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宠妾灭妻!公主转身改嫁疯批残王!》 章节目录 第1章:来人,把驸马给本宫扔出去! “秦殊凰,你以为你玩出这样的把戏我就会在意你?” 顾鸿朝的声音像是阴冷的烟雾一样飘荡在秦殊凰的脑袋里,让她头痛欲裂,原本是那么喜欢的声音,这一刻却让她厌恶的想要一把掐灭! 费尽全力睁开眼,秦殊凰就与一双充斥着血色眼底却写满担忧的眼睛对上。 此时她躺在华丽的拔步床上,而与她对视的男人就压在她的身上…… 男人五官轮廓精致完美,身上肌肉因为紧张而喷张着,上面浸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原本刀削斧刻一般的俊美面孔此时因为憋忍有些狰狞,额头青筋都暴露无遗,显然此刻他的身体很不好受。 这个男人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除了额发下快覆盖到右眼的一大片青黑疤痕,让他像是一块被污浊的美玉,瞬间黯然失色起来。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殊凰身边的带刀侍卫玄苍。 而刚刚讥讽的男声,则是秦殊凰这个大武朝长公主的驸马顾鸿朝。 大武朝人人皆知长公主秦殊凰爱惨了驸马顾鸿朝。顾鸿朝所出的顾家虽然也是名门望族,但到了顾鸿朝父亲这辈,朝中已经没什么势力,家族早就落寞了。而且顾鸿朝对长公主秦殊凰厌恶至极,他另有心上人。 秦殊凰为了能得顾鸿朝的欢心,让皇弟下旨赐婚,强嫁给了顾鸿朝。 婚后,顾鸿朝一直都不愿意与她圆房。 不但如此,顾鸿朝还把心上人白聆歌带进了府,住在顾府最好的院落,顾鸿朝每日陪在白聆歌的身边,不愿踏入秦殊凰的卧室半步。 顾鸿朝冷冷看着床上的男女,“不过才三年,长公主就耐不住寂寞了?就算是做戏吸引我的注意,也不用找这样的委屈自己,让我这个做驸马的也跟着丢脸!”说完,他鄙夷的看向床上玄苍带着疤痕的脸。 玄苍隐忍痛苦的脸一白。 秦殊凰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冷彻,原来她重生竟然回到了这一刻! 前世顾鸿朝安排人给她下药,用今天的事要挟她给白聆歌一个名分! 她为了挽回顾鸿朝,同意了白聆歌成为他的侧室,并且事后命人将玄苍打了个半死。 秦殊凰视线朝着门口移去,与顾鸿朝讽刺的目光对上,下一刻,顾鸿朝听到了这辈子从未想过会在秦殊凰嘴里听到的话。 “滚!” 顾鸿朝:……! 这个贱人爱惨了他,平日里,他施舍她一个笑脸,她都能高兴好几天,现在竟然对他说滚?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听错了! 顾鸿朝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秦殊凰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本宫让你滚出去!这次可听清了?” 顾鸿朝原本还能保持理智,长公主为了得到他,什么手段没用过,可今天一切突然好像都变了,竟然让他有一种失控的感觉。 “秦殊凰,你做出如此丑事,还有脸让我滚!今日你若不想让我将这事宣扬出去,让整个皇家跟着你蒙羞,就给聆歌一个名分!” 顾鸿朝当真是憋不住,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他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没落下,一个紫砂茶壶就朝着他飞了过来,顾鸿朝躲避不及,被砸个正着,额头顿时一片乌青。 他抖着手指着秦殊凰,冰冷的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 秦殊凰的眼神比他还要冰冷,“来人,把驸马给本宫扔出去!” 守卫在门口的亲卫只听公主的话,瞬间将顾鸿朝拖到了外间。 秦殊凰眼神阴鸷冰冷,等她的视线落在跪在床边的玄苍身上才恢复了一点温暖。 这么多漏洞,这么多细节,为什么前世,她从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玄苍就是京中唯一想救她的疯批残王。 章节目录 第2章:休书,只能是本宫写给你 她被顾鸿朝和白聆歌利用,帮他们伤害了皇弟,让四皇子夺走了皇位,皇弟殉国,她也被顾鸿朝关在废弃的院子里与狗抢食,被勋贵围观,最后被疯狗咬死。 玄苍十年来默默守护她,为了救她出去,两条腿被顾鸿朝亲手所废。 后来他凭借着残废之身,联合藩王造反,一度将顾家逼入死境。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不顾她身上的脏污,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火光冲天里,她揭下了他的面具,不是跟在她身边十年的玄苍还会是谁! 秦殊凰走到玄苍面前,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挑起面前高大男人的下颚。 男人显然没想到长公主会对他做这样的动作,头被抬起的时候,因为隐忍着药性青筋暴突的脸居然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羞怯惊诧和紧张。 秦殊凰盯着那双好看如星辰一样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像被温柔浸染,她微微倾身,愈发靠近了玄苍,故意朝着他微红的耳廓上呵了口热气。 这带着淡淡香味的气息瞬间让玄苍浑身僵硬,已经忍耐到极限的身体像是拉满的弓,好似下一刻就要撑不住,彻底疯魔。 秦殊凰吐气如兰,“玄苍,还忍得住吗?不如本宫赏你一个吻?” 玄苍震惊地眼瞳骤缩,不等他答应,秦殊凰就笑着朝他吻来,玄苍好似从来都没有想过拒绝秦殊凰,胸腔忍不住大力起伏,那如兰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嘴唇上突然多了一道冰凉的触感,等他睁开眼,嘴巴里就多了一粒药丸,而公主却站在旁边笑着看他。 顷刻间,玄苍脸颊红透,红晕都快赶上他脸上青黑的疤痕。 “解药给你了,先下去休息吧。”秦殊凰道。 玄苍用力咽下嘴巴里的药丸,长长的流海遮住了他额角的疤痕,也遮住了他变幻莫测又有些失望的深眸,他朝着秦殊凰拱手,转身,恭敬地退出了内室。 秦殊凰看着男人挺拔又笔直的背影,嘴角扬起,冰坚一般的心塌陷了一角温柔。 顾鸿朝没达到目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赤红着眼睛盯着内间的门,即便觉得今天的长公主有点奇怪,他还是要试一试,毕竟他能等得起,聆歌的肚子却等不起了! 顾鸿朝瞥见旁边长案上的笔墨纸砚,心生一计,快步走了过去,执起笔,就飞速写了起来。 只见纸张开头就是大大的“休书”两个字! 守在不远处的亲卫瞥到这两个字骇了一跳,连忙派人去里间通报长公主。 刚换了衣衫的秦殊凰就听到大侍女瑞禾满脸慌乱的汇报,脸上那点对着玄苍的温柔顷刻消失,重新变成一片冰冷。 休书?呵! 顾鸿朝,他也配! 不等秦殊凰出去,顾鸿朝就强闯了进来。 他高傲的看向秦殊凰,好似故意放软了语气,“长公主可知道自己错了?若是公主答应我的要求,我们夫妻的关系还能走得下去。” 秦殊凰前世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重活一世,用这双眼再去看顾鸿朝,没想到他是这么无耻! 秦殊凰与顾鸿朝对视,满是讽刺,“若是本宫不答应呢?” 顾鸿朝眼眸一眯,拿着休书的手微微一收紧,扬起手中纸张往秦殊凰面前一拍,“那就别怪我无情,送上休书一封了!” 秦殊凰最是在乎与他的婚姻,饶是他冷落了她三年,她依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像是一条贱狗。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故意写休书威胁羞辱秦殊凰。 顾鸿朝正等着看秦殊凰惶恐害怕的神情,以往三年,他多次用类似手段达到他的目的,他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谁知,顾鸿朝期待的表情并没有在秦殊凰的脸上出现。 只见秦殊凰瞥了一眼旁边那封休书,不但没有一丝凄惶恐惧,反而脸上的讽刺之色更重。 她伸出染着大红色指甲的纤纤玉指,拿起那份休书,当着顾鸿朝的面撕碎。 顾鸿朝本来还惊讶万分,看着秦殊凰把那封休书撕碎,当即所有的信心都回来了。 秦殊凰千辛万苦得来的婚姻,她怎么舍得与他和离! 可下一瞬,顾鸿朝眼中的得意顷刻间被秦殊凰击地粉碎。 “顾鸿朝,本宫是大武朝长公主,休书,只能是本宫写给你,你,没资格写休书!” 秦殊凰继续道:“还有,没有本宫传唤,你竟然强闯本宫住处,触犯大武律法,瑞禾,告诉驸马,他该受什么惩罚。” 站在秦殊凰身边的大侍女瑞禾立马答道:“冒犯长公主,杖责二十!” 顾鸿朝死死盯着秦殊凰,因为愤怒,他额角青筋都暴突了出来,“秦殊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今天执意如此,别怪我无情,日后再也不踏足你的院子!” 秦殊凰看了瑞禾一眼,瑞禾立马道:“顶撞长公主,责罚加倍!杖责四十!” 秦殊凰眼神冷彻,“拖出去行刑!” 亲卫们只听长公主的话,闻言立马就把顾鸿朝拖出去。 直到这一刻,顾鸿朝才真正反应过来,秦殊凰好像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鸿朝刚被拖到门口,一个浑身素白婉约的女子就扑到了顾鸿朝的身上,挡住了护卫的板子。 章节目录 第3章:长公主殿下给你的警告 她满脸可怜,哀求道:“长公主殿下,求您放过顾郎,顾郎是无心之失,您要是生气,想打就打我吧!” 这就是顾鸿朝心上的那束白月光白聆歌! 她看着弱柳扶风,处处委屈,可在背后,她早露出噬人的獠牙,将自己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被按住的顾鸿朝没想到白聆歌来了,他着急道:“聆歌,你乖乖的,快回去,你斗不过这个毒妇的!” “不,顾郎,我不能让长公主打你!都是因为我,才让长公主生气的,长公主打我就好了!” 她嘲讽的看着白聆歌,仿佛在看一个拙劣的戏子在演戏。 瞧着白聆歌扑在顾鸿朝身上,秦殊凰冷笑,“既然白姑娘这么心疼驸马,那本宫就成全你,让你替驸马挨这四十板子。” 这个时候白聆歌怕是已经怀了顾鸿朝的孩子,这四十板,顾鸿朝敢让她挨吗? 秦殊凰话音刚落,亲卫们就按住了白聆歌。 白聆歌怔住,她没想到秦殊凰当真敢在顾鸿朝面前打她板子,她以前不是最在乎顾郎对她的看法吗? 怔然之后,她立马哀求地看向顾鸿朝。 白聆歌可是刚刚被诊断出来怀了身孕,哪里能吃板子,此刻顾鸿朝对秦殊凰恨极,怒喝道:“秦殊凰,你敢打聆歌,我顾某和你没完!” 秦殊凰在心里嗤笑,前世,他们那么折磨她,不用他说,她也不会放过他们! “行刑!”秦殊凰冷冷红唇里吐出这两个字。 眼看板子就要落到白聆歌身上,情急之下,顾鸿朝挡住了板子,于是重重的板子都落到了顾鸿朝的身上。 顾鸿朝把白聆歌护在身下,咬牙憎恶地看向秦殊凰。 秦殊凰背对着顾鸿朝,根本就不看他,彻底忽略顾鸿朝的眼神。 大侍女瑞禾不想长公主殿下被这场面污了眼睛,提醒道:“殿下,奴婢扶您进去休息吧。” 秦殊凰微微摇头。 还有人没有登场呢,她现在休息还早了点。 果然,板子才打了一半,院门口匆匆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华贵的中年夫人,身边跟着两名少女,一名少女打扮华奢,另一名少女只穿着普通的家常衣裙,身后簇拥着好些婆子丫鬟。 这中年贵妇不是别人,正是顾鸿朝的母亲,秦殊凰的婆母顾夫人。 顾夫人一看顾鸿朝被按在地上打板子,脸色瞬间变了变,随即又顷刻调整了表情,快步来到了秦殊凰身边。 顾夫人对秦殊凰慈爱又担忧的道:“殊凰,鸿朝怎么惹你生气了,你告诉娘,娘立刻就让人教训他,哪里用得着你出手,你知道的,娘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说完就朝着打板子的亲卫挥了挥手,让他们暂时停下,可亲卫们都是秦殊凰的人,没有秦殊凰的命令,他们看都不看一眼顾夫人。 顾夫人见此,眸色沉了沉。 听了顾夫人这番“诚恳维护她”的话,秦殊凰都要冷笑出声了。 站在她这边? 她这好婆母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站在她这边,顾鸿朝会三年不与她圆房?会与白聆歌珠胎暗结?顾家人会在外各种打着她的旗号作恶多端?吃她的用她的,还明里暗里挑拨她与皇弟的关系,让她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秦殊凰扫了一眼面前的顾夫人,顾夫人头上戴的垒金丝宝石步摇是她陪嫁里的首饰,身上新做的衣裙布料也是皇弟送给她的贡缎。 她与皇弟自幼失母,前世,进了顾府后,顾夫人就是用这种慈母面具将她哄骗了去,直到后来皇弟失去皇位,顾夫人才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 秦殊凰冷声道:“哦?顾夫人要帮本宫教训驸马?好!本宫与驸马的孩子还没出生,白聆歌却怀有身孕,顾夫人要怎么处置?” 顾夫人在旁一直观察着秦殊凰,她很快发现秦殊凰对她没有了孺慕的神情,眉头微皱。而后又听到秦殊凰不再叫她娘,而是唤她顾夫人,随后又知道了白聆歌怀孕的事,她心中惊讶万分。 可顾夫人很快掩饰了她惊讶的表情,愤慨的看向儿子和白聆歌,“还有这事!岂有此理!” 说着顾夫人就要拉秦殊凰的手,被秦殊凰巧妙地躲了过去,她有些讪讪道:“殊凰,是娘的错,没有教好鸿朝,你放心,娘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接下来,娘让鸿朝每日都来你这陪你,弥补过错。” 顾鸿朝正在旁边被打板子,疼的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听到母亲的话,愤怒的看向母亲。 华服少女气愤地冲上来,讽刺道:“秦殊凰,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哥哥宁愿要白聆歌也不要你,还有脸让娘亲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华服少女是顾鸿朝的亲妹妹顾雨菲,不管秦殊凰做什么,她总要在旁嘲讽两句,更可恨的是,顾夫人和顾鸿朝明明知道她的恶劣性格,却在秦殊凰面前每每纵容她。 秦殊凰冷着脸看向瑞禾,瑞禾第一时间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她朝前走了两步,到了顾雨菲的面前,一巴掌甩在了顾雨菲的脸上,“长公主殿下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辈能直呼的!目无尊长,这一巴掌是长公主给你的警告!” 章节目录 第4章:撕破顾夫人的面具 瑞禾这巴掌突然又不留情,顾雨菲一张脸都被打偏了,脸颊上立马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她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秦殊凰,从未想过她会被秦殊凰身边的下人教训。 以往她说的难听的话多了去了,秦殊凰还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顾雨菲觉得委屈极了,她指着秦殊凰想骂出声,可想到刚刚那一巴掌,顿时又胆怯了,她转而带着哭腔抱住了顾夫人的胳膊,告状道:“娘,她居然敢打我!” 顾夫人嘴角抽了抽,攥紧了拳头,眼底的神情也不好看。 今天她的一双儿女居然都被秦殊凰给打了! 饶是愤怒异常,顾夫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真正撂秦殊凰的面子。 因为秦殊凰才嫁到顾家三年,顾家还有很多地方要依仗着秦殊凰的势力和脸面,远不到卸磨杀驴的时候。 前一刻还有些隐忍不住怒意的顾夫人,下一秒已经重新戴上和蔼慈祥的面具。 这些都被顾夫人身边的穿着普通衣裙的顾雨龄看在眼里。 顾雨龄是顾家庶女,也是顾鸿朝的妹妹,表面上是顾家小姐,实际上却被顾夫人以各种手段苛待。 上一世,顾家人为了巴结当今的摄政王秦威,将顾雨龄私下送给秦威当小妾。 秦威是秦殊凰小叔叔,虽然只差了一辈,年龄却相差三十六岁,现今已过了知天命之年。他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在床第上却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癖好,私底下,摄政王府里送到乱葬岗上的年轻女子尸体不少,可见顾雨龄进了秦威的后院会是什么结局。 前世在顾府,顾雨龄是顾家人里唯一一个给她释放过善意的人,只是她当时被顾家人欺骗蒙蔽,并未将顾雨龄说的话放在心上。 顾雨龄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长公主,眨了眨杏眸。 顾夫人对着秦殊凰挤出一丝笑容,而后又狠狠瞪了眼顾雨菲,“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嫂子道歉!” 以前她不管做什么娘都是站在她这边的,现在娘却让她给秦殊凰道歉! 顾雨菲在顾家被宠惯了,哪里肯低头,她气愤道:“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让我道歉!现在是我被打了,娘你不帮着我反而还帮她?”丢下这席话,顾雨菲气冲冲跑出了秦殊凰的院子,她身边伺候的丫鬟连忙跟着追了出去。 顾雨菲就这么冲动地跑了,顾夫人脸上的慈色差点维持不住。 秦殊凰冷眼看向顾夫人,“顾夫人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维护本宫的?那本宫今日当真是开了眼了。” 顾夫人脸色越来越挂不住,她从未想过秦殊凰竟然会有这么强势的时候,以往在顾家,虽然秦殊凰身份尊贵,可哪一天不是伏低做小。 她勉强挤出笑容,“殊凰,雨菲还小,不懂事,口无遮拦,你做嫂子的就宽容宽容她,等娘回去一定罚她!让她亲自来给你认错。” 小?她没记错的话,顾雨菲今年已经十八,及笄都过了三年了。 大武朝女子虽然大多十八九岁才成亲,但及笄后就能说亲了,大部分姑娘都是十六七就定下了婚约,十八岁就成婚。 而此时的顾雨菲十八岁却还没有婚约,顾家在暗地里藏了什么心思,怕是只要有心就能猜到! 前世,顾雨菲嫁给了四皇子做侧妃,四皇子登基后,顾雨菲直接被封为皇贵妃。 原来这个时候,顾家司马昭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顾夫人,本宫的娘亲只有孝懿先皇后,顾夫人难道要与母后平起平坐?”说完,秦殊凰冷冽地盯着顾夫人。 这一刻,顾夫人那张慈和的面具再也戴不住,寸寸龟裂。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秦殊凰今日是受了哪门子刺激,往常,她不是最感动于她这个慈爱的婆婆人设? 最后顾夫人终于冷下脸来,蹲身福礼向秦殊凰请罪,“是臣妇逾越,臣妇不敢与孝懿先皇后相提并论,还请长公主恕罪。” 秦殊凰脸色不变,却并未让顾夫人起身,“顾夫人有自知之明就好。” 说完,带着大侍女们进了房间。 此时,顾鸿朝那边的板子也打完了,亲卫们扔下受伤不轻的顾鸿朝,又回到了长公主的门前,一丝不苟地站岗。 门口,只剩下脸色发黑的顾夫人、手足无措的白玲歌和疼的晕过去的顾鸿朝。 顾夫人慢慢直起腰背,恨恨扫了眼已经关上的大门,这才带着隐怒吩咐,“送少爷回自己的院子,立马派人请大夫悄悄进府!” 顾夫人身后的婆子立马应下。 顾夫人将一只手伸出来,站在她身边的顾雨龄反应慢了一拍才伸出手臂托住她的手,顾夫人立马一个巴掌就甩在了顾雨龄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将顾雨龄白皙的脸颊刮了三道血痕。 被打的顾雨龄只能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声疼都不敢喊出来。 顾夫人嘴唇动了两下,无声说了“贱货”两个字,也不知道是说顾雨龄还是说的秦殊凰。 顾夫人将一干人等都带走了,秦殊凰的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在花厅软榻上坐下,秦殊凰叫来最常在身边伺候的四名大侍女。 四名大侍女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名字都是她取的,分别叫瑞禾瑞雪,诗兰诗雨。 瑞禾年岁最大,也最稳重,瑞雪擅交际,性格活泼。 诗兰诗雨要比瑞禾瑞雪小两岁,诗兰圆脸,性格要强且倔,诗雨鹅蛋脸,性子软,最是容易被说服。 平日里,她更依仗瑞禾瑞雪一些,诗兰诗雨多是只管些房间内的琐事。 一起长大的侍女,她从未苛待过。 谁想,这其中居然有背刺她的叛徒! 章节目录 第5章:公主殿下别怕,属下保护您 今天玄苍突然中毒,顾鸿朝又能在那么巧的时间内恰好赶过来,要说她这院子里没有内应,她一点也不相信! “瑞禾,你带着小丫鬟们收拾些本宫常用的衣服器具。” 听到秦殊凰这个吩咐,瑞禾虽然微微惊讶,但最终忍住了什么也没问。 瑞雪是个好奇的,话不留口就说了出来,“殿下,收拾那些做什么?难道殿下想去皇家猎场打猎?若是如此,奴婢就将殿下新做的骑装找出来一起带上。” 秦殊凰看向瑞雪,瑞雪立马知道自己多嘴了,恭敬请罪,“奴婢多嘴,还请殿下责罚。” 秦殊凰收回视线,“好了,不罚你了,给你两日时间,去帮本宫将一年内的账本整理好了送来,本宫要查看。” 瑞雪立马应下。 “诗兰诗雨。” “奴婢谨听吩咐。” “你二人统计本宫带进顾家的人手,将他们的情况整理成册,同样两日后交给本宫。” “是!” 四名大侍女各自忙碌起来,去做秦殊凰分配的事了。 傍晚,秦殊凰发现玄苍已经守在了她门口,她嘴角微扬,可看到他右眼上的青黑疤痕,秦殊凰脸上的笑容又淡了。 秦殊凰自小聪慧,又身份高贵,母后诞下她后身子就不好了,后来生下皇弟,再次伤了根本。 小小年纪的她跟着太医院院使学习制作药膳,耳濡目染知晓了许多医理,只是她年纪太小,即便是努力学医,母后还是走了。 可自从她嫁入顾家,这手医术再没用过。 前世,她从未将目光多落在身边的侍卫长玄苍身上一眼,自然也没有仔细研究过他脸上的疤痕。 现在细看,秦殊凰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 这好像不是什么疤痕,好似更像毒! 残王姓谢,谢家因为镇北之功,世袭镇北王,是京中唯一的异姓王。 谢家三代单传,残王自小性格乖张古怪,又残忍暴虐,是京中贵胄里有名的疯批。 据传残王因为一场火灾毁了容,父母祖父都葬送在这场火灾里,只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后来他人前人后都戴着各种古怪可怖的面具,这么着时间一长,在京中的诨号就成了残王。 所以玄苍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认出来玄苍就是那个疯批残王。 门外传来脚步声,瑞雪带着个提着食盒的丫鬟笑着进来,“殿下,顾夫人让人送了吃食来,是顾夫人那边的小厨房刚做好的炙鹿肉,说是秋日要贴膘,送来给殿下补补,并且替驸马和顾小姐先赔个不是。” 秦殊凰淡淡道:“给本宫呈上来。” 瑞雪忙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将那盘炙鹿肉端到了秦殊凰旁边的小几上。 顿时一股炙鹿肉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 这盘炙鹿肉取的是一头鹿身上最好的腰肉部分,筋膜很少、口感细嫩,秦殊凰从小锦衣玉食长大,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这样好的鹿肉,整个顾府,就只有顾夫人的院子和顾鸿朝的院子里有,她这院子却从未有过。 前世,顾夫人也经常送些美食“关心”她,她当时以为这是长辈对她的真心疼爱,每每都吃个精光,还要夸赞几句,甚至是送上贵重的回礼。 现在再看这份香甜诱人的鹿肉,她丝毫胃口也无。 秦殊凰端起这份鹿肉,瑞雪以为公主这是要趁热吃,立马双手托举旁边的筷箸。 秦殊凰却忽略了旁边举起筷子的瑞雪,端着那盘炙鹿肉快步朝着院门口走。 众人不知长公主殿下这是要做什么,纷纷跟了上去。 到了院门口,秦殊凰将那盘炙鹿肉连碟带肉扔了出去,顿时绝顶的美味洒了一地,沾上了肮脏的泥土。 那送鹿肉来的丫鬟见公主不但不领情,还将鹿肉扔出了院子,气的一跺脚,就要去捡拾洒了一地的鹿肉,谁知一条黄狗路过,风卷残云将那碟鹿肉给吃进了肚子里,夹着尾巴迅速跑走了。 众人一见,有些憋忍不住,这狗来的真是及时,是不是在暗示,顾夫人送来的东西只配给狗吃。 秦殊凰没想到突然会有这样一个小插曲。 前世她就是被疯狗咬死,重生归来,她对狗这种动物就惧怕起来。 突然跑出来的这条黄狗在别人眼里是可爱温厚,可到了她眼里就成了龇着尖牙的恶鬼。 她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情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正害怕到身子僵住,腿都动不了的时候,突然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挡在了她的前面。 是玄苍! 只听到玄苍低沉磁性的声音安抚道:“长公主别怕,属下保护您。” 这声音像是镇定人心最好的良药,瞬间驱散了秦殊凰心中的恐惧。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抓住玄苍腰间的黑衣,极致的白和黑对比着,让玄苍本就幽深的眼神更加深不可测。 众人关注着门口,秦殊凰和玄苍当然没人注意。 等黄狗走了,秦殊凰才松开玄苍的衣服,转身回了房间。 玄苍转头看着秦殊凰纤瘦挺拔的背影,暗沉的眸子里压抑着一股风暴。 半个时辰后,玄苍领着两名亲卫押着一名眼熟的婆子到秦殊凰面前。 亲卫将她用力一推,婆子立马害怕地跪了下来。 玄苍拱手,“殿下,这是方才抓到的。” 说完,玄苍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天青色的荷包交给秦殊凰。 站在秦殊凰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瑞雪在看到那只荷包上的图案时,浑身一颤。 章节目录 第6章:拉下去,处死! 秦殊凰接过荷包,打量了一眼这只天青色的荷包。 荷包上一角用双面绣绣了一朵白色的雪花,而她身边,经常喜欢这么做的,唯有瑞雪一人,她打开荷包,看了一眼,脸色沉沉。 秦殊凰转头,目光落在瑞雪身上。 瑞雪身子一软就要倒地,她手忙脚乱地爬到秦殊凰脚边,用力在地板上磕头,“殿下饶命,这荷包不是奴婢的,奴婢没有送信出去。” 瑞雪想不明白,她每次让赖婆子送消息都小心再小心,赖婆子的家人还在她手上,为什么送信的荷包会被公主的亲卫发现。 秦殊凰脸色冰冷,“瑞雪,本宫说了这荷包里装的是信了吗!” 说完,秦殊凰将手里天青色的荷包砸到瑞雪的脸上。 呆滞片刻的瑞雪连忙捡起荷包,打开往里看,荷包里什么都没有,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没装的空荷包! 她绣有许多这种荷包,她让赖婆子递出去的消息也正是用这种荷包装着的,就算被人发现端倪,情急之下,赖婆子为了家人也会毁了荷包,根本就不会留下证据。 她那么说了一句,反而是钻进了长公主殿下早就设好的套子里,自己亲口承认了背叛! 瑞雪浑身都软了下来,怔怔攥着荷包,低着头,不敢看秦殊凰。 瑞禾诗兰诗雨几个不敢置信的看着瘫在地上的瑞雪,像是在看怪物。 瑞雪的荷包是秦殊凰吩咐瑞禾去拿的,瑞禾没有多想,以为只是公主需要个干净的荷包装东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想到前世最后正是瑞雪站在院外亲自将那些疯狗放了进来,笑着看她被疯狗噬咬,秦殊凰心中的恨意就更重,原来,瑞雪早早就投靠了顾鸿朝,怪不得她的院子在顾家人眼里从来没有秘密! 秦殊凰表情冷执,“拉下去,处死!” 直到这个时候,瑞雪才真正害怕,她满眼惊恐,哀求道:“殿下,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陪着您长大,伺候您十多年,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求您了,殿……” 瑞雪话还没说完,就被玄苍让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赖婆子没想到长公主有这般威仪,做事如此果断,神情愈发慌乱。 她还有家人,还想活命,自是秦殊凰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不敢有一丝隐瞒。 赖婆子是管理院子花草的,她是受雇进的顾家,在顾府外,还有丈夫和一子一女。 女儿出嫁了,去年刚诞下小外孙,儿子却因为自幼有病,到现在还未成家,一直是他们老两口养着。 赖婆子进顾府管理花草,正是想多挣几个银钱,给儿子买个媳妇传宗接代。 正因如此急功近利才被瑞雪选中。 赖婆子根本不识字,压根不知道荷包里的信写了什么,她只知道瑞雪让她传给顾鸿朝“查账”两个字。 在她被玄苍抓的时候,她就立刻把荷包烧了,根本没留下任何证据。 谁知道这长公主如此厉害。 秦殊凰让人把赖婆子带下去关起来,而后把查账的事统一交给了剩下的三名大侍女。 柴房,两名亲卫一把将捆住手脚的瑞雪扔了进去,而后拱手恭敬询问玄苍,“统领,如何处死?” 玄苍扫向瑞雪的眼神如千年寒冰,他嘴角带着一抹憎恶和疯狂,“打死了事。” “是,统领!”两名亲卫立刻领命。 玄苍刚要走,瑞雪惶恐的哀求,“玄苍,求你给我一杯毒酒让我了结!求你了!没有毒酒,白绫也行……” 她刚看到驸马被打板子,知道那是一种慢慢折磨的痛苦,若是把她打死,她一个全尸都留不了! 玄苍不为所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瑞雪,“敢背叛长公主,这是你应得的!” 出了柴房,柴房里已经传来打板子的闷响,亲卫们有的是办法让瑞雪一声都发不出打死她。 晚膳时候,因为顾鸿朝挨了板子,不能挪地方,顾家一家都在顾鸿朝的院子里用的晚膳。 顾父顾隆因为秦殊凰下嫁顾家的关系,被封了个从四品朝请大夫,这其实是个什么都不用做的散官,顾隆每日还装模作样去上衙。 顾隆回府,就有亲信小厮将顾府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顾隆脸色一沉,快步去往儿子的院子。 一进到花厅,就见儿子趴在长榻上,白聆歌在一旁照顾,他脸色更差了,查看了儿子的伤势,他冷哼一声坐到了旁边。 这时送炙鹿肉去秦殊凰院子的丫鬟回来了,满脸仓皇。 顾夫人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这么没规矩,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丫鬟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秦殊凰那边怎么说?炙鹿肉可收下了?回了什么礼?拿来给我看看。” 丫鬟连连磕头,小声道:“回夫人,长公主不但没收下夫人送的炙鹿肉,还将炙鹿肉扔到了院外,被……被路过的黄狗吃了,奴婢也被撵出了院子……” “什么!”顾夫人被气的瞬间砸了手中的茶盏。 秦殊凰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旁边顾雨菲呵呵冷笑了两声,“娘,你现在知道那贱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你以前的好心都喂了狗了。” 顾鸿朝讽刺道:“这就是当初爹娘劝我娶的好媳妇!” 顾隆脸色阴沉地扫了全家一眼,“你们都住嘴!” 恰在此时,一名脸色煞白脚步匆匆的小厮进来禀报,“老爷,夫人,大少爷院门口被长公主亲卫丢了一具尸体和一个人。” 听到这个消息,顾隆都忍不住站起了身。 顾鸿朝神色一变,给自己的贴身常随长舟使了个眼色,长舟立马悄悄退出花厅去院门口查看情况。 很快消息就被带到了花厅里。 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瑞雪,还有昏迷了的赖婆子。 顾鸿朝得知消息后脸色更难看了,瑞雪是他不知道废了多少工夫才策反的一颗棋子,就这么轻易被秦殊凰给拔了! 秦殊凰这是在向他示威呢! 章节目录 第7章:难道她一个穿越女还斗不过一个公主 有了这两件事,即便是满桌的美味佳肴,顾隆再也没有胃口。 他看向这一家子,原来还有一丝侥幸,可见到了瑞雪的尸体,他已经暗暗感觉到秦殊凰对顾家不满了。 顾隆眼睛微微眯了眯,像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发现父亲脸色一直严肃着,整日里打着长公主旗号在京城里为非作歹的顾鸿枫——顾鸿朝的亲弟弟嗤笑了一声,“爹,你担心什么,大不了过几天让大哥去长公主那里认个错,多陪长公主几天就是。只要长公主高兴了,咱们顾家的好日子还是接着过。” 听到顾鸿枫的话,顾鸿朝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雨菲不同意弟弟的话,“任凭她秦殊凰出生再好,那也成为了我们顾家的媳妇,凭什么不服我们顾家的管教!要我说,哥哥就应该冷她几个月,让她知道厉害,她知道厉害了,自然会低声下气的找哥哥找爹娘道歉,到时候还不是随我们怎么拿捏?” 顾雨龄站在顾夫人身后,听着这一家人如何算计秦殊凰,微垂的头眉头蹙起。 “好了,听我说一句,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她是皇上的亲姐姐,今日这件事是由白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引起的,白姑娘还未真正进我们顾家的门,若是诞下孩子,这是打长公主的脸。只有舍了这孩子,鸿朝去道歉,长公主才会重新为我们顾家所用!” 顾隆一席话毕,白聆歌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求救般的看向顾鸿朝。 顾鸿朝怎么可能同意打掉白聆歌肚子里的崽儿,他怒道:“聆歌肚子里的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我们顾家第一个孙辈!你们怎么能如此狠心!要想打掉孩子,你们先把我给打死吧!” 顾夫人看了眼白聆歌已经微微突出的小腹,也有些舍不得,这肚子里万一是个孙子,那可是她第一个金孙,是顾家的下一代。 “老爷~”顾夫人晃了晃顾隆的胳膊求情。 顾隆肃着脸不说话。 顾鸿朝冷笑,“我们顾家看起来是名门望族,爹恐怕比我还清楚顾家真正是什么样,若不是我忍辱娶了秦殊凰,顾家会过现在的日子?若是爹娘还想像现在这样风光,就不要惹急了我!” “你!”顾隆没想到大儿子会这样揭顾家的短。 “好了,老爷,鸿朝今日是受了苦了,你何必这样苛责他。我做主,过两日让鸿朝亲自去长公主面前赔罪,哄哄长公主。长公主那么喜欢咱们鸿朝,鸿朝两句好话长公主的气性就过去了。大不了,让鸿朝和长公主圆了房。” 顾夫人说完又朝着顾鸿朝使眼色,无声指了指白聆歌的肚子。 顾鸿朝一手护着白聆歌,为了他期待的孩子,终于服了软,“娘说的是,过两日,我会亲自去和长公主赔罪,在长公主那多待两日。” 听到顾夫人要求顾鸿朝和长公主圆房,白聆歌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同时她又在袖子下面攥紧了拳头,心道:“难道她一个穿越女还斗不过一个公主?” 秦殊凰的院子,诗雨带着小丫鬟们提着食盒进来,“殿下,时候不早了,先吃点东西吧。” 秦殊凰虽然没任何胃口,但一想到现在时候还早,想要复仇,一步步整垮顾家和顾鸿朝,辅助皇弟,她必须要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行! 遂点了点头。 诗雨脸色一喜,开始指挥着丫鬟们摆放菜肴。 等一道道散发着香味的菜肴被摆上桌,秦殊凰就愣住了。 回神后,她转头严肃地看向诗雨,“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冷声道:“这些菜是哪里来的?” 诗雨没想到殿下一眼就看了出来,她连忙惶恐地跪下请罪,“殿下,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是奴婢私自做主,用了怀乡阁的席面。” 秦殊凰脸上的肃色已经慢慢退去,但声音还是清冷,“你们出不去顾府,这席面是谁买进来的。” 诗雨不敢看主子,低声蚊吟一般的道:“回殿下,是……是玄苍。” 忽而,前世的许多记忆争先恐后一齐涌进了脑海。 顾家除了顾隆夫妻和顾鸿朝的院子里有小厨房外,其他院子里的吃食都是从大厨房拎回来的。 嫁进顾家,她不想给顾鸿朝和顾家人留下骄矜的印象,所以也随了大溜,在吃食上并未提出过任何要求。 顾家大厨房的饭菜虽然尚可,但与她在皇宫里的膳食差远了。 再加上顾家大厨房并不知道她的喜好,大厨全凭规制做菜,每日侍女们领回来的饭食没几道是合她胃口的。 突然有一日,侍女们给她摆了一桌子她喜欢的菜肴,不但如此,每道菜居然还都非常合她的口味。 那个时候,顾夫人偶尔会送一两道好菜来,她以为这顿饭是顾夫人特意为她安排的。她心中感动许久,珍惜地用了这顿饭,还让瑞禾替她跑了一趟,送了厚重的回礼。 礼物顾夫人转瞬就收下了,这让她更肯定这事就是顾夫人做的。 后来每次吃到合心意的菜肴,她都会让人给顾夫人送好东西。 原来这一切与顾夫人没有任何关系,顾夫人厚颜承受了这份回报却吱都没吱过一声! 这些都是玄苍安排的。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一直都是玄苍在暗处默默地关心保护着她。 秦殊凰眼角酸涩,她强忍住情绪,询问诗雨,“将怀乡阁的情况告知本宫。” 诗雨不敢隐瞒,“怀乡阁是出了宫的老御厨开的酒楼,最擅长的就是宫廷菜,这位老御厨是御膳房刘御厨的师傅。” 怪不得…… 她在宫中时,最喜欢吃刘御厨做的菜,怀乡阁的厨子却是刘御厨的师傅,怪不得能做出她最喜欢的味道。 诗雨没想到殿下会因为一顿饭发火,殿下这几日一直吃不下饭,清减了好些。正是如此,她才贸然同意用玄苍送来的席面,希望公主能多吃些,现在倒好,公主不但不如往日吃的多,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诗雨后悔不迭,正要吩咐丫鬟们将这桌席面撤下去,却发现长公主殿下居然重新拿起了玉箸夹起菜来…… 章节目录 第8章:佳肴和新衣 摆放在秦殊凰面前的就是她最喜爱的菜肴之一桂花鱼翅,鲜咸醇香,形似桂花,旁边是烧鹿筋,她同样尝了尝,软糯可口,酱汁恰当,这菜的火候与宫里的刘御厨也不遑多让。 前世吃到这些合口的菜肴,总是要感恩戴德,吃的时候还要想着给顾夫人送什么当回礼。 如今再吃,秦殊凰却没什么心理负担,因为给她准备菜肴的那个人,她绝对不会再辜负他。 吃了几口后,秦殊凰让诗雨起来帮忙布菜。 诗雨没想到殿下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吃得竟比往日多了,最后还用了一小碗芙蓉牛肉羹。 渐渐诗雨嘴角也带了温婉的浅笑。 诗雨收拾好餐桌,领着小丫鬟们从秦殊凰的房间里退了出来,才走到半路就见玄苍抱着长剑站在一旁。 诗雨一怔,情不自禁朝着玄苍福了福身。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玄苍只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统领,按品级来说,与她们四个大侍女差不多,她们完全可以平级相论,可到了玄苍身边,她总会控制不住将玄苍当上级对待。 玄苍神色不变,只是问道:“殿下今日用的如何?” 诗雨想到餐食就是玄苍送来的,她性子软又胆小,碍于玄苍的气势,不敢告诉他殿下已经知道了餐食的来处,见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殿下很喜欢,用的比平日多了些,还额外喝了碗芙蓉牛肉羹,玄苍统领费心了。” 阴影下,玄苍嘴角忍不住翘了下。 玄苍得知了结果,点点头,迅速离开。 诗雨瞧着玄苍很快消失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头,觉得这个玄苍统领的性格更古怪了,要不是他当真是一心为了长公主殿下,她都想让殿下离他远点。 昏暗的房间内,有黑影一闪而过,不多时,玄苍身边就多了身穿黑衣的人。 黑衣人恭敬拱手,“王爷!” “给怀乡阁传信,让他们每日做一桌长公主殿下爱吃的菜肴送进来。” “是,王爷!” 晚上,诗兰帮着瑞禾收拾长公主常用的东西,瑞禾带着几个管事侍女整理账目,诗雨留在房间里伺候。 不知道有多久,秦殊凰身边没这么井井有条的忙碌了。 秦殊凰也没闲着,她正亲自裁剪缝衣,看颜色是一件深松绿的家常男子道袍。 诗雨在一旁欲言又止,秦殊凰扫了诗雨一眼,“诗雨想提醒本宫驸马不喜深松绿的衣服?” 诗雨一怔,点点头。 秦殊凰手下动作不停,多年没有亲自裁剪衣物了,本以为会生疏,谁知道一上手,丢掉的感觉很快就找了回来。 “诗雨,你觉得顾鸿朝还配本宫为他裁剪衣裳?” 诗雨想都没想,立马摇头,在她眼里,驸马从最初就没有配上公主过。 公主不管嫁给谁,绝对比现在活的轻松快乐。 秦殊凰眼神一抹黯淡一闪而过,轻叹一声,“这衣裳是做给皇弟的。” 诗雨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可随即又鼓起勇气鼓励公主,“殿下,圣上收到您这件亲手缝制的衣裳定会欣喜万分的!” 秦殊凰幽深的杏眸里闪过一抹愧色。 自她嫁入顾家后,顾家人利用她的声名给皇弟不知道闯了多少祸事,朝堂上怕是参她的本章都要堆成小山了,皇弟为了她,一应压下这些参本,为此皇弟一直被摄政王打压,即便十八了,也没能真正抢回摄政权。 皇弟派了身边的亲信来她身边数次,告诫她顾家一家都不是可信之人,让她早些醒悟。 可当时她心里眼里只有顾鸿朝,只有顾夫人的一番“慈母”之心,将皇弟的话当做耳旁风。 皇弟劝的多了,她不但一点都不想听,反而还当着皇弟的面指责皇弟,认为母后的身体都是因为诞下皇弟才耗损的,所以那么早离世。 皇弟被她的话伤到,姐弟两生了芥蒂。 即便如此,逢年过节,皇弟该给的脸面和赏赐仍然实打实,从没有少过分毫。 但她一心想着顾家,就算是勉为其难进宫看望皇弟,也是为了顾家的事,从而与皇弟越来越疏远。 这才导致皇弟在宫中朝堂上遇到的槽心事,她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从未帮到过皇弟一丝一毫。 上辈子,她连皇弟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可皇弟临死之前还念叨着她,秦殊凰顿时心如刀割。 泪水一下子忍不住,像是断掉的珠串落在深松绿的布料上,将布料染湿了一片。 诗雨不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手忙脚乱取出巾帕小心递到公主身边,“殿下莫急,若是您想念圣上,明日就可以进宫去见圣上,圣上有先帝先皇后保佑,定然身体康健。” 秦殊凰从往昔的记忆里抽离出来,用力按捺住酸涩喷涌的情绪,接了巾帕抹了眼泪,顿时杏眸变得坚毅起来,“不急,还不到时候。” 若是她不做出改变,亲手整治了顾家,皇弟如何能相信他的长姐醒悟了呢! 诗雨自然不知道秦殊凰心里真正的想法,她还以为长公主殿下要等这件衣裳做好,再进宫看望圣上。 衣裳裁剪好,秦殊凰拿起针线仔细缝制起来。 她女红是宫里的苏尚宫亲自教授的,苏尚宫是六尚里的尚服局升上来的,最擅长刺绣。她亲手教出来的学生女红自然不会差。 秦殊凰还是在未出阁的时候给皇弟做过衣裳,嫁入顾家后,她忙着给丈夫做从里到外的衣物,又时不时给顾夫人和顾雨菲做些精巧费时的小针线,就再未给皇弟做过一件衣裳。 她成婚的时候,皇弟才十五岁,如今皇弟已经十八,比三年前高了壮了,以前的尺寸当然不能再用。 预估不好真正的尺寸,做直身怕不合适,只能做家常的宽松道袍,稍微大一些也没有关系。 皇弟不喜衣裳上花里胡哨的,到时这件道袍做好,她只打算在袖口领口衣摆上绣些简单寓意好的暗纹就行。 秦殊凰房间的灯一直到子夜才熄灭。 今夜不是玄苍值夜,但是他却吹着夜风一直坐在对面房间的屋顶看着秦殊凰房间的方向。 秦殊凰房间的灯火熄灭后,又过了半个时辰,玄苍从屋顶上跃下,而后轻轻打开窗户,悄无声息进了秦殊凰的房间…… 章节目录 第9章:玄苍,你在看哪里? 房间内,弥漫着一股秦殊凰喜欢的淡淡檀香味,里面加了安神的成分,可以让人睡的更好。 玄苍放轻脚步,进入了里间。 他扫了一眼长榻上摆放的针线簸箕,只见里面放着一件完成一半的男子衣袍,秦殊凰成婚后,经常给顾鸿朝做衣裳,怕这件又是顾鸿朝的新衣! 玄苍控制不住的眼眸晦暗,他紧紧攥起了拳头,这才忍住没有将那件衣袍给撕毁。 悄无声息地走到秦殊凰的拔步床边站定,拔步床内传来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确定里面的人已经熟睡,玄苍抿了抿薄唇,那片黑色的疤痕掩藏在故意留出的流海下,整个人被一小束偷偷照射进来的月光笼罩住,像是从清冷月宫里悄悄下凡偷窥爱人的仙君。 伸出修长手指小心拉开一边的帐幔。 顷刻,秦殊凰恬静的睡颜就落在了玄苍的视野里。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玄苍看向秦殊凰的眼神越发的暗沉。 浓长的睫毛覆盖在秦殊凰的眼睑上,衬托的她的皮肤更白,琼鼻红唇,睡着的时候嘴角两边自然的微弯,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就想感受一下那水润唇瓣的触感。 尽管胸腔里的情绪汹涌澎湃,可还是被玄苍死死地遏制住了。 他克制的收回视线,不再看拔步床上的心爱女子。 本就是想偷偷看一眼就满足,正准备放下帐幔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拔步床上的秦殊凰一个翻身,掀掉了盖在身上的一半被子,侧身睡着,一条手臂和一只雪白的小脚露出了被窝。 玄苍本来准备离开的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现在已经是秋季,虽不时还有点燥热,但天气最是无常,说冷就冷了,要是任由秦殊凰这般睡到早晨,肯定会受凉。 这么想着,玄苍控制不住的重新转过身,先在床边站了片刻,等秦殊凰睡安稳了,这才弯下高大的身躯,拉起被子,先把秦殊凰露在外面的小脚盖住,见秦殊凰没被打扰,稍稍松了口气,转向床头。 他伸出紧张的有些出汗的手,在快要触碰到秦殊凰露在外面的细腻小臂时,顿了顿,喉结也情不自禁滑动了一下。 碰到秦殊凰手臂温热的肌肤时,玄苍只觉得浑身像是突然过电一样,手指与秦殊凰接触的地方麻麻地。 他闭了闭深眸,平复紧张到喷薄的情绪,而后故意肃着一张脸拉开被子,要将秦殊凰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入温暖的锦被里。 一不小心瞥到秦殊凰微微敞开的衣襟里的禁忌风光,玄苍严肃的脸瞬间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秦殊凰的声音突然在玄苍的耳边响起,带着夜色里特有的勾人迷幻,“玄苍,你在看哪里?” 玄苍身体整个僵住,月色下,一张脸瞬间变红,直直蔓延到脖颈处。 他飞快用被子给秦殊凰盖好,以免她受凉,而后迅速单膝跪在床边,低头不敢再看秦殊凰,“属下私闯殿下房间,还请殿下责罚。” 秦殊凰一边胳膊撑起身体,朝着玄苍看去,玄苍刚给她盖好的锦被就滑了下去,她一边肩头露了些许出来,深色的锦被映衬着白皙的肌肤,让秦殊凰的肌肤更白更滑,仿若凝脂。 秦殊凰嘴角带着一丝温意的浅笑,“本宫若是罚你了,你下次就不进本宫房间了吗?” 玄苍:…… 罚归罚,他怕是控制不住有时想进秦殊凰的房间悄悄看看,只是他会更小心。 前世这个时候,秦殊凰就感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有人悄悄进来给她盖被子,以前一直以为是四名从小伺候她的大侍女。 今晚睡觉前,她特意让大侍女们也早点休息,房间内连个守夜的丫鬟都没留,这才逮到了这个“贼人”。 看着玄苍只垂着头不说话,她连他的表情都看不到,秦殊凰又心软又有些忐忑,难道她突然设的“局”真伤到残王哥哥了? 秦殊凰伸出纤细的手指,衣襟微耸,真丝的布料顷刻又往旁边滑了滑,露出了大半哥白腻的肩头,一心只关注着玄苍的秦殊凰并不知道这件事。 手指碰到了男人留下些许胡茬的粗粝下巴,微微用力抬了起来。 被抬起头的玄苍,并没有垂着眼帘,而是直直与秦殊凰的目光对上。 眼前旖旎的景象让玄苍幽深的凤眸微微一缩,他眼瞳深处瞬间涌动起海啸,用力攥紧拳头,才好不容易控制住差点被放出牢笼的欲望猛虎。 玄苍眼瞳里情绪的变化没有逃过秦殊凰的视线。 在确定玄苍并没有因为她的玩笑话被“伤”后,秦殊凰脸上紧张之色就消失了,她纤细的手指从玄苍的下巴下滑过,整只小手触碰到了玄苍的右眼,而后她将他遮住半只右眼的流海往上撩。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红着脸的玄苍顷刻间血色褪尽,面庞变得煞白。 他紧张地喉头滚动,艰涩道:“殿下……属下疤丑,会污了殿下的眼,殿下莫看!” 秦殊凰一怔,抚摸着玄苍疤痕的手变得更加温柔,她仔细观察着他额角的青黑色疤痕,微微摇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疤而已,一点也不丑。” 秦殊凰这句话一落入玄苍的耳里,他眼底黯淡下来的光瞬间又升起了一颗小小的火苗,璀璨如天星。 他抿了抿微微苍白的唇,不再抗拒也不再动,任由秦殊凰查看他额角丑陋的疤痕。 借着照射进来的一束月光,秦殊凰仔细检查了玄苍额头的疤痕,更加肯定了她之前玄苍中毒的推测。 而且玄苍中的还是一种很特异的毒素,她有点印象,这种毒当初在院使的藏书里看到过,具体怎么治疗还需要进宫一趟,问问院使,再查阅一番以前看过的那本医书。 但不管如何,秦殊凰确定,玄苍中的毒是有救的,这次她不会让这道疤毁了玄苍的人生、残王的人生! 不过还没有确定的事,秦殊凰并没有立刻告诉玄苍,万一有变数,岂不是让玄苍白高兴一场,心中产生更大的落差。 秦殊凰收回手,鲜少显露出幼时有些调皮的一面,“好了,看在你乖乖让本宫查看疤痕,本宫这次就赦免你。退下吧,早些休息,下次再被本宫抓到,就没这么好运了。” 玄苍恭敬行礼,悄声退出秦殊凰的卧室。 只是站在秦殊凰卧室窗边时,眼底的那抹疯狂更深重了。 以前秦殊凰将他当做一个普通侍卫亲兵看待时,他还能把持住他对秦殊凰的感情,可只要秦殊凰表现出对他与别人有一点点不同,他的感情就顷刻间暴涨了几倍,几乎要不受他控制。 玄苍死死攥住了拳头,在心里鄙视自己,暗示自己根本不配得到秦殊凰。 章节目录 第10章:喝血吃肉的顾家人 次日一早,秦殊凰就起身,在用早膳的时间,顾夫人又派人送了她那边小厨房做的吃的来。 这次这吃食直接连秦殊凰的院子都没进,就被瑞禾打发回去。 经了昨日一事,瑞禾诗兰诗雨几个大侍女多少都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想到殿下一直都不喜欢顾府大厨房的饭菜,今日一早诗雨干脆不去大厨房领食盒了,直接带了两个丫鬟亲自给公主殿下做早膳。 公主住的院子虽然远不如顾夫人和驸马的,也没多余的地方修建小厨房,但放两个风炉做点简单朝食和点心还是可以的。 诗雨带着丫鬟忙活,秦殊凰也没闲着,她继续做昨天裁剪好的男式道袍,若是这么盯着做,今天一上午就能做好,剩下的就是刺绣部分。 手中有活,时间过的就飞快。 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秦殊凰手中的道袍做好了,瑞禾和诗兰那边的活也已经收尾。 诗兰将秦殊凰最常用到的家具衣物等清点完毕,打包装好,至于剩下的,就列好清单,公主需要的时候,就照着清单清点打包就行。 诗兰刚来汇报,瑞禾就拿着账本脚步匆匆地进来。 瑞禾双手捧着整理出的账册,脸上带着愤色,“殿下,奴婢已经将最近一年的账册整理出来了,请殿下过目。” 秦殊凰接过账册,翻看起来。 瑞禾在宫中被女官们教导过,算账经营是把好手,成婚之前,她的私产就是瑞禾在帮着管理。 后来嫁入顾家,顾家又落魄,她有心想要扶持顾家,光是银子,她刚进门时就贴补了顾家公账上一万两,除了她出嫁前的私产,其他的财产和赏赐嫁妆等,她并未与顾家分的很清,一直是顾家在帮着打理,她也默许顾家从中拿取一部分利益。 可她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她的这些财产和嫁妆,分到她手里的非但没有一分钱,反而还缩水了! 光是庄子、铺子、田亩就少了六成! 剩下的四成账面上显示的也是每年亏空,顾夫人每年还往里面贴银子经营。 那最初一万两银子更是早就被掏了个精光,一文钱都不剩。 秦殊凰看着账本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的那些财产大部分都是皇弟赏赐和母后留下的,都是地段最好的铺子宅子和土地最肥沃的皇庄,和她婚前私产的那几处庄子相比,只有更好,若是这样的铺子庄子都不赚钱,那这天下,怕是没几个铺子庄子能赚钱的了。 瑞禾也不傻,账目盘成这样她当然也不相信。 所以她私底下请玄苍统领帮忙,查到了顾府真正的账目! 玄苍做事比瑞禾料想的还要靠谱,他不但弄到了顾府的真账本,还让人寻到了皇庄上的一对管事夫妻,问清楚了真正情况。 “殿下,您往后翻。”瑞禾压抑着气愤道。 顾府前后的真假账册被瑞禾细心做了对比,现在看起来一目了然。 哪里是秦殊凰的产业不挣钱,根本就是仓有硕鼠! 每年秦殊凰的产业都不少挣,这些银子没有流入秦殊凰名下,也没有进入顾府的公账,而是全部进入了顾鸿朝和顾夫人的私账! 嫁入顾府第一年,秦殊凰的产业表面上还是稍微亏损的状态。 第二年顾夫人直接以产业亏损为由,卖掉了几个铺子!用卖掉铺子的银子弥补账目的亏空,维持顾家的开销。 瑞禾让玄苍帮忙私底下调查后,发现卖掉的这几个铺子现在在顾夫人娘家人的名下,这哪里是真的卖掉了,根本就是顾夫人私下做手脚私吞了! 第三年,不但是铺子,顾家还卖了秦殊凰几个皇庄。 要不是巧合,玄苍的手下寻到了皇庄的一对管事夫妻,皇庄的事瑞禾还不会这么清楚。 皇庄里的人压根不知皇庄换了主子,还以为他们是在给长公主殿下种瓜果粮蔬呢。 如今这些皇庄成了顾夫人顾二少顾二小姐等人的私产。 让人更可笑的是,白聆歌名下居然有秦殊凰的几百亩上等良田。 这一切看着好似都是顾家其他人贪婪,驸马顾鸿朝清白的两袖清风,被家人蒙逼欺骗,名下也没有侵占秦殊凰任何财产。 可细看顾家真正的账本就会发现,秦殊凰婚后贴补顾家公中的一万两银子,光是顾鸿朝就用了一半以上,而后每个月顾鸿朝的用度都是顾家最多的,少则几百两,多则上千两! 顾鸿朝还真是不拿他自己当外人! 再看秦殊凰院子里的开销,堂堂长公主,一个月的开销居然只有一百两! 在一旁的诗兰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我们院里的小丫鬟和婆子,好些都压着三个月以上的月例银子没发,奴婢专门去账房问过,负责管月例银子发放的女管事推诿说是全府的低等丫鬟婆子都是压三个月月例的。回头奴婢打听后才知道,只咱们这院是这样……” 以前殿下的心思都在驸马身上,从不管这些“小事”,诗兰之前在秦殊凰身边旁敲侧击了几次,殿下听的不耐烦,转身就忘了。诗兰再能干也只是奴婢,没有主子撑腰,她也做不了主。 现在见殿下有所改变,她才将这事重新提出来。 秦殊凰脸色更加严肃了,顾家还真是将她吃的死死的,不但算计到她头上,连她院子里的人都算计了! 怪不得上一世,皇弟薨逝后,她不但被顾家人冷落嘲讽,她院子里伺候的粗使婆子丫鬟也个个恨她入骨。 被囚禁后,因为这些下人捣鬼,她连一口热乎的干净的食物都吃不上。 现在想想,顾家早在这个时候就让这些人对她心中积存了怨气! 几名大侍女见公主脸色沉肃,威严尽显,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瑞禾恍然,有一刻,她都觉得见到了先皇后那张威仪精致的面庞。 以前宫里人都说殿下长的像先皇,她也这么觉得,如今再看,殿下虽然仍像先皇,但那份尊贵威严的气质却像极了先皇后。 先皇后还在时,后宫中一个小小的浪花都翻不起来。 章节目录 第11章:公主殿下真厉害 秦殊凰目光冷冽,吩咐道:“瑞禾,去将账房管事请来。” 瑞禾立马领命。 “诗兰,登记院子里压了例银的丫鬟婆子,今日就把欠的例银发放下去,另外一个人再多赏赐三个月月银。” 诗兰听了后欣喜的笑起来,连忙朝着秦殊凰行礼,“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办。” 瑞禾出去的时候,两名亲卫互相使了个眼色,而后连忙跟了上去。 亲卫见到瑞禾对着她拱了拱手,“公主殿下怕瑞禾姑娘会被为难,特让我们来助瑞禾姑娘一臂之力。” 瑞禾还真以为是殿下派来的人,点了点头,带着人一同去顾府账房。 有了两名冷面又高大的亲兵相助,顾府账房管事很快被“请”到了秦殊凰面前。 这账房管事是顾府老人,他听了顾夫人的话帮顾府做假账,自己也吃的脑满肠肥。 可毕竟也只是个顾府下人,秦殊凰身边还有亲卫护着,一进来立马恭敬跪在了秦殊凰面前。 账房管事姓毛,他谄媚地向秦殊凰磕头行礼,“公主……公主殿下唤老奴有何贵干?” 他负责管理顾府账房,这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殿下嫁入顾府三年,从未召见过他。 今天这位贵人身边的大侍女突然出现在账房,他就预感到不妙,正要派人去通知顾夫人,就被两名亲卫强压着来到了公主殿下面前…… 秦殊凰冷眼扫了面前这胖胖的毛管事,将瑞禾整理的账册扔到了毛管事脚边。 毛管事捡起书册,翻开看了眼才知道是账册,继续往后看,没多久,脸上的表情就挂不住,由震惊变成了忐忑。 原来他精心做的假账全部被公主殿下发现……毛管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连连对着上首的秦殊凰磕头谢罪,“殿下,公主殿下,老奴也是被夫人逼的!若是没有夫人的吩咐,老奴一个下人如何敢做这些,求您饶了老奴……” 虽然他嘴上都是求饶的话,但眼底并无多少真切的害怕和惭愧。 显然他并不真的畏惧秦殊凰。 一个嫁入顾家就被拿捏的公主,能有什么真的能耐? 秦殊凰何尝看不出毛管事真实的想法,这位毛管事做这种事情做的多了去了,早就成了滚刀肉。 秦殊凰朝着旁边诗雨看了一眼,诗雨立刻走到毛管事身边,将一张纸扔到他面前。 纸张上绘制着一块田地所在的地点和模样,正是毛管事私吞的田地! 毛管事看完,这才脸色煞白。 “光是你侵占了殿下的十亩皇田,殿下现在就能将你打杀!”诗雨严厉道。 毛管事脸上的肥肉抖了起来,这十亩田地是他私心侵占的。 原本这些田产是公主殿下的,大少爷让他过户到白姑娘名下,他儿子正好要成婚,公主殿下的田大,少上几亩,白姑娘怕是也不会知道,于是他就私下里划出了十亩侵吞,走关系给了在府外生活的儿子和儿媳。 这件事就算是夫人和大少爷白姑娘都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毛管事这才真心磕头不起,“老奴知错,老奴该死,殿下想让老奴做什么老奴都答应您,求殿下不要牵连老奴的儿子……” 诗雨见毛管事不见棺材不掉泪,冷冷哼了一声。 毛管事更畏惧了。 秦殊凰冷声问:“公中还剩多少银子?” 毛管事抖着声音回:“还……还有两千两……” “将两千两交给本宫。” 毛管事为难的看向秦殊凰,还没对上秦殊凰的眼睛,就害怕的又低了头,连忙道:“是,老奴遵命。” “另外将夫人私底下卖了的铺面和过户皇庄的凭据交出来。” 毛管事不敢不答应。 本来毛管事回去的时候还想着立刻让人通知顾夫人,可回去时仍然有公主的亲卫一步不离地跟着,还多了个脸上带着可怖疤痕的煞神,他根本没机会通风报信。 只能乖乖将秦殊凰要的银子和凭据上交。 交了这些东西,毛管事哪里还敢将今天这事告诉顾夫人,他忙着给自己和儿子准备后路,顾府账房都直接交给了手下的账房先生打理。 花厅,秦殊凰翻看着面前的凭据,手边放着两千两的银票。 诗兰忍不住问:“殿下,您是怎么知道毛管事私吞了田产?” 秦殊凰将瑞禾整理的账册递给诗兰,“认真看看。” 诗兰“啊”了一声,接过账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账册她看过了,里面没写毛管事私吞田产的事啊。 一旁帮忙整理凭据的瑞禾无奈地瞪了诗兰一眼,“真是个傻子,也就殿下能忍得了你,换个主子,怕是早就成粗使丫鬟了。账册里记的田亩和白聆歌名下的田亩对不上,加减一下,恰好少了十亩。突然少了十亩地,当然是被人悄悄侵吞了,能接触这些的,就毛管事的嫌疑最大!” 听瑞禾这么一说,诗兰恍然。 “殿下真厉害!” 秦殊凰并没有因为诗兰的恭维脸上多一丝笑容,反而眼神放空了一瞬。 瑞禾整理的账册只能提供一个猜测,她之所以这么确定这件事是毛管事做的,甚至能画出那块田的形状,是因为前世顾雨龄亲自告诉过她。 可她当时不但没有听顾雨龄的劝,对顾家人设防,反而认为顾雨龄在挑拨她和顾鸿朝顾夫人的关系,冷嘲热讽她,与她越来越疏远…… 秦殊凰深吸了口气,把凭据放到一边,“瑞苗现在在哪里?” 这个名字许久都没在秦殊凰嘴里吐出来了。 瑞禾诗兰诗雨都忍不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章节目录 第12章:难道本王的公主殿下缺银子? 瑞禾诗兰诗雨都是先皇后亲自选出来给公主做大侍女、陪着公主长大的,原本先皇后选了四人,剩下的一个叫瑞苗,与瑞禾一般大。 瑞苗性子同样沉稳,只是话少,是个闷葫芦性格。 公主殿下从小活泼好动,瑞苗话少,自然就不得公主喜欢。 公主在宫中玩耍的时候救了被老宫人欺负的瑞雪,瑞雪长的好,又会说话,被公主带在身边,很快就占了瑞苗的位置。 瑞苗见瑞雪照顾公主照顾的很好,就不再往公主身边凑,这么一让就把她大侍女的身份让了出去,成了长公主身边的二等侍女。 公主嫁入顾家,住的院子不大,她们几个大侍女都是两人住一屋,更不用说二等侍女的瑞苗了。 瑞雪因为抢了瑞苗的位置,所以一直防备着瑞苗,前两年,瑞雪找机会将瑞苗调到了皇庄上当管事。 瑞苗不争不抢,尽管受了委屈,也不向公主多言一句。 瑞禾整理账册的时候才发现,殿下的几个皇庄里,只瑞苗管理的皇庄收益最好,每年上交的银钱最多。 三个大侍女掩住了惊讶,瑞禾如实答道:“瑞苗现在在皇庄当管事。” 秦殊凰点点头,“本宫身边现在缺人手,派人去将瑞苗接回来。” 听到秦殊凰这句话,瑞禾眼里闪过喜悦,“是,殿下,奴婢这就派人去接瑞苗。” 几个大侍女里,就数瑞禾和瑞苗关系最好。 瑞禾无父无母,瑞苗是她进宫后最先认的姐妹,瑞苗虽然话少,瑞禾却知道瑞苗一直都衷心于公主。 每次有机会出顾府,瑞禾都会去皇庄上看看瑞苗。 上个月她看了瑞苗后心就一直悬着。 瑞苗的亲爹亲娘不知道为何找上了瑞苗,将瑞苗积攒多年的体己骗去了不说,还说给瑞苗找了一门好婚事,等有机会,就求到顾府,让瑞苗完婚。 瑞苗私下里让人调查父母找的人家,哪里是什么好婚事,分明就是一鳏夫,嗜酒好赌不说,还喜欢打女人,这鳏夫的前任妻子就是被他打死的,女儿也因为他欠赌债被他卖进了窑子…… 现在瑞苗能回到殿下身边,有殿下护着,那对狼心狗肺的父母就不能再找瑞苗的麻烦。 “多带些车马人手,一次搬回来,就不用来回跑了。”秦殊凰道。 “哎!”瑞禾清脆的应了一声。 秦殊凰眼神幽深。 前世瑞雪一直在她身边,有瑞雪私底下压着,瑞苗根本就没有在她面前展露的机会,她也并没有多关注早成为二等侍女的瑞苗。 一个月后,瑞苗的亲生父母求到了顾府,顾夫人做主同意了瑞苗的婚事。 后来她就再也没瑞苗的消息。 直到皇弟薨逝,她被顾鸿朝囚禁。 那个时候每隔两日,她就能吃到一次干净的饭菜,来送饭菜的是一个瘸腿眼瞎的中年妇人。 后来她才知道这妇人是以前她身边的二等侍女瑞苗。 瑞苗所嫁非人,腿和眼都是被丈夫打残的,更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还被丈夫逼着在顾家做粗使婆子挣银钱。 饶是这样,每次瑞苗来给她送的饭菜都是干净的,那是因为瑞苗吃了她那份不干净的饭菜,将自己那份干净的饭菜送给了她,瑞苗不敢与她相认,只是用这微不足道的方式守护着她。 终有一日,那份干净的饭菜也消失了…… 囚禁的房间外,婆子们在嚼耳根,说是那瘸腿妇人被丈夫打死了,早上才发现,蜷缩着,人都硬了,掰都掰不直。 秦殊凰知道,瑞苗没了…… 秦殊凰收回神思,“诗兰,算算本宫还有多少银子。” 诗兰颔首,她管着公主殿下的私产和院子里的花销,对殿下还有多少银子门清。 很快诗兰就有了结果,“回殿下,加上瑞苗管的皇庄刚交上来的银两,现在一共有三千两。” 三千两!就算算上刚从顾家公中拿到的两千两,也不过五千两。 远远不够! 再有两个月,临城康松府就会有蝗灾,康松府是京城的粮仓,一旦歉收,连京城都会受影响,到时候会暴乱动荡不断! 她必须要足够的银子先存粮! 秦殊凰拧眉。 诗兰见殿下情绪不好,顿时也觉得无比羞愧。 堂堂长公主能动用的银两只有三千两,但凡她更中用点,能多替公主殿下守着点,也不会只有三千两银子。 秦殊凰抬头发现诗兰自责的表情,怔了怔,随即消散了脸上的愁绪,轻松道:“与你们无关,莫要自责了。咱们现在缺银子,本宫不是还有那些被侵占的铺子庄子田产吗!” 诗兰诗雨满脸疑问。 难道殿下要亲自将那些被顾家侵吞的财产要回来? 秦殊凰扫一眼就知道两名大侍女的想法,她摇摇头,“本宫亲自去要,那不是便宜了顾家?” 随即,秦殊凰神色一凛,露出一抹狠辣来,“本宫现在缺银子,那就把这些铺子皇庄田产变卖了吧!” 虽然这些财产被顾家人私下侵吞,但皇弟在位,顾家人不敢做的太过,明面上这些东西还在她名下,等她失势,这些东西才能名正言顺到顾家人手里。 诗兰还没转过弯来,挠着头,满脸不解看着公主。 诗雨无奈地给诗兰解释,“那些铺子皇庄田产私下里已经不属于殿下,可明面上还在殿下名下,勋贵圈子里都知道殿下的皇庄铺子田产都是最好的,有价无市。现在殿下公然要将这些东西转手,有的是有钱的勋贵等着接手。到时候顾家就算是为了脸面,也只能将到手的铺子皇庄田产吐出去,吃了闷亏。” 诗兰恍然。 秦殊凰继续吩咐,“派人给摄政王府私底下透露消息,就说本宫要变卖部分皇庄铺子田产。” 卖给别家,顾家兴许有狗胆敢闹,但若是卖给摄政王府,顾家可没那个胆子! 而且目前也只有摄政王、她的小叔叔秦威有这个财力吃下她这么多产业。 玄苍的房间。 一身黑色蟒袍的玄苍正摘下脸上诡异的鬼脸面具换上秦殊凰亲卫统领的衣裳。 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听身边人的汇报。 “回王爷,今日公主殿下派人叫了顾府的账房管事,让人去接了二等侍女瑞苗……公主殿下要变卖名下的产业。” 护卫将今日秦殊凰做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玄苍。 当听到秦殊凰要变卖产业时,玄苍皱起了眉头。 难道本王的公主殿下缺银子? 章节目录 第13章:搬回长公主府 皇庄院门口,一名年轻女子木着脸被一位老妇拉拽着衣衫往外拖,身后还有两名十来岁的男童将女子往外推。 可女子死死把着门框,冷声道:“我不去!” 老妇人见实在拉拽不出年轻女子,瞬间放了手,坐在地上大声哭诉起来,她一哭诉,两个男童也跟着哇哇大哭。 老妇人边哭边骂,“丧良心的,我怀胎十月吃了多少苦头才把你生下来,又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你送到宫里,现在你过上好日子了,就不要爹娘兄长侄子了!要眼睁睁看着爹娘兄长侄子饿死!” “这也就罢了,你不惦记着爹娘老子,爹娘老子却惦记着你,念你年纪大了还没成婚,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算是圣上也不能拦着,你却宁愿当姑子也不愿意去看看,你这是剜老娘的心呐!你们都来评评理,有这样当闺女的吗!” 顿时,站在院门口的瑞苗就被围观过来的人指指点点,还有好事之人一直劝瑞苗跟着老妇人去相看…… 瑞禾带着几名亲卫到秦殊凰皇庄的院门附近时,就听到了一片吵闹之声。 瑞禾眉头一紧,掀开车帘,外面骑马跟随的亲兵立马道:“瑞禾姑娘,好像有人在皇庄院门口闹腾,边上还有好些人围着。” “快过去看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殿下庄子的门口喧闹!” 亲卫朝着瑞禾拱手,而后带着两人骑马飞快朝着皇庄院门口奔去。 亲卫们都是统一制式的装扮,深衣外罩轻甲,腰间配剑,又个个人高马大,往这群人面前一停,围观的百姓和佃户都不自觉往旁边退,议论声也立刻停止。 见到像是煞神一样的亲卫,围在中间带着孩子扯着嗓子哭诉的老妇人哭声顿时被按了暂停键。 亲卫头领皱眉喝问:“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喧闹!” 已经快被逼到绝路的瑞苗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若是这几人没出现,她怕是下一刻就要答应老妇人跟着她走了,她红肿着一双眼看向几名亲卫。 不等她询问,几名亲卫让开,瑞禾从亲卫身后走出来。 见到瑞禾,瑞苗已经沉寂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她激动道:“瑞禾!” 瑞禾给了瑞苗一个安抚的目光,而后提高声音道:“我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大侍女,这里是长公主殿下的皇庄,无论何事,不准在此喧闹,闹事的人带进来!” 老妇人被瑞禾这阵仗吓到,搂着两个孙子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亲卫们趁机会将围观的人遣走,而后将老妇人和两个男童带进庄子。 瑞苗带着瑞禾进了皇庄,忙擦掉脸上的泪水,问道:“瑞禾,你怎么来了?” 瑞禾上个月才来看过她,应该没这么快休息,何况还带着公主身边的亲卫。 瑞禾笑了起来,她上下打量瑞苗,一个月没见,瑞苗瘦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她伸手挽住瑞苗的胳膊,快活道:“殿下让我接你回去帮忙,以后咱们就都在殿下身边伺候了。” 瑞苗听了这个消息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瑞禾。 瑞禾见她这模样,笑起来,玩笑道:“怎么,你不想回殿下身边?” 瑞苗连忙摇头,怎么可能不想回殿下身边,在殿下身边,谁都不敢欺负她。 瑞苗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怎么会让我回去?” 瑞雪的事情瞒不住,瑞禾干脆就都全说了。 瑞苗难以置信,她立马保证,“瑞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成为瑞雪!” 瑞禾拍了拍她的手。 有秦殊凰撑腰,又有几个黑脸煞神亲卫,瑞苗的娘和侄子什么都不敢要就灰溜溜地跑了。 瑞禾站在院子里,盯着老妇人和两个男童的背影,高声道:“大娘如果想再找瑞苗,记得到长公主府,我们殿下亲卫定会好好款待您一家的。” 瑞禾这句话一说完,老妇人扯着孙子逃也似地跑走了。 站在瑞禾身后的瑞苗任由眼泪从下巴滴落,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 瑞禾回身用帕子擦了瑞苗的眼泪,安抚道:“这样的娘,你还惦记什么!你贴的那些体己钱还少吗!好了,快收拾东西,我特意带了马车来,东西一并带走!殿下还在府上等你呢!” 瑞苗连连点头,她东西不多,多是一些小物什和衣物,大部分都是秦殊凰这些年陆陆续续赏赐的,好些还被她娘顺走了,剩下的两只木箱就装满了。 下午,瑞禾就带着瑞苗离开了皇庄。 顾府,秦殊凰的院子。 诗兰诗雨吃惊地看向自家主子。 诗兰道:“殿下,您刚刚说什么?” 秦殊凰停下手中针线,无奈地看了眼诗兰,“收拾东西,本宫要回长公主府住段时间。” 这下诗兰诗雨确定自己没听错,殿下是真的要回长公主府住! 殿下大婚前,皇上就给殿下赐了长公主府,且专门从内库拨了银两修缮,规制与亲王等同。 长公主府地处内城,周围住的都是高官重臣和功勋贵胄,位置比顾府好了许多,且离皇城很近,若是进宫,乘坐马车两刻钟都要不了。 可殿下为了顾及驸马的颜面和顾家,下嫁后就直接住进了顾家,那座长公主府去都没去过。这几年,就算是出去小住,也多去京郊的皇庄,还从未去过长公主府。 皇上也因为这事,对长公主殿下恨铁不成钢,多有不满。 诗雨犹豫道:“殿下,可长公主府三年多没住人,怕是许多地方需要重新修缮,不如奴婢领着人先去布置一番,殿下再过去小住。” 秦殊凰摇头,“不用,就算是破旧也不会到住不了人的地步,住下后,再慢慢修缮不迟。” 公主殿下已然有这个心理准备,诗雨就不再多劝。 两名大侍女得知了这个消息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变得兴奋期待起来。 虽说长公主府好几年没人住了,可能有些破旧,但毕竟是按照亲王规制修缮过的,定然比顾府要好上不少,殿下也不用带着许多人委屈在顾府这个小小的院落里。 常用之物昨日秦殊凰就让人装箱收好,等瑞禾带着瑞苗回来,直接一起出发去长公主府。 去长公主府的路上,骑马跟随在秦殊凰身边的玄苍脸上表情奇怪,他微微攥紧了手中缰绳,不时望向旁边秦殊凰乘坐的马车,好似这样能看到马车里人的表情一样。 小半个时辰,秦殊凰的车驾到了长公主府门前。 秦殊凰被诗兰诗雨扶下马车。 饶是气派的长公主府门面也引起不了她的丝毫注意,因为她视线落在了旁边的那座府邸。 只见旁边府邸的门头上挂着的牌匾用朱红的大字写着“镇北王府”! 秦殊凰讶然。 长公主府旁边竟然就是残王的府邸! 章节目录 第14章:自己给自己送礼? 这件事就算是重生回来的秦殊凰也不知道。 也不怪她不知道,前世,皇上为她准备了这座长公主府,她压根就没住过,不但如此,连过来看上一眼都未曾,怎么可能知道隔壁是谁呢。 怔忪之后,秦殊凰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玄苍。 玄苍微垂着头,虽然看不到脸上的情绪,但是身侧握着剑柄的手,却攥地紧紧的,整个身体也紧绷着。 秦殊凰忍不住嘴角绽放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浅笑。 “走,进去看看。”秦殊凰道。 一行人跟着秦殊凰进了长公主府。 看守长公主府的老仆是宫里出来的老太监,一见到秦殊凰,震惊之后立马迎了上来,恭敬行礼道:“老奴恭迎长公主殿下回府!” 秦殊凰让瑞禾扶起看门老仆,看上一眼,只觉得这老仆眼熟,“本宫以前可是见过你?” 老仆连忙乐呵呵地点头,“殿下记性好,三年多前老奴正是在圣上身边当差,在萧内官手下做事。” 萧内官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能在萧内官手下做事,说明这老太监极为受到皇上重用,这般重用的太监却被皇上派到长公主府给秦殊凰看门,可见秦殊凰这个姐姐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秦殊凰听了老太监的话一怔,心中的内疚更重,前世皇弟这般掏心掏肺对她,她却让皇弟失去了江山…… “这几年,长公主府有劳您了。”秦殊凰真心道。 老太监忙摇头不敢居功,“殿下折煞老奴了,这都是老奴该做的,老奴姓卢,名舟,殿下若是不嫌弃,唤老奴卢舟便是。” 说完卢舟带着秦殊凰进了长公主府。 刚踏入长公主府的前院,秦殊凰就愣住了。 她三年多住都没住过、看都没看过一眼的长公主府里打理如新、花草繁盛,而且每一处都是照着她的喜好布置的,处处合心,哪里有一点她之前料想的破败陈旧的模样。 秦殊凰逛了一圈,卢舟在旁轻声解释,“殿下不用惊奇,每年内府都会拨一笔款项到老奴手中用来维护长公主府,稍后老奴就将这几年的账册交给殿下过目。”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府后院最大的院落外。 卢舟道:“殿下,这是元湘园,府邸的主院。” 秦殊凰抬头看着眼前这座院落,眼泪情不自禁从眼角滑落。 眼前的元湘园居然与她在宫中住的寝殿有八分相似,怕是皇弟照着她在宫里的寝殿专门让能工巧匠建造的。 进了元湘园,里面卧室书房画室绣房居然与宫中她住过的寝殿一模一样。 她抚摸着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家具,愈发思念弟弟。 让大侍女们带着丫鬟整理行李,卢舟看到这情形欣喜道:“殿下可是要在长公主府住下?” 秦殊凰颔首。 卢舟顿时满脸欣喜,他双手奉上长公主府这几年的账册,而后道:“那老奴现在就去安排晚膳,若是殿下有事,派人传唤老奴便是。” 秦殊凰接下账册,挥手让卢舟去忙。 