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最近几日京畿的粮价、布价等,都呈大涨的趋势。”
王承恩眉头微蹙,微微欠身道:“虽说京畿这边的便民铺,一直在努力平价放粮,甚至是棉布等,可是在京畿各处的某些群体,都用各种手段在哄抬着。
甚至在这期间,还有人…暗中纵火烧粮,密查几处便民铺,现在朝野间的舆情,不是特别的乐观。”
“这是有人,开始按奈不住性子,想趁机大发国难财啊。”
崇祯皇帝紧握着御笔,强压怒火,双眼微眯道:“京畿各处的便民铺,没有大碍吧?查到是谁在背后捣鬼没?”
“便民铺这边没有大碍。”
王承恩欠身道:“虽说被烧毁一些粮食,但是多数的粮食,都在各地皇庄储备,皇爷未雨绸缪,定期分派粮食,才避免更大的问题。
不过背后捣鬼之人,还没有查明,内厂这边,虽追查到一些奸贼,可多是地方无赖,想要查明……”
‘这隐秘战线的事宜,非内厂所擅长的啊,且内厂的担子太重,根本就抽调不出人手。’
听着王承恩所讲之言,崇祯皇帝暗暗说道:‘东厂和西厂,全都被自己派出去了,以至于对北直隶的掌控,变相都削减了不少。
内厂是完全的宦官聚集地,是内帑经济体的核心所在,东厂和西厂却不同,能从宫外募集一些好手。
看来在以后的局势中,必须要留下东厂,或者西厂,不能两支内廷队伍,全都派出去做事了。’
从崇祯三年开始,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就能感受到,这上下摆烂的大明,在之后的数年内,必将会爆出一个个雷。
好在当前所遇到的问题,尚处在崇祯皇帝的掌控之内,不至于说陷入到绝对被动的态势之下。
若真是像甲申之乱那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崇祯皇帝才是真的被动。
“去,派人叫骆养性过来。”
沉吟许久的崇祯皇帝,皱眉说道:“既然有人想找死,那朕就成全他们,孙传庭他们,现在才取得一些成果。
就有人在背地里鼓捣这一切了。
当前这朝野间,不知有多少的人,明里暗里的盯着朕,朕要是不做些什么,那他们一个个都不会老实!”
“喏!”
王承恩当即作揖应道。
大明所堆积的顽瘴痼疾和毒瘤,并非是单独存在的个体,而更像是串并联的群体,往往一方有所异动,其他领域都会跟着动。
大明在错误的路线上,走的太长也太久了。
这也衍生出尖锐的阶级矛盾,财政崩坏,建虏肆虐,流寇肆虐,土地兼并严重……
再加之非人力所能阻止的自然灾害,以至于崇祯皇帝想拨乱反正,明里暗里的掣肘和阻挠,往往会以意想不到的形式,来呈现出来的。
当大明的皇帝难啊。
当崇祯朝的皇帝更难!
“皇爷,成国公求见。”
高时明踱步走进东暖阁,向崇祯皇帝作揖道。
嗯?
朱纯臣这个家伙,怎么这个时候来求见了?
崇祯皇帝闻言,眉头微蹙,心里却暗暗思量起来,对朱纯臣那些骑墙派勋戚,崇祯皇帝从未放松过警惕。
甚至为避免整饬京营事,被在京勋戚所暗地里阻挠,崇祯皇帝将朱纯臣、汤国祚这帮在大明要完蛋时,背叛大明的勋戚,一多部分安置到了京卫都督府。
朱纯臣这些骑墙派勋戚,都是政治投机派,都会在心里揣摩思量,当前的大明,不至于说到亡国的程度,所以崇祯皇帝心里也很清楚,除非是将他们逼到绝境上去,那朱纯臣他们是不会做孤注一掷的事情。
再者言,京卫都督府虽掌握着皇城和宫城的禁卫事,但是内廷这边,值守的大汉将军,包括一应的太监宦官,全都换上崇祯皇帝所信任的人。
“宣吧。”
崇祯皇帝神情淡漠道。
“臣…朱纯臣,拜见陛下!”
在崇祯皇帝的注视下,朱纯臣低首走进东暖阁,作揖行礼道。
“免礼吧。”
崇祯皇帝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故作轻叹道:“成国公,你来见朕,可是京卫都督府这边,有什么事情?”
看来天子为安置难民事,烦恼不已啊。
莫非便民铺一事,跟天子没有关系?
朱纯臣心里暗暗思量,表面却作揖道:“启禀陛下,京卫都督府这边,没有什么事情。
不过臣知晓陛下为国事忧,为安置山陕逃难灾民事忧,所以此来拜见陛下,就想替陛下分忧。
臣愿为国朝捐银万两……”
‘你个吝啬的投机派,竟舍得给朕捐银子,不简单啊。’听着朱纯臣这番肺腑之言,崇祯皇帝却双眼微眯起来,‘不对,朱纯臣此来,肯定是带着目的的,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清楚朱纯臣是什么德性,对朱纯臣的一举一动,崇祯皇帝都有着超乎常人的警觉。
仅当前这个阶段,京卫都督府这边,崇祯皇帝能信任的,唯有新乐侯刘文炳和宣城伯卫时泰。
“卿能有此心,朕心甚慰啊。”
在朱纯臣讲完以后,崇祯皇帝面露微笑,赞许道:“若是国朝的文武大臣,包括那些勋戚,都能像卿这般,那朕能少多少忧愁啊。
不过这银子,卿就不必捐了,若能多多给朕募集些粮食,也算为朕分忧了。”
“臣定当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听到这话的朱纯臣,心里算打定主意了,当即作揖道:“陛下,若没有其他事情,那臣就先行告退,替国朝多多聚集粮食。”
先前朱纯臣还想在崇祯皇帝面前,摆汤国祚他们一道,不过现在所揣摩到的这些意图,叫朱纯臣打消这一念头了。
不过朱纯臣不知道的是,此次他前来乾清宫,却叫崇祯皇帝起了疑心,
若崇祯皇帝没猜错的话,只怕在京勋戚中,有些人趁着此次机会,在暗地里鼓捣什么了。
‘看来借着此次机会,还能铲除掉一些勋戚。’崇祯皇帝神情冷然,盯着朱纯臣的背影,暗暗思量道:‘骆养性这次过来,又有事情要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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