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你应该不是他们的人。”不等廖杰回答，声音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似乎某个看不见的影子正在绕着廖杰上下打量。
廖杰静静地盯着神像，这个时候沉默或许是最明智的回答。
“你说，我应该杀掉你吗？”她忽然语气一变，冷飕飕地问道，仿佛一只幽灵趴在了廖杰背后。
“所以，你说的三天后，就是想问我这个愚蠢的问题吗？”廖杰神色不变，用神念回应道。
“好了，你问完了，再见吧。”说着，他从双肩生出雷电之翼，作势想要飞离。在祭祀之前他已经询问过萨诺斯很多次，确信她除过赐下圣液和几句神谕外，应该什么都做不了。
“该死的，等等！那位大人留下来的东西你难道不想取走了吗？”蝠翼女神的声音有些气恼，就像是个赌气的女人被无情揭穿。
廖杰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停在空中静静地看着她。
“真实在上，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第十学院和第四学院已经握手言和了吗？那个家伙的血脉怎么会变成个小魔鬼？”蝠翼女神苦恼地嘀咕着。
“东西在哪？”廖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有一丝感情。
“东西？什么东西？你真相信了啊？”声音忽然狡黠地反问，带着说不出来的得意。
廖杰神色微微一滞，二话不说就要飞走。
“所以，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根本就不是两个学院的人，只是追随血脉里的记忆来到这里。”蝠翼女神幽幽地在廖杰耳边说道。
“是不是很重要吗？”廖杰皱了皱眉头。
“第四学院肯定不会让东西落到一个魔鬼手里。甚至用不了多久，那些家伙们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先想想怎么保命吧！”蝠翼女神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小家伙，想做个交易吗？”
……
飞扬的沙尘从红堡升起，伴随着骑兽低沉又震撼人心的咆哮，一路蔓延到沙漠的深处。
廖杰这次没有继续飞舞在空中，而是骑着无比酷似摩托车的骑兽，混在游骑队中。这东西不算是黑血原兽，不用共享灵魂就能使用。
这次的圣祭略有些波折，蝠翼女神比以往等待了更久才回应祭祀她的信徒们，这让祭祀的红族人产生了小小的骚乱，一些信仰不坚定的人甚至觉得他们的神已经弃他们而去了……
过程有些曲折，所幸结果是圆满的。蝠翼女神最终还是赐下了圣液。
队伍向着遗迹飞奔而去，红族人在那里找到过几件构装核心，从而为族中新添几只黑血原兽。然而，他们当时并没有进入到遗迹的最核心处，只探索了一半就退了出来。
有人在那里见到了隐世者。他们曾经属于地上某个最强大的族群之一，可惜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天火的惩罚。一些至强者侥幸存活了下来，成为失去神灵庇佑的地下老鼠。
上不得台面，但往往危险至极。
神使大人提出重新探索遗迹，萨诺斯什么都没过问就同意了。其实这次红族人出动的并不多，还是铁眼的游骑队带路，主力则变成了廖杰。
遗迹处早已是断壁残垣，在沙漠中显得格外荒芜。
巨石立柱通体黑色，可以依稀看得出往日的繁华，曾经强盛的黑堡就坐落在这里。可惜过于强大并不是一件好事，那场灭族之战里几乎所有的部落都对黑堡发动了围攻。
“神使大人。”铁眼毕恭毕敬地对廖杰说道，“遗迹的入口就在这里，请跟我来。”
一行人从骑兽身上跳下来，小心地在折断的巨石群中探索。他们拨开跌落在地的断石，露出通向地下的螺旋阶梯。
黑堡的构造倒是和红堡有几分类似，都是深深藏在了地底下，怪不得红族人探索黑堡遗迹颇有几分如鱼得水的感觉。
廖杰闭了闭眼睛，努力适应地下幽暗的环境。
这里不比红堡，已经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人工豢养的发光类植被早就灭绝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夜行动物发出冷光的眼睛一闪而过，或是在黑暗里窥视胆敢闯入地下王国的家伙们。
红族人从怀中拿出一根香蕉模样的东西，拨开皮，露出里面散发着冷光的果实。
“神使大人。”铁眼恭敬地递过来一只，看得廖杰嘴角直抽抽。尤其是他看到几个红族人将冷光果实叼在嘴里，解放出拿武器的双手……
“我用不着。”廖杰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谢绝了铁眼的好意。他的眼睛虽然有些不适应这种昏暗的环境，可是幸好还有神念，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周边状况。
冷光果实略微驱散了一点黑暗，让人们可以大致看清脚下的碎石道路，就像是长长的甬道，通向地下矿井。
甬道向下没走多久，前方的空间就变得开阔起来，似乎这里曾经是什么大厅，还残留着已经断裂的石柱。
大厅的角落里，躺着一具人型盔甲，胸口被掏出来个大窟窿，里面包裹的骷髅爬满了蛛网。
“构装骑士。”
铁眼向着廖杰低声介绍，还唏嘘地叹了口气。
“黑堡人都是些疯子，他们将构装种植在自己的血肉里，让自己变成杀戮机器。曾经难逢敌手的神之骑士团啊，可惜——”
“所以黑堡的覆灭，就是因为遭到你们的围攻吗？”廖杰有些好奇地问道。
铁眼尴尬地咳嗽两声，讷讷地解释道：
“那个时候红堡还很弱小……每一次天火降临，只会惩罚一位神灵。所以只要有族群的神像被占领，战火就立即熄灭。黑堡在那次灭族之战里侥幸存活下来，可惜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不在了。”
“我们的世界在逐渐死亡。”铁眼的情绪有些低落，“金属、植物，这些资源越来越少，神灵赐予的圣液也大不如从前，黑堡能够制作的构装越来越少，他们的时代结束了，我们的也即将结束。”
队伍继续向前走去，刚刚的话题对于红族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沉重。
铁眼一路变得缄默，他那番牢骚话着实不应该跟神使大人说，即便是红族人自己，也只敢在私下里谈论。
但这也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始终笼罩在红堡上空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