秦殊凰随意坐到一把圈椅上,翻开账册,只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每年内府拨款五千两银子修缮维护长公主府。 三年过去,皇弟一共拨了一万五千两! 卢舟衷心,府中每一笔开销记得都清清楚楚,每年最大的开销就是用于府邸的修缮和维护,饶是这样,一年一千五百两足以,加上府中下人开支,一年开支仅两千两。 三年下来,竟然攒了九千两的余钱! 秦殊凰记得皇弟从小就被父皇母后教育节俭,他也的确节俭,可在她身上,皇弟却从不省钱,宁愿靡费也要让她过上舒心的日子。 若是这些被摄政王秦威知道,怕是要以此训诫责罚皇弟了。 晚膳前,秦殊凰见了瑞苗。 一见到秦殊凰,瑞苗就跪在她面前磕了三个头,“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到了这个时候,瑞禾也才恍然,定然是殿下提前知道了瑞苗的困境,才让她专门带着亲卫一起去皇庄接瑞苗。 这个世道,孝道压死人,要是瑞苗单独应付,指不定被她那狠心的爹娘卖了都不一定。 秦殊凰扶起瑞苗,看向她。 现在的瑞苗还没被父母兄弟磋磨太多,眼底清澈如水,面容细嫩姣好,如一朵微微绽放的韧性秋菊。 “不用谢本宫,本宫也只是恰好身边缺人,要让你回来帮忙而已。” 秦殊凰虽然这么说,瑞苗心中的感激之情却一点也没少,既然殿下不想用恩情来束缚住她,她便配合殿下,但殿下的恩情她永远不会忘,她会用自己一辈子的忠心来回报殿下。 “多谢殿下。” 秦殊凰看向瑞禾,“瑞苗刚回来,对许多事情不熟悉,这段日子,你和瑞苗一起住,多教教她。” 瑞禾笑着点头,“殿下放心,奴婢保准教好瑞苗。” 处理完瑞苗的事,秦殊凰让瑞禾准备一份礼盒,而后她在这份礼盒里亲自放入一碟侍女们刚做好的核桃糕。 瑞禾瞧着主子小心将礼盒盖好,不解道:“殿下,这礼物要送给谁?” “隔壁就是镇北王府,既然住下了,自是要给邻里送上一份见面礼。” 瑞禾顿时赧然,羞愧自己竟然还没殿下想的周到。 “好了,去叫玄苍进来,本宫要让他去送礼。” 驸马不在,卢舟虽然是圣上身边用过的人,但毕竟是奴才,身份不够。殿下是女子,又是身份尊贵的长公主,亲自上门也不好。挑来挑去,好似真的玄苍统领去送礼最合适。 “玄苍,殿下有事寻你进去。”瑞禾站在门口叫玄苍。 玄苍猛然被叫,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结滑动,情不自禁猜测秦殊凰找他是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几日公主殿下看他和寻他的次数变多了…… 玄苍攥了攥有些出汗的手心进了秦殊凰的花厅。 站在花厅正中,玄苍背脊笔直,行过礼后,微垂着眼帘,并不敢看随意坐在圈椅里的秦殊凰,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让秦殊凰看出点什么来从而疏远厌恶他。 看到玄苍,秦殊凰的心情总是会变好。 她浅笑着指了指旁边小几上的礼盒,声音如清泉敲击,“玄苍,帮本宫将礼盒送去镇北王府,初来乍到,这是本宫给镇北王的见面礼。” 见到玄苍听完忽然变得僵硬的身体,秦殊凰眼底的那抹调皮一闪而过。 玄苍有瞬间的呆怔,什……什么,公主殿下要让他给自己送礼? 章节目录 第15章:让残王吃惊的四样礼 发现玄苍愣住,秦殊凰咳嗽了一声,“怎么?你不愿意?” 玄苍回神,有些慌乱道:“属下没有不愿……” 秦殊凰指了指旁边小几上放着的精致礼盒。 玄苍犹豫了片刻,走过去提起礼盒,神情僵硬地带着两名亲兵去送礼。 进了镇北王府,身后两名亲兵立马忍不住笑出声来。 “王爷,快看看公主殿下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残王回头冷冷瞪了眼身后的两名亲兵,两人是残王身边的贴身常随,分别叫谢卓和谢程,与残王一起长大,非常熟悉主子的性格,被瞪后,一点也不害怕,仍然嘻嘻哈哈。 镇北王府很低调,王府里的下人不多,扫洒巡逻的都是一些老仆和老兵,整个王府一个年轻的丫鬟都没有,有的都是年纪大的嬷嬷和管事娘子,多是老仆老兵的亲眷。 残王快步进了书房,刚踏入书房就顿住脚步吩咐身后两名常随,“你们守在门口,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准进来。” 谢卓谢程连忙恭敬应是,守在书房门口。 残王将手中礼盒轻轻放在桌案上,好似害怕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弄坏,他用最轻的动作解开礼盒上的滑扣,准备打开礼盒时,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居然有些紧张,毕竟这是秦殊凰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礼盒盒盖被慢慢掀开,顿时礼盒里的东西就印入眼帘。 礼盒里放着四样东西,茶叶、点心、熏香、蜜饯。 其实都是常见的拜访邻里的见面礼,但残王眼瞳却忍不住缩了缩,眼底的浓黑愈发深重。 他拿起茶叶嗅了嗅,是他最喜欢的云雾茶。 点心是他最爱的核桃糕。 他喜食甜,不管什么蜜饯,他都喜欢。 而那块小巧精致的香饼透着淡淡清冷的香气,与秦殊凰最常用的熏香味道一样…… 这些东西像是一根巨棍,立刻将他的心搅动的一团乱。 难道殊凰对他有意? 转瞬,残王就觉得不可能,这礼物是秦殊凰送给镇北王府的,不是送给玄苍的。 难道殊凰知道了他的身份? 这更不可能,他都隐在她身边三年了,她若是早知道,他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难道这些见面礼真的只是巧合? 残王原本激动的表情这一刻霍然冷凝下来,什么时候双拳不甘地攥紧他都不知道。 等感觉到手心的疼痛时,残王才察觉,松开了拳头。 他唤来老管家,让老管家亲自给秦殊凰准备回礼,当听到从主子口中报出礼物清单时,见多识广的王府老管家都惊讶了。 老管家离开后,残王小心用荷包装好蜜饯和点心,又将茶叶和熏香放到自己最常用的地方,这才离开镇北王府。 秦殊凰离开顾府没多久,顾鸿朝和顾夫人就得了消息。 顾鸿朝冷笑,根本对秦殊凰离开顾府不放在眼里。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在无理取闹,过去三年,秦殊凰为了得到他的关注,什么手段没用过,离开顾家出去小住的法子用了也不止一次了。 只要他不去哄,过几日秦殊凰知道这办法没用,很快会乖乖回顾府。 这次她狠心打了他,就更不要想着他会服软了,这些都是秦殊凰自找的! 坐在旁边的白聆歌看了顾鸿朝一眼,心里却没底,她总觉得这次的秦殊凰好像与以前不太一样。 她抚了抚微微有点凸起的肚子,看向顾鸿朝,“鸿朝,如果你不能给这个孩子一个正常的身份,我宁愿不要他。” 顾鸿朝哪里能听白聆歌说这样的话,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将白聆歌揽到怀里,立马赌咒发誓,“聆歌,你放心,我喜欢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孩子是我唯一的血脉,也只会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知道的,我从未喜欢过秦殊凰!” 白聆歌泪水流了满脸,连连点头,“真的?” “聆歌,我怎么舍得骗你。” “鸿朝,那你要保护好我和我们的孩子。” 顾鸿朝轻轻拍抚着白聆歌哄着她。 顾夫人的院子就没这么“温情”了。 顾夫人坐在上首,脸色微沉,“你说公主出府了?去了哪里?” 回报的婆子额头冒汗,恭敬道:“回夫人,公主殿下带着身边的人去了长公主府,说是已经在长公主府住下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 顾夫人挥手,身边的亲信嬷嬷立马将房间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留下了站在顾夫人身后伺候的顾雨龄和坐在桌边把玩首饰的顾雨菲。 顾雨菲对着手中的这套镶红宝石点翠的首饰爱不释手,这是前些日子刚从库房里调出来的,是秦殊凰的陪嫁之一。 刚刚婆子的话她都听到了,这会儿噘着嘴不屑道:“娘,你不用管,秦殊凰这种把戏也不是玩第一次了,不就是想我哥赶紧去向她道歉,然后将她迎回顾府。等她住上几天,顾府的人都不理她,她自己就会灰溜溜的回来,到时候定然还要到娘你这里来请罪,几套首饰的孝敬是少不了的。” 顾夫人没有因为女儿的话神情变得轻松。 她隐隐感觉秦殊凰与以前几次离开顾府不一样,之前,秦殊凰离开顾府最多到皇庄或者顾家的庄子上小住几日,这次她没去庄子而是回了她自己的长公主府,而且院子里的丫鬟亲卫都带走了,一个也没留下。 再联系到这两日秦殊凰的作为,顾夫人心里更忐忑了。 她突然站起身,走到女儿身边,一把夺走了顾雨菲手上把玩的首饰,“雨菲,昨日你惹了公主不快,明日你带着礼物亲自去长公主府给公主道歉,探探公主口风。” 顾雨菲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夫人,震惊道:“娘,你疯了吧,竟然真的要我去给秦殊凰那个贱人道歉?我不去!” 顾夫人恨铁不成钢,可又很了解她这个女儿的脾气,她放缓了语气道:“又不是让你负荆请罪,只是让你去探探公主的口风。这是为了你哥哥为了咱们顾家好,你要是答应娘,娘现在就把这套首饰送给你。” 顾雨菲扫了眼桌上璀璨生辉的红宝石点翠首饰,过了片刻勉为其难答应了顾夫人,“好吧。” 说完,抱着装首饰的盒子就欣喜离开了。 顾夫人有些疲惫,没心情找茬,挥手让顾雨龄也退下。 顾雨龄行礼离开,刚走到顾夫人的院子门口,就被顾雨菲给拦住了。 章节目录 第16章:镇北王府这么豪横的吗 顾雨菲扯着嘴角上下打量顾雨龄,眼中满是嘲讽,像是在看顾家的下人。 顾雨龄微微朝后退了一步,微垂着脸掩住眼底的惊色,恭敬行礼,“二姐姐。” 顾雨菲嗤笑,用吩咐下人的口吻道:“明天我不舒服,你替我去长公主府探口风,礼物你自己准备,若是让我知道你没去,日后你在顾家别想讨到一点好!” 顾雨龄一怔,没想到顾雨菲会让她去接触长公主。 她了解顾雨菲,顾夫人宠爱她,就算她没去,顾夫人也不会拿顾雨菲怎样,但这件事若是推到了她的头上,她不做,那么等待她的将是严厉残酷的惩罚。 “是,二姐姐,明日一早我就去拜访长公主。”顾雨龄恭顺道。 “算你识相!”顾雨菲得意的带着丫鬟离开,急着回去试戴新得到的首饰,没再为难顾雨龄。 等到顾雨菲的背影看不到,顾雨龄才直起身,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桃花担心道:“小姐,我们院里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怎么给公主殿下准备礼物?要不,您还是去告诉夫人吧?” 顾雨龄攥了攥手里的旧帕子,摇摇头,“此时告诉夫人,我会被罚,二姐也会被罚,二姐还会因此牵累我。” 桃花不说话了。 小姐说的对,老爷根本就不看重庶子女,更不用说小姐只是个庶女,小姐亲娘早没了,只能在夫人手下讨生活,日后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全凭夫人做主,此刻要是得罪了嫡姐和夫人,小姐真没活路了。 还有些话顾雨龄没与贴身丫鬟说,她观察长公主好似与之前不同,若是长公主还像是以前那样,她顶多提醒长公主一二,可现在,说不定长公主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如果能用好这次机会,说不定能为她的未来挣出一道光来。 在长公主府住下的第一个晚上,秦殊凰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梦里不再是前世凄惨的场面,而是幼时与皇弟一起在宫中时玩耍的场景。 睡梦里她又感觉到玄苍站在床边不远处看着她,空气中还带着淡淡核桃糕的味道,她嘴角牵了牵,这次没有醒来将他抓个正着。 早上她起床用过早膳,瑞禾就进来禀报,“殿下,隔壁镇北王府让人送了回礼来,送回礼的老管家正在院外候着呢!” 旁边诗雨有些惊讶道:“这镇北王府也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傲慢无礼啊?殿下昨日送了见面礼,今日就派人回礼了,而且还是王府大管家亲自送来的。” 诗兰咳了咳,“京里大家在意的不是镇北王府如何,而是都害怕那位残王……” 秦殊凰扫了诗兰一眼,诗兰立马捂住嘴。 没一会儿,镇北王府的大管家就被请到了花厅。 老管家姓谢,名隆,一见到秦殊凰,就恭敬行了大礼。 随后四样回礼就被谢管家亲自奉到秦殊凰面前。 送了回礼后,谢管家匆匆告退,好似生怕走迟了会被拦住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谢管家离开后,诗兰帮秦殊凰打开镇北王府的回礼。 当看到里面的回礼后,不光是几个大侍女,秦殊凰都惊讶了。 装着礼物的四色礼盒里,每一样礼物都价值不菲。 四样礼物分别是百年野参、偌大的一块纯金金锭、极品墨玉一块、透明度极好的琉璃盏一只。 瑞禾合上因为吃惊张大的小嘴,“殿下,镇北王府这么豪横的吗?” 四样礼加在一起,怕是都能值上五千两银子了…… 她们殿下送出去的见面礼虽然精致,但若是真换成银钱也不过不到五十两罢了……四样礼里也就云雾茶最贵,熏香的香饼是她们几个大侍女在殿下的指点下做的,原料不费多少银钱。 秦殊凰吃惊之后,心里却涌起一股能温暖她心田的暖意来。 她知道玄苍就是残王,玄苍整日都在她身边,当然知道她现在缺银子,他是借着送礼之便在默默帮她…… 瑞苗好笑,“怪不得谢管家刚刚走的那么快,他是怕殿下看了礼物觉得贵重不肯收下吧。” 几名大侍女同时看向秦殊凰,“殿下,这礼……” 秦殊凰伸手抚了抚礼盒,“你们谁敢将这礼送回到镇北王府?” 几个大侍女忙摇手,残王的名声不是盖的,他们可没这个胆子。 “那就留下吧,本宫恰好缺银子,你们将这些东西拿去换了银子回来。大不了算本宫欠镇北王一个人情,日后总有机会还的。”镇北王府送来的东西没有任何特殊标记且都是好东西,拿出去很好出手,用不了半日就能换成银票。 秦殊凰说的在理,镇北王府的回礼被留了下来。 带着亲卫守在门外的玄苍见秦殊凰并未退回王府的礼物,悄悄松了口气,他虽然想贴的更多,但若是再多,殊凰怕是会起疑了。 镇北王府的礼物一共换了五千五百两回来,这个时候瑞禾也传来消息,秦殊凰的那些铺子庄子田产已高价被秦威的亲眷买了下来。 秦殊凰颔首,“算算现在有多少银两。” 瑞苗对着账册打着算盘珠子,很快就有了结果,“回殿下,共有四万一百两。” 原本秦殊凰有三千两,加上残王送的五千五百两,那些皇庄铺子和田产共卖了三万一千六百两。 这些银子买粮食应该暂时够用。 四名大侍女到现在还不知道秦殊凰筹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只听秦殊凰道:“本宫要将这些银子全部换成粮食!” 秦殊凰眼神坚定,四名大侍女却比之前更加吃惊。 四万两对于普通的百姓之家是十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买粮食的话,怕是十艘大船都装不下,公主殿下要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17章:未来的豪商 虽然几名大侍女眼中都是不解,可没有一个人反驳劝诫的,齐齐应是。 秦殊凰挑了挑眉,“你们难道不觉得本宫这个决定很荒谬?” 四名大侍女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资历最老的瑞禾上前一步道:“殿下既然这么严肃的做了这个决定定然有殿下的道理,我们是殿下的婢女,应该听从相信殿下的决定、协助殿下达成目的。” 秦殊凰的目光暖了暖,她视线从自己的四名大侍女身上扫过。 前世,她们四人没有一个人有好结果的,这一世,她定护她们周全,给她们幸福的生活。 瑞苗上前,主动推举,“殿下,既然要采买粮食,奴婢有两人举荐……” 瑞苗推荐的人正是玄苍之前寻到的皇庄管事夫妻——叶轩和苏大娘。 玄苍寻到这对管事夫妻后,就将这对夫妻安排在了瑞苗负责的皇庄上,瑞苗给他们安排了事情,私下观察了他们一个多月,发现这对夫妻不但品性好,更是管理的一把好手。 难得的是,叶轩年轻时还做过五年的粮铺掌柜,要不是他的东家家道中落,他们夫妻也不会被卖。 夫妻两已经没别的长辈,膝下只一个十三岁的闺女。 叶轩? 秦殊凰眉头微蹙,她脑中突然闪过一段记忆。 那个时候,她皇弟已经势弱,顾鸿朝在朝堂有了一定的实力,暗中辅佐四皇子,四皇子平王势起,正与秦威分庭抗礼。 她听瑞禾说起府中最近发生的事。 说是二少爷顾鸿枫又抢了个女子进府,这次抢回来的女子可不是无名之辈,乃是京中豪商叶轩的独女! 那女子性烈,二少爷还没得手,就用簪子自缢了……叶轩夫妻找上门,只得了女儿的尸首。 叶轩夫妻发狠,将家财全部献给摄政王秦威,投靠了秦威,与顾家势不两立。 后来四皇子赢了,投靠了秦威的叶轩夫妻自然也没什么好下场。 秦殊凰没想到,未来的豪商,最初竟然是从她的皇庄上出去的。 瑞苗发现殿下眉头微拧,以为殿下不愿意,顿时脸色有些慌乱,怕自己话多了。 一旁的瑞禾忙用眼神安抚她。 片刻后,秦殊凰回神,道:“把叶轩一家带来,本宫瞧瞧。” 瑞苗是真的欣赏叶轩夫妻,听秦殊凰这么说,高兴道:“回殿下,叶轩一家已经在公主府了,殿下想见,现在就能见。” 叶轩夫妻是依附瑞苗的,瑞苗从皇庄被调走,叶轩一家自然也不适合再待在皇庄,昨天瑞苗跟着瑞禾回顾家,今天天不亮,叶轩一家就到了长公主府听从安排。 “传他们进来。”秦殊凰道。 叶轩一家很快被带进来见秦殊凰。 叶轩夫妻四十出头,都偏瘦,夫妻两虽然是下人出生,但行动举止都不唯唯诺诺,自有一派独特的气质。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一名穿着素净的恬静少女,微微敛目,礼仪不输小官家的闺女,小小年纪,已是美人胚子,怪不得顾鸿枫会动那等心思。 叶轩领着妻女给秦殊凰施礼,“奴才拜见长公主殿下。” 秦殊凰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起来吧。”旁边的诗兰代替秦殊凰去扶苏大娘和叶姑娘。 母女两见公主身边的大侍女亲自来扶,都受宠若惊。 他们一家虽管着秦殊凰的一处皇庄,但并未见过秦殊凰,就算是叶轩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见到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夫妻两虽然见多识广,可此时不免也心怀忐忑,不知道这个时候长公主突然要见他们是为了什么。 秦殊凰也不卖关子,直接将事情吩咐下去,她要给叶轩夫妻两万两银子,让他们在外私下采买粮食,粮食的品质不用太在乎,就算是陈粮杂粮也行,只要能饱腹,买的越多越好。 听完秦殊凰的吩咐,叶轩愕然,他没想到第一次见长公主就得到这样的重用,他心中愈发忐忑,想了想,朝着秦殊凰拱手询问,“奴才斗胆询问殿下,为何将这般重要的事交给奴才。” 秦殊凰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因为你们是本宫的大侍女瑞苗推荐的。” 瑞苗与叶轩一家已经相处一个多月,比叶轩一家与秦殊凰可熟多了,瑞苗在观察叶轩一家,叶轩夫妻自然也观察了瑞苗许久,知道瑞苗是什么样的人,如果秦殊凰不出手帮瑞苗挡了虎狼父母兄长,他们也会私底下悄悄帮一帮瑞苗。 听到了瑞苗的名字,叶轩夫妻那高高落不下来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 夫妻两感激的朝着瑞苗行礼,“多谢瑞苗姑娘看重。”而后又向秦殊凰行大礼,“奴才定不负殿下所托!” 秦殊凰让诗兰把他们再次扶起来,“这件事你们若是能做好,本宫会命人消除你们一家的奴籍,若是你们夫妻愿意,事成后叶姑娘就跟在本宫身边学些本事,到了出嫁年龄你们再为她做主。” 叶轩夫妻之前还能保持淡定,但听到秦殊凰这句话,好似被巨大惊喜砸中,再也无法维持常态,拉着女儿给秦殊凰长跪不起。 叶轩夫妻最在乎的就是叶姑娘这个独女,如今女儿能有脱奴籍的机会比什么都重要,何况长公主还给了女儿跟在身边的机会。 原来他们答应这件事只不过是出于主仆关系,如今这件事却放到了叶轩的心尖,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件事做好! 叶轩夫妻应下事后就退下了。 虽然叶轩在前世确实成了豪商,但秦殊凰却不能将宝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她只给了叶轩两万两,剩下的银子她分为两份,分别交给手下的另外两名管事,让他们去不同的地方采买粮食,而后悄悄运到京郊。 玄苍盯着叶轩夫妻离开的背影,对着身后的亲兵做了个手势。 其中一人立马拱手,“属下会安排人暗中跟着叶轩,若是叶轩有什么不对,会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住。” 玄苍颔首。 花厅中,秦殊凰看了眼瑞禾,问道:“昨晚吩咐的事办的如何了?” 瑞禾笑道:“事情一切顺利,玄苍统领亲自安排的,怕是今日就会有消息了。” 秦殊凰眼底变暖,竟然是残王哥哥亲自让人做的,那顾鸿枫这次是不吃点苦头不行了。 忙完这些事,秦殊凰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诗雨匆匆来报,“殿下,顾府来人了。” 秦殊凰刚暖一点的眸色顷刻变冷,顾家这么沉不住气? “谁来了?”秦殊凰问,这个时候她可不想见顾家人。 “是……是三小姐……” 顾雨龄在顾家女儿里排行第三,前面嫡长姐顾雨清已经出嫁,顾家嫡次女就是顾雨菲,她是庶女,排行第三。 诗雨有点不明白,要说道歉顾家怎么也该派顾雨菲来,若是顾夫人能拉下面子,顾夫人来也可能,怎么来的却是一个三小姐? 殿下怕是更不会见了。 诗雨刚这么想,却听到自家公主道:“请进来吧。” 章节目录 第18章:庶女三小姐 诗雨愣了两秒,忙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请。” 候在客院的顾雨龄紧张地攥着手中的帕子,脸上虽然没露出太多,但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揉成一团。 跟在身边的桃花满脸忐忑,“小姐,若是过一个时辰长公主殿下还没见您,咱们就回去吧。” 顾雨龄没和桃花说,但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想方设法见到长公主殿下,这恐怕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正在顾雨龄想着用什么办法时,诗雨带着丫鬟进了待客的院子。 突然进来的诗雨让顾雨龄愣了一下,随即她又紧张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看向诗雨,害怕下一秒从她口中说出的就是拒绝的话来。 诗雨笑着迎了过来,给顾雨龄行礼,“三小姐,殿下请您去主院叙话。” 听到诗雨的话,顾雨龄有些不敢置信,她虽然勉强算是长公主的小姑子,但她身份低微,整日跟在顾夫人身边,并没有单独与秦殊凰接触过。 她还以为长公主殿下从未将她放在眼里,她今日来怕是也会吃闭门羹,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不但没有将她拒之门外,还要接见她。 顾雨龄回神后立马站起身。 诗雨温声道:“三小姐跟我这边走。” 不到一刻钟,顾雨龄带着丫鬟进了元湘园。 进了元湘园,顾雨龄有些吃惊,这元湘园不知道要比顾府长公主住的院子要好上多少倍!而且长公主三年没住,院子还维护的这么好,可见皇上对长公主的看重。 知晓了这些,顾雨龄越发的恭敬。 秦殊凰坐在花厅内的主位,瞧着顾雨龄在诗雨的指引下进了花厅。 顾雨龄刚及笄不久,瞧着却仍像根豆芽菜一般,看起来不像是十五岁,而是十二三岁,比叶轩十三岁的独女看着还要稚嫩。 她一身藕荷色的簇新衣裙,看起来还不错,实际上衣裙的料子一般,衣裙上的绣花和配饰也不多,头上的首饰都是旧的,一瞧就知道在顾夫人手底下的日子不好过,是个方方面面都被苛待的庶女。 顾雨龄进了花厅后规矩的微垂着眼帘不乱看,直到到了秦殊凰面前给秦殊凰施礼的时候才微微抬头大着胆子看了秦殊凰一眼。 这么一看,顾雨龄眼瞳里闪过一抹惊艳。 以往在顾家,每次跟在嫡母身边见到长公主时,长公主总是穿一身素净的衣裙,就算是首饰也都是素净寡淡的。 长公主殿下本就不是清淡的长相,穿了素净衣裙更是掩盖了她的风采,像是灼灼盛开的牡丹被人盖上了一层轻纱,遮挡了颜色。 今日长公主一身大红宫装,衣裙上掺着金线绣了繁杂的如意纹,乌发束起,额头缀着通透的红宝石分心,好似瞬间遮挡的轻纱被抽走,温和春光照耀着滴着露水的牡丹,耀眼的让人难忘。 顾雨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武朝长公主殿下! 一眼之后,顾雨龄情不自禁道:“臣女给殿下请安,公主殿下安康。” 顾雨龄用的不是晚辈的称呼,而是朝堂上的。 她这是在告诉秦殊凰,在她眼里,秦殊凰是大武朝的长公主,而非是她嫡兄的妻子。 秦殊凰看向顾雨龄,前世提点的恩情她会还她,但她能获得怎样的人生还需要靠她自己,她不可能护得每一个人,她也并非救世主。 此刻的秦殊凰只是在给顾雨龄一个机会。 秦殊凰虚扶了扶顾雨龄,“坐吧,和本宫不必这么客气。” 顾雨龄这才坐到秦殊凰下首大侍女搬来的绣墩上,大着胆子真正抬头看向秦殊凰。 秦殊凰眉宇坚毅、眼神深幽,没了往日见到时总笼在眉心的那股幽怨和愁绪。 原来那日见到秦殊凰时自己没有看错,长公主殿下确实与之前不一样了! 顾雨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她有些紧张的开口道:“殿下今日这身衣裙真好看,比以前那些更适合殿下。” 秦殊凰微微惊诧,没想到顾雨龄开口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她笑的更温和了些,“本宫也这么觉得,三妹今日来可是有事?” 秦殊凰话语里并未将顾雨龄与她的亲戚关系完全撇开,反而故意拉近。 顾雨龄眼睛里闪过细碎光芒,语气越发的真诚,“殿下,臣女不敢有所隐瞒,其实今日臣女是被二姐所迫来长公主府,代替二姐给殿下道歉并探察殿下口风的,但臣女私心的确很想见殿下,臣女有些事想提醒殿下……” 说到后来,顾雨龄声音越来越小,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秦殊凰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变,依然温和,见顾雨龄看了下她身边的大侍女们,秦殊凰朝着诗雨诗兰挥挥手,诗兰诗雨带着丫鬟们退到了外间。 “你有何事想提醒本宫?”秦殊凰语气平和,目光里却充满了鼓励。 顾雨龄深吸口气,攥了攥手紧张道:“还请殿下小心夫人……” 从旁看了秦殊凰对顾鸿朝的痴情,顾雨龄并未从顾鸿朝身上劝秦殊凰,而是从顾夫人身上下手。 她将顾夫人面甜心苦,在秦殊凰面前做戏,实际上背后侵占秦殊凰的产业、败坏秦殊凰名声的事情和盘托出。 秦殊凰听着顾雨龄讲述,仿佛时间回到了上一世。 当时顾雨龄也是找了机会拜访,当着她和她的大侍女们的面提醒她注意顾夫人。 可惜她当时根本就听不下去,那个时候,她极为渴望顾夫人那份如“母亲”一般的亲情,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说顾夫人一分坏话。 顾雨龄话还没说完,秦殊凰就冷着脸让顾雨龄闭嘴。 顾雨龄神色慌乱,手足无措,一时骇的连忙跪在秦殊凰面前。 即便是这样,顾雨龄也被秦殊凰命人轰了出去,并且不允许顾雨龄再踏足她的院子。 虽然秦殊凰将顾雨龄撵了出去,但两人说话时,只有大侍女们在场,具体说话的内容秦殊凰觉得应该不会传出去,连累顾雨龄,所以也没有再管。 哪里知道顾雨龄刚离开秦殊凰的院子,顾夫人就得知了所有细节,顾夫人将顾雨龄关在柴房里关了一个月,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的苛待她,本来顾雨龄就身体虚弱,后来更是疾病加身,这才让她被送到摄政王府后,没撑过一个月就香消玉殒。 顾雨龄说话时,发现秦殊凰的表情越来越冷,她原本还有些血色的脸蛋瞬间变白…… 章节目录 第19章:臣女想给殿下做女官! 顾雨龄硬着头皮说完早就在心里想了数遍的话语。 说完后她不敢看秦殊凰,紧攥着手心,等待着秦殊凰的“裁决”。 正在她忐忑不安时,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覆盖在她紧攥的手上,这股温暖瞬间驱散她浑身的紧张恐惧,她情不自禁抬头看向上首的公主殿下。 “三妹,多谢你的提醒,也多谢你能与本宫说这些,你无须担心,以前是本宫没看清,如今该到本宫落子的时候了。” 秦殊凰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对她反感,反而还接受了她的劝解,真的对顾家有了提防,顾雨龄一双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同时也有欣慰和期待。 她有些害羞地微微低首,咬了咬唇,“殿下睿智,就算臣女不说,殿下也应该有所察觉。” 不然长公主也不会突然决定搬到长公主府住了。 顾雨龄深呼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殿下不必谢臣女,臣女之所以要找机会与殿下说这些,也是有私心的……” 顾雨龄大大方方将她有私心告诉秦殊凰,反而让人觉得她更坦荡。 不管是谁,就算是圣人,也会有偏袒也会有私心,何况顾雨龄还是在顾夫人手底下艰难求生,接触秦殊凰与她说这些没有私心才不正常。 秦殊凰颔首,目光里没有吃惊只有鼓励,“你想借助本宫找一门好婚事?” 顾雨龄即便是不受父母重视的庶女,那也是顾家女,明面上是顾老爷和顾夫人养大的,只要未出嫁,就是顾家人。 她想要摆脱顾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嫁一户好人家,获得夫家的支持,扎根夫家,与顾老爷夫妻划清界线。 毕竟出嫁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从此冠夫姓都行。 谁知顾雨龄听到秦殊凰的话后,连忙摇头。 情急之下,她跪在秦殊凰的面前,与前世一样,只是所求与前世截然不同。 “臣女虽卑贱,但从未想过要将命运寄托在男人身上!臣女想要的只会自己去争取,若是争取不到,只能怪臣女的努力还不够。臣女想求殿下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想跟在您身边,给您做一个小小女官,臣女并不想嫁人!” 饶是重生归来的秦殊凰听到顾雨龄说的这番话也觉得振聋发聩。 她低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小小一团的瘦弱少女,她虽瘦小,却像是在发光。 秦殊凰欣赏顾雨龄的勇气,又忍不住提醒她,“顾雨龄,你可想好了?女官不到二十五岁是不能成婚的,而且要在本宫身边做女官,本宫虽是今上胞姐,日后却祸福难料,前途怕是还不如宫中。” 顾雨龄还以为她的这些话并不能得到长公主的肯定,哪里想到长公主不但没有反驳她,教训她出格,反而还提醒她。 她眼睛里有了火星子,犹如奋不顾身的飞蛾,涌向向往的光亮。 她抬头,眼睛亮亮地注视着秦殊凰,“臣女想好了,日后不管结果如何,臣女相信只要臣女努力了就不会后悔。臣女也相信殿下,殿下不只是顾府的儿媳,而是大武的长公主殿下。” 秦殊凰点头,亲自将顾雨龄扶了起来,“既然你已经决定,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下个月宫中有女官选拔,本宫会让人替你报名,只要你能过得了宫中尚宫们的遴选,本宫就让人将你分配到本宫身边做事。” 顾雨龄没想到她孤注一掷相求长公主真的成功了,一时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想到她带了礼物来,转身从丫鬟手中接过锦盒,双手捧到秦殊凰面前,“殿下,臣女没什么好东西,这是臣女亲自做的一些针线,还望殿下收下。” 秦殊凰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顾雨龄亲手绣制的一幅春景图,画中春波荡漾,青山良田相接,一片恬静的桃花源模样。 难得的是竟然还是双面绣,且正反两面景致还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这样的绣画不但需要高超的绣技,还需要时间,没有一年的时间怕是完成不了的。 秦殊凰很喜欢,“等下午本宫就让人拿去裱了屏风放在书房。” 顾雨龄见秦殊凰脸上的笑意真切,知道公主殿下是真的喜欢她的手艺,既然今日一切都顺利,她也不再打扰公主殿下,准备告退。 诗雨在外间轻声告知秦殊凰午膳好了。 顾雨龄本要离开,被秦殊凰留下用午膳。 秦殊凰看了眼顾雨龄,随后吩咐诗雨让厨房多添几个菜。 秦殊凰擅医,既然顾雨龄要在她身边做事,身体不养好怎么行,平常少女到她这个年纪早就发育了,但看顾雨龄面色,刚刚又悄悄给她诊了脉,这姑娘的葵水居然还没来。 午膳顾雨龄与秦殊凰同坐一桌,有些紧张,尽管满桌都是她爱吃的菜,但顾雨龄仍然控制着自己只吃了几口。 顾雨龄的动作都被秦殊凰看在眼里,她有些不悦地放下筷箸,道:“既然已经决定到本宫身边做事,吃食上就不用忍着了,你的身体现在养还来得及,再耽搁下去,华佗都救不了了。” 顾雨龄惊讶地看向秦殊凰,“殿下都知道?” 秦殊凰瞥了她一眼,“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什么好吃的都想吃。” 顾雨龄赧然。 为了不让嫡母提前对她动心思,她努力克制住对美食的渴望,一顿只吃一丁点儿,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饿的又瘦又小,及笄了也没大姑娘的样子,导致到现在葵水还没来。 她以为这些事只要她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哪里晓得被长公主一眼看穿。 面前的各色美食香味浓郁,好些都是她以前就馋涎许久的。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控制力才忍住,现在长公主一说,让她所有的忍耐都破功了。 顾雨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既然被殿下看穿,臣女就不客气了。” 顿时,顾雨龄将看中的排骨、烤鸭、鹿肉等都夹进了碗里,吃的满嘴流油。 站在身后伺候自家小姐的桃花瞠目结舌,顿时都觉得没眼看。 章节目录 第20章:选大选小? 顾雨龄觉得她从小到大没有一顿饭是有现在这顿饭这么好吃的。 吃了满满一碗,还要再添的时候,秦殊凰按住了她的手腕,“好了,吃这些可以了,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突然一次吃太多,日后正常用膳就行。” 听到秦殊凰的话,顾雨龄突然觉得眼角酸酸的,自从姨娘走了,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 她忍着发红温热发红的眼眶,乖顺地点了点头,放下筷子,擦拭了嘴角,又变回了那个隐忍聪慧的少女。 用完饭,顾雨龄离开长公主府。 诗雨亲自送她,出府前,诗雨将一个包裹递给桃花,道:“三小姐,这是殿下给您的回礼。” 桃花看向顾雨龄,顾雨龄点点头,桃花这才接了包裹道了谢。 诗雨一直将顾雨龄送到顾家的马车上,看着马车离开才回公主府。 马车上,桃花将包裹递给自家小姐,“小姐,快看看殿下给你回了什么礼。” 顾雨龄没想到她还能收到长公主的回礼,她小心地打开包裹,里面却有两只锦盒,一大一小。 小的锦盒很精致,锦盒上面甚至还镶嵌了三颗小指头大的碧玺。 对比来看,大的锦盒就很普通,就是世家之间常用来赠礼的梨木锦盒。 一旁的桃花看到忍不住道:“小姐,这盒子好漂亮!” 顾雨龄点点头,表情却没怎么变,她小心打开小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只剔透的羊脂玉镯子,看着就不是凡品。 顾雨龄看了一眼后就将小锦盒盖了起来,转而打开那只大的锦盒。 大的锦盒打开,里面的东西就随意了很多。 里面有上好的燕窝、冬虫夏草、党参等补品,另有两瓶丸药,是宫中太医院出品的补气益血的成药。成药下面放着几张带有字迹的纸,展开看是滋补身体的药膳方子,需要用到的都是普通药材和食材,就算是顾雨龄拮据也能凑齐。 锦盒最角落还放着一只素色荷包,荷包打开,里面是五十两散碎的银子,有十两的银票,有一两半两的银角子,还有一串铜钱。 看到大锦盒里的这些东西,顾雨龄才真正动容。 长公主殿下是知道她的情况,知道这些才是她真正缺的,所以让人给她准备了这些。 大锦盒里的东西加起来也不敌装羊脂玉镯子的锦盒,更不用提羊脂玉镯子了,所以大锦盒才是真正给她的回礼,而那只小的锦盒怕是给她向嫡母嫡姐交差用的。 桃花也看出了这回礼的窍门,有些不舍道:“这么好的手镯,小姐要送给夫人和二小姐,可惜了。” 顾雨龄将两只锦盒都收好,重新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她眼神清亮坚定,“殿下给的东西我会好好守护,那只镯子,等下次见到殿下,我会亲手还给殿下。” 而顾夫人和顾雨菲根本就不配得到殿下的东西! 诗雨回到秦殊凰身边复命,“殿下,东西给三小姐了。” 秦殊凰颔首。 诗雨有点可惜,“那么好的镯子,殿下也没几只呢!” 要真落到了顾夫人手里,不是肉包子打狗? 秦殊凰却没什么不舍,那只镯子是她给顾雨龄的一道考题,就看顾雨龄会怎么作答了。 若是一只镯子真的能给她换回一个人才,那不比戴在她手腕上强吗! 诗雨略带着抱怨的话说完没一会儿,瑞禾就匆匆进来禀报,“殿下,开始了。” 秦殊凰嘴角微勾,眼神却冰冷,“这么好的戏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半个时辰后,秦殊凰坐在怀乡阁的二楼雅间,对面是京中很火的酒楼飘香居,诗兰诗雨在旁伺候,玄苍抱剑站在不远处,雅间门口有两位亲兵把守。 除了权贵,京中的普通老百姓都不知道宾客盈门的飘香居其实是秦殊凰陪嫁的产业之一。 后被顾夫人私下侵占,现在又被秦殊凰卖给了秦威的亲眷。 怀乡阁的这间雅间位置绝佳,透过半开的窗户就能将飘香居发生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一位蓝色锦衣的公子哥带着家丁护卫冲进了飘香居,直奔飘香居的二楼雅间。 掌柜看到了来人,骇了一跳,忙给旁边的一名店小二使眼色,这名店小二机灵,飞奔出了飘香居,朝着顾府的方向跑去。 掌柜的带着两名伙计去雅间查看情况。 飘香居最好的天字号雅间里有美酒佳肴,有男人吹牛打屁的声音,有女人的娇笑声。 醉生梦死时,突然雅间的门被人用力踹开,随后挤进来一蓝色锦衣的公子哥,公子哥身后带着七八名五大三粗的家丁护卫。 正被顾鸿枫搂在怀中的姑娘见到蓝色锦衣的公子哥惊地嘴巴忍不住微张,下意识往身后的顾鸿枫怀里躲,这女子并非良家子,而是近日摘花楼推出的头牌清倌花魁。 蓝色锦衣公子哥见自己看中的女人果真在别的男人怀里,怒意勃发,额头青筋暴起,喝道:“敢沾小爷的女人,给我打!” 七八个家丁冲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将顾鸿枫和他的几名狐朋狗友痛殴。 一时间,雅间里鸡飞狗跳。 顾鸿枫身边的小厮反应也快,忙保护主子,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顾鸿枫就挨了好几拳,一只眼睛被打的青乌,他怒吼道:“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敢打老子!” 蓝色锦衣公子哥将那女子拽出来,嗤笑着盯着顾鸿枫,“你是谁?天王老子小爷也打!” 顾鸿枫平日里横惯了,平时只有他欺负别人的哪里被别人欺负过,何况还是在自己家的酒楼。 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就遇到个这么嚣张的,顿时气疯了。 他扯着嗓子道:“告诉你,老子的嫂子是长公主!” 顾鸿枫趾高气昂的说出这句话,要是平时,这些人怕是要跪在他的脚边求饶命了。 可对面的蓝色锦衣公子哥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嘴角的讽意更重了,“长公主?你能请来长公主身边的护卫作证吗?” 顾鸿枫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可想到秦殊凰与圣上是亲姐弟,难道大武还有人能比皇上和长公主还大嘛!想到这里,顾鸿枫觉得自己又行了! 章节目录 第21章:废了他 护卫还用他去请?这酒楼就是公主殿下的,现在归他们顾家! 想到这里,顾鸿枫立马扯着脖子喊掌柜,“老钱!老钱!你死哪儿去了!你家少爷被人欺负了!” 带着伙计被围观人群挤在外面的钱掌柜听到这声音,顿时觉得额头冒汗,忙答应道:“二少爷,二少爷,老奴在呢!”说着立马招呼强壮的酒楼伙计把人群挤开。 钱掌柜带着人到了顾鸿枫身边,瞧见顾鸿枫鼻青脸肿的模样,忙亲自把顾鸿枫扶起来,酒楼伙计们拱卫在顾鸿枫周围,顿时,两边人马就势均力敌了。 钱掌柜上前一步,冷声道:“这位少爷不问青红皂白闯进我们酒楼闹事,而且当众打人,这是不想让我们酒楼做生意了。飘香居是长公主殿下的产业,这位少爷既然这般嚣张,便与在下去一趟官府吧!” 这位钱掌柜实际上是顾夫人名下的下人,根本与秦殊凰没有一文钱关系,飘香居只要遇到麻烦,钱掌柜就报秦殊凰的名字,但凡有好事,绝对没秦殊凰的份儿,赚的银子也都进了顾夫人的口袋。 如今遇到这种事,自然是报秦殊凰的名头。 顾鸿枫这个纨绔,平日里闹出的事不少,还经常喜欢带狐朋狗友来飘香居白吃白喝,在飘香居惹出的麻烦自然也不会少。 钱掌柜平时都是这么摆平的,只要秦殊凰的名字一出,闹事的人不但当场气焰会被掐断,过个半日一日的还会上门道歉,赔上大笔银钱。 说完这席话,钱掌柜用那双三角眼睥睨着对面蓝色锦衣公子哥,等着看这公子哥脸上精彩的表情。 等了片刻,这公子哥不但脸上的表情没变,反而讽刺意味更重。 他手一挥,道:“给我继续打,连这个掌柜一起打,出了什么事,小爷我负责!” 他带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哪里是那些半吊子的伙计和家丁能比的。 被蓝色锦衣公子哥拽回来的美貌女子眼睛转了转,悄悄往后缩了缩身子。 霎时间,雅间里又是一阵求饶怒骂和尖叫声。 这下不单单是顾鸿枫,钱掌柜也被打鼻青脸肿,酒楼里的伙计们更是被打的爬都爬不起来。 顾鸿枫吐了口血沫,怒道:“你有本事打死老子,在长公主的地盘上杀了我,你全家死了都不够赔的!” 蓝色锦衣公子哥蹲下身,居高临下看着顾鸿枫,伸手拍了拍顾鸿枫的脸颊,而后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份合约拍在了顾鸿枫的脸上,讽笑着道:“长公主的地盘?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我夏家的酒楼!是长公主的人亲自卖给我们夏家的!” 夏家? 顾鸿枫和钱掌柜这才知道面前这位公子哥的身份。 钱掌柜心里咯噔一下,夏姓不是大姓,整个京城有名的夏家只有一家,就是益诚伯府夏家。 是摄政王秦威的岳家! 秦威很看重岳家,尤其看重岳家的小舅子夏学坤,夏学坤与摄政王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如今夏学坤是摄政王秦威的左右手。 夏家跻身在京城一流勋贵之中,夏学坤又得摄政王重用,家族前景不知比顾家要好多少! 夏家其他子孙还算低调,只夏学坤的嫡幼子夏申宇是在老家长大,今年年初才被接到京中,进京前已经长成了纨绔,进京后也没收敛,前段日子看中了摘花楼的清倌,这才与顾鸿枫打起了擂台。 夏家自从夏申宇出生就已经显贵无比,顾家却是在秦殊凰下嫁后才慢慢在京城显露的,底蕴不能比,夏申宇自然比顾鸿枫还要嚣张高傲。 钱掌柜当即脸色一变,率先捡起被夏申宇拍在顾鸿枫脸上的那张契书,仔细查看。 这一看,他手情不自禁抖了起来。 契书上盖的章的确是夏家的,而旁边的章是长公主的私章!没有假! 可这酒楼不是已经是夫人的吗?怎么会被长公主卖给了夏家?这是怎么回事? 钱掌柜心瞬间下沉,百般念头涌上来,奈何此时却不能第一时间去告诉夫人这件事。 顾鸿枫这个纨绔虽然有听说过夏家的名头,但几顿酒也就忘了个干净,他只觉得熟悉,却不知道京城夏家是何等身份。 他只知道他那个尊贵的长公主嫂子就像是他大哥身边的一条狗,但凭他大哥呼来喝去,任由他们顾家扯来遮风挡雨,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长公主也绝对会保着他。 顾鸿枫无知无畏,被夏申宇的护卫按着,还嚣张的朝着夏申宇吐了口唾沫,“什么夏家,不配给老子提鞋,你有本事别落到老子手里,否则就等着你家人给你收尸吧!” 钱掌柜想拉住顾鸿枫,奈何他现在也被人束缚着,根本就动不了,朝着顾鸿枫使眼色,顾鸿枫就和没看见一眼。 夏申宇火气彻底被顾鸿枫激了出来,冷笑连连,他看向身后摘花楼的清倌,清倌骇了一跳,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夏申宇道:“黛儿,你和小爷说实话,他有没有碰你?” 叫黛儿的清倌憋着的眼泪立马从两颊落了下来,看着夏申宇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夏申宇火气一下子窜到头顶,他看中的清倌,他还没下手呢就被这小子抢先了,能不气? “来人,给小爷废了他的子孙根!” 护卫们一哄而上压住顾鸿枫。 这下钱掌柜吓的都快尿裤子上了,他连忙朝着夏申宇磕头求道:“夏少爷,您不能这样,饶了我们少爷吧!” 顾鸿枫没想到这群人真敢这么做,眼见他双腿被人分开,闪着光的长剑就要朝他的重点部位刺去,他吓的大叫,“我没碰黛儿!我没有!” 可黛儿一直在旁边伤心的抹泪,谁又会相信顾鸿枫的话。 顾雨龄刚回顾府,顾夫人正在盘问她,饶是被顾夫人辱骂逼问,顾雨龄也并未将秦殊凰给的东西交出去交差。 就在顾夫人要罚顾雨龄的时候,钱掌柜派到顾府报信的人到了。 顾夫人下意识就想让人去秦殊凰院子里要些亲卫带去,旁边丫鬟低声提醒长公主不在府上,侍女亲卫都带走了。 顾夫人气地咒骂两声,只能亲自带着家丁护卫赶去飘香居。 飘香居人满为患,顾夫人匆匆赶到时,恰好看到小儿子被人断掉男人的尊严! 顾夫人目眦欲裂…… 章节目录 第22章:大快人心 顾鸿枫一声惨叫,瞬间裆下血肉模糊。 顾夫人带着人恰好到雅间门外看到这一幕,吓的眼前一黑,要不是身边丫鬟反应快扶了一把,她怕是要当场昏死过去。 坐在对面怀乡阁二楼雅间的秦殊凰看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她神色淡淡,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秦殊凰宽袖下的手却情不自禁地紧攥起来。 前世皇弟失势后,顾家明面上已经投靠平王一系。 顾家在京中的地位与夏家一般无二。 顾鸿枫同样因为女人与夏家夏申宇斗了起来。 最后谁也没讨到好,顾鸿枫被顾鸿朝带回府教训,夏申宇也被夏学坤带回了伯爵府。 顾鸿枫没在夏申宇手中讨到好,回来又被顾鸿朝训斥了一番,心中憋着气,恰好遇到去大厨房给她提食盒的诗雨,把顾鸿朝骂他的气撒到了诗雨身上,糟蹋了诗雨。 秦殊凰得知后气极,去找顾夫人理论。 皇弟失势,没了皇弟,她这个长公主就更什么都不是了,平王是贤太妃所出,自幼他们关系就不好,在顾家,顾鸿朝才是最大的,顾家一家不用再依仗她这个长公主,并且还隐隐嫌弃她拖后腿。 顾夫人不但不理会秦殊凰的申讨和质问,反而还让秦殊凰将诗雨给顾鸿枫当通房丫头。 秦殊凰回了句“休想”,气冲冲回了自己院子,准备安抚诗雨时,院子里的丫鬟匆匆来报,诗雨被顾鸿枫的人带走了。 还不等她去救诗雨,顾鸿枫院子里已经传出诗雨为了不再受辱,咬舌自尽…… 她伤心不已,这个时候顾鸿朝为了不让她闹,竟然叫人封锁她的院子,让她闭门思过! 诗雨没了,顾鸿枫尝了诗雨的味道,顿觉上瘾,便想尝尝秦殊凰身边其他大侍女的味道。 晚上顾鸿枫偷偷潜入秦殊凰的院子,她早前身边的亲卫早就被顾鸿朝以各种理由驱逐解散调走,玄苍更是被废了一条腿扔出了顾府。 没了亲卫保护,顾鸿枫成功潜入秦殊凰的院子。 他本想对秦殊凰的其他大侍女下手,可恰好看到秦殊凰换衣裳。 狗胆包天的顾鸿枫竟要垂涎秦殊凰。 正当他摸进秦殊凰的房间欲行不轨时,被暗处发现的诗兰拉住。 诗兰看出了顾鸿枫的目的。 威逼恐吓之下劝走了顾鸿枫,为了保护秦殊凰,她以身代之,让顾鸿枫得了手。 三个月后,诗兰发现自己居然怀上了顾鸿枫的孩子! 她给秦殊凰留下了一封绝笔信,带着肚子里的脏污血脉,服下了剧毒,香消玉殒…… 如今那个祸根被清干净了! 诗雨诗兰再也不用受前世的罪。 秦殊凰忍不住看了身边的两名大侍女一眼。 此时诗雨惊讶眼睛瞪大,嘴巴张开,她没想到对面会发生这样的事,反应过来后连忙用手挡住眼睛,可挡住眼睛的手却情不自禁分开了两条缝,该看的不该看的,诗雨全看到了。 诗兰要镇定的多,她脸色沉沉,低声叫好,“活该!顾鸿枫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断了祸根也好!” 顾鸿枫借着长公主的名头在外横行无忌,欺男霸女的事这三年来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就算是她们几个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在外院办事的时候也被二少爷调戏过,若不是怕殿下知道了生气,她们早就向殿下告状了。 如今二少爷得了这个结果,诗兰觉得大快人心!心里一直埋藏的那股郁气好似这一刻也吐了出来。 玄苍抱剑站在不远处,他幽深的目光不时落在秦殊凰脸上,秦殊凰的情绪虽然没有外露,但眼底的汹涌黯然都被玄苍看在眼里。 他顿觉心疼无比,落在对面顾鸿枫身上的目光更像是刀子一样,恨不得剜了顾鸿枫。 秋日蟹肥,怀乡阁近日推出了蟹宴,生意很好。 可玄苍为了不让别人打扰秦殊凰,让人将怀乡阁二楼雅间的客人都清走了。 他发现秦殊凰伤怀,对着门外的亲卫做了个手势,亲卫点点头,小跑着去厨房交代刘御厨的师傅做什么菜。 顾夫人在护卫保护下踉跄到了顾鸿枫身边。 这会儿,顾鸿枫已经痛的晕死过去。 她又气又怒的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身边丫鬟正要走,却被顾夫人一把拉住,“拿着长公主的兑牌去请太医!” “是,夫人!” 让人将顾鸿枫抬走,顾夫人起身看向旁边夏申宇,惊怒道:“你竟敢伤我儿!” 夏申宇根本就不怕顾夫人,这种夫人他见的多了。 “这里是我夏家的地盘,顾二抢小爷的女人,就要有被小爷打的觉悟,打死了也是顾二自找的,活该!” 顾夫人在顾府整日里用亲情绑架秦殊凰,自觉将秦殊凰一个长公主都能玩弄在鼓掌之间,猛然遇到个夏申宇这样软硬不吃的二世祖,顿时被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听到夏申宇居然说这里是夏家的地盘,顾夫人立马就要骂回去,不等她说话,旁边钱掌柜拽住了自家夫人的衣袖。 “夫人夫人,您看看这个。” 钱掌柜唯唯诺诺将之前夏申宇拍到顾鸿枫脸上的契书递给顾夫人。 顾夫人扫了一眼之后,脸色瞬间铁青。 这番变故彻底将顾夫人要出口的话堵死在嘴巴里。 夏申宇见了哈哈大笑,他嚣张道:“来人,给小爷将这帮人扫地出门,我们夏家的地盘不欢迎顾家的任何人!” 钱掌柜这边能叫人,夏申宇这边的人也不傻,在顾夫人带着人赶到时,夏家的增援也到了。 夏家来的护卫家丁比顾家的还要多。 再加上那封契书,顾家有理也变没理,没多久就被夏家人轰出了飘香居,钱掌柜和伙计们都不例外。 要不是顾夫人带来的人及时护住了昏迷的顾鸿枫,怕是顾鸿枫都被抬着从飘香居的大门扔了出去。 顾家人被人撵到酒楼外,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不等顾夫人想到有什么对策,身边的心腹嬷嬷突然低声在她耳边道:“夫人,不好了,刚得到的消息,夏家人占了我们的庄子、田地和另外几家铺子!” 章节目录 第23章:被美食治愈 什么?! 顾夫人本就难看的脸色多了一丝慌乱和狰狞。 身边都是围观的人,怕是这件事用不了一天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顾夫人狠狠瞪了眼站在飘香居门口的夏申宇,随后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将受伤的顾鸿枫带走。 夏申宇看着灰溜溜逃离的顾夫人,低声嘲讽道:“如果不是长公主,你们顾家也能抖得起来?哼,等我阿姐在宫中得了手,长公主也就是个屁!” 夏申宇的这句话只被小心跟在他身后的清倌黛儿听到了,黛儿微垂的眼睛闪了闪。 秦殊凰将这出好戏看了个全须全尾,但看完后,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多上一丝一毫。 前世诗兰诗雨的枉死不断在她脑中回放,让她的情绪不能一下子从痛苦的回忆中剥离出来。 忽而,一股熟悉的清新果香萦绕在她鼻尖。 低头一看,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一盏“乳糖真雪”,最这是今儿怀乡阁给雅间特供的甜品,殿下自从出宫后就没吃过这个了,快尝尝。” 什么雅间特供,整个怀乡阁只秦殊凰所在的这间雅间有人,其他客人早就被掌柜客气的请出去了。 这盏“乳糖真雪”就是为了秦殊凰特制的。 秦殊凰视线情不自禁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玄苍正抱剑靠着墙壁,好似面前她最爱的点心真的与他无关似的。 饶是生活在宫里,夏日冰也难得,要将冬日里的冰保存到夏日再用,花费很大,尤其如今已经是初秋了,天气转凉,哪里会有几家酒楼给客人提供免费的冰饮,而且还是她最爱的石榴汁味道。 秦殊凰刚刚压抑的心情瞬间被面前这天天的奶香味道治愈了。 乳糖真雪她只吃了半盏,诗兰诗雨就不让她吃了,毕竟是冰的,这天又不热,吃多了伤身体。 吃完后,掌柜的亲自带着小二上菜。 虽然与之前在顾府吃到的菜色完全不同,可依然每一样都是秦殊凰爱吃的。 她舌尖敏感,一尝这菜的口味就知道做菜的师傅与上次吃的是一个。 她让诗兰诗雨也吃,玄苍自然也不例外,不但如此,秦殊凰还给在长公主府的瑞禾瑞苗卢舟都打包了菜肴。 许是美食真的能抚慰人的情绪,回去时,在马车里听着玄苍骑着的马匹踏在石砖上的马蹄声,秦殊凰竟然觉得心情比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顾夫人带着受伤昏迷的顾鸿枫和护卫回到了顾府,先请来的大夫已经等着了,太医院的太医也马上就到。 顾夫人立马让大夫给小儿子查看伤势。 没一会儿,须发皆白的老大夫从顾鸿枫的房间里出来后对着顾夫人摇摇头,“夫人,老朽医术不精,对令公子的伤势无能为力。” 要不是这个时候请的太医正好赶来,顾夫人定要把这老大夫骂个狗血淋头。 老大夫被赶走,太医被请了进去。 约莫两刻钟,太医从房间内走出。 顾夫人立马迎上去,“太医,我儿如何?” 这位太医是太医院的外伤圣手,闻言直言道:“顾二少性命保住了,但日后怕是不能人道,老夫这就给顾二少爷开方子。” 太医的话说完,顾夫人蹬蹬往后退了两步,满眼不敢置信。 太医见此,摇摇头,走到一边开始写药方。 不多时,顾夫人不罢休的继续追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鸿枫还未成家呢!” 太医拧眉,“暂时没有别的法子,就算要用别的办法,也要让二少爷先将伤患处恢复七八成再看。” 其实哪里还有什么办法,那话儿已经被砸个稀巴烂了,这些话也就只能暂时安慰安慰顾夫人罢了。 太医留下方子带着药童离开。 顾夫人呆呆坐在花厅,幺子的遭遇让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旁边贴身丫鬟轻唤两声,顾夫人才回神。 “夫人,钱掌柜和葛嬷嬷来了。” 顾夫人厉色看向不远处的钱掌柜和葛嬷嬷,“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鸿枫在飘香居吃饭会被夏家的人找上门殴打!成了这个结果! 钱掌柜也云山雾罩,只能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顾夫人。 听到儿子是为了摘花楼的一个清倌与夏家的少爷起的冲突,她看向不远处顾鸿枫的常随,“可有这事!” 到了这个时候,常随当然也不敢隐瞒,“回……回夫人,确有其事,少爷最近都在花银子捧摘花楼的黛儿……” 顾夫人噬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葛嬷嬷身上,葛嬷嬷是顾夫人的心腹嬷嬷。 “庄子、其他铺子和田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嬷嬷压根就不敢看自家主子,将调查到的事如实说出,“长公主殿下的人将那些庄子、铺子、田产都卖给了夏家……” 葛嬷嬷话才说完,顾夫人就将身边的茶盏扫落在地上。 茶盏里有刚沏好的茶水,滚烫一片,一大半都溅在钱掌柜和葛嬷嬷身上,两人忍着痛,动都不敢动一下。 虽然这些产业私底下都到了顾夫人等人的手里,可明面上却还都是秦殊凰的。 现在秦殊凰将产业卖给了别人,顾夫人根本就没有理由将这些产业要回来,而且秦殊凰卖的还是夏家。 夏家是摄政王秦威的岳家,别说摄政王了,就算夏家也是他们顾家目前惹不起的。 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认栽。 过了好一会儿,葛嬷嬷大着胆子问:“夫人,夏家欺人太甚,今年马上就要到秋收的季节了,这般我们顾府可是少了好大一笔进项,难道就算了?” 顾夫人听了葛嬷嬷的话冷笑一声,“不算了,你去夏家讨个说法?带着人端了夏家给二少爷报仇?” 葛嬷嬷缩了缩脖子,“老奴不敢……不然,将事情告诉长公主?” 顾夫人都要气笑了,秦殊凰的人做的秦殊凰会不知道?怕就是她指使的! 真是个蠢货! 她眼神阴冷,她怀疑鸿枫成了这样,其中也有秦殊凰的手笔,只是她现在还查不出证据! 这边事情还没完,顾府的管家匆匆进来,一副有事禀报的模样。 顾夫人揉着额头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管家涩着脸,“夫……夫人,公中账上没银子了……” 章节目录 第24章:顾隆的算计 没银子?怎么可能! 上个月盘账的时候,她特意留了五千两在公中账上,往常顾府一个月开销也就两千两,就算是靡费些,也够顾府两个月的花用。 两个月过后,秋粮上来,还有铺子庄子田产,少说能收四千两。 怎么现在半个月不到,五千两就没了? 就算是巨贾之家也没花费的这般快的! 顾夫人本就又气又怒,听了顾府管家的这句话,更是怒极,“公中的银子呢!” 管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回夫人,老奴也不知晓,老奴方才去账房支取银子采买马匹这才知道……” “将账房的人都给我押来!账册也一同带来!”顾夫人厉声道。 管家立马应下,慌慌张张带着护卫去账房拿人。 没一会儿,账房的两名账房先生被护卫押到了顾夫人面前。 顾夫人一看,眉心紧拧,“毛管事呢?” 两名账房先生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其中一人低声道:“回夫人,毛管事前两日就不在府上了,说是老家老母重病,告了假回乡探望老母了。” 顾夫人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几上,毛管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告假,账房的事若是与他无关就见鬼了! “账册拿来!” 旁边丫鬟立马将账房先生带来的账册呈给了顾夫人。 顾夫人翻开账册看完气的手忍不住发抖。 这个月才过了一半还不到,顾老爷顾隆居然就花了八百两!这其中有六百两被他拿去买文玩字画送给上司同僚了! 顾隆所在的衙门压根就是个闲散衙门,上衙的都是散官,一年不去点卯都行,他却在这些人身上花银子! 顾鸿朝花的并不比他爹少,月初就支走了一千两。 顾夫人深吸了口气,问:“鸿朝这一千两是做什么了?” 账房趴在地上瓮声瓮气的小声道:“听……听说大少爷这银子是给白姑娘买首饰了……月初,白姑娘那添了一箱子新衣裳和好几套贵重首饰。” 听了这话,顾夫人险些一口老血被气的吐出来,买衣裳首饰花了一千两!这还是一个月的! 怪不得她每次见白聆歌,白聆歌都没有穿过同样的衣裳。 就算是她自己亦或是顾雨菲,甚至是长公主,也不过每年换季的时候添几套新衣,这样一年一大家子在衣裳上的花费也不过一千两。 白聆歌倒好,一个人一个月比一大家子花的都多! 以前顾府银子宽裕的时候,顾夫人虽然也有不满,但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公账上没了银子,又是在突然失了这么多产业的情况下,顿时觉得肉疼不已。 毛管事虽有贪墨,但账目做的很细,顾夫人这种能力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的。 “公账上不是还剩下三千两,哪里去了?”顾夫人怒喝。 两名账房先生低着头,还是很快将真相说了出来,他们也是在毛管事走后才得知的,三千两,想瞒也瞒不住。 “是被公主殿下支……支走了……” 顾夫人听到“公主殿下”这几个字,瞬间将账册摔在地上。 她起身叉腰气的在花厅里走来走去,“你们都是废物吗!三千两,公主殿下想支走就支走?都没人来告诉我一声?” 账房先生委屈道:“回夫人,小的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日,公主殿下的大侍女带着凶神恶煞的亲卫来直接将毛管事请走了,毛管事告假后,小的们清账才发现这件事……” 虽然大少爷平日里不亲近长公主殿下,但长公主毕竟是长公主,身份尊贵,与老爷大少爷一样都是顾府里的主子,夫人从没有说过不让长公主支取银两,他们即便是发现了,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直到今日被管家带人押到夫人面前。 顾夫人听了越发的生气。 一屋子的下人安静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时候顾夫人身边的丫鬟快步走到葛嬷嬷身边,低声道:“二小姐要吃怀乡阁的席面,今日怀乡阁的席面涨价了,要二十两银子一桌,账房支不出银子,二小姐的贴身嬷嬷让问问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丫鬟压着声音对葛嬷嬷说的,顾夫人也听到了。 本就气的不轻,顾雨菲还要花二十两吃酒楼的席面! 饶是平日里疼爱女儿的顾夫人也忍不住骂道:“她哥都伤成这样了,她还有心思吃席面!让人把雨菲叫来伺候他哥哥吃药!” 葛嬷嬷忙蹲身行礼“哎”了一声,而后驱着丫鬟出去说话。 花厅里的低气压持续了快两刻钟,顾夫人才按着额头吩咐身边的贴身丫鬟,“去我房里取一千两给顾管家,暂时支应着府里开支。” 丫鬟快步去了。 顾夫人肃着脸看向管家,“老顾,你每隔一日来向我汇报府中花用,这个府里,除了我,其他不论是谁,都不允许私自支取公账上的银两!” 管家连忙拱手应是。 以前有秦殊凰的那些产业,顾夫人每月都有不少的进账,这几年来,她攒了不少体己,现在这些产业突然都没了,让她拿出一千两,她都肉疼不已。 今天不管是失了产业还是顾鸿枫的伤都对顾夫人的刺激不小,原本她再不喜秦殊凰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今天她却绷不住,每一个表情动作都充满了对秦殊凰的不满。 越想越不甘心,可偏偏秦殊凰此时却不在顾府,让她连当面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秦殊凰住的院子和放在顾家库房里那些昂贵值钱的嫁妆,顾夫人贪从心起,既然秦殊凰敢随意拿了顾家公账上的银子,那她就占了她院子里的好东西和嫁妆,等秦殊凰回来,看到空空如也的院子定然气疯! 一想到这,顾夫人心中就升起一丝爽意。 她吩咐身边的葛嬷嬷。 葛嬷嬷本就是顾夫人身边的一条“狗”,自是顾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葛嬷嬷听了顾夫人的话,招集了丫鬟婆子准备跟在顾夫人身后去秦殊凰的院子。 一行人还没出门,顾隆回来了。 顾隆刚去看了顾鸿枫,见到顾夫人这模样,脸色更不好看,“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顾夫人见到顾老爷脸色难看,头脑这才冷静不少。 顾隆看了顾夫人身后的下人们一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若是再撺掇夫人,明日就将你们发卖出府!” 葛嬷嬷看了顾夫人一眼,见顾夫人什么都没说,立马将集结的丫鬟婆子遣散。 顾隆看向顾夫人,“你跟我进来!” 饶是顾夫人之前抱怨顾隆每月花费了那么多银子,当着顾隆的面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顾隆已经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 今天夏家的纨绔将自家儿子废了的事已经传到了他所在的衙门。 他那衙门本就清闲,这件事当然就成了衙门里的谈资,他是黑着脸从衙门里出来的。 进了房间,顾夫人哭着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和顾隆说了一遍。 顾隆黑着脸,“你刚才要去做什么,抄了长公主的院子?再给长公主递把刀,将我们顾家所有人都拖下水?” 哭诉的顾夫人顿时噎住了,她瞪大眼睛看向丈夫,“有鸿朝在,她敢!” “她敢不敢的,你不是已经体会到了吗?”顾隆眼睛微眯。 顾夫人这下说不出话了。 片刻后才斟酌道:“长公主现在只想要鸿朝,想弃了我们顾家?” 以前,顾隆是这么觉得的,可现在他也不确定了。 他那大儿子真的能绊住长公主吗? 顾夫人有些怕了,“老爷,那我们怎么办?” 顾隆捻着手指,“本来这件事我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但今日发生了这些,就提前告诉你,前些日子,我与柳将军攀上了关系。” 摄政王秦威除了看中岳家诚意伯府夏家,手下还有最信任的两员大将,一文一武,武将就是顾隆口中的这位柳将军。文臣姓罗,叫罗楚,罗楚并未在朝中担任任何官职,只是秦威的幕僚,平日里深居简出,都鲜少有人知道罗楚的长相。 顾夫人吃惊,她还以为顾隆每月花那么多银子打了水漂,没想到真的有用。 可转瞬,她拧眉,自己丈夫明显是想借柳将军攀附摄政王。 她道:“夏家是摄政王的岳家,老爷当真不在乎鸿枫?鸿枫虽然没什么用,但可是我和老爷的亲骨肉!你这个做爹的不给他报仇,谁还会给他报仇!” 顾隆安抚地拍了拍顾夫人的手,“鸿枫的仇自然要报,我们的仇家是夏家,又不是摄政王,谁说摄政王就会一直倚重夏家?” 到此,顾夫人才明白丈夫的意思。 当今圣上已经弱冠之龄,却还没有亲政,一直被摄政王压着。 若是摄政王有还政的想法,早在皇上十八岁的时候就要陆续移交手中权力,可摄政王秦威不但没这么做,反而拖到了皇上二十岁还牢牢握着摄政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果皇上彻底成为摄政王的傀儡,秦殊凰这个长公主更是什么都不是。 为了顾家以后的路,自然要靠着摄政王。 顾隆看出了妻子对长公主的不屑和不满,提醒道:“但事情没定下来之前,我们顾家还是要靠着长公主!所以你就算忍也要忍住!等鸿枫身体好些了,你让人看着他,不要让他出门惹事。” “另外,鸿朝那不能再这么随着他了,他既有才有谋,不过是缺个机会而已,让他与长公主道歉,与长公主圆房,只要长公主有了他的孩子,他就能蒙阴入朝成为四品官。长公主心气若是不顺,就舍了白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等鸿朝有了官身,再纳白姑娘作为二房便是。” 章节目录 第25章:王爷真舍得 顾夫人低头思索片刻,为难道:“老爷,你也知道鸿朝那脾气,若是他不愿意,如何是好。” 顾隆冷哼了一声,“不愿意?他弟弟都成这样了,他难道想拉着顾家一大家子跟着他陪葬?不愿意也得愿意!” 顾夫人见夫君已经下了决心,也硬下心肠。 秦殊凰一直让人注意着顾家的动向,等她回到长公主府,就收到了顾家那边的消息。 没想到受了如此打击的顾夫人居然没有失去理智。 汇报的人道:“原本顾夫人要查抄了殿下的院子泄愤,但顾老爷回来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散了。” 那应该是被顾隆按住了。 顾隆真是顾家的一只老狐狸! 秦殊凰回到长公主府才坐下,诗兰就脚步匆匆的进来。 秦殊凰扫了诗兰一眼就知道她有事,“怎么了?” 诗兰脸色有些难看,“殿下,长公主府后门,有一位女子跪在门口,说是想求见殿下,有要事告知。” 秦殊凰皱了皱眉,女子? “若是无相干的人劝走便是,好言不听,去告知府衙,让他们派衙役来将人带走。” “殿下,那女子也算不得不认识,正是今日顾鸿枫和夏申宇抢夺的清倌……” 秦殊凰脸色顿时微沉。 想了片刻,她道:“让亲卫悄悄带进来吧,本宫看她要说什么。” 诗兰颔首,转身去办事。 黛儿换下了身上清倌常穿的清丽却华贵的衣裙,卸下首饰,只着一身普通百姓家姑娘才会穿的粗布衣衫,用蓝色的头巾将一头乌发包裹起来。 她跪在长公主府后门。 方才她见到已经有婆子进去禀报,还有位长相秀丽的姑娘站在长廊处远远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长公主府后门本就人少,现在又是夜色将起的时候,就显得更安静了。 黛儿突然朝着墙头处看了一眼,那里坐了个侍卫打扮的男人。 男人朝着黛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 趁着没人,黛儿朝着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手势。 而后黛儿用唇语对男人道:你确定这么做有用?长公主殿下会见我? 男人先耸耸肩膀,用唇语回:是王爷吩咐的,你照做就是! 黛儿肩膀垮了一瞬,又恢复成了跪在长公主府后门的清倌。 男人从墙头跳下,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的感叹道:“王爷还真是舍得,为了公主殿下,连王府多年培养的暗探首领都舍得暴露。” 得,主子愿意就行,他还是先去给主子复命吧。 黛儿还以为这一遭是白来了,没想到不到一刻钟,长公主殿下竟然真的要见她了! 外面天色已经漆黑,长公主府的书房里却明亮,光线落在跪在秦殊凰面前的黛儿身上,将她周身的一切照的纤毫毕现。 秦殊凰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女子。 这个叫黛儿的摘花楼清倌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女儿家最好的年华。 身上自带一种清冷超脱世俗的气质,卸去了脂粉,倒是显得没那么柔弱可怜,反而微微上扬的眉尾多了一丝英气。 在怀乡阁的时候,秦殊凰隔着一条街道看过黛儿,那时,满脸脂粉的黛儿给她的感觉并不是这样。 秦殊凰目光疏离的看向黛儿,“你求见本宫有何事?” 黛儿垂着头,显得规规矩矩,“民女名叫黛儿,是摘花楼的清倌,今日在飘香居听到一句话,想来提醒长公主殿下。” 秦殊凰顿时眉头微拧,她朝着诗兰看了一眼。 诗兰暗暗点头,遣散了书房里的普通丫鬟,而后又亲自将玄苍统领请过来守在秦殊凰的书房门口。 诗兰见玄苍冷着一张脸快步进了书房复命。 黛儿似乎也察觉了秦殊凰的用途,她默默等着书房里的无关人等退下。 “不相干的人都退下了,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黛儿垂首将夏申宇低声说的那句话告诉了秦殊凰。 秦殊凰听后情不自禁放在膝头的手用力一攥,力气大到指甲都戳进了手心,留下深深的掐痕。 垂首的黛儿虽然没敢看秦殊凰的脸,却注意到了秦殊凰手上的动作。 秦殊凰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多变化,脑子里却一团乱。 许多记忆一下子涌入,让她瞬间有些头疼欲裂。 夏申宇的姐姐名叫夏茜薇,是前世皇弟的皇后。 她虽出自夏家,但皇弟一直很喜欢和信重她,谁知她才是背叛皇弟最多的人。 如果不是她,皇弟不会失了最后的权力,沦为秦威的傀儡,最后殉国惨死。 可皇弟大婚的遴选明明一个月后才开始,为什么夏申宇说他的姐姐已经在宫中了? 前世,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都在顾鸿朝一个人身上,全力为顾鸿朝和顾家争取利益、扶持顾家,所以对宫中和皇弟身边的事并无多少了解,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暗中的算计! 秦殊凰强迫自己从无数的惊怕中抽回神,她目光锐利的看向跪在面前的黛儿。 “你为何会找上本宫?将这些告诉本宫,你又有何目的?” 天下哪里有什么掉馅饼的好事,经历了前世,秦殊凰压根不相信什么运气。 黛儿立马以头抢地,而后紧张的道:“回殿下的话,民女确实有所求,民女想请殿下赎出民女,民女不想死在青楼里。” “你左右逢源,有顾鸿枫又有夏申宇,他们想为你赎身,这点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你为何不求他们?”秦殊凰犀利的问。 黛儿眼泪落到地砖上,洇湿了一小块,摇摇头,“殿下,他们所求,民女不想给,他们是男人,民女不想入府做个玩物。” “可他们能给你锦衣玉食,这些本宫可给不了。” “民女不求施舍的锦衣玉食,求殿下成全。” 陪在一旁的诗雨都有些动容了,想张口为黛儿说话,可最后还是忍住了。 秦殊凰盯着黛儿,片刻后,才松口,“好,本宫答应你,只是赎身后,你会如何,本宫不会再管。” 黛儿听后喜极而泣,“这样就够了,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秦殊凰挥手,对身边诗兰道:“送她出府。” 诗兰走过去,扶起黛儿,送她出门。 诗兰亲自将黛儿送到外院,随后派遣两名婆子将黛儿送出府,并吩咐给了黛儿十两银子。 一刻钟后,婆子过来复命。 站在暗处的诗兰问:“怎么样?” 婆子恭敬回答:“回兰姑娘,听您的话,我装作不小心伸腿绊了下黛儿姑娘,黛儿姑娘装作不经意让开了。” 诗兰眼睛微眯,果然殿下说的没错,这个黛儿有问题,谁家青楼里的清倌人是有功夫在身的。 章节目录 第26章:他只配在暗中默默守护公主 诗兰回来和秦殊凰耳语了几句。 秦殊凰脸色却没太多变化,只道了句“知道了”。 诗兰眉头皱地紧紧的,“殿下,万一那黛儿有别的目的怎么办?” 秦殊凰已经镇定下来,“那我们就当白花了这笔赎身银子便是,那黛儿从摘花楼出来后,派个人盯着,本宫明日就进宫瞧瞧,左右我们并无多少损失。” 诗兰想想也是,忙答应下来。 秦殊凰朝着书房门口处瞥了一眼。 其实方才黛儿进来的时候,她不但观察了黛儿,还悄悄注意了门口的玄苍。 平时,玄苍跟在她身边时,满眼都是警惕,可黛儿进来的时候,她专门让诗兰去请玄苍来守卫,玄苍却放松地靠在墙边,这状态差距与平时甚为不同。 秦殊凰眼底一抹光亮划过,难道突然来报信的黛儿是残王哥哥的人? 原本秦殊凰打算过半个月再进宫,可得知了这个消息,她再也等不了了。 当晚,秦殊凰坐在灯前熬了大半夜,终于将那件道袍上的暗纹绣好。 当她将做好的道袍整齐叠好放入锦盒中时,听到了窗外一声微小的声响。 她笑了笑,悄悄走到一旁,将灯火熄灭,而后站在暗处观察着半开的窗户。 窗外,玄苍懊悔地拧了拧剑眉,方才他在窗外看秦殊凰看的太入神,不小心剑柄碰到了窗框,这才发出声响。 房间里的灯熄了,公主殿下应该没有发现他,等确定听不到房间内的声响,玄苍这才放松了身体,身影重新出现在窗边。 窗边有屏风挡着,根本看不到内间,可玄苍的深邃的眼神好似穿过了屏风,落在床榻上睡着的人身上一般。 站在角落暗处观察窗口的秦殊凰果然看到玄苍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装作不经意从旁边走出来,出现在玄苍面前,而后不解地上下打量玄苍,“玄苍,这么晚了,你站在窗口做什么?” 因为在室内,又是在卧房,秦殊凰穿的很随意,里面是轻薄的寝衣,外面只罩了一件单薄透明的紫色纱衣,窗外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轻纱下的肌肤宛若琼脂,落在玄苍的眼里又高贵又勾人。 不用怀疑,秦殊凰就是故意这么穿的,她不相信她的残王哥哥还能无动于衷。 玄苍显然从未料到秦殊凰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这般打扮。 