
十一这时候才问:“臭老头,那你拉着脸干啥啊?”
“他没去过咱们村。”
“啥?”
尽管王涛说在审审,但爷爷心知肚明,人家七八个孩子都招了,犯不着为一个孩子藏着掖着的。
这么说的话,光棍方家丢孩子,那就另有蹊跷了。
这件事情最失望的是方格,她听说找到七八个孩子,没找到她弟弟,心情极为低落,训练也不参加了。
体育老师和肖主任商量,这样的情况,参加市运会也不会出成绩,干脆让她回去吧,别占个名额。
就这样,把方格给送回去了。方格走的那天,十一都没敢去送她,他觉得自己特别没脸,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破了案,就能够把孩子找回来。最后弄成这样,他都不敢见方格。
……
集训的最后一天,十一发现爷爷没有去肖主任那蹭饭,一个人坐在操场角落里抽烟。
“咋了?”十一跑过去问,爷爷叹气:“方格的弟弟找到了。”
“真的!”十一声调往上一提,爷爷就赶紧补充了一句:“死了,在河边发现的。”听见这句话,十一跟遭了雷劈似的。
十一缓了一会儿,转身就跑,被爷爷一把拉住:“你干哈去?”
“我杀了那个偷孩子的去。”十一眼泪都流出来了,哭嚎着喊。
“那个案子查的明白的,那个贼人没去过咱们村。”
“那是谁,那是谁?”
爷爷绷着脸,没说话。
……
晚上训练结束,十一跑到公用电话厅,用玩游戏的钱,往村里打了一个电话。村里没几个人安电话的,不过村长家有,十一打电话找崔大壮,又让崔大壮去找二孬。
十一挂断之后,等了二十分钟又打过去,开门见山的说:“电话费挺贵的,你快点说方格的弟弟是咋回事?”
二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妈说这孩子死的冤枉,这光棍方三十多岁了才娶一个媳妇。他没娶过的,和一个带俩孩子的过日子,他图啥呢?还不就是找不到媳妇,找媳妇干啥呢,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光棍方去村里问了,就算是女方是二婚,蒙族,有俩孩子了,也不让在生了。”
十一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是说光棍方为了要个孩子,把方格她弟弟仍河里了。”
“没证据,可我妈说,村里以前经常有人这么干,为了要一个男孩子,生下没多久的女孩,就顺着河扔了。一般都不会冲回来,方格她弟弟这事儿,估计光棍方没找对地方。”
“方格知道不?”
“那我咋知道?”
十一啪的一下把电话挂了,掏出所有的钱,可怜巴巴的看着公用电话的阿姨:“够吗?”
“行了,就这些吧!”
十一鞠躬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又跑,他跑回学校,和爷爷说:“我要回村。”
“明天你就要去市里参加运动会了,再说了,晚上没有回村里的车了。”
十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转悠了半天:“我要跑回去,得跑多长时间?”
“四十多公里呢,咋的了?”
“不行,我一定得回去,方格那脾气,要是知道光棍方把他弟弟整死了,她得和光棍方玩命。”
爷爷寻思了半天:“那你回去吧,带俩馒头一壶水。在市里我还能给你找个车,在镇里我可没这能耐。”
十一答应了一声,拿了两个馒头,带着一壶水,就往外跑。爷爷追了出去:“沿着大路跑,别在草甸子上乱窜,有狼。”
“我知道路!”
十一说的跟真事一样,还是跑错路了。翻了一座山,都天亮了才到村里。
天挺凉的,十一浑身却没有一点干爽劲儿,除了汗水就是露水,他沿着河边走,打算直接去方格家里。
远远的,十一就看见方格,费劲吧啦的拖着昏迷不醒的光棍方往河边走。
“方格,你干啥呢?”
“这王八蛋从哪把我弟弟扔下去,我就从哪把他扔下去。”
方格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都是泪,一只手是红的,也不知道是光棍方的血,还是她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