幽深的眼眸顿时像被放了一把火,大火猛烈,有燎原之势。 秦殊凰见玄苍愣住,眨了眨水润眸子,轻吐朱唇“嗯”了一声。 明明是诱惑之姿,秦殊凰的眼神又那么纯粹澄澈,眼底那一抹调皮隐藏的很好,没被玄苍发现。 回过神的玄苍立马低下头,攥紧身侧的双拳。 他几乎是耗尽了自己的忍耐力,才没有让自己眼瞳里那一抹想要顷刻占有的霸道和掠夺显露出来。 玄苍嘶哑的嗓音叫了一声“殿下”。 秦殊凰道:“本宫问你话呢!” 玄苍的喉头滚动了好几下,用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再抬头看一眼像是夜之魅魔一般的秦殊凰。 “属……属下只是例行巡逻,恰好巡逻到殿下的院子。” “当真?本宫还以为你一直守在本宫窗外呢!” 玄苍垂着头沉默,像是一只委屈又说不出的大狗狗,要不是她的残王哥哥现在还是玄苍,秦殊凰都要忍不住揉一揉他的头发。 秦殊凰不再逗玄苍,干咳了一声,“不早了,本宫的院子不用再巡逻,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秦殊凰急急关上了窗户。 窗户关上隔绝了玄苍的脸,秦殊凰却忍不住靠在窗户上。 黑暗的夜,宁静无比,秦殊凰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脏跳地飞快,好似要蹦出胸腔。 刚刚她实在不敢再看玄苍,她怕她再看下去,就忍不住告诉残王哥哥所有真相。她怕那些真相将她珍惜的残王哥哥吓跑。 窗外站着的玄苍发现急促关上的窗户,眼瞳一怔,燎原的火顿时被倾盆大雨浇灭,火热的心变得拔凉,失落爬上脸庞。 殿下大概是不想看到他这张丑陋的脸庞所以才急着关上窗户。 她那么美,他那么丑,如何能站到殿下身边,让她脸面丢尽。 他就只配在暗处默默守护着他的公主殿下。 微凉的夜风下,玄苍伸出修长手指,轻抚在窗户上,一层窗户,好像成为天堑,将他和秦殊凰完全隔开了。 皇宫中。 当今圣上秦殊珉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寝宫福宁殿,而是在先皇后的寝宫慈元殿的偏殿。 周围一片漆黑,只秦殊珉身边一盏灯火亮着,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光亮。 他好似身处幽海,周围都是噬人的海涛,只自己面前这一只独舟,狂风刮过,自己的独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他面前摆放着许多零零散散的孩童玩具。 有竹马、拨浪鼓、七巧板、鲁班锁、九连环、孔明棋、磨喝乐……个个做工精致,盘的光亮如新,可仔细看就知道这些玩具都有些年头了。 每每晚上睡不着,秦殊珉都会来到这里一个人摆弄这些儿时玩具。 每当玩这些玩具时,好似时光又回到了幼时。 那时母后坐在旁边看着他和姐姐抢玩具,姐姐只大他一岁,相伴着成长,又有父皇母后宠爱,两人都胆大包天,谁也不让,经常玩着玩着就打起来了。 后来母后身子渐渐不好,姐姐就再也不和他抢玩具了,姐姐把玩具都让给了他,这些玩具全部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拥有全部玩具的他反而觉得没有以前与姐姐抢时开心。 母后没了,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代替母后保护他。 姐弟两一想娘,就来这里,姐姐和他一起玩幼时的孔明棋。 再后来,父皇也走了,姐姐也离开了,每次来这里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灯火下,秦殊珉眼瞳黯淡。 突然,贴身太监萧让躬身匆匆进来禀报。 “皇上,卢舟有信送进宫。”萧让笑着道。 秦殊珉一愣,恍然想起这人是谁,三年没有消息,也不怪秦殊珉一下子没回过神。 卢舟是他专门安排给姐姐的长公主府管事! 章节目录 第27章:天家姐弟 但是姐姐出嫁后,连去长公主府看一眼都没有,更不用说去长公主府住了。 自然他给姐姐的这个人就成了摆设。 可这个时候,卢舟传信来做什么? 难道长公主府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长公主府修缮的银两缺了? 秦殊珉朝着萧让伸出手,萧让双手将信捧给他。 有些急躁地拆开信,先一目十行看了眼信上的内容,发现信上说什么后,秦殊珉一愣,随即嘴角就情不自禁带了笑容。 卢舟的信既不是说长公主府出事了,也不是来要银两的,而是告诉他阿姐住回了长公主府,而且还很喜欢! 他以为阿姐这辈子都不会去住长公主府,当初长公主府里的一应布置都是他亲口吩咐的。 他曾经为此失落了许久。 后来,阿姐为了更好的与顾家人相处,来宫里看他的次数都少了。 最近一年除了每年必要的节庆,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来宫中,不但如此,每次来见他,总有关于顾家的事求他。 他看着阿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对顾家越来越不满。 为此姐弟吵过几回了。 上次吵架后,阿姐就没再进宫,到现在已经快半年了。 卢舟的信里不但写了秦殊凰住回了长公主府,还简单提了下秦殊凰将部分嫁妆产业卖给了摄政王秦威的岳家夏家。 之前还面有喜色的秦殊珉看到这里顿时眉头紧皱。 姐姐的那些嫁妆都是最好的产业,为何姐姐要卖,而且卖的还是夏家! 这个夏家,当真是不知好歹,居然敢侵占大武朝帝姬的产业! 秦殊珉紧紧捏着信,忧心着姐姐。 “卢舟呢?可回去了?”秦殊珉问道。 萧让原本见皇上心情变好,哪里想到一转眼就变了脸,他恭敬道:“回皇上,还没走,在福宁殿偏殿等着您的吩咐。” “带他过来。” 趁着萧让去领人的这段时间,秦殊珉又将卢舟的信看了一遍。 于是更多疑问冒了出来。 阿姐在顾家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住回长公主府?阿姐缺银子用了?为何要变卖那么好的嫁妆?那些田产庄子当初都是他亲自挑选的,都是皇家最好的庄子铺子田产。 重重疑问,冲淡了秦殊凰住回长公主府的喜悦,这一刻,反而忧大过喜。 卢舟很快被带进来。 见了秦殊珉,卢舟立马行大礼。 “好了好了,起来回话,阿姐到底发生何事,快速速与朕道来!” 卢舟虽聪慧,但也只是负责守着长公主府,身边都是些普通仆役,并没有特定的消息网络。 秦殊凰突然搬回长公主府住,他让人打听过,可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长公主身边的那几个大侍女都警惕的很,约束着下人从不与长公主府里原来的仆役多说,而长公主身边的那些亲卫更个个都是冷面煞神,一个字都别想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顾府那边倒是问出来点线索,大概是说公主和驸马闹了不快。 等再想多问的时候,那些仆役也不知道了,毕竟都是外院的仆役,都是听说的,具体的还需要问内院伺候的仆役才行,只是内院仆役被顾夫人约束,卢舟的人压根就接触不到。 卢舟将知道的都与皇上说了。 秦殊珉听的眉头皱的更紧。 若说阿姐真与顾鸿朝闹了不快,为何顾家三小姐还上门,阿姐还好生招待了她? 原本秦殊珉就觉得奇怪,现在卢舟的一席话更让他一头雾水,其中的迷雾好似变得更多了。 卢舟也知道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他真诚建议道:“圣上,您与长公主殿下是同胞姐弟,这个世上再也没人比长公主与您血脉更亲近的了,若您有什么疑问,为何不亲自召公主殿下进宫,问个清楚?” 卢舟说的不错,可他还在担心阿姐与他置气,若是他强召阿姐进宫,担心阿姐与他的关系会更僵,怕阿姐怪他用皇权压人。 秦殊珉再也坐不住,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卢舟看了萧让一眼,萧让对着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再说了,圣上已是焦虑难耐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殊珉也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的阴沉。 卢舟见时辰不早,大着胆子道:“皇上,老奴要回公主府了,您可有话让老奴带给公主殿下。” 秦殊珉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转念一想又抿紧了薄唇,他背过身,对着卢舟挥了挥手,“快回吧,照顾好朕的阿姐。” 卢舟跪下行大礼,“皇上放心,老奴定当照顾好长公主殿下。” 萧让将卢舟送出来。 走了好一段距离,萧让才瞪了眼卢舟,“老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那般说,不是在告诉公主殿下,你还是皇上的人?万一公主殿下会错意可怎生是好!” 萧让这么一提点,卢舟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的话有多离谱。 本来天家这对姐弟已经有了矛盾,他这么做不是在给皇上和公主之间下蛆?要不是皇上了解他,只怕他此时被拉去午门砍了也不冤枉。 秋日寒夜,卢舟这一刻吓出了一头冷汗。 “是老奴昏聩,多谢萧内官提点。老奴日后定会注意。” 萧让见他真心悔过,点点头,“回去了好好照顾长公主殿下,若是殿下有什么难处,及时告诉圣上,圣上在宫中孤独,摄政王又强势,长公主殿下现在是圣上唯一的支撑了。” 说完,萧让在心中叹息一声。 卢舟郑重应下。 萧让把卢舟送走,快步回内殿。 圣上现在被秦威老贼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监国的权力都变得岌岌可危,若是公主殿下再给圣上制造点麻烦,他怕圣上会分心,当真彻底沦为秦威的傀儡。 那到时候不只圣上,公主也会失势。 萧让揉了揉额角,刚走到殿外,就见到有人在喧哗,他眉头一拧,走过去查看情况。 只见一名穿着普通宫女衣裳的年轻女子正在哀求守门太监。 “公公,您让奴婢进去吧!” 守门太监冷着脸,“不行,没有圣上和内官大人的吩咐,一切闲杂人等不能进去打扰。” “公公,圣上晚上都没吃,奴婢只是进去送点宵夜而已。” 守门太监继续冷面。 “不然奴婢不进去了,您帮奴婢把这些吃食送进去交给萧内官,叮嘱萧内官定要让圣上吃上一些。” 守门太监有些动摇。 萧让刚要走过去,突然听到殿内传来皇上低沉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穿着宫女衣衫的夏茜薇低着头的时候,眼底划过喜色,拎着食盒绕开守门太监快步进了内殿。 章节目录 第28章:皇上身边唯一的大侍女薇薇 皇上晚上什么都没吃,萧让怎么劝都没用,现在夏茜薇送进去的吃食却少了一半,说明皇上不但见了她,还吃了她送的夜宵。 皇上十五岁后,想接近他的宫女无数,可皇上没理会任何一个。 夏茜薇是第一个获得皇上信任的宫女,这个月上旬,皇上就将夏茜薇调到了福宁殿侍候。 现今居然能私自给皇上送宵夜了。 萧让远远看了眼夏茜薇的背影,估摸着这名叫“薇薇”的宫女迟早都会成为皇上后宫的娘娘之一,若不是她的身份太低,更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结果进展却比萧让想的要更快,次日,“薇薇”居然成了福宁殿的大侍女之一,可在皇上身边贴身侍候。 福宁殿一直都是太监们伺候,只有一些做粗使活计的小宫女,这位“薇薇”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皇上身边的大侍女。 次日一早,正要去秦殊珉身边伺候的夏茜薇得了个消息,她表情一敛,问身边来报信的小太监,“可确定?” “回薇薇姑娘,千真万确,夏家一早送进来的消息,长公主殿下的车驾已经出了长公主府,往皇宫的方向来了。” 夏茜薇心里咯噔了一下。 前两日,夏家买了长公主的产业,弟弟又打伤了顾府二少爷,长公主转头就进宫,长公主是想向皇上告状? 皇上和长公主是亲姐弟,皇上又是个念旧的,姑父虽是摄政王,但还并未将所有权力掌握在手中,彻底架空皇上。万一皇上怒起来,夏家怕是要遭殃! 夏茜薇的柳叶眉拧了起来,斟酌片刻后对来报信的小太监道:“你稍后,我去写一张纸条,你帮我送进摄政王府亲手交给大管家,请大管家务必尽快交到摄政王手中。” “是,薇薇姑娘。” 夏茜薇很快回房写了张纸条递给小太监,小太监将纸条卷起塞进一个又细又长的竹筒藏进了衣袖,随后快步离开。 秦殊凰起身后让诗雨选了一件孔雀绿搭天蓝的宫装给她换上,外罩着皇家帝姬才能穿的明黄色五尾凤凰大氅登上了公主车驾,由玄苍等亲卫簇拥着去往宫中。 秦殊凰抚摸着手中的锦盒,里面装着她亲自为皇弟做的道袍,不知道皇弟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长公主府就在京城内城,离皇宫极近。 不到两刻钟就进了宫门。 她自幼与皇弟的关系就不一般,出嫁后皇弟赐了能随时进宫的令牌,而且她还能在皇宫中随意乘坐车驾和步撵。 进了皇宫后,秦殊凰换了宫内八名太监抬着的步撵。 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直接到了勤政殿。 这里是秦殊珉每日上朝后批阅奏折召见大臣的地方,每日里,秦殊珉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在这儿的。 秦殊凰刚到勤政殿外,一名年轻太监眼睛一亮就迎了过来。 到了秦殊凰面前,年轻太监恭敬行礼,“长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这太监叫萧清,二十岁,是萧内官的干儿子,秦殊凰还没出嫁的时候,萧清跟在萧让后面就在秦殊珉身边伺候了。 萧清说着亲自扶着秦殊凰下了步撵。 秦殊凰看向他,多年没见,萧清的头发还没白,也不是那副形容枯槁的模样。 秦殊凰道:“多日未来宫中,想皇弟了,就来了。皇弟还在上朝吗?” 萧清笑着道:“那皇上看见殿下,定会开颜的,今日朝堂上吵的厉害,说不定会延迟下朝,殿下不如跟着奴才去偏殿坐坐,奴才给你沏今年新上的龙井。前几日,皇上还夸新进的龙井好呢!” 秦殊凰点头。 萧清扶着秦殊凰往勤政殿的偏殿去。 萧清很快亲自沏了龙井来,又让宫女们取来秦殊凰爱吃的点心。 秦殊凰尝了口龙井,放下杯盏,见萧清还在,皱眉道:“你不去皇上身边伺候?” 萧清笑了笑,“今日皇上身边不是奴才轮值,今儿奴才就在殿下您身边伺候了。” 秦殊凰奇怪,“你师傅在皇上身边?” 萧清摇头,“师傅今日不在宫里,司天监今日一早突然来求见皇上,说是近日干旱,天气异常,需要皇上向祖先祷告,皇上还要早朝,便让师傅先带着人去宗庙扫祭。” 萧让原来不在宫里。 “那皇上身边是谁在伺候?” 萧清如实答道:“是萧栋和新晋的大侍女薇薇姑娘。” 萧栋! 听到这个名字,秦殊凰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萧清与萧栋都是萧让的干儿子。 但萧栋早就在暗中投靠了秦威,成了潜伏在皇弟身边的一条会咬人却不叫的狗。 皇弟悲惨的结局有他出了一份力! 就连萧让和萧清的死都是他一手蹴就。 还有这个“薇薇”又是谁? 因为母后定下的规矩和皇弟从小的教养,皇弟在大婚前身边从未有过贴身的年轻宫女伺候,怎么身边突然多出来个大侍女。 萧清见长公主表情有异,怕长公主多想,立刻给皇上解释,“萧栋和奴才一样是在皇上身边伺候惯了的,是师傅一手带出来的,殿下大可放心。至于薇薇姑娘,只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宫女,皇上仁孝,绝对不会破坏先皇后定下的规矩。” 秦殊凰颔首,“你放心,皇弟是本宫的亲弟弟,本宫又如何会轻易怪罪皇弟。” 秦殊凰在偏殿这么一等就是一个半时辰,前朝却仍没有下朝的动静,这时已经快午时了。 秦殊凰杯子里的茶都换了三盏,萧清都不好意思了。 萧清主动道:“殿下稍候,奴才去前头看看情况,禀告皇上。” 秦殊凰挥手让他去。 萧清带着两名小太监快步去了上朝的文德殿。 他在侧门朝着伺候在皇上身边的萧栋做手势。 萧栋瞥见他,悄悄从皇上身后退了出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什么事?”萧栋皱着眉头道。 萧清满脸焦急,“长公主殿下来看皇上,在偏殿已经等了一个半时辰了,什么时候能下朝?” 萧栋眼神往朝堂上一撇,“今天为了军费和河道整治吵了一个早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萧清无奈,怎么这些臣子正好今天吵了起来,摄政王难道不管管吗? “那你悄声告诉皇上长公主殿下来了,我回去把消息传给殿下。” 萧栋点头,“放心吧,我这就去告诉皇上。” 萧清得了萧栋的承诺放心离开。 萧栋脚步轻轻地回到秦殊珉身后站着。 他刚刚的动作秦殊珉都知道了,他低声问:“什么事?” 萧栋低垂着眉眼,“快午时了,萧清过来问皇上您什么时候下朝,好准备午膳。” 一听是这等小事,秦殊珉就不再管,朝事要紧,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章节目录 第29章:想见皇上,不可能! 专门去将秦殊凰来的消息告诉了皇上,萧清放心不少。 想必只要皇上知道是长公主殿下来了,即便是得罪摄政王也会很快下朝。 萧清回到了勤政殿的偏殿陪着秦殊凰。 哪里想到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 秦殊凰眉头渐渐蹙紧,萧清脸色也跟着担忧起来。 难道皇上在生长公主的气,故意拖延早朝,并不想见长公主殿下? 应该不会吧? 萧清急地挠挠头,怎么今天师傅偏偏不在,要是师傅在的话,定能第一时间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名小太监匆匆进来在萧清耳边说了几句话。 萧清一怔,随后点点头,小太监恭敬退下了。 秦殊凰见萧清一脸为难,问道:“皇上去了别处?暂时不来见本宫?” 萧清尴尬的笑了笑,“刚刚有消息传过来,说是皇上和摄政王等一干大臣去文德殿偏殿用午膳了,说是午膳后继续议政。” 秦殊凰听到这句话后眉头皱地更紧。 萧清既然说他去禀报皇弟了,那定然去了,也就是说皇弟知道她进宫了。 皇弟知道她来了还与大臣们一起用膳,这是在故意躲着她? 皇弟还在生她得气? 萧清发现秦殊凰脸色不好,立马圆场道:“殿下,今日朝中有要事,怕是皇上一时走不开,皇上那边既然已经用膳了,奴才也给您安排膳食吧。今儿御膳房是殿下喜欢的刘御厨当值,奴才这就亲自去让刘御厨给您做几道喜欢吃的菜来。” 秦殊凰哪里有心情用膳,父皇母后相继离世后,在宫中就是她与皇弟相互扶持,皇弟绝对不是这种记仇的性子,尤其是姐弟之间。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事或者是人从中作梗。 萧清刚要去御膳房,就被秦殊凰阻止了,“不用了,本宫吃了些点心,这会儿不饿,既然皇弟暂时走不脱,你陪着本宫去慈元殿看看。” “是!殿下!” 很快,秦殊凰就到了慈元殿。 虽然先皇后已经走了十多年,但这里还与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就连花草和大殿内的摆设都与秦殊凰记忆里相同,连位置都没变过。 慈元殿到处都充满了秦殊凰和弟弟的幼时回忆。 她和弟弟都睡过的摇床、玩过的各种玩具、幼年时穿过的小衣裳,都整整齐齐摆放在原来的位置,平日里有专人维护,纤尘不染。 秦殊凰抚过这些儿时的东西,更加肯定皇弟并没有真的与她置气。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 在慈元殿略坐了坐,秦殊凰没有多待,去祠堂给先皇先皇后上过香后,秦殊凰对陪在身边的萧清道:“本宫想去皇弟的寝宫看看。” 先皇先皇后不在了后,秦殊凰作为姐姐就担当起了长辈的责任,即便秦殊凰只比弟弟大一岁,那也是长姐如母。 秦殊凰还未出嫁时,经常帮着打理弟弟寝殿内的事,所以秦殊凰这个时候提出要去皇上的寝宫看看并不过分。 皇上还未大婚,还没有后宫,公主是皇上的长姐,一母同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萧清立马引着秦殊凰去福宁殿。 秦殊凰还未到福宁殿,跟在秦殊珉身边的萧栋就知道了消息。 趁着出去给皇上换茶的功夫,一张纸条被一名小太监塞到了大侍女薇薇手中。 夏茜薇趁着出恭的机会查看了纸条,纸条上正是萧栋让人给她的消息。 她嘴角微微扬起,长公主今日想见圣上,怕是不可能了! 夏茜薇出去后,招来两名宫女,吩咐了几句,宫女快步离开,瞧她们离开的方向正是福宁殿所在的方向。 今日的朝堂议事,直到午后一个半时辰才结束,秦殊珉在偏殿用的午膳,午膳的时候都在讨论解决办法。 朝堂有秦威一系的人把控着,秦殊珉想用自己的人不时被老臣们打太极挡了回来。 直到朝议结束,军费和河道整治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重臣们相继从文德殿偏殿离开。 早朝一早就开始,直到下午才结束,事情还未解决,秦殊珉没有太多权柄,就要周旋在这群老狐狸臣子之间,还要受摄政王约束,处处都要绷紧心弦和动脑筋想办法,这么大半天下来,着实身累心累。 见重臣们离开了,薇薇端了一碗红枣莲子羹进来轻轻放到秦殊珉案头,低声温婉道:“皇上,喝碗莲子羹休息休息吧,政务那么多,一时如何能做得完。” 秦殊珉揉了揉额角,莲子羹飘来一股淡淡的清香,午膳时一直在想着如何对付这群老狐狸,他没吃几口,这会儿倒是真有些饿了。 秦殊珉端起莲子羹三两口喝了。 莲子羹甜甜的,带有莲子和红枣的特有清香,让他燥郁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许是之前一直神经紧绷着,突然放松下来,又喝了甜汤,顿时就困意袭来。 秦殊珉生活规律,起身就要摆驾回福宁殿午休,刚要叫人,薇薇笑着劝慰,“奴婢观皇上累的很了,回福宁殿还要一刻钟的时间,不如今日皇上就在勤政殿小憩?”说完,薇薇好似不经意地瞥了眼御案上堆成小山的奏折。 秦殊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想也是,他摆手,“替朕安排。” 薇薇立马命令宫人布置勤政殿后的一间正屋。 秦殊珉在勤政殿歇下。 秦殊凰在萧清的陪同下到了福宁殿外。 秦殊凰了解自己的亲弟弟,多年养成了午休习惯,只要有空,到了时间定然会回寝宫小憩半个时辰。 这会儿时辰也差不多了。 秦殊凰问身边的萧清,“皇弟最近可还午休?” 萧清笑着道:“多亏殿下还惦记着皇上,皇上习惯没改,每日这个时候都要回来睡上一会儿,有时候是半个时辰,有时候是两刻钟。” 秦殊凰颔首,朝着福宁殿走去。 刚走到福宁殿院门口,秦殊凰正要进入福宁殿,两名守门的太监突然伸手拦住了秦殊凰。 “长公主殿下留步!” 秦殊凰顿住脚步,眸色沉冷的看着这两名挡在自己身前的太监。 萧清更是忍不住喝问:“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 章节目录 第30章:长公主大怒 两名守门的太监恭敬行礼,并不憷萧清严厉的语气,“萧清总管稍安勿躁,奴才只是按照规定办事而已。长公主殿下,福宁殿乃皇上寝宫,您即便是皇上长姐,若没有皇上允许,也不能随意进入。” 萧清拧眉,他从不知道福宁殿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条规矩。 他质问这两名太监,“皇上何时吩咐过?殿下与皇上的关系你们不知道?皇上又没大婚,殿下就是长辈,长辈为何不能进皇上的寝宫?以前殿下在宫中时,进出福宁殿从未被阻拦过。” 其中一名太监回道:“这是历来的规矩。皇上虽然没有大婚,但已成年。大婚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当初殿下在宫中时,皇上还没到十八岁,自然没有这些规矩。若是萧清总管觉得长辈就能随意进出皇上寝宫,那些先皇太妃或者是王爷是不是也能随意出入?” 萧清被反驳的气红了脸,平日里他怎么没发现福宁殿都这么伶牙俐齿的太监。 秦殊凰看着面前这两名只垂头说话的太监,两人虽然没有抬头看她,但说话的时候流利坦然,一派镇定,根本就不像是普通太监。 秦殊凰脸色越发冷冽,皇弟的寝宫里什么时候混进了这样的人! 从开始她被拦住,到萧清与他们理论结束,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眼观察。 秦殊凰朝着身后一直诗兰诗雨使了个眼色,而后突然上前用力推开两名挡路的太监,强行进了福宁殿。 两名守门太监显然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如此蛮横,拦着不让她进宫,她居然强闯。 长公主进入也就罢了,跟在长公主身后的两名侍女居然还用力推了他们一把,直接把两人推的摔倒在地上,等爬起来,长公主殿下已经进了福宁殿。 他们虽然经过特别训练,嘴皮子利索,没理也能辩成有理,但身手与普通太监一样,力气只不过比女人大一些,秦殊凰要强闯,他们哪里能拦住,再说,要他们真动手拦,他们也不敢。 两人正要爬起来跟在秦殊凰身后追,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名小宫女阻拦住了。 “行了,不用追了,长公主已经进去了,你们就算是追上了又能怎样?下去吧!” “是!” 萧清跟在秦殊凰身后进了福宁殿。 长公主殿下直接这么闯进来,他又觉得解气又有些担忧。 秦殊凰四处观察着皇弟的寝宫,不放过一丝细节,她总觉得今日进宫一切都太蹊跷了。 福宁殿的小花园里,好几名宫女正在移栽花木,不远处的小亭边,又有几名宫女正在更换纱帘,她拧眉,“皇弟的寝宫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宫女?” 萧清没有丝毫隐瞒,“回殿下,就是近些日子,是薇薇大侍女选用的,师傅进言过,皇上并未阻止。” 又是这个“薇薇”…… 她怎么不记得皇弟在大婚前身边有个叫“薇薇”的大侍女。 秦殊凰熟门熟路很快进了主殿,里面的一应布置与秦殊凰记忆中类似又不完全相同。 福宁殿原本简洁清爽,是皇弟喜欢的风格。 现在这里多了一丝柔美和婉约,很多小处都变得更符合女子的审美。 好像暗中有一个人在潜移默化改变着皇弟一般。 秦殊珉的书房秦殊凰没有去,但她却着重看了弟弟的卧房。 一进卧房,袅袅的香味就吸引了她,让她如远山般的黛眉瞬间紧拧。 秦殊凰连忙放松了脸上的表情,放慢脚步,悄悄观察着皇弟寝宫里的一切,她好似不经意的随意询问萧清,“皇弟以前不爱熏香,什么时候也喜欢在寝宫里点香了?” 萧清无奈苦笑,“是大侍女安排的,皇上闻了后觉得这香味能安神,就用了,让御医来瞧过,说这香没问题,不会对皇上有影响。” 御医?是院使? 难道院使也有问题? 秦殊凰颔首,并没有发表别的看法。 去了里间,秦殊凰查看皇弟的衣柜,随意一扫,发现皇弟家常的衣衫居然寥寥无几。 摆在最好拿放位置的竟然还是几年前的衣裳,其中有一件是她亲手做的。 秦殊凰看向萧清,询问是怎么回事。 萧清尴尬,“皇上平日里甚为节俭,除了每季里节省不了的朝服和祭司礼服等,一应家常衣袍都免了,如今国库空虚,皇上说还是节省些的好。” 其实萧清只说了一半真相,还有一半是秦殊珉用自己的私房银子贴了长公主府,所以才这般节俭的不像个皇帝。 秦殊凰视线又往下扫,发现皇弟的寝衣都是尚衣局出的,一应制式的,并无一件出自其他女子手的寝衣。 难道她预料错了,那位大侍女并不喜欢皇弟? 可若是不喜欢,她为何要潜移默化影响皇弟? 秦殊凰带着诗兰诗雨亲手帮秦殊珉整理了卧房,而后歇在暖阁,等着秦殊珉午休回来。 勤政殿外,夏茜薇收到了秦殊凰强闯福宁殿的消息。 宫女低声道:“姑娘,长公主在皇上寝宫到处察看,您看要不要奴婢们阻止?” 夏茜薇摇摇头,“不用,随她看。” 她不信,一个公主而已,能在皇上的寝宫看出什么花来! “长公主情绪如何?” “脸色不好,怕是正在憋忍着怒气。” 夏茜薇愉悦的一笑,见秦殊珉午休时辰快结束了,吩咐宫女,“快请摄政王过来。” “是。” 午休时辰已过,秦殊凰也没等来皇弟。 萧清派人去打探,回来不好意思道:“殿下,皇上今日在勤政殿午休了,没回福宁殿……” 这会儿秦殊凰已经料到等不到皇弟了,她心中并无多少惊讶,脸上却满是愤怒,好似处于怒火爆发的边缘,下一刻就要气炸了一般。 她强忍着怒气问:“那本宫现在就去勤政殿!” 萧清更尴尬了,瞥见公主难看的脸色,变得忐忑不安,“摄政王带着兵部尚书大人去找皇上了,说是商讨军机要事,不准任何人打扰……殿下要不再等等?” 秦殊凰突然冷笑一声,猛然站起身,将旁边小几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在地,她怒意勃发,“皇弟这是故意的吧!故意不见本宫,躲着本宫?罢了,本宫也不是那等想要热脸贴冷屁股的贱人!皇弟不想见本宫,本宫还不想见皇弟呢!” 这句话一出,诗兰诗雨都跟着慌了,更不用说旁边伺候萧清等人。 章节目录 第31章:薇薇姑娘,长公主走了 诗兰诗雨一个劝解秦殊凰一个对萧清解释:“萧公公,请您见谅,公主殿下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您多担待。” 萧清朝着秦殊凰拱手行礼,赔罪道:“奴才替皇上给殿下赔罪,殿下放心,只要师傅一回来,奴才必定第一时间禀报师傅。” 诗兰朝萧清福礼,“有劳萧公公了。” 秦殊凰却一甩袖脸色阴沉地离开了福宁殿。 萧清跟在后面,不时赔礼道歉,秦殊凰理都没理,出了福宁殿,乘坐了步撵,迅速出了内宫。 萧清站在台阶下目送着秦殊凰离开,眉头顿时拧地死紧。 皇上和长公主的感情很好,难道皇上真的会生气到见长公主都不想见? 勤政殿旁的小厢房,有小宫女快步进去。 夏茜薇正在小厢房里休息,宫女走过去小声道:“薇薇姑娘,长公主走了。” 夏茜薇眼睛微亮,“哦?这么快走了?” “走前,长公主殿下在福宁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脸色沉的难看。” 夏茜薇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门外小太监道:“薇薇姑娘,皇上让您进去换茶。” “知晓了,这就来。”夏茜薇起身,理了理鬓边的发丝,起身去勤政殿。 下了宫里的步撵,换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马车车帘一放下,秦殊凰脸上的怒色就消散了干净,变成了往日那副沉静的模样。 诗兰诗雨瞧见了微微惊讶,诗兰在秦殊凰身边悄声问:“殿下,您没生气?” 秦殊凰瞥了诗兰一眼,“傻丫头,皇上是本宫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血脉至亲,本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生气。” 诗兰诗雨听到秦殊凰的这句话,高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自家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公主,殿下想要过的好,自然与皇上不能闹掰,只有这样,殿下才是大武真正最尊贵的长公主。 “那方才殿下为何……”诗兰忍不住问。 秦殊凰那双澄澈又犀利的杏眸微眯,“难道你们不觉得今日太巧合了吗?好似有人故意在阻拦本宫见皇弟。” 秦殊凰这么一点拨,诗兰诗雨立刻想起今日公主殿下遇到的种种阻拦,当真像是暗中有一只手在阻挡着殿下。 “殿下想顺势而为,让对方放松警惕,揪出这个人?”诗雨道。 秦殊凰哼了一声,“想在皇弟身边闹幺蛾子,问过本宫没有?” 诗兰诗雨没想到宫中同样危机四伏,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若是后宫都有这么多只手,每只手都在想着怎么影响皇上的话,那她们殿下的处境不是更艰难了? “殿下,现在是直接回长公主府吗?”诗雨问。 秦殊凰摇摇头,“等会儿,现在去太医院,本宫要去看看师傅。” 诗兰诗雨顿时想起太医院的院使大人。 太医院的官位不高,就算是院使大人也不过才五品官。 公主幼时为了先皇后的身体专门向院使学医。 虽然因为公主的身份没行拜师大礼,但是私底下公主早就将院使大人当做了师傅。 太医院不远,出了内宫,两刻钟就到了。 秦殊凰大婚后一心扑在顾家,已经与院使宋元的关系越来越淡,这还是三年来秦殊凰第一次踏入太医院。 前世,秦殊凰失势后,再也没打听过太医院的消息,并不知道院使宋元最后的结局。 此刻要再见到宋元,秦殊凰竟然觉得有些忐忑紧张。 太医院与印象中并无不同,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太医院门口。 秦殊凰从马车中跳下来,门口的太监仔细看了后立马惊地瞪大眼睛,两名太监互相看了眼,一名迎上来,一名立马跑着进去汇报。 小太监躬身哈腰的给秦殊凰行礼,“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快里面请。” 秦殊凰在小太监带领下进了太医院。 秦殊凰刚在太医院待客的厢房里坐了半刻钟不到,就听到了脚步声。 很快,一名穿着院使官服的中年太医进来,很是面生,他客气的行礼,“长公主殿下安康,您今日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秦殊凰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声音清冷,“宋院使呢?” 章节目录 第32章:宋元不是院使了,但还是公主师傅 中年太医听到秦殊凰提这个人,愣了一瞬,连忙道:“您是来找宋院使的?” 秦殊凰只是看向他,压根就没回他的话。 中年太医立马感到一股慑人的气势,他拱手,声音带着微颤,“回殿下,宋……宋院使已经不在太医院了……” 什么! 秦殊凰眸子一厉,死死盯着面前的中年太医,“怎么回事?” 这名新上任不久的院使在秦殊凰面前并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秦殊凰。 原来一个多月前,宋院使去了趟福宁殿给皇上请平安脉时被夺了官位,而后就被逐出了太医院,正因如此,面前这名中年太医才成为新的院使。 秦殊凰落在中年太医身上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反而越发带着审视。 中年太医垂在身侧的手在宽袖下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压根不敢抬头与秦殊凰对视,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慌乱。 房间里安静了半刻钟,中年太医觉得里衣都汗湿了,突然,坐在面前不远处的秦殊凰起身快步出了太医院。 秦殊凰一离开,中年太医觉得身上压力一瞬间都卸了,他直起腰看着秦殊凰离开的方向,而后召来一名太监,低声吩咐,“快将长公主来太医院的消息告诉薇薇大侍女。” 小太监颔首,迅速离开。 上了马车后,秦殊凰掀开车帘,吩咐玄苍,“玄苍,帮本宫打听宋院使的消息,越快越好!” 玄苍深邃的眼眸里微微惊讶,但很快答应下来。 秦殊凰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残王部下的速度能比摄政王的速度快! 马车内,诗雨见秦殊凰神色凝重,立刻安慰,“殿下,没事的,既然宋院使只是被罚没官位,那定无性命危险。” 秦殊凰眉头微敛,之前是不会,可她今日来太医院特意见宋元,只要这个消息传到某些有心人耳中,就会成为宋元的催命符! 秦殊凰想的没错,夏茜薇得到消息后,脸色顷刻变得难看起来,她迅速写了张纸条,让人送去摄政王府。 镇南王的消息果然灵通,很快就给秦殊凰打探到了宋元的住处。 一个小小的竹筒被玄苍从马车车窗递到马车内。 玄苍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殿下,打探到了。” 诗兰刚要伸手去接,秦殊凰已经先一步接了那只细细的竹筒。 玄苍只感觉到食指被一只冰冷却柔嫩的手指碰到,他浑身一怔,随后就听到马车里的对话。 “殿下,要不要奴婢帮您打开?” 清清淡淡的女音,“不用。” 刚刚接他递进去的竹筒的是公主殿下,刚刚的触感是公主殿下的手! 瞬时,玄苍就觉得被秦殊凰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这种感觉从指尖如导电一般流到了心尖,刹那让他心尖发麻,快速跳动。 随后,这股酥麻化为红晕,爬遍了玄苍的脖颈。 怔愣片刻,玄苍才收回手,他情不自禁看了眼右手被秦殊凰碰到的手指,然后指尖捻了捻,像是在留住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 做完这些,他抬起头,戴着黑色斗笠,再次恢复成冷面亲卫统领。 秦殊凰小心拆开竹筒里的纸条,里面写了个地址,她立刻吩咐车夫赶往这个地方。 这是在城西枣巷的一个地址,等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到了傍晚。 枣巷是平民聚集地,等到巷子里,看着面前带着烟火的小院子,秦殊凰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她来的及时。 宋院使到底是她师傅,趋利避害的本领还是有的,被罢官后并未住回宋家老宅,而是搬到了市井之中,与平民百姓混居到了一起。 秦殊凰跳下马车,亲自敲响面前老旧的院门。 很快,里面就响起人声,“谁啊,来了!” 是师傅身边老药仆阿笃的声音。 等院门被打开,老阿笃看到院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了好一会儿,有些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神采,“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快!快进来!老爷在里面呢,他见到您定然惊喜!” 听到老阿笃的话,秦殊凰眼里的冷硬融化了小半,她笑着与老药仆打招呼,“老阿笃,许久不见。” 刚进小院,里面就走出一个念念叨叨的小老头,“阿笃,人呢!又跑去偷懒了?”他穿了一身利索的短打,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罩衣,浑身都是草药味,手里还拿着几根炮制好的草药。 一抬头,就看到被老阿笃领着进来的秦殊凰,小老头立刻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秦殊凰。 秦殊凰眼底的冷硬全部融化,她快步跑过去,走到宋元身边,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而后娇娇道:“师傅!” 像是当初在太医院跟着宋元身后学医术的小女孩一般。 宋元这才晃回神,他上下打量已经长成的秦殊凰,眼睛逐渐模糊,到口却是,“殿下,不可,老臣……小民卑贱,当不得殿下的师傅。” 秦殊凰扬唇笑的灿烂,“我不管,宋院使教我本事就是我师傅,我偏要叫,师傅师傅师傅!” 宋元心中的酸涩立刻被冲走,他无奈又慈爱的看了秦殊凰一眼,“殿下还与以前一般,没变,但我已经不是院使了。” 秦殊凰搀扶着宋元的一条胳膊,“那有什么,宋元不是院使了,但宋元还是我师傅!” 宋元带着秦殊凰进了小院里的房间。 这小院藏在众多民院之中,与普通民院并无不同,甚至还比左右的院子小上一些,但只住宋元和老阿笃却是足够了。 院子里两间厢房,宋元与老药仆一人一间,剩下的房屋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做药房、一间做书房,安排的也满满当当。 宋元原配早逝,未留下一儿半女,后来续弦身子倒是康健,但孕时怀的却是双胎,在生产时,难产,只留下了一双女儿。 双胞女儿生下来就弱,宋元耗尽所学才养活一双女儿,却因为大房嫂子的疏忽,让一双女儿双双命陨。 从此宋元立誓不再娶,与宋家大房的关系也渐渐疏远。 至此,就算是搬出来住在这里,也只有老药仆老阿笃一个人不离不弃。 刚进屋,秦殊凰就紧紧攥住宋元枯瘦的手,“师傅,你现在必须要跟我离开这里!” 章节目录 第33章:带香的宫女 宋元眉头立时皱起,“殿下,怎么回事?” “师傅,你信我,等离开这里我再和你慢慢解释。”秦殊凰道。 秦殊凰脸上的焦急之色真切,不似骗人,再说,这么多年,秦殊凰也从未骗过他。 宋元很快就做了决定,“阿笃,带上重要的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是,老爷。”老阿笃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去里屋取了两个包袱和两只木箱。 秦殊凰身后的亲卫接过老阿笃手中的木箱,秦殊凰搀扶着宋元出了小院登上马车。 秦殊凰一行人离开一刻多钟后,小巷里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匹匹马在宋元住的小院外停下来,从马匹上跳下来一队身强体壮的冷面黑衣护卫。 为首的黑衣护卫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其中几人立马绕到了小院后门和周围,防止院子里的人情急之下走后门或者院墙逃脱。 布置好这些,为首的黑衣护卫才上前敲响院门。 可敲了好几下,院子里都没有应答。 为首的黑衣护卫脸色一冷,招手让手下踹门。 “哐当”一声,本就陈旧的院门被踹开,踹门的护卫查看后很快汇报,“统领,院门反插着,怕是人还在里面。” “搜!” 护卫统领吩咐。 顷刻,黑衣护卫涌入小院,一下子将小院占满,其中几人进了屋内搜查。 小院内到处都是人生活过的痕迹,甚至桌上的茶盏还温热的,可将小院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任何人影。 没找到人,顿时护卫统领脸色青黑,留下两名手下守在附近后,即刻带人回去复命。 这边人马才离开,玄苍就收到了手下的消息。 手下压低声音,“王爷,我们走后,有人去了宋院使住的小院。” 玄苍表情阴冷,“查!明天我要知道去宋院使小院抓人的是谁的人!” “是!” 汇报的手下悄悄离开。 等宋元被扶下马车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面前居然是长公主府。 他抬头看了眼长公主府威严的牌匾,而后又看向身旁的秦殊凰,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秦殊凰找到宋元小院的时候恰是傍晚时分,这会儿回到长公主府已是夜色四起,秦殊凰让诗雨通知厨房准备了宋元爱吃的菜肴送到前院花厅。 她陪着宋元好好吃了顿晚饭,两人才转到了书房中详谈。 书房中,秦殊凰亲自给宋元斟了茶,随后问道:“师傅,你怎么突然被罢了官?我今日去太医院,里面的院使已经换了人。” 宋元苦笑一声,无奈地摇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后,他还托老关系打听了一圈,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宋元的回答出乎秦殊凰的预料。 宋元从不说谎,尤其是在秦殊凰面前,秦殊凰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秦殊凰拧眉,“师傅是给皇弟把过平安脉后被罢官的吗?” 宋元颔首。 “师傅,你具体说说那几日的经过。” 宋元痴迷医术,但能做到太医院的头把交椅,智商情商都不低,否则也不能在忌讳众多的深宫全身而退。 他被罢官后,就仔细回忆过那几日发生的事,他心里其实一直有猜测,只是不能确定而已。 所以秦殊凰一问,宋元很快就将那几日的事悉数告知了秦殊凰。 那几天里只有一天宋元去给秦殊珉请了平安脉,前后几日他都在太医院研制药方,为了早日确定几位药材的药性,他连家都没回,都是住在太医院的值房。 如果有问题,也就是给秦殊珉请平安脉那一日。 那天他如约去求见皇上,皇上虽年轻,性格却亲善,尤其是对身边亲近的人,事先说好的巳时请平安脉,他到了没两刻钟,皇上就到了。 皇上的身体没什么变化,与之前一样康健,只是因为年轻,有些气血旺盛而已,他叮嘱皇上身边的萧内官皇上饮食正常即可,不用特意进补。 而后他背着药箱告退。 出了福宁殿的正殿,有一名宫女端着托盘擦身而过,带过一阵香风。 宋元闻到香味后脚步一顿,沉思片刻,刹那眉头皱紧。 他虽一下子分辨不出这香味里具体有什么药材,却大致知道这香味用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男子。 医者仁心,在那名宫女还没走远的时候,宋元出声叫住了她。 太医院院使正五品官,身份地位还是比一个宫女高了许多。 宫女停下脚步,看向他,也不行礼,反而眼神里带着一股审视。 宋元年纪大了,并未与面前这名年轻的宫女计较,他叮嘱道:“姑娘身上这香对身体不好,日后还是莫要用了。” 年轻宫女听到他的话,眼神微讶,随后福身道谢,“多谢大人提点,奴婢知道了,日后定不会再用。” 宋元见她知道,满意颔首,背着药箱离开福宁殿。 三日后,他突然被罢官,其他太医顶替了他的位置。 秦殊凰听完,问:“师傅可还记得那名宫女的模样?” 宋元摇头,他的心思都在医药上,有些脸盲,更不用说只是打个照面的宫女了。 见宋元摇头,秦殊凰也不急,她从袖中取出绢帕递给宋元。 “师傅,打开看看,你那日闻到的是不是这个味道。” 宋元打开绢帕,里面放着一粒小指甲盖儿大小的香饼碎,深褐色,宋元稍微凑近轻嗅,随即眼睛大睁,“殿下,这从哪里来的,是这个味道!” 他对人脸盲,多年浸淫药材,嗅觉却非常敏感,宋元能确定手里小小一块的香饼与他那天闻到的宫女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秦殊凰脸色顿时黑了,这块香饼就是她悄悄从皇弟的福宁殿抠下来的! “师傅,你可能分辨这香饼里的成分?” 宋元虽然对秦殊凰倾囊相授,秦殊凰也不负所望青出于蓝,但秦殊凰在药物钻研方面仍然不如宋元,宋元几乎是把八成的时间奉献给了各色药物,秦殊凰纵然天赋卓绝,也不能相比。 宋元细看手中香饼,“怕是要几日时间。” 到这个时候,连宋元也知道他突然被罢官应是与这名宫女有什么关系。 他不急着知道真相,倒是想立刻研究手中这一块小小的香饼。 他正在细细观察分辨,秦殊凰在旁边突然咳嗽了一声,道:“师傅,你还记得七星蛊吗?” 章节目录 第34章:残王中的毒 七星蛊并非单单是蛊,还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它不但毁人身体还毁人容貌。 若是发现毒却没发现蛊的话,治毒不拔蛊根本就没用,只会短期好转,时间一长,蛊虫受到刺激,分泌的毒素更多,中毒的时间反而会缩短。 想要治疗七星蛊,必须先拔蛊,再解毒。 还好玄苍身上的七星蛊被她发现了,没有超过十年,否则就算秦殊凰会治,时间长了,毒素浸入心脏,玄苍的寿命也不会长。 秦殊凰想起前世,她失势后,玄苍的身手退步的很快,后来居然连顾鸿朝身边的普通护卫都打不过。 多次救她,却反而被顾鸿朝打断了双腿。 生命最后,他来到她身边,他抱着她时,她也感受到原本健壮的玄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这些都是七星蛊造成的。 她离开后,她的残王哥哥也活不了多久了。 七星蛊是岭南深山里的一种秘蛊,都是疆人秘传的,残王哥哥怎么会被人下了这种蛊? 要不是宋元喜欢研究各种药物特性,到处搜罗医书,秦殊凰又喜欢看医书,压根就分辨不出残王中的会是蛊毒! 即便是现在,让大武最好的大夫来看,怕是也看不出来。 可见下蛊之人用心之狠。 宋元没想到秦殊凰会问“七星蛊”,他一怔,思索片刻,颔首:“那本说七星蛊的医书是我年轻时去南疆游历,碰巧救了一名老伯,老伯赠送的。老伯赠送的其实是一张羊皮卷,上面字迹好些都不清晰了,我在南疆待了半年,亲自请教了老伯,才将那张羊皮卷上的内容誊抄到书中。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怕是老伯早已不在世了。” “师傅,那本医书现在还在不在?” “在,阿笃带出来了,就在我那木箱里。”宋元说着,就吩咐老阿笃将木箱拿进来。 宋元亲自将那本医书找出来递给秦殊凰。 秦殊凰拿到书后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宋元年纪大了,一路奔波,秦殊凰安排宋元住到长公主府的院子里,又安排了伺候的丫鬟。 回到元湘园,秦殊凰将玄苍叫进来。 “玄苍,将这个锦盒交到萧清手中,让他将锦盒交给萧内官,让萧内官悄悄给皇弟。另外帮本宫打听那位薇薇大侍女的长相。” 秦殊凰将锦盒交到玄苍手中的时候,故意将锦盒打开,锦盒里的东西一览无余,是那件秦殊凰做了许久的深松绿的男式道袍,旁边空余的地方摆了封信,信是写给秦殊珉的。 玄苍微微一怔,到这一刻才知道秦殊凰亲手做的这件衣裳根本不是给顾鸿朝的,而是给皇上的。 他微微敛目,立刻答应下来,随后即刻去办秦殊凰交代的事。 出了正屋的门,玄苍忽然觉得在不知不觉中,秦殊凰好似更依赖他了,不管什么事都不避讳他,重要的事都要交给他做,难道她不怕他产生非分之想吗? 玄苍用力捏紧了拳头,抑制住了胸腔中剧烈膨胀的欲望,眼神却因此更加深邃不可测。 晚膳时候,秦殊珉累了一天没什么食欲,只用了两口就让人撤了。 他想着阿姐突然搬回长公主府和夏家买了阿姐田产的事,更是烦躁。 旁边伺候的夏茜薇见秦殊珉没胃口,挥手让太监宫女们将晚膳撤下,她亲自端了一盏燕窝粥放到了秦殊珉面前。 她温柔劝慰,“皇上,既然吃不下正餐就喝些粥吧!” 眼前的燕窝粥小小一盏,冒着沁人香气,上面还点缀了两颗鲜红的枸杞,让人看了就能生出食欲。 秦殊珉转头看了一眼恬淡清雅的夏茜薇,到底是听劝端起燕窝粥三两口喝完。 见他喝完,夏茜薇高兴的笑起来。 秦殊珉随意的问:“薇薇,今日可有什么事禀报?” 夏茜薇福了福身,声音柔软,像是春风,“回皇上,今日长公主殿下进宫了。” 满眼疲惫的秦殊珉听到这个消息,眸子里疲色尽去,阿姐来看他了! 他着急问:“阿姐呢?快宣!” 夏茜薇满脸歉疚,“长公主殿下回去了……” 秦殊珉难以置信,“什么?回去了?朕还没见阿姐呢!” 夏茜薇立马跪下,额头紧紧贴着地毯,内疚无比的请罪,“皇上,是奴婢惹了长公主不快,让长公主发怒生气才走的,请您惩罚奴婢吧!无论什么惩罚,奴婢都认!” 秦殊珉看着身边诚恳请罪的夏茜薇,眉头拢了起来,“你先别急着将错往身上揽,告诉朕,今日阿姐在宫中发生了什么?朕自会判断!” “是!”夏茜薇卑微道。 “长公主殿下是早上进的宫,殿下来时,皇上您正在上朝,长公主等的不耐烦,就去了慈元殿,在慈元殿待了片刻,长公主去了您的福宁殿。福宁殿门口,长公主被看门的太监拦下,道是皇上的寝宫不能随意进入。可长公主不听,强闯了进去。奴婢腾出空了带着人过去想安抚长公主,将长公主请到勤政殿来见皇上,可没等奴婢到,长公主突然在福宁殿大发脾气,说……说……” 秦殊珉没听到夏茜薇后面的话,脸色发沉,“阿姐说什么?” 夏茜薇眼睛一闭,将秦殊凰当时说的话告诉了秦殊珉,“长公主殿下说皇上是故意的,故意不见她,她堂堂长公主绝对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她也不想见皇上您……撂下这句话,长公主就怒气冲冲离开了。” 听完秦殊珉的表情更难看了。 “后来阿姐直接回府了?” 夏茜薇摇摇头,“去了太医院。” 秦殊珉知道太医院的宋院使算是阿姐的半个师傅,可这个时候听到夏茜薇提到太医院,他无端的嫉妒起宋元来。 难道阿姐是专门去看宋元的,他只是顺带?阿姐心里根本没有他? 秦殊珉的拳头不知什么时候紧攥了起来,他深吸口气,突然觉得阿姐变了,变得不再是之前的阿姐,她眼里只有顾家和顾鸿朝,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亲弟弟! 章节目录 第35章:长公主殿下托老奴送给您的 若是以前的阿姐,怎会进宫见他连等一等都不愿意?还仗着身份如此拿乔撒泼,他又不是故意不见她,他被臣子拖着,尤其是秦威,一时当真脱不开身! 虽是心中恼怒,但秦殊珉也没有立即将所有罪责怪罪到秦殊凰身上。 他记忆中的阿姐并非是这般不讲理之人。 他冷声问:“当时可有旁人在场?” 夏茜薇道:“萧栋在,皇上可问一问萧栋。” “传萧栋进来。” 萧栋是萧让带出来的,在他身边伺候多时,不会说谎。 萧栋很快就进来了,低眉敛目站在秦殊珉面前。 秦殊珉让夏茜薇先退下,而后独自询问萧栋,结果得出的结果与询问夏茜薇一样。 瞬间,秦殊珉失望无比。 他的阿姐当真变了,变成了这般! 夏茜薇重新被传进来,秦殊珉深吸了口气,对夏茜薇道:“今日的事不是你的错,是阿姐任性了,朕不怪你,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到秦殊珉这么说,低着头的夏茜薇眼底闪过得意,她恭顺道:“多谢皇上宽恕,奴婢告退。” 她与萧栋一前一后退出正殿。 子时,萧让已经从宫外回来,此时洗漱后正准备休息,突然伺候的小太监进来禀告,“内官,萧清有急事求见。” 萧让揉了揉额角,低声骂道:“这个臭小子!让他进来吧。” 很快,萧清捧了个锦盒进来。 萧让看到他捧着的东西,玩笑道:“这么晚要见我,不会就是为了给你干爹我送礼物吧?” 萧清抬起头,脸上一片严肃,他往站着小太监的地方看了一眼。 萧让眉头一拢,萧清虽然外表看着比萧栋活泼了些,实际上内里比萧栋还要稳重也更死心眼,这个表情,怕是真有重要的事。 他挥挥手让房间里值勤的小太监出去,去门口看好门。 人一出去,萧让起身走到萧清身边,背着手盯着他,“臭小子,到底是什么事?” 萧清将手中锦盒递给萧让,“干爹,这是长公主殿下让人悄悄送过来的,让您亲手交给皇上。” 长公主殿下?不是说长公主殿下今日在福宁殿发了好大一通火,说再不想见皇上了,怎么又私底下送了东西来? 萧清今日一路陪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是真心想见皇上,可今天偏偏各种事情阻挠,他原本也不明白之前好好的殿下,为什么在福宁殿突然怒起发火,可殿下私底下派人来,他立刻就明白过来。 今天的火是发给想看她发火的人看的,公主殿下是要让皇上看清他身边隐藏的那些挑拨的蛆虫,以正肃清! 萧清将今天跟在秦殊凰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一事不落的告诉了萧让,“长公主殿下还说了,若是干爹不放心锦盒里的东西,可以先检查一遍。” 萧让哪里想到替皇上出宫跑腿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一想,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今日的事,将他支出宫也是其中一环? 萧让接过锦盒,放到桌边灯下亲自打开。 锦盒里放着一件新做的男式道袍,是皇上最喜欢的深松绿色,他拿起道袍细看绣花和针脚,立刻就确定这件衣裳是秦殊凰亲手做的。 秦殊凰未出嫁前,秦殊珉一半的家常袍子都出自秦殊凰之手,萧让贴身伺候,再清楚不过。 旁边还有一封信,萧让捏了捏,又放灯下照了照,薄薄一封信,并未夹带私货,既然长公主不怕他验,肯定也不会有假。 他合上锦盒,在桌边来回走了一圈。 攥了攥拳头问:“萧清,你确定你当时告诉了萧栋?” 萧清点点头,“是,儿子当时当面告诉了他。” “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小子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对谁都不准泄露半分!” “……是,干爹!” 福宁殿,秦殊珉又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而后忽然坐起身,穿了衣裳,快步朝着慈元殿走去。 值夜的萧栋连忙带着人跟上。 慈元殿外,秦殊珉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萧栋等人道:“你们都留在这,不准跟进来。” 萧栋应下,带着人守在慈元殿殿门口。 正殿内,秦殊珉找了个木箱来,然后弯腰将地上摆放的那些小时候与姐姐一起玩过的玩具扔进木箱,捡这些玩具的时候,秦殊珉眼睛悄悄变得酸涩发红。 这时,萧让带人到了慈元殿。 萧栋看到他愣了一下,忙过来行礼,“干爹,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萧让朝着萧栋挥挥手,一言难尽的样子,“今天出宫遇到了些事要赶紧禀报皇上,这里换我守着,明早你再来替我。” 萧栋微微一怔,抬头悄悄看了萧让一眼,发现在萧让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怕被萧让看出点什么来,萧栋恭敬地点头答应,“是,干爹,那儿子明天一早来替您,要是有什么事,您派人去寻儿子,儿子觉浅,一会儿就能过来。” 萧栋说完就退下了。 回到住处,萧清已经睡下,萧栋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这才安心躺下休息。 萧栋离开后,萧让才求见皇上。 萧让亲自捧着锦盒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秦殊珉将那些幼时玩具一一放到木箱当中,萧让一怔,立即明白了其中原由。 秦殊珉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一眼,出口的声音有些喑哑,“回宫了不好好休息,怎的这个时候来了?” 萧让上前跪下,将锦盒放在秦殊珉面前。 “这是什么?”秦殊珉皱眉询问。 “皇上打开看看。” 秦殊珉视线从萧让身上落到了眼前的锦盒上。 锦盒外表没什么特殊,他伸手轻轻打开,下一秒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顷刻僵住,而后他迫不及待上手触碰锦盒里簇新的衣物,仔细分辨了衣物上的绣工。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口涌了上来,让秦殊珉的眼睛微微发红。 “这是阿姐的手艺!” 萧让垂首道:“皇上,这是长公主殿下托老奴送给您的!” 章节目录 第36章:顾鸿朝赔罪 秦殊珉伸手轻轻触摸着道袍上的纹路,看到旁边还放着一封信,他立马急切地打开阅读起来。 信里的内容不多,秦殊珉一目十行飞快看完,看完后他脸上的郁色已经慢慢化解,可随之而来却是浓浓的担忧和愤怒。 片刻之后,秦殊珉将信丢进了火盆,他披着秦殊凰做的那件衣裳在大殿中来回走着。 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秦殊凰特意做大的袍子此刻披在秦殊珉身上大小正好。 秦殊珉眼底一抹暗光闪过,他对萧让道:“将朕这些幼年与阿姐的玩具收好小心放入私库保存,另外,你私底下去查萧栋,一查到就向朕汇报!” 萧让这个时候也已确定了他亲自带出来的这个干儿子有问题,主子开口,他只会更用心的去查。 次日,萧栋一大早来替换萧让,萧栋发现慈元殿里皇上的那些旧玩具已经没了,萧让更是满面疲惫愁容。 “干爹,今日我来替换您,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萧让叹息了一声拍拍萧栋的肩膀,“皇上还在生长公主殿下的气,伺候的时候精心着些。” 萧栋一愣,应下。 萧让交代后,在小太监地搀扶下离开。 看着萧让离开的背影,萧栋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旁边小太监恭维道:“和萧清比起来,内官还是更看重您。” 萧栋听了扯了扯嘴角。 清早起床,秦殊凰刚出卧室的门,就遇到了正守在门口的玄苍。 她微微一怔,刚要询问,玄苍就将一幅画递到了秦殊凰面前,“殿下,这是您要的画像。” 秦殊凰接过画像慢慢展开,当看清了画像上人的面容后,秦殊凰的一双杏眼情不自禁瞪大。 这哪里是什么薇薇大侍女!根本就是前世皇弟的皇后!夏家的女儿夏茜薇! 秦殊凰捏着画像的手青筋暴突,她怎么也没想到夏茜薇在还没大选的时候就已经潜进了宫,而且还成了皇弟身边唯一的大侍女。 怪不得皇帝后来就算知道了夏茜薇的身份,也仍然选了她做皇后。 玄苍虽然低着头,但视线余光一直在关注着秦殊凰,见她脸色变化,更为担心,他忍不住道:“殿下莫要担心,属下已经查出了她的身份。” 秦殊凰被玄苍的声音唤回神,视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玄苍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眼睑下一片青黑,显然是没休息好导致的。 想到玄苍这么快就弄到了夏茜薇的画像,怕是他为了办她吩咐下的事,一夜都没合过眼。 顿时,秦殊凰心中又感动又愧疚。 玄苍将一张小纸条递给秦殊凰,“殿下,这是属下查到的。” 秦殊凰接过小纸条,并没有立刻打开查看,而是对玄苍道:“玄苍,你先去休息。不休息好,不许出现在本宫面前。” 玄苍怎么也没想到秦殊凰会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秦殊凰,片刻后,他又怕秦殊凰看到他刘海下的可怖疤痕,飞快地低下了头。 玄苍喉头滚动了一下,道:“是,属下这就去休息。” 听到这句话,秦殊凰才满意。 玄苍下去后,秦殊凰又让诗雨单独给玄苍送了早膳。 原本休息前从不吃东西的玄苍,在房间里将秦殊凰送来的早膳三两口吃了个干净,连渣渣都没剩,守在门口的两名亲卫啧啧称奇,难道长公主府做的早膳比镇北王府厨房做的香? 昨晚他们就劝了主子休息,可惜毛用都没有,今早长公主一句话,王爷立马乖乖去睡觉。 秦殊凰用过早膳后,先去看了宋元,而后回到书房研究宋元给的那本有关于七星蛊的书。 要拔除七星蛊需要南疆的一种特殊药引,叫“七星草”,它生长在南疆森林深处,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南疆草药,七星草必须在采摘下来的两天内就入药,否则超过两天,就会失去药性。 有了七星草,还需要配合特殊的针灸手法才能拔出七星蛊。 看到这里,秦殊凰眉头拧了起来。 看来要彻底解除残王哥哥身上的毒,必须要去南疆一趟,现在只能暂时控制残王身上毒素的蔓延。 幸好宋元在身边,他知晓许多控制各种毒素的配方,暂时遏制残王身上的毒完全没问题。 秦殊凰稍稍松了口气,诗兰急匆匆地进来禀报,“殿下,驸马来了,正在门口求见。” 顾鸿朝? 秦殊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前世,顾鸿朝在她面前从来都高高在上,虽然她身份尊贵,但顾鸿朝从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想要见他,总是她先去找他,还常常吃闭门羹。 现在,他居然也会找上门了。 可惜,她现在并不想见顾鸿朝。 “不见。”秦殊凰冷淡道。 诗兰正要出去转告秦殊凰的话,院子外面已经热闹起来。 秦殊凰黛眉微蹙,起身出去查看。 只见顾鸿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长公主府,他不但来了,身后还跟了不少家丁护卫,这些家丁护卫手中个个都捧着礼物,不一会儿,这些礼物就在旁边堆了不小的一堆。 公主府的亲卫们显然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阵仗,一时让顾鸿朝钻了空子,带着人闯进了秦殊凰的院子。 看到秦殊凰出来,顾鸿朝立马迎了过来。 今日他穿了一身白色长袍,头戴玉冠,面若冠玉,当真是一副好相貌。 到了秦殊凰面前,顾鸿朝低下高傲的头颅,声音阔朗,如最正直的斐斐君子,“长公主殿下,之前是我不对,还请长公主殿下宽恕,随我回府,这些都是我带来赔罪的礼物,还请公主收下。” 秦殊凰扫了一眼旁边堆成小山的礼物,一眼就看到了一幅松鹤延年图还有几匹布料。 松鹤延年图是她陪嫁的嫁妆之一,而那几匹布料是织造署出来的贡品,是她每年从皇宫中分到的分例,都是她的东西,现在却被顾鸿朝弄来向她赔罪,不觉得可笑吗? 章节目录 第37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到顾鸿朝的话,跟在旁边诗兰诗雨有些担忧的看向秦殊凰。 虽然公主已经与顾家划清了界限,但公主之前毕竟痴迷驸马已久,驸马又是第一次这般在公主面前服软相求,万一公主心软又掉进顾家的坑怎么办? 诗兰诗雨心里满是担心,却不敢干预秦殊凰的决定,只能在一边看着干着急。 秦殊凰视线余光发现了诗兰诗雨的表情变化,在心中无奈的笑了笑,若是经历了那样的上一世,还不醒悟,那她就彻底白活了! 玄苍刚休息了没两刻钟,就被亲卫叫醒。 他睁开疲惫的眼眸不满地扫向身边的亲卫。 亲卫扯了扯嘴角,低声心虚的道:“王……王爷,驸马来了,还带了许多礼物,此时正在公主殿下的院子里。” 原本还满眼疲惫的玄苍瞬间清醒,他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即刻起身朝着秦殊凰的院子走去。 身边的亲卫连忙跟上。 很快,玄苍就到了元湘园院内的拐角处。 这处地形特殊,站在这里恰好能看到院子里和廊下的情形,但却不容易被别人发现。 玄苍在拐角处顿住脚步,而后又看到了顾鸿朝带来的堆在院子里的那些礼物,顾鸿朝说的话恰好被玄苍听了个全,瞬间,玄苍的拳头就紧紧捏到了一起。 身边亲卫也为自家王爷紧紧捏着一把汗。 好不容易自家王爷守在长公主殿下身边有了一丝可能的机会,现在驸马竟然亲自到公主面前道歉,以公主对驸马的感情,怕是坚持不住多久,很快就会原谅驸马,那王爷就彻底没机会了…… 秦殊凰根本不知道玄苍得知消息已经到了附近。 她盯着院子里一副“深情款款”的顾鸿朝,换做是前世这个时候的她,怕是已经原谅他了,可惜,现在的她不是,顾鸿朝的道歉只让秦殊凰感觉他更加虚伪恶心。 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冷冷看着顾鸿朝,好似在看一个正在卖力表演的跳梁小丑。 顾鸿朝没听到秦殊凰说的任何话,神色微微变了变,他没想到秦殊凰现在变得这么不好哄了。 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并没有放弃。 父亲说的没错,他已经是驸马,这个事实暂时改变不了,为了顾家为了自己也应该坚持下去,到时顾家得势,他就能占据主位,想怎么惩罚秦殊凰怎么让她付出代价都行! 顾鸿朝朝前走了两步,对着秦殊凰行了一礼,前些天的板子还没完全好,让他的身体略微僵硬,笑容也僵硬了一瞬,行的礼节不是那么完美。 顾鸿朝道:“只要长公主殿下跟我回府,接下来一个月,我都宿在殿下房中,与殿下圆房,绝不去他处!定让殿下诞下我顾鸿朝的嫡子!” 说这话的时候,顾鸿朝满眼都是志在必得。 秦殊凰不是很早就想与他圆房了吗?现在他应下了,还答应让她诞下他的嫡子,凭秦殊凰这贱骨头,肯定会第一时间同意,恨不得即刻就出发回顾府与他在床上厮混! 不等秦殊凰有什么反应,玄苍脸色已经黑成一片,垂在身侧按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突,他情不自禁的将视线落在秦殊凰的脸上,身体紧张的要绷成一条拉到极致的弦。 秦殊凰没想到顾鸿朝居然会这么无耻,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先是惊讶,而后脸上的表情慢慢变成鄙夷。 秦殊凰站在廊下高高在上俯视着顾鸿朝,突然嗤笑了一声,“顾鸿朝,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与你圆房诞下你的孩子,我还怕自己的血脉受到了玷污!” 秦殊凰的话像是一把尖刀用力扎进顾鸿朝的胸口,他脸上的志在必得瞬间寸寸龟裂,成为碎片落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殊凰,片刻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顾鸿朝抖着手指着秦殊凰,眼睛被气的血红,“秦殊凰,我和你圆房是看得起你,你不要想再得寸进尺!告诉你,你别想伤害聆歌!我绝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手指头!” 哈! 秦殊凰都想笑出声了,看来顾鸿朝还是没有认清他自己,到现在,他还以为她嫉妒白聆歌肚子里的孩子。实际上,他在她眼里现在连一颗臭石头都不如,她对他只有恨和厌恶,不再有其他任何正面的感情。 秦殊凰转身,冷声吩咐:“将驸马撵出去!日后不允许驸马进入长公主府!” 秦殊凰话一说完,玄苍就带着亲卫们出现在院子里,下一刻,顾鸿朝和他带来的护卫就被隔绝在外,被强硬地压着往院外走。 顾鸿朝哪里知道他已经如此放低姿态,秦殊凰不但不领情,还折辱他,他愤怒的吼道:“秦殊凰,你不要后悔!告诉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喜欢你,我心里只有聆歌,你别想着伤害聆歌,我会保护她……” 顾鸿朝这句话还没说完,玄苍一脚就踹在他的肚子上,让他将剩下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里,没再多留下一个字。 很快,长公主府朱红的大门在顾鸿朝面前用力关上。 顾鸿朝和他的护卫全部被踹出了长公主府,个个狼狈不堪。 顾鸿朝脸色难看至极。 这次来长公主府不但没能接回秦殊凰,带来的礼物还都被秦殊凰扣了下来。 旁边护卫低声询问,“大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顾鸿朝拳头紧紧捏着,泄愤的一脚踹在这护卫的身上。 护卫被踹了个趔趄,不敢再问。 顾鸿朝很快回了顾府,却没将秦殊凰带回顾府,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顾夫人耳边。 顾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按照她的想法,长公主那么喜欢她儿子,她儿子只要随便说上两句好话,长公主还不是轻易被她儿子哄住了,她儿子说东,长公主不会往西。 怎么现在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顾夫人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现在是关键的时候,顾家这个时候还不能失去长公主的支持! 难道秦殊凰不满意今天儿子带去的礼物,还耿耿于怀白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章节目录 第38章:凰儿可来了 长公主府元湘园,瑞禾跟着秦殊凰进了花厅,小声问:“殿下,驸马带来的那些的礼物……” 秦殊凰嗤笑,“本就都是本宫的东西,自然也不用还了,登记造册归拢好,若是有能卖的,尽快卖了换成银子。” 瑞禾实在是想不出公主殿下现在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但公主没说,她也不问,一切都照公主说的去做就好。 见驸马被轰出去,礼物还留下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诗兰诗雨都觉得爽快不已。 驸马和顾家人之前那么利用公主,得到现在的报应活该! 可照现在看,公主也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嫁妆,诗兰诗雨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主动请命道:“殿下,既然您现在已经搬到了长公主府,不如让奴婢二人带人将您的嫁妆也运到长公主府。”省得放在顾家被顾夫人等人糟蹋,那些东西可都是先皇先皇后给公主殿下提前准备的,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秦殊凰拿起旁边宋元给的医书看起来,听到诗兰诗雨说的,冷笑一声,“不用着急,现在去还太早,顾夫人会主动将缺了的嫁妆都送还到本宫面前!” 诗兰诗雨微微惊讶,可这一刻,两人还是有些怀疑秦殊凰说的。 顾夫人那么贪婪的人,当真会将侵吞了的嫁妆主动还给公主殿下吗? 不管如何,殿下都这么说了,诗兰诗雨自是不好强揽这件事。 秦殊凰并未继续关注这件事,反而对诗兰诗雨道:“荣国夫人可有送菊花宴的请帖来?” 荣国夫人乃是先皇亲封的国夫人,是秦殊凰和秦殊珉的亲姨母。 只是荣国夫人命不好,虽然夫君是国公,但却年纪轻轻战死沙场,一儿半女都没留下。 荣国夫人自幼身子就不康健,丈夫过世受了打击,身体愈发不好,一直缠绵病榻。 杜家旁支为了抢夺爵位,无所不用其极,险些将荣国夫人害死。 是秦殊凰的母后一力保着荣国夫人,又向先帝求了“荣国夫人”的封号,这才保住了荣国夫人。 荣国夫人也不是那等任人拿捏的。 凭着“荣国夫人”的封号在杜家站稳了脚跟,而后从旁支过继了孩子,拖着病体又收服了亡夫在军中的势力,用了五年彻底将杜家的势力笼在了手里并且将孩子教养了出来。 后来先皇后和先皇相继离世,正是因为有荣国夫人的照顾,秦殊凰姐弟才能平安长大。 只是荣国夫人身体一直不好,精力有限,再怎么样,荣国夫人一系也属于外戚,被摄政王秦威打压的厉害,等秦殊凰姐弟年纪渐大后,秦威更是不允许他们姐弟过多接触荣国夫人,并且从中挑拨离间。 她当初一力要嫁给顾鸿朝,荣国夫人也是反对的,可她不听劝,荣国夫人为此还被她气病,见她冥顽不灵,婚后也与她渐少来往了,她当时觉得姨母不为她考虑,一气之下,直接断了往来。 只是每年逢年过节,荣国夫人还是会让养子杜清林送些节礼来给她,一些重要的宴会,荣国夫人也会让人送请帖来,只是她从不去参加而已。 诗兰诗雨从未想过公主殿下会有问荣国夫人请帖的这一天。 两人眼中微微惊讶,怔愣了一瞬,还是诗兰反应的快,回道:“回殿下,送了,前几日就收到了,只是您之前从不参加荣国夫人的宴会,所以奴婢并未提过。” “菊花宴是什么时候?” 诗兰立刻去寻请帖,翻看了请帖,诗兰尴尬的道:“殿下,就是今日!” 秦殊凰连忙放下手中的医书,吩咐道:“快准备,本宫要去参加姨母的菊花宴!” 诗兰诗雨听了秦殊凰的吩咐立刻麻利的准备起来。 衣裳都是现成的,长公主府本来就有给秦殊凰准备的各色应季的衣裳,选一套明艳大方的就好。 秦殊凰亲自挑选了礼物,又丝毫不嫌麻烦的选了好些滋补的药材、写了调养身子的药膳方子,还亲自请了师傅宋元一起去荣国夫人的别院。 以前秦殊凰在顾府时,荣国夫人的请帖总是送到顾府门房,秦殊凰虽然不接,但顾夫人却来者不拒。 秦殊凰不去出席宴会,顾夫人却会带着人去长脸。 如今秦殊凰搬到了长公主府居住,荣国夫人的帖子直接送到了长公主府,顾夫人自然就接不到荣国夫人的帖子,所以这次宴会,顾夫人尽管知道,却因为没有请帖无法参加。 荣国夫人的别院在郊外,从长公主府出发要整整一个时辰。 饶是秦殊凰已经让亲卫加快赶马车的速度,她赶到别院时已近中午,客人们都已经先到了。 秦殊凰的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下时,别院外停了好些马车,各个府邸的都有。 秦殊凰看到这些车马,在心中感慨荣国夫人的用心。 姨母是她母后的长姐,年纪比她母后大十几岁,身子又一直不好,到现在还每年坚持办菊花宴,为的就是皇弟大婚,她这是在给两个月后的大选长眼,用她的势力在给皇弟张目,尽力阻拦摄政王插手皇弟的大婚。 前世,她没来这次的菊花宴,让姨母承受了骂名,身体受了刺激,一个月后就病情恶化辞世,也让表哥杜清林对他们姐弟心寒,最后倒戈了四皇子。 别院内各色菊花盛放,丫鬟婆子们穿梭其中服侍着贵客们,虽忙却不乱。 一身紫色华服的荣国夫人坐在主院花厅里,接受着夫人小姐们的拜见。 荣国夫人面色和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任谁见了都觉得亲近和善。 杜清林匆匆进来,看到母亲被京城的贵妇人们围着说话逗趣,满面祥和,但脸上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明明客人们已经来齐了,母亲仍然时不时往院内拐角看去,总幻想着一个明艳的身影能从拐角处走出来,笑着与她打招呼,抱着她的胳膊,甜甜的喊一声“姨母”…… 荣国夫人见儿子来了,忍不住带着期盼询问,“凰儿可来了?” 章节目录 第39章:大姨母 杜清林不好直接打击母亲,他低声在荣国夫人耳边道:“许是长公主殿下繁忙,还没来,母亲别等了,安排开席吧!” 原本荣国夫人还有一些光的眼睛听到儿子这句话瞬间黯淡下来。 她有些疲惫地对着儿子挥挥手,“通知管家,开席吧。” 杜清林心中酸涩,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秦殊凰。他伸手亲自扶起荣国夫人,陪着荣国夫人去花厅正中,准备宣布开席。 荣国夫人在儿子的搀扶下刚走到众人中间时,突然花厅外有下人唱和贵客名单。 下一秒,荣国夫人就听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名字! “长公主殿下到!” 不说杜清林,就是荣国夫人自己都是满脸惊讶,旁边经常来参加宴会的贵客们也个个惊讶地瞪大眼睛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这位长公主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婚后一心扑在顾家,几乎不参加京中的这些宴会,更不出来应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参加荣国夫人的菊花宴? 花厅里的这些贵妇人里有一名年轻的少妇立马朝着门口挤去。 这少妇不是别人,正是顾家已经出嫁的大小姐顾雨清。 她是在秦殊凰嫁入顾家后,顾家用秦殊凰的关系才让她嫁入高门的。 顾雨清的夫家是礼部尚书方家,她嫁的是方尚书的嫡三子,嫁入方家两年,育有一女,才一周岁。 顾雨清出嫁的嫁妆有一半以上都是顾夫人从秦殊凰那扒拉出来的。 顾雨清未诞下嫡子,正是因为秦殊凰的关系,方家才能对顾雨清高看一眼。 可顾雨清与妹妹顾雨菲如出一辙,从不将秦殊凰放在眼里。 到现在,她都认为她能嫁入方家是因为父母的关系和她自己的出众,才让方家一眼相中了她。 往常这些宴会,秦殊凰从不出席,都是顾夫人出席的,今日宴会上下人唱和贵客,她以为顾夫人和秦殊凰一起来了,所以才急着与顾夫人会面。 顾雨清往前挤,与她一同来参加菊花宴的方家二少夫人担心她被别人挤到,连忙也跟着挤了过来,还吩咐身边的丫鬟婆子,“你们注意着三少夫人,没要让三少夫人被挤伤。” 荣国夫人被杜清林搀扶着,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花厅门口。 之前一直盼着秦殊凰能来看看她,办了那么多次宴会,每次都给秦殊凰发贵客的请帖,秦殊凰却从未来过,如今下人唱和秦殊凰的名字,秦殊凰真的来了,荣国夫人反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了。 她眼神不大好,眯着眼看着花厅门口,生怕这一刻是她臆想出来的。 终于下一瞬,一个明艳的蓝色身影出现在荣国夫人有些模糊的视线里。 面前的身影高贵修长、雍容明丽,精致的妆容上是真切的笑容,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样貌与荣国夫人年轻时有三四分相似,是荣国夫人印象中秦殊凰的模样! 不等荣国夫人迎过去,秦殊凰就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明明她才出嫁三年,三年未见到大姨母,姨母却好似老了十岁。 当初荣国夫人只是鬓边有几缕花白的发丝,如今满头黑发已经白了一半,眼角也多了许多再也抚不平的纹路。 荣国夫人的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微微的佝偻,站在杜清林身边更显得瘦小羸弱。 看到这样的姨母,秦殊凰原本还能控制住的情绪瞬间泄堤,眼眶酸涩不已。 她大步迈过去,眼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只有一路扶持她的姨母。 到了荣国夫人面前,秦殊凰出口的声音情不自禁带着哽咽,“姨母安好,外甥女来看您了。” 荣国夫人一把扶住秦殊凰的手臂,“凰儿来了,凰儿来了。” 荣国夫人激动不已,好似秦殊凰还是幼时的小姑娘,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轻柔地拍抚着秦殊凰的后背。 旁边杜清林原本有些冷硬的脸庞看到母亲这般激动高兴,脸上也荡起温柔的笑意。 荣国夫人好些日子没见到秦殊凰,猛然见到,抓着秦殊凰的手有一肚子话要与秦殊凰说,可周围都是宾客,好些话却不好这个时候当面讲。 等与秦殊凰亲香够了,秦殊凰小心扶着荣国夫人往花厅正中的主位走去。 借着扶荣国夫人的手腕,秦殊凰悄悄给姨母把了脉,姨母的身体比以前更差了,急需调养。 等荣国夫人拉着秦殊凰一起坐下后,旁边的贵妇人们才笑着与秦殊凰打招呼。 虽然秦殊凰这个长公主好几年不出来社交,但身份地位还在那,只要今上还未失势,秦殊凰到哪里都会受到优待,况且今天举办宴会的荣国夫人还是秦殊凰的亲姨母。 宴会的真正目的,这些带着女儿来参加的贵妇人们心知肚明。 顾雨清没想到今天居然真的只有秦殊凰一个人来,母亲妹妹都不在! 饶是她再往门口看,也没看到母亲和妹妹的身影。 秦殊凰已经走过去了,顾雨清也未与秦殊凰打个招呼,身后方二少夫人看的着急,她今天可是带着娘家还未出嫁的亲妹妹来的,她提醒道:“弟妹,长公主过去了,咱们去和长公主打个招呼吧?” 顾雨清回头鄙夷的看了方二少夫人一眼,觉得二少夫人眼皮子浅。 想当初她在顾家当姑娘的时候,秦殊凰什么都让着她,在母亲和大哥面前,秦殊凰更是不敢慢待她分毫,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第一个分给她,现在她主动上去和秦殊凰打招呼,她敢不将她当上宾招待? 倒是便宜了她这个二嫂,跟着她沾了她的光。 顾雨清在暗处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些人怕是想不到在她们面前金尊玉贵的长公主在他们顾家可是伏低做小。 “二嫂,走吧,有我在,长公主定会高看你一眼。”顾雨清骄傲道。 “那就有劳弟妹了。”方二少夫人闻言眼中闪过欣喜,同时给跟在身后的亲妹妹一个鼓励的眼神,让她一会儿在长公主面前好好表现。 秦殊凰久不出来应酬,荣国夫人正给秦殊凰引荐京城里的高门贵妇,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大嫂!” 章节目录 第40章:将这位夫人逐出别院! 秦殊凰正与一位年纪大德高望重的侯夫人说话,顾雨清不管不顾忽然尖着嗓子插了这么一嘴进来,吸引了周围所有贵妇人和小姐们的目光。 顾雨清自幼喜欢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她不但不觉得尴尬,还非常享受被众人注视。 秦殊凰本来神色柔和,听到了这个声音目光顿时变得冰冷。 就连旁边的荣国夫人和侯夫人都感觉到了秦殊凰的不快。 顾雨清与顾雨菲不愧为姐妹俩,前世她和皇弟失势后,不知道受了这姐妹俩的多少侮辱。 如今顾雨清想要从她这里找到脸面,又怎么可能! 顾雨清压根就没关注秦殊凰微微变化的神色,她扭着腰挤到秦殊凰身边,“大嫂,你怎么一个人来参加荣国夫人的宴会,娘和妹妹呢?” 说着她就要伸手去抓秦殊凰的手臂,想往秦殊凰身边靠,看到秦殊凰手腕上戴了一只新的翡翠镯子,顾雨清两眼冒光,这镯子成色一看就是孤品,她今天一定要找机会把这只镯子要到手,到时候好在方家妯娌间显摆显摆! 秦殊凰发现顾雨清的动作后,脸色更加冰冷,她给身边伺候的诗兰使了个眼色。 诗兰微微上前巧妙地挡住了顾雨清伸过来的手,而后神色严厉的道:“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还请这位夫人自重!” 诗兰板着脸,又从小跟在秦殊凰身边,严肃起来很像是宫中教导礼节的尚宫,一个动作一句话已经将周围的夫人小姐镇住,更不用说当事人顾雨清。 顾雨清很快就发现说话的人只是秦殊凰身边的侍女。 她在顾家被捧习惯了,自觉高贵无比,根本就不把丫鬟婆子放在眼里,现在在这样贵妇人林立的场合被秦殊凰的大侍女呵斥,瞬间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丢在了地上踩,当即就委屈的不行。 她指着诗兰对秦殊凰控诉,“大嫂,你的丫鬟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她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了!你快让人教训她!” 秦殊凰目光落在顾雨清身上,面色冷淡的从头打量到脚。 她目光在顾雨清头上的步摇、脖颈间的宝石项链、肩膀上的珍珠披帛、身上的十二幅襕裙停驻片刻,这些东西无一不是秦殊凰陪嫁里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顾家的库房跑到了顾雨清的身上。 这里的贵夫人和小姐们都是眼利的,皇家出品的首饰和宫缎一眼就能认出来,现在秦殊凰的目光又故意在顾雨清身上这些地方停留,那就更没有秘密了。 有哪个出嫁几年的小姑子身上穿着的都是娘家大嫂的东西? 顾雨清哪里想到再见到秦殊凰这个大嫂,好像一切突然变得不一样了,被秦殊凰审视一般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紧接着她听到了秦殊凰淡淡清冷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像是晴天霹雳! “这位夫人,本宫的侍女有没有尊卑不需要你管,依本宫看来,你才没有尊卑!” 众位贵妇哪里真的不知道秦殊凰与顾雨清的关系。 本来以为顾雨清无礼托大,秦殊凰看在夫家的面子上会忍受她,哪里想到秦殊凰压根一分面子都不给顾雨清。 不但不给顾雨清撑腰,压根就不承认她和顾雨清的关系。 秦殊凰的这般霸气做派顿时有一种先皇后在世的感觉,让众位贵妇对秦殊凰越发的尊敬了,同时,顾雨清也沦为了今日宴会的笑柄。 秦殊凰嫁入顾家后一句重话都没对顾雨清说过,现在突然变得硬气,一时间让顾雨清难以接受。 她震惊地死死盯着秦殊凰,浑身气的发抖! 刚要出言不逊,就听荣国夫人带着怒意的威严声音,“敢在本夫人的宴会上目无尊上,来人,将这位夫人逐出别院!我杜府永远不欢迎这样的人!” 好好的来参加宴会,本是要来炫耀长脸的,哪里想到宴会还没开宴,顾雨清就被宴会主人逐了出去! 饶是顾雨清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个脸。 荣国夫人话音一落,就有强壮的婆子上来,捂住了顾雨清的嘴,强行将顾雨清带出了别院。 方二少夫人往前迈了两步想要为顾雨清解释两句,却被身后的亲妹妹及时拉住了胳膊。 “姐姐,三少夫人这般结局是她自找的,你难道还想得罪荣国夫人和长公主殿下吗?” 听了妹妹的话,方二少夫人及时闭了嘴,她跺了跺脚,恼道:“我哪里想到老三家的居然这般自大蠢笨,连长公主也不放在眼里。还好你没跟在老三家的身边,不然今日你不但不能在荣国夫人和长公主面前露脸,还会被牵连。” 顾雨清被逐出荣国夫人的别院后,她回头怒瞪别院大门,眼睛气的发红。 旁边跟在身边的丫鬟小声询问,“夫人现在可要回府?” 顾雨清狠狠朝着丫鬟翻了个白眼,“现在去顾府!” 她要回去向母亲和哥哥告状! 秦殊凰竟然敢在荣国夫人的别院落她的面子,让她丢了大丑! 她要让母亲和哥哥好好教训和冷落秦殊凰,要让秦殊凰当面给她道歉和赔偿! 顾雨清离开后,荣国夫人待客的院子里又是一片和谐景象,参加宴会的贵妇们一个个都是玲珑心肝,纷纷将顾雨清的事情揭过,说起最近京中发生的一些趣事来调节气氛。 很快到了中午开宴的时候,贵妇和小姐们被安排在不同的院落用膳。 荣国夫人身子一直不好,早上这么应酬半日已经快到她身体的极限,趁着开宴前的这段时间,荣国夫人需要去旁边的偏院休息两刻钟,才能去主宴上陪客。 荣国夫人的养子杜清林因为要笼络杜家军中势力,一直在军中,到现在还未成家,荣国公府一直是荣国夫人掌家,荣国夫人精力有限,荣国公府家大业大,自是不能管的面面俱到,多亏了杜家旁支的一位寡居弟妹分担,荣国夫人才有片刻休息。 秦殊凰扶着荣国夫人的手臂,送她去偏院休息,她安慰荣国夫人,“姨母别急,多休息会儿,别院宴会有我帮您照看着。” 荣国夫人亲昵地拍了拍秦殊凰的手背,“好孩子,都到姨母这儿来了,姨母哪里能累着你,放心,别院有马夫人照料,她做事细心,不会有事的。” 马夫人? 秦殊凰心中一冷,这位马夫人就是后来夺了姨母国夫人封号的马夫人! 章节目录 第41章:看中的两位姑娘 马夫人的夫君是杜家旁支,她境况和荣国夫人年轻时很像,也是年纪轻轻夫君战死,未留下一儿半女。 马夫人娘家原本让她改嫁,可马夫人对夫君情深,自请去族中庙宇里祈福也不肯改嫁,在家庙里清修了五年。 后来是荣国夫人身边缺可用的人,听说了马夫人的事,这才将马夫人接到身边帮忙。 一帮之下,荣国夫人发现马夫人在家事料理上是一把好手,就将马夫人一直留在了身边重用。 这么多年下来,马夫人料理国公府的事还没出过什么纰漏。 如今在荣国公府,后院里,除了荣国夫人,就是马夫人最大。 马夫人孤身一人,无儿女傍身,荣国夫人同情她与自己相同经历,就让马夫人也认养子女,日后老了能有依靠。 于是马夫人在杜家家族里认了一双孤儿兄妹作为养子养女,分别起名杜溪和杜月,马夫人又将杜清林当做亲生儿子看待。 杜清林为了感恩马夫人,将杜溪带在身边培养,杜溪如今已经是杜清林身边的得力副将。 虽然不知道这位马夫人后来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但秦殊凰心中已经对马夫人有了防备。 秦殊凰陪着荣国夫人在别院坐下,隐去了对马夫人的敌意,轻松道:“姨母还与我客气什么,虽说别院有马夫人照顾,但我让人去看着也多了一重保障,今日贵客众多还是莫要出了岔子的好。” 秦殊凰这么一说,荣国夫人也觉得有道理,“那午后,凰儿就替我照看贵客们,我就偷懒多休息一会儿,下午让孙嬷嬷跟在你身边。” “姨母就放心吧。” 姨甥两人虽几年没来往,可因为血缘的关系一点都没生疏,说了好些体己话,荣国夫人道:“凰儿,你也知道我今天办这宴会的目的,珉儿不小了,今年的大选秦威怎么也推脱不过去。最迟,今冬就会开始大选。我们必须得先帮珉儿张目,否则后位一旦被秦威控制,珉儿会受更多掣肘。” 秦殊凰何尝不知道。 荣国夫人继续道:“凰儿,我看中了两家姑娘,你下午帮我招待贵客的时候与这两位姑娘接触接触,先帮珉儿掌掌眼。” 荣国夫人看中的两位姑娘,一位是前任国子监祭酒家里的嫡长女。 这位姑娘姓薛,名如真。 前任国子监祭酒官位虽不高,但薛家世代清流,家风清正,且薛如真的祖母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她教出来的孙女品性不会差。 前些年国子监祭酒因病去世,薛家少爷又出了意外失明,薛家主母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于是整个薛家都是薛如真在祖母的指点下打点。 几年过去,薛家不但没有败落,反而蒸蒸日上,薛如真支撑家族,培养幼弟,如今,小她三岁的幼弟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再过两年,参加乡试中举的话就能入仕,成为薛家新的顶梁柱。 这样坚韧的姑娘若是能成为秦殊珉的良配,秦殊珉的后宫将无后顾之忧。 另一位姑娘叫徐思元,是戍边大将徐奎的嫡孙女。 徐家世代忠良,且徐奎之子与荣国夫人已逝的丈夫有旧,两家算是世交。 徐思元虽然出生在边疆,但却是在京城长大的,她是徐家大房的嫡女,算是荣国夫人看着长大的。 徐思元没有薛如真的担当,却也才华横溢,性格娇憨,是在徐家的疼宠中长大的,且徐思元有些功夫傍身,身康体健,徐家女子多怀双胎,于子嗣有利。 薛如真虽然家世不显,可性格坚毅,徐思元家世好、性格纯真聪慧,日后徐家能成为皇弟的助益。 不得不说,荣国夫人是废了许多心力挑选的。 即便是秦殊凰,也觉得这两位姑娘都很合适,具体会是谁,还需要看皇弟的想法。 可就是这样两位好姑娘,前世却都折在了今日的荣国公府别院。 叫薛家和徐家瞬间与荣国夫人成为仇家,逼的徐家反叛大武朝,倒戈敌国! 秦殊凰倒是要看看,今日在荣国公府别院,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做推手,做这种一石三鸟的毒计! “好,姨母放心,我定会擦亮眼睛,帮皇弟挑选个好媳妇。” 听秦殊凰这么说,荣国夫人顿时感到一股心疼和酸涩。 之前并不是不知道秦殊凰在顾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秦殊凰不与她来往,她想管也管不了。 这几日得知秦殊凰突然搬到了长公主府,荣国夫人立马让人给秦殊凰送了请帖。 因为牵累顾家,荣国夫人并未给顾家发菊花宴的帖子。 现在见秦殊凰为了秦殊珉忙乱,自己的日子却过的不顺利,荣国夫人就更心疼她了。 荣国夫人突然抓住秦殊凰的手,用力攥了攥,“凰儿,你是大武朝最尊贵的帝姬,大可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记得姨母一直站在你这边。” 听到这番话,秦殊凰顿觉眼眶酸涩,好像母后还活着一样。 她轻轻拥了拥荣国夫人,“外甥女知道,定不会辜负姨母的。” 重活一世,如果还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活的话,那她如何对得起她自己和她在乎的人! 荣国夫人伸手轻抚秦殊凰柔顺的鬓发。 小院内气氛正温馨,一位打扮利索的中年妇人进来求见。 妇人恭敬地给荣国夫人和秦殊凰行礼,浑身都透着一股爽利劲儿。 荣国夫人笑着给秦殊凰介绍,“凰儿,这位就是马夫人。” 秦殊凰朝着马夫人淡淡点头,并没有多余的热络。 马夫人见秦殊凰有些疏离,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之前并未见过秦殊凰,还以为秦殊凰本性就是这样高傲淡漠。 反倒是荣国夫人有些惊讶,可她疼爱秦殊凰,每个人对人的感观都不同,并不代表她喜欢的人秦殊凰就要一定喜欢。 见秦殊凰对马夫人并不是很感兴趣,让马夫人来见个面,就让她下去了。 午宴时,荣国夫人因为身体关系只露了个面。 剩下的荣国夫人居然交代让马夫人陪伴这些贵妇,而这些贵妇在见到马夫人后也都非常客气,并没有觉得马夫人出面招待她们被怠慢了。 贵妇这边马夫人招待,小姐千金那边帮忙招待是马夫人的养女杜月。 不知不觉,好似整个荣国公府已是马夫人母女在做主了。 章节目录 第42章:危机四伏的宴会 午宴时,秦殊凰悄悄观察着不远处坐着的薛如真和徐思元,不得不说,荣国夫人看中的这两位小姐性格都很好,各有千秋,做皇后并没有辱没秦殊珉。 马夫人的养女杜月年龄与薛如真和徐思元差不多,今年刚及笄,身量高挑。 她笑颜如花穿梭在众位贵女千金当中,与谁好似都很熟悉,一身穿戴清雅脱俗,如盛放的兰花,即便她不是荣国公府的姑娘,也被众人高看一眼。 在宴席上,杜月虽表现的不明显,但作为旁观者的秦殊凰还是发现她比较照顾薛如真和徐思元,薛如真徐思元两人对杜月的观感不错,态度上,与对旁的贵女有稍稍分别。 午宴结束,秦殊凰让瑞禾安排人手暗中观察薛如真和徐思元,两人身边一旦有任何动向,务必第一时间来告诉她。 瑞禾以为主子在暗中考验荣国夫人看中的两位小姐,笑着应下,即刻去安排。 吩咐了瑞禾后,秦殊凰去看荣国夫人,并且与荣国夫人一起和贵妇们闲聊。 贵女们则被安排去了别院的花园,那里摆放种植着各色早菊,另还有水上的戏台,唱着最近京城最新出的话本子。 待了半个时辰,秦殊凰见荣国夫人面有疲色,马夫人已经代替荣国夫人在旁边照看,秦殊凰对荣国夫人道:“姨母,我好些日子没看戏了,今天花园里有戏台子,我正好去瞧瞧热闹。” 她这么一说,就连荣国夫人和身边的那些贵妇都以为秦殊凰要借着看戏的借口去花园里与贵女们接触。 毕竟皇上大选,先皇先皇后都不在了,秦殊凰是长姐,长姐如母,为亲弟弟操持才是最正常不过的。 她这么一开口,贵妇们纷纷给秦殊凰递台阶。 “最近新出了一出《四娘转》好看的很,这会儿正在花园里演着呢,殿下这会儿去正好。” “国夫人今日请的可是京城里最有名的云台班,这云台班的班主是个有些能耐的,若是殿下有喜欢听的戏,凡是只要能说出名字的,云台班都能给殿下演出来。” …… 秦殊凰笑着起身,“多谢诸位夫人指点,本宫现在就去花园里凑热闹去。” 众人将秦殊凰送到院门口,荣国夫人不放心,还让身边的贴身嬷嬷孙嬷嬷跟在秦殊凰身边伺候。 秦殊凰这边一离开院子往别院的花园走,那边贵妇人们就都派遣身边的亲近丫鬟去告诉自己带来贵女们公主殿下过去了,让她们在长公主面前好好表现。 去花园的路上,秦殊凰低声询问瑞禾,“两位贵女身边如何?” 瑞禾笑着道:“回殿下,两位贵女比其他千金们镇定的多,这会儿得知您去了,还有心情在花园里作画烹茶呢!杜姑娘对两位贵女都颇为照顾,见薛姑娘身边只一个贴身丫鬟跟着,亲自指定了一名丫鬟在旁帮衬。” 听到瑞禾的话,秦殊凰微微一怔,随后颔首,“继续让人看着。” “是,殿下。” 秦殊凰对前世今日的菊花宴知道并不多,只知道这场菊花宴因为薛如真名声尽毁,徐思元香消玉殒让薛家徐家将杜家当成仇人。姨母大怒,旧病加新病,一个多月后离世。具体发生了什么,几家之间瞒地极严,并没有泄露分毫。 贵女们提前得了消息,秦殊凰还没到花园,好些贵女们已经守在花园门口等着了。 秦殊凰刚到花园,杜月与几名贵女就迎了过来。 杜月样貌中上,有一股让秦殊凰熟悉的爽利气质,她一身素色衣裙,既不抢贵女们的风头,也不显得失礼,叫人见了就莫名生出一股好感来。 很快,杜月携着几名贵女到了面前给秦殊凰请安。 “民女杜月恭迎长公主殿下。”杜月恭敬行礼。 秦殊凰亲手将杜月等人扶起身,“大家不用拘礼,本宫只是来瞧瞧新戏,找些热闹罢了。” 于是秦殊凰在杜月和贵女们的簇拥下进了别院花园。 荣国公府的别院花园设计别出心裁。 整个花园被别院围在中央,最中间是一处人工湖,湖中心有戏亭,戏亭周围围着各色假山,虽然戏亭不在水中,从湖周围看却像是停在水中央,整个湖周围都是游廊。 游廊上挂着各色淡雅颜色的纱幔,又飘逸又能遮挡窥探的视线。 游廊不远处就是招待客人的各色小院和厢房,亭台景致,错落不一。 整个游廊里摆放着各种早菊,颜色鲜妍、形态各异,走在游廊上,就能欣赏到品种特异的各色菊花,让人仿佛不是置身湖边游廊,而是花廊。 进了花园,贵女们都来给秦殊凰见礼,见礼后,秦殊凰并未打扰她们,让她们像是之前一样随意各自去找乐子。 杜月很自然地陪在了秦殊凰身边,给她介绍荣国公府别院的花园风景。 方才众贵女见礼的时候,秦殊凰注意到薛如真和徐思元都是站在贵女们的最外围,并没有刻意上前与她多亲近的想法。 这会儿,秦殊凰发现薛如真正坐在不远处的抄手游廊,随意欣赏着游廊里的一盆紫菊,而徐思元正在隐蔽的角落独自插花。 那些散落在桌子上的花朵估莫着是之前贵女们在一起比试用的,因为秦殊凰突然到来,大家都急着在秦殊凰面前表现,那角落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插花就被众人丢在了一边。 现在只徐思元一个人在角落里打发时间。 杜月轻柔介绍,“长公主殿下,那边廊下有作诗比赛,各位贵女们才华横溢,这会儿正进行到关键时候,不如您过去看看,若是能得到你的一二指点,各位贵女们定然觉得荣幸之至。” 秦殊凰转头朝着那边廊下看了一眼,果然比赛正进行到最热闹的时候,可惜她并不是真的来看热闹的,那些酸腐诗词也吸引不了她。 秦殊凰眼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她淡淡道:“本宫对诗词不感兴趣,倒是喜欢花艺。” 说完就朝着徐思元所在的方向走去。 跟在身边的杜月低头的时候眼底闪过一片慌乱,但很快就被她隐去了。 章节目录 第42章:长公主绝对看不出端倪 她急忙跟上,笑着道:“原来长公主殿下喜欢花艺,据小女所知,吏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和景昌伯府的九小姐都擅长花艺,要不要小女将她们请来。” 秦殊凰回头扫了自来熟的杜月一眼,“不用了,本宫只是随便看看罢了。” 杜月没想到秦殊凰再次拒绝了她,她眉头微微蹙了蹙,安静跟在秦殊凰身边不再插话。 秦殊凰很快走到徐思元所在的角落。 只见这姑娘已经将散落在桌上的各色花枝插入瓶中。 今天的宴席是菊花宴,提供的花枝也大多都是各种菊花。 徐思元的这瓶插花看起来并不优异脱俗,但胜在整齐,可见这姑娘并不擅长花艺,在这里真的只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将所有花枝都插入花瓶里后,徐思元一转身就见秦殊凰站在她身后。 徐思元微微惊讶了瞬间,而后落落大方向秦殊凰施礼。 “臣女徐思元,见过长公主殿下,不知长公主来访,多有失礼,还请长公主恕罪。” 秦殊凰走到徐思元身边,语气温和,“无妨,本宫不过是随意走走,恰好对花艺感兴趣,就过来看看。” 说着秦殊凰目光落在桌边摆放着的几只花瓶上,此时空空的花瓶里都被徐思元插满了花枝。 徐思元见秦殊凰看向花瓶,顿时脸红,她有些羞赧的解释,“长公主殿下,臣女并不擅长花艺,臣女只是看这些花枝直接摆放在桌上会很快干瘪,所以才将所有花枝插入瓶中,让花保持新鲜……” 徐思元的回答让秦殊凰惊讶,回头再仔细看,花瓶里的花枝确实很随意,只是简单将相同的花分类整齐插进花瓶。 秦殊凰笑起来,“能有爱花之心比精通花艺难能可贵多了。” 徐思元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不但没有看不起自己不懂花艺,反而还夸赞她。 瞬间被秦殊凰夸的脸微微发红,她谦逊道:“这不过是臣女随手为之,当不得殿下这般夸赞。” “徐姑娘若是无事,可否陪本宫看会儿戏?”秦殊凰主动邀请。 徐思元还是第一次与秦殊凰相处,没想到在外名声并不好的长公主不但如此平易近人,竟然还主动邀约。刚刚秦殊凰的一番举动本来就让徐思元有好感,现在秦殊凰主动开口,她又岂会拒绝,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还主动给秦殊凰介绍起台上演的话本子。 秦殊凰为了防止徐思元出事,又不想杜月在一旁盯着打扰,她在坐下的时候给瑞禾使了个眼色,瑞禾出去了片刻。 杜月在秦殊凰身后坐下没多久,就有丫鬟急匆匆来寻她有事。杜月今日要照应这一院子的千金贵女,只能向秦殊凰赔罪,暂时离开处理事情。 杜月刚离开秦殊凰身边,她的贴身丫鬟就寻了过来,低声请示杜月,“小姐,长公主殿下在,徐姑娘那边之前点的茶还上不上?” 杜月眼里危险的光芒一闪而过,出口的语气却变得出奇平静,“我们今日就是负责照顾这些贵胄千金,自然是要尽量满足她们的所有要求,既然徐姑娘亲自开口点了茶,自然是要上的。你现在就去准备,然后派人送过去。” 贴身丫鬟微微一惊,情不自禁抬头看了杜月一眼,恰好与杜月冰冷的眼神对上,丫鬟浑身一僵,立刻应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等她的贴身丫鬟离开,杜月朝着秦殊凰和徐思元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掩藏起她眼底的贪婪,再抬头时又成了那个说话带着三分笑,做事细心惹人疼爱的杜小姐。 她不相信她做的这么隐秘,长公主能发现什么端倪! 还有徐思元能有这样的结局是她自找的,谁让她不知检点,勾的杜大哥喜欢她! 杜月心里的杜大哥并非是她的亲哥哥杜溪,而是荣国夫人过继来的儿子杜清林。 秦殊凰与徐思元坐在花园角落的廊边看戏。 本来秦殊凰只是想亲眼看着徐思元,以防她出意外,哪里知道徐思元是个开朗性子,又善良纯真,性格活泼,她边看边给秦殊凰说着这话本的起源,居然说的比台上的戏还有趣,引的秦殊凰情不自禁与她聊起天来。 就在两人聊的酣畅时,丫鬟悄悄端了两杯茶盏放到两人面前,给徐思元端茶的时候,丫鬟轻声道:“徐小姐,这是您点的漆露。” 徐思元对着丫鬟颔首感谢,上茶的丫鬟躬身退下。 徐思元与秦殊凰聊的开心,话说的多了,这会儿恰好口渴,听到丫鬟说这是她点的漆露,端起茶盏就要饮茶。 眼看徐思元的茶盏就要碰到嘴唇,秦殊凰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 抢在徐思元饮茶前,秦殊凰道:“徐姑娘点的这杯茶叫漆露?” 徐思元听到长公主殿下问话,连忙放下茶盏,娇憨地点点头,“殿下说的没错,这漆露是近一年在京中流行起来的果茶,酸酸甜甜的,带着一股花香,好些千金看不上,我却喜欢,在家里也经常喝。” 秦殊凰余光扫了一眼旁边花几上摆放着的各色花瓶,其中有一只花瓶里插着一种小众的花枝,名为绿桃。 绿桃的枝叶天生带着一股桃花的香气,却又并非桃花,因为这种气味,花匠们常用绿桃来搭配花束插瓶。 绿桃本身没什么危害,可若是搭配一种果茶来喝,却有催情的效果! 这还是她在学医的时候,师傅与她说的宫中密辛。 秦殊凰祖父在位时,就有妃嫔为了留住圣宠,暗地里用了这法子,后来被太医院查了出来,这位妃嫔被打入冷宫。 秦殊凰没想到这消失已久的宫中龌龊法门居然让她在荣国公府别院再见到了! 而且还是在她的眼前! 秦殊凰隐掉眼中异色,笑着对徐思元道:“本宫还未尝过这漆露,不知徐姑娘能否割爱,将这杯漆露让给本宫?” 徐思元没想到长公主殿下能看中这种廉价的果茶,瞬间觉得秦殊凰更亲民了。她很喜欢漆露的味道,所以也想让更多人喜欢漆露。 “当然可以!殿下您尝尝看!”徐思元高兴地将自己面前的这杯漆露放到了秦殊凰面前。 章节目录 第43章:她的设计不止这一个! 秦殊凰端起杯盏轻嗅了一下,这杯漆露里带着淡淡的桂花和桃子的香味,确实很能博得年轻姑娘的喜爱,只是里面还有一股淡到快闻不出的红绒花味道,如果不是秦殊凰知道早年宫中那种龌龊的方子,她也分辨不出来。 秦殊凰在嗅闻漆露的时候,眼角余光特意注意着周围。 很快秦殊凰就发现之前给她们上茶的丫鬟在偷偷注意着这边。 秦殊凰闻过漆露后,徐思元期待的问:“殿下,这果茶香味如何?” 秦殊凰道:“气味香甜,花果香气浓郁,确实比一般的茶多了些新奇味道。” “那殿下快尝尝看。” 秦殊凰怕徐思元又忍不住问旁边丫鬟要一杯漆露,转头吩咐身边的诗雨,“既然徐姑娘将自己的这杯茶让给本宫了,你去给徐姑娘泡一杯咱们自己带来的茶叶,让徐姑娘尝尝宫中贡茶的味道。” 诗雨乍然听到主子的吩咐,有瞬间发愣,她们这次来荣国公府别院根本就没带什么茶叶,带的都是给荣国夫人的贵重药材等物,这个时候,公主让她去拿茶,如何拿? 还是瑞禾反应的快,见诗雨发怔,她悄悄拉了拉诗雨的手,给她做了个隐蔽的手势,诗雨这才反应过来,应道:“是,殿下!” 这边诗雨离开去沏茶,空了个位置出来,之前上茶的丫鬟悄悄凑了过来。 瑞禾见这丫鬟行为奇怪,殿下明明看见了却不说一个字,她便也配合的装作没发现,暗地里却紧紧锁定她,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徐思元原来还想再叫一杯漆露,哪里想到长公主殿下赐茶,只好歇了再叫一杯漆露的想法。 秦殊凰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准备品尝漆露,她故意放慢动作,在茶盏即将接触嘴唇的时候,那名上茶的丫鬟突然倾身一个动作撞到了秦殊凰,将秦殊凰手中茶盏里的茶水泼了出去,茶水洒到了秦殊凰的身上。 丫鬟发现自己“闯祸”后,立马跪下请罪,“长公主殿下恕罪,奴婢莽撞,不小心撞到您,奴婢认错认罚!” 瑞禾虽然一直注意着这个“奇怪”的丫鬟,但哪里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反应过来后立马帮秦殊凰处理。 秦殊凰手中半盏茶水都泼到了衣服上,裙子湿了一片,她顺水推舟把手中的茶盏交给了瑞禾,由着瑞禾诗兰给自己擦拭衣裳。 徐思元没想到长公主殿下只是尝一杯漆露而已,却发生这样的意外。 想到这杯漆露是她让给长公主殿下的,顿时也觉愧疚不已。 基本果茶里都加了蜂蜜糖霜,弄湿了衣服会又粘又湿,还会吸引蚊虫蜜蜂,许多昂贵的衣料都娇贵,长公主这身衣裳怕是毁了。 庆幸的是,漆露都是温热的果茶,不烫,不会将人烫伤。 徐思元起身亲自给秦殊凰擦拭,她边擦拭边内疚道:“殿下,都是臣女的不好,不该点这漆露。” 秦殊凰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擦拭的动作,“徐姑娘,这与你无关,是花园里伺候的丫鬟毛手毛脚而已,你不必愧疚。” 荣国夫人吩咐跟在旁边伺候的孙嬷嬷见秦殊凰衣裳这么擦了也不是事,开口道:“殿下宅心仁厚,可这衣裳确实是穿不成了,不如老奴带殿下去更换衣裳。” 秦殊凰身上的衣裙确实没法再穿,但她担心留徐思元在这里还会发生别的意外,略微一想对徐思元道:“徐姑娘不若陪着本宫一起。” 徐思元本来就内疚想陪着长公主殿下,可又怕长公主殿下不喜,这才站在一旁没说话,现在秦殊凰开口,她当然不会拒绝。 听到秦殊凰的话,徐思元立马走到秦殊凰身边,亲手搀着秦殊凰。 跟着孙嬷嬷离开这处廊檐的时候,秦殊凰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请罪的丫鬟,又看了眼孙嬷嬷。 孙嬷嬷是跟在荣国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自也是精明非常,立刻就懂了秦殊凰的意思。 她吩咐人将这名“毛手毛脚”的丫鬟押了下去,看管好,等今日宴会结束再细审。 躲了那盏漆露,又将徐思元带在身边亲眼看着,秦殊凰稍稍松了口气,现在只要薛如真那边不出事,今日这桩事应该就安全度过了一大半。 孙嬷嬷带着秦殊凰进了花园角落最僻静的院子,孙嬷嬷要让人取衣裳来被秦殊凰拦住了。 瑞禾解释道:“嬷嬷不用费心,我们给殿下带了替换的衣裳。” 孙嬷嬷见跟在秦殊凰身后的诗兰手里提着一个包裹,便不再多此一举,领着秦殊凰进了一间早就打扫干净的厢房。 瑞禾跟进去伺候,孙嬷嬷诗兰徐思元则在外间等候。 站在远处的丫鬟看到秦殊凰被泼了一身茶水,立马悄悄转身离开。 很快这名丫鬟就出现在了杜月身边。 杜月脸色一变,“你说什么?徐小姐点的茶水泼到了长公主殿下身上?徐小姐怎会这么不小心?”难道徐思元知道那茶里有东西?怎么可能! 丫鬟满脸惶恐,“不是的,小姐,是长公主殿下主动说想尝尝徐小姐点的茶,徐小姐才将漆露让给长公主殿下,等长公主殿下端起茶盏要喝的时候,白果姐姐突然撞了长公主殿下,这才让长公主殿下手里的茶水洒了一身……” 杜月听到长公主要喝那杯漆露的时候吓的脸瞬间白了,等知道白果撞了长公主并没有让长公主喝下那杯茶水时,杜月的脸才又恢复了人色。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哪里知道其中会发生这么多事!怎么偏偏长公主被卷了进来! 杜月冷声问:“白果人呢!快让人去把白果带到我娘那里!” 丫鬟不敢看杜月,“白果姐姐已经被孙嬷嬷的人带走,关押了起来。” 杜月:…… “长公主殿下现在在哪里?徐小姐呢?” “奴婢离开的时候,孙嬷嬷带着长公主殿下去厢房换衣裳了,徐小姐也跟在长公主殿下身边。” 杜月:…… 为何长公主换衣都带着徐思元?难道今日的计划被长公主看出了端倪? 不可能,绿桃的法子,娘说过极为隐秘,这世上没几个人知道! 长公主殿下将徐思元带在身边许是看中了徐思元,想让她在大选中胜出。 虽然长公主误打误撞破解了她的设计,但她的设计却不止这一个! 章节目录 第44章:落水了! 杜月转身写了个纸条递给来传消息的丫鬟,“将这个交给我哥哥。” 丫鬟接了纸条,蹲身福礼,即刻离开。 秦殊凰换衣裳的小院,徐思元和孙嬷嬷正在外间候着,诗兰给徐思元奉了茶,徐思元刚喝了一口,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女子求救声。 守在外间的几人眉头一蹙。 徐思元出身武将世家,又生性单纯善良,听到女子求救,声音还如此之近,第一时间站起身冲了出去。 旁边的孙嬷嬷见状立马让丫鬟跟上,诗兰知道秦殊凰让她留在外间就是为了看着徐思元,见徐思元跑了出去,她也急忙跟在后面。 正在里间换衣裳的秦殊凰隐约听到外间的动静,她忙对身边的瑞禾道:“快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瑞禾应下后快步出去打听。 秦殊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来不及戴首饰,披了件大氅就出了内间,恰好瑞禾匆匆回来。 瑞禾脸色焦急,见到秦殊凰立刻道:“殿下,薛如真小姐在院外落水,徐小姐听到求救声,不管不顾跳进了水中相救,这会儿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什么! 秦殊凰脸色一冷,她千防万防,还是让人在暗处得手了! 秦殊凰快步往院外走,瑞禾跟在身边。 秦殊凰语速极快的交代,“通知玄苍,让他带着亲卫围住花园,不要让任何男人进入后院花园!” 瑞禾察觉到主子话语里的严肃,立刻应下,亲自去通知带人在花园门口守着的玄苍。 瑞禾一走,孙嬷嬷就跟了上来,她没想到在今日的宴会上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安抚秦殊凰,“殿下莫急,老奴已经让人通知马夫人了,不会有事的。” 秦殊凰像是没听到孙嬷嬷说的话,径直迅速往院外跑。 这个孙嬷嬷虽忠心,却有些老眼昏花了,来参宴的小姐在杜府别院出事了,先是保证出事的千金没有问题,而不是通知马夫人。 即便马夫人再能干,且还是个好的,等她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院子紧邻花园小湖,出了院子就是花园小湖边的长廊,一眼就能看到落水的薛如真在痛苦挣扎。 附近赶来的丫鬟婆子千金里没一个会水的,这会儿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有聪明的已经寻了长竹竿和棍子,尽量往湖里伸。 站在廊下,只能看到徐思元一个人已经跳入湖水里,奋力往薛如真的方向游。 诗兰跟着徐思元追到廊边,就看到徐思元义无反顾跳下湖救人,她想拉都迟了一步。 情急之下,她也想往湖水里跳。 正要跳呢,手臂突然被一只纤细雪白的手用力拉住。 惊慌之下回头看,就见到长公主殿下严肃又认真的脸庞,“殿下!徐小姐跳进湖里救人了!” “别慌!你不会水,这个时候下去找死嘛!”秦殊凰出口的声音淡定无比,像是定海神针,瞬间就让慌乱的诗兰镇定下来。 “那奴婢去找人来救人!” 说着,诗兰已经疾步离开。 秦殊凰也不拦她,任她作为。 可这个时候去哪里找人? 贵女千金一个个都是娇养长大的,京城又是内陆,这些世家高官根本就不把会水当作一件事,何况还是家中女儿,教导浮水多有不便。 丫鬟婆子们也大多不会水,即便有少数会水的,也都是半吊子,顶多能在水里扎个猛子憋会儿气,正要遇上这样的事,让她们下去救人也是送命。 所以诗兰这个时候去找人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除非会水的男子。 可这里都是云英未嫁的贵女千金,就算是杜清林来了都不合适。 在诗兰走出去没多久,突然听到“噗通”一声的落水声,她下意识回头,就见秦殊凰扔下大氅,纵身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诗兰骇然,情不自禁出声叫喊,“殿下!” 跟在秦殊凰身边的孙嬷嬷被诗兰的声音惊的回过了神,等反应过来,孙嬷嬷才确信刚刚是秦殊凰跳进了湖水里,瞬间,她浑身僵硬冰凉,不敢想象长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会怎样,荣国公府会怎样。 孙嬷嬷这下是真的慌了,她惊恐道:“长公主殿下落水了,快救殿下!” 她还要再呼喊,却被诗兰拦住了。 在这么危急的时候,许是被之前秦殊凰所感染,诗兰反而变得冷静起来。 她拉住孙嬷嬷的胳膊,让孙嬷嬷看湖中的秦殊凰,“嬷嬷别急,看水里,没要惊慌扰了殿下救人!” 孙嬷嬷僵着身子将视线移到湖水中,只见秦殊凰迅速朝着薛如真的方向游去,水性不输男儿。 孙嬷嬷震惊地喃喃,“长公主殿下会水?” 诗兰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只是颔首。 其实在四名大侍女跟在秦殊凰身边的这些年,她们从未见过秦殊凰浮水。 今天也是她们第一次知道殿下居然会水,水性还不错。 但这些却不用告诉孙嬷嬷了。 瑞禾寻到秦殊凰亲卫的时候,亲卫告诉她,玄苍统领已经带人去了花园边,将别院花园看管了起来,不会让任何男人靠近花园。 听到这个消息,瑞禾长长松了口气后,又急忙往花园跑去寻秦殊凰。 杜溪带着常随守在花园东北角角落,薛如真落水后不久看到徐思元快步从小院中跑出,而后义无反顾跳入湖水中救人。 常随在旁提醒,“少爷,徐小姐跳入湖中了,趁现在?” 杜溪眯着眼紧紧盯着水中艰难前游的纤细身影,一边嘴角微微扬起,“不急,再等等。” 徐小姐刚落水,还没接近薛如真,他这个时候下去,万一被别人误会是救薛如真的怎么办? 徐思元奋力往薛如真的方向游。 可她还没接近薛如真,就感觉丧失了一半的力量。 在冰凉湖水里救人与在家中的温泉池里游水一点都不一样! 徐家武将世家,徐思元又是家中宠爱的女儿,徐家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学会浮水。 但家中女儿比男儿娇养,又有不同,男儿是在冰冷的池水里学的浮水,女儿家却是专门的婆子在温泉池里教的浮水。 温泉池与湖池可是天差地别。 而且现在已经是初秋,湖水煞冷,更易消耗人的体力。 徐思元有瞬间的后悔,可既然已经跳下来了,还是忍着奋力朝着薛如真游去。 章节目录 第45章:杜溪的妄想 眼看着徐思元离薛如真越来越近,马上就要接触到薛如真了,杜溪知道他最好的机会来了! 徐夫人与荣国夫人来往密切,两家是世交。 马夫人算是荣国公府的大管家,杜溪作为马夫人的养子,又是杜清林的左膀右臂,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与徐家的子弟也来往密切。 徐家出戍边大将,势力在戍边不小,徐思元长相又好,杜溪很早就对徐思元有了想法。 若是徐思元能与他情投意合,他将来靠着徐家也会有一番作为。 可偏偏事不从人,随着慢慢长大,他发现徐思元对杜清林动了心思,对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而且察觉到他的心意,已让人暗中提示过他多次两人是没有将来的。 杜溪被拒,渐渐将心思隐藏了起来,可他并未放弃徐思元这块在嘴边“招摇”的肥肉。 本来的计划是,妹妹用绿桃给徐思元下药,他趁机与徐思元有了男女之实,让薛如真撞见,他们兄妹做戏假装是薛如真下药,又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这样徐思元失了清白,只能下嫁给他,徐家就算是发现了什么隐情,也只能咽下苦果。 而薛如真为了除掉自己大选的对手,下药宣扬丑事会名声尽损,成为京城勋贵官员鄙夷的对象。 他得了自己想要的,荣国夫人看中的徐思元和薛如真都不能参加大选,那大选人选必然是摄政王那边占优。 此事若成,简直是一石三鸟。 可惜半路突然杀出个长公主,将下药的计谋不小心给毁了! 幸好他们兄妹做事向来缜密,还有另外的备用计划。 兄妹二人自小在杜府长大,对徐家甚为了解,杜溪对徐思元这么关注,自然也知道徐思元的性格。 薛如真不会水,故意引薛如真在徐思元附近落水,徐思元会浮水,凭着徐思元的性格定然不会见死不救。 只要徐思元下水救人,他水性极好,在适当时候出现,下水救下徐思元,同时在水中略施手段,淹死薛如真。到时,他又是徐思元的救命恩人,又与徐思元有了肌肤之亲,同样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 徐家看在他是救命恩人的份上,也会认下这门婚事。 为了这出,马夫人安排今日在花园里伺候的丫鬟婆子特地筛选的不会水的,他也特意让别院的护卫离花园远远的。 片刻之间,杜溪脑子里闪过了这些内容,嘴角情不自禁扬起地弧度更大,眼看这备用计划已经成了一大半,现在就等他跳下湖救人了! 杜溪刚要跳下水,对面湖水里就“噗通”一声,他抬眼看去,震惊地眼睛骤然睁大,对面跳入湖水里救人的居然是长公主殿下! 而且看长公主在湖水中游泳的姿势,水性竟然还不错,至少比徐思元要好。 杜溪骤然捏紧了拳头,胸腔中升起一股闷气。 第一次是长公主! 这次又是长公主! 眼看秦殊凰飞快的接近徐思元和薛如真,杜溪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 他脸上的阴郁突然一扫而尽,嘴角多了一抹邪笑。 他是男子,要是他跳下去不但救了徐思元,还与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有了肌肤之亲,长公主又如何呢? 反正这种事,吃亏的总不是男人。 到时,说不定他还能在驸马面前吹嘘两句呢! 想到妙处,杜溪嘴角的笑都控制不住。 他命令身边随从看好,对着湖池纵身跃起。 还以为下一刻就要落入冰凉湖水里,哪里知道他刚跃起,就突然出现了一股大力将他拉了回来,而后下一秒,腹部遭受重击,让他不受控制地滚落在地,痛的他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等到腹部的那阵剧痛过去,杜溪愤怒的看向身边多出来的两人,怒道:“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竟然胆敢在国公府别院撒野!” 旁边杜溪的常随已经被玄苍带来的亲卫堵住嘴按在地上。 玄苍看向倒在地上的杜溪,眼神冷的仿佛在看死人。 刚刚玄苍亲眼看着秦殊凰跳入湖水中,他肝胆俱裂,想立刻就要跳入湖中将秦殊凰捞上岸。 可他还是花尽毅力忍住了,他死死盯着湖水里的秦殊凰,确定秦殊凰会游水,被紧紧捏住的心脏才稍稍放松,而后分出心神处理躲在角落准备伺机而动的杜溪。 隐藏在这里,看到薛如真落水却无动于衷,等到关键时刻才准备下水救人,只稍稍判断就知道杜溪在打着如意算盘。 怕是薛小姐落水都有蹊跷! 如果没有薛小姐落水,徐思元也不会下水,秦殊凰更不用亲自浮水救人。 瞬间,玄苍将秦殊凰受的苦都算做是杜溪害的。 他冷眸盯着杜溪,只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打!” 他的字刚从薄唇里吐出,身边的亲卫谢卓谢程就上前请杜溪吃了一顿拳头。 没一会儿,杜溪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起先他还朝玄苍放狠话,立马将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了玄苍,可这几人听了他的话和没听到一样,下手反而更重了,等到他被打的从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那个冷脸丑护卫已经离开,只留下了看着他们主仆的两名亲卫。 杜溪这个时候才感到后怕,心里升起的恐惧比身上的疼痛更甚。 徐思元好不容易接触到薛如真,正想着将薛如真往上托举的时候,低估了落水濒死之人的求生欲。 薛如真被徐思元往上托举的时候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死死抓住徐思元,情不自禁将徐思元往水下压。 徐思元没想到薛如真力气这么大,她本就在湖中游水花掉了大部分的力气,现在被薛如真大力抓住往水里压,竟然反抗不过比她还要瘦的薛如真,一时间被薛如真带的,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湖水,眼看就要撑不住与薛如真一起溺水了。 她想提醒薛如真点什么,可她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咕噜噜…… 她被薛如真裹着,沉入水里,又喝了好几口湖水,湖水彻底淹没视野,好似下一刻就要堕入无法爬出的深渊,彻底被黑暗吞没。 她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突然,一个冷冽又冷静的女声在她的耳边炸响…… 章节目录 第46章:成功救人 “振作!徐小姐,把人交给我,你用力往上浮!” 原本意识已经渐渐模糊的徐思元顿时清醒,等她回头看到与她说话的人竟然是长公主殿下时,因为震惊脑子变得更清醒了。 她张了张嘴,想要吐出“殿下”两个字,可是嘴巴刚张开就喝了一口水进去,吓的她连忙闭紧嘴巴。 秦殊凰见她还有意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要是薛如真和徐思元都需救,那她的压力就大了,幸好徐思元体力还没耗尽。 秦殊凰伸手要接过薛如真,薛如真已经意识不清,但双臂仍然下意识死死缠住徐思元,像是拽住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松,秦殊凰用力都没将薛如真拽下来。 徐思元被薛如真抱着压根就没办法往上浮。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徐思元也坚持不了多久。 徐思元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秦殊凰。 秦殊凰看了眼薛如真,如果薛如真一直这样,只会害死徐思元。 瞬间,秦殊凰就有了决定,她抬起右手,快狠准的劈在薛如真后颈,秦殊凰通晓医理,知道后脖颈的穴位可以让人瞬间昏迷。 随着她右手的动作,薛如真下一秒就彻底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用力缠着徐思元的双臂也放松了。 徐思元稍稍摆腿用力就浮出了水面。 水有浮力,薛如真在水中并不重,秦殊凰水性不错,轻易就带着薛如真浮上水面,让薛如真的头露在水面上,以免她在昏迷中呛水窒息。 岸边诗兰看到秦殊凰带着薛如真从水里浮了上来,高高提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她激动的情不自禁眼睛酸涩流泪,“殿下没事!殿下没事!” 秦殊凰带着薛如真往岸边游,她不时看一眼跟在身边的徐思元,问道:“徐小姐,还能撑住吗?” 徐思元赧然,没了拖累,其实她一个人游水是没任何问题的,“殿下放心,臣女能撑住。” 秦殊凰见她不像是死撑,就回头继续带着薛如真往岸边游。 徐思元看着秦殊凰的背影,一双杏眼里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她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不但会水,竟然在危急时刻还亲自下水救人,今天要不是长公主殿下,她和薛如真都会丧命。 这个时候荣国夫人和马夫人带着人匆忙赶到。 荣国夫人见湖水里是秦殊凰亲自下水救人,立马脸色一沉,怒吼道:“快下水帮忙!” 特意带来的会水的丫鬟婆子立刻跳入湖水中,保护着秦殊凰薛如真徐思元上了岸。 秦殊凰一接近岸边,诗兰立马伸手将她拉了上来,随后一件披风被赶回来的诗雨披在了秦殊凰肩膀上。 荣国夫人握住秦殊凰冰冷的手,满脸担忧的道:“凰儿,快,快去换衣裳!” 秦殊凰拍了拍荣国夫人的手,“姨母,别担心,我没事,您赶紧请个大夫来,给薛小姐和徐小姐看看。” 荣国夫人颔首,催着秦殊凰去换下湿衣裳,等秦殊凰被诗兰等人簇拥着进了院子,荣国夫人看了马夫人一眼,却没有第一时间吩咐马夫人做事,而是催促身边的孙嬷嬷,“孙嬷嬷,你亲自带人去安顿徐小姐和薛小姐,若是两位千金出了一点问题,唯你是问!” 孙嬷嬷神色一凛,立马领命。 往客院走的秦殊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突然觉得触手的手感不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披风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件玄色锦缎披风。 披风比她自己的披风大许多,有一部分都拖在了地上,有些像是男子的披风。 诗雨见殿下察觉到了披风,立马请罪,“殿下,是奴婢的错,您的披风还在刚刚的客院里,奴婢刚回来,没来得及去拿,守在院门口的玄苍统领将他的披风送了过来,情急之下,奴婢只能暂时给您先用着。等回去,您再罚奴婢,奴婢甘愿领罚!” 秦殊凰一怔,原来这披风是残王哥哥的。 知道了这点,等再摸披风的时候,玄苍那张隐忍着感情的脸顿时浮现在她面前。 秦殊凰情不自禁回头朝着花园院门处看了一眼。 此时,玄苍正站在院门口,朝着她的方向看来。 玄苍没想到秦殊凰要进小院了竟然回头看了一眼,而且看的还是他这个方向。 瞬间,玄苍情不自禁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秦殊凰突然对他的方向笑了一下,嘴角扬起,犹如春日灿阳。 见到这个难见的笑容,玄苍彻底被封印在了原地,心脏如擂鼓。 在秦殊凰收回视线时,她眼角余光瞥见了被丫鬟婆子送到旁边院子休息看大夫的薛如真和徐思元。 只见徐思元身上也披着一件不合身的披风,虽然颜色低调,却能看出是好料子,不像是仆役们用的披风。 秦殊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玄苍的披风,这么一对比,刚刚徐思元身上的披风好似也是男人的。 秦殊凰面色变得严肃起来,立刻让瑞禾去通知荣国夫人千万注意徐思元和薛如真的安全。 回了客院,诗兰诗雨伺候秦殊凰沐浴换衣。 等换好衣服,荣国夫人已经在外间等着了。 诗兰诗雨扶着秦殊凰从里间出来,荣国夫人立马上前上下打量她,见秦殊凰脸色还好,神色也清明,这才松了口气。 她自责叹息,“凰儿受苦了。” 这会儿跟着来的宋元已被瑞禾请了过来。 见到秦殊凰出来,快步走过来,立马道:“殿下快坐,我给殿下把脉看看。” 尽管秦殊凰知道自己没什么事,可为了让荣国夫人和师傅放心,还是坐了下来,任由宋元把脉。 旁边的荣国夫人焦急等着,比秦殊凰还要担心。 宋元给秦殊凰两只手腕都把了脉,长松口气,“殿下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寒,我给殿下开个驱寒的方子,喝两盅就行。” 荣国夫人得了宋院使的话这才真正放心。 她拉了秦殊凰的手,“凰儿,下次再不准这般冲动,亲自犯险!” 秦殊凰拍了拍荣国夫人的手,安抚她,“姨母的话,外甥女记住了!” 说完对宋元道:“师傅,薛小姐和徐小姐那边如何了?” 章节目录 第47章:点醒 宋元已经先去过薛如真和徐思元那边,给两人都看过,秦殊凰问起,宋元道:“徐小姐身子康健,与殿下一样只是受了些寒。薛小姐身子弱些,又受了惊吓,怕是今晚要起热,需要将养小半个月。” 听到宋元这么说,秦殊凰稍稍松了口气,站在荣国夫人身后的马夫人却神色微变。 荣国夫人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靠着一己之力撑起国公府,还能成为秦殊凰姐弟的助力,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在诗兰来请她的时候,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的蹊跷,到了花园发现伺候的丫鬟婆子竟然没有一个会水的,就更觉得诡异了。 要是今天秦殊凰不在,就没人能在第一时间救下薛小姐和徐小姐,两位千金若是今天殁在杜家别院,杜家与薛家徐家怕是会结上死结! 若是有男人救了两位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两位姑娘的一生也会断了…… 先不说薛家,首先徐家那护短的兄长们就会与杜家不死不休。徐思元从小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姑娘外表看着开朗活泼,实际上极为钻牛角尖,没有她认定的事还好,一旦有她认定的人或者事,没达到目的怕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荣国夫人抓着秦殊凰的手,认真看着她,“凰儿,今日的事,你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秦殊凰看了一眼周围,荣国夫人严肃着面庞立刻对身边的马夫人道:“弟妹,你带着人先去花园里安抚今日的娇客们。” “是,夫人。”马夫人带着丫鬟婆子等人离开。 宋元也要起身出去避嫌,却被秦殊凰拦下,“师傅,一会儿还要麻烦您给姨母号脉呢。” 闻言宋元也没有重新坐下,他道:“殿下,国夫人,那老夫在外间候着,顺便厚颜讨杯荣国公府的茶喝。” 秦殊凰无奈,让诗雨给宋元泡茶,让诗兰去门口看着。 顿时小小厅内只剩下秦殊凰、荣国夫人和在身边伺候的瑞禾。 秦殊凰说了在花园里,她要了徐思元的漆露,正准备喝的时候却被丫鬟撞倒洒了一身,她派去薛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被杜家伺候的丫鬟故意甩开。 薛小姐哪里不落水,偏偏在徐小姐附近落水。 薛小姐落水后,一花园伺候的丫鬟婆子却没有一个会水的,只能任由徐小姐一个人跳入水中救人…… 将这些说出来,不用秦殊凰提醒,荣国夫人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谁能在荣国公府安排这些,并且一点破绽都没露,除了她自己,那只有荣国公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马夫人。 一时间,荣国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推测。 这么多年了,她与马夫人虽不是亲生姐妹,实际上却比亲生姐妹还亲,患难与共,只要她有的,都会分给马夫人一份,甚至马夫人领养的一双儿女,都被她当成了亲生儿女看待。 他们有的东西除了将来的爵位,与杜清林几乎一般无二。 就这般,马夫人还要反噬她吗? 荣国夫人好似遭受了重击,一时间双目都变得黯淡起来。 秦殊凰微微蹙眉,尽管知道这样对荣国夫人很残忍,但她还是提醒道:“姨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有您好好的,我和珉儿才能有依靠!” 若说血缘,这个世上现在确实只有秦殊凰与秦殊珉与她最亲近。 荣国夫人脑中忽而浮现妹妹离世时的场景。 慈元殿里,瘦如枯槁的妹妹抓着自己的手,将凰儿和珉儿的小手交到她的手中…… 荣国夫人浑浊的眼神渐渐变得刚毅起来,“凰儿放心,姨母知道轻重。” 这件事毕竟是荣国夫人的家事,她强硬掺和反而不美,亲人之间再亲密那也是要有距离的,不如相信姨母,让姨母自己处理。 至于姨母的安危,她会让残王哥哥安排人暗中保护。 这时,诗兰匆匆走进来在秦殊凰耳边说了几句话,秦殊凰微微惊讶,随后看向荣国夫人,“姨母,我的亲卫在花园小湖边的隐秘处抓到了杜溪。” 而后秦殊凰将薛如真掉入水中,并未第一时间下水救人,等到徐思元救人在水中撑不住了,他才准备下水的事告诉了荣国夫人。 这般动作,杜溪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马夫人是荣国夫人一手培养出来的,杜溪和杜月就与荣国夫人差了一层,如今杜溪做出这样的事情,荣国夫人自然是不能原谅。 “带进来。”荣国夫人冷声道。 秦殊凰朝着诗兰点点头,不一会儿,被绑住的杜溪,就被玄苍带了进来。 杜溪被玄苍的手下暴打了一顿,此时鼻青脸肿,极为狼狈。 进来见到荣国夫人,他立马膝行到荣国夫人身边,抱住荣国夫人的双腿,委屈控诉,“伯母,救救孩儿,这人居然不管不顾要将孩儿打死!若不是在别院,孩儿这条命怕是都没了。伯母,你要给孩儿做主啊!” 荣国夫人低头淡淡看着杜溪。 要不是马夫人的面子,荣国夫人从一开始就没看上过杜溪。 杜溪资质一般,却喜欢处处冒尖,性格从不谦逊,私下里排场比世子杜清林还大。 杜溪说完,怨毒的朝着玄苍看了一眼,在隐蔽的方向对玄苍露出一个恶劣的邪笑,玄苍与杜溪对视,对上他这样恶劣的表情,脸色变都不变,一点也不担心被荣国夫人牵连。 反倒是秦殊凰看到杜溪竟然这样对自己的残王哥哥,心中腾起了怒气。 她冷笑一声,道:“杜少爷,国夫人是本宫的姨母,何时成了你的伯母,本宫可没有你这样的表弟!” 一句话简直就是将杜溪的脸扔在地上踩。 杜溪难以置信的看向秦殊凰,尽管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怒,对着秦殊凰的身份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忍气吞声低下头,期望此刻荣国夫人能站在他这边。 平时荣国夫人那么看重他娘,也很疼爱他,秦殊凰就算是长公主又如何,她三年都不与荣国夫人来往了,荣国夫人肯定会偏向他的。 荣国夫人无奈又宠溺的看了秦殊凰一眼。 下一秒,荣国夫人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落入杜溪耳中。 章节目录 第48章:明辨 “目无尊上,见死不救,我杜家没这样的后辈,带下去交给清林审问!” 荣国夫人这句话相当于否认了杜溪是杜家子弟!更是否认了他与荣国公府的关系,这比杀了杜溪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杜溪如果不是荣国公府的杜溪,那他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杜溪才真正慌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荣国夫人这里压根就不算什么,更不用与长公主殿下相比了。 可他这个时候不能放弃,万一……万一荣国夫人对他还有一丝舔犊之情呢? 杜溪神色慌张地抓着荣国夫人的裙摆哀求,“伯母,溪儿不敢了,日后一切都听伯母的,求伯母看在清林的面子上饶过溪儿这回,溪儿定会记着伯母的恩情,一辈子为国公府做牛做马!” 杜溪的姿态放的很低,话更是说的好听,可惜已经迟了。 他往日的言行荣国夫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因为马夫人和杜清林的关系荣国夫人才一直忍耐,如今他本性显露,荣国夫人只会新账旧账一起算,不会再有任何宽容。 荣国夫人看都不看杜溪一眼,眼神更冷,“来人,拉出去!” 玄苍给身边亲卫一个眼神,两名亲卫一把将杜溪制住,强行将他拖拽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马夫人没想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不但没有得到荣国夫人的庇护,反而被拖死猪一样拖出来,毫无尊严可言,脸色一变,慌张地跑了过去。 她心疼地摸着儿子被打青的眼睛和嘴角,“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为何让人把你拖出来?” 杜溪见到了马夫人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他抓着马夫人的手臂,委屈控诉,“娘,娘!你要救救儿子,儿子什么都没做,是无辜的!伯母要将儿子逐出国公府,娘定要保住儿子!” 什么! 国夫人竟然要将她的溪儿赶走!不行,溪儿姓杜,他是国公府的少爷,是国公府的子弟,更是她的命根子,夫人绝对不能将溪儿驱逐! 马夫人抖着手抚摸着杜溪的脸庞,安抚道:“溪儿放心,国夫人最信任娘了,娘一定能保住溪儿,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你先跟着去,一会儿,娘让月儿去看你,给你送些东西。” 有了马夫人这番话,杜溪顿时没那么害怕恐惧了,他听话地点点头,被秦殊凰亲卫拉走的时候满眼期盼地看着马夫人。 杜清林带着人就在院外等着,玄苍让亲卫将杜溪扔到他面前,淡淡道:“杜世子,国夫人说了交给你处理。” 撂下人,玄苍就带人离开,回到院中守着秦殊凰。 如果杜清林此时还不能分辨忠奸,下不了狠心,那他根本就不配当荣国公府的世子,更辜负了荣国夫人这些年的期盼和栽培。 见长公主的亲卫并没有再插手,而是将他直接扔给了杜清林,杜溪心里稍稍放了点心。 他自小与杜清林吃住在一起,与他一同长大,后又成为了他的副将。 兄弟一起这么多年,杜清林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他撑着站了起来,低声道:“清林,都是长公主的那些亲卫诬陷我,我们一起长大,你难道对我还不了解吗?” 杜清林原本一直看着院子,听到杜溪这么说,才缓缓转头看向他,与他目光对视。 花园中有千金落水,秦殊凰亲自下水救人,这些事在杜清林得知后就派自己亲信暗地里打听,后来秦殊凰的亲卫又亲自找了他,如果他这个时候还看不清,那他在国公府的日子就白活了。 他不傻,更是在荣国公府和军中经历过这么多年的磨炼,他知道母亲将这些守住得来不易,尽管早就对杜溪不满,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一直容忍着。 如今这母子三人居然想暗度陈仓,他如何能饶恕和忍受。 杜清林的视线里没了亲近,他淡淡道:“杜溪,一起长大,我处处都让着你,你难道真的没感觉吗?可在你心里怕是从未将我当成国公府的世子吧!母亲不只是我也是你们的恩人,你们是何等心肠,竟然对母亲如此恩将仇报!至于你是不是被诬陷的,自有事实说话!来人!把人带下去!不准任何人接触!” 杜清林早就知道杜溪对他的嫉妒,杜溪觉得杜清林与他都不是杜家嫡系血脉,杜清林之所以能成为荣国公府世子,不过是他运气好被荣国夫人选中了而已。 同样的杜家偏远的旁系,凭什么杜清林就可以比他的身份高,如果给他与杜清林一样的机会,他会比杜清林做的更好! 杜清林觉得人有卑劣思想也正常,想想什么的也不犯罪,母亲又对马夫人非常看重,那他宽容一点也无妨,可哪里想到杜溪会将这番想法付诸实施!险些酿成大祸伤及无辜人命! 今日伤及人命,他日母亲也会被他们母子反噬,这点杜清林不能原谅! 杜溪没想到一向待他宽容的杜清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瞬间像是不认识杜清林了一样,眼底闪过慌乱,他连忙让自己镇定,故意朝着杜清林怒道:“清林,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枉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帮扶你!” 杜清林已经没有与杜溪理论的欲望,只朝着手下摆了摆手,手下护卫立马堵住了杜溪的嘴,将他强行带了下去。 菊花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尽管人没事,但大家都没了玩乐的心思,贵妇人们带着自家的千金贵女陆续告辞。 宋元给荣国夫人号了脉,留下调养身子的药方,秦殊凰也准备离开杜家别院了。 她已将知道的细节告知了荣国夫人,这毕竟是荣国夫人的家事,还需她自己处理。 离开前,徐夫人亲自来道谢,并且说改日带着徐思元到长公主府登门感谢,今天若不是秦殊凰,徐思元还不知道会怎样。 薛如真家中只有老祖母,今日宴会,老祖母身体不好,她是一个人来的,如今被秦殊凰所救,没人替她来致谢,她便拖着病体亲自来了。 只见换了身衣裳的薛如真嘴唇微微发白,眉宇却坚毅又温柔。 她被救上岸,又被宋元医治,醒来后才知道她在水中的情况。 她没想到在水中意识不清的时候竟然差点带累救她的徐思元,在花厅里,当着秦殊凰和荣国夫人的面,她毅然承认自己在水中的过失,请求徐夫人的原谅。 徐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闻言并未怪罪薛如真,还让她有空去徐家与女儿一起玩耍。 荣国夫人亲自派人将两家人送回府中。 先让两位姑娘将养好身体,等她们身子养好了,荣国夫人会亲自上门道歉和询问今日之事。 客人都送走了,秦殊凰起身告辞离开。 荣国夫人和杜清林将秦殊凰送到别院门口。 秦殊凰拜别荣国夫人,在上马车的时候突然看到杜清林常随拿着的披风。 披风看起来极为眼熟,好似在哪里看过。 章节目录 第50章:顾夫人“大出血” 等回头看到马车里诗雨捧着的男式披风,秦殊凰才恍然。 杜清林常随手里的披风之前披在徐思元身上! 看披风式样,披风应该原本就是杜清林的。 徐思元肯接受杜清林的披风,两人之间怕是都有那个心思。 如果真是这样,那徐思元就不能成为大选的候选之一了。 具体到底如何,还是要改日询问清楚荣国夫人才行。 注意到这个细节,秦殊凰上了马车,在玄苍和杜府护卫的簇拥下离开荣国公府别院。 回到长公主府,瑞苗立即来报,她低声道:“回殿下,顾大小姐早早从宴会回来去了顾府。” 秦殊凰点点头,嗤笑一声,吩咐瑞苗,“准备好各色空箱笼,过几日,本宫的嫁妆就能拿回来了。” 听到公主这么说,瑞苗有些奇怪,实在想不明白顾家大小姐回娘家和殿下的嫁妆能拿回来有什么关系。 不过瑞苗聪明的什么也没问。 顾府。 顾夫人一早起来脸色就不好看,直到这会儿,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已经被她骂了三回了。 今天她刚起,就得知了荣国夫人今日在荣国公府别院办菊花宴,去的都是高官贵胄的夫人和小姐,她再三询问了管家可有收到荣国公府的宴会请帖,大管家将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请帖。 直到这个时候,顾夫人才知道荣国公府是真的没给顾家送宴会的帖子。 顾夫人当即心情极差,回了院子就骂荣国公府势利眼。 很快,顾夫人派出去打听的人就回来了,说是荣国公府给长公主府送了请帖,秦殊凰一早出门去了荣国公府别院赴宴。 得知了这个消息,这下顾夫人更气了。 原本秦殊凰的请帖应该是她的!这要是能去,得结交多少贵妇人。 当下顾夫人越发发觉了秦殊凰这个儿媳妇的重要性。 越发觉得顾家在这个时候不能少了她。 今天一早上,顾夫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跑来跑去,焦头烂额。 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带着身边的亲信统计了她据为己有的秦殊凰的嫁妆。 葛嬷嬷拿着账册苦着脸道:“夫人,这些锦缎怎么办?好些都做了衣裳了……”想拿也拿不出来啊!总不能把衣裳拆了,再拼起来吧…… 顾夫人抽过账册翻看,看到秦殊凰的嫁妆单子上到现在一共少了一百多匹各色缎子,大部分还都是贡缎! 想到她自己和女儿衣柜里那些华丽的衣裙,顾夫人顿时有些后悔。 想了想,顾夫人咬牙道:“去找宝衣阁的掌柜,花钱将缺的锦缎补上!” 宝衣阁身后的势力不一般,只要身份符合,银钱到位,贡缎他们也能给弄来。 葛嬷嬷没想到主子居然让她找宝衣阁。 宝衣阁有是有,可那价格要比当初的市价贵上三倍不止! 这般,夫人可是要大出血的! 葛嬷嬷犹豫道:“夫人,宝衣阁可不便宜……” 顾夫人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她的银子她当然心疼,但现在她要先糊好秦殊凰这个长公主。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去把锦缎都买回来应急。” 夫人都这么说了,葛嬷嬷自然不好再拦着,一一记下。 葛嬷嬷又道:“夫人,还有一百多样首饰……” 顾夫人:…… 想到她首饰盒里那些精美的首饰,顾夫人顿时觉得心都在滴血,不过还好,首饰消耗的不快,送到铺子里还能翻新,花不了太多的银子就能凑齐,只是她和女儿的首饰盒怕是要空大半都不止了。 好不容易将秦殊凰库房里缺的嫁妆都想法子填上,顾夫人觉得自己要脱一层皮。 葛嬷嬷收好账册,询问:“夫人,等东西都补上了,直接送到长公主府吗?” 听了葛嬷嬷的话,顾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送什么长公主府,直接送到咱们顾家长公主住的院子里,嫁妆补齐了,鸿朝又回心转意,长公主还有什么理由不回我们顾家?” 原来如此,葛嬷嬷缩了缩肩膀,原来夫人并未打算真的将长公主的嫁妆归还,不过是暂时补齐了给长公主看看,哄的长公主回心转意。等这些东西重新放回库房里,夫人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现在花出去的银子还能收回来,怪不得夫人虽然肉疼却也没有那么不舍得。 “还是夫人英明!”葛嬷嬷奉承。 葛嬷嬷的话让她觉得舒心,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快午时,葛嬷嬷这边才统计完,刚准备吃饭,下人来报,大小姐顾雨清来了。 顾夫人眉头一拧,“雨清怎么来了?” 今天大女儿不是应该随着方家人去参加荣国夫人的宴会吗?怎会有空? “快请大小姐进来。” 顾夫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顾雨清“哭哭啼啼”的声音。 顾雨清刚进了正院,还没到花厅,就高声哭诉道:“娘!娘!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顾夫人听到大女儿的声音,忙了大半天的她顿时觉得头疼。 可还是撑着站起身迎接。 顾夫人刚走到门口,顾雨清就冲过来一把抱住顾夫人,“娘!女儿今天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顾夫人将大女儿拉开,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的打扮富贵逼人,连发丝都没一点乱的,哪里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么看过后,顾夫人放了大半的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好歹要问问是怎么回事,“雨清,你先别哭,与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母亲要管,顾雨清擦了擦根本没流出的眼泪,委屈的将今天在荣国公府别院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说完,她愤愤道:“娘,秦殊凰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您定要替我做主,让哥哥教训她!让她当面给我道歉!” 顾夫人哪里想到大女儿竟然在秦殊凰那里受了委屈,突然跑来是来向她告状的…… 顾夫人既心疼自己大女儿在宴会上的遭遇,觉得秦殊凰不顾念亲情,又觉得秦殊凰这是在借题发挥,点自己和顾家,大女儿这是不小心撞枪口上了。 顾夫人重新打量女儿,这么一看,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今日大女儿这一身装扮,竟然有半数以上都是出自秦殊凰的嫁妆…… 章节目录 第51章:坑女儿的娘 顾夫人顿时更觉得秦殊凰是故意的,在借着大女儿的手点她。 她眼神一动,有了主意。 自己生的女儿顾夫人哪里不了解。 她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慢慢拍抚着顾雨清的后背,随后又顺着顾雨清的话与顾雨清一起将秦殊凰咒骂了一顿,并承诺日后定然用各种方法教训秦殊凰,给女儿讨回公道,让顾雨清先发泄出这口闷气,最后才慢慢说她的难处。 “雨清,现在还不到时候,顾家还不能没有长公主,怕你担心,这几日娘没有让人告诉你,你弟弟得罪了夏家,日后怕是不能有后了……” 顾夫人先是装出可怜样想尽快说服女儿,可说着说着顾夫人真担心起小儿子的未来来,真切哭了起来。 顾雨清乍然听到这件事,又得知自家人最疼宠的幺弟居然遭此横祸,一时间都懵了。 “娘,出了这样的事,您怎么不告诉我!” 顾夫人抚了抚顾雨清的后背,“娘怕你冲动做出什么来,夏家可不是好惹的。” “那秦殊凰呢?也不管?” 顾夫人根本就不敢将真实情况告诉大女儿,只能推脱解释,“当时你大哥和长公主正吵架……” “雨清,夏家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若是这个时候我们顾家再失了长公主的庇佑,怕是不妥,你可懂?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爹已经有办法了,只要再撑上一年半载,那秦殊凰也只能任由我们顾家拿捏。” 前半段,顾夫人虽没有对大女儿说真话,但后半段却是与大女儿交了底。 顾家是顾雨清娘家,顾雨清不可能不管不顾,只有顾家好,她才有靠山,日后才能好,才能在方家站稳脚跟。 顾雨清皱着眉,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女儿知道轻重,等家里安定下来了,娘可不要忘了给女儿出气!” 见大女儿被她说服,顾夫人展颜,“当然,到时你亲自回来出气,娘给你当后盾。” 一想到秦殊凰堂堂长公主在她面前低声下气的道歉服软求饶的场面,顾雨清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顾夫人的说服功力了得,加上顾雨清十分信任她娘。 很快顾夫人就说服了顾雨清将她带走的秦殊凰的嫁妆田产等物暂时送回顾府。 顾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大女儿的手背,“还是我的雨清最体谅我,放心,这段时日过了,长公主回了顾府,娘立马让人将东西送回去还给你,到时再给你补偿一间京城的旺铺。” 说完,顾夫人朝着身后的葛嬷嬷使了个眼色,没多久葛嬷嬷就从里间取了一个锦盒出来交给顾夫人。 顾夫人将锦盒推到大女儿面前,“雨清,这是娘预先给你的补偿,快打开看看。” 顾雨清低头盯着锦盒,顾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锦盒里的东西可是她为数不多的珍藏,都是花了她自己的银子买的,本来想等到百年的时候留给儿子,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只能先拿出来应急了。还好也不是给了外人,而是给了自己亲女儿。 顾雨清小心打开锦盒,里面居然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宝光灿灿,极新,显然是刚做好不久,虽不如秦殊凰的那些嫁妆首饰,可也极为贵重。 顾雨清得了顾夫人亲自给的首饰,而且还这么珍贵,当即就高兴起来。 她抱着顾夫人的手臂撒娇,“还是娘最疼我!” 这幕恰好被进来的顾雨菲看到,趁着顾雨清没注意,一把将顾雨清手里的锦盒抢了过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顾雨菲立刻就吃醋了。 “娘!你居然给大姐这么好的首饰!你偏心!” 顾雨菲抓着锦盒不肯将锦盒还给顾雨清,顾夫人扶着额头无法,只好又让葛嬷嬷去取了另外一个锦盒。 顾夫人将新拿的锦盒塞进顾雨菲的手里,顾雨菲打开看了看,里面也是首饰,是一个玛瑙的项圈,颜色正,一看就知价值不菲,不比顾雨清得到这套红宝石头面差。 其实原本这两套首饰,顾夫人是打算留给两个儿子的,此时拿出来,也是没有办法。 如此,顾雨菲才肯将第一个锦盒还给姐姐顾雨清。 不过,既然如此,顾夫人趁机从顾雨菲手里暂时要回了秦殊凰的那些嫁妆和首饰。 顾雨清被顾夫人安抚后,看过弟弟用过午膳就带着顾夫人给的首饰离开了顾府。 等东西都规整齐了,顾夫人命令丫鬟婆子将清单整理好,将所有东西都送到秦殊凰住的院子里。 长公主府。 秦殊凰正与宋元待在一处。 因为宋元要在长公主府中长住,秦殊凰让人将这处跨院按照师傅的喜好更改布置。 如今,这跨院的书房已经成了宋元的药房,旁边的小厨房成了炮制熬制药材的伙房。 整个跨院飘散出来的都是药香。 宋元带来了许多的珍惜草药和医书,倒是便宜了秦殊凰。 若是需要查看医书、请教师傅、配制药材,她就往宋元这里跑。 此时宋元正在辨别秦殊凰从宫中带出的香块有哪些成分,而秦殊凰请教了宋元后正亲自在伙房里熬制控制玄苍体内毒素的汤药。 最后汤药被熬的只剩下浓缩的半碗,秦殊凰正准备让人将玄苍叫过来喝下这药,想想又顿住了。 残王哥哥一直为了脸上的疤痕自卑,甚至羞于用真面目示人。 她医术虽好,此时却不能彻底拔除残王哥哥身上的蛊毒,只能暂时压制。 若是现在就把汤药给残王哥哥喝,给了残王哥哥希望,但他脸上的疤痕又没有慢慢好转,怕是残王哥哥突然涌起的希望会再次破灭,对残王哥哥来说,是在往他的伤疤上撒盐,也太残忍了。 秦殊凰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不能直接告诉残王哥哥她让他喝药,那就将这些汤药掺杂进食物里。 只要吃下掺杂了汤药的食物,效果也是一样的。 想到这,秦殊凰又把汤药熬的浓稠了点,只剩下小小半碗,而后亲手炒制了两样小菜,做了碗汤面。 最后将药汁拌入小菜汤面中。 一顿饭菜就这般做好了。 说实话,卖相着实不堪…… 章节目录 第52章:长公主殿下的厨艺一言难尽 秦殊凰出身皇家,自幼锦衣玉食,后嫁入顾家,虽然不顺,但至少有几个忠心的侍女照顾,哪里真正亲手做过饭食。 如何做菜也只停留在她看过诗兰等几人做过。 今日是第一次亲自动手。 事实证明,秦殊凰在厨艺上并没有什么天赋,第一次下厨做出的饭菜与大部分人第一次下厨做出来的差不多,光是在卖相上就有点一言难尽…… 两样菜分别是小炒羊肉片、肉丝菘菜。 前者炒的太久,羊肉变得发焦发硬,后者炒制时间太短,菘菜梗还没熟…… 剩下的面条煮过头了,等从锅里盛到碗中的时候,有点糊。 秦殊凰皱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两菜一面,顿时有些犹豫要不要送出去,可是想到菜和面里已经掺了药汁,若是不送去给残王哥哥,这药就浪费了。 算了,难为残王哥哥一次吧,兴许这饭菜只是看着不好看,说不定味道很好呢! 秦殊凰正要在伙房里的找个食盒将饭菜装进去,宋元来了。 他在旁边药房鉴别香块,没多久就闻到了伙房这边传出一股奇怪的味道,想着秦殊凰在这边,他担心出什么事,连忙过来看看。 于是,他一进来就看到乱七八糟的伙房,还有长桌上摆放着的饭菜。 宋元有些惊讶,难道长公主在伙房里做吃的? 秦殊凰没想到师傅来了,她顿时有些赧然,她快步过来搀扶着宋元,“师傅,你怎么来了?我刚做了点吃的,师傅用饭了吗?若是没用饭来尝尝!” 宋元视线移到长桌上的饭菜上,看到饭菜的卖相,嘴角抽搐了一下,明明一下午没吃东西的宋院使立马摇头,“殿下,不……不用了,我已用过饭,这会儿饱足,吃不下别的。” 秦殊凰鼓了鼓嘴,在宋元面前露出了点小女儿神态,“好吧!那今天师傅就没这个口福了。” 师傅不吃,那她都送去给她的残王哥哥吃!残王哥哥肯定不会嫌弃! 宋元见秦殊凰没有再坚持,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这种卖相的饭菜,还是让有福的人享受吧,他这一把老骨头还想多活几年。 也不知道谁会是这个幸运儿,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吃长公主亲手做的饭菜。 宋元干咳了一声,连忙岔开话题,“殿下,老夫已经查明香饼里的成分。” 听到宋元这么说,秦殊凰表情立即变得严峻起来,“师傅,这香饼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元这几日翻遍了自己的藏书,最后在一本宋家祖先的杂记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秦殊凰给他分辨成分的香块是一种子母香。 前朝这种香有各种味道,而且有一定安神的作用 但一般这种熏香里加了凉片,若是女性常用会对身体有损害,时间长了会造成寒性体质,不易孕育子嗣。 所以前朝后期这种香饼被朝廷列为禁品,禁止销售。 子母香失去了市场,很快就失传了,到今日,几乎没几个人知道这种香。 子母香子母香,其实是两种成分类似的香,散发出的香气也类似,两种香饼若是混杂在一起燃烧,还会产生奇异的效果,交杂糅合,产生出的香气会比单独的子香和母香浓烈三倍以上,安神效果更好。 大家都知道这种香对女子有伤害,却不知道两种香夹杂在一起对男子伤害更大。 子香母香其实单独用,对男子并无影响,一旦子香母香味道掺杂在一起,会刺激男子各个器官,危害犹如五石散,最后还会慢慢上瘾,影响心智,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慢性的毒药。 宋元现在再仔细回想,那日他在宫中遇到的宫女身上的香味似乎与秦殊凰给他的香块又有一点细微的区别。 宋元神色凝重的询问,“殿下,你给老夫的香块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个时候,秦殊凰也没再瞒着宋元了,她攥着拳头,冷冷道:“师傅,这块香块是我在皇弟寝宫的香炉旁掰下来的。” 宋元听后一惊,若真是这样,这件事可就大了! 他神情更加郑重,“殿下,老夫有十成的把握这是子母香!而且是子母香里的子香!”而那日他在那名宫女身上闻到的就是母香! 秦殊凰想到每日皇弟只要是在福宁殿,只要夏茜薇在皇弟身边,皇弟都在潜移默化受着迫害,她就怒不可遏。 从师傅之前去请平安脉的时间来看,子母香怕是用在皇弟的寝宫里不到一个月,时间不长,损害还没那么大,还可以挽救。 她从宫中回来后已让残王哥哥派人将锦盒送给皇弟,只是皇弟怎么还不来找她! 秦殊凰立马决定,如果这两天皇弟不来,她就再次进宫,这次进宫,不管如何,她都要见皇弟一面! 秦殊凰深吸口气,按捺下胸腔中的担忧和急切,问宋元,“师傅,你能做同样味道的这种香饼吗?” 宋元是制药奇才,制药与制香有时候有异曲同工之妙,一般会制药的人都通晓制香。 子母香现在原材料很稀有,短时间内凑不齐,但若是只制作香气类似的香饼却还是容易的,而且宋元还能在这种香饼中添加一些解毒清神的药材。 宋元略微思考后点头,“可以,殿下若是急需,老夫两个时辰内就能做出。” 他明白秦殊凰急着做出相同味道的香饼是何用意。 秦殊凰稍稍松了口气,感激道:“那要辛苦师傅了。” “这有什么,既然时间紧迫,老夫这就去药房制作。” 话音刚落,宋元就步履匆匆返回他的药房。 在宋元沉浸在制香当中时,老阿笃推门进来,宋元听到声音头也不回的道:“不要打扰我,出去!” 听到宋元严肃的声音,老阿笃并没有出去,他拎着食盒走到宋元身边,将食盒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而后才笑着道:“老爷,是殿下派人送来的饭食,特意叮嘱一定要让您用了饭再做!” 宋元闻言转头看向桌子,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还有一小壶已经温好的黄酒。 想到刚刚在伙房的时候他谎称自己吃过了,顿时无奈又感动的笑起来,“这孩子!原来知道!” 说完小心收好手中工具,净手走到桌边与老阿笃一同用晚膳。 夜色已起,秋初,长公主府的花园中还有点点萤火,秦殊凰提着亲手制作的食盒去玄苍住的小院。 章节目录 第53章:被殿下看了,王爷也不吃亏 在顾府的时候,秦殊凰住的院子本来就不大,顾家又处处掣肘她,她的亲兵要么住的是顾家的下人房,要么住在府外租的院子里。 现在搬回了长公主府,院子很大,就算是皇弟再给她添一倍的亲兵也有地方住。 而且秦殊凰又知道了玄苍真正的身份,自是不会给玄苍安排差的住处。 亲卫们的宿房统一安排在前院,分两处,即便是普通亲兵也能住上两人一间的房舍。玄苍住的是单独的院落,与宋元的院落类似。 秦殊凰到玄苍院外的时候,守院门的谢卓谢程看到都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会到这里来。 两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长公主殿下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才相信自己没做梦,殿下是真的来了! 两人立马挺直脊背站好行礼,“长公主殿下安好!” 两人低头的时候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一会儿他们一个负责应付公主,一个进院子里禀告主子。 秦殊凰嘴角微微扬了扬,其实这两人她也认识,是残王哥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常随。 后来,他们为了保护残王哥哥一个失了性命惨死,一个受了重伤,一辈子只能瘫痪在床…… 秦殊凰赶紧屏蔽掉脑海中零碎的记忆,询问两人,“玄苍呢?可在院中?” 王爷最在乎的人就是公主殿下,他们怎么敢拦着公主殿下见王爷,事后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将他们一顿胖揍,可王爷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洗澡呢。 谢卓忍不住抓了抓头道:“回殿下,统领在里面。” 谢卓说完,谢程立马道:“殿下,那属下先进去通知统领。” 谢程刚要转身,就被秦殊凰叫住,“不用了,本宫自己进去就行。”说完提起裙摆就直接往院子里走。 谢程脚步僵在原地,朝着主子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道:“王爷,不是属下不想告诉你,是长公主殿下不给属下机会!” 谢卓也无奈,长公主殿下要进去,他想拦也不敢拦啊,毕竟他们现在名义上还是殿下的亲卫,不是主子的常随。 算了,主子一直喜欢殿下,就算被殿下看到点身体,主子也不吃亏。 两人重新站到院门口守门,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主子和殿下独处的时光! 玄苍住的院子不小,里面却很安静,来往的丫鬟仆妇一概没有,平时院子里的扫洒是一年老的婆子负责,亲卫们也会轮流收拾。 整个小院只有一间房间的灯火亮着,秦殊凰不用问就知道玄苍在这间房间。 秦殊凰没带侍女丫鬟,只她一人拎着食盒走过去。 房间里很安静,站在门口听不到任何动静,她伸出纤纤玉指敲了敲门。 笃笃声在夜色中响起,很明显。 不多时,里面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进来。” 室内热气氤氲。 屏风后,玄苍靠在浴桶里,微微闭着眼睛享受泡澡的时刻。 残王没什么爱好,除了从小爱慕长公主秦殊凰,就是喜欢泡澡。 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能尽除疲惫,也好似让他有了安全感。 他在长公主殿下身边,不宜张扬,尽管镇北王府就在隔壁,他也没回去,只是在小院中用浴桶沐浴。 每次他沐浴泡澡都要小半个时辰,谢卓谢程知道他的习惯,时常会送些吃食什么的进来,怕他空腹泡澡晕倒在浴桶中。 听到敲门声,玄苍想也没想就道了句进来。 等到门被推开,听到那与之前不同的脚步声,玄苍才怔住了。 这脚步声,他闭着眼也能认出来是秦殊凰,他低头看到自己泡在浴桶中不着寸缕,立即慌乱起来。 “哗啦啦”水声一响,玄苍立即伸手抽走了旁边摆放着的布巾,仓促间,只来得及围住下半身。 不等找衣裳穿上,秦殊凰已经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秦殊凰拎着食盒绕过屏风就看到赤果着上身一脸无措站在浴桶边的玄苍,乌黑的长发随意垂在肩后还在滴着水。 秦殊凰微微一怔,虽然进来的时候有些水汽,可她也没想到残王哥哥在房间里沐浴…… 玄苍僵硬的道:“殿……殿下,您怎么来了。” 只一瞬,玄苍的耳根已经红透。 秦殊凰看到残王哥哥赤果上身,下意识低下头避开视线,可又忍不住不时将眼角余光落在玄苍身上。 残王哥哥穿着衣裳虽然高瘦,但脱了衣裳后,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的,肌肉修长不夸张,六块腹肌明显,因为刚刚从浴桶里出来,身上没来得及擦干,不时有水珠顺着肌肉纹路流下,路过腹肌,滑落到围在腰间的干布巾里…… 秦殊凰一时沉浸在玄苍的男色里,有些愣神,直到听到玄苍的问话,才回过神来。 她出口的声音有一种控制不住的紧张和燥热,“玄苍,这几天着实辛苦你了,本宫顺路,来送些吃食给你。” 顺路?怎么可能! 元湘园是长公主府后院的主院,而玄苍住在前院,从主院到这里有不远的一段距离。 玄苍这样站在秦殊凰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哪里还好意思与秦殊凰对视,自是没有发现秦殊凰在时不时的偷看他。 见玄苍脖颈都跟着发红,秦殊凰决定暂时“饶”过他,“快些将衣裳穿上吧。”说完迈着脚步离开往旁边的侧厅走。 见秦殊凰已经转身离开,玄苍立马抽了搭在屏风上的里衣披在肩上,飞速穿好衣衫。 等玄苍穿好衣服走到侧厅,看到桌上已经被秦殊凰摆好了小菜。 玄苍有些受宠若惊,待在秦殊凰身边三年,秦殊凰第一次这么关心他,还亲自送来了饭食。 秦殊凰抬头见旁边的玄苍已经衣衫整齐,只是头发还湿着,前额的额发正好挡住了他额角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有如皎皎明月。 秦殊凰笑起来,“快坐下吃吧。” 玄苍这个时候才将视线落在桌上的饭食上,看完这饭食的外表,玄苍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视线重新落在秦殊凰粉白的小脸上。 这样焦糊的菜肴和坨了的面条,他的殿下真的是好心来送吃的给他的吗? 章节目录 第54章:皇弟,我准备和离 不等玄苍说话,秦殊凰已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想法。 秦殊凰咳了咳,道:“这些吃食是本宫亲手做的,第一次做饭,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殊凰这话一说出口,玄苍立马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秦殊凰不好意思的对玄苍笑了笑。 原本玄苍对眼前的饭食是难以下口的,听到秦殊凰这句话后,眼前的饭菜好似瞬间被加了一层无比厚的滤镜,滤镜下,饭菜好似都发起金光来。 玄苍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好不容易才用平常的语气说:“殿下厨艺高超,做出的饭食定然合属下的口味。” 秦殊凰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第一次做出的饭菜一般般甚至可能还有点黑暗料理,也不知道这样的饭菜,残王哥哥是怎么昧着良心夸出口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夸赞让秦殊凰心情舒畅,跃跃欲试的想去厨房再做上几道菜。 得知饭菜是秦殊凰亲自做的之后,玄苍立即坐到桌边,拿起旁边的筷子尝了一口。 饭菜味道本来就有点怪怪的,里面又被秦殊凰掺杂了浓稠的汤药,味道就更怪了。 就是这样,玄苍还能面不改色的吃下眼前的菜肴,并且还能表现出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秦殊凰看到顿时都有些内疚了,悄悄决定,下次还是练一练再出手,否则没多久,残王哥哥的胃怕是都要被她投喂坏了。 秦殊凰只坐在一边陪着看着玄苍用饭。 一时间,院子安静,房间里温馨,居然让人感觉到安心不已。 两菜一面,玄苍吃的竟然一点都不剩,一刻钟不到就光盘了。 看着空空的碗碟,秦殊凰都有些心虚,站起来想收碗碟,却被玄苍拦住,“殿下做饭劳累了,这些交给属下就好。” 玄苍这么说后,秦殊凰就没动,只坐在一边笑着看玄苍动作。 玄苍感觉到公主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脖颈耳根都红了,呼吸也情不自禁变得急促起来。 正在房间内的气氛酝酿着暧昧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玄苍脸色一冷,“什么事?” 听到主子不大高兴的声音,外面敲门的谢卓只觉得头皮一麻,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王爷,只是事情紧急,他硬着头皮道:“统领,宫里来人了,要立即求见长公主殿下。” 宫里?在这个时候?还要立即就见! 那除了她的皇弟不会再有别人! 秦殊凰霍然起身,眼睛里亮晶晶的,她道:“将人迎到元湘园,本宫立马就去。” 谢卓没想到说话的会是长公主,愣了一下才回神,“是,殿下,属下立马去通知卢管家安排。” 秦殊凰拎着食盒从玄苍房间里出来,满脸喜悦期待,玄苍脸上却比之前黯淡了许多,他带着两名亲卫默默跟在秦殊凰身后。 虽然秦殊凰推测是皇上来了,但没有确定前,却不能不防。 万一是摄政王派来的人呢? 于是,玄苍跟在秦殊凰身后寸步不离。 秦殊凰早知道了玄苍的身份,刚刚又让玄苍吃了难吃的饭菜,这会儿正内疚着,当然更舍不得说她的残王哥哥,就随他。 元湘园正厅。 秦殊凰匆匆赶到的时候,一眼就见到守在正厅门口的萧让。 见到萧让,秦殊凰就更确定来的人是皇弟了,她加快脚步。 萧让见她来了,笑着行礼,“给殿下请安,主子在里面。” 秦殊凰朝他点点头,疾步进了正厅,玄苍转头对身后的谢卓谢程使了个眼色,很快谢卓谢程就肃着脸守在了门口,与萧让一起。 反而是萧让有些奇怪,长公主殿下身边什么时候有这么训练有素的亲兵了?警惕性和规矩居然比大内侍卫还要好。 谢卓谢程守在门口,玄苍跟着秦殊凰进了正厅。 秦殊凰一进正厅就看到穿着披风背对着门口笔直站立的身影。 近乡情怯,这一刻,秦殊凰反而不敢出口呼唤思念已久的弟弟的名字。 生怕眼前的场景是她在做梦,她一出声,梦就会立马破碎,成为泡影。 秦殊珉听到身后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声停了,顿了顿,才转过身。 视线里就映出多日不见的姐姐身影。 阿姐瘦了人却精神了。 她一身淡紫色宫裙,简单却华贵,只是身后跟着的丑护卫有点碍眼。 不知道为什么,这瞬间,秦殊珉瞬间觉得那个在宫中一直陪伴自己的阿姐又回来了。 秦殊珉嘴角微动,随后“阿姐”两个字从他口中喃喃而出。 虽然他们只是几个月没见,但对于秦殊凰来说,却已经很久了,甚至跨越了生死。 再次看到完好无损的弟弟站在她面前,眼眶瞬间酸涩,原本忍耐许久的情绪顷刻爆发,眼泪再忍都忍不住,直接从眼眶中流出。 秦殊珉今日穿了秦殊凰给他做的那件深松绿道袍,外罩着一件普通的灰色锦缎披风。 她特意稍稍做大了一点的道袍穿在弟弟身上竟然正正好。 皇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从少年长成了高大的青年! “珉儿。” 秦殊凰哑着嗓子道。 寸步不离跟在秦殊凰身后的玄苍确定来人是秦殊珉后,悄悄离开正厅,守在了门口。 秦殊珉大步过来牵住秦殊凰的手,看到秦殊凰脸上的泪痕,秦殊珉一怔,忙笑道:“阿姐怎还哭了呢。” 说完像是小时候那样用袖子给秦殊凰擦眼泪。 秦殊凰被弟弟动作弄的哭笑不得,拉下弟弟的袖子,瞪了他一眼。 秦殊珉怔住,定定看着姐姐。 秦殊凰见他发愣,道:“看我做什么,难道我比以前好看了?” 秦殊珉点点头,“阿姐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好看的,只是阿姐好久没这么瞪我了。” 秦殊珉一句话顿时又勾起秦殊凰心底的酸楚。 从出嫁后,她一心为顾鸿朝和顾家谋算,一开始进宫还是为了看皇弟,后来进宫每次都是为了顾家。 这三年来,她与皇弟渐行渐远,她慢慢成了顾家的傀儡,哪里还是秦殊珉的姐姐,自然是不会与皇弟有这般没有距离的互动了。 还好……还好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姐弟两虽然几个月没见,却一点也不生疏,甚至比三年前任何一次见面都亲密。 得知秦殊珉还没用晚膳,秦殊凰让厨房做了秦殊珉最爱吃的菜。 随后姐弟两在正厅里边吃边聊,像是幼时在慈元殿里一样。 秦殊凰给弟弟夹了一块狮子头,秦殊珉给姐姐夹了块红烧排骨。 顿了顿,秦殊珉转头看了姐姐一眼,问,“阿姐,这长公主府住的如何?” 这府邸是秦殊珉专门按照秦殊凰的喜好修缮的,秦殊凰怎么可能住的不舒心。 “一切都合心意,阿姐打算长住不走了。” 秦殊珉没想到姐姐会这么说,他眼睛微亮,低声询问,“阿姐,那顾家那边……” 秦殊凰专心吃着弟弟夹给她的排骨,语气淡的好似在说一件平常事,“珉儿,我准备和离。” 秦殊珉夹在筷子上那块狮子头顿时掉到了地上…… 章节目录 第55章:阿姐,我壮实着呢! 秦殊珉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他放下筷子,咳嗽了两声,脑子飞快转着。 他虽不喜顾家,更憎恶顾家利用姐姐,但怎么也没想到姐姐今天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阿姐虽然贵为长公主,但女子出嫁从夫,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天家贵胄,和离这件事对女子总是不利的,会被人背后嚼舌根戳脊梁骨,就算是阿姐这样的身份,也不敢轻易说出“和离”。 可如今阿姐却亲自对他开口了。 秦殊珉脸上的惊讶还没褪去,他转过身,面对秦殊凰,正襟危坐,严肃着神情询问姐姐:“阿姐,婚姻不是儿戏,你当真想好了?若是做出这个决定,再去落实,想后悔就难了。” 即便秦殊珉厌恶顾家,可在婚姻大事面前,他还是尽力劝姐姐三思。 女儿家娇贵,名声更娇贵,他不希望姐姐以后会后悔。 听了秦殊珉的话,秦殊凰动容,看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的皇弟不但长成了青年,还成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一把大伞。 秦殊凰对着弟弟笑了笑,那笑容里一点也没有勉强和后悔。 “珉儿,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顾家和顾鸿朝根本不值得我付出,和离我也绝不后悔!” 看姐姐眼神坚决,不像是仓促下的决定,秦殊珉高高提起的心骤然放松。 他早看顾家不顺眼了,姐姐能看明白,早点离开顾家是好事,他刚刚就怕姐姐是冲动做出的决定,现在确定,当然支持姐姐和离。 他秦殊珉的姐姐,身份尊贵,他难道还不能给姐姐找一个如意郎君? 秦殊珉顿时觉得与姐姐更亲近了,“阿姐既然已做了决定,我定然站阿姐这边,阿姐放心,有我在,顾家休想再纠缠阿姐!” 秦殊凰好笑地摇摇头,“暂时还不需要你出手,这件事我自会处理,离开之前,我自是要拿回顾家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 秦殊珉也不拦阻,阿姐自母后父皇离世后,就比较有主见,她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 “好,若阿姐需要帮忙,差遣卢舟进宫通知一声,他原是萧让的手下。”秦殊珉大大方方承认长公主府管家卢舟是他的人。 秦殊凰嘴角扬起,“好。需要皇弟的时候我不会客气。” 姐弟两用了饭,饭菜撤下后,瑞禾上了茶退下。 秦殊凰让秦殊珉伸出手腕,要给秦殊珉号脉。 秦殊珉知道姐姐的能耐,姐姐医术不比宋院使差,以前姐姐在闺中,经常给他调理身体,让贴身大侍女们给他做药膳。 秦殊珉笑道:“阿姐,我壮实着呢!每日胃口都好,上个月太医院才请过平安脉,一点问题都没有!您不信我,还信不过宋院使吗!” 虽这么说,秦殊珉却已经乖乖将手腕放到了桌边腕枕上,由着秦殊凰把脉。 秦殊凰听到弟弟提宋院使的名字,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细心给秦殊珉把脉,这么一把脉,秦殊凰眉头一皱。 秦殊珉见姐姐面色有异,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话打扰姐姐。 秦殊凰给秦殊珉两只手都号了脉,随后起身通知瑞禾,让她去请宋元过来。 饶是短短时间,子母香也对秦殊珉的身体也有了伤害,若再继续用下去,怕是要影响他的身体和精力了。 “阿姐?到底怎么了?难道我这么壮的身体还会有问题?” 秦殊凰瞪了弟弟一眼,“等会儿人来了再与你说。” 不一会儿,正厅侧门传来脚步声,而后宋元从侧门进来。 宋元已经知道皇上来了,这会儿见到倒是不惊讶,他恭敬朝着秦殊珉行礼,“微臣叩见皇上。” 秦殊珉看到宋元,惊讶地看向秦殊凰,“阿姐,宋院使怎么在你这里?” 秦殊凰扶着宋元起身,让他坐到一旁,而后才对秦殊珉道:“皇弟,师傅已经不是院使了。” 秦殊凰这句话一出口,秦殊珉立即察觉到其中有事,他脸色严肃起来,心中已经有了许多猜测。 “阿姐,宋院使的事,我并不知道,等回宫,我定会让人查个明白。” 秦殊凰按住弟弟的手,摇摇头,“秦威做的,师傅在我这里住的挺好的,不到时候,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尽管秦殊凰这么说,秦殊珉的拳头还是忍不住紧攥了起来,随着他长大,他越发的明白秦威的野心,可他的势力还没培养起来,现在压根无法与秦威硬碰硬,导致他不管在宫中还是在朝廷都处处受阻。 现在居然还连累到姐姐和宋院使。 秦殊凰看一眼弟弟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她温言宽慰,“珉儿,别急,我们定有机会将他扳倒,但不是现在。” 秦殊凰请师傅宋元来给皇弟把脉,毕竟之前秦殊珉的平安脉都是宋元负责,他了解秦殊珉之前的身体状况,对比的更明显,也能更快的察觉。 宋元坐在秦殊珉身边耐心把脉,离秦殊珉自然就变得更近了些。 秦殊珉突然开口,“宋院使身上有一种朕熟悉的味道,很是好闻。” 秦殊凰脸色一凝,从旁边的托盘拿起一块小小的香料来,这是宋元来时带来的,是他新制出的香,味道与子母香一致,只是没有任何有害物质,是真的熏香。 秦殊凰将这块香饼递给弟弟,“珉儿,可是这味道?” 秦殊珉接过嗅了嗅,更浓的熟悉味道刺激了他的记忆,顿时让他想起这是什么香味了。 这是每日晚上在他寝殿里点的熏香的味道! 没想到阿姐这里也有。 秦殊珉顿时觉得与姐姐的联系更多了,他高兴道:“阿姐这里也有这香?这些日子,我晚上睡不好,寝殿里就点了这种香,只要有淡淡的香味,我就能好眠到天明,有几日,还险些睡过了头。” 听到皇弟这么说,秦殊凰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更凝重担忧了。 他问一旁把完脉的宋元,“师傅,如何?” 宋元出语惊人,“毒素刚入体,幸而皇上身体强健,没有太大影响,若是再用上几个月,毒入五脏,就无法去除了。” 秦殊珉:???!!! 章节目录 第56章:大侍女薇薇的身份 看秦殊凰和宋元的脸色都很凝重,原本没当回事的秦殊珉也紧张起来。 阿姐和宋院使不可能骗他,他的身体难道真的有问题? “阿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殊凰脸色严肃的与弟弟解释,“珉儿,你中了子母香。” 宋元告知了秦殊珉子母香是什么,秦殊凰指着旁边的香饼,“这是师傅根据子母香味道刚制出的替代品,气味与子母香类似,但没有子母香的危害。” 子母香?! 秦殊珉想起之前他的福宁殿从不用香炉,自小母后就不同意宫人们用这些,后来母后离世,姐姐对宫人们也管的甚严,福宁宫里的宫人们一个个都恪尽职守。 寝殿里慢慢用上熏香是从薇薇来之后才开始的。 难道薇薇……有问题? 宋元看出这对天家姐弟有事情要谈,立马识趣道:“老臣现在去给皇上配制解药,先告退了。” 秦殊珉朝着宋元挥挥手,秦殊凰也对着师傅点点头,宋元利索地离开正厅,带着守在外面的老阿笃迅速去药房。 “阿姐可知我身边大侍女的真正身份?”秦殊珉脸色难看的问道。 秦殊凰叹息一声,“她是夏家的小姐夏茜薇。” 秦殊珉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秦殊凰,薇薇原来是夏家夏茜薇! 脑中一晃,秦殊珉想到薇薇和他说过的话。 她说她是罪臣之后,她的仇人是摄政王秦威,如果有机会,她就算是与秦威同归于尽她也愿意! 现在真相却是她是夏家的女儿,夏家依附于秦威,她根本与秦威是一条船上的!哪里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皇弟!” 见秦殊珉陷入失神当中,秦殊凰大喝了一声。 秦殊珉被姐姐唤回神,眼神变得清明又淡漠,幼年登位,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虽然有姐姐护着,但他的经历也不少,早看清了人情冷暖,在他这个位置上,更需要比常人冷漠。 一直在秦威的阴影下挣扎求存,到现在还能保持完好,秦殊珉的心机很深,只是一时被突然出现薇薇障住了而已。 如今被姐姐点醒,他重新成为了那个要让自己时时保持清醒的年轻帝王! 秦殊珉抬头看向姐姐,“阿姐,将你那日进宫遇到的事都告诉我。” 皇弟问起,秦殊凰自然是没有一丝隐瞒。 姐弟两在正厅里谈到深夜,眼见已到子时,秦殊珉看出姐姐眼里的疲色,他起身道:“阿姐,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宫了,改日弟弟再来看你。” 秦殊凰看着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弟弟,欣慰地点点头,而后又忍不住叮嘱,“大选在即,珉儿若是有什么想法,定要提前告诉阿姐,不管是谁,阿姐都会站在你这边。” 秦殊珉知道这是姐姐在提醒他。 他们姐弟在的位置,虽然高,却摇摇欲坠,一步都不能踏错。 原本他是有心中的人选的,只是那人选是披着羊皮的狼,如今不提也罢。 “阿姐放心,弟弟知道厉害,阿姐若是空闲,不如帮弟弟物色物色。” 秦殊凰知道弟弟听懂了她的意思,欣慰又心疼地颔首。 秦殊珉临行前,秦殊凰拿了个包裹让弟弟带着,萧让替主子接过包裹,朝着秦殊凰恭敬行礼,与秦殊珉一同在夜色的遮掩下离开。 秦殊凰站在公主府后门,等着弟弟的马车彻底消失在黑夜里才收回视线。 刚准备转身,一件黑色带着温度的披风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秦殊凰转头就见一旁的玄苍低调地低着头站在旁边,大侍女们已经被秦殊凰打发去休息了,刚刚送皇弟离开时,只玄苍一个人跟在她身边,肩上的披风只会是他给她披上的,不可能是别人。 秦殊凰朝着玄苍歪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而后不但没有拒绝玄苍宽大到拖在地上的黑色披风,还紧了紧脖子上的系带,让宽大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裹住。 玄苍虽然低着头,但眼角的余光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秦殊凰。 发现秦殊凰突然朝着他粲然一笑,夜色中,旁边昏暗的廊下灯火,将这个笑容衬托愈发美丽惑人,他惊艳的几乎呆怔在原地。 又见秦殊凰用他的披风将整个身体都笼罩住,像是他将秦殊凰整个紧紧抱住,裹在他宽大的怀里一般,他的身体又忍不住变得火热。 沉默跟在秦殊凰身后,玄苍强迫着自己低下头颅,不去看他梦寐以求的女人,垂在身侧的右手拳头紧紧攥着,只有这样,玄苍才能抑制住自己的不断膨大的欲望和占有欲。 他不停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他不过是个长相丑陋的怪物,是秦殊凰身边低贱的侍卫,她是有夫之妇,不能为了他的一己私欲,坏她的名声,破坏她的感情,他只需要在旁默默看着她,保她的安全就好。 回元湘园的路上,秦殊凰明明察觉到一开始玄苍的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身上,偷偷看她。可渐渐地,玄苍就一直低着头,再也不看她一眼,好似在玄苍眼里,她已经变成了普通女人。 秦殊凰皱起眉头,不太满意残王哥哥的转变。 到元湘园,秦殊凰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对身后的玄苍道:“玄苍,这里不需要你守着,回去休息吧。” 秦殊凰突然停住,有些失神的玄苍差点撞到秦殊凰身上,还好他及时控制住,没有碰到秦殊凰,听到秦殊凰的话,玄苍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道了声“是”。 幸而秦殊凰这么吩咐了,不然他怕他守在秦殊凰身边控制不住自己,半夜又会偷偷溜进公主房间。 领了命的玄苍很快离开。 看着越来越远地高大背影,秦殊凰却拧着眉头不满起来。 残王哥哥是怎么回事,原来不让他值夜,他也会守在元湘园附近,今晚,她只说句话,他竟然真的走了! 晚上秦殊凰翻来覆去睡不着,双耳一直在静静听着房间外的动静,可今晚玄苍却没有再出现。 难道残王哥哥因为今晚吃了她亲手做的难吃的饭菜生气了? 章节目录 第57章:是秦殊凰杀掉了她的孩子! 马车上,秦殊珉道:“将包裹给朕。” 萧让把紧紧抱着的包裹递给了秦殊珉。 秦殊珉小心拆开了包裹,很快就看到了包裹里的东西。 里面是几套崭新的男子里衣,都是用的最好的天丝布料,柔软透气,是他最喜欢的布料。 秦殊珉想到他为了省下银子留给阿姐,已经好几年未置办里衣,有一两件里衣的袖子有些磨毛了边,因为他这两年又窜了点,袖子更是短了些,他对穿上不讲究,又是里衣,旁人看不到,就没管。 哪里想到阿姐只是去了一趟他的寝殿就发现了。 专门给他准备了这些。 看这些里衣的针脚,怕都是阿姐一针一线亲自缝的。 如果薇薇对他有一点关心,又整日贴身伺候,不可能没发现这点,有时他沐浴的里衣都是薇薇准备的。 只要对他上心,薇薇就算是用不起好料子做里衣,也会用别的料子,可都没有…… 秦殊珉越想越生气,心也越凉。 他将几套里衣小心放在一边,在包裹最下面还有两只小小的锦盒。 打开后,一股熟悉的香气散发出来,里面装的是香饼。 秦殊珉知道阿姐的意思,这些香饼是替代寝殿里的子母香的。 他将香饼交给萧让,冷声交代,“将这些香饼替换了朕寝殿里的熏香,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萧让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立刻有了猜测,他立马恭敬应下,将装了香饼的锦盒收进怀中。 剩下的锦盒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里是宋元亲手制的子母香的解药,这解药是丸制,秦殊珉体内的累积的毒素还不多,只需每日服用一粒,半月后,瓷瓶里的丸药服用完,余毒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不但如此,秦殊凰还详细与秦殊珉说了子母香中毒的症状。 以便秦殊珉在恰当的时候有需要。 阿姐已经为他考虑了这么多,如果这件事他还做不好,那就枉费阿姐这么多的努力了。 秦殊珉将解药放入袖袋中,而后又将里衣包进包裹里,“阿姐做的这些里衣,放入寝宫,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宫中尚衣局送来的,记得尚衣局那边先交代好。” “是,皇上,老奴记下了。”萧让道。 这些年,摄政王秦威死死把控着兵权,压着内阁,阻拦秦殊珉亲政。 他的手虽长,但也有不容易伸到的地方,比如皇宫。 萧让是先皇先皇后留给秦殊珉的亲信,经过这些年势力培植,内宫八成都掌握在萧让手里,即便被秦威势力所侵,也很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从他年幼登基,到现在才中毒的原因。 若是内宫早就在秦威手中,秦殊珉也活不到现在。 只是秦殊珉没想到秦威侵蚀内宫的速度比他想的还要快,在他的严厉管控下,萧栋都被策反,而他唯一信任的大侍女也是早就安插进来的棋子! 要不是阿姐,他怕是阴沟里翻船,就此折戟沉沙。 虽然秦殊珉没有告诉萧让一切,但萧让已推测出了五六成,他压低声音询问主子,“皇上,回宫后如何?” 秦殊珉眼神冰冷,“一切照旧!” 虽然主子这么说,萧让却从主子的话里听出了血腥味。 次日一早,顾鸿朝还没从白聆歌的床上起来,常随就着急的在门外通知他有友人造访。 顾鸿朝没办法,只好悄悄起床,去前院见好友。 没一会儿,顾鸿朝就被好友拉出了府,贴身伺候的常随也跟着离开。 好友带着顾鸿朝走的太急,都没交代去了哪里。 顾鸿朝昨日晚上回来心情不大好,看到房间里娇媚可人的白聆歌后,将怒火转化为欲望,全部发泄在白聆歌身上。 两人闹到半夜才停,白聆歌被折腾的够呛,早上顾鸿朝离开,她也顾不上,翻了个身就继续酣睡。 正睡的香甜,突然好几个婆子闯入房间,进入内室,将陷入睡梦中的白聆歌捆绑起来。 白聆歌被惊醒,一睁眼居然是这样的情景,吓的尖叫起来,却很快就被一名婆子用布巾塞住了嘴。 领头的婆子干瘦,眼神却阴狠,看了眼五花大绑起来的白聆歌,对身边的人道:“带走!” 她话音落下,白聆歌头上就被罩上了一块黑布,视野全无。 大约半刻种后,白聆歌头上的黑布才被人揭了下来。 视线一恢复,白聆歌就惊恐的看向周围。 只见周围光线昏暗,四面都是墙,连个窗户都没有,自己周围是几个眼生的婆子,个个面色狰狞。 她害怕的“呜呜”两声,双腿用力往后退,直到背贴着墙。 为首干瘦的婆子往前走了两步,弯腰伸手取下白聆歌嘴里的布巾,而后对身后的同伴道:“将东西取来。” 身后婆子领命离开。 能说话的白聆歌瞪大眼睛质问周围的婆子,“你们是谁!抓我到这里来做什么!快放我离开!” 干瘦婆子冷笑一声,“老奴劝白姑娘还是顺从些的好,可以少受些罪,否则让我们主子不高兴了,丢了你这条命怕都是轻的。” 白聆歌没想到这婆子压根就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心中更慌,“只要你们放了我,想要什么都行,不然的话,等我出去,只要知道你们是谁,定要让鸿朝杀了你们!” 干瘦婆子听到顾鸿朝的名字脸色变都没变一下,出去的那名婆子回来了,端回来了一只碗。 干瘦婆子接过碗,吩咐身边人,“按住她,不要让她挣扎!” 几人上去,白聆歌立马被按的动弹不得,干瘦婆子靠近,用力捏住白聆歌的嘴巴,强行将碗里的黑色药汁灌进了白聆歌的嘴里,强迫她咽了下去。 不管白聆歌怎么挣扎,药汁都不受控制的流入她的嘴里,顺着喉咙进入胃中。 一股不好的恐惧感随之而来,白聆歌情不自禁蜷缩起双腿,开始担心自己的腹中的孩子。 等一碗药喂完,几名婆子才放开白聆歌。 白聆歌趴在地上拼命的干呕,也吐不出被强行灌入的药汁,她怨毒的看向几个婆子。 干瘦的婆子冷笑一声,吩咐手下将门带上。 只听她在外面吩咐,“孩子流掉了再放她出来。对了,记得去通知殿下,殿下知晓了,定会高兴的。” 腹部传来绞痛感,白聆歌震惊地瞪大眼睛,是秦殊凰,是秦殊凰杀掉了自己的孩子! 章节目录 第58章:华贵的打扮 不多时,顾夫人这边就有人来汇报。 “夫人,事情办完了。”一名矮胖婆子道。 顾夫人脸色淡淡地点点头,“看着,人不能有事,另外派人去通知大少爷,让他中午前回府一趟。” “是。” 来汇报的婆子走了后,葛嬷嬷帮顾夫人正了正头上的步摇,有些担心地询问,“夫人,要是这件事被大少爷知道了怎么办?” 顾夫人脸色一沉,“你以为我舍得?可那还没出世的孩子有我们整个顾家重要?鸿朝是顾家未来的了不到半个时辰,卢舟就匆忙进来禀报。 “殿下,顾夫人带着两位小姐来了,已经到了门口,可要请进来?”卢舟边说边观察着秦殊凰的脸色,生怕秦殊凰听到了窝火。 哪料到这次秦殊凰听了顾家来人的消息不但没有脸色难看,竟然还高兴的脸上有了笑容。 卢舟心里咯噔了一下,公主殿下难道还要回顾府?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皇上得多难过,有心想要劝殿下,但话到了嘴边又只能咽下去,先看看,看看再说。 卢舟很快听到了秦殊凰的回答,“请进来,本宫今日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等顾夫人的。” 卢舟脸色沉重的应声,快步去请人。 到了门口,卢舟命人打开大门迎接顾夫人和两位顾小姐。 原本挡住长公主府大门的护卫们听到大管家卢舟的话立马“哗啦啦”让开,站到两边。 顾夫人携着顾雨菲顾雨龄从大门踏入,走到卢舟身边的时候,她斜睨了卢舟一眼,“老管家这下可识得本夫人了?年纪大了,眼睛若是看不清就趁早养老吧,别得罪了人还连累主家。” 章节目录 第59章:一对好婆媳 卢舟恭敬低头,任由顾夫人嘲讽。 顾夫人冷哼一声,跟着领路的丫鬟进了长公主府。 等进了长公主府的前院,一部分丫鬟婆子被留下,顾雨菲跟在顾夫人身后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朝着身后的顾雨龄看了一眼,她翘起一边嘴角,扫了眼顾雨龄的裙摆,“三妹,你鞋子这么脏,如何见长公主殿下,没的脏了长公主府的地毯,不如你就留在这儿,等我们出来,自会带你回府。” 桃花不服,她们姑娘的鞋子明明是二小姐特意踩的,现在又不让她们姑娘见长公主,哪有这样的! 顾雨龄对着不服气的桃花摇摇头,恭敬的对顾雨菲道:“是,二姐。” 顾雨菲听到这样的话才得意离开,走在前面的顾夫人何尝不知道身后二女儿的作为,但她都懒得回头看一眼,当然更不会管。 顾雨龄带着丫鬟桃花站在路边一路目送顾夫人顾雨菲等人去长公主的后院主院。 看不到人影后,桃花为了自己姑娘可惜,“三小姐,你如果一直被留在这里就见不到长公主殿下了。” 顾雨龄看了一圈长公主府里美丽的景色,嘴角带着淡淡温柔的笑意,“没关系,桃花,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顾雨龄正要回长公主府供给顾府下人休息的偏房,路还没走到一半,一位年轻的丫鬟朝着她走了过来。 “奴婢给顾三小姐请安。” 顾雨龄微微惊讶,“你是?” 这丫鬟圆脸,笑起来甜美可爱,“奴婢是在瑞禾姑娘手下做事的,三小姐既然不去后院,请跟奴婢来,瑞禾姑娘给三小姐安排了休息的小厅。” 这名圆脸丫鬟很快将顾雨龄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小厅坐下,厅里干净整洁,又处处透着风雅,旁边博古架上摆了好些书籍。 圆脸丫鬟又带着人端了热茶和点心来,光是点心就足足有十多样,每样一只装在小小的青色瓷碟里,既能让人尝到每种点心,又不会撑到。 圆脸丫鬟笑着道:“这些点心是瑞禾姑娘特别交代给三小姐准备的,三小姐不用客气,喜欢哪样到时候告诉奴婢,奴婢再给您准备些让您带回去。博古架上都是书,三小姐如果有喜欢的也可以直接取了带回府里。三小姐请自便,奴婢就在门口守着,有需要的话,您唤奴婢一声就行。” 顾雨龄听了圆脸丫鬟的话,顿时眼眶酸胀,瑞禾是殿下身边的大侍女,若是没有殿下交代,瑞禾姑娘哪里会为了她专门准备这些。 上次来长公主府,被殿下看出了她喜欢甜食,这次就让人给她准备了这么多点心,知道她喜欢读书,却不能从父兄书房里借出哪怕是一本,就特地在这里摆放了满满的书架,任由她挑选。 顾雨龄看向身边小几上摆放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这是圆脸丫鬟送点心进来的时候带进来给她的。 圆脸丫鬟出去了,顾雨龄取了锦盒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双姑娘家都会喜欢的藕荷色绣鞋,上面镶嵌着粉红色的珍珠和璎珞,又好看又可爱。 顾雨龄低头看自己脚上那双被踩的黑灰的藕荷色缎鞋,眼泪从眼眶中情不自禁流出,嘴角却扬了起来。 顾夫人顾雨菲被丫鬟领着进了元湘园。 母女两都是第一次来长公主府,一路来的景色让她们惊艳。 别说是顾府,就是摄政王府与长公主相比,也只能说是各有千秋,顾府在长公主府的衬托下,更是什么都不是了。 顾夫人立马就嫉妒起来。 这般好的府邸,要是什么时候能成为顾府就好了。 长公主府里布置的最好的当然是元湘园,是秦殊珉专门命人设计的,住处与秦殊凰在宫中住的寝殿几乎一样。 原本母女两就已经嫉妒了,进了元湘园当然变得更贪婪。 还好两人还记得今日来的目的,顾夫人进了元湘园的主院花厅,一抬手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秦殊凰。 华贵的衣裙首饰再配上她高高在上的表情,这一刻,顾夫人母女两才有一种秦殊凰当真是大武最尊贵的长公主,以前在顾府的秦殊凰不过是加入顾家伏低做小的媳妇罢了。 秦殊凰打扮的处处华贵精致,而顾夫人和顾雨菲却穿着素约,为了凑足秦殊凰的首饰,母女两头上的钗子都没戴几只。 往日都是她们珠光宝气,秦殊凰打扮素简,现在掉了个个儿,让顾夫人顾雨菲更觉得心中憋屈。 顾雨菲性格冲动,看到秦殊凰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想上前质问,被顾夫人一把给拉住了,她狠狠瞪了眼二女儿,让她记清楚她们今日来的目的。 顾雨菲在家里横行惯了,现在这么憋屈,心下更是不爽,可母亲在旁,她再不爽也只能暂时忍着。 秦殊凰淡淡看向进来的母女两,“什么风把夫人吹来了。” 顾夫人虽然听了秦殊凰疏离的语气不爽,但她还是忍住了,“殿下,长公主府雕梁画栋、气势恢宏,可顾家才是您的真正的家,鸿朝正等着您回顾府呢!” 秦殊凰好似不为顾夫人的话所动。 “驸马前几日还来警告本宫,让本宫不要得寸进尺。” 顾夫人在心里暗骂大儿子,都到了这个时候,服软都不知道好好服。 “殿下大人有大量,鸿朝就是那个脾气,殿下放心,我一直站在殿下这边,我说了鸿朝,鸿朝这几日在家里反省已知道错了。您放心,只要您不诞下我们顾家的嫡子,谁也不会生下鸿朝的孩子,这是我给殿下的承诺。” 秦殊凰好似被顾夫人的这番话说动,她脸上的淡漠淡了点,变得有些激动,“夫人这话可是真的?如果只是口头说的话,那本宫这些日子听的可太多了。” 顾夫人叹息一声,像是一名真正为媳妇考虑的好婆婆,“殿下,我也是从媳妇过来的,自是知道殿下的苦衷,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不同意,白姑娘就只是白姑娘,而且白姑娘最近怕是只能在床上将养着了,殿下回府看看便知。” 秦殊凰心中一怔,上一世她一叶障目,想尽办法劝阻顾鸿朝和顾夫人不要让白聆歌将孩子生下来,可顾鸿朝和顾夫人处处护着白聆歌,白聆歌不但没有被伤害,反而活的滋润无比。 随后白聆歌诞下顾府唯一的男嗣。 顾鸿朝更是不顾她反对,纳了白聆歌,不是让白聆歌成为妾侍,而是侧室。 很快,白聆歌更是被顾鸿朝扶正,又怀了二胎,而她虽活着,却成为了别人口中已逝的原配,白聆歌每日的乐子就是带着一群人来折磨被软禁的她。 如今回来,她只是小施手段,前世疼爱白聆歌的顾夫人竟然主动先将白聆歌的肚子弄掉了,呵,还真是前世人人羡慕的一对好婆媳呢! 章节目录 第60章:管教顾雨菲 秦殊凰故意在眼神里表现出吃惊和惊喜来,一下子就被顾夫人捕捉到。 顾夫人见秦殊凰还在忍着什么,并没有一口答应她回顾府,她继续下猛料,她就不相信秦殊凰能一直忍耐。 “我知道殿下一心向着顾家,也多亏了殿下,我们顾家才有今日。顾家已经得了殿下天大的恩惠,又岂能拿殿下的一针一线。只是家中有刁奴,这些日子我在家里盘账的时候,竟然发现刁奴盗取了殿下存在库房中的嫁妆,殿下放心,缺失的嫁妆我已帮殿下全部追回,殿下回府对着嫁妆单子一查便知。那刁奴,也任由殿下回顾府发落。” 顾夫人这么说的时候,满脸惭愧,好似秦殊凰缺的嫁妆真的是顾府“刁奴”作乱一般,表现的比秦殊凰自己还要愤怒。 如果不是秦殊凰早就知道真相,怕是真的要被她这演技骗过去。 秦殊凰因为顾夫人后面追加的一席话瞬间就忍不住了,她“感激”的对顾夫人道:“有劳夫人了,夫人为我做了这么多,若是我还不领情,岂不是不识抬举。” 既然顾夫人喜欢演戏,那么秦殊凰今天就陪着她演个痛快! “哪里,殿下,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只要您不嫌弃顾家就好。”顾夫人谦逊又慈眉善目,不知道的外人,还真以为秦殊凰与顾夫人是一对相处融洽的婆媳呢。 跟在顾夫人身后的顾雨菲低着头,朝着秦殊凰的方向悄悄翻了个白眼。 这次为了凑齐秦殊凰的嫁妆,害她出门都没有好首饰戴,等这事儿过去,她定要从秦殊凰嫁妆里挑选更多的首饰据为己有,要比她姐姐还要多! 正意淫着,顾雨菲突然听到母亲叫自己。 “菲儿,愣着干什么,上次你对殿下不尊,还不快给殿下道歉!”既然做戏了,二女儿又跟着来了,干脆做戏做全套,让二女儿给秦殊凰当面道歉,刷一刷秦殊凰的好感,这对二女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顾雨菲没有一下子明白顾夫人的意图,听到母亲让她给秦殊凰道歉,又惊讶又愤怒的看向顾夫人,“娘!” 顾夫人瞧着只想着吃好处却没一点脑子的二女儿,恨铁不成钢,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嫂子道歉!” 顾雨菲对上母亲强势的眼神,只能暂时服软,不情不愿的道:“殿下,上次是我的错,请您原谅。”说完很是敷衍的朝着秦殊凰行了个礼。 秦殊凰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管顾雨菲惹了多大的祸,都轻易原谅了她,她淡淡看向顾夫人,“夫人,雨菲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以后惹了什么事,都这样道歉的话,谁又会原谅她呢?” 秦殊凰都同意回府了,竟还敢找她的茬?顾雨菲本就不甘愿,现在更是被秦殊凰一句话挑起了火气,她以前在秦殊凰面前何曾这么低声下气过。 当即顾雨菲就不愿意了,抬手指着秦殊凰,“你……” 只是顾雨菲才出口一个字,就被顾夫人让跟来的婆子捂住了嘴。 顾夫人狠狠瞪了眼二女儿,转头赔着笑对秦殊凰道:“殿下说的没错,菲儿在府上横行惯了,她是女儿家,终究是要嫁人的,到了别人家可没有这么包容她的哥嫂。殿下放心,等回去我就让她禁足一个月,让她好好反省。” 听到母亲的话,顾雨菲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母亲怎么可以这样,以前罚都没罚过她,现在却为了秦殊凰让她禁足一个月! 秦殊凰满意颔首,“夫人管教的妥当,菲儿是顾家千金,本宫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荣国夫人身边有几名老嬷嬷,是宫中退下来的老尚宫,德行规矩当属规范,若是夫人不嫌弃,本宫立即让人去向姨母要一名给菲儿,让她来教导菲儿宫中规矩。” 顾夫人听了秦殊凰的话眼睛一亮,她对顾雨菲未来可是有一番规划的,顾雨菲最次也要成为王爷侧妃,若是现在有机会让顾雨菲学习宫中规矩可是天大的好事。 况且荣国夫人那的老尚宫可是出了名的,京中好些嫁入豪门的闺秀都受过这些老尚宫的教导。 顾夫人立马答应下来,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顾雨菲却瞪大眼睛要反驳,她听过那些老尚宫的名头,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要练出一身好规矩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她才不要练!何况这老尚宫还是秦殊凰送到她身边的,她就更不想要了! 可是顾夫人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让身边婆子先将顾雨菲带了出去。 秦殊凰扫了一眼顾夫人和顾雨菲的背影,现在她倾身容易,日后她们想要送神可就难了! 章节目录 第61章:许多辆马车 秦殊凰被顾夫人说动,跟着顾夫人一行回顾府。 临行前,圆脸丫鬟提前来通知顾雨龄,“三小姐,顾夫人要回顾府了。” 虽然顾夫人和顾雨菲谁都没对她说,但是顾雨龄已经猜到了顾夫人此行的目的。 她焦急的询问,“殿下同意了吗?” 圆脸丫鬟鼓着腮帮子点点头,“殿下会带人与顾夫人一起回顾府。” 顾雨龄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满脸忧急,对殿下来说,长公主府不知要比顾府好多少倍,殿下为什么要回顾府! 着急之下,顾雨龄道:“这位姐姐,你能否告知瑞禾姑娘,让她与殿下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话想对殿下说。” 圆脸丫鬟摇摇头,“瑞禾姐姐说三小姐不用为殿下担心,殿下现在也没空见你。” 顾雨龄表情变得黯淡起来,“好了,三小姐,快些准备,若是被顾夫人知晓了,怕是回府了您的日子不好过。” 顾雨龄紧紧攥了攥手心,既然现在殿下没时间见她,等回府,殿下只要还住回顾府,她一定要找机会见殿下一面。 本来很喜欢秦殊凰让人给她准备的点心,每一样都尝了,这会儿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再美味的点心,她也没了细细品尝的心情。 让桃花将那双藕荷色的绣鞋收好,主仆两快步去顾家下人聚集的地方,等着与顾夫人会合。 来长公主府的时候,只顾家一小队人马,回顾府的时候,却阵仗颇大。 顾夫人和顾雨菲的马车走在最前面,随后是秦殊凰的马车,后面大大小小的马车几十辆,两旁是秦殊凰一百多名亲卫,最后才是顾府下人的马车。 浩浩荡荡一条长队,竟然一眼望不到底。 前头顾夫人的马车里,顾夫人满脸红光,脸上都是得意。 顾雨菲还在生母亲的气,可听到外面下人小声议论秦殊凰带那么多马车也觉得奇怪。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问顾夫人,“娘,秦殊凰带那么多辆马车干什么,连护卫都全部跟着?” 顾夫人见二女儿肯与她说话了,摸了摸顾雨菲的头发,语气里掩不住得色,“还能是什么,自是秦殊凰的行李,你又不是没见过府里放秦殊凰嫁妆的库房,作为长公主,又是嫡长,好东西多的是。这些怕是皇上替她准备的,现在要回咱们顾府了,自然是都带上。” 听母亲这么说,顾雨菲眼睛一下子雪亮! 要真是这样,那马车里该有多少好东西! 她真想现在就去开了马车开开眼,顺便拿走几件在手帕交的宴会上炫耀炫耀。 顾雨菲嗤笑了声,“这么多车行李直接就出了长公主府,怕是秦殊凰早就想回咱们顾家,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在这等着呢!” 顾夫人点了点女儿,“你这孩子,在我面前也就算了,日后在外面,可不许这么口无遮拦。” 虽然这么说,可顾夫人却一点都没有否认女儿话的意思,说明她也是这么想的。 听着回顾府的“咕噜噜”的车轮声,顾夫人顿时又觉得秦殊凰再次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又能随意摆布利用了。 顾夫人和顾雨菲到底离后面秦殊凰带着的车队有一段距离,根本就注意不到后面车队的情况,不过就算她们看到了,凭着她们平日的经验也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车队里马儿拖着马车,“哒哒哒”的在街道上跑,速度不慢,可马匹身上却没有一点见汗,不仅没汗,马匹好似还轻松的很,不时快活的打两个响鼻。 马匹能不轻松嘛,因为秦殊凰带着的车队都是空车! 章节目录 第62章:殿下变了 诗兰正在马车里整理秦殊凰的衣物,她愁容满面的道:“带这么几件衣裳够吗?原来顾府公主殿下的衣裳都被我们带到长公主府了。” 瑞禾无奈地瞥了一眼诗兰,“还没看出来吗,殿下怕是不想在顾府多待,可能今晚我们就能回来了,你带那么多殿下的贴身物什,到时候还得原样带回来。” 诗兰听瑞禾这么说,也不收拾衣物了,起身凑到瑞禾身边坐下,脸上的愁容不见,期待的问:“真的?反正我不想殿下再住在顾府了,处处都受限制。” 瑞禾点了点诗兰的额头,“傻丫头,天天跟在殿下身边难道还不清楚殿下的心思?殿下已经想明白要与顾家划清界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心软的。” 得了瑞禾的话,诗兰高兴起来,给秦殊凰收拾好衣裳后,还有心情与瑞禾在马车里分吃了些果脯肉干。 瑞禾发现,公主殿下不管是待她还是几个大侍女都更好了。 以前殿下待她们也好,只是那种好只流于物质,比如说每年都会给她们四名大侍女做新衣裳新首饰,逢年过节经常赏赐她们财物。 而现在,殿下命人给她们四人做新衣裳的时候,会考虑到她们的喜好,让绣娘们做出不同花色不同款式的衣裙。 瑞苗自幼经历与她们不同,没有安全感,所以喜欢存银子,每次的赏赐,殿下都尽量赏赐她金银。 诗兰贪吃,她就能经常从殿下那里得到好吃的,殿下若是有了什么稀罕吃食,诗兰定能分到一份,比如她们刚刚吃的果脯肉干,都是殿下私下里赏赐给诗兰的。 诗雨心思细腻,也爱打扮,常得到的赏赐就是脂粉熏香布料。 她无父无母,在宫中长大,看起来对什么事情好似都不是特别看重,没什么在乎的东西,可殿下却看出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惶恐。 她最害怕的就是离开殿下身边,离开她唯一能栖身的地方,没了殿下,她就无亲无故,成为世界的浮萍,彻底没了归属感。 殿下知道她的害怕,所以每次交给她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平日里也总把她带在身边。 这般在殿下身边忙碌,让瑞禾觉得自己真切的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殿下还需要她,她就永远当殿下的左膀右臂,成为殿下的助力。 想到这里,瑞禾笑起来,她觉得她更喜欢更敬重现在的殿下了。 听涛馆是文人雅客经常光顾的茶馆。 一大早顾鸿朝就被友人叫来这里,给友人参详送给祖父六十大寿的寿礼。 顾鸿朝扫了这名叫余明的友人一眼,如果不是余明家中与四皇子平王有些联系,他是绝对不会空出时间陪余明这番闲耍的。 “鸿朝兄,你觉得白瓷茶盏如何?亦或是送琉璃茶盏?祖父极为喜欢各色茶盏,茶盏是好,可现在却不好在市面上淘到品质好的,这该如何是好!”余明说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对面的顾鸿朝。 顾鸿朝在心里冷笑,余明的暗示是越来越明显了。 他咳嗽了一声,“若是明兄有此需要,小弟如何能不帮忙,家中有一套极品白瓷茶盏,过两日我就给明兄带来,明兄到时候看看可合适。” 余明眼睛一亮,“鸿朝兄,当真?” “我可曾与明兄说过假话。” 余明当即站起来朝着顾鸿朝行礼感谢。 顾鸿朝表面谦虚,心中却鄙夷嗤笑,余明不知道用这种借口从他这里要过多少件东西了。 真的当他是冤大头吗! 等与四皇子联系上,他定要让余明吃进去的一件不落地吐出来! 极品白瓷茶盏,他记得秦殊凰嫁妆里好似有这么一件。 回去取出来先应付余明再说。 事情说定了,余明就与顾鸿朝推杯换盏起来。 突然,雅间房门被敲响,顾鸿朝的常随匆匆进来,他低声在顾鸿朝耳边道:“大少爷,夫人急唤您回府,白……白姑娘的孩子没了……” 顾鸿朝听了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往外跑,余明跟在后面问了两句,顾鸿朝朝着余明拱手致歉,常随解释两句,主仆迅速离开听涛馆。 余明站在二楼雅间的窗口看着顾鸿朝主仆骑马飞快离开,嘴角扬了扬,余明的常随进来,递给了个信封给主子,“少爷,这是顾府管家送来的。” 余明打开信封往里瞅了一眼,信封里整齐叠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大银庄的银票,去了就能兑换出百两白银来。 余明笑起来,没想到只是叫顾鸿朝出来一趟,还能赚两份银子,一份顾家的,一份顾鸿朝的。 这买卖做的舒爽。 回到顾府,顾鸿朝就往自己院子里跑。 这会儿,白聆歌已经被抬回了顾鸿朝的院子,大夫也来过了。 顾鸿朝进了院子回到房间就见到了脸色惨白的白聆歌,顾鸿朝慌慌张张扑到床边,“聆歌,聆歌,你怎么样!” 白聆歌未语泪先流,红着眼睛颤抖着嘴唇对顾鸿朝道:“鸿朝,我们的孩子没了……” 顾鸿朝一把将白聆歌揽进怀里,他轻轻拍抚着白聆歌的后背,“聆歌,没事,放心,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听到顾鸿朝这句话,白聆歌眼神里闪过一抹异色,很快被她遮掩了过去。 顾鸿朝拥着白聆歌,咬牙切齿的问:“聆歌,你告诉我,这是谁干的,我要给我们的孩子报仇!” 白聆歌凄楚的道:“是长公主殿下……” 听到这个回答,顾鸿朝目恣欲裂,气的浑身火起,是秦殊凰,又是秦殊凰! 他就知道,秦殊凰疯魔不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居然连孩子都不放过! 此刻,顾鸿朝恨的几乎要将秦殊凰剥皮拆骨。 “聆歌,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秦殊凰给我们的孩子陪葬!” 安抚了白聆歌,看着她睡下,顾鸿朝才从房间里出来,怒火充斥胸腔,顾鸿朝立刻就要去秦殊凰的院子,将秦殊凰院子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可刚到院门口,就被葛嬷嬷拦住了。 “大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 顾夫人今日特地把葛嬷嬷留了下来,让她劝阻顾鸿朝。 “嬷嬷,你别拦我!” 眼看要被推开,葛嬷嬷立马对身边跟着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们立即上来一起拦着顾鸿朝,葛嬷嬷提高嗓门怒道:“大少爷!现在是顾家的生死关头,你如何还能任性!” 顾鸿朝被葛嬷嬷一句话吼地怔在原地…… 章节目录 第63章:放下身段 顾鸿朝脸色难看地盯着葛嬷嬷,葛嬷嬷挥手让身边的婆子都下去,等周围只剩下她和顾鸿朝的时候,葛嬷嬷语重心长道: “老奴斗胆,大少爷,现在顾家需要长公主,您是顾家的大少爷,日后顾家都是您的,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顾家着想,这个时候为了白姑娘得罪了长公主,整个顾家都要跟着陪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顾家能撑着,您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再说您与白姑娘都年轻,又何愁日后没有孩子。” 葛嬷嬷一席话让顾鸿朝脸上的悲愤减缓了下来。 葛嬷嬷见有效果,再接再厉,“大少爷,以前二少爷还好好的时候,老爷夫人还能指望二少爷,可现在二少爷那个样子,这个家就只能指望你一个人了!孩子已经没了,你就算现在将长公主杀了给孩子报仇,那也换不回孩子呀!” 葛嬷嬷确实句句说的在理,顾鸿朝渐渐从狂暴中生出了一丝理智。 他深吸了口气,“母亲呢?” 葛嬷嬷道:“夫人、二小姐三小姐今日一早去了长公主府,请长公主殿下回顾府。若是能成功,怕是没多会儿,她们就要到了。大少爷,以前夫人在长公主面前是什么样,现在肯屈尊降贵亲自道歉请长公主回来,也是为了您和顾府啊!您如果不能理解夫人,也不要坏夫人的事,老奴求您了。” 顾鸿朝没想到今日母亲竟然亲自去长公主府接秦殊凰! 顾鸿朝想到母亲低下头颅,低声下气去求秦殊凰,他更气了,但也更冷静了。 葛嬷嬷说的没错,现在不是他报复的时候,他不但不能报复,还要陪母亲演好这场戏! “有劳嬷嬷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嬷嬷不用担心。” 葛嬷嬷见顾鸿朝冷静了下来,松了口气,这时有下人汇报长公主殿下的仪仗快到顾府门口了。 葛嬷嬷颔首,对顾鸿朝道:“大少爷,夫人成功了,顾府以后如何,可就在您的一念之间!” 说完,葛嬷嬷带着人离开,也不管顾鸿朝会怎么做。 葛嬷嬷走后,顾鸿朝一个人在院门处站了好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没有冲进秦殊凰的院子肆意妄为。 他安排人照顾好白聆歌,而后换了身秦殊凰喜欢的颜色的衣裳,带着常随去了顾府门口,准备迎接秦殊凰回顾府。 房间内,白聆歌靠在床头,精致的面庞上毫无血色,顾鸿朝出去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她问身边伺候的丫鬟,“鸿朝去了哪里?” 丫鬟恭敬回答,“回姑娘,大少爷怒气冲冲去了长公主的院子,只是还没进院子就被葛嬷嬷拦了下来,葛嬷嬷与大少爷说了一番话后,大少爷就回来换了衣裳去了前院。” 丫鬟的一席话让白聆歌死死攥住手中的帕子。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让顾鸿朝给孩子报仇是不可能的了。 “银子可赏赐给了大夫?”白聆歌又问。 丫鬟颔首,“姑娘放心,银子是我亲自给的老大夫,老大夫收下了。” 白聆歌闭上眼睛,挥手让丫鬟出去。 老大夫给她看诊的时候说她这胎下的太狠,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幸好老大夫说这些话的时候只她一个人在场,为了堵住老大夫的口,只能暂时先用银子收买他,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 就算是顾鸿朝,也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她不能再生育的事! 想完这些,白聆歌微微倾身,从床头的暗格处取了个细长的木盒出来。 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五千两左右的银票,这些银票都是她跟在顾鸿朝身边攒来的。 平日吃用住行都有顾鸿朝,这些银票慢慢就攒了下来。 五千两已经是巨款。 如果顾鸿朝不能立马替她报仇,这些银子就是她的资本!她脑子里有这个世界那么多没有的法子,只要她用好这笔银子,她一个穿越女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数完银票,白聆歌又将银票重新放回木盒,木盒藏进暗格里收好。 顾府大门口,一行车队停下。 顾府正门大开,门口站着两排奴仆,顾鸿朝一身宝蓝色锦袍,头戴玉冠亲自迎接,他身后站着的都是顾府有头有脸的婆子管家。 这般阵仗,自秦殊凰嫁入顾府后从未有过。 为首的顾夫人的马车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丫鬟扶着顾夫人和顾雨菲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顾夫人就看到了站在府门口的儿子,她心下一松,知道葛嬷嬷的那番话成了。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安抚儿子,“鸿朝,你受苦了,放心,等顾家的难关过了,你想如何娘再不拦你。” 顾鸿朝转头看向母亲,“希望娘记住今天说的话。” 顾夫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这种如孤狼一般的眼神,当即不敢与儿子的视线对视,慌乱道:“娘答应你的事何曾反悔过。” 顾鸿朝哼了一声,往秦殊凰的马车走去。 顾夫人一愣,连忙带着女儿跟上。 顾鸿朝第一次亲自接秦殊凰下马车,这在大婚的时候都没有过。 马车内,伺候的诗雨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惊诧道:“殿下,驸……驸马竟然亲自来接您了。” 说完这句话,诗雨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马担心的看向秦殊凰,怕自己一句话让公主殿下又燃起了希望,重新落入顾家的深坑里。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秦殊凰听了诗雨的话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完全不为所动。 秦殊凰想着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喜欢顾鸿朝? 亲自来迎? 先不说她是大武朝最尊贵的长公主,顾鸿朝作为驸马,本该每次她回府就亲自来迎,就算她是普通女子,这亲自来迎大婚的时候就应该有过。 但对她来说,这却还是第一次,否则诗雨也不会这么惊讶了。 可惜,这点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就算顾鸿朝是跪着请她进顾府,她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章节目录 第64章:请长公主殿下下车 反而是马车外骑马守护在旁边的玄苍看向顾鸿朝的目光变得阴冷。 如果可以,在顾鸿朝还没走到秦殊凰马车边的时候,他怕是已经抽出了腰侧的长剑。 现在玄苍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鸿朝肆无忌惮的接近秦殊凰的马车,做出虚假的恭迎姿态。 顾鸿朝冷冷瞥了一眼玄苍,根本不把玄苍放在眼里,在他心里,玄苍与秦殊凰的其他亲卫并无不同,甚至因为貌丑还不如其他亲卫,根本不是他的威胁。 顾鸿朝抖了抖衣袖,在秦殊凰马车边揖礼,他声音靡靡,犹如泉音,秦殊凰以前说过,她最喜欢顾鸿朝的声音。 这次,顾鸿朝特意在马车边表现了他的优势,“殿下,微臣恭迎殿下回府。” 听到这个声音,秦殊凰浑身一怔,浑身的鸡皮疙瘩立刻就起来了。 不是高兴激动的,而是恶心的。 一想到顾鸿朝与白聆歌在一起的时候也是用这种声音说话,甚至在床上都是如此,秦殊凰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旁边的诗雨低着头,不敢露出丝毫情绪,怕影响公主。 秦殊凰声音淡淡,“若本宫不下马车呢?” 顾鸿朝刻意装出的谦谦君子的模样在听到秦殊凰这句话后顷刻崩塌,脸上挤出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样寸寸龟裂。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怒气,越发的放低姿态,“殿下,只要今日您肯回府,我就答应您一个条件,我以顾家的名誉发誓,决不食言。” 顾鸿朝思来想去,这是他目前哄秦殊凰能开出的最好的条件。 秦殊凰对他定然还有情,不然她今天也不会答应母亲回顾府,更是拖着没与他和离。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那么他开出的这个条件她就不可能不答应! 顾鸿朝在心里是笃定吃定了秦殊凰,才故意这么说的。 等秦殊凰回府了,以后秦殊凰提什么条件,他有千百种方法推诿。 果然,顾鸿朝在说了这句话后,面前的马车帘子动了动,随后一只涂着丹蔻的雪白的手微微掀开车帘,露出了秦殊凰绝艳的面庞。 秦殊凰看向在自己面前微微弯腰的顾鸿朝。 今天顾鸿朝特意穿了宝蓝色的锦袍,戴了她最喜欢的玉冠,甚至这件宝蓝色的锦袍还是她刚大婚的时候亲手给顾鸿朝做的。 只是做好后,送了出去,却被弃之如敝履。 如今再出现在顾鸿朝身上,秦殊凰并无一丝感动,反而让她觉得无比反感刺眼。 她宁愿这件衣裳被乞丐穿了,也不愿意它出现在顾鸿朝身上。 顾鸿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果然秦殊凰还是那个德性,只要他稍微抛出橄榄枝,她就会像是狗一样觍着脸贴上来。 下一刻,顾鸿朝听到了秦殊凰说的话。 “本宫今日出门的急,没带脚踏,驸马既然这么说,那驸马就受累点,给本宫当一回脚踏吧,有了脚踏,本宫才能下得了马车,回到顾家。” 顾鸿朝被秦殊凰的话惊到了,他难以置信抬头看向秦殊凰。 秦殊凰说什么,让他像是最卑微的奴仆一样趴在地上给她当凳子踩? 秦殊凰歪了歪头,好似没注意到顾鸿朝的表情,“怎么驸马刚说的话就不算数了?不是说要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顿时,顾鸿朝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秦殊凰架在火上烤一样。 他对自己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后悔不迭,他没想到秦殊凰这么不要脸,现在就要让他兑现诺言! 可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反悔。 他凑到秦殊凰身边,一个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殿下可想好了,确定要这么做?殿下,我可是您的驸马!驸马若是没脸,也就是您自己没脸!” 听到这席话,秦殊凰几乎都要冷笑出声来。 没脸? 她这么窝囊的在顾家生活三年,被顾家利用三年,她在这京城里还有脸面吗?她还在乎这点脸面? 顾鸿朝是想多了! 秦殊凰看也不看顾鸿朝,放下手中车帘,挡住顾鸿朝那张狰狞的脸,随后淡淡的声音从车帘后传出,“驸马若是没想好,本宫立刻打道回府!” 顾鸿朝身侧双手捏成拳头,死死盯着放下的马车车帘,随后缓缓跪在秦殊凰的马车边,弯下腰背,咬牙切齿的道:“微臣恭请殿下下车……” 周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秦殊凰和顾鸿朝这边。 两人说话的时候只身边少数几人听到,其他人是听不到的。 只见公主驸马说了几句话后,驸马突然在公主的马车边跪下,并且还弯下了腰,见到此情此景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以前就在秦殊凰身边伺候,知道顾鸿朝在秦殊凰面前有多傲气,对公主的态度有多差,现在顾鸿朝竟然卑微的在公主马车边跪下给公主当下车的矮凳! 不仅是秦殊凰身边的人,在顾府大门处站着的顾夫人和顾家等人也惊到了。 尤其是顾夫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顾雨菲怒气冲冲想要冲到秦殊凰面前怒骂给哥哥找回场子,却被顾夫人一把拦住了。 通过马车车帘的缝隙,秦殊凰看到了顾鸿朝的动作,也看到了他脸上的不甘。 她心里只觉得痛快。 前世,她不知道多少次被顾鸿朝这样折磨,这种折磨已经算是最低等的了! 便宜顾鸿朝了! 跪下双腿弯下腰的顾鸿朝屈辱无比,心情却比之前更忐忑。 周围一下子好似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他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沉入谷底,他情不自禁看向旁边的马车,可马车车帘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动都不动。 他咬咬牙,重复道:“请长公主殿下下马车。” 周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终于在顾鸿朝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车帘微动,秦殊凰再次伸出细嫩的手指挑开了车帘。 车帘被撩开,下一刻,秦殊凰穿着绣五尾金凤凰绣鞋的脚就落在了顾鸿朝的背上,恰好踩在了他锦袍后背绣着的麒麟上,张牙舞瓜的金凤凰将蓝色的麒麟死死压在爪下…… 章节目录 第65章:卑微驸马 秦殊凰踩着顾鸿朝的背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众人都注视着装扮精致的秦殊凰,这瞬间,众人才觉得秦殊凰是大武真正的帝姬! 秦殊凰下了马车后,顾鸿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直起腰,好像只要他起来的够快,刚刚那么屈辱的事他就没做过一样。 秦殊凰好不容易下的马车,好不容易愿意回顾府,而且还是他牺牲自尊艰难换来的,顾鸿朝忍不住对这件事更上心。 以前恨不得一月不见一次秦殊凰的顾鸿朝居然破天荒的跟在秦殊凰身后,忍着刚刚的屈辱嘘寒问暖。 旁边诗兰诗雨听到驸马说的话都惊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差点以为驸马被夺舍。 看到这样的顾鸿朝,玄苍顿时觉得刺眼无比。 他故意走上前,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用了巧劲,将顾鸿朝从秦殊凰身后挤开。 顾鸿朝虽然平日也练武,但也就是三脚猫功夫,哪里能与玄苍比,顷刻就被玄苍挤开,往旁边趔趄了两下,要不是顾鸿朝的常随眼疾手快,及时将顾鸿朝给扶住了,怕是顾鸿朝今天要丢第二次脸。 秦殊凰虽然表情没变,但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等顾鸿朝被挤开,秦殊凰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玄苍,玄苍立马低下头不敢看秦殊凰。 一直面色严肃的秦殊凰突然对玄苍露出一抹淡笑来。 等回头,秦殊凰又恢复成了端庄严肃的长公主殿下。 饶是心中有气,恨不能现在就将秦殊凰折磨死,但儿子已经牺牲了尊严,顾夫人这个时候更不能不管不顾了。 她硬是挤出了一丝慈祥的笑容迎到秦殊凰面前,“之前是鸿朝不好,让殿下受气了,这下殿下可解气了?若是不解气,等回了您的院子,您再罚他!反正鸿朝最近一个月都会歇在您院子里,您有的是机会,有我在,他绝对不敢反抗。” 秦殊凰淡淡扫了眼说这番话的顾夫人,没想到为了利益,顾夫人连出卖儿子的事都能做的出来。 当真是个好母亲! “多谢顾夫人给本宫撑腰了,驸马若是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顾鸿朝跟在秦殊凰和母亲身后低着头,身侧双拳紧攥,脸色阴沉,尽管心中不甘,但在这个时候他还不得不顺着母亲的话道:“殿下不高兴了尽管拿微臣出气。” 顾雨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哥哥一眼,哥哥以前不是讨厌秦殊凰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能说出这番话讨好秦殊凰! 顾雨龄下了马车后就被婆子送回了自己的小院,并未见到门口发生的这一幕。 秦殊凰在顾鸿朝顾夫人顾雨菲的陪同下,进了顾府,同时走向后院她原来住的院子。 秦殊凰带来的那些马车也跟着进了顾府,由亲卫们亲自押着,暂时不让顾府下人接近。 看着这么多辆车马,偷偷来看热闹的顾府下人议论纷纷。 “长公主殿下又带这么多好东西到府上了?” “看来夫人小姐又要得利了,这一半东西怕是都要落到夫人小姐手里。” “有个长公主当儿媳就是好啊!” “你们不觉得长公主傻吗?要是我,有这么多好东西,才不带到顾府来呢,留着给我自己的孩子多好,白白便宜了婆婆小姑子。” “你闭嘴吧,小心被夫人的人听到,把你发卖出去!” …… 玄苍五感灵敏,周围下人小声的议论都被他听到了耳中。 他冷冷朝着身后的顾家下人扫了一眼,顾家的下人吓的立刻四散离开。 进了秦殊凰在顾家的院子,原本空空的院子里现在满满当当的,秦殊凰带回来的车马都进不来,只能先暂时停在院外,由亲卫看着。 秦殊凰看着这些堆的犹如小山高的箱笼,转头问旁边的顾夫人,“夫人,本宫的嫁妆都在这儿了?” 顾夫人有些心虚的看了秦殊凰一眼,这个时候只能实话实说,“当然不止,还有一部分在库房,放心,殿下,东西都齐了,那偷盗的刁奴已被我抓住,一会儿就送来给殿下处置。” 顾夫人原本还想着做做样子,先还一部分秦殊凰的嫁妆,剩下的一部分还放在库房里,若是秦殊凰不查,那库房里的东西不就还是她的,若是秦殊凰真查,那就告诉她在库房里,去库房看就行,反正前后她都有对策。 只是没想到秦殊凰会真的问,而且是一回院子就问,她只能忍痛先将东西都供出来。 秦殊凰听到顾夫人这么说,转头吩咐身边瑞禾,“瑞禾,拿上本宫的嫁妆单子一一核对,若是核对有误,本宫唯你是问!” “是,殿下!” 瑞禾立马从小丫鬟手里接过嫁妆单子,带着两名丫鬟两名太监走到那堆箱笼面前逐一打开检查核对,态度一丝不苟。 顾夫人抹了额头虚汗,哪里想到秦殊凰不但要看嫁妆,还要核对嫁妆单子! 幸好她贴补了许多进去,应该没有太大出入,否则今日她这张老脸就要真的掉地上了。 她目光瞥向秦殊凰的那堆嫁妆箱笼,心都在滴血,里面好些可都是这些年她存的银子买回来填补上的。 秦殊凰由着瑞禾带人清点嫁妆,自己则去了花厅坐下歇息。 顾夫人跟着进了花厅。 秦殊凰目光扫了过去,“夫人可是要尝尝本宫这里的茶水?” 顾夫人明白秦殊凰这是在提茶送客,不想她继续待在这里了。 现在是她求着秦殊凰留下,所以也不逆着秦殊凰的意思,反正来日方长,今日她贴补出去的东西,只要秦殊凰还是他们顾家的儿媳,总有一日还会落回到她的手中,而且是双倍还回来! “不用了,这一路殿下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开,却见顾雨菲还怔怔站在原地,盯着院子里的箱笼和院外的马车,顾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强硬的将顾雨菲也拖了出来。 出了花厅,顾雨菲甩开母亲的手,埋怨道:“娘,你干什么!我还想留在这里看看秦殊凰带回了什么好东西呢!我要先挑好,不然以后你偏心都给了大姐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66章:好像她真的不喜欢他了 “你!”顾夫人被二女儿气个半死,恨不得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她对二女儿寄予厚望,不然也不会顾雨菲这么大了还被她留在家里,在她眼里,顾雨菲以后可是要当皇家儿媳的,成了王妃甚至于更进一步,怎么能眼皮子这么浅! 罢了,秦殊凰已经答应要从荣国夫人那里要宫里的管教嬷嬷,等嬷嬷来了,再好好培养女儿的规矩,到时候她定然不能心软! 深吸一口气,顾夫人压下愤怒,轻拍女儿的肩膀,“好了!等事情了了,娘任由你从秦殊凰的嫁妆里挑,不管你喜欢什么,娘都答应给你,放心,定比你大姐的多。娘哪里亏待过你!” “真的?可别骗我!” “不骗你!快走!给你大哥留点时间,只有你大哥将秦殊凰哄住了,那些东西才有你的份!” “那有什么难!秦殊凰死心塌地喜欢我大哥,只要我大哥发话,她敢不听!”以前说这些话的时候,顾雨菲理直气壮的不行,可今天说这些话,她突然觉得有点心虚,有点不敢确信大哥真的能辖制住秦殊凰了。 顾夫人眉头也跟着情不自禁皱了起来,心里变得空落落没底起来。 回到顾府正院,顾夫人面前就被葛嬷嬷放了一只锦盒,锦盒大开着,里面是一双藕荷色的绣鞋,虽不奢华,做工却极精致,上面还镶嵌了少见的粉色珍珠和时新的璎珞。一看就是年轻姑娘喜欢穿的。 “哪里来的?”顾夫人问。 “三小姐身边的桃花下马车时没拿住,掉到了地上,被身边的嬷嬷发现了,觉得不对,才送到奴婢这里,奴婢打听了,这绣鞋是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长公主府的丫鬟送给三小姐的。”葛嬷嬷道。 听到这,顾夫人表情立即防备起来,秦殊凰为什么要派人送东西给顾雨龄那个丫头! 思来想去,顾雨龄怕是上次去长公主府巴上秦殊凰的。 这个小贱人,几日没整治她,竟然想另攀高枝了!平日里在她这里装的倒是好的很! “派人把三小姐看管起来,禁足两个月!” “是!”葛嬷嬷立马去安排了。 顾雨菲在屏风后的小厅吃了点心转出来,看到顾夫人身边摆放的绣鞋,立马就喜欢上了,即刻占为己有,顾夫人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顾雨龄住的小院里,桃花跪在顾雨龄面前哭着请罪,“三小姐,都是奴婢不好,下马车的时候手没拿稳将装着绣鞋的盒子掉在了地上,才被夫人身边的嬷嬷看见了,您罚奴婢吧,怎么罚奴婢都行!” 顾雨龄坐在圈椅里,看着满脸是泪的桃花,道:“起来吧,也不全是你的错,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当作惩罚,出去做事吧。” 桃花起身,谢过顾雨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顾雨龄现在脑子里想着的不是嫡母会怎么罚她,而是鞋子让嫡母发现了就知道了她与长公主殿下有联系,那么她再想接触长公主殿下就难了。 想到这,顾雨龄突然起身,而后连丫鬟也不带的从后门出了院子,沿着顾府偏僻的小路赶去秦殊凰的院子。 顾夫人离开后,秦殊凰的院子里只剩下顾鸿朝。 秦殊凰坐在花厅主位,顾鸿朝有些僵硬地站在主位旁边。 秦殊凰喝了口瑞禾送来的茶,抬头看向身边的顾鸿朝,“白姑娘伤了身子,驸马难道不回去照顾?难道还要本宫亲自去照顾不成?” 秦殊凰这句话一出口,顾鸿朝浑身一震,更认为白聆歌的孩子就是秦殊凰派人干的。 他心中本就有气,这会儿秦殊凰用这话激他,他的忍耐终于被击破,他压抑着怒意道:“既然公主希望我回去照顾聆歌,那我现在就走,不劳烦公主相送了。” 顾鸿朝说这话完全就是想气秦殊凰。 以前,每次秦殊凰在得知他在自己院子里宠幸了聆歌时,都要忍不住大发雷霆,现在他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怕是她毁的肠子都要青了吧! 都回府了,还想他再做院门口那种伤自尊的事,秦殊凰想都别想! 谁知道秦殊凰听到他的话,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顾鸿朝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秦殊凰一眼。 与秦殊凰略带着疑惑的眼神对上,秦殊凰道:“驸马不是要走吗?难道还有事?” 顾鸿朝从秦殊凰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脑子都是恍惚的,直到今日,他才真切感受到秦殊凰与之前不一样了,好……好像她真的不喜欢他了,他在她眼里,与其他普通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一直无比厌恶的秦殊凰的顾鸿朝这一刻心里竟然感到一丝空落。 顾家人都走后,大管家将所谓的昧下秦殊凰嫁妆的刁奴送了过来给秦殊凰处置。 秦殊凰看着被大管家命人压着的婆子,这婆子之前在顾夫人身边当差,她见过几次。 原来身体康健还偏胖的婆子,现在瘦骨嶙峋,穿地破破烂烂,看到秦殊凰只能张嘴“啊啊”的叫唤,仔细看,她的舌头已经被人拔了,根本就一个字说不出来。 大管家在一旁赔笑,“殿下要怎么处置这个贱人?老奴把她一家打残发卖了如何?” 秦殊凰看了诗雨一眼,诗雨上前,对大管家道:“人留下,殿下自会处置,你们都下去吧,莫要打扰殿下了。” 顾府大管家立马留下人,带着人离开。 人走后,诗雨扫了眼又哑又残的婆子,“殿下,这人怎么办?” 秦殊凰道:“替罪羊而已,关到柴房,给她吃些东西。我们走了,自会有人处理,不用多管。” 诗雨点头,亲卫过来带人离开。 秦殊凰命人将上次没带走的东西也都装箱打包,她坐在花厅翻看着物品册子,顾雨龄突然被诗雨带了进来。 顾雨龄进来的时候颇为狼狈,脚上的绣花鞋早上本来就被顾雨菲踩了大大的黑色鞋印,现在更是满脚污泥,裙摆好几处被刮坏,破了洞,还沾染了泥土。 秦殊凰看到这样的顾雨龄有些惊讶,“三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 顾雨龄深吸口气,抚平喘息,恭敬给秦殊凰行礼,“殿下,臣女有事禀报。” 章节目录 第67章:没有公婆小姑子的日子绝对很爽 “不管什么事,坐下再说。” 秦殊凰话音刚落,诗雨就让小丫鬟取了锦凳来放到秦殊凰身边,又亲自去泡了姑娘家喜欢喝的果茶。 顾雨龄深吸一口气,随后将顾夫人这几日在顾府做的事都告诉了秦殊凰。 “殿下,您的那些嫁妆并非刁奴所盗,都是夫人自己拿走的!” 顾雨龄抿了抿唇,像是在做什么决定,仅仅片刻,她眼神就坚定下来,“殿下,民女觉得顾府不是您的久待之地,若是您不舍驸马,住在长公主府也可以时时召唤驸马过去侍候。” 顾雨龄就差把没有公婆小姑子的生活绝对很爽写在脸上了。 秦殊凰微微怔住,她没想到顾雨龄突然来她的院子是为了和她说这番话的。 她年纪还这么小,能看清这些着实不易。 秦殊凰现在对顾雨龄不但有愧疚感激还有一丝欣赏。 顾雨龄从不确定秦殊凰能接受她说的这些话,可之前殿下不但不怪罪她,还为她着想,这份恩情她必须还,即便说完会让殿下讨厌她,她也不后悔! 要说人没有一点私心不可能,她当然希望殿下能站在她这边,在她需要的时候能拉她一把,她这席话也是在站队在投诚!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不管是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愿意承担。 说完这些话,顾雨龄紧攥着帕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当她发现秦殊凰变得怔忪沉默时,她心一沉,立马从锦凳上下来,伏地跪在秦殊凰面前请罪,“臣女斗胆妄言,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秦殊凰被顾雨龄的话唤回神,她视线落在顾雨龄有些凌乱的发髻上,眼神从怔忪变得柔和。 她弯身,亲手把顾雨龄从地上拉起来。 等顾雨龄惊讶地抬起头看向秦殊凰时,对上的是秦殊凰艳丽又温柔的面庞。 秦殊凰道:“三妹,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这些我都知道。”说着,秦殊凰脸上的笑容变大,指着院子里忙乱的亲卫和丫鬟,“你瞧,我这不是正准备将嫁妆装车离开吗。” 顾雨龄发现长公主殿下在她面前没有自称“本宫”,摒除了与她的身份差,更在表示亲近,随后又听到秦殊凰那么多,顾雨龄惊讶地瞪大杏眼。 只见长公主带来的马车一辆辆赶进了院子,而后瑞禾带着丫鬟与亲卫一起将公主殿下的嫁妆装进了马车里。 殿下从长公主府带来的那些马车并没有装什么长公主府的好东西,而是空车,目的就是为了来顾府带走嫁妆的! 看来长公主殿下早就看穿了顾夫人的戏码,今日只是来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陪着顾夫人演场戏罢了。 是她没看清,跑过来多此一举。 顿时,顾雨龄的脸颊红透,低下头都不敢看秦殊凰一眼。 见秦殊凰这边一切事宜都进行的顺利,顾雨龄羞赧道:“殿下,既如此,臣女就不打扰殿下了,臣女告退。” 顾雨龄福了福,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秦殊凰开口叫住。 秦殊凰在心中叹了口气,道:“来都来了,你已经打草惊蛇,这个时候回去,你可知后果?” 顾雨龄何尝不知,只是她本以为自己是为了秦殊凰好特意来提醒,哪里知道秦殊凰早就知道了真相,她来这一趟反而是画蛇添足,甚至还可能暴露秦殊凰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脸求秦殊凰其他的事。 顾雨龄低头咬唇不好意思回头看秦殊凰。 秦殊凰朝着旁边诗雨使了个眼色。 诗雨笑着走到顾雨龄身边,搀扶着她重新到秦殊凰身边坐下,“三小姐,殿下可不喜欢那等扭捏的人。” 秦殊凰询问:“三妹,你为何突然过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顾雨龄将丫鬟不小心摔掉了鞋子的事说了。 秦殊凰听后眉头微皱,“今日你不要回你那院子了,暂时待在我身边,今晚跟我回长公主府。” 这件事定然会被捅到顾夫人那里,以顾夫人对顾雨龄的态度,怕是顾雨龄日后都别想出她的小院子,甚至还会受更多的苛待。 为今之计,待在她身边才会安全。 听到秦殊凰说让她留在身边,顾雨龄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亮的,她立马起身朝着秦殊凰行礼,“多谢殿下,臣女定会力所能及帮助殿下的!只是……” 秦殊凰看她一眼,“三妹有什么但说无妨。” 顾雨龄不好意思的道:“臣女求殿下派人保臣女的丫鬟桃花一命。” 桃花十岁时就在她身边侍候,主仆相处六七年,早就有了感情。 她身边一直只有桃花一个丫鬟,桃花无爹无娘,孤苦无依,如果她走了,桃花作为她的贴身丫鬟结局怕是不会好。 顾雨龄在顾府没有别的牵挂,唯有桃花一人。 秦殊凰看向顾雨龄,“三妹,你觉得你身边的桃花是没有二心吗?” 秦殊凰的一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在顾雨龄头顶,瞬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许多细微的片段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以前那些她不想承认的事逐一变得清晰。 桃花有时故意的试探,她突然被嫡母责罚,桃花与她说捡到了银子所以才买了零嘴与她一起分食…… 许是桃花一开始是好的,但忍耐不住她身边艰苦的环境,渐渐的变了……变成了嫡母在她身边的一双眼睛。 顾雨龄失落地低头,不再言语。 有些真相她不能再躲避,不得不相信。 秦殊凰脸上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担忧,她伸手拍了拍顾雨龄的肩膀,“三妹,人我会让人保住,有些事,若是你放不下,日后有机会你自己亲口问一问。” 听到这句话,顾雨龄惊讶地抬头看向秦殊凰,“殿下……我……” “好了,诗雨,带三妹去换身衣裳。” 诗雨领着顾雨龄去后面厢房里换衣裳。 顾府正院,葛嬷嬷匆匆进来,“夫人,三小姐不在院子里!” 顾夫人一听眉头皱成了“川”字,“人呢!” “偷偷跑去了长公主的院子!” “什么!” “夫人,这怎么办?要不,老奴带人去长公主那要人?” 章节目录 第68章:雨龄已及笄,可以嫁人了 顾夫人想了想,摇摇头,“暂时别去。” 这个时候去,万一秦殊凰那边出了什么变数怎么办,现在秦殊凰才是顾府需要顾及的大头。 “那……由着三小姐?”葛嬷嬷犹豫的道。 顾夫人冷哼一声,“她能知道什么?秦殊凰已经是我们顾府的肥肉,她还想分一杯羹不成。小贱人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等明日我让鸿朝撵她离开,小姑子住嫂子院子里算什么事!” “还是夫人英明。桃花呢?要不要奴婢罚罚她?” “这颗棋子还是先放着吧。” “是,那奴婢去做做样子。” 顾夫人挥手。 当晚顾雨龄身边唯一的丫鬟桃花就被葛嬷嬷罚跪在顾雨龄的院门口。 瑞禾带着丫鬟亲卫核对嫁妆单子的速度很快,天色擦黑的时候,连带库房里的全部核对完毕。 核对好后,瑞禾过来禀报,“回殿下,东西都齐了,好些都是现补上的,出入不大,这次顾夫人怕是连老本都贴进来了,还有之前顾夫人给顾大小姐的陪嫁铺子和庄子地契,也都在了。” 边说瑞禾边将地契房契交给秦殊凰。 秦殊凰确认无误,才问瑞禾,“都装车了吗?” 瑞禾颔首,他们带来的马车都装地满满当当的,库房和院子里只留下了他们带来的各种空木箱和锦盒。 “都装好了,殿下放心,即刻就能走。” 秦殊凰起身,“那便走吧,三小姐和诗兰诗雨一辆马车,留一队亲卫守着院子,明日一早让亲卫们撤回长公主府。” “是!” 这次秦殊凰离开,毫无留念,她甚至懒得去看这座她前世今生住了十多年的院子。 一辆普通的马车停在院内,瑞禾扶着秦殊凰上了马车,玄苍亲自扮做车夫,戴着斗笠驱赶马车从院子大门出去。 秦殊凰的车队到了顾府大门被守门的老仆拦了下来。 老仆举着灯照向为首的车夫玄苍,问道:“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 玄苍压着嗓子淡淡道:“我们是帮长公主殿下送东西来的,刚卸了东西,顾府停不下这么多马车,长公主吩咐我们回长公主府。” 老仆知道今日长公主殿下回了顾家,还带了许多东西,如今往后一看,一辆辆马车排着队将顾府前院的路都堵住了,马车边没了长公主的亲卫守护,怕真是这车夫所说。 老爷一会儿要回来了,看到都堵在这像什么话。 老仆点点头,“你们稍等等,我把侧门打开,侧门没有门槛,车马可以直接驶出去。” “劳烦老哥了,定会在长公主面前给老哥美言几句。” 老仆听了高兴地直点头,麻利地去打开侧门,引着车队离开顾府。 秦殊凰带来的车队一辆辆从顾府出来。 当最后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的时候,守在边上的老仆听到马车车轮碾到旁边一块木板发出“咯噔”的声音,他皱眉摸着后脑勺有些奇怪,不是说送货回去的空马车吗,怎么好像不是空的,倒像是装地满满当当的马车,压到木板都这么吃力。 可没等他多想,顾府门前另一边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是顾隆的马车。 看到顾隆的马车,老仆没心思多想,立马迎了上去。 “老爷,您回来了。”看门老仆殷勤问候。 旁边骑马的常随问老仆,“老爷问刚刚出门的马车是什么人。” 老仆乐呵呵的道:“是给长公主殿下送东西的马车,府里不好留,他们连夜赶回长公主府了。” 马车里顾隆威严的声音响起,“长公主回来了?” 老仆连忙道:“回老爷,回来了,下午就回了,大少爷亲自来门口迎的。” 听了老仆的回话,马车里没再传出声音,常随朝着老仆挥挥手,老仆恭敬退到一边。 等顾隆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府邸,常随低声道:“老爷,小的刚刚打听了一下下午大少爷确实亲自迎的长公主,只是长公主……” 顾隆片刻就知晓了下午发生的所有事,他沉着脸没说什么,廊下黯淡的灯火只照亮了他半张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恐怖又阴森。 常随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好一会儿,才听到顾隆道:“走,先去正院夫人那。” “是!” 没多久,顾夫人亲自在正院花厅迎了顾隆,“老爷,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隆扫了顾夫人一眼,“怎么,府里的事还需要我帮忙?” “怎么会,老爷,一切都办妥了,只是今日鸿朝受了苦。” 顾隆哼了一声,“这些事都是因他而起,他若能早些放下面子,对长公主好一点,我们顾家会到这步?” 顾夫人怕丈夫再数落大儿子,立马岔开话题,“老爷,吃了没,要不让厨房送些吃食来?” 顾隆在外面应酬喝了一下午酒,确实没吃什么东西,便点点头,“上碗简单的汤面就好。” 顾夫人朝葛嬷嬷挥手,让葛嬷嬷亲自去厨房盯着将面做了送来。 夫妻俩走到里间,顾夫人亲自帮顾隆脱了大氅。 顾隆突然道:“雨龄呢?” 顾夫人没想到丈夫突然问起庶女顾雨龄来,以往丈夫半年一年都不会问起一回。 她下意识隐瞒顾雨龄在秦殊凰院子里的事。 “今日我事多,早早打发雨龄、雨菲回自己院子了。” 顾隆点点头,“若是我记得没错,雨龄也已及笄,可以嫁人了。” 大武姑娘家及笄代表可以议婚,可大部分真正成婚总要到十七八岁,现在让顾雨龄成婚嫁人未免也太早了,再说顾雨龄前头还有二小姐顾雨菲。 顾夫人眼睛一亮,“难道老爷心里有了好人选?” 顾隆脸上这才有了得意的笑容,“雨龄毕竟也是我的女儿,我如何能亏待得了她,给她找的自是有头有脸的人。” “老爷快说,怎的和我也打弯子。” 顾隆拉过顾夫人的手,在顾夫人手心写了个“摄”字。 摄……摄政王? 饶是顾夫人早就知道丈夫想利用顾雨龄这个庶女,可也没想到丈夫会这么狠心,要将庶女送给摄政王。 摄政王的年纪可不比他们夫妻小! 章节目录 第69章:次日一早 而且摄政王妃还在呢,夫妻感情至少从表面来看很不错,那夫君说给顾雨龄找了摄政王,定然是给摄政王做小,这还是最好的情况。 不过,顾雨龄是夫君的女儿,夫君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顾夫人奉承丈夫,“有夫君撑腰,咱们雨龄日后有福了。” 顾隆显然被顾夫人拍中了马屁,“哈哈”大笑了两声。 而后顾隆交代,“最近少给雨龄吃些,那位大人喜欢年纪小、瘦的。” 顾夫人没想到摄政王还有这种恶心的癖好,怔了一下,连忙答应下来。 既然夫君已经确定将顾雨龄送给摄政王,那明日得抓紧时间把顾雨龄拢到身边看管起来。 能不能巴上摄政王可关乎着他们顾家以后的命运。 顾隆对这件事上心,顾夫人也上心。 夫妻俩用了饭,聊了点别的,很快歇下。 顾鸿朝这边,他回院子照顾着白聆歌睡下后,自己反而睡意全无,独自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随意取了一本书翻开,半个时辰眼前的书都没翻过两页。 常随守在一边知道少爷心不在焉,不敢打扰。 终于,顾鸿朝忍不住开口询问,“长公主那边如何了?可有派人过来寻我过去?” 常随出去问了人进来回话,“大少爷,长公主院子这会儿已经熄灯了,怕是歇下了。” 顾鸿朝:…… 秦殊凰那个贱人就这么睡下了?她能睡得着? 一股不知道是恨意还是不甘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淤堵在胸口,让顾鸿朝喘气都觉得鲠着,难受无比。 秦殊凰既已睡下了,顾鸿朝还有什么好等的,当即回了房间休息。 可整整一晚,顾鸿朝都没睡好,翻来覆去,直到黑夜退去,他才眯了会儿。 次日一早,顾府下人就起来忙碌。 秦殊凰回了顾府,整个府的人都在盯着秦殊凰院子里的情况。 连顾鸿朝和顾夫人都不例外,甚至二小姐顾雨菲都难得起了个大早到正院请安。 可唯独秦殊凰的院子静悄悄的,院子里连个起早打扫的丫鬟婆子都没有,只门口两名守门的亲卫像是雕塑一样持剑站在那里守着。 让想一探究竟的下人们只敢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今早的时间对于顾府的人来说过的很慢。 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个时辰到了巳时,顾隆都不得不出门了,秦殊凰的院子里还是安静一片。 没一会儿,到了亲卫们换班的时间,守门的亲卫离开去休息,可却没有新的亲卫来继续守着,透着一股诡异。 正院里,顾雨菲伸着头往院门口看,“娘,顾雨龄那个小贱人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么晚了还不来您这里请安?” 正在喝茶的顾夫人转头瞥了二女儿一眼,冷声道:“她昨晚偷偷去了长公主院子,一晚上都没回自己的院子。” 顾雨菲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母亲这样的回答,她吃惊地看向母亲,“一晚上都没回来!那个小贱人是怎么巴结上秦殊凰的!太过分了!秦殊凰定然给了她许多好东西!不行,今天我要去她院子一趟,将她得到的好东西都抢过来!” 顾夫人冷嘲一声,顾雨龄怕是已经暗暗感觉到了丈夫的意图,想去秦殊凰那里避祸,可惜她是顾家的庶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她是顾家的女儿,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葛嬷嬷带着丫鬟匆匆从院门口跑进来。 顾雨菲连忙道:“娘,葛嬷嬷回来了。” 葛嬷嬷跑的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还没到顾夫人面前,顾雨菲就忍不住问:“怎么样?” 喘息了一声,葛嬷嬷道:“夫人,小姐,长公主院子那边还没有动静,守门的亲卫都换班了,而且……” 顾夫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而且什么,说事情怎么说一半!” 葛嬷嬷连忙道:“而且守门的亲卫走了后都没有别的亲卫来换班,着实有些奇怪……” 顾夫人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库房院子里的东西还在不在?”顾夫人紧张的问。 葛嬷嬷回,“在!老奴昨晚临睡前去库房看了一眼,那箱子都堆的严严实实的,比之前的都多。” 听到葛嬷嬷这么说,顾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立即决定,“走,咱们亲自去看看,哪里有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 葛嬷嬷怕夫人又惹怒了长公主,劝道:“长公主才回来,许是昨日累了?今日睡的晚了些?夫人若是这样去,有了误会可怎么是好?” 不等顾夫人说什么,顾雨菲理直气壮道:“顾雨龄不是在秦殊凰那吗,巴结上了秦殊凰,连请安的规矩都忘了,娘去把庶女领回来教训怎么了?”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理由,传出去别人也挑不出理来。 顾夫人没想到自家这冲动没脑子的小女儿也有机灵的一天。 “菲儿说的对,走吧,去看看。” 她倒是要见识见识秦殊凰闹的什么妖! 顾夫人带着顾雨菲还有一应丫鬟婆子气势冲冲的往秦殊凰的院子去。 刚到秦殊凰院门口,却撞见了大儿子顾鸿朝。 此时顾鸿朝也带着常随赶到秦殊凰的院门口。 天亮后,一晚上没怎么睡的顾鸿朝也醒了,饶是身体困倦,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一直让人关注着秦殊凰这边院落的情况,可偏偏今天怪的很,巳时过了,秦殊凰的院子仍然没有一点动静,最后连守门的亲卫都去休息了,院子里却还静悄悄的。 顾鸿朝终于忍不住,带着常随准备亲自一探究竟。 碰到大儿子,顾夫人眉头紧拧,不悦的道:“鸿朝,你昨晚没歇在长公主这里?” 顾鸿朝表情顿时紧绷,之前他答应了父母要与长公主圆房,只要秦殊凰怀了身孕,按照大武的规矩,他可以蒙荫授官。可秦殊凰刚让他失了孩子,伤了聆歌,昨日又那般折辱他,他如何能放下芥蒂,与她共赴巫山。 这么一想,顾鸿朝顿时脸色强硬阴冷起来,“母亲当我是圣人?” 顾夫人深吸了口气,心中又心疼儿子,只好暂时揭过不提,她朝着秦殊凰院子的大门看去,道:“鸿朝,你既然也来了,你先进去。” 顾鸿朝颔首,跨前一步,敲响院门。 敲了几下,却不见有人开门。 顾鸿朝与母亲顾夫人对视,同时心里一沉。 章节目录 第70章:长公主和长公主的嫁妆都不见了! 顾鸿朝忙朝着身边的常随示意,常随带着两名护卫到了院门前。 几人先是敲门,多时见里面没人回应,常随让下人搬了梯子,他带着两人用梯子翻进了院墙。 跳下院墙,整个院子里安静无比,竟然连扫洒的粗使婆子都没有一个。 一股诡异的感觉在空气中飘散着。 常随皱着眉头,走到院门后,给还在院外等着的顾鸿朝和顾夫人开门。 院门打开,顾鸿朝和顾夫人快步进了院子。 常随连忙道:“大少爷,夫人,院子里连下人都没有。” 什么! 顾夫人脸色渐沉,她连忙吩咐,“葛嬷嬷带两队人马四处看看,瞧瞧是不是殿下的院子里的仆役偷懒!” “是,夫人。” 整个院子除了没下人走动,其他的看起来一切都正常。 院子正中甚至还堆放着昨日顾夫人让人专门放在这里的装各色物品的木箱。 “鸿朝,快进去看看,别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顾夫人催促儿子。 顾鸿朝因为母亲的话回神,反应过来后,带着常随和两名护卫快步赶去花厅卧房方向。 到了正房花厅门口,周围很安静,顾鸿朝转头让常随和护卫止住了动作,在门外等着他。 他伸手亲自推开了紧闭的花厅大门。 花厅门并未从里面上锁,他用手轻轻一推就开了。 顿了顿,顾鸿朝迈出脚步进入花厅。 安静,无比的安静,就好像这里没人居住一样。 顾鸿朝的心不断下沉,进了花厅未看到任何人影,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直直往秦殊凰的卧室冲去。 往日里守门的小丫鬟都不在,他居然三两步就到了秦殊凰的卧室门口。 而后伸手用力一掀帘子,卧室景象尽入眼中。 空空如也! 根本就没有人! 顾鸿朝忍不住慌乱起来,脚步都显得急促又凌乱。 他冲入卧室内,将床铺、屏风、衣柜、净室翻了个遍,别说秦殊凰了,就是她身边的几个大侍女都没看见一个! 秦殊凰像是被施了仙法,一下子就不见了。 顾鸿朝呆住了。 明明昨天他为了迎接秦殊凰回府还受了秦殊凰的折辱,怎么今早秦殊凰就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常随听到里面顾鸿朝慌乱的脚步声,不放心的往里看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进去,不等他们询问,顾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先冲了进去。 她看到的景象与顾鸿朝看到的一模一样。 没人!连丫鬟下人也没有! 她震惊的询问儿子,“秦殊凰呢?” 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 顾鸿朝踉跄了一下,摇摇欲坠坐到了床边。 他想到昨晚常随和他汇报,说是长公主带来的马车都离开回长公主府了,东西都被收拾留了下来,让他不要担心。 现在想来,哪里是长公主府带来的马车回了公主府,根本就是秦殊凰跟着马车也回去了! 他压根就被耍了一通! 这个贱人! 见儿子只愣愣坐着,满脸阴狠愤怒却沉默着不说话,顾夫人急了,“顾鸿朝,问你话呢!” 顾鸿朝话里透着冷笑和颓然,“昨晚就走了,回了长公主府。” 怎么会! 顾夫人有些神经质般的将房间里的床铺衣柜都翻了一遍,怎么可能找到人影。 可顾夫人想不通,昨天明明一切都正常,秦殊凰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回了顾府。 秦殊凰回了院子后就没再出去,不但她没出去,她身边的几个大侍女也没出去,顾府正门后门小门都有护卫把守着,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果秦殊凰离开,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见母亲比他还要震惊,顾鸿朝反应过来母亲还不知道秦殊凰怎么走,他三言两句把秦殊凰用的方法告诉了母亲。 顾夫人整个人惊住,随即就见顾夫人快步往外走,顾鸿朝都顾不上了。 顾鸿朝眉头一拧,“娘,你去哪儿!” 顾夫人到了院子里,几步走到了院子中间堆放的那些木箱边,而后顾不得自己的脸面,亲自上手又急又慌地打开其中一个木箱。 木箱打开,跟在顾夫人身后的人顿时哗然。 厚重的木箱竟然是空的,原本里面装着的古董字画不翼而飞,只留下包裹字画的锦盒和布匹…… 葛嬷嬷跟在顾夫人身后,震惊的道:“夫人,怎么会这样,前两天这些东西都是奴婢亲手过的,没有一样是缺的,奴婢敢保证!” 顾夫人不理葛嬷嬷,又伸手打开旁边的大木箱。 空的! 再次打开一个,还是空的! 都是空的! 顾夫人脸色已经因为愤怒涨地通红,她吩咐葛嬷嬷,“快去库房查那些箱子!快去!” 葛嬷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根本不敢相信,听了主子的吩咐,屁滚尿流的带着人去库房。 葛嬷嬷一走,顾雨菲就忍不住问,“娘,原来这些东西呢?总不能丢了吧?这里面可有我许多的首饰!” 顾夫人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情理女儿,她命人将所有的木箱全都打开。 等葛嬷嬷回来的时候,秦殊凰的院子一片狼藉,那些原本堆地整整齐齐的木箱现在随意散乱在院子里,个个都被打开,个个里面都是空的。 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么多东西都没了! 顾夫人见到葛嬷嬷回来,眼里最后一抹希望亮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库房里如何?东西是不是都在?” 葛嬷嬷立马跪在顾夫人面前,“夫人,老奴该死,昨晚没好好查,刚才老奴带人去库房,打开库房里的箱笼,发现里面都是空的……” 听到这句话,顾夫人最后的一丝希望落空,气愤交加,一脚踹在旁边的一只空木箱上。 下一秒,气的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71章:他会让秦殊凰后悔 顾府正院,顾夫人慢慢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一醒来看到头顶的帐幔,之前的记忆瞬间灌入脑海,她立即叫人。 听到床里的声音,顾雨菲、葛嬷嬷、大丫鬟们都赶紧到了床边。 顾雨菲担心的问:“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夫人摇摇头,看向葛嬷嬷,“葛嬷嬷,去仔细查查库房,东西真的都没了吗?” 葛嬷嬷羞愧低头,“夫人,您昏迷后,大少爷亲自带人查看了库房,里面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下顾夫人只能彻底死心,到了这个地步,顾夫人要是还没反应过来就白当了这么多年当家夫人了。 她这是被秦殊凰耍了! 秦殊凰压根就不打算回顾府住!之所以给她希望,就是为了拿回她的嫁妆! 而昨天的那些马车,压根就是空的!是伪装! 秦殊凰用空马车大大方方将东西都装了进去,而后傍晚跟着马车一起离开……随后再伪造出她还在院子里的假象! 猜测到一切的顾夫人气的忍不住尖叫了两声,秦殊凰带走的那些东西,可是有许多都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家当!是她的积蓄! 现在都被秦殊凰带走,她瞬间就变得一无所有! 顾夫人突然的失常吓的顾雨菲都不敢说话,从小到大,顾雨菲还没见过母亲这般气愤发疯。 顾夫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住心中的愤怒不甘,她咬牙切齿的道:“去打听秦殊凰是不是回长公主府了?另外再查查顾雨龄是不是也被她带了回去?” 顾夫人话刚说完,就有小丫鬟匆匆进来在葛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葛嬷嬷立马道:“夫人,刚刚大少爷派人来告诉您,说是确定长公主已经在长公主府了,三小姐就跟在长公主身边。” 听了这席话的顾夫人一把将床上的枕头砸在地上。 秦殊凰果然早就回长公主了!那个贱丫头居然也敢跟着走!她现在教训不了秦殊凰,难道还教训不了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小庶女? 枕头闷闷地落在地上,房间里立马变得噤若寒蝉。 唯一胆子大些的顾雨菲坐到床边,愤愤道:“娘,东西被秦殊凰偷走了,我们再拿回来便是!我那些好看的首饰可都在里面呢!你可不能算了!” 顾夫人气地瞪了眼女儿,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去出不来。 说的简单,拿回来? 怎么拿? 那些可都是秦殊凰的嫁妆!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拿!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大儿子将秦殊凰哄回来,只要大儿子能唬住秦殊凰,自然会亲手交出她的那些嫁妆。 另外,嫁妆秦殊凰能拿走,但顾雨龄是她的庶女,秦殊凰却不能带走! 顾鸿朝的院子,听到常随的汇报,顾鸿朝拧着眉头坐回到书桌后。 库房和秦殊凰的院子他亲自看了,不管是嫁妆还是秦殊凰的私人物品都被秦殊凰带走了,一样不留,就好像秦殊凰根本就没在顾府住过一般。 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秦殊凰当真是不想在顾府住了,否则她不会什么都不留。 那昨天的事是她在故意报复他? 以前顾鸿朝只觉得秦殊凰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要利用或者影响秦殊凰只需要一个态度就行,如今他却有一种一切失去掌控的感觉。 他开始猜不透秦殊凰的想法。 难道秦殊凰真的不在乎他了? 不可能! 如果真的不在乎,何必嫉妒聆歌,故意派人害了聆歌的孩子。 秦殊凰将自己的嫁妆带走并没有让他多气愤。 在顾鸿朝眼里,嫁妆本就是秦殊凰的,至于之前母亲妹妹们怎么利用了这些嫁妆,他根本就没仔细打听和管过,他甚至不知道他平日里从公中拿的那些银子一直都是秦殊凰的嫁妆在出。 秦殊凰只是想回长公主府住? 若是这样,顾家就没那么容易利用秦殊凰了。 顾鸿朝突然捏紧手心,秦殊凰不是拿乔吗?他知道她的目的。 她把嫁妆带走,搬回长公主府,甚至聆歌没了孩子还不够!这个贪得无厌又狠毒的女人其实就是想他与她圆房,让他抛弃聆歌,只有她一个女人! 她做的这些都是在逼他! 可她越是这样,他越不会让她如愿! 聆歌是他的女人,是他喜欢的女人,他不但不会放弃聆歌,还会纳聆歌为侧室!做他的二夫人! 他会让秦殊凰后悔到亲自跪在他面前求他! 章节目录 第72章:亲卫的不满 长公主府。 今早一早秦殊凰就起来了,瑞禾将昨日盘点的账目交给了秦殊凰,秦殊凰正在查看梳理。 以前从没注意她有多少嫁妆,如今仔细盘点,居然有这么多! 不光有母后留给她的田产财宝,姨母荣国夫人也添了不少东西,皇弟给的最多,她与积年的亲王相比,就差封地了。 如果不是摄政王一直压着,她在出嫁的时候,皇弟就会给她一块封地。 秦殊凰将有意义的留下来,将一些纯粹的金银财物和积年的布匹挑选出来,她对身边的瑞禾瑞苗道:“你们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悄悄出掉,换了银子一半交给叶轩夫妻,一半给府上负责采买的几名管事。” 瑞禾瑞苗惊讶,这些东西如果全部出手少说也有一万多两银子,之前殿下已经让叶轩和管事们开始采买粮食,如今又添了这么多银子,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两人心中虽好奇,却没有多问,恭敬应下。 瑞苗接过账本,瑞禾道:“殿下,安排三小姐住的院子离主院不远,昨晚奴婢已经安排了丫鬟过去伺候,这会儿三小姐正在元湘园外,等着给殿下请安。” 秦殊凰颔首,“请三小姐进来吧,另外安排个懂宫里规矩的嬷嬷教导三小姐宫中规矩。” “是。” 很快,顾雨龄被请进了元湘园。 她昨晚被秦殊凰从顾府带了出来后,一直心情忐忑,到现在还不能安静下来,失眠了一晚上,一大早起来就到秦殊凰的元湘园给秦殊凰请安。 顾雨龄到元湘园的时候,花厅里正在摆膳。 秦殊凰正随意坐在玫瑰椅上看着一本没有封面的书。 她连忙快步过去给秦殊凰行礼,满脸歉意道:“臣女打扰殿下用膳了,还请殿下恕罪。” 秦殊凰转头看了顾雨龄一眼,“三妹昨晚没睡好?” 顾雨龄听到秦殊凰的话赧然,只能推说:“臣女认床,突然换了床,所以才没睡好。” 秦殊凰并未拆穿她的话,继续道:“三妹不用担心,今日本宫会让人教你宫里的规矩,两日后本宫就会送你入宫参加女官遴选,只要参加了女官遴选,即便是顾老爷顾夫人也不能拿捏你的婚事。” 秦殊凰知道,这才是顾雨龄想要的,见她忧急,干脆全告诉了她。 听了秦殊凰的话,顾雨龄眼睛由黯淡变得明亮,她连忙跪下给秦殊凰行大礼感谢秦殊凰。 秦殊凰嘴角微弯,“起来吧,早上可吃了?” 顾雨龄站起身回道:“殿下,我已经用过了。” “当真?今早朝食可是有不少花样,不陪着本宫用点?”秦殊凰逗她。 秦殊凰这么说,顾雨龄忍不住往餐桌上看。 果然餐桌上摆放着十多样吃食,摆盘精致,鲜妍可口,好些都是她没吃过的。 早上起来虽然吃了点东西,但当时精神恹恹,吃了什么她都不记得了,现在殿下给了她活路,让她有了希望,瞬间饥饿感就汹涌袭来。 “殿下盛情相邀,臣女敢不从命。”顾雨龄腼腆的笑了起来。 顾雨龄在顾府惯常被苛刻,吃的差,她自己更是为了求存,故意将自己饿的瘦小。 现在看到这些花样繁多又美味的朝食,情不自禁就吃多了。 最后顾雨龄红着脸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空碗,觉得都没脸见秦殊凰了。 她哪里是来给长公主请安的,分明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秦殊凰好笑,道:“回去歇歇,一会儿教你规矩的嬷嬷就到,好好学。” “是,殿下,臣女定然努力!” 顾雨龄离开后,留守在顾府的最后一队亲卫回了长公主府,其中的亲卫队长来向秦殊凰汇报。 秦殊凰问:“顾府如何?” 高大的亲卫队长恭敬答道:“回殿下,属下们走后,驸马和顾夫人已经发现了不对,他们亲自带人闯进了您的院子,随后驸马发现您已不在,顾夫人翻捡了院子里的木箱和库房,得知真相后,顾夫人当即晕了过去。” 秦殊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冷笑,顾夫人有什么气的,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的,从不属于顾夫人,顾夫人这个强占者还真把东西当成她的了! 秦殊凰继续问:“驸马呢?” 原本带着些欣慰的亲卫队长顿时皱起了眉头,怎么公主又问起驸马? 顾家都这般嚣张的欺辱殿下和他们几年了,难道公主还放不下驸马? 秦殊凰在顾家受气,她的亲卫日子自然也不好过。 秦殊凰刚嫁入顾家时还好,亲卫们生活的条件虽不如之前,但月银和其他的待遇并未遭受克扣。 可时间一长,秦殊凰的嫁妆和财产被顾家侵占,亲卫的俸禄与顾家的下人一起领,渐渐就变得少了,亲卫们当然有怨言。 他们原本是皇宫里皇上身边的卫队,后来被皇帝赐给秦殊凰当亲卫。 在皇帝身边当亲卫与在公主身边当亲卫可谓是天差地别,对于亲卫们来说,无疑与被贬没什么区别。 关键是在公主身边后还被苛待,想让他们一直站在秦殊凰这边也难。 如果不是玄苍严格把控秦殊凰的亲卫队,还时不时自掏腰包补贴,怕是秦殊凰的亲卫队早就被顾鸿朝腐蚀的千疮百孔。 饶是这样,亲卫们虽服从玄苍,却没有几个是真心服从秦殊凰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做公主的亲卫压根就没有前途,为此,他们这些亲卫不知被之前的同僚嘲笑过多少次了。 亲卫们本来心里就憋屈,自是更容易因为秦殊凰的一些举动动怒。 听到公主仍然放不下驸马,亲卫队长鲁达就带了情绪,他有些不忿的道:“驸马得知殿下离开,脸色很不好看,但并未持续多久就去了白姑娘的院子,怕是这个时候已经和白姑娘你侬我侬了。” 说完鲁达才意识到他的主观情绪太浓了,忙低头等着殿下生气发落。 他想着,就算是殿下今日怪罪惩罚他,他也不怕,大不了这个亲卫他不当了!真不行,他就找老朋友的关系投军去边疆!才不在这长公主府天天受这种鸟气! 章节目录 第73章:长公主的亲卫队长们 秦殊凰一开始还没察觉,鲁达的这番话让她一怔,随后眉头微蹙。 前世,她所有的精力几乎都用在顾家和顾鸿朝身上,不管是亲朋还是身边的侍女护卫,她都没有花时间关注,她傻的眼里只有顾鸿朝。 重生归来,她注意到了身边的大侍女,时不时也感觉到自己亲卫的不满,没有到迫在眉睫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关注,却不想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亲卫们已经这般不忿。 设身处地想一想也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些跟在她身边的亲卫,尤其是之前还被困在顾家,相当于彻底断送了前途,再加上顾家的刻意苛待,只要是有闯劲的,都会生出不满的情绪来,人之常情。 她身边一共二十名亲卫,分为四队,共有四名亲卫队长,分别为鲁达、翟金、宋义秋、贺玉田。 四人在皇弟亲卫队的时候就是亲卫队长,鲁达翟金是拜把子的兄弟,关系最铁,前世在顾家,两人在一年后求了她去边境参军,投效的是徐家军。 徐家军因为徐思元的关系被逼的投效敌国,鲁达翟金想要给朝廷传递徐家投敌的消息,在半路上被徐家军截杀。 宋义秋出自军武世家,家中父兄叔伯都在军中效力,权力最大的也不过只是个小官,他是家里老幺,家里人知道军武里的日子苦,尽管宋义秋身手顶尖,也强制他在皇家当一个小小的亲卫。 上一世,他为了保护秦殊凰中了毒箭,还未成婚就没了性命。 他家人本指望他活的比兄长健康长寿,结果反而他死的最早,宋义秋死了后,宋义秋的手下接连背叛秦殊凰。 贺玉田是四名亲卫队长里年纪最小的,他家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镖局,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这小子没什么踌躇大志,之所以做了皇家亲卫为的是保住自家的生意,他的愿望就是家里平安。 他一直喜欢明艳机敏的诗兰,所以他是四名亲卫队长里待在她身边最长的一位。 后来诗兰为了保她,被顾鸿枫所污,有了顾鸿枫的孩子,为了维护秦殊凰的清白,诗兰服下剧毒。 在这期间,一直是贺玉田悄悄照顾着诗兰。 得知诗兰的死讯,贺玉田发狠,带着手下准备弄死顾鸿枫,却被顾鸿朝身边的护卫发现端倪,顾鸿朝布下陷阱,以多胜少,将贺玉田和他的手下全部屠戮。 贺玉田没了,贺玉田家的镖局很快就被同行倾轧,贺玉田父亲和叔父死在押镖的途中,家中只剩下妇孺,只能卖了镖局到边远城镇躲祸,不知是何结局。 秦殊凰从沉浸在这些痛苦的记忆中,一时失神。 鲁达许久没有听到秦殊凰的声音,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秦殊凰。 只见长公主殿下眼神空洞,好似在想着别的事。 鲁达本就对秦殊凰不满,还以为秦殊凰在为了驸马还在宠爱别的女人伤神,当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故意提高嗓音道:“殿下若是不快,发落属下便是,属下一应担着,只是属下的那些手下都是听的属下的,与他们不相干。” 秦殊凰被鲁达这粗声粗气的声音的唤回神。 她低头看向鲁达,亲卫队长鲁达穿的一身软甲还是那会儿在宫中当差时发的,袖口领口都磨毛了边儿,虽然洗的还算干净,但都旧的不行了,也该换了。 上辈子没有好好待他们,这辈子她定会尽她所能。 秦殊凰不知道的是,外面看着还行的软甲,里面已经破损的所剩无几,鲁达还是因为有一名贤惠的妻子,给他将软甲里面内衬的棉布拆换过,其他的亲卫软甲里已经补丁落补丁了。 “鲁达,你去将其他三位队长唤来。”秦殊凰发话。 鲁达听了后浑身一怔,惊讶地看向秦殊凰,难道殿下要因为他的一席话连累兄弟们?让其他三人来跟着他一起受罚? 鲁达后悔的喃喃,“殿下!” 秦殊凰朝他挥手,“让你去就快去,愣着做什么!” 鲁达只能垂头丧气的起身出去找其他三人。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就不那么冲动了。 殿下是被驸马迷了心窍,他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的这个时候还发贱看不过眼多嘴多舌呢! 鲁达一走,秦殊凰就吩咐身边的瑞禾。 “将我前些日子让你们去采买的软甲都拿来,再取二百五十两银子来。” 瑞禾一听秦殊凰这么说,就明白了殿下的意思,她笑着清脆应了一声,道:“奴婢这就去!” 一刻多钟,瑞禾带着人将东西都取了过来,鲁达带着其他三名亲卫队长也到了。 四人都垂头丧气站在秦殊凰面前,而后一起行礼。 “属下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秦殊凰打量他们四人。 四人中,只鲁达成婚了,家中有了一个小子,才三岁。其他三人都还是光棍。 宋义秋、贺玉田家在京城,家中有父母兄嫂,穿的与鲁达差不多,只翟金孤身一人在京中,家人都在外地,软甲最破。 秦殊凰还没说话,鲁达大着胆子道:“启禀殿下,今日是属下一人不恭,若是惩罚,还请殿下只惩罚属下一人。” 说完就单膝跪在秦殊凰面前。 秦殊凰瞥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的话,对几人道:“你们本是皇弟身边的亲卫,如今跟在本宫身边,确实受了亏待。这三年,你们兢兢业业本宫都看在眼里。本宫记着你们三年来的护佑之功。本宫今日就给你们一个承诺,一年后,不管你们想投军、还是另谋高就,本宫都会送你们一程,并且给你们准备一份厚礼作为你们这几年付出的回报。” 现在她和皇弟都四面楚歌,正是用人之际,她的亲卫虽对她有微词,可都是忠心之人,她现在还极为需要他们,她不可能现在就放他们离开,只能暂时给他们许诺,到了适当的时候,他们若是有鸿鹄之志,自有展示拳脚的地盘。 鲁达在找三人的时候就将之前他说错话让长公主不高兴的事说了,几人虽骂了他两句,但并没有真怪他。 到了长公主面前了,几人都等着被罚,没想到长公主见到他们说的会是这样一番话。 章节目录 第74章:回家看看 他们震惊的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四人都在,他们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听了。 长公主高高在上,眼里只有驸马,真的有谁关心他们这些不起眼亲卫的一天? 四人受宠若惊,就连跪在地上的鲁达都情不自禁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秦殊凰见四人表情,知道他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朝着身后的瑞禾招了招手,“你们身上的甲胄都旧了,这些甲胄你们领下去,分发给手下们,每人都有。日后在长公主府,只要是本宫身边的亲卫,一年会有一套甲胄,四季常服。另外,这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其中十两你们四人均分,剩下的平均分下去,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这些是额外的赏赐。若是有想要回家看看的亲卫,你们几人轮流给他们排班,只要不影响平日的守卫工作就行。” 秦殊凰开门见山将所有事都与他们说了。 四人像是被一块大馅饼砸中,懵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鲁达反应的最快,语无伦次的道:“殿下不罚我们了?殿下,我想去投军!从小兵做起,杀敌挣军功,当大将……”军……唔…… 翟金没想到这拜把子兄弟这么冲动,鲁达话还没说完,就被翟金一把捂住了嘴,翟金尴尬的与秦殊凰解释,“殿下,这小子就是一根筋,有什么说什么。您放心,这一年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守卫长公主府,保护殿下!” 秦殊凰嘴角露出了点笑容,“行了,无妨,有想法是好事,不急,你们可以用这一年好好考虑,无论你们离开还是留下,本宫都不会亏待你们。” 四人站成一排,一起齐声给秦殊凰行礼谢恩。 这次的行礼是这几年来第一次真心诚意的行礼。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有了长公主府亲卫营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谢恩后,鲁达翟金几人叫了兄弟们进来搬新甲胄。 诗兰在一旁帮忙,贺玉田见诗兰搬的吃力,连忙过去接过那些甲胄,红着脸轻声嘱咐,“这些粗物我们男人来搬就好,姑娘在一边歇着就行。” 诗兰怀里沉重的甲胄被接过去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向贺玉田。 以前没怎么注意过贺玉田,猛的一看这小子怎么好似长高了许多,脸庞也变得更有棱角了,有了年轻男人的样儿。 贺玉田被看的脸更红,没一会儿,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 旁边路过的瑞禾好笑,道:“贺队长被皇上赏赐来当亲卫队长的时候才十五岁,三年过去了,窜了不止一个头,现在比鲁队长都高了,你一下子没认出来也正常。” 诗兰吐了吐舌头,“怪不得变的我都不认识了。” 秦殊凰的几名大侍女最大的瑞禾瑞苗与秦殊凰同龄,二十有一,诗兰诗雨要小两岁,今年十九。 算起来比贺玉田还大一岁。 贺玉田刚在秦殊凰身边当差的时候比诗兰还矮一点点,现在高了诗兰一个头还多,由当初的稚嫩少年长成了高大健硕的青年。 秦殊凰并未拦阻大侍女们与亲卫队长的接触。 重来一次,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侍女也能有她们自己的生活。 不远处,玄苍看着花厅里秦殊凰做的这些。 眼中的炙热更加剧烈,他的公主殿下长大了,做事更周全了,对他更有吸引力了。 玄苍觉得此刻他就是扑向火堆的飞蛾,明知道扑入火堆中会灰飞烟灭,但就是怎么忍也忍不住。 回了亲卫们住的院子,鲁达翟金等四名亲卫队长将秦殊凰赏赐的甲胄和银钱发了下去。 亲卫营顿时高兴成一片。 又因为秦殊凰给了回家探亲的假期,思妻思子心切的鲁达第一个请假回家看望妻儿。 他特意换了新发下来的软甲,怀里揣了领到的四两五钱的银子出了长公主府。 鲁达与妻子青梅竹马,妻子十五岁及笄就跟了他。 两人都是无爹无娘的人,鲁达干脆就带了妻子到京中闯荡。 进京后遇到翟金,这才一步步进了皇宫当了亲卫。 只是他进宫当侍卫,妻子只能独自在宫外生活。 为了妻子安全,鲁达让妻子寄宿在同乡家中。 哪里想到这同乡心怀鬼胎,竟然趁着她妻子不注意,偷盗了他与妻子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偷偷跑了。 银钱被人偷走,妻子愧疚不已,生了病。 他本想着辞了亲卫的差事,在京中另谋出路,正好遇到秦殊凰出嫁,他就当了秦殊凰的亲卫,在宫外能不时回家照顾妻子。 因为内疚生病的妻子在这个时候恰好怀了身孕,身子每况愈下,鲁达只好向翟金借了银钱给妻子看病并保住腹中胎儿。 还好有惊无险,妻子成功将诞下儿子,只是因为孕期身体不好落下了病根,每月都需要吃药养着。 鲁达当亲卫的例银与普通百姓相比其实不少,省着些花用,这些年攒下来都够鲁达一家在京中买上一座小院子,奈何发生意外,妻子又一直需要吃药,鲁达挣的银钱还了翟金后堪堪够一家花用。 之前在顾家被克扣例银,妻子的药险些断了。 算算日子,妻子的药吃到今天就没了,他着急回家给妻子送银钱,买药后还有些多余,他打算给妻子儿子换一个住处,之前为了省钱住的大杂院人员混杂是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这么想着,他脚下步子就更快了,恨不得脚生双翼,瞬间飞到妻子儿子身边。 大半个时辰,鲁达终于赶到了西城妻子儿子住的大杂院门口。 大杂院里住了十几户人家,白天夜里院门都敞着,所以根本不用敲门。 他大步跨进了院子,朝着最边上的一扇小门走去。 鲁达妻子孤身带着儿子,又有之前的经历,所以行事更加小心低调,白天若是不是必须,她都关着门,一般人来敲门她都不开。 鲁达兴冲冲走到门前,刚要伸手敲门,陈旧的木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的是一名上了年纪佝偻着身体的老妪。 老妪抬头看到面前穿着软甲的高大军汉吓了一跳,“你,你是谁,到我家门前干什么!” 章节目录 第75章:你瞧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鲁达瞳孔地震,这里明明是自家租的地方,怎么出来的是一个老婆婆! 他管不了老婆婆说什么,径直绕过老婆婆就往屋里冲。 老妪骇然,伸手想拉住鲁达,可她年纪大了哪里有那个力气,饶是伸出手也不过只碰到了鲁达的袖子。 鲁达用力推开门闯进了屋内。 屋内光线昏暗,还是夯实的土质的地面,里面只有一只矮桌两只矮椅和一张破旧不堪的木床。 床上躺着一名病入膏肓的老头。 哪里有他的妻儿! 鲁达只觉晴天霹雳,一时间好似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老妪跟进来,又怕又怒,“我们老夫妻是穷苦人,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你放过我们吧!” 老妪已经将鲁达当成了横行霸道专门抢劫的流氓。 鲁达回神,他转过身盯着老妪,“大娘,你们是什么时候住到这里的,可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去了哪里?” 老妪见鲁达神情紧张,微皱了眉头,“我们是小半个月前搬来的,来这住的时候这间房就空着,不知道这里之前住过什么人。” 什么! 听了老妪的话,鲁达愈发着急。 他转身出了破旧的房间,准备去找租这处大院经纪。 匆忙走出院子时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鲁达力气大,将过来人撞的一个趔趄。 他下意识扶住撞到的人,是个四十多的汉子。 四十多的汉子被鲁达扶了一把,看到鲁达的长相,惊道:“你是不是姓鲁?” 鲁达眉头一皱,站直身子点点头,“这位大哥,刚刚对不住了,在下确实姓鲁。” 四十多的汉子精瘦,晒的黑黝黝的,他立刻笑着道:“你怎的这个时候回来了,你娘子带着你儿子搬到了三柳巷去了,半个月前走的,离开前,你娘子交代我那婆娘若是看到你回来一定要转告你。” 黝黑精瘦的汉子姓黄,老家在京郊外的村子里,夫妻俩经营了一个馄饨摊子,在大杂院里租了一间小屋,挣些银钱养活一家老小,是大杂院里有名的实诚人。 鲁达“砰砰”乱跳的心脏瞬间被这句话安抚住,他不敢置信的问:“黄大哥,当真?” “这哪里有假,你在外有出息能挣银钱了,你婆娘孩子自然就能过上好日子。你别急,今日我早些收摊,我们夫妻带你去三柳巷。” “麻烦黄大哥了。”鲁达感激的朝着黄姓汉子行礼。 黄姓汉子朝他招手,让他先等着,自己先回家收拾,并且叫上自己的婆娘。 鲁达怔怔站在大杂院大门旁边,脑子里千头万绪,猜不到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月长公主身边都很忙碌,他们这些亲卫根本就没办法离开长公主左右。 而且两个月前,他们例银被顾家克扣,半个月后还是玄苍统领将缺的补发给了他们。所以之前他托人给妻子带的银子不多,堪堪够妻子付大杂院的租子和吃药用。 黄姓汉子动作很快,一刻钟就收拾好了。 夫妻俩领着鲁达去三柳巷。 三柳巷离这处大杂院不近,三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这里虽然是西城,但大多都是一栋栋民居,条件显然比大杂院附近要好上许多,三人甚至还路过一处学堂,学堂里传出孩子整齐的读书声。 黄姓汉子夫妻满脸高兴,鲁达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知道,妻子根本没有银钱住在这附近。 三人很快到了一处院门前,黄嫂子熟稔的伸手敲响院门,不一会儿,一个鲁达熟悉无比的声音在院里清脆应了一声,“来了!” 院门打开,鲁达妻子带笑的脸庞出现在院内…… 一个半时辰后,鲁达抱着儿子,夫妻俩亲自将黄大哥黄大嫂送出院子,鲁达妻子又让黄大嫂带了些粗粮给大杂院里原本住他们房间的老夫妻,权当鲁达鲁莽的赔罪。 送走黄大哥夫妻,夫妻俩才能回屋里说体己话,方才鲁达妻子留黄大哥夫妻吃晚饭,许多事情鲁达不好问,直到现在才有机会。 “五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着儿子搬到了这里!”鲁达着急的询问。 旁边三岁的儿子已经睡着,比鲁达上一次见到的时候胖了不少,他忍不住摸了摸儿子光滑软嫩的脸颊。 孩子投生他们家,怕是只过过这半月的好日子,以前儿子脸上哪里有一点肉。 鲁达妻子笑了笑,不说话,起身去旁边的橱柜里取了个包裹过来。 她将包裹解开放在夫君面前,“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送来的,这院子也是长公主府身边的人给咱们赁下的。” 摊开的包裹里放着五两散碎的银子和铜板,旁边是一匹百姓家常用来做衣裳的棉布布料,另还有好些配伍好的药包。 “这些也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人送来的?” 五娘笑着点头,与鲁达说起了半个月前的事。 半个月前,大杂院经纪突然要提前半个月收租子,若是不交就要被赶出大杂院。 可她的银钱已经买药花用光了,剩下来一点她还要养活孩子,哪里还能挤出租子的钱。 她求经纪延迟半个月,只要再过半个月,鲁达会托人给他们母子送银钱来。 可经纪根本等不了,直言住不起就让他们母子滚出大杂院。 为了赚银钱,五娘把孩子托给黄大嫂在馄饨摊边照顾,她拖着病体找了个食肆刷碗,可她身子根本就经不住劳累,不过去了三日,早上就起不来床了。 这下不但没挣到一文钱,还因为看大夫将剩下的银钱搭了进去。 她没钱买吃的,只能靠黄大哥夫妻摊子上卖剩的馄饨果腹。 没两天,她们母子就被赶了出来。 她没办法,只能拖着病体和儿子找到了顾府,想找夫君鲁达。 却没想到,还没靠近顾府大门就被恶奴喝骂赶走。 母子两走投无路时,一位姑娘找到了他们。 姑娘说她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女。 而后这位姑娘给五娘母子租了院子,又给了五娘母子一个包裹。 听到这里,鲁达连忙问妻子,“五娘,你可记得这位姑娘模样?” 五娘点头,“救命恩人,我如何会不记得。” 接着五娘描述了姑娘的长相:模样周正,做事利索,微黑,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随着五娘的话,瑞苗的样貌浮现在鲁达脑海里。 鲁达是秦殊凰身边的亲卫队长,秦殊凰身边的大侍女和二等侍女他都见过,瑞苗是最近才在秦殊凰身边当差的,听说是从庄子上调过来的,原来管着公主的皇庄,皮肤比其他三个大侍女黑,右边脸颊上有颗泪痣。 “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瑞苗姑娘。” 五娘听了眼睛一亮,“真的?我还当是旁人,这心里一直忐忑着呢!” 鲁达心里顿时酸涩内疚,今日之前,他还一直埋怨长公主殿下,现在听了妻子的话,若不是长公主,他怕是今日都见不到妻儿了。 五娘感慨道:“你我夫妻到这繁华京城中也闯荡了十来年了,当初你在皇上身边当亲卫时咱们都没有这等日子过,殿下虽为女流,却体恤下属,我们当知恩感恩。” 鲁达因为妻子的话心绪复杂。 妻子突然又笑道:“达哥,你瞧我今日有什么不同?” 粗犷的汉子最怕婆娘问这句话,一不小心可就是送命题,鲁达也不例外,他僵着嘴角将妻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最后不敢肯定的道:“变……变胖了?” 顿时换来妻子一个大大的白眼,“会不会说话!是我一整日都没咳嗽了!” 这可是自她患病以来从未有过的! 章节目录 第76章:精神抖擞的长公主亲卫 妻子这么一提醒,鲁达才想起来确实如此,今天太多事占据了他的注意力,妻子又一直没咳嗽过,让他下意识忽略了的这件事。 鲁达高兴地站起来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妻子。 五娘笑着任由他看着。 鲁达这下发现,妻子不但不咳嗽了,气色也好了,这些日子没见,妻子脸颊有了些肉变得丰盈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 鲁达激动道:“五娘,可是换了大夫?大夫是不是能治你的病了?” 五娘笑着摇摇头,“我们哪里有银钱换大夫,买药的钱都拮据,这段时日我吃的是瑞苗姑娘送来的药,呐,剩的这些都在这里了。本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吃了半个月,身体舒畅了,咳嗽也少了。” 五娘其实很能干,不然也不可能在鲁达去宫中当亲卫的时候一个女人将家撑了起来。 只是那一次错信,让夫妻俩走了大弯路。 若是五娘病能好,鲁达夫妻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 鲁达想起亲卫营里都传宋元宋院使是长公主殿下的师傅,长公主殿下同样通晓医理,瑞苗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五娘吃的药是谁配的不言而喻。 他不单单是长公主的属下,更是欠了殿下一条命! 鲁达虽有时直肠子莽撞,但也不是蠢人,他并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抱负,但他会永远记得,不管以后走到哪一步,他都会拥护长公主殿下,站在长公主殿下这一边。 鲁达高兴的眼睛有些微湿,他摸了摸妻子的脸颊,“既然有用,那就继续吃,要是你的病好了,为夫也能放心拼一把了。” “对了,达哥,三柳巷周围住了不少你的同僚家人,都是最近陆陆续续搬来的,瑞苗姑娘还帮大家找合适的营生,我们互相照顾,日后你在殿下身边当差就不用担心家里了。” 鲁达点头,看着妻子摊开的包裹里那些东西,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怀里捂地热热的四两半银子还没妻子包裹里的银子多呢。 不过到底鲁达还是将怀里的赏银掏出来给了五娘,“殿下赏赐的,五娘你拿着。” 五娘惊讶,这是丈夫跟着长公主殿下入了顾府当差后第一次拿赏银回来,她想了想,留下了三两,将剩下的一两半放入丈夫粗大的手掌心,“这些我存着,给孩子将来读书用,剩下的一两半你带在身上,大男人在外怎么能没有一点银钱,别老让翟大哥请你。家里有瑞苗姑娘送来的银子,这段日子尽够了。瑞苗姑娘说了,她那缺人,等我身子好些了,我就去瑞苗姑娘那帮忙,赚些散碎银两补贴家用。” 五娘的身体确实是大好了,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一点都不喘,还精神奕奕的,鲁达激动又感慨的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 挣扎了这么多年,此刻鲁达才觉得眼前的生活是光明的,怕是今日,亲卫营里的好多兄弟都与他一个想法。 两日后,瑞禾等人就发现长公主府里的亲卫们个个都精神抖擞,巡逻值勤越发的认真,衬的整个长公主府好似都笼罩在一片光芒里一般。 清晨,秦殊凰亲自将顾雨龄送出长公主府,派出一队亲卫护送顾雨龄进宫参加女官遴选。 等回元湘园,秦殊凰就收到了荣国夫人送来的消息。 秦殊凰问荣国夫人要的“宫中教导规矩的嬷嬷”已经送去了顾府教导顾二小姐。 另外,那日在荣国公府别院发生的落水事件已经查清。 幕后黑手为马夫人母子三人! 荣国夫人查出马夫人竟然私底下与摄政王的岳家夏家有联系。 马夫人之所以要毁掉薛如真和徐思元,是授意于夏家! 徐思元家世不错,徐家又与杜家来往甚密,杜溪早对徐思元有想法。 于是,马夫人趁着这次事情给杜溪制造机会,让徐思元失身给杜溪。 这样徐思元入宫的机会被毁,若是事情做的隐秘,杜溪就会顺理成章成为徐思元的夫君!攀上徐家! 只可惜那日秦殊凰正好在,毁了这个计划。 不但如此,荣国夫人还查到了杜溪与杜月真正的身世。 原来兄妹两压根不是马夫人的养子,而是马夫人的亲生儿女! 是马夫人守寡后,与杜家旁支的九老爷诞下的儿女。 马夫人接触荣国夫人,而后带着儿女在荣国夫人身边蛰伏这么多年,几乎掌握了荣国公府一大半的权力,她早与九老爷勾结,要谋夺荣国公府! 若是荣国夫人一直相信她,她的计划怕是不会失败。 前世的经历也证明了这点。 至于杜月为什么会帮忙,大约是他早就喜欢上了杜清林,而杜清林又暗中喜欢徐思元,她妒忌徐思元,才掺和进来帮哥哥谋夺这场婚姻,只要哥哥成了,杜清林就永远不可能和徐思元在一起。她得不到的,徐思元也休想得到! 事情水落石出后,荣国夫人快刀斩乱麻,收回了马夫人杜溪杜月的全部权力和财产,念在马夫人确实为杜家效力了这么多年,只将他们母子三人逐出了荣国公府。 秦殊凰看完了荣国夫人让人送来的信,稍稍松了口气。 荣国夫人在信的最后道,两日后,她会与徐家夫人、薛家老夫人一起上门拜访。 秦殊凰看了信后,让瑞禾给姨母回信。 顾府。 顾隆今日没到下衙时间就回了府,太阳还高高挂着,傍晚都没到。 顾夫人一早接了荣国夫人送来的教养嬷嬷,顾雨菲正在接受教养嬷嬷的教导,没空来正院。 此时,顾夫人一人正皱眉算着府中所剩钱财和她的体己,丈夫突然闯进了她的小书房,她吓了一跳,忙放下毛笔,从书桌后走出来,“夫君,怎的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雨龄呢!把她叫过来!”顾隆坐下就捧起顾夫人的茶盏猛灌一口。 顾夫人哪里猜到丈夫突然问起顾雨龄来。 听了丈夫的话,顾夫人一时间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顾隆立马察觉不对,“让你把雨龄叫来,平日她不都是在你身边伺候吗,人呢!” 顾夫人瞒不下去,只能说出真相,“雨龄在长公主那!” “什么!”顾隆气的一下子站起来,瞪向妻子。 随即顾隆一把将手中茶盏掼在地上,怒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两天必须把雨龄带回来,三日后,我要送她去摄政王府!” 章节目录 第77章:长公主府第一次待客 说完,顾隆也不在妻子的小书房里多待,气冲冲地快步离开。 不多时,葛嬷嬷进来小声道:“夫人,老爷去了丁姨娘那。” 丁姨娘是顾隆近几年新抬的小妾,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有过一次身孕,莫名其妙没了,之前顾隆还冷着丁姨娘,如今顾夫人惹了他生气,他就又去了丁姨娘那。 顾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把手里的帕子都攥碎了。 虽然对丈夫去小妾那很不满,可顾夫人还是能分得清轻重,顾雨龄关系到他们顾家的前程,这两日,她必须把她带回来! 葛嬷嬷皱眉,“夫人,那怎么办?” 虽然长公主回了长公主府,可这个时候顾家却不好真的与秦殊凰闹翻。 “我是去要回我的女儿,天经地义,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拦着,难道她秦殊凰还能强行扣着顾雨龄不成?”顾夫人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 况且她的软的也用了,事实证明秦殊凰现在不吃软的,那也该像是儿子说的那样用用硬的了! 这一刻,顾夫人对把庶女从长公主府接回来这件事势在必得。 平静过了两日。 秦殊凰每日傍晚都会亲自拎着食盒送到玄苍住的小院,看着玄苍将食盒里的菜肴吃完。 做的多了,秦殊凰的厨艺略有进步,但不大。 不得不说,聪慧的长公主在厨艺方面确实没有一点天赋。 玄苍每日吃着长公主殿下的爱心晚餐痛并快乐着,手下谢卓谢程很快发现自家主子口味都变得没之前挑剔了。 两人低着头不敢说什么,时常悄悄半夜给主子带点美味的夜宵什么的,好歹缓解下主子的痛苦。 两日后,到了荣国夫人与徐薛两家到长公主府拜访的日子。 大清早,卢舟带着下人就忙碌了起来。 这可是自长公主府启用以来第一次待客,秦殊凰虽然觉得没什么,他却非常重视。 今日秦殊凰穿了一身孔雀蓝的宫裙,戴了一套红宝石首饰,宫装本就华丽,再搭配华贵的红宝石,让秦殊凰看起来尊贵又端庄,仿若御花园里盛放的牡丹。 诗兰诗雨几个大侍女进进出出给秦殊凰打扮,见到殿下穿的这般好看,几人心里成就感满满。 以前在顾府,秦殊凰为了迎合顾鸿朝平日穿衣打扮总是以素淡为主,诗兰诗雨的梳头化妆的本事都没地方施展,如今秦殊凰再次做回了在宫中时长公主的模样,诗兰诗雨比殿下还高兴。 打扮好,秦殊凰看到四名大侍女穿着的半旧的橙色衣裙,转头问瑞禾,“本宫吩咐绣房给你们新做的衣裳还没送来吗?” 瑞禾一怔,回过神笑着道:“昨天就送来了。” “快去都换上新衣,等中秋,还会给你们添置一套,不用舍不得穿。另外把本宫那个檀木的首饰盒取出来,里面有四只金镶玉的手镯,你们一人拿一个去。” 诗兰就是替秦殊凰管首饰的,知道那个檀香木首饰盒里的手镯贵重,拿到外面怕是百两银子都买不到一只,她们大侍女例银不过一两多点,哪里能要殿下这么贵重的首饰。 “殿下,使不得,太贵重了,是您的首饰,您日后还要戴呢!”诗兰忙推辞。 其他几人也同样说不要。 秦殊凰无奈扫了几名大侍女一眼,“咱们现在又不是在顾府,你们也看了本宫的嫁妆,难道还少了这几个镯子?行了,都拿着,以后还会有别的好东西给你们。” 秦殊凰说的没错,以她现在的身家,已经不是在顾府了,几个镯子不算什么。 四名大侍女再推辞就辜负了秦殊凰的一片好意了,纷纷行礼谢过赏赐。 诗兰去取了首饰盒,将四只刻了各色图案的金镶玉镯子分给姐妹们。 等瑞禾拿到镯子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镯子内侧雕刻了一个小小的禾字纹案。 她忙提醒瑞苗诗兰诗雨看她们的镯子,结果不出意外,每个人拿到的手镯内侧都刻了她们的名。 原来这套手镯是公主殿下专门命人给她们打造的。 四人得知真相,眼眶都又酸又热。 巳时中,荣国公府、徐家、薛家的马车到了长公主府大门前。 卢舟与四名大侍女在府门前迎接。 卢舟一身灰色绸缎的新衣,少许的灰白发丝梳地一丝不苟,他面白无须,再加上浑身的气势,让人一瞧就知道是宫里出来的精明人。 卢舟身后站着瑞禾瑞苗诗兰诗雨四名大侍女。 四人长相端庄秀雅,个头差的不多,清一色的粉衫黄裙,外罩短的藕荷色绒面薄披风,手腕上戴着金镶玉的手镯,像是从画卷中走出来的典雅仕女。 细看之下,几人长相又各有特色,沉稳内敛、聪慧机智、妍丽俊秀、活泼灵动。 一时竟然目不暇接。 卢舟与四名大侍女亲自扶着荣国夫人、徐夫人、薛老夫人下马车。 今日来的人不少,杜清林骑马护卫荣国夫人,徐夫人带着女儿徐思元,薛老夫人带着孙女薛如真。 一下马车,看到秦殊凰身边的几名大侍女,荣国夫人等人都笑了起来。 “当真是好一派女儿风光!”荣国夫人赞道。 如今秦殊凰的这番做派才是大武长公主真正的风范。 瑞禾搀扶着荣国夫人的手臂,柔声道:“国夫人、徐夫人、薛老夫人,杜世子,两位小姐,快请进府,殿下正在前院恭候。” 荣国夫人笑着颔首,与徐夫人薛老夫人一同进了长公主府。 杜清林是男客,客人中又有云英未嫁的小姐,所以被卢舟请到了长公主府的前院书房做客。 秦殊凰准备的今日待客的地方是前院的一处院落,叫桂园。 院落里有几株多年的桂树,是难得的早桂,此时正是盛放的时候。 院落紧邻花园的小湖,坐在湖边小亭中喝茶聊天,闻着桂香,再吃上一盏醉蟹,即便招待贵客也不失礼。 进了院落,就看到端庄站在院门口的秦殊凰。 荣国夫人高兴喊了一声“凰儿”,徐夫人、薛老夫人带着徐思元和薛如真朝着秦殊凰行礼。 秦殊凰忙上前扶起两位夫人。 “二位夫人,里面请。” 荣国夫人对秦殊凰今天的布置很满意,她很喜欢桂花,闻着早桂的香味,这些日子来的忙乱疲惫好似也被抚平了不少。 徐夫人上次就见过秦殊凰,原本她对这位长公主不看好,可经了上次的事,徐夫人彻底对秦殊凰改观,更是觉得这几年从顾家传出去的那些流言是无稽之谈。 薛老夫人满头白发,身体也一般,走路时都要两名强壮的婆子搀扶着,可老人家双眼清明,看向秦殊凰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点浑浊之感,岁月沉淀下来的不仅仅是苦难,还有常人鲜有的通透。 原本薛老夫人是不同意孙女参加大选的,一来宫中形势复杂,二来薛家虽然需要重振,但是她也不愿意唯一的孙女去宫里冒险。 可荣国夫人的别院宴会上,长公主救了孙女,如今又亲自看到秦殊凰,薛老夫人心中有了计较,突然就不想拦着孙女了。 有这样的长姐在,皇上定然也不会差,只要有皇家这姐弟俩,孙女在宫中的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薛家也大有益处。 秦殊凰请姨母和两位夫人坐下,而后目光扫过徐思元和薛如真。 这么一看,她就微微一怔。 章节目录 第78章:表兄妹三人 徐思元一身打扮比上次在荣国公府别院还要淡雅,身上的衣裙和佩饰等虽是新的,却不出挑。 按照徐家的家底,徐思元又是徐家嫡女,还是徐夫人最疼爱的女儿,第一次到长公主府做客,不可能穿的如此家常。 而且徐思元在感受到她目光的时候,下意识微微低头闪躲了一下。 反观薛如真就正常多了。 薛家虽不如徐家豪奢,但底子也不差,薛如真今日一袭粉白相间的天丝裙,外搭挑金线的粉绒小披风,清纯端庄。 身上首饰虽然不多,但样样都是精品,见秦殊凰看过来,薛如真大方朝着秦殊凰微微一笑,福身行了半礼。 徐夫人发现自家女儿心不在焉,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瞪了女儿一眼。 两位夫人都带了厚厚的谢礼。 徐家做事一直干脆直接,谢礼是南边富饶州府的几间铺子地契,他们听说秦殊凰最近在军市上采买了软甲,所以还给秦殊凰带了两百套徐家作坊新做出来的软甲,外加五十匹战马。 薛家世代清流,就没这么财大气粗了。 薛老夫人的谢礼是前朝国手万泉居士的一幅真迹。 万泉居士留下的真迹本就不多,这幅画当真是万金难求。 除了这幅画,薛老夫人还带了一套文房四宝来,墨纸砚皆有出处,其中长廊,风景别具一格。 杜清林走到水阁,想着欣赏一番。 目光落去,忽然发现站在这里竟然能看到桂园那边的景致,不但如此,还能看到秦殊凰待客的情景。 其中徐家姑娘和薛家姑娘坐的方向侧身对着这边,站在水阁,能清楚的看到两位姑娘。 杜清林目光情不自禁就落在徐思元的身上,变得怔忪起来。 就在杜清林出神时,突然肩膀被什么东西轻拍了一下。 杜清林霍然回神,朝后看去,瞬间看到一张年轻的熟悉脸庞。 愣了两秒,杜清林立马低头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秦殊珉摆弄着手中的扇子,亲自将杜清林扶了起来,“表哥,多日未见,与我客气什么!” 杜清林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在长公主府上,随即想到母亲看中了薛家小姐和徐家小姐,又觉恍然。 可下一刻回想起自己看着桂园那边失神的样子,眸光又黯淡了起来,他攥了攥拳头,到口的话最终没有吐出口。 在皇上面前,他又算得了什么呢!徐家怕是看不上他…… 秦殊珉和秦殊凰年幼时也没少与杜清林一起玩耍,秦殊凰没出嫁的时候,表兄妹三人感情还极好,三年间,三人好似各自往各自的方向极速奔走,离地越来越远了。 杜清林从营中回京不久,细算的话,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见过秦殊珉。 乍然一见,顿觉陌生无比。 他悄悄后退了一步,与秦殊珉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才再次拱手,“微臣无心打扰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秦殊珉看着这么陌生的杜清林,眼底幽暗失落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秒,他扬起笑脸,上前揽住了杜清林的肩膀,“表哥刚刚在看徐家小姐吧!” 被揽住肩膀的杜清林顿时觉得很不自在,再听秦殊珉这么一说,他浑身一震,立刻跪下解释,“还请皇上明察,徐小姐洁身自好,与微臣并无任何私情,只是两家是世交,平日里走的近,我与徐小姐自然比一般人家的姑娘熟悉些。” 秦殊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上前,再次将杜清林扶了起来,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杜清林,“表哥真的甘心将徐小姐让给我吗?如此,表哥可是辜负了徐小姐的一番真心。如果真的这样,杜清林也不再是我心里认可的杜清林了。” 秦殊珉这番话说出口,杜清林猛然抬头看向他。 章节目录 第79章:要是我不愿意呢 杜清林怎么也没想到他掩藏的这么小心的感情会被察觉,而且是被皇上察觉!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敢承认和直面这场情感,那么他当真是枉为男人,也辜负了徐思元! 杜清林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他与秦殊珉对视,而后拱手,“皇上,微臣心仪徐姑娘,还请皇上成全!” 秦殊珉收起了眼底的郑重之色,调侃的道:“表哥,要是我不愿意呢?” 杜清林站到了秦殊珉身边,与秦殊珉一起看向对面的桂园,“那我就要与表弟以男人的方式争上一争了。” 秦殊珉听到杜清林这句话,爽朗的笑了起来。 幼时,秦殊凰秦殊珉在荣国公府与杜清林一起玩耍时,三人之间从不以身份相称,表哥表弟表妹叫的亲近,那个时候,也是三人最亲密的时候。 后来各种原因,再加上摄政王的干涉,三人的关系才越来越远。 这一刻,杜清林觉得他们又回到了幼时。 他也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 秦殊珉扫了身边的杜清林一眼,“表哥既心仪徐姑娘,你们两家门当户对,为何不告诉姨母,早些定下婚事。” 只要杜清林早些开口,荣国夫人绝对不会把徐思元当作未来皇后的人选。 话说开了,身边的人好似只是亲人,不再是皇上,他被过继到荣国公府,自小没有兄弟姐妹,有亲戚关系又常来玩耍的秦殊珉自然就成了他最要好的兄弟。 这个时候,杜清林也没什么好瞒着兄弟的。 杜家与徐家为世交,他每年总也要见上几回徐思元,但他对徐思元的感情并非从小就有的,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发展出来的。 之前虽然对徐思元有几分好感,但还未到私定终生的地步,想必徐思元对他也是如此。 后来他年纪渐大,为了收拢杜家势力,长年待在军中,连婚事都耽搁了,更别提这些儿女私情了。 直到最近半年,他才有机会经常回府陪陪母亲荣国夫人。 也是最近半年,他才想明白他对徐思元的感情。 可没等他向母亲坦白,母亲就与他说了她看中了徐思元,徐家也打算送徐思元去大选。 那个时候,他对徐思元的感情还没有浓烈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所以打了退堂鼓。 他觉得对于徐思元来说,许是进宫是她更好的选择。 正因如此,荣国夫人和徐夫人都不知道这对小儿女心中所想,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秦殊珉刚刚的话像是催化剂,推着杜清林进一步遵从自己的内心。 与他人分享了心中的所思所想,杜清林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秦殊珉,“表弟也到年纪了,对未来妻子可有什么想法?” 秦殊珉无奈笑起来,“表哥你自己的事才理明白,就立马来刁难我了。” 说完,秦殊珉语气变得认真,他看向对面桂园里那个粉白身影,“这不,为弟也是来看人的。” 杜清林一愣,笑起来,原来皇上从没想过选择徐思元,他眼里另有其人。 杜清林这些日子与母亲一起调查马夫人和杜溪杜月,为了别院发生的事,他也打听到不少薛家的事情。 国母关系到表弟终生,也关系到大武天下,他立即将他打听到的事,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都告诉了秦殊珉,让他自己去判断。 秦殊珉挑了挑眉,收下表哥这份好意。 秦殊凰在桂园陪着姨母和两位夫人喝茶时,不经意朝着前院书房那边看了一眼。 片刻后她道:“这几株早桂难得,二位夫人不如让两位小姐亲自去采几枝带回去插瓶?” 徐夫人和薛老夫人心照不宣,笑着颔首,“殿下如此大方,那我们今日可要多摘几枝。” 徐思元低着头有些抗拒,刚要说什么,就被徐夫人一个眼神阻止了。 徐思元与薛如真相携由丫鬟领着去了桂园里摘桂花。 秦殊珉和杜清林这边收到通知,告诉他们到时候了,两人也由这边水阁长廊往桂园去。 顾府,上午。 荣国夫人等人刚到长公主府两刻钟后,顾夫人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顾夫人眸子一转,立刻让丫鬟婆子收拾东西,他要立刻赶往长公主府。 顾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乘坐马车,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赶去。 桂园,秦殊凰与几位夫人相谈甚欢时,瑞禾匆匆进来低声在秦殊凰耳边道:“殿下,顾夫人来了。” 秦殊凰请荣国夫人暂时帮她照顾薛老夫人和徐夫人,她带着瑞禾进了旁边的厢房。 进了房间,瑞禾担忧道:“顾夫人的马车在府门前,说是来接三小姐回顾府的。” 她说几天过去了,为什么顾夫人还是没动静,原来是在等着这个时候。 秦殊凰表情丝毫没变,镇定如常,“瑞禾,你去告诉她,本宫正在待客,没空见她,三小姐也不在长公主府,让她去他处找寻。” “殿下,要是顾夫人闹起来怎么办?” “先看她会如何应对。” 瑞禾颔首快步离开。 秦殊凰坐在厢房里等着瑞禾消息。 片刻后,瑞禾就回来了,秋初,瑞禾走的一脑门的细汗。 到了秦殊凰身边立马把顾夫人的话告诉了秦殊凰。 “殿下,顾夫人不相信三小姐不在公主府,她威胁若是咱们今日不交出三小姐,她就要将三小姐在长公主府失踪的事闹大,让徐夫人薛老夫人国夫人都知道!她说闹到朝堂上也在所不惜。” 秦殊凰冷笑,原来顾夫人就这点能耐。 “不用管她了,如果她敢在长公主府门口闹起来,告诉玄苍安排人将她撵走。” 瑞禾蹙眉,“要是顾夫人故意在附近守着薛家和徐家的马车,堵薛老夫人和徐夫人的路可怎么办?” “那她可是低估薛老夫人和徐夫人了。” 长公主府大门前,顾夫人等来的不是回话的瑞禾,而是一队人高马大、穿着统一的亲卫。 二十多名亲卫将长公主府大门守的滴水不漏,且一个个冷面煞神般扫向顾夫人马车这边,吓的葛嬷嬷把半拉开的车帘迅速放了下去。 葛嬷嬷咽了唾沫润湿干涩的喉咙,尴尬道:“夫人,瑞禾姑娘没再出来,出来的是一队侍卫。怎……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80章:顾夫人卡壳了…… 顾夫人冷着脸捏着拳头。 好啊,你这个秦殊凰! “你带着两名婆子过去,就说你们要见三小姐,看看能不能闯进去。”顾夫人吩咐。 葛嬷嬷浑身瑟瑟的朝着马车外看了一眼,虽不想去,可敌不过主子,只能硬着头皮下了马车,点了两名婆子跟在她身边,三人一起朝着长公主府大门快步走去。 刚走到长公主大门前就被亲卫横剑拦下,“干什么的,这是长公主府,不许任何人进入。” 葛嬷嬷陪着笑道:“我是顾家的老仆,是来见三小姐的,请帮忙进去通传一声,我们夫人还在那边等着呢!” “顾三小姐不在长公主府,速速离开!” …… 不等葛嬷嬷带着两名婆子在长公主府大门前哭闹起来,她就被几名亲卫堵住嘴强行架着扔了出去。 葛嬷嬷揉着磕到了膝盖,灰溜溜回了顾夫人的马车。 “夫人,老奴没用,进不去长公主府……” 顾夫人扫了一眼狼狈的葛嬷嬷,气的牙痒痒的。 这些亲卫只听秦殊凰的话,就算她亲自带人硬闯,结果也不会比葛嬷嬷好到哪里。 至于亲卫们说三小姐不在长公主府她是不信的。 前两天,她派来守在长公主府附近的人还汇报说顾雨龄在长公主府中,难道活生生的人还能被秦殊凰变没了? 况且,顾雨龄离了长公主府能去哪里?她根本没地方可去。 她那死鬼娘都去世十多年了,当年也是被买进的顾家,就是无根的浮萍,顾雨龄离开顾家就无亲无故,一个大姑娘能飞了去? 顾夫人气地磨了磨后槽牙,“那我们就等!” 她不信徐夫人和薛老夫人今日不走,只要她能在门口拦住两位夫人,将今日这事当场告诉两位夫人,传遍京城,就能将这事捅到礼部,那个时候,即便秦殊凰是长公主,也不得不将顾雨龄完完整整送到她面前! 而且还能破坏了秦殊珉的名声,让她只能乖乖做顾府的儿媳,再没有抬头的机会! 于是,顾家马车暂时驶离长公主府门口,在暗处找了个地方先蛰伏起来。 长公主府,今日的宴会宾至如归。 傍晚,长公主府大门大开,送贵宾离开。 秦殊凰走到大门前,送荣国夫人、薛老夫人、徐夫人。 门口照壁处,薛老夫人和徐夫人同时道:“多谢殿下今日的款待,殿下今日受累了,还请留步。” 薛老夫人和徐夫人被身边的婆子丫鬟搀扶着跨出长公主府大门,正要朝着各家的马车走去时,顾夫人突然带着人闯了出来。 薛老夫人、徐夫人一怔,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顾夫人快步走到秦殊凰面前,满脸央求道:“殿下,您若是对我不满,大可直说,若是能改的,我一定会改。雨龄她还是一个孩子,您扣着她做什么,她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您如果需要,我留在长公主府给您做牛做马,您让她回家吧!” 顾夫人一番话将她慈母的形象营造的无懈可击。 如果在场的人今天不是和秦殊凰相处了一天,又亲眼见了秦殊凰不顾身份下水救人,他们怕是真的会以为秦殊凰是这种嚣张跋扈苛待婆婆小姑子的人。 以前就隐隐听说这顾家主母是面甜心苦之人,今天亲眼见到她颠倒黑白,薛如真和徐思元都瞠目结舌。 徐思元从小受宠,性格纯真,她那日被秦殊凰所救,又与秦殊凰聊过天,知道秦殊凰真正的性格,当即站出来维护秦殊凰。 “顾夫人,你说殿下扣押了顾三小姐,你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就是含血喷人,殿下是大武长公主,你诬蔑皇族,更是罪加一等!”徐思元怒道。 徐思元哪里是顾夫人这个老油条的对手。 顾夫人朝着身边葛嬷嬷使了个眼色,葛嬷嬷立即命人将桃花押了过来跪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三女儿的贴身丫鬟,便是她亲眼所见三女儿被殿下的人绑走!” 桃花哭的满脸泪痕,她不敢看秦殊凰,只一个劲地点头,语无伦次的道:“是殿下的人带走三小姐……是殿下的人……” 徐思元知道这名丫鬟可能是顾夫人故意安排的,但她确实是所谓的证人,一时间,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最后她只能抱着母亲徐夫人的胳膊,低声替秦殊凰辩解,“娘,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再说殿下就算是要绑,为什么不绑顾夫人的亲女儿,反而绑一个庶女,这不是奇怪的很吗!” 徐夫人当然知道女儿说的有道理。 而且今天的这件事发生的这么巧合,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她和薛老夫人怕是也被这位顾夫人利用了。 徐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臂,“顾夫人,不管如何,我们今日都未在殿下府中看到过顾三小姐,夫人是不是被下人蒙骗了,若是这般,还是找顾三小姐重要,万不能耽搁了。” “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吗?殿下,雨龄不小心拿了您的东西,是她不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东西也已原数奉还,您要是还不满意,那一会儿我再让人把我最好的首饰给您,就当是赔罪。孩子还小,您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顾夫人不要脸的将她侵占秦殊凰嫁妆的事安排到了顾雨龄头上,话里,她自己倒是成了洁白如初的白莲花。 顾夫人说瞎话的工夫倒是比前世更进一步了。 秦殊凰看着把自己摆放到受害者位置的顾夫人,道:“夫人,三妹何时何地拿了本宫什么,你又是何时何地将东西还给本宫的?本宫什么时候接受了这样东西,什么时候对三妹不满的?” 这么具体的地点时间经过,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顾夫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能编排的这么细致无错漏。 被秦殊凰这么一问,当即顾夫人就有点卡壳了…… 章节目录 第81章:姜还是老的辣 见围着的众人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顾夫人立马狡辩加转移话题,“殿下,您这不是强人所难?这事都是半年多前发生的了,我年纪大了,怎么可能记得这么清楚。您身份尊贵,命是命,可别人的命也是命,就当我求您,将雨龄还给我吧!” 顾夫人说完,又快步走到荣国夫人面前,“国夫人,今日您在这,可要帮帮我们雨龄。她还小,日后还要嫁人呢!若是折在我手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这嫡母苛待庶女。” 刚要接近荣国夫人,就被杜清林拦住,顾夫人只能讪讪后退了一步。 荣国夫人眼角余光扫了秦殊凰一眼,用眼神询问要不要她帮忙。 秦殊凰微微摇头。 荣国夫人便沉默严肃地站在原地,顾夫人说的话对她来说仿若空气。 顾夫人早料到荣国夫人不会站在她这边,她的希望是薛老夫人和徐夫人。 两位夫人德高望重又心善,遇到这样的事,定会站在弱者一方。 那日在荣国公府别院的事,顾雨清一早就被荣国夫人派人撵了出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上落水的事乃是杜家的家丑,杜家徐家薛家都有意隐瞒,所以在京中并未传开,顾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今日荣国夫人和徐薛两家来长公主府,顾夫人还以为荣国夫人是想给秦殊凰拓展人脉。 只要徐薛两家不站在秦殊凰这边,那么事情就会朝着她料想的方向走。 顾夫人又满脸哀凄的看向徐薛两位夫人,“徐夫人、薛老夫人,你们一向仁慈,你们给评评理。我也是没有法子了,总不能由着雨龄受罪,不管不问吧,她也是我的孩子啊!” 薛如真一直冷眼看着顾夫人表演,她年少当家,见过的各种泼皮婆子无数,像是顾夫人这般面甜心苦的也见过,只是没想到顾夫人好歹也是贵夫人,做事这般不择手段,白话黑话张口就来。 她脑子回想起昨日才得到的消息。 宫中近日遴选了女官,昨天正好进行到最后一轮,此次遴选一共百人参加,最后宫里的尚宫们只选中了十人,昨天傍晚名单才出来。 想要重振薛家,让薛家重新在京中站稳脚跟,绝对不能远离权力中心。 家中弟弟还有两年才能参加乡试,要想在这两年里给薛家打好底子,她只有两条路可以选,要么入宫做皇上的妃嫔,要么参加女官遴选。 原本她选择女官这条路,所以对近期的女官遴选极为关注,谁想祖母更倾向于荣国夫人抛来的橄榄枝。 虽放弃了女官的路,但时不时传来的消息,她仍然极为关注。 昨天最后遴选的名单出来,她记得十位被选出的女官里有一位就好似叫顾雨龄! 薛如真朝祖母身边靠了靠,低声将这事告诉了祖母。 薛老夫人听孙女这么说,立即神色一凝,她沉声确认,“可确定?” 薛如真肯定点头。 薛老夫人知道自己孙女做事稳重,尤其是这样的事,更是不可能撒谎。 祖孙俩配合默契,薛如真将消息告诉薛老夫人后,自己并不出头,而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顾夫人见两位夫人一时沉默没有说话,有些着急,她再接再厉,“只要两位夫人肯说句公道话,我现在为了女儿闯进长公主府被罚我也甘愿!” 就在顾夫人以为自己志在必得的时候,薛老夫人上前一步。 她手中的龙头拐杖往地上一杵,顿时霸气气场就扩散开来。 顾夫人在心中偷笑。 随后就听薛老夫人道:“老身在京中待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过顾夫人这等歪曲事实之人!” 顾夫人原本偷笑的脸在薛老夫人这句话说出来后顿时僵硬。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薛老夫人,一时气的竟然说不出话来。 薛老夫人根本就不给她插嘴的机会,“顾府三小姐早就参加了宫中女官遴选,若不是老身知道被选中的女官当中有顾三小姐的名字,今日岂不是要被你当枪使!” 薛老夫人说这话时,徐夫人和荣国夫人都觉得惊讶。 两人之前还以为秦殊凰当真扣下了顾三小姐,原因许不是顾夫人说的这样,但顾夫人敢大着胆子到公主府闹,事情定然是事实。 可没想到顾三小姐真的不在长公主府,并且还去宫中参加了女官遴选! 薛老夫人既然说这话,就定然确信这件事,怕是顾夫人被这位顾府的庶小姐给耍了! 顾夫人呆住了。 女官遴选? 顾夫人从没有想过顾雨龄会参加宫中的女官选拔,顾雨龄整日里在她身边伺候,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个想法! 顾夫人不敢置信,下意识否认,“不可能!薛老夫人你怎可妄言!雨龄是我一手带大,她若是想去参加女官遴选,我怎会不知?” “妄言?!顾夫人请自重,你若不信,去礼部要份名单查看即可!不要含血喷人!只怕你不是真心待你这三女儿,否则她怎会宁愿去宫中当女官,也不愿在家中孝顺你这嫡母!” 姜还是老的辣,薛老夫人几句话就将顾夫人的面具撕扯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82章:两对有情人 顾夫人不傻,到这个时候,她思绪反而转的更快。 她悄悄朝着秦殊凰看了一眼,见秦殊凰眼里丝毫慌乱的神情也无,心情更是不断往下坠。 薛老夫人的话只怕是真的了! 顾雨龄去参加了女官遴选,而且还被选中了! 一旦顾雨龄真的成为女官,那她的终生大事就不再受她和丈夫控制…… 这些事就算不是秦殊凰安排的,也是秦殊凰促成的! 此刻,顾夫人恨毒了秦殊凰,但没有证据她不跟不能说什么,况且这件事她还没有亲自确认,万一还有转换的余地呢? 若是顾雨龄那丫头再落回到她手中,她插翅难逃! 顾夫人即刻收起她的情绪,深吸了口气,僵硬着脸对薛老夫人道:“多谢薛老夫人的提醒,我这就去礼部查验,也是我这慈母之心作祟,为了找女儿太着急了,请殿下和各位夫人原谅。” 薛老夫人和徐夫人根本看不上眼前一同做戏的顾夫人,但顾夫人现在毕竟还是秦殊凰的婆母,所以两人并未为难。 薛老夫人冷硬道:“那顾夫人快去,恕不远送。” 顾夫人被仆妇扶着上了马车,她现在着急确认顾雨龄的情况,没心思再“整治”秦殊凰,马车车帘落下前,顾夫人朝着站在长公主府大门前的秦殊凰看了一眼,那眼睛里的憎恶几乎要逼出眼眶。 车帘落下,顾府马车很快驶离长公主府,消失在微起的夜色中。 谁也没想到离开前会发生这样一出,原本气氛恰好的宴会现在弄的有些尴尬。 荣国夫人看向秦殊凰,见秦殊凰笑着看她,荣国夫人欲言又止,见旁边还有薛老夫人徐夫人只能暂时将憋在胸腔里的话压住,她拉着秦殊凰的手,道:“凰儿,改日来看看姨母,我们娘俩好好叙叙。” 秦殊凰点头应下。 荣国夫人在杜清林的护卫下乘坐马车离开,两位夫人也带着自家晚辈离开长公主府。 客人走后,秦殊凰脸上的笑容隐去,脸上是一片冷然。 等跨入府门,见到站在府内的皇弟时,秦殊凰一怔,面庞上的柔色才重新汇聚。 府内,秦殊珉将顾夫人闹事的经过听了个全程。 原本秦殊珉就不喜顾家,现在对故意刁难诬蔑阿姐的顾夫人就更加厌恶了。 如果现在还不到时候,他怕是现在就会忍不住动手。 秦殊凰发现弟弟脸上阴鸷的表情,快步走过去,抱住弟弟的手臂,笑着道:“皇弟,今天帮我写一封和离诏书如何?” 听到阿姐的话,秦殊珉脸上的阴鸷瞬间消散了,他握住秦殊凰的手,“阿姐想好了?” 秦殊凰郑重点头。 她怎么可能没想好,在她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想好了,之所以拖延到现在,只是在一点点折磨顾家,拿回她的东西!让他们也尝尝她前世的痛苦! 徐家的马车内,徐夫人生气的看了女儿一眼,“思元,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吗?穿成这样?你是要气死我和你爹!” 徐思元往母亲身边凑了凑,抱着母亲的手臂,摇了摇,抬头看向母亲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娘!我有想嫁的人了!” 徐夫人满脸惊讶,她知道今日长公主殿下安排薛如真、自己女儿和皇上在桂林里见了一面,难道自家女儿看中了皇上? 虽然徐夫人希望自家女儿进宫,但女儿能喜欢上皇上,两人两情相悦当然是最好。 她道:“你这臭丫头,和你娘还卖关子,快说!” 徐思元红了脸,声音低如蚊吟,“是……是杜家大哥。” 徐夫人由期待变为惊诧,“什么?!杜世子?” 徐思元眨眨眼,被亲娘的语气吓道:“娘,我和杜清林是两情相悦的!” 看女儿神情不像作假,徐夫人差点被女儿气死。 杜家与徐家是世交,她每年都要带着女儿去杜家玩上几次,若是女儿看中了杜清林,怎的之前不说? 徐家也不是那等喜欢攀附的人家,如果女儿有中意的对象,她何故安排女儿大选。 “你……你这妮子,为何不早说!” “今天我才与杜世子确认了心意……”两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她之前对杜清林是有好感,但杜清林又没有与她坦白过,她难道要赖着他嘛! 想到今日在桂林两人见面,徐思元脸色越发的红透。 徐夫人被吓的差点惊跳起来,“你今天在桂园里见到的是杜世子?” 徐思元点点头,“娘,你放心,杜大哥很守规矩,况且周围还有长公主殿下的人,女儿也有分寸。” 徐夫人想了会儿,长叹口气,也罢,看来女儿与杜世子的事长公主殿下和皇上都已知道,关乎女儿终身,还是自家从小娇养的女儿感想更为重要。 教训了女儿两句,徐夫人很快又为女儿高兴起来。 杜世子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难得是女儿的心仪之人,荣国夫人又宽厚重诺,女儿嫁到杜家反而比嫁入宫中更好。 改日,她需要和荣国夫人透个气了。 薛家的马车里也不平静。 薛老夫人眉头紧蹙,问孙女,“今日在桂园中如何?” 薛如真没想到祖母问的这么直接,她羞涩地微微低头,从袖袋中掏出一个荷包,又从荷包里小心取出一块玉珏来。 这块玉通体莹润,下缀着明黄的璎珞,玉佩整体是上古的龙形,只看玉佩就知道只是一半。 这是大武帝王用来下聘的龙凤佩! 秦殊珉那里是一块凤佩,给薛如真的是一块龙佩。 薛老夫人看到这块玉佩怔然,她看向孙女,郑重又认真,“如真,可想好了!真的要走这条路?我们薛家想要崛起,不需要女儿家用婚姻大事来铺路!” 薛如真反而笑起来,她一手抓住祖母已经皱纹满布的手,一手紧紧捏着手中的龙佩。 “想好了,祖母,我想选他。并不只是为了薛家,我想与他一起往前走,看看我们能走到哪一步。” 薛如真今天在桂园里见到秦殊珉的时候,才知道她与年轻的皇上并非第一次见面。 上一次,她去庙中进香,路遇不平事插手了,却反而被歹徒盯上,是秦殊珉突然出现替她解的围。 上上一次,她还年幼,在自家庄子上小住,母亲带着她去果园摘桃子时,救了一个受伤的小哥哥。 小哥哥粉雕玉琢,好看的很,她让大夫给他看了伤势,还笑着和母亲说,长大了要嫁给这个好看的小哥哥,第二天她想看看小哥哥的伤势,小哥哥却不见了,为此她伤心难过了许久。 今天她在秦殊珉的腰间看到了龙佩,她记得年幼时救的那个小哥哥腰间也佩戴了这样一枚玉佩。 章节目录 第83章:狠心的顾隆 听孙女的语气并不像勉强,薛老夫人稍稍松了口气。 她让孙女将玉佩收好,抓着孙女的手轻轻抚摸着,没一会儿,又长长叹息一声。 薛如真看着身边愈发苍老的祖母微微皱起眉头询问,“祖母,您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薛老夫人揽着孙女,犹豫了会儿,想着孙女既然已经决定,不出意外定会嫁入皇家,这些事还是早与孙女说清楚的好,“长公主殿下如何不好说……日后,你只怕初入皇家日子不大好过……” 秦殊凰身份尊贵,却被顾家挟持,今日这样的日子,顾夫人居然敢上门攀咬,可见秦殊凰顾家的事还没理清,更别提帮扶皇上了。 皇上本就被摄政王压制,弱冠之龄还未掌权,谁都看出来摄政王并不想还政,皇上同母的兄弟姐妹只长公主一人,若这个时候长公主还陷在顾家,不撑起来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那自家孙女入宫如何能有好日子过? 怕是会陷入可怖宫斗,一不小心成为牺牲品。 老夫人见多识广如何能不担心。 薛如真聪明伶俐,又极为了解祖母,祖母的话刚说了一半,她就已经知道了祖母的担忧。 她不但没有蹙眉头,反而大方笑起来,“祖母,您当女官遴选的名单是谁给我的?” 她虽有当女官的想法,但薛家已远离朝堂五六年,随着时间推移,老关系已经慢慢都淡了,祖母即便是能豁出去老脸给自己谋一个进宫做女官的机会,可刚出的女官名单她却没法子这么快弄到。 要知道她之前托人打听宫中女官遴选的消息前前后后就花了半个月。 既不是她让人打探的消息,哪会是能在特定的时候这么快将消息送到她手里? 通过今日的事,薛如真很快就确定是长公主秦殊凰。 在今日的事还未发生的时候,殿下已经料到顾夫人会来找茬,这才提前布局。 同时,也算是对她的考验。 这样有谋有智的长公主殿下真的不能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吗? 薛老夫人听着孙女解释,很快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 她拍了拍孙女的手,“既如此,若你当真入宫,皇上如何待长公主殿下,你就如何待长公主殿下,可记住了?” 薛如真在薛老夫人面前才有了她这个年纪小女儿的娇态,她抱着薛老夫人的手臂撒娇,“在祖母眼里我就这么不懂事嘛!即便婚事不成,长公主殿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人可不能负恩。” 今日的一趟长公主府之行,可是解了薛老夫人心头一个大的疙瘩,想到傍晚离开之时遇到的顾夫人,她愤愤,“顾家有今日是他们咎由自取!” 荣国公府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杜清林跳上了马车。 母亲出门,杜清林从来都是骑马跟在马车边守卫,鲜少有与母亲同乘的时候。 他一进马车,荣国夫人就知道这个儿子有话与她说。 得知儿子与徐思元情投意合,荣国夫人气的将儿子“锤”了一通。 杜清林坐在母亲身边任由母亲发泄。 母亲身体一直不好,拳头哪里有什么力气,他皮糙肉厚,不疼不痒。 荣国夫人锤了几拳,发现儿子压根不动,气的喘了口气,没好气的问:“皇上知道吗?” 杜清林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儿子在感情上糊涂,还是表弟提醒儿子的。” 荣国夫人仔细看向儿子脸庞,见儿子羞赧,又听到儿子对秦殊珉称呼的变化,她心中又有了惊喜。 以前儿子与殊凰姐弟越走越远,他还担心,如今,三人关系又恢复如前,她也可以松口气了。 “既如此,从心最重要!臭小子,你是我儿子,有好的难道我会先给别人?” 说这话的时候,荣国夫人心底有抹黯然,尽管与儿子关系很好,可杜清林毕竟只是她的养子,杜清林自己给自己心里横了条砍,母子虽亲密,却总差亲生母子那份毫无顾忌。 杜清林见母亲点头,喜意溢出言表。 荣国夫人叮嘱,“思元是好孩子,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日后你要好好对她,不可辜负。” “母亲放心,儿子什么性子您还不了解嘛!” “臭小子!” 不知为何,今日马车里的仅仅几句对话,荣国夫人觉得自己与儿子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顾夫人慌慌张张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礼部的衙门,可这个时候礼部早下衙了,哪里还有人。 顾夫人拧着帕子,“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打听到消息?” 葛嬷嬷忙道:“这么晚了,夫人不如先回府,将消息告诉大少爷或者老爷,让他们明日去打听。男人出面总比女人出面的好。” “不行!自家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当了女官,让外人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怀疑我这个当嫡母的真苛待了庶女。” 葛嬷嬷瞅了眼顾夫人,低头低声道:“夫人,老奴知道一个打探消息的地方,只是要立刻知道的话,怕是要花些银子……” 顾夫人横了葛嬷嬷一眼,“多少银子?” “一条消息最少要一百两……” 顾夫人刚把自己的体己都用来填补秦殊凰亏空的嫁妆,余下的所剩无几,一百两顿时让她肉疼,可想想压根没别的法子,只能咬牙答应下来,取了银子,让她去买消息。 顾夫人回府没多久,葛嬷嬷也从侧门回来了。 她带回了今年女官遴选的名单,里面确实有顾雨龄的名字! 顾夫人正捏着这张名单失神,顾隆脚步匆匆突然闯了进来。 顾隆一进来就质问顾夫人,“雨龄呢?可带回来了?” 顾夫人顿时语塞,更是不敢看向丈夫。 在顾隆的逼问下,顾夫人无法,将顾雨龄当上女官的事说了。 顾隆气的一把将桌上的茶盏全部砸在地上。 他已经答应了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摄政王,柳将军已经帮他牵好线了,如果他不将女儿送去,岂不是得罪了柳将军又得罪了摄政王? 得罪了大武权势最大的人,顾家怕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顾夫人见丈夫发怒,小心走到丈夫身边安抚,“夫君,雨龄已是女官,上了宫中名册,婚事已经不由我们,那位如果喜欢雨龄这样的,不如我们花重金买一个,让她认了我们当父母便是。” “胡闹!”顾隆一把将顾夫人推开。 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何故他要谋划着送女儿,而且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送给摄政王,不是在侮辱他。 顾隆沉着脸坐到一旁,顾夫人不敢再说什么。 片刻后,顾隆突然站起身,道:“实在不行,就送雨菲去摄政王府。” 章节目录 第84章:等着看长公主的笑话 撂下这句话,顾隆转身大步离开。 顾夫人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丈夫说了什么,反应过来后,脸色煞白,连忙追上去,拽住丈夫的衣袖,“不行,雨菲是嫡女,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能去做小!你不是留着她当皇家儿媳吗?” 顾隆冷哼,“她也是顾家的女儿,顾家将她金尊玉贵养大,需要她的时候,她就需要为顾家付出!再说,我如何苛待她了,伺候那位,是她的福分,那位也是皇族,如何不是皇家儿媳了?” 说完,顾隆再不理顾夫人,离开正院,消失在夜色里。 顾夫人瘫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到现在,他才明白,丈夫眼里只有他自己的前程,顾家的前程,为了这些,什么都可以牺牲。 小儿子他都不怎么在乎,更不用说女儿了。 雨菲和顾雨龄在他眼里其实都是一样的。 顾夫人猛然攥紧拳头,都怪秦殊凰,要不是秦殊凰闹的这些事,他们顾家顺顺遂遂,夫君哪里会特意去接触摄政王! 不得不说,顾夫人脑回路当真清奇。 顾府顾鸿朝的院子。 此时,顾鸿朝正陪着白聆歌,为了逗白聆歌开心,他今日特地出去给白聆歌买了首饰头面和最新出来的布料。 顾鸿朝从后面揽着白聆歌,与白聆歌一起试今日刚买回来的首饰。 他将一支金簪插入白聆歌的发髻里,“这支簪子也只有聆歌才最配。” 白聆歌揽镜照了照,微微噘了噘嘴,“只要是鸿朝买的,我都喜欢,只是这支簪子太华贵了,我戴着怕是会犯忌讳,让长公主殿下不高兴。” 顾鸿朝听了白聆歌的话心疼不已,他用力抱紧白聆歌,温柔的安慰,“不会的聆歌!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这次我绝不会向秦殊凰低头,只要你有了名分,就不用顾忌长公主了。” 白聆歌转过身用水润的眸子看着顾鸿朝,“真的吗?” 顾鸿朝摸着白聆歌柔嫩的脸颊,“当然是真的,过几日我就办酒席,纳你过门!” 原本顾鸿朝要纳白聆歌,顾隆夫妻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顾隆现在力气全部都用在了柳将军那,一心想跻身到摄政王身边,根本没空管儿子的这些破事。 顾夫人被秦殊凰使计掏空老本,加上顾雨龄入宫成为女官,愈发记恨上秦殊凰,觉得儿子纳了白聆歌气一气的秦殊凰也无不可。 到时候秦殊凰知道她拿乔没用,为了留住她儿子的心,她只能再次灰溜溜回顾府,像之前一样伏低做小。 于是本来纳妾这样的小事在顾府很快就变成了娶侧夫人。 整个顾府一下子张灯结彩,顾鸿朝还专门给白聆歌新修了院子,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布置都比秦殊凰原本住的院子好上几倍。 顾夫人甚至纵容顾府下人满京城宣扬顾鸿朝纳侧夫人的事,不但如此,她还给相熟的人家发了喜酒的请帖。 一时间,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秦殊凰的笑话。 驸马居然要光明正大的纳侧夫人,堂堂长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搁,侧夫人可不是小妾通房,是能上宗祠家谱的,生下的孩子也是半个嫡出,地位比庶子庶女高的多。 而且正妻若是不幸故去,侧夫人还能被扶正,成为真正的嫡妻! 顾鸿朝这么做,与将秦殊凰的脸扔在地上踩没什么区别。 很快,卢舟就发现长公主府附近来打探的人变多了,怕是公侯伯府各家派来打探消息的小厮婆子。 卢舟哼了一声,吩咐亲卫们更仔细地守着长公主府的门户,府内更是加强了巡逻。 秦殊凰正在小书房看医书,她视线落在医书上时,眼角余光却留意着窗外。 窗外,玄苍已经第五次路过了。 秦殊凰嘴角微扬,正要将玄苍请进来说话时,瑞禾脚步匆匆地进来。 她手中捧着一封信到秦殊凰身边,担心的道:“殿下,驸马派人送了封信来。” 秦殊凰刚刚还轻松的面庞瞬间紧绷,她视线扫向瑞禾手中的信封,淡淡道:“拿来。” 瑞禾将信双手奉上,随后退到一旁。 秦殊凰拆开信封,从信封中抽出一张纸来,打开纸张,上面确实是顾鸿朝的笔迹。 她一目十行看完信纸上的内容,本就沉冷的脸色愈发的冷峻。 顾鸿朝信封上的内容不多,可笑的是居然通篇都是威胁。 信上说了,他要纳白聆歌,提前通知她知晓,到时希望秦殊凰能到场,若是秦殊凰不能到的话,那小妾的名分就会变成侧夫人!白聆歌会与秦殊凰分庭抗礼! 秦殊凰就算不能抽出时间,修书一封送去顾府恭贺他新喜也可,毕竟他尊她一声长公主,这点脸面还是会给的。 秦殊凰冷笑,都这个时候了,顾鸿朝对他自己还是这么自信! 秦殊凰三两下将信纸撕成碎片扔进了旁边的火盆中。 这样的信,她多看一遍就是在侮辱她的眼睛。 瑞禾担心的看向秦殊凰,可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宽慰殿下。 秦殊凰吩咐,“将送信来的人撵出府,日后不要让他踏入长公主府一步。” “是!” 瑞禾匆匆离开。 方才小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守在外面的玄苍都看在眼里。 瑞禾出来恰好遇到玄苍,忍不住忧心的道:“玄苍统领,你可有法子让殿下开心一些。” 玄苍一愣,问道:“是顾府的信?” 瑞禾叹气,“是驸马的,殿下看了心情更不好了。” 顾鸿朝! “你先去办殿下吩咐的事,我来想想有什么法子。” 瑞禾离开去前院的路上才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奇怪,怎么自己不知不觉就开始求助玄苍统领了? 好似在她的下意识里玄苍统领就能有办法让殿下高兴起来一样。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这个时候只要谁能让殿下高兴谁就是功臣。 驸马都不要脸的要纳侧夫人,她们殿下堂堂长公主,被自己的侍卫统领逗乐又有什么。 瑞禾离开后,玄苍终于敲响了秦殊凰小书房的门。 章节目录 第85章:他用心不良,她正好喜欢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秦殊凰的声音,“进来。” 玄苍攥了攥有些紧张的手心,跨步进了小书房。 秦殊凰装作从医书里抽出神,看向玄苍,“玄苍,可是有什么事?” 玄苍微微抬头看了秦殊凰一眼,经过了刚刚那件事,公主殿下的眉头总是情不自禁地紧锁,眼底的阴霾好似变多了。 玄苍低咳了一声,道:“殿下,秋高气爽,殿下可要去郊外庄子上看看,散散心。” 秦殊凰之前被顾夫人霸占的皇庄都拿回来了,不但有皇庄还有一个温泉庄子。 宋元师傅说过,泡温泉能有效抑制残王哥哥身上的蛊毒。 秦殊凰从书桌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院子里初秋的风景。 风景再美也不过只是一个院落,远没有大武的壮丽河山美丽。 她前世一直被困顾家后院,刚刚醒来也一直在忙乱之中,如今是该出去看看了。 看看外面的世界,也看看大武的子民。 见秦殊凰没有说话,玄苍剑眉微皱,准备再废些口舌说服秦殊凰,他刚要开口,就听到秦殊凰的声音回,“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玄苍,你去准备,一会儿我们就出府。” 玄苍没想到秦殊凰这么快就答应了,而且还这么干脆。 愣了一下,才应声。 等玄苍离开小书房去准备的时候,回头看向秦殊凰,见秦殊凰脸庞些微散去的阴霾,他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他的公主殿下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瑞禾回来后就见其他三名大侍女忙乱起来,她满脸奇怪,“怎么了?总不会我出去一会儿就发生了什么事吧?” 瑞禾的小心肝“噗通噗通”的,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诗雨笑着道:“殿下一会儿就要去庄子上散散心,让我们收拾东西呢!这次不去别的庄子,去温泉庄子,殿下的温泉庄子我还没去过呢!” 她们陪着秦殊凰嫁到顾家,秦殊凰就一心投入到顾家,成为了真正的顾家儿媳,平日里没事,是绝对不会离开顾家的,皇庄也交给顾家人打理,三年来,几乎没去庄子上住过。 秦殊凰不怎么出去,几位大侍女自然也没了这个机会。 如今秦殊凰说要去庄子上住几天,对于几名大侍女也像是出去游玩一般,难得的放松,岂有不高兴的。 诗兰却跑来跑去,忧心忡忡的。 瑞禾拉住她,“高兴傻了?跑什么?一会儿东西收的不仔细,丢了什么,殿下不罚你,我也要罚你。” 诗兰无奈解释,“我的好姐姐,到现在我才发现殿下没有新的骑装,这该怎么办?” 到了庄子上,殿下说不定要骑马,这几年一直待在顾家,偶尔殿下添置新衣也都是素雅端庄的衣裳,骑装这几年一套都没做,现在能找到的,还是在宫里用过的,现在穿也不合适了。 诗兰这么一说,瑞禾也想起来殿下确实没能上身的骑装。 她按住诗兰,“算了,一会儿我和殿下说去,诗雨,你去库房挑选一匹合适的料子,我们几个花点时间,这段日子给殿下做一身出来,绣房那边也吩咐一声,秋季的衣裳多给殿下添置两套骑装。” 诗雨听了,带着个小丫鬟快步去了。 瑞禾把收拾行李的活计交给诗兰,她快步去寻主子。 刚到元湘园的正房,才进去就看到秦殊凰穿着一身红白配色的骑装,布料昂贵,做工精细,旁边桌上还放着一柄与骑装匹配的红色鞭子。 这身骑装瞬间就将殿下明艳华贵的气质更加凸显出来。 看这骑装大小,殿下穿正好合适,增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完美贴合殿下的身形。 这身骑装是从哪里来的,她怎么从没见过,诗雨那丫头刚刚还与她说殿下没有新的骑装呢。 秦殊凰见到瑞禾,招手让她过来,“瑞禾帮本宫看看这身骑装如何?” 瑞禾快步过去。 不得不说,殿下以往的那些骑装里没有一套是像这套一样适合殿下的。 她由衷赞道:“殿下穿的真好看!” 秦殊凰照着镜子,满意地点头,“辛苦你们了,这套骑装绣花繁复,你们定然熬了不少夜才做好的,每个人都有赏!让绣房给你们几个秋季的新衣也添置一套骑装。” 瑞禾被殿下的话说懵住了。 她行礼请罪,尴尬道:“殿下误会了,这套骑装并非我们所做,奴婢们虽也想给殿下做套骑装,可这还没着手呢,方才诗雨才去选布料。” 啊?不是瑞禾几个做的? 秦殊凰看向旁边的瑞苗,方才这套新骑装是瑞苗拿进来的。 瑞苗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乌龙,她连忙跪下请罪,“回殿下,奴婢方才回来,衣裳是玄苍统领交给奴婢的,让奴婢俸给殿下的,奴婢问了玄苍统领衣裳是谁送来的,玄苍统领当时朝着瑞禾的背影看了一眼,奴婢便认为是瑞禾让玄苍统领帮忙转交的。奴婢未能查清前因后果,请殿下责罚!” 瑞苗心中忐忑,她本就是最近到殿下身边伺候的,基础不如瑞禾几个,现在还办出这等错事,就算殿下重罚她,她也认,只求殿下不要将她赶走…… 秦殊凰却没有像瑞苗想的那样生气,神情反而越加放松,她低头看了眼无比合身的骑装,没想到残王哥哥的眼光这么好。 也不知道这套骑装他准备了多久了,竟然到现在才送出来,而且还用计耍了瑞苗。 虽然用心不良,但是她一点也不介意。 瑞禾想给瑞苗求情,但还是忍住了,这件事确实是瑞苗做的不够仔细。 瑞苗跪着低着头愧疚的不敢看秦殊凰。 哪里知道没一会儿,眼前居然伸出了一只白嫩纤细的手,是殿下的手。 秦殊凰将瑞苗扶起来,“好了,无心之失而已,下次注意就行,这身衣裳本宫很喜欢,今日就穿这一身吧。” 虽然衣裳是玄苍护卫送来的,但确实适合殿下,只要殿下喜欢,穿玄苍护卫送的衣裳应该也没事吧? 瑞禾瑞苗想到驸马的事,又瞬间平衡了,觉得殿下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好看的衣裳谁不喜欢!玄苍是殿下的下属,孝敬殿下一套衣裳算什么。 饶是如此,瑞禾瑞苗从正房退出去的时候,瑞禾还是提醒了瑞苗,以后千万不能干这种事了,即便是被玄苍统领不小心利用也不行! 藏在暗处的玄苍听到了瑞禾瑞苗的话。 他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认为秦殊凰应该不会穿自己送出去的那套骑装了。 等到出发去温泉庄子的时候,玄苍看到从元湘园中走出来的秦殊凰时,黯然的眼神突然被红白的颜色点亮…… 章节目录 第86章:玄苍:属下愿意! 秦殊凰身上穿着的正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式骑装。 与他想象的一样,她穿着非常合适,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好看! 玄苍盯着秦殊凰的视线一时间移不开。 还是身后的谢程谢卓用力咳嗽了一声,他才缓过神。 谢程上前一步,低声在主子耳边道:“王爷,殿下都过去了,咱们再不跟上去,难道要殿下等咱们?” 玄苍回头瞪了谢程一眼,随后快步跟在了队伍后。 这次秦殊凰外出散心,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所以轻车简从走的长公主府后门。 随身伺候的只带了四名大侍女和一队亲卫,卢舟等人都留在长公主府。 侍女和亲卫们都换了普通的家常衣裳,看起来与富户家里的小厮丫鬟没什么区别,马车用的也是普通的黑漆马车。 秦殊凰和四名大侍女上了马车后,一行悄然离开长公主府。 出城后,天清气朗,官道上行驶的车马不多,见几名侍女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外看,秦殊凰让她们自己出去骑马溜一会儿透透气。 秦殊凰年幼时学过骑马,还是先皇亲自教的,可她不小心从马匹上摔下来过,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但却对骑马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再不肯骑。 四名大侍女幼年都是被宫里的女官教导过的,因为当时宫中每年都有秋猎,所以近身伺候的侍女们也必须学会骑马,四名大侍女骑马都没什么问题,甚至瑞禾的骑术还很好。 瑞禾道:“殿下,让瑞苗她们几个去,奴婢留下来陪您。” 瑞苗诗兰诗雨也立马跟着道:“我们也不去,骑马有什么好的,没一会儿就磨地腿疼。” 秦殊凰知道几个侍女的好意,她笑道:“本宫正想一个人静一静呢,都去,你们几个赛一场,谁赢了,今晚到本宫这里来领赏!” 四名大侍女都被秦殊凰赶下了马车。 瑞禾无法,只好让亲卫们牵来马匹,分给姐妹们。 宫中规矩严苛,顾府饱受苛待,四名大侍女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凉爽自由,骑马走在官道上,微风吹拂,惬意非常。 没一会儿,秦殊凰就听到几名大侍女银铃般的笑声。 她的嘴角也跟着情不自禁弯了起来。 玄苍命令几名亲卫看顾好秦殊凰的四名大侍女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无法从秦殊凰的马车上移开。 秦殊凰让几名侍女下车骑马放松,她却一个人留在马车里,还在因为顾府最近传出的消息和顾鸿朝送来的信心情不好吗? 玄苍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如果顾鸿朝此时在他身边,他定要将顾鸿朝揍上几十拳泄愤。 一想到秦殊凰一个人在马车中黯然神伤,玄苍心里就酸涩担心。 今日出门的目的就是让秦殊凰开怀的,如果不能逗他的公主殿下开心,那这次出门没有任何意义。 玄苍朝着身后谢卓扫了一眼,谢卓心领神会,立刻将准备好的马匹牵了过来。 这是自家王爷特意给长公主殿下准备的马。 是一匹刚成年不久的母马,通体雪白,只眉心一点黑色,名叫“玄雪”。 玄雪毛色顺滑,神俊非常,最重要的是性格温柔,极为通灵性,就算是幼童老人骑乘也不会被用力颠簸。 玄苍接过马匹缰绳,带着马匹到了马车车窗边,他深吸了口气,声音低沉道:“殿下,属下特意给你准备了马匹,不若您也下车试试。” 秦殊凰正在马车里想着怎么“诓骗”她的残王哥哥,没想到残王哥哥就送上门了。 她嘴角露出一抹狐狸般的微笑,很快掩去。 过了好一会儿,在玄苍开始担心的时候,秦殊凰微微掀开了车帘。 她视线朝着玄苍牵着的马匹看了一眼,玄雪也眨着大眼睛朝着秦殊凰看了一眼,又机灵又温顺。 秦殊凰眼睛亮了亮,显然很喜欢这匹马,可很快她眼神又黯淡下来,对着期待的玄苍摇了摇头,“玄苍,你费心了,可惜本宫并不会骑马。” 玄苍微怔,显然他并不知道秦殊凰不会骑马这件事。 在大武,贵族子女,不管是男女都会学骑术,在皇家,不会骑马几乎是不可能的,宫中也从没有透露过秦殊凰不会骑马,所以玄苍不知道很正常。 玄苍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秦殊凰。 正当玄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秦殊凰突然又开口,“本宫很喜欢你牵来的这匹马,不知道玄苍统领能不能教本宫骑马?” 教殿下骑马? 瞬间,玄苍不但无措,浑身都变得僵硬了。 一般大武贵族女子都是在幼时学的骑马,骑术要么是家中亲人教导,要么是请了女武先生,因为教导骑术难免接触,旁的人都不太方便。 现在殿下提出了这个请求,玄苍如何能不手足无措。 秦殊凰眨了眨澄澈的眸子,见玄苍没说话,片刻后她道:“如果玄苍统领觉得不方便,那便算了,是本宫强……”求了。 玄苍哪里能忍心看到秦殊凰脸上失望的神情,在秦殊凰还没说完的时候,他就道:“属下愿意!” 秦殊凰脸上这才露出淡淡笑容。 看着秦殊凰脸上的笑,玄苍瞬间觉得他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 秦殊凰让马车停下,她从马车上下来后,就站到了玄雪的身边,手中拿着的马鞭正是与一身骑装配套的红色马鞭。 她看向身边高大的玄苍。 玄苍微微低首,将自己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去。 秦殊凰纤细柔软的小手毫不犹豫搭在了玄苍的大掌上。 秦殊凰的小手温暖,玄苍的大掌却冰凉微微出汗。 玄苍用力握住掌心柔软的小手,另一只手臂托在秦殊凰腰间,微微用力,就将秦殊凰送到了玄雪的马背上。 车队还在官道上正常行进,玄苍却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匹一手牵着玄雪往旁边开阔的地方走去,只谢卓谢程骑马远远地跟着,保护王爷和公主的安全。 玄苍丢了旁边自己马匹的缰绳,只一心牵着“玄雪”。 他的马“夜雪”是他一手养大,是马王的后代,聪慧异常,也野性十足,会自己跟在主人身后。 玄雪迈着稳稳的步伐驮着秦殊凰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走着,玄雪本性温顺,秦殊凰很快就熟悉了这匹年轻的小母马。 玄苍在旁耐心的教导秦殊凰骑马时的注意事项和一些技巧,正要让秦殊凰抖动缰绳,操控着玄雪小跑的时候,跟在身后调皮的夜雪突然嘶鸣一声,抬起前蹄。 玄雪感觉到危险,速度猛然加快,把马背上的秦殊凰颠地惊呼一声,瞬间的平衡被打破,身子倾斜,好似要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章节目录 第87章:一起骑马泡温泉 童年时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经历瞬间袭来,秦殊凰却没了丝毫害怕和惊恐,因为上一世经历了那么多迫害利用折辱,对她来说,从马上摔下来那点经历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她不但会骑马,而且还动作熟练,之所以装作不会,让玄苍来教她,只是想找机会与自己的残王哥哥多多相处罢了。 遇到这种情况,秦殊凰立马冷静下来,准备勒紧缰绳翻身坐直,控制着受惊的玄雪减慢速度,可还没等她做这些动作,身后突然多了一个比她反应和动作都要快的身影。 下一秒,她腰间就多了一双温热的有力双手,那双手微微使力,就扶着她坐直了身子,而后她整个后背就多了倚靠。 玄苍另一只大掌抓住秦殊凰抓着缰绳的手,微微往上一提,玄雪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等玄苍做完这些,秦殊凰已经与他同乘一骑,玄苍贴在她身后,她都能听到玄苍急促的心跳声。 玄苍微微低头紧张的询问,“殿下,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伤到?” 秦殊凰坐在玄苍身前,整个身体好似都被包裹在玄苍宽大的怀中,嘴角扬起,声音却故意透着一股后怕,“本宫……没事。” 等玄苍确定秦殊凰没受伤,狂跳的心脏这才稍稍平复。 一冷静下来,玄苍才发现他与秦殊凰这样的姿势有多不妥当。 两人同乘一骑,一前一后,仿若亲密无间的夫妻。 他是男人,殿下是女子,虽然他一直心仪殿下,也不该这样占殿下便宜。 玄苍想放开抓住秦殊凰小手的大掌,想要从马背上跳下去,与秦殊凰保持下属与主子的距离,可他身体却先背叛了大脑,不但没有放开,还在无意间抱地更紧了些。 秦殊凰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阻止玄苍下马与她保持距离,等了片刻,玄苍没说话,却也没下马,不但如此,他揽着她腰部的手臂好似更紧了。 秦殊凰嘴角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还故意给玄苍找借口,“本宫年幼时,父皇也是这般教本宫骑马的。父皇说这样更安全,马匹受惊,父皇能第一时间控制住。” 玄苍一愣,随即心中满是歉意,他自己私心作祟,想要亲近殿下,殿下却以为他这般是为了更好的教她骑术。 玄苍疯狂鄙夷着自己龌龊的心思。 而后他尽量忽视身前的软玉满怀,打起精神来当真开始认真教秦殊凰骑马。 这样教骑马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许是好的,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实践的机会,用处当真不大。 秦殊凰当然知道,但是她很享受这种与残王哥哥同乘的感觉,她早就会骑马了,根本就不用额外的教导。 玄苍也知道,可他私心作祟,这怕是他唯一能与殿下离的这么近的机会了,他甚至贪婪的想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夜雪乖乖跟在主人和玄雪身后,“呼哧呼哧”打了两个响鼻,再也不故意吓玄雪了。 远远跟着的谢程和谢卓惊讶的看着远处同乘的自家王爷和公主。 谢程惊道:“咱们王爷撩妹的功夫见长啊!” 谢卓欣慰,“你在这看着,我通知兄弟们守在附近,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自家王爷好不容易有这机会,他们这些下属当然要给王爷创造出最好的发展环境。 于是,秦殊凰居然与玄苍单独待了一个多时辰都没人来打扰。 最后,秦殊凰靠在玄苍怀里,坐在稳健的玄雪背上,一晃一晃的居然把她晃睡着了。 鼻息间是熟悉清雅的香味,秦殊凰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无比舒爽。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又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听到马车里有动静,诗雨忙掀开车帘,“殿下,您醒了?” 秦殊凰看向诗雨,“到哪儿了?” 诗雨笑,“到温泉庄子了,见殿下睡的香,就没叫殿下,瑞禾几个先去安置了,只奴婢在殿下身边守着。” 原来已经到庄子了,秦殊凰打了个哈欠,“本宫怎么睡着了?” “许是殿下这几天累了,奴婢们赛马回来殿下就睡了,一觉睡到现在。” 看来她是靠在残王哥哥怀里睡着的,然后残王哥哥把她送回到了马车里。 诗雨扶着秦殊凰下马车,秦殊凰余光一扫,就见玄苍抱剑靠在不远处的柳树边,好似在看着夜雪和玄雪吃草,但秦殊凰知道,玄苍一直在守着她。 诗雨第一次来温泉庄子,看什么都新奇,“殿下,要不要准备温泉池,难得来一次,晚上泡一会儿去去乏吧。” 来温泉庄子一是来散心,二就是为了这温泉的,当然要泡。 秦殊凰点头,“庄子里各等级的温泉池子不少,让管事们划分一下,分几个池子出来,这两日你们也去泡泡,松快松快。” 诗雨高兴道:“多谢殿下赏赐。” 在温泉庄子用了晚膳,天色已经渐黑。 瑞禾过来说秦殊凰的温泉池子已经准备好了。 温泉当然也分三六九等。 这一片共享着一处地脉,泉眼好几处,最好的有三处,分别建了三个温泉庄子。 其中一个在秦殊凰手里,是先皇后留给秦殊凰的陪嫁,还有一处属于皇上的私产,最后一处是在摄政王秦威手里。 秦殊凰的这处温泉庄子地势最好,但泉眼最少,只有两处。其他两个附近的温泉庄子,每个庄子的泉眼都不少于四处。 秦殊凰温泉庄子里的两处泉眼,有一处是极品,位置偏高且露天。 这几年秦殊凰心思不在于此,所以温泉庄子一直空置并没有改建修缮,现在秦殊凰要用泉池,当然是用最好的泉眼。 瑞禾几个为了能让秦殊凰舒服点,指挥丫鬟婆子给泉池周围搭了架子,挂了帐幔,又移来一些家具盆栽点缀周围。 一番忙碌下来,泉池野趣也稍稍保暖。 算上前世,秦殊凰怕是十多年都没泡过温泉了,猛然一泡,顿觉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舒爽无比。 她将瑞禾等伺候的人遣走,享受这安静又舒适的独处时光。 这么一待,竟然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时辰。 在瑞禾几人布置泉池的时候,玄苍来看过。 他没想到这泉池居然是露天的,顿时他就皱起了眉头。 露天泉池到了晚上内外温差会变大,极易受寒,而且也不安全。 于是,在秦殊凰进了泉池后,玄苍就一直默默守在暗处,他全神贯注倾听了不远处泉池里的声音。 泉水氤氲,香气袅袅。 玄苍脑海中忍不住脑补秦殊凰泡温泉撩水的画面……没一会儿,他浑身就控制不住发起热来…… 艰难的熬了许久,玄苍突然听到泉池那边传来一声求救! 章节目录 第88章:玄苍,冒犯本宫,该罚! 熟悉的声音,玄苍什么也顾不得,飞速冲进了泉池。 泉池周围飘散着纱帐,氤氲热气下,仿若仙境。 虽然景色优美,但玄苍没有一丁点儿欣赏的心思,他视线飞速在泉池中搜索着。 很快就看到在泉池里痛苦挣扎的秦殊凰,想都没想,玄苍迅速跳入泉池中。 玄苍水性很好,再加上泉池并不大,三两下,玄苍就到了秦殊凰身边。 他强健的手臂瞬间箍住秦殊凰纤细的腰,将她往上带,边做这些边低语安慰,“殿下,别紧张,属下在,先深呼吸,再告诉属下哪里不舒服。” 刚刚的意外,让秦殊凰仿若回到了前世濒死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她浑身疼痛,意识模糊,在最难受的时候,她一睁开眼,居然发现她躺在残王哥哥的怀里。 她不自觉的照着玄苍说的去做。 而后惊恐喘息道:“腿,腿抽筋了。” 玄苍视线下移,顿时就看到水中秦殊凰纤细雪白的右腿不自然地紧绷着。 他将秦殊凰整个人提起,让她趴伏在自己肩膀上,而后大掌抚上右腿,在几个穴位处用力按了按。 秦殊凰抽筋的右腿顿时得到缓解,那股抽痛感和窒息感也在渐渐远离。 这温泉太舒服,原本只是想着稍稍放松,没想到泡过了头,导致右腿抽筋。 她在心中长舒口气,即便重生归来再小心翼翼,也没想到在温泉庄子上会有翻车的时候,幸好她的残王哥哥守在附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玄苍紧促剑眉,深眸里都是担忧和着急,按过秦殊凰右腿的穴位,他温声询问,“殿下,可有缓解?” 秦殊凰身体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好多了,没什么大碍,玄苍,多谢你。” 感受到秦殊凰身体的放松,玄苍高高提起的心终于稍稍放了放,他的公主殿下没事……没事就好。 随着紧张担忧放下,玄苍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下一秒,就意识到他和秦殊凰现在所处的场景是多么暧昧。 两人现在正处于一个泉池当中,他衣衫因为急着救秦殊凰跳进了泉池里变得湿透,殿下更是什么都没穿,手掌下是秦殊凰柔嫩如绸缎般的肌肤,而且此时,殿下紧紧贴着他,他几乎能感受到殿下每一寸的身体线条…… 玄苍是正常的男人,这般与自己守护多年的心上人待在一起,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托着秦殊凰后背的手情不自禁收紧,身体渐渐僵硬,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这一刻,饶是喜欢时不时挑逗玄苍的秦殊凰脸蛋也渐渐红了起来。 回过神的秦殊凰同样很快意识到她与残王哥哥这样有多亲密,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处于这样的环境中,羞涩紧张的情绪瞬间如潮涌般袭来,脸上的酡红更是不受控制的蔓延。 很快,秦殊凰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烧了起来,与残王哥哥身体接触的地方更甚。 但她并没有动,像是一朵舒展着端庄身姿的牡丹,等待着真正欣赏她的人来采撷。 熏蒸的雾气里,刚强与柔软,好似瞬间要交融。 关键时刻,玄苍内心激烈的争斗终于结束。 秦殊凰是他发誓要守护的姑娘,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冒犯她,损毁她的名声! 殿下刚刚经历一番惊险,心绪还没平复,理智还未找回,他更不能利用便捷、乘人之危。 玄苍视线一扫,见泉池岸边放着秦殊凰之前随意束发用的丝绸发带,他大手一捞,将大红色的发带取了过来,迅速蒙上自己的双眼。 而后双手稍稍用力就将秦殊凰的身子撑起,放到岸边玉石板上坐好,他伸手从旁边取了秦殊凰替换的外裳,亲手盖住秦殊凰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肤。 做完这些,他有些语气粗重的道:“殿下恕罪,刚才情急,属下才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责罚。” 玄苍这一系列动作做的极快,好像他再做慢一点就会忍不住后悔一样。 秦殊凰被她抱坐在岸边,双手拉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襟,微微歪头看着仍在温泉池中浑身湿透的玄苍。 此时,玄苍一身湿透的黑衣紧贴在身上,将他强健的身形勾勒出来,微湿的额发挡住了可怖的疤痕,高挺的鼻梁上是她那条蒙住他眼睛的红色发带,极致的红与黑相称,秦殊凰觉得,她的残王哥哥比谁都好看。 刚刚残王哥哥身体明显已经有了感觉,却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住,温柔的尊重她,秦殊凰心底软的不像话。 但她嘴角却忍不住坏坏地勾起,撑着下巴盯着面前男色诱人的玄苍。 秦殊凰故意放沉了语气,“玄苍,你虽救了本宫,但也确实冒犯了本宫!的确该罚!” 被蒙住视线的玄苍听到秦殊凰的声音懊恼地低下了头,鬓边湿发落了下来,让玄苍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主人训斥的大狗狗。 “属下认罚。” 秦殊凰裹着衣裳起身,嘴角的笑容更压不住了。 她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今日就罚你在这温泉池中泡一个时辰!时间不到,不准出来!” 秦殊凰正愁该找什么借口让玄苍来泡泉池,这不,自己送上门了。 她的温泉庄子,就这眼泉池最好,其他泉池虽然也有效果,却还是差了一些。 但这泉池是她一人用的,如果直接让玄苍来泡,玄苍现在毕竟只是亲卫统领,定会不愿,也会引得旁人多想。 现在这借口就很好。 玄苍没想到秦殊凰的惩罚竟然是让他泡温泉。 常人泡温泉,半个时辰就完全够了,超过半个时辰就有些难受了,照这么算,泡一个时辰的温泉池确实算是惩罚。 玄苍朝着秦殊凰所在的方向拱手,而后默默坐入温泉池中。 秦殊凰见她的残王哥哥这么听话,当即心情更好,走到一旁屏风后换了衣裳,悄悄守在外面。 只是苦了泡在温泉池中的玄苍。 当他整个身体沉浸在温泉水中时,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的想之前秦殊凰也如他这般泡在这座温泉池中,好似温泉池里还飘荡着秦殊凰身上淡淡的清雅香味……而后不自觉脑补秦殊凰泡温泉时的模样…… 章节目录 第89章:王爷玩的这么花? 一个时辰而已,当时间到的时候,玄苍觉得像是过了一天那么久。 眼睛上还蒙着秦殊凰那条大红色的发带,只能靠耳朵听着附近的动静,他从泉池中站起身,没听到周围有什么声音,他试探的道:“殿下?” 没有人回应。 玄苍心中一阵失落。 他伸手准备解下蒙住眼睛的发带,却突然听到一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玄苍以为是秦殊凰,立马重新泡到温泉池中,心跳的速度都变快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玄苍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这脚步的频率和动作压根不是秦殊凰,那会是谁? 不等玄苍发问,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泉池边响起,“王爷,是属下,您泡的太久了,该回去休息了。” 是谢卓…… 玄苍猛然回头揭下蒙在眼睛上红色的发带,然后就见自己常随尴着一张脸挤出个假笑来。 谢卓惊到了,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开窍了,偷偷泡殿下的温泉池不说,还蒙着眼睛,玩的这么花?回头一定要告诉好兄弟谢程,让他也开开眼。 玄苍立马冷着脸嫌弃的道:“你怎么来这里的?” 秦殊凰的温泉池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近,他当时守卫在附近,是悄悄潜入。 谢卓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自家王爷话语里散发出的那股醋意,连忙解释,“是殿下派人通知属下的,说您在泉池被罚了,让属下接您回去休息。” 玄苍冷哼一声,从泉池中走出,谢卓立马将手中的披风披在玄苍肩上,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属下没带衣裳,王爷先用披风将就,回房间再换。” 玄苍:…… 玄苍很怀疑他的两个常随照顾人这么随意,是不是他太宽容了? 虽然蒙在眼睛上的发带被玄苍解了下来,但他并没有将这条发带留在温泉池边,而是悄悄将发带收到了袖中,随后冷着脸对谢卓道:“回去吧。另外派人看守好这里,殿下的温泉池谁也不允许接近。” “是!”谢卓应下,视线却忍不住扫到王爷右边的袖子,黑色的披风里露出一抹艳丽的红色来。 殿下,自家王爷偷您的发带,不知道您知不知道。 感受到谢卓的视线,玄苍将右手藏进披风,快步出了温泉池。 晚上休息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玄苍的错觉,今晚泡了一个时辰的温泉,今夜居然入眠的非常快,而且浑身松快,往日里那种经脉淤堵的感觉好像被缓解了,通身舒畅。 次日清晨,玄苍更是浑身神清气爽。 于是晨练陪练的谢卓谢程就倒了霉…… 附近另一处温泉庄子。 庄子内的一棵柳树边,站着一名清雅脱俗的年轻男人。 男人手中拿着书,却并没有看上一眼,他的视线落在庄外的不远处,这般看着已经有一刻钟了。 旁边守着的半大书童觉得先生这动作奇怪,忍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询问,“罗先生,你在看什么?可是有什么有趣的事?” 男人没有回书童的话,而是问,“那边庄子有客人来住了?” 书童朝着罗先生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正是长公主的庄子。 这里三处温泉庄子原本都是管事、下人在守着,尤其是皇上和长公主的庄子,好几年都没人来过了。 书童忙道:“先生等等,小的现在就去打听打听。” 男人轻轻点头,又朝着庄子的方向看去。 小书童动作很快,片刻就打探到了情况。 “先生,管事的说了,从昨天下午开始,那边庄子就忙碌了起来,到晚上,原本晚上一直黑灯瞎火的温泉池附近居然点了灯火,怕是有客人住进了那边的庄子。” 客人? 男人笑了笑,他有些好奇长公主的温泉庄子会住什么样的客人呢? 顾家人?驸马?还是荣国夫人? 长时间待着也是无聊,不如今日就去会会长公主温泉庄子的客人,给生活增添点乐子。 “伯英,秋高气爽,一会儿陪我出去逛逛。”青衣男子开口。 书童挠挠头,罗先生在这温泉庄子都修养月余了,一直都没出过庄子,不明白罗先生怎么这个时候想要出去。虽不解,但书童还是立刻答应下来。 他在这里的任务就是照顾好罗先生的安全和起居,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回了摄政王府,他怕是要被主子重罚。 难得在郊外,这里又是皇家的温泉庄子,景色颇好。 四名侍女早上起来脸上笑容都变多了。 瑞禾给秦殊凰挑选了一身华贵的紫色穿花蝴蝶的宫裙,“殿下,今日穿着一身可好?” 这种华贵宫裙是秦殊凰平日里的喜好。 瑞禾正要给殿下挑选搭配的首饰,秦殊凰却摇头,她边指挥着诗雨给她梳一个简单发髻,边吩咐瑞禾,“今日不穿这个,给本宫拿一身普通富户夫人穿的衣裳来。” 啊? 瑞禾惊讶的看向主子。 秦殊凰指了指旁边一支镶玉的银钗,“戴这个就行,今日本宫要出去转转,你们也打扮成富户人家的丫鬟就成。” 半个时辰后,秦殊凰一身蓝色荆钗布裙,乌黑的发髻间只一支镶玉银簪,其余的什么首饰都没有。 本以为这般打扮,会失了风采,可秦殊凰五官精致大方、皮肤雪白,这样一身简单穿着反而凸显了她的雍容气质。 几名大侍女也相当配合。 几人身着粗布衣裙,脂粉未施,瑞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半旧的竹编篮子挎在臂弯,乌发编成一个大辫子垂在肩侧,倒真像富户家里的丫头。 亲卫们得了通知,只玄苍带着谢卓谢程护佑在侧。 三人也都换了粗布衣裳。 到了门口,秦殊凰被侍女们搀扶着上了马车,玄苍谢程骑马护在马车两边,谢卓扮做车夫赶车。 玄苍一身粗衣也遮掩不了他挺拔的身材,为了避免他脸上的疤痕引起注意,今日玄苍特意戴了一顶竹编的深檐斗笠。 温泉庄子的大门打开,秦殊凰的马车从温泉庄子大门驶了出去。 马车前的谢卓询问,“殿下,我们今日去哪儿?” 章节目录 第90章:奇怪的安陵村 瑞苗道:“殿下,奴婢之前来过这附近,这儿最有名的当属长青寺,长青寺里有一眼灵泉,据说泉水能祛病减灾,寺里的景色也极好,一到秋日整个山头的枫叶都红了,现在正是赏枫叶的好时候。” 呵!长青寺?取万古长青的意思? 想的倒是挺好,但前世长青寺做出来的那些事,怕不是长青万古,而是遗臭万古! 前世,秦殊凰对这些佛寺道观还有些敬畏。 她曾经也虔诚求过满天神佛保佑,保佑她夫妻和睦,保佑皇家基业,保佑皇弟、姨母顺遂安康……可一样都没实现…… 今生她才明白,想要得到的,想要守护的,祈求佛寺道观根本就没有用,只能靠她自己! 长青寺! 等那件事发生,她第一个就要找长青寺算账! 秦殊凰摇头,“今天就不去长青寺了,你们若是想去,改日一起去瞧瞧,今日我们离开庄子去临近的村庄看看。” 秦殊凰这么说,众人也没觉得扫兴,本来这趟出来就是为了让公主散心的,自然是公主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离这里最近的县城叫广平县,约莫有五十里地,最近村落是安陵村,也有二十里路。 既然要到附近村落县城看看,最近的自然就是安陵村和广平县。 还好都不远,从温泉庄子到安陵村约莫大半个时辰。 出了温泉庄子的范围,官道两边都是农田,整齐有序,稻谷已经由青转黄,约莫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割了。 瑞苗给秦殊凰当庄子管事的时候来巡视过温泉庄子附近,她介绍,“殿下,刚刚咱们路过的农田都是温泉庄子的,这里都是皇田,田亩肥沃,作物丰产,是京中最上等的良田了。今年粮食谷物长势良好,定是个丰年!” 秦殊凰掀开车帘朝外看去,果然谷浪层层,眼看就快能收割了。 田间不时有佃农扛着锄头查看,在丰收之际,不敢有丝毫马虎,这可关系到农家有没有粮食度过寒冷的冬日。 可随着马车行进,看到的景色就渐渐变了。 肥沃整齐的农田不再,丰产的作物不再,替代的是一块块不规则和贫瘠的田地。 田地里虽然也有作物,但涨势与皇家上等的良田差的太多了,稻谷麦子都稀疏不少。 见殿下盯着外面的农田看,眉头情不自禁蹙了起来,瑞苗继续道:“殿下,这些大多是附近村民的田产,土质远不如皇家的上等田,地理位置也不太好,顶多算是中等田。” 能有这些田产的百姓已算是殷实之家,多的是没有土地的百姓,他们要么靠给别人当佃农糊口,要么自己开荒种地。 可开荒的地也只有三年不收赋税,一旦三年过了,百姓交不起赋税,刚开荒养出来的田又会被夺走。 往安陵村的路上,秦殊凰又亲眼见了下等田和刚开荒不久的田。 下等田里的作物贫瘠,稀稀拉拉,可以预见收成怕是还没有上等田的一半,至于开垦出的荒地就更少了,前两年根本种不了稻谷麦子,只能种一些好活的菜蔬和粗粮。 饶是这样,这些贫瘠的作物也是百姓们未来的期望,活命的根本! 要是这些都没了,皇家还有脸还有能力统治他们吗? 秦殊凰顿时觉得自己和皇弟双肩上的担子变得无比沉重,找个机会,也该让皇弟看看最底层的子民。 从温泉庄子到安陵村附近,仿佛是从桃花源回到了残酷的人间。 许是这个小村子鲜少有外人造访路过,他们刚到村头,好些穿的破烂拖着鼻涕的孩子就围了过来,跟在马车后面跑,要不是马车边有冷面的玄苍和谢程护佑,这些孩子都要扒到马车车沿上。 马车在村头一棵大榕树边停了下来。 秦殊凰被诗雨扶着下了马车。 放眼看去,这个叫安陵的小村子里大约有几十户人家,每户盖的都是草房,房顶都是茅草,竟然片瓦不见。 周围围过来的孩童,在初秋这样的天气,好些居然还光着身子。 秦殊凰正想在小村子里随处看看,就见不远处快步走来两人,一花白头发的老者,一黝黑精瘦的年轻人。 老者肩膀上还扛着锄头,显然是刚伺候过田里的作物。 两人到面前后,立马给站在正中的秦殊凰拱手。 花边头发的老者小心询问,“不知夫人您来我们村子是为了什么事?” 原来这老者是安陵村的里长,估计是他们到村头的时候,有孩子悄悄去通知的。 秦殊凰本就是随意看看,没有特别的目的,便实话实说,“老人家莫慌,我只是路过,看到这里有个村庄,就下了马车来看看,并不是为了什么事。” 里长见面前年轻的夫人气质不凡,虽然穿着朴素,身边却又是丫鬟又是护卫,定是有钱人家出身,他们安陵村穷的都吃不饱饭了,根本没有让这年轻夫人图谋的地方,见此,稍稍安心。 秦殊凰见围着的孩子们个个都身体瘦弱,但其中几个竟然肚子奇大,她蹙眉,这是营养不良,五脏失和的征兆,必须立马吃药调养。 今日秦殊凰的马车上带了不少东西,都是她让诗兰准备的。 看到这棵大榕树,秦殊凰对里长道:“老人家,我会些医术,不知能否在这里摆个义诊摊子让我摘录些病案。放心,到这里来看诊的人,我不收一枚铜钱,药材方子我也免费提供。” 里长看眼前的年轻夫人言行端雅,再说这看病救人是好事,还免费送药,要是去县城看病,他们药都买不起,村里好些病号,恰好能让这位夫人好好瞧瞧。 里长很快答应下来,他谢过秦殊凰后,又让身边黝黑精瘦的汉子去给秦殊凰搬一张破旧桌子来,权当秦殊凰的诊桌。 花白老者驱赶附近围观的孩子,让他们回去告诉家人村头大榕树下有位夫人免费义诊还提供免费的药。 好些孩子一溜烟跑了,回去通知父母兄弟。 秦殊凰让谢程将马车上的矮凳和矮几搬下来放在陈旧桌旁,又取了笔墨纸砚,边上放置各色药材,这般一个简易的义诊摊子就支起来了。 秦殊凰坐在桌后静待病人。 可奇怪的是,一刻钟过去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来! 章节目录 第91章:只是想让他们多条活路 不但没人来,在附近看热闹的孩子都少了。 又耐心等了一刻钟,期间有村民路过,但都是出门干农活的,没人往他们这边多瞥上几眼。 瑞禾奇怪道:“这村子里的人怎么回事,我们免费帮他们看病赠药都不稀罕吗?难道这里的村民都很富足康健?” 怎么可能! 家家都是茅草盖实话,我们夫人不会替你看诊,请回吧!” 瑞禾这么说,男人才慌神了。 他立马跪在秦殊凰面前磕头哀求,“求夫人给我看看吧!只要夫人能给我看诊,夫人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秦殊凰朝着谢卓点头,谢卓将男人扶起来。 男人低着头,胆怯的不敢看秦殊凰。 秦殊凰冷声问:“我在这里义诊赠药,对于你们村庄来说是件好事,为什么大家都不来看诊?” 男人犹豫了片刻才说:“长青寺里有灵泉,比大夫有用多了,只是每月初一才会分发灵泉,不管是什么病,只要喝了灵泉就能好。善德法师说了,要想灵泉药到病除,就不能吃大夫们的药,否则灵泉就没用了。几个月前,隔壁村的刘婆子都躺床上起不来了,就因为他家人给她讨了盏灵泉,如今身体康健,气色竟是比以前还好。大家都不信大夫了,长青寺的灵泉有用还不要银子,有病痛的村民都等着长青寺下个月施泉,所以才没人来看病……” 听完男人的话,秦殊凰眉头紧拧。 她没想到长青寺的影响这般大了,居然利用附近的百姓! 怪不得村民根本不睬秦殊凰的义诊,都等着喝免费的灵泉祛病,他们觉得灵泉能让人立马变的康健,连吃药的苦痛都省了。 这般,大夫与“灵泉”一比,就完全没有任何性价比了。 瑞禾朝秦殊凰看了一眼。 既然如此,这男人为什么还要执着要找秦殊凰看病? 自然是这男人已经喝过灵泉,知道没用,失了希望,这才敢找秦殊凰,只是他不敢将这话说出来罢了。 “你上前来,坐下,伸出左手。”秦殊凰道。 听到秦殊凰的话,男人眼睛迸发出希望,见秦殊凰面前的桌案干净整洁,他立马将自己有些脏污的手腕用力擦了擦。 男人得的是污疮,看似恐怖,其实也还好,只要对症下药,七天就能好转,连续用药一个月就能康复,但若这样一直拖延下去,则会牵连五脏六腑,拖延半年,必然毙命。 秦殊凰边给男人号脉旁边的瑞禾边记录着,看完后,诗兰将秦殊凰点的药给男人。 见男人珍惜的将药材放入怀中,秦殊凰嘱咐旁边的诗雨,“去将我们带的粮食取来,给他装上半斤。然后让他告诉村民们,只要来村头大树下义诊,不但能免费赠药,还能领免费领半斤米粮,先来先得,赠完为止。” 诗雨点点头,快步去了。 男人得了半斤粮食大喜,虽然半斤粮食不多,但这位年轻夫人给的都是精米,混着粗粮野菜吃也能让他吃上半个月了! “夫人您等着,小的这就去,有粮食,他们一定都会来的。”说完,男人撒腿就跑,生怕迟了一点,秦殊凰就会带着人离开,让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消失。 旁边两个小娃娃也听懂了秦殊凰的话,也飞快转身往家里跑。 瑞禾蹙眉,“殿下,这些村民如此愚昧,都不相信大夫,您为什么送米送药,还要给他们义诊?” 秦殊凰叹息一声,“只是想让他们多条活路罢了。”在知道长青寺的灵泉没用的时候,至少他们还有她赠予的药。 大武百姓之所以这般愚昧,听信传言灵泉能治病,追根究底还是朝廷的原因,皇家内乱,朝廷党争,官员勾结,百姓受欺,邪魅四起。 如果安陵村能出一位有学识的读书人,在他的劝说领导下,还会轻易发生这等事吗? 大武急需改革! 惠民、尊民,才能被民心拱卫。 虐民、愚民,总有一日民心会化为野兽将大武吞没。 粮食比药有用,在男子回村通知后,几乎安陵村的所有村民都出动了。 村口大树下来义诊地排起了长队,就连里长都来了。 好些人根本不在乎秦殊凰怎么看病,怎么赠药。诗兰将药包给他们后,他们就随意揣在了怀里,反而是对那半斤米小心翼翼,极为珍惜的用布袋装好,收入怀中。 安陵村几十户,加上小娃娃,全来了,也不过一百多口人,两袋米都没赠完。 离开的时候,里长带着全村的人出来相送。 他们感谢的不是秦殊凰的舍医赠药,而是感谢她施舍米粮。 从安陵村出来,已过中午,众人在马车上吃了干粮,就往广平县赶去。 秦殊凰一行离开安陵村后,又有一辆马车路过。 这辆马车只一车夫一书童一年轻先生。 书童下车问路后回来,将今日安陵村发生的事情与先生说了。 书童奇道:“这位夫人也太心善了,村民说夫人长相端庄如菩萨,虽然身着布衣,却气质斐然。就算是京城中也没有这样聪慧善良的夫人,弄的小的都好奇了。” 罗先生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夫人?不会是长公主殿下吧! 章节目录 第92章:眼熟的男人 “他们去了哪里?”罗先生问。 “村民们不知道,时间刚过去不久,小的可以根据马车的车轮印一路寻过去。” “跟上去看看。” “好嘞,先生您坐稳,我去前头和车夫坐一起。”书童道。 罗先生朝着书童挥手,书童跳下了马车,车帘放下,罗先生这才脸色微沉,这位长公主殿下突然转性了?怎么关心起底层的老百姓,还给他们义诊,难道她要去长青寺?那里可是他最重要的一环布置! 可随着马车行驶的路线,罗先生发现并非是去长青寺的路,他稍稍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秦殊凰一行到了广平县。 广平县只是京郊的一个小县城,不大,整个县城只有一条街,拢共不到半里地。 这会儿已经半下午,早市早就散了,县城来来往往的人不多。 旁边瑞苗问道:“殿下可要找处歇歇?” 秦殊凰颔首,一下子坐一个多时辰的马车,不管是她还是几名大侍女都有些吃不消,确实是需要休息一会儿。 安平县整条街道只有一家茶楼一家客栈,也没多少选择,最后秦殊凰落脚在安平县的云来客栈。 云来客栈的位置不错,恰在安平县街道正中的位置,坐在客栈二楼的窗边,能将安平县的街道看个大半。 客栈点心和茶水都平平无奇,瑞禾怕秦殊凰喝不习惯,要给秦殊凰泡她们自己带来的贡茶。 秦殊凰摇头阻止,“不用了,店家上的这些茶点就行。” 前世后来吃过的粗茶淡饭多了去了,甚至是猪食她都吃过,这些茶点虽不美味,却也干净能填饱肚子,外面来来去去的百姓想要吃上一点,还得是逢年过节,实在没有必要浪费食物。 瑞禾点点头,退到了一边,秦殊凰让大家都坐下歇会儿,不用伺候她。 瑞苗看到这样的长公主殿下,愈发认同自家主子,她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而后点点头,“这客栈不大,点心其实做的不错,别有一番风味,你们都快尝尝。” 瑞禾几个用不要骗老实人的眼神看向瑞苗,瑞苗指着点心,“尝尝,尝尝就知道了。” 几名大侍女相继取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慢慢细品,竟然觉得越品越香,有一种京中精致点心无法取代的农家野味。 秦殊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睛微微一亮,茶水入口带着淡淡药味,微苦,回味却甘,居然不是普通的茶叶,而是车前子茶,是一种药茶。 正在这时,客栈老板娘端了新做好的点心上来。 “夫人请用,这些是我刚做好的,味道要比之前冷了的好。”客栈老板娘皮肤微黑,却是个团团脸,说话利索,让人看来极为讨喜。 秦殊凰问:“店家,您这里可有茶叶?” 老板娘立马变得窘迫,她知道这位气质出众的夫人怕是已经喝出了店里用的并非真正的茶叶。 她苦笑着道:“夫人慧眼,可小店里实在是供不起茶叶……这才用车前子做茶……” 她也买不起别的店家的点心,所以客栈提供给客人的点心也都是老板娘自己亲手做的。 秦殊凰微微惊讶,难道一个客栈老板娘也过的这么拮据? 秦殊凰扬起淡淡笑容,“无事,我只是随意问问,没有别的,这车前子茶也可以,明目利肾,甚好。” 听客人这么说,老板娘稍稍松了口气。 秦殊凰见着老板娘是个爽朗性子,便多问了些平常琐事。 一刻钟后,老板娘才笑嘻嘻地离开了,言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她,她就在楼下,马上就能来。 与老板娘对话过后,秦殊凰才深思起来。 老板娘刚刚的话虽然杂乱,秦殊凰却从里获得了不少消息。 广平县附近农田不少,但今年从暮春开始到夏末都偏干,粮食长势不好。 往年快要到秋收的时候,只要是稍微殷实一点的人家都会将陈粮以稍微低一点的价格卖掉一部分,准备收新粮吃新粮,但今年因为天干,新粮长势不好,都没人出陈粮。 老板娘做点心要粮食,往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买些陈粮给客人们做米糕,今年就算是加了价钱也买不到,没法子,她只能改良点心的方子,把米糕换成山药麦麸糕。 米糕软糯香粘,老人孩子都喜欢,老板娘往年靠这个糕点,秋季这个时候都能多挣点,有的人家来客栈并不是为了住店,而是为了来买几块老板娘的米糕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甜甜嘴。 可现在换成了山药麦麸糕,虽然味道不差,但口感却不如米糕许多。 平日里本就没什么油水的百姓就更不愿意买了,没有米糕暄软,老人孩子也不爱吃,老板娘的糕点生意自然就黄了。 秦殊凰吩咐旁边谢程,“去街上的粮铺打听打听,今年这个时候的粮价,若是遇到别的常用物资,也问问价格。” 谢程应下,快步离开。 就在秦殊凰看着街道的时候,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入视野。 广平县街道上来往的板车都没几辆,出现一辆马车就格外显眼。 马车也在客栈门前停了下来,客栈老板见是男客,上前招呼。 很快,一名十多岁的书童从车夫坐的位置跳了下来,掀开了车帘,而后一个麻布青衣的年轻男子从马车上下来,举手投足俊逸文雅。 秦殊凰微微蹙眉,她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面熟? 章节目录 第93章:一员猛将 男人进了客栈,却并未到二楼入座,而是坐在了一楼一角。 客栈不大,还有客房,所以一楼二楼的座位都是敞开的,没有雅间。 坐在二楼的秦殊凰虽然暂时看不到突然出现的这名年轻男子,却能听到楼下的说话声。 客栈老板热情询问:“这位公子要点些什么?” 年轻男子清朗磁性的声音响起,“店家有什么便上什么。” “好嘞,公子稍候。” 客栈不大,并未专门雇用跑堂的小二,在客栈里伺候的是老板一家,一楼跑堂的是老板十五岁的大儿子。 片刻,车前子茶和山药麦麸糕就被端了上来,小伙子端了点心后客气道:“公子请慢用,若有需要,唤我一声便是。” 照顾好了客人,老板去了柜台后算账,半大小伙子坐在门口,看着街道上有没有需要招揽的客人。 这时书童突然把店家送来的茶水嫌弃地移开,又转身将自带的茶盏和点心端出来,“先生,这茶点粗粝,哪能入口,您还是喝我们自带的吧,点心是厨娘一大早起来做的,知道您喜欢蜂蜜,特地做的蜂蜜枣糕。” 年轻男人听了后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舍了店家端来的茶点,吃起书童拿来的茗茶和精致点心。 掌柜听到后怔了怔,低头算账,没说什么,坐在门口的小伙子却有些不忿。 刚要起身去桌边找年轻男子和书童理论,就被老板拦住了。 小伙子咬了咬牙,干脆不在大堂待着去了后厨找母亲,眼不见心不烦! 楼上的秦殊凰等人将这番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诗兰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这公子还当真精贵。” 瑞禾朝着诗兰摇头,不允许她多管闲事。 没多会儿,谢程就回来了,见到楼下多了一桌客人,谢程并未立马汇报打探的结果,而是下楼问了店家要了笔墨纸砚,将打探到的消息写好,上楼递给了秦殊凰。 秦殊凰扫了谢程一眼,这小子不愧是残王哥哥的常随,还挺机灵。 谢程打探到的与老板娘口中说的一般无二。 秋初粮食快要能收的时候陈粮价格不但没降,反而略有上升,粮铺等着新粮下来收购新粮,并未囤积旧粮。 粮食价格略涨,酒和牲畜的价格也跟着长了。 平民百姓轻易都不吃肉打酒。 目前还算是风调雨顺已经这样,之后怕是酿成那等祸端也不足为奇了。 亲眼见证了真实情况后,秦殊凰离开客栈前,将之前剩下的小半袋子的粮食赠给了老板娘,老板娘亲自将秦殊凰送到了客栈门口。 今日出来逛了一整日,是时候回去了。 从广平县回温泉庄子,赶快马也要一个半时辰。 等回到温泉庄子,已经夜色沉沉。 秦殊凰随便吃了些餐食,洗漱睡下。 第二日一早醒来,瑞苗就小声在秦殊凰身边道:“殿下,昨日在广平县遇到的店家的儿子要见您。昨晚下半夜的时候到的附近,还没敲门就被玄苍统领抓到了。” 那对客栈夫妻的儿子? 进客栈歇脚的时候,他们直接去了二楼,老板娘见她是女人,就亲自来接待,只临走的时候,路过一楼大堂看到了一个穿着小二衣裳的精瘦黝黑的少年。 可他们轻车简从,而且回来的一路行驶的极快,这少年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秦殊凰突然感兴趣起来。 “让亲卫带他去花厅。” 秦殊凰洗漱过后到了花厅。 今日秦殊凰并未像是昨日那样刻意装扮,她一身家常的大红色撒花裙,外罩着深红色的云缎披帛,乌黑的发髻上只有一支仙鹤步摇。 一身衣裳虽家常,却低调奢华,非一般富贵人家能上身的。 她在主位坐下,被带来的少年看到这般打扮的秦殊凰震惊地瞪大眼睛,他情不自禁喃喃,“夫……夫人……” 少年还是昨天一身小二的粗布衣服,为了防止袖口裤脚磨破,袖口裤脚特意被镶了边,可见那位老板娘的心细。 秦殊凰指了指旁边的圈椅,“坐吧,你叫什么,怎的一个人找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你爹你娘呢?” 这样穿着打扮的秦殊凰明显身份高贵,少年哪里敢坐,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高贵美丽的秦殊凰,脸不知不觉胀的通红。 他有些结巴的道:“我……我叫汤猛,夫人走后,我发现大堂的那对主仆远远跟着你们,就悄悄跟了过来,打算给夫人提个醒……” 汤猛的父亲原来是大夫,家里经营了一家医馆,原本生意尚可,可自从长青寺的灵泉火了起来之后,医馆不但生意不好做了,还被病人带着家属砸了两回,说是汤猛父亲卖药骗人,为了银钱良心都不要了,在医馆看病还不如去长青寺求灵泉。 医馆开不下去,夫妻俩只好将医馆改成了客栈。 汤猛从小跟着父母进山采药,又跟着做镖师的舅舅学了几手,押过几趟镖,虽然才十五岁,但是手脚利索,更是跟着舅舅学会了追踪的技能。 有了这手技能,汤猛才从广平县追到了温泉庄子附近,还没被任何人发现,要不是秦殊凰的温泉庄子守卫森严,还有玄苍这个煞神,他绝对不会被发现踪迹。 汤猛知道娘亲对秦殊凰很感激,又憎恶那对主仆,那对主仆离开的时候,书童还将娘亲做的糕点带走喂了马! 这世道,人吃一顿饱饭都难,那书童居然用难得的点心喂给畜生!汤猛对这对主仆越发看不上眼。 发现那对主仆跟着秦殊凰后,就想着帮娘亲还秦殊凰赠粮的恩情,这才趁着夜色一路跟了过来。 秦殊凰一行骑马驾车,那对主仆也是,可汤猛却是靠着两条腿半夜足足走了五十多里路,可见其极好的体力和耐力。 汤猛? 秦殊凰咀嚼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无比耳熟。 随即,秦殊凰一怔。 前世,她被关在后院也听过四皇子平王手下有一员猛将,冲锋陷阵,敌人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先怕三分,十战九赢,是平王手里最锋利的刀! 虽是猛将却极为年轻,名字好似就叫汤猛! 秦殊凰不由认真的打量面前还很青涩的少年。 年轻猛将汤猛崛起迅速,却是孤儿,听说他父母心地善良,为了在大灾中救邻里,舍医施药,却被长青寺的和尚诬蔑,最后被众人在长青寺中活活打死,尸体被饥民分食…… 汤猛跟随了四皇子平王,推翻了摄政王后,亲自带人屠了长青寺,用长青寺和尚的血染红了长青寺的灵泉,将长青寺善德方丈的尸首挂在长青寺大门前示众半月。 这番,长青寺才成为历史。 可汤猛也没活多久,他为了战功为了尽快给父母报仇,急着升迁,不顾身体,在战场上受了太多的伤,没多久身体就垮了,在一次战斗中,带伤仍要出战,被敌人虐杀。 章节目录 第94章:以后我还能来找殿下吗 汤猛说完,低着头,不敢看秦殊凰。 秦殊凰又问了汤猛是如何跟过来的,汤猛一一作答。 “你爹娘可知道你来了?” 汤猛摇头。 “既然你爹娘还不知道,那你休息一会儿赶紧回去吧,本宫会安排人送你。下次出门,莫要如此冲动,做事前告诉你爹娘一声,省得他们担心。” 汤猛红着脸点头。 秦殊凰转头让诗兰带着汤猛去梳洗顺便吃点东西。 诗兰蹲身福了福,领着汤猛离开。 诗兰让管事给汤猛找了身干净衣裳,又让管事带着汤猛去梳洗。 汤猛晕晕乎乎的梳洗完,诗兰已经让人给他准备了一桌的可口饭菜,不但有各种菜蔬,还有肉! 汤猛看着眼前油光灿灿的猪肘子,两眼放光,口水疯狂在口腔中分泌。 他指着猪肘子,用力咽了口口水,问:“诗兰姐姐,这是给我吃的吗?” 诗兰点头,“都是给你的,吃不完就给你打包带走。” 听到这句话,汤猛顿时放下筷子,就要找东西装这些肉菜,他一口都舍不得吃,想带回去和爹娘弟弟妹妹一起分享。 刚动就被诗兰按住,“行了,厨房还有,你先吃,觉得不够我让厨房再给你准备一份带着。” 汤猛愣愣点头,这才坐下来安心吃饭。 汤猛是家中长子,被父母教的很好,虽然很饿,菜色又都是他爱吃的,他吃的很快吃相却不难看。 没半刻钟,汤猛就连干了三碗大米饭,眼前的肘子和烧鸡也只剩下骨头了。 他把最后一点汤汁混着米饭全部吃下去,擦干净嘴唇才对着诗兰笑出一口大白牙。 诗兰还没见过吃饭吃的这么快的少年,都惊住了,等他吃完才回神。 “多谢诗兰姐姐,多谢夫人,我吃饱了。” 诗兰要收拾桌子被汤猛拦了下来,他自己将桌子麻利的收拾了,面上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知道什么就问。”诗兰看出汤猛的纠结。 汤猛低声道:“诗兰姐姐,夫人是什么人?” 殿下派她来照顾汤猛就代表殿下很看重眼前的这个少年,她当然不会因此隐瞒秦殊凰的身份,找到了温泉庄子,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根本就瞒不住,所以也不需要再瞒。 诗兰看他一眼,温和道:“不是夫人,是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 汤猛震惊,眼睛瞪地老大,他从小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里的里长,连县老爷都没见过,现在却碰到了长公主! 诗兰好笑,“怎么,傻了?之前还觉得你挺机灵的。” 汤猛呆呆地摇头。 “没事,殿下脾气好,与人为善,很好相处,虽然殿下身份尊贵,但平日里也只是普通人,你就当殿下是长辈就好。”诗兰安抚。 汤猛脾气耿直却也聪慧,加上见了秦殊凰两次,秦殊凰给他的感觉像是家中出嫁的亲姑姑,当即觉得诗兰说的对,也立即觉得与秦殊凰的距离缩短了。 诗兰让厨房给汤猛打包食物,又将收拾好的包裹递给他,“包裹里是一些粗布衣服和一双鞋,殿下见你衣袖裤腿短了,专门找来的,应该适合你穿。” 汤猛低头看到自己大脚趾露出来的布鞋,立马不好意思的将脚趾缩了缩。 诗兰转身又将一柄长枪递给汤猛,“这也是赠你的,玄苍统领说了,你左右手虎口都有老茧,怕是练长枪练的,这是玄苍统领的旧长枪,放着落灰,你带回去甩甩。” “好了,时候不早了,跟着庄子的马车回去,别让你爹娘担心,也不用有负担,你能来报信,殿下很感激,这些都是给你的谢礼。” 汤猛一手抱着包裹一手拿着锃亮的长枪,竟然有一种要离家的感觉。 他眼眶发热,从小见过的人情冷暖太多,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妥贴的善待。 顿了顿,汤猛哑着嗓子道:“诗兰姐姐,以后我还能不能来找殿下?” 诗兰一怔,想了想,转身将自己腰间挂着的兑牌摘下来递给了汤猛,“这个你拿着,若是有什么难处,到京城的长公主府,出示这个兑牌。” 汤猛小心接过兑牌,朝着诗兰鞠了一躬,这才不舍地转身离开。 诗兰看着汤猛离开的背影就想到幼时家中的弟弟。 当时自己被父母卖给人牙子换了银钱,只有年幼的弟弟拦着人牙子不让人牙子将她带走,最后为了让父母更改决定,弟弟更是离家出走……可惜,即便是这样,仍然没有改变她的命运。她进宫后,父母带着弟弟搬走,早已不知去向。 殿下虽然交代她照顾汤猛,可却并未让她给汤猛信物,这只不过是诗兰的私心。 诗兰见汤猛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抹了抹眼角情不自禁流出的眼泪,随后去公主殿下,向公主殿下请罪。 秦殊凰看到跪在自己身前的诗兰,愣了愣。 而后亲自将诗兰扶了起来。 她虽然有七八分确定汤猛就是未来所向披靡的汤将军,但她也没想到凭着这一份善缘就能招揽汤猛,可诗兰却做到了。 “这有什么可请罪的,汤猛真要来,本宫还巴不得呢,要是到时候你愿意有个弟弟,就让汤猛认你做姐姐。” 诗兰的事瑞禾早就与她说过,秦殊凰知道诗兰的这点私心是从哪里来的。 诗兰没想到殿下竟然直接说了出来,顿时羞愧又脸红。 “殿下!给您奴婢留点面子吧!”诗兰嗔道。 汤猛被玄苍派手下送回广平县。 昨晚被汤猛告知有人跟踪秦殊凰,玄苍就已经将跟踪的人摸了个透。 此时,人走了,玄苍才进来禀告。 瑞禾瑞苗等人都出去做事了,进来的玄苍看到秦殊凰周围连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冷硬的脸庞忍不住红了红。 “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秦殊凰指了指旁边的座椅,“玄苍,坐下说。” 看着那个座位离秦殊凰那么近,玄苍忍不住诱惑走了过去端正坐下。 秦殊凰满意的嘴角扬了扬,一眼就瞥到了玄苍靠在旁边的长剑。 原本黑漆的长剑剑柄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绑了一条红色的发带,若她看的没错,这条发带是那天晚上在温泉池边她用过的…… 章节目录 第95章:二五仔罗先生 玄苍察觉到秦殊凰的视线,顿时忍不住脸色微微发红,还悄悄斜了斜身子,想要将靠在旁边的长剑挡住。 秦殊凰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玄苍干咳了两声,开口,“殿下,昨晚属下抓到汤猛时,汤猛已经将事情告诉属下了,经过一夜调查,属下查到了跟踪的人。” 秦殊凰拧眉,“是谁?” 她一时间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在这个时候跟踪她,顾鸿朝?不可能!这会儿他怕是将全部心思都用在白聆歌身上了。 玄苍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摄政王府的罗楚,就是我们昨日在客栈遇到的那个人。罗楚现在就住在摄政王的温泉庄子。” 玄苍这句话一说出来,秦殊凰一愣,罗楚?罗先生! 摄政王手下有两员大将,一文一武,武为柳将军,文为罗先生。 柳将军经常在外应酬,且在军中任职,朝堂勋贵大部分人都认识,但这位罗先生只是摄政王的幕僚,平日里更是深居简出,好些人连见都没见过。 还有一件事其他人目前都不知道。 秦殊凰眼睛眯了起来。 罗楚表面上效忠摄政王秦威,实际上真正效忠的人是四皇子平王!他暗地里是四皇子党派! 这件事前世秦殊凰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她被困顾家,只是听说过罗先生的名声,却并未见过面,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 前世,他们从没有过交集,怎么在这里这么巧遇到了,而且这位罗先生还故意跟踪她? 秦殊凰不禁警惕起来,看来她后面做事要更小心,暗地里潜伏的毒蛇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尤其还有罗楚这样的二五仔。 “玄苍,派人帮本宫注意摄政王的温泉庄子,若是那位罗先生有什么异动,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是,殿下。”玄苍起身刚要告退,秦殊凰就将他叫住了,“玄苍,等等!” 玄苍一怔,触到剑柄上红色缎带的手瞬间有些出汗,他回身拱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记得吃本宫每日晚上让人送去饭食,不许剩下。” 听到这句话,玄苍嘴角情不自禁抽了抽。 从那天晚上开始,每天晚上都有人给他送食盒,食盒打开,看那些饭菜的卖相就知道是殿下亲手做的,总混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只能硬着头皮吃完,大约前几天有一天晚上剩了一点,这会儿就被说了…… 玄苍顿时有一种甜蜜的负担。 玄苍抿了抿薄唇,立即应下,“是!” 摄政王的温泉庄子,罗楚正在书房查看送来的消息,书童小跑着过来,喘息着道:“罗先生,不好了!” 罗楚抬头看向书童。 书童剧烈喘息了一声,“长公主好像知道先生身份了,有人开始注意我们待的温泉庄子。” “哦?”罗楚扬扬眉。 以前痴迷情爱的长公主当真是醒悟了? 罗楚不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还笑了起来,把旁边叫伯英的书童看的奇怪不已。 不等书童询问,罗楚就道:“既然被长公主发现了,那我也该给长公主准备一份薄礼道歉。” 书童这下更是困惑地挠头,先生是疯了吗?不过先生做事从来都是不与人解释,等对的时候大家自然会觉得先生这步棋下的精妙,所以很快书童就放下了心中好奇,颔首: “先生,您要送什么,小的帮您准备。” 半个时辰后,秦殊凰面前就多了一份礼盒。 瑞禾忐忑道:“殿下,是摄政王的温泉庄子送来的,送礼盒的是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就是昨日我们在客栈里遇到过的那位,书童说,这礼盒是罗先生送的,与殿下打个招呼,还望殿下收下。” 秦殊凰看向桌上的礼盒,微微蹙眉,她还没想着找这位罗先生,没想到这位罗先生自己先找上了门,他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伸手要打开礼盒,却被站在旁边的玄苍拦住了,“殿下,交给属下。” 秦殊凰点点头。 玄苍走到礼盒边,还未动手,秦殊凰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他。 玄苍一愣,接过帕子掩盖住手部,才去打开面前锦盒。 锦盒打开,众人将视线投了过去。 只见锦盒里只是放着常见的四样礼,两锭银子、茶叶、点心、果干…… 且这些礼物的品质只算是中等偏上,连上等都不算。 玄苍仔细检查了锦盒的内部和夹层,确定什么都没有才松口气退到了一边。 真的只是普通的礼盒…… 瑞禾瑞苗也很惊讶,瑞苗道:“殿下,那我们要不要送回礼?” 秦殊凰想了想摇摇头,“不用。” 这位罗先生的目的不详,秦殊凰暂时还不想与他过多接触,避免他看出什么不妥来。 来温泉庄子的目的已经达成,附近又出现了罗先生这样的不稳定因素,秦殊凰决定提前结束自己的行程,悄悄回京城的长公主府。 顾鸿朝大喜的日子要到来,她总不能缺席。 中午用过饭,秦殊凰一行就低调的从温泉庄子离开。 尽管低调,可也不能瞒过一直注意着温泉庄子动向的罗楚。 书童伯英到书房汇报,“罗先生,长公主回京了。” 罗楚扬了扬眉,回京了?跑的还真快! “长公主可有回礼?” 书童摇摇头,“回先生,并无回礼。” 罗先生合上面前书籍,吩咐书童,“收拾东西,我们也回京。” 听到罗先生的话,书童惊喜,他高兴的道:“先生,你终于肯回京了!小的这就去让人给摄政王府递消息。” 旁人并不知道,罗楚身体一直不好,更是厌恶人多的地方,尽管他是摄政王的幕僚,却从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也不见朝堂和军中的人。 他虽然效力摄政王,但鲜少在摄政王身边出现,一年多前,摄政王秦威就亲自来请过他,但他以身体不好为由推辞了。 摄政王为了让他养好身体,将自己最喜欢的温泉庄子给他暂时修养,还派了伯英等人随身照顾。 罗楚已经有一年未离开过温泉庄子。 伯英还以为罗先生要继续在温泉庄子待下去,没想到今日他居然同意回京去摄政王府! 章节目录 第96章:恭喜鸿朝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在秦殊凰离开温泉庄子的当天下午,罗楚也带着伯英离开了温泉庄子。 顾府张灯结彩。 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红灯笼红绸,尤其是白聆歌的院子。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鸿枫马上要成亲呢! 哪里会想到是驸马顾鸿朝要娶侧夫人。 顾管家快步往正院走,期间遇到熟人也没心情打招呼,到了正院,看到葛嬷嬷守在外面,他连忙过去,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快帮我通传一下,我有要事要禀报夫人。” 葛嬷嬷见他满脸都急的出汗,点点头,片刻顾管家进了正院花厅。 顾夫人坐在为首的座位上,脸色有些憔悴,平日不管如何都要用心打扮的顾夫人,今天头上只一支简单的钗子,手镯都没戴。 这两日她一直在想法子劝丈夫不要用顾雨菲代替顾雨龄,可丈夫怎么也不听,后来丈夫干脆直接回府就歇在了丁姨娘那,都不到主院来了,昨晚更是回都没回府…… 顾夫人为这件事心力交瘁,根本就没精力管大儿子那边。 见顾管家来了,撑着额头疲惫的问:“什么事?” 顾管家当然知道夫人心情不好,可这事儿又不得不说,只好硬着头皮道:“夫人,大少爷今早在公账上支了五千两银子……” 本来还心不在焉的顾夫人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顾管家,“什么?!” 顾管家手都哆嗦了,但这个时候他哪里敢撒谎,“夫人,老奴亲眼看着大少爷将公中的银子拿走的,老奴想拦都拦不住……” 顾夫人一下子瘫坐回圈椅里,葛嬷嬷连忙上前安慰,“夫人,您先别急,说不定大少爷有急事要用银子。” 顾夫人被这么一劝,稍稍镇定了点,他道:“可派人跟着大少爷,他用那些银子做什么?” 顾管家低着头道:“大少爷用这些银子去给白姑娘的新院子置办了家具等物,还给白姑娘买了首饰,剩下来的置办了聘礼和订了喜酒日子所需的酒席食材……” 顾夫人震惊,若是白聆歌的身份如秦殊凰这般,她自是不会说什么。 可白聆歌只是个普通姑娘,还是个不守妇道,没有名分就跟着自己儿子的,花这般大代价办这场喜酒,当真是让她想不通。 顾夫人顿时觉得如一口浓痰鲠在嗓子眼一样,气的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还……还剩多少银子?” 顾管家抖着声音回答,“都被大少爷花光了……一文钱都没了……” 顾夫人再次被气的晕了过去。 上次是被秦殊凰气的,这次是被她的亲儿子气的。 虽然顾家没落,但也能挂在世家末流,还是有些底子在的。 他自幼算是锦衣玉食长大,在顾家的几个孩子里,顾隆夫妻对顾鸿朝最重视,也最疼爱。 顾鸿朝长相俊朗,又确实一身才华,即便自傲又大男子主义,可这些在现在的大武朝并非是缺点,很快顾鸿朝就成为了京中许多闺秀的梦里人。 因为从小没有为银子操过心,顾鸿朝对钱财也没什么概念。 年少出门求学,身边都有常随打点,不需要他烦一点神。 后来虽有了喜欢的女人,却被公主强嫁,有了秦殊凰财富和地位的加持,银钱就更不是问题。 他花钱随心所欲,又觉得白聆歌是他唯一喜欢的女人,当然在白聆歌身上花钱毫不犹豫。 以前他每个月从公中取走的银子都超过千两,但有秦殊凰的产业撑着,顾家供得起。 顾夫人觉得大儿子就是顾家的未来,所以也从不控制大儿子的花用。 现在秦殊凰将自己的东西都拿走了,顾家空了一大半,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供给顾鸿朝挥霍。 公中原本只有两千两,还是顾夫人硬凑出来放在公中应急用的,另外的三千两是顾家庄子铺子等一整年的结银,顾管家刚结了一日,还没来得及连同账册一起交给顾夫人。 顾夫人晕倒醒来后身边陪着顾雨菲。 见母亲醒了过来,顾雨菲忙扶着母亲靠在床头,“娘,您好些了吗?” 顾夫人看到小女儿,想到丈夫的话,顿时愈发心酸了,她突然道:“雨菲,娘把你送去长公主府几日如何?” 顾雨菲从未想过母亲会说出这席话,她厌恶的皱眉,“我不去!马上大哥要娶白聆歌,秦殊凰会光看着?要是她还想大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大哥娶侧夫人的日子,她定会回来,到时候娘还担心她会回长公主府?” 对对! 只要秦殊凰能回顾府,到时候让雨菲去她嫂子院子里住几日,丈夫难道会去长公主院子里抢人? 原本顾夫人想问儿子要回那笔钱,再约束儿子不要将纳白聆歌的事情闹的那么大,到时候真不好收场,现在听小女儿说的这些,她又暂时熄了这个念头。 办吧,办的越大越好,到时候秦殊凰知道了才会越后悔,她才能达到目的。 秦殊凰回顾家,有秦殊凰的嫁妆和财产,儿子拿走的五千两又算得了什么。 顾雨菲发现母亲的心情好似一下子变好了,她有些奇怪,可她的心思压根不在琢磨母亲的心情上,转而问:“娘,顾雨龄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顾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敷衍女儿,“犯了错,见她碍眼,我让人送去庄子上吃苦了。” 听母亲这么说,顾雨菲顿时开心起来,“真的?娘早该这么做了,整天装成一副可怜相,看着就烦,娘最好给她找个庄稼汉嫁了,让她永远别回来!” 顾夫人边应着边尴尬的笑,不知道小女儿有一天得知了顾雨龄当上了女官会是什么表情。 一大早,顾府下人们就进进出出忙碌起来。 顾府大门前挂着两个又高又大的大红灯笼,灯笼旁边是一串串鞭炮,喜气洋洋,这阵仗比秦殊凰大婚的时候都要热闹,亲眷友人很快陆陆续续到了顾府。 太阳如约从东方升起,随着时间推移,顾府也愈发的热闹起来。 顾鸿朝的友人们已经到齐,众人齐齐给顾鸿朝道喜,“恭喜鸿朝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顾鸿朝笑着致谢,嘴角有些僵硬地扬了扬。 这是他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的场景,可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常随提醒,“大少爷,吉时马上就要了,该出门迎白姑娘了。” 章节目录 第97章:驸马大喜 “知道了。”顾鸿朝颔首。 他今天一身新郎官的喜服比大婚的时候还喜庆,在好友们的簇拥下,出了顾家大门。 骑上神俊的枣红色马匹,顾鸿朝情不自禁往顾家大门右边的街道看了一眼。 这条街道是长公主府到顾家的必经之路。 顾鸿朝眼睛眯起,秦殊凰,他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上马的时候,顾鸿朝低声交代常随,“若是长公主回来了,立刻告诉我。” “是,大少爷。” 白聆歌原身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自然也没什么娘家。 顾鸿朝为了不让白聆歌叫人低看,特意花钱安排了白聆歌认了一位老教谕做义父。 昨天,顾鸿朝才把白聆歌送到老教谕位于西城的家中,带着人亲自给白聆歌在教谕家里布置了闺房,又留了人手照顾和保护。 老教谕家中人多,想要将这桩婚事办的体面又热闹,自然要花不少银子,顾鸿朝从公中拿的那五千两银子也因此花的所剩无几。 他并没有多在乎,从小到大,银子在他这里并不是什么问题。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西城老教谕的院外,这条小巷早就被来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满满当当,祝贺的、讨要喜糖的……热闹不已。 从正门到侧门再到闺房院子都有拦门的,顾鸿朝“过五关斩六将”才到白聆歌闺房前,可他的心情不但没有了激动反而变得厌恶和不耐烦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给白聆歌安排这么一户人家,早知道找个人口简单些的,来了接人就走。 白聆歌穿着一身云绣的大红色嫁衣,对镜梳妆,听着外面吵闹的人声,抿着嘴角微笑,甜蜜溢于言表。 丫鬟喜气洋洋快步进来禀报,“姑娘,姑爷已经到门口了,正被少爷们要求做催妆诗呢!” 在做了两首诗,常随撒了无数铜板后,顾鸿朝终于接到了白聆歌。 他亲自扶着白聆歌上了花轿。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往顾家走去。 最后跟着三十二台嫁妆,看起来好不壮观。 只是这嫁妆和聘礼都是顾鸿朝一个人准备的,有一半以上都是为了撑场子的面子货,只是看起来好看罢了。 街道两边看热闹的百姓议论。 “这是谁家大婚,这么大的阵仗。京中可是好些年没这样的排场了。” 另一人低声道:“听说是顾府的大少爷。” “啊?顾大少爷不是驸马吗?怎的还大婚?我记得驸马公主大婚的时候都没这阵仗。” “你不知道吗?外面早就传驸马与公主不和。顾大少爷这是娶的二房!” “啊?顾家这是不想混了?” “我看顾家是有恃无恐,公主殿下爱惨了顾大少,再加上公主大婚三年无子……”这人边说边摇头。 “可公主毕竟是公主!就这么忍着?” “长公主虽是当今的亲姐姐,但现在还是摄政王掌权……长公主自己立不起来,皇上也没法子。” …… 路上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到了坐在茶馆喝茶的罗先生的耳朵里。 他怔了怔,低声问身边的书童,“长公主可回顾府了?” 书童边给罗先生沏茶边道:“先生,我们派去的人半个时辰来汇报过,说是长公主并未出府。” 听到这个消息,罗先生嘴角微扬,顿时觉得面前杯盏里的茶水都变得可口了。 顾家的迎亲车队到了顾府大门口,除了知道的人晓得顾鸿朝娶的是二房的侧夫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又大婚了。 从新娘下轿开始,与大婚时的并无任何区别。 跳下马,顾鸿朝没有第一时间去接白聆歌,而是问常随,“还没消息?” 常随尴尬地摇摇头,随后赶紧安慰,“大少爷别急,许是长公主殿下一会儿就到了,长公主如此在乎大少爷,今天不可能不露面的。” 顾鸿朝冷哼一声,要不是周围都是亲朋,他需要控制情绪,这会儿他脸色定然难看无比。 新娘被迎进顾府大门。 顾鸿朝牵着红绸的一端,白聆歌牵着红绸的另一端,一根红绸连着两人,时间仿佛停止,回到了三年前,他与秦殊凰也是这般互牵着红绸。 顾鸿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上的却不是秦殊凰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而是白聆歌妩媚的眼睛。 顾鸿朝怔了怔,这才有些僵硬露出一个笑容。 进了正厅大堂,顾隆和顾夫人坐在主位。 两人旁边还有一个座位,是空着的,显然是留给秦殊凰的,只是坐这个座位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除了顾家人眼底带着一丝着急和担心外,其他人都等着看这场戏如何唱下去。 喜娘引着夫妻跨入正厅,可刚走了几步,顾鸿朝就停下了脚步不动了,落后一步的白聆歌只好也跟着停了脚步。 喜娘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凑到顾鸿朝身边小声提醒,“大少爷,吉时已到,再不拜堂就误了吉时了。” 可听到了这句话,顾鸿朝仍然纹丝不动,喜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好望向首座的顾夫人,向顾夫人求助。 顾夫人攥着手中帕子,比顾鸿朝还要急,旁边顾隆的脸色也慢慢沉了下来。 顾夫人朝身边葛嬷嬷招手,葛嬷嬷忙凑过来,“夫人有什么吩咐?” “快去通知喜娘,让她拖延时间,无论如何要拖到长公主来。” 葛嬷嬷一惊,知道其中利害,忙点头,找了个借口将喜娘拉到一旁知会去了。 于是,正厅中,就突然多了许多奇怪的规矩。 当观礼的亲朋都有些看不下去的时候,顾管家匆匆进来在顾夫人身边低声道:“夫人,长公主殿下的马车到府门口了。” 顾夫人高高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赶忙道:“那愣着干什么,快把公主请进来。” “哎!” 顾不得歇上一口气,顾管家又匆匆离开。 顾夫人昂了昂头,整了整衣襟,那些底气傲气瞬间都回来了。 顾夫人这边得了消息,顾鸿朝也在同一时间知道了。 这个时候顾鸿朝才低声在白聆歌耳边道:“聆歌,放心,即便是长公主拦着,今日你也会是我的侧夫人!” 红盖头下的白聆歌羞怯的应了一声。 只是突然觉得顾鸿朝说这句话有些显得太过刻意。 长公主府的马车自从到了顾府门口,就万众瞩目…… 章节目录 第98章:给顾鸿朝的休书 马车的确是长公主殿下的马车,马车边有专门的皇家徽记。 守在马车边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四位大侍女和两队黑甲亲卫。 这般阵仗,坐在马车里的人还能有谁,唯有长公主殿下而已。 顾管家见到秦殊凰的马车,立马迎了过来,他讨好的道:“殿下终于来了,吉时已到,就等着殿下了。” 顾管家还以为长公主会从马车中下来,快步进入顾府,谁知道他话说完了,马车车帘都没动一下,马车里更是没传出任何声音。 守在马车边的大侍女瑞禾冷声道:“既然时辰到了,顾管家还不将大门大开?” 顾管家愣了一下,长公主这是不打算下马车,直接乘坐马车进府? 想到今日是大少爷娶侧夫人的日子,对于长公主来说,确实是折辱,这个时候长公主不想多露面实属正常。 想明白,顾管家也顾不得其他,里面老爷夫人少爷客人都等着呢! 他吩咐小厮家丁将大门全部打开,恭敬将秦殊凰的马车侍女亲卫迎进府里。 等秦殊凰的马车进了顾府,顾管家想拦也不敢拦了。 马车直直进了正院,到了正厅院外。 这个时候,不但顾隆夫妻和顾鸿朝知道了秦殊凰回了顾家,就连来观礼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 这些来观礼的好些都是为了来看秦殊凰笑话的,现在正主来了,一个个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仿佛今日大喜的不是顾鸿朝,而是秦殊凰。 站在顾鸿朝身边的白聆歌感受到周围人的骚乱,更是憎恶秦殊凰了,她觉得是秦殊凰破坏了她期待已久的婚礼! 有些好事的宾客已经出了正厅,站在正厅的廊下观望。 都是客人,顾家的下人们还不好管,只能任由他们。 喜事因为长公主马车的到来暂时停滞。 正当众人正想着长公主下马车时会是怎样一副难看的面孔时,瑞禾瑞苗走到马车边掀开了马车车帘。 马车车帘掀开,好事宾客忍不住往马车里瞧,都想看秦殊凰的笑话。 可随着车帘掀开,马车里竟然空空如也!一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更不用说长公主秦殊凰了! 长公主人呢? 有些人不敢置信,大着胆子接近,很快就被马车边的冷脸亲卫给逼退了,虽然被逼退,可也看清了马车里的情况,马车就那么大,不可能有什么夹层,里面确实没人! 长公主没来? 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气病了,所以来不了? 众人纷纷猜测。 正厅里的顾隆顾夫人顾鸿朝也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 顾隆放在膝头的拳头猛然攥紧,狠狠瞪了顾夫人一眼。 顾夫人心中慌乱无比,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儿子,难道秦殊凰不喜欢他儿子了? 顾鸿朝根本没心思去观察父母眼里的官司,他微敛着的眸子里满是黯沉,好似在酝酿着风暴。 秦殊凰居然没来! 好一个秦殊凰,既然她没来,那今天他就要让她后悔一辈子! 顾鸿朝朝着身边喜娘冷声吩咐,“吉时到了,长公主既然没来,就拜堂吧!” 愣住的喜娘被顾鸿朝唤回神,立马尴尬的笑了笑,故意提高声音打破正厅里各种嘈杂议论,“吉时已到,拜高堂!” 所有人都是在等秦殊凰,虽然秦殊凰身边的几个大侍女和两队亲卫来了,但他们毕竟不是秦殊凰本人,还没那个能力能影响这桩喜事,所以拜堂继续不足为奇。 新人被搀扶到顾隆顾夫人面前,喜娘乐呵呵的在两位新人面前放了软软的蒲团,让他们行礼。 旁边正在喊“跪拜父母”时,不等顾鸿朝和白聆歌拜下去,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正厅门口响了起来。 “慢着!” 瑞禾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朝着正厅门口看去。 见只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位大侍女,众人又纷纷鄙夷,这种场合,饶是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那也不够格。 瑞禾扫了一眼众人,立时明白这些人心中的想法,她在心中冷哼一声,果然一切都与殿下猜想的一样,这群人狗眼看人低! 不等顾夫人等人开口,瑞禾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乃长公主殿下信使,替长公主传递消息!” 瑞禾是秦殊凰身边的大侍女,只要与皇家、顾家沾亲带故的都知道,她这句话一出,原本有意见的人顿时闭嘴。 只见这位长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手中捧着一卷纸,带着侍女亲卫走到顾隆夫妻身边。 看到瑞禾,而且瑞禾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正厅里,客人们是震惊,顾隆夫妻和顾鸿朝却是放心。 看来秦殊凰不是不在乎顾鸿朝,怕是因为脸面关系不好意思亲自出面,所以才让瑞禾等人亲自送了书信来。 不管是秦殊凰亲自来还是书信来,都代表着秦殊凰对顾家的服软。 顾鸿朝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这是他今日第一个真切的得意的笑容。 秦殊凰之前既然强行成为了顾家的棋子,那么没有他的允许,这个棋子她就要当一辈子! 别妄想逃脱! 顾夫人见瑞禾站到了她的身边,忙笑道:“殿下是正妻,有话训诫侧室也正常,瑞禾姑娘请吧。” 饶是顾鸿朝娶的是侧夫人,侧夫人的身份在大武是被肯定的,但毕竟也只是侧夫人,与明媒正娶的嫡妻还是要差了许多。 侧夫人过门必须要拜见嫡妻,受嫡妻训诫也属正常,何况秦殊凰还是皇家的长公主,顾夫人这话没什么不对。 只要嫡妻做了这些,不管态度是怎样,就代表嫡妻承认了侧夫人的身份。 瑞禾看了带笑的顾夫人一眼,而后慢慢打开手中的卷轴。 正当全场宾客等着看秦殊凰要怎么“训诫”顾鸿朝的侧夫人时,瑞禾清脆的声音读出了“休书”两个字! 全场宾客瞬间哗然,就连顾隆顾夫人都僵住了…… 顾鸿朝脸上带着喜色的表情瞬间冻住,随后他不敢置信地瞪向瑞禾,一双眼睛定定盯着瑞禾手中的锦绣卷轴,根本不相信那两个字是在卷轴上写着的! 章节目录 第99章:恩断义绝 下一刻,顾鸿朝面容狰狞的朝着瑞禾吼道:“你胡说!” 大红盖头下,白聆歌也有些震惊,大武公主下嫁确实有休掉驸马的权力,可秦殊凰那么喜欢顾鸿朝,甘愿在顾府伏低做小忍了三年,居然这个时候会放手? 这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是秦殊凰会做出来的事。 但顾鸿朝的激烈反应也是白聆歌没有想到的,鸿朝他不是不喜欢秦殊凰,甚至是厌恶秦殊凰吗? 为……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反而这么愤怒? 白聆歌拉了拉顾鸿朝的手臂,想让他冷静下来,可盛怒中的顾鸿朝眼里根本没有别人,他耳中回荡着“休书”两个字,振聋发聩,将他送到怒气的顶端。 秦殊凰怎么敢,秦殊凰怎么配! 要写休书也应该是他写给秦殊凰,而不是她写给他! 可瑞禾根本就不管顾鸿朝的失态,用清脆的声音读着休书上的内容。 这些内容一个个字的落入顾家人和宾客的耳中,明明白白昭显着长公主确实是将驸马休了! 当休书上最后一个字读完,瑞禾合上休书卷轴,冷声道:“我们殿下自此与顾大少爷恩断义绝,与顾大少爷、顾家再也没有干系!” 这个时候顾隆和顾夫人才反应过来,才知道秦殊凰当真休了自己的儿子,不再是顾家的长媳。 不知道什么时候震惊地站起来的顾夫人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秦殊凰不是强嫁给她儿子吗,不是非他儿子不可吗,怎么会写休书? 顾鸿朝脑子里只剩下“休书”两个字,根本就忘记了现在在哪里,他身边还有白聆歌。 在他心里,秦殊凰贱的就算是被他折磨死,也不会选择与他和离。 他突然上前两步,一把夺过瑞禾手中的卷轴,抖着手打开。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情不自禁瞪大眼,目眦欲裂。 卷轴上的内容与瑞禾读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而且字迹确实是秦殊凰的,是秦殊凰的亲笔信! 大大的“休书”两个字灼痛着顾鸿朝的眼睛,他眼睛一红,就要用力将这张休书撕毁。 在他动作前,瑞禾冷声提醒,“顾大少爷,这张休书上不但盖了殿下的印信,更是盖了玉玺!若是顾大少爷胆敢撕毁,就是目无君上的大罪!” 听了瑞禾的话,顾鸿朝愤怒的动作被迫停止。 他飞速展开卷轴,在这封休书最后确实盖着秦殊凰的印信,印信旁边是大大的玉玺! 说明这封休书皇上也知道!是经过皇上同意的! 顾鸿朝抖着手,气的眼睛通红,想将这张休书扔在地上,然后再踩上几脚,最好是踩进脏污的泥地里,可因为上面的玉玺,他不能这么做。 不知不觉,顾鸿朝已经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卷轴。 瑞禾看着这样的驸马,心中快慰,殿下还在顾府中,驸马不知道珍惜,如今殿下终于脱离苦海,顾家也休想来沾! 瑞禾道:“我已经将休书送到,表达清楚了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日后嫁娶毫不相干,还祝顾大少爷喜结良缘!告辞!” 说完,瑞禾带着几名大侍女头也不回的离开顾府正厅。 两旁的宾客想将瑞禾拦住询问具体情况,可有亲卫守护,推开几个人后,谁也不敢再接近。 原来秦殊凰的马车里并非秦殊凰本人,而是放着一封印着玉玺的休书! 等瑞禾等人离开,顾家正厅一下子炸开了锅。 好些亲朋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不管是秦殊凰委屈接受顾鸿朝纳侧室,还是秦殊凰休夫,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热闹,如今热闹看完了,都悄悄带着仆人离开。 想必用不了半日,秦殊凰在驸马纳侧夫人的当日休掉驸马的事会传遍京城! 还有一些是顾家亲戚或者是为了攀附皇族而来,现在长公主都亲自将驸马休了,这些人不想被皇家迁怒,也悄悄离开。 只不过片刻,原本热闹的正厅,人少了七八成,顿时就变得冷清起来。 今日不管是顾鸿朝还是顾家都闹了天大的笑话,顾隆的脸阴沉的难看,他愤然起身,冷冷瞥了一眼顾夫人,又恨铁不成钢瞪了眼顾鸿朝,快步离开正厅,连接下来的婚礼都不想参加了。 高堂之一走了,拜高堂自然就成了笑话,还剩下的一些亲朋顿时一哄而散。 顾府厨房从昨日就开始准备的宴席也没人吃了,整个府邸客人全部离开,只剩下战战兢兢的下人们。 那些挂在廊道上的红灯笼红绸此刻看着是如此的可笑。 顾夫人想到她这些年攒下来的体己还有那五千两银子当真打了水漂,再也没有赚回来的可能,当即也觉得索然无味。 她苍白着脸起身,不看穿着喜服站在堂中的儿子和白聆歌,对身边的葛嬷嬷道:“葛嬷嬷,扶我回院子,我不大舒服。” 一直站在父母身后的顾雨清和顾雨菲姐妹俩互相看了一眼,尽管有很多话要问母亲,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先咽下去,跟着母亲离开。 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喜宴厅顿时人去楼空,虚幻的不像是现实。 要不是顾鸿朝手中还攥着那封休书,他都怀疑青天白日他做了个梦。 人都走了,连顾家人都离开了,白聆歌再盖着红盖头已没什么意义,她掀开盖头看向身边的顾鸿朝。 小心走到顾鸿朝身边,轻轻抱住顾鸿朝的胳膊摇了摇,“鸿朝,你不是早就想甩掉秦殊凰吗,现在她终于走了,我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知道今日秦殊凰害你害的顾家丢了脸面,你放心,这些脸面如何丢的,我们会让秦殊凰如何捡起来,今日她对我们做的,我们一定让她百倍千倍奉还!” 顾鸿朝在极度的愤怒之后,又听了白聆歌这样一番话,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 是啊,他不是恨毒了秦殊凰,如今秦殊凰胆敢这么对他,他就要让秦殊凰后悔! 一个不值钱的公主而已,难道与他和离了,还会有男人要她? 尽管已经这么安慰自己,可在顾鸿朝内心的最底层,还是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不甘和一股莫名其妙的后悔。 章节目录 第100章:没了,都没了! 婚礼没了,但白聆歌仍然成为了顾鸿朝的侧夫人。 只是原本期待的新婚夜,以顾鸿朝独自在书房中度过而结束。 不管怎么回事,白聆歌认为她终于成功挤走了秦殊凰,整个顾家,她现在是唯一的少夫人,而且有身份有地位。 顾鸿朝新婚夜在书房度过的仇,白聆歌直接算在了秦殊凰的身上。 她愈发的痛恨秦殊凰。 顾家,顾隆脸色难看的离开正厅后就出了府,顾夫人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了正院。 顾雨清今日一大早就回门了,一来是回娘家帮忙,二来是准备看秦殊凰笑话,结果秦殊凰的笑话没看着,反倒是看了自己家的笑话。 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为自己着想的多一些,想到之前那些被母亲拿回去的田产嫁妆,顾雨清咬着牙开口,“娘,那些嫁妆田产和铺子,您什么时候还给我?我在夫家没银子没财产会被看不起的,您就可怜可怜女儿吧!” 听到大女儿的话,顾夫人回头狠狠瞪向顾雨清,顾家现在都这样了,她的亲女儿竟然还惦记那些财产! 顾雨清鲜少被母亲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吓的后退了两步。 旁边顾雨菲嗤笑了一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秦殊凰的,我们之前之所以能拿到,不过是因为母亲疼我们,秦殊凰又被我们拿捏了而已。现在秦殊凰都不是我们顾家的儿媳了,你觉得那些东西你还能拿回来?姐姐,你也太天真了!” 顾雨菲突然戳破了真相,顾雨清愤怒地看着她。 顾夫人闭了闭眼睛,“你妹妹说的没错。” 可顾雨清哪里肯放弃,她毕竟已经是出嫁女,是泼出去的水,不像是妹妹,整日陪伴在爹娘身边,若是爹娘有什么好东西,肯定会给妹妹留一份的。 顾雨清突然跪在顾夫人面前,抱着顾夫人的大腿,“娘,不是女儿一定要那些东西,实在是女儿缺了这些难以在夫家立足!您就当心疼心疼女儿,把您拿去的那些还给女儿吧,女儿命苦,到现在都没个儿子傍身,您难道真愿意看着女儿在夫家吃苦被嫌弃吗?” 顾夫人一时被大女儿说的不忍,可看到身边的小女儿,想到小女儿即将面临的命运,想到顾家未来,想到还躺在床上的小儿子,她突然又狠下心了。 顾夫人强行转过身,忍痛道:“快回去吧,今日的事对顾家打击不小,这段日子你先不要出门了,与女婿生个儿子要紧。” 顾雨清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也有这么狠心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母亲,怒道:“娘,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女儿的!已经在女儿手里了,是你要要回来的!如果你不要回来,那些东西就一直是女儿的!你和女儿保证过,会还给女儿更多的,女儿现在不要多的,就想把女儿的那些要回去!” 顾夫人真怒了,她甩开女儿抱着自己腿的手,歇斯底里道:“没了,都没了!你今日就算是将我砍杀了,也赔不了那些东西给你!” 顾雨清被推倒在地,听着从母亲嘴里说出的那些话,整个人彻底呆住。 顾雨菲皱着眉看了姐姐一眼,转身随着顾夫人进了里间。 顾雨清一半身子趴伏在地上,也没有顾府的丫鬟敢上来扶她,只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小声劝慰,“少夫人,起来吧,您这样对身子不好。” 丫鬟话刚说完,就有一男子匆匆快步进来,一把将顾雨清扶了起来。 丫鬟看到来人,立马恭敬行礼,“三少爷……” 来的人是顾雨清的夫君方家三少爷方问。 今日顾鸿朝取侧夫人,顾雨清一大早回娘家,他嫌顾家做的事丢人,所以没与妻子一起来,拖到了中午才来岳家,没想到刚到顾家,就得知顾鸿朝被长公主休了。 他惊讶之余,立刻找寻妻子,准备带妻子回家。 哪里想到刚到正院门口就听到了妻子与岳母的这番对话。 岳母说出这样一番话,本还打算留下来帮着收拾残局的方问现在是一刻钟都不想留。 方问搀扶着顾雨清,冷声道:“喜事黄了,还留在这做什么,被人看笑话吗!走!随我回家!” 顾雨清看到夫君,眼神慌乱了一瞬,“可是……” “可是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已经不是顾家的女儿,而是我方家的人!留在这做什么!”方问喝道。 顾雨清本就对母亲失望透顶,再被丈夫这么一说,顺从的跟着丈夫离开。 顾雨清都被方问带走了,顾家的其他亲戚更是如避蛇蝎一样避开了顾家,飞快离开。 早上还热闹非凡的顾家,瞬间变得清冷无比。 对比不可谓不惨烈。 秦殊凰在顾鸿朝娶侧夫人的当天休了驸马,震惊京城,这件事本来就是驸马的错,皇家帝姬霸气休夫,反而是给皇家长了脸面,饶是摄政王也说不得什么。 可接下来还有更震惊的事等着整个京城。 瑞禾几人从顾府回来,就匆匆去元湘园汇报。 几名大侍女脸带喜色的快步进了元湘园书房,秦殊凰已经在书房里等了许久。 饶是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甩开顾鸿朝和顾家的时候,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准备了万全之策,到了这个时候,仍然无比紧张。 等瑞禾等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笑意急迫的告诉她,“殿下,成了!”的时候,秦殊凰上下乱跳的心这才真正落回实处! 这一世,终于拿回了属于她的一切,离开了顾家,她能真正为自己活一回,为她在乎的人活一回! 尘埃落定,秦殊凰才有心情问别的,“顾鸿朝如何?顾家如何了?” 诗兰恨顾家恨的牙痒痒,她痛快的道:“顾大少一时不敢相信,竟然以为休书是假的,直到看到休书上的字迹和印章才不得不信。本来顾家只是想逼迫殿下,宾客们等着看殿下的笑话,如今事情成真,婚礼反而黄了,奴婢们离开的时候,顾家已经人去楼空。” 秦殊凰冷笑,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等着顾家的远远不止这些冷遇! 章节目录 第101章:赐婚圣旨 几名大侍女看着阴霾一点点从殿下脸上散去,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给秦殊凰行礼恭贺,“恭祝殿下脱离苦海,日后身体康健,事事顺心。” 秦殊凰没想到瑞禾几人这般逗乐,忙让她们起身,笑着道:“今日大喜,全府有赏,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钱,瑞禾你去安排。” 瑞禾脆生生应下,“是,殿下!” 用过午膳,秦殊凰午休,躺在柔软的拔步床上,秦殊凰只觉得再次醒来后从未有一觉像现在这般睡的这么放心这么沉,好像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睡前,秦殊凰朝着窗外的人影看了一眼,她嘴角带着浅笑,只是希望下午的那个消息不要吓到她的残王哥哥才好。 玄苍听了瑞禾的话,一直都处在恍惚中。 殿下真的给顾鸿朝写了休书?当真已不是顾家妇? 直到守着秦殊凰睡着,玄苍才快步离开,他寻了谢程和谢卓。 吩咐道:“派人去顾府打听具体情况,我要最短时间内知道真实情况。” 谢卓谢程很快离开。 两刻钟后,谢卓谢程就回来复命,将今日顾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告诉了主子。 玄苍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其实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谢卓谢程也为自家王爷高兴。 王爷就这么潜伏在长公主身边算什么事,即便两人有些什么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现在长公主殿下已与顾家没了关系,那他们王爷不是有了机会! 只是后面如何与长公主殿下坦白有些让人为难。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玄苍道。 谢卓谢程互相看了一眼,拱手退下。 谢卓离开时还主动帮主子掩好了门。 两人一离开,玄苍就坐到了书桌后,内心挣扎更激烈。 要说不想与秦殊凰在一起,他都觉得是自己骗自己,年少就喜欢的姑娘,他如何不想与她携手与共。 可他这样丑陋的长相,怎么与秦殊凰相配! 但要一直以护卫的身份留在秦殊凰身边,他真的能甘心吗? 难道要他看着她再一次嫁给别的男人? 原本被掐灭的希望重新升起,而且越长越大,让他想遏制都遏制不住。 既然这样,他要用什么手段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伤害他的姑娘? 玄苍仰头,大掌盖住脸庞,好像在遮挡他阴郁的想完全占有秦殊凰的阴暗想法,可不等他从自己阴暗的臆想里拔出来,外面谢卓着急的敲门。 “统领,有急事禀报,属下可以进来吗?” 听到这句话,玄苍被迫重新找回理智,他眉头拧起,什么急事,难道刚刚是他在做梦,秦殊凰并没有写休书? 玄苍冷声,“进来。” 谢卓听到主子的声音,迅速进来,进来后转身又小心的将门重新关上,确保周围没人,才满脸焦急的小声道:“王爷,您快回府一趟,天使带着圣旨来了,要马上见您。” 什么? 圣旨? 一时间,玄苍实在是想不到皇上会给他下什么圣旨。 他虽继承了父亲异姓王的爵位,是大武唯一的异姓王,但父亲离世前,早就将兵权交了出去,如今镇北王府虽还有些势力,但都是暗中的,他也并未在军中和朝中任职,镇北王府早就只有功勋没有实权了,对朝中众人造不成威胁。 “走,回府!”玄苍肃声道。 谢卓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跟在主子身后。 幸好现在主子跟着殿下搬到了长公主府居住,若是还在顾府的话,怕是要天使在府中等半个时辰,到时候王爷没罪也变得有罪了。 玄苍带着谢卓谢程直接翻墙回了隔壁的镇北王府。 玄苍没有直接去见天使,而是回到院中更换了衣裳,戴上了邪肆可怖的面具,这才带着常随去了前院。 宫中来的天使,是老管家谢典在照应着。 天使正被请在书房喝茶。 玄苍领着常随到的时候看到天使竟然是皇上身边的内官萧让时,怔了怔。 萧让当然也看到了戴着面具的镇北王。 他起身给镇北王见礼,“咱家给王爷请安。” 玄苍回神,“萧内官多礼了,请坐。” 说话间,玄苍已经在主位上坐下。 如果忽略掉那张恐怖的面具,面前男子身材挺拔伟岸,比顾大少爷更有男子气概。 萧内官眼神闪了闪,想到外面关于这位年轻镇北王的众多传闻,情不自禁担忧起来。 玄苍看向萧让,开门见山询问:“萧内官今日造访可是有什么事?” 萧让看了眼周围。 玄苍立刻明白萧让的意思,“萧内官有事只管直言,这里没有外人。” 听到这位年轻镇北王的话,萧让稍稍轻松了点。 他起身,理了理衣襟,朝着身边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小太监将双手捧着的木盒打开,奉到萧让面前。 萧让小心取出里面明黄的圣旨,慢慢展开。 玄苍看到木盒里的东西,立即站起身,书房内谢程谢卓等人也立马站到主子身后。 只听萧让肃穆道:“镇北王谢煊晔接旨!” 玄苍单膝跪地,行武将礼仪,拱手沉声道:“微臣接旨!” 恐怖面具下,他的剑眉已经紧紧蹙了起来。 竟然真的有圣旨! 萧让扫了面前跪着的镇北王,开始宣读起圣旨上的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王府战功卓绝,乃国之栋梁;长公主,朕之胞姐也,身份贵重……为成佳人之美,兹将长公主下嫁镇北王……” 整封圣旨,玄苍只听到皇上要将秦殊凰嫁给他,其他什么内容,早就在他的耳中成为了空白。 皇上要把秦殊凰嫁给他? 当真? 这个冲击来的有点大,将他炸的头晕目眩,让他一时愣住,萧让圣旨读完了,玄苍仍然单膝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镇北王戴着面具,萧内官只看到一动不动跪着的镇北王,看不到镇北王的脸,自然也分辨不出镇北王是怎样的情绪。 但这么一动不动,多半是不愿意…… 萧让眉头紧蹙了起来。 他收起圣旨,冷冰冰的道:“咱家之所以没有招摇,又提醒了王爷,都是皇上的交代。长公主殿下已经错嫁一次,皇上不希望殿下再受苦。可由于朝中形势,怕是需要公主和亲,这才不得不这么快将长公主殿下的亲事定下。皇上说了,若是王爷不愿,大可不接这道圣旨,皇上虽急,却也能给殿下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玄苍一怔,这才明白萧内官误会了他的反应。 章节目录 第102章:镇北王一万个愿意 虽然他知道此时答应圣上的赐婚有些卑鄙,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放在他面前,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他根本就拒绝不了,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自己喜欢的女人放在身边自己守护总比放在别人身边吃苦好。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秦殊凰有了喜欢的人,并且那个男人也能珍惜她的话,到时候他会放她离开,成全她。 见到这般什么也不说的镇北王,萧让脸色沉了沉,他将圣旨重新放回锦盒,道:“王爷今日就当咱家没来过吧!” 说完甩袖就要离开。 还没走出半步,萧让就被人抓住了肩膀,镇北王低沉的声音在面具后响起,“内官且慢,能娶长公主殿下是微臣的福分,微臣愿意领旨!” 萧让惊讶,回过头震惊的看向面前的镇北王,透过面具,他只能看到那双深沉的眸子,这双眸子里有坚定急迫,却没有丝毫欺骗。 皇上让他跑一趟的时候,他几乎要以为皇上疯了,镇北王是什么人?是京中人人忌惮的怪胎。据说他脸上疤痕极为丑陋,半夜出门能将小孩吓哭,虽然没多少人见过,可据可靠消息,镇北王脸上的疤痕确实难看,否则他不会进出都要戴着各种奇诡面具。 京中小官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皇上怎么会想到他?这不是让长公主殿下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他冒着大不韪也要给皇上进言。 可最后皇上长长叹息了一声,说是长公主殿下自己的选择。 既如此,他还有什么好劝的。 不过选镇北王也有一个好处,镇北王乃谢家唯一的独苗,他自幼不在乎功名,到如今也没入朝堂,长公主殿下不会因为权势地位被利用。 只要不被利用,长公主的安全就能有保证,即便镇北王不喜欢长公主殿下,也不会亏待长公主殿下。 皇上不愿意让长公主殿下将这条路走死,所以他出发时又交代给了镇北王可以选择的机会。若是镇北王没有这个意思,皇上宁愿收回圣旨,做一回戏言的君主。 从皇宫内悄悄出发,萧让就觉得这趟他怕是白跑了,可为了让皇上放心,他仍然一丝不苟的做好每一步。 只是难以置信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镇北王愿意! 不但不勉强好像还很乐意! 萧让干咳了一声,掩饰了他脸上的惊讶。 随后他问:“王爷当真?没与咱家开玩笑?要知道,这圣旨领了,若是做不到,可是欺君之罪!” “婚姻大事,本王从不玩笑!” 萧让感觉到了镇北王话语里的郑重。 他重新取来圣旨双手递给镇北王,“那王爷接旨吧!咱家这就回皇宫复命!” 玄苍稳稳接过圣旨,老管家谢典甚至还取来了红封给萧内官,“王爷就要大喜了,请内官也跟着沾沾喜气。” 萧内官一愣,没有推辞这番好意,接了红封。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场突来的婚事,怎么好像是镇北王府盼望已久的。 不管如何,他得进宫尽快复命,将镇北王的情况告知皇上。 萧内官一走,谢程谢卓两人立马笑嘻嘻的向主子祝贺,“恭喜王爷大婚,咱们王府以后终于有女主人了。”殿下进了王府,有殿下镇着,他们王爷终于再也不会动不动拿他们出气了,主子有人认领了,他们也能陆续成家了。 老管家谢典笑的尖牙不见眼,“王爷,大婚就在三天后,王府好些地方空置了许多年,都需要布置,殿下喜欢什么,您现在就告诉老奴,老奴立马让人去置办,对了,还要给老王爷王妃烧柱香,告诉他们这件大喜事!” 玄苍捧着手中的赐婚圣旨,一时间竟然觉得极为不真实,好似处于云端。 难得看到王爷高兴的失魂的样子,谢卓谢程好好欣赏了一番。 管家谢典见主子还沉浸在喜悦中,不忍打扰,已经先去准备聘礼了。 老王爷王妃走的时候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现在终于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好一会儿,玄苍才回神,他将手中圣旨放到书房的夹层密室中藏好,身后的谢卓谢程道:“王爷,既然您与长公主殿下即将大婚,那您是不是要与殿下坦白身份?” 若是让殿下知道王爷就是亲自护佑在她身边的形影不离三年的亲卫统领玄苍,殿下定会更加感动,与王爷的感情更好。 可两人这句话说出口后,玄苍却犹豫了。 若是秦殊凰能体会到他的真心还好,若是觉得他早就潜伏在她身边另有企图,甚至这场婚姻可能都是他故意算计而来,那告诉她玄苍的身份不是适得其反? 好不容易他才有与她在一起的机会,他不想冒一点点的险。 而且玄苍是以真面目示她,只是她身边的侍卫,就这般,他的容貌已经连累她遭人非议。若是让人知道她的夫君也是这般可怖的容貌,她更加会被人看不起,还不如一直戴着面具,不露真容,让她将他和玄苍分开,叫旁人恐惧和畏惧他。 这么一想,片刻后,玄苍摇头,“这件事暂时不准向殿下透露,日后本王自会找机会告诉殿下,可知了?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提前透露,逐出王府!” 谢卓谢程惊讶王爷竟然这么吩咐,两人知道自家王爷这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没有王爷吩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应声。 只是谢卓担忧道:“王爷若是不向殿下透露真实身份,等殿下进府,玄苍和镇北王就不能同时出现,时间长了,殿下怕是也会怀疑。” 谢卓说的没错,可眼下急的不是这个,这些事后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沉寂了十多年的镇北王府一瞬间就变得忙碌起来。 玄苍几乎是调动了身边所有能用的人倾尽财力准备三日后的大婚! 上午长公主秦殊凰将娶侧夫人的驸马休了,下午皇上就给长公主赐婚镇北王! 镇北王不但同意了,听说已经在准备聘礼了,三日后就大婚! 本来京城人觉得上午的消息已经够劲爆的了,哪里知道下午的消息更劲爆! 章节目录 第103章:皇上在坑姐? 这残王也娶妻了? 而且还是长公主下嫁! 长公主是当今的亲姐姐,皇上这是在坑亲姐还是与亲姐有仇? 难道是觉得长公主突然休了驸马丢了皇家的脸面?所以才这样折辱长公主? 刚还觉得长公主跳出了顾家的坑,转眼长公主好似就被推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坑里…… 不管是京城的百姓还是高门勋贵都不看好这门突来的赐婚。 摄政王府的待客花厅。 众人齐坐。 为首的华服魁梧中年男子举起手中杯盏,道:“满饮此杯,恭贺先生回府。” 一袭青衣的罗楚谦虚道:“王爷,不敢当,能在王爷旗下效命是草民的福分。” 旁边柳将军豪放的说:“就你们文人矫情,主公既然说喝那咱们就喝!我先干为敬。” 在座的所有人都一口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唯有青衣的罗楚只小小抿了一口就放下,却没人对他有任何质疑。 “先生身体不好,饮酒随意,你们切不可勉强先生!” “是,王爷,属下遵命!” 坐在上首的中年男人就是当今的摄政王秦威。 秦威如今五十还不到,正是男人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些年的掌权越发培养了他的野心。 正在厅中觥筹交错的时候,有护卫进来在秦威身边汇报,“王爷,皇上下旨给长公主和镇北王赐婚,命三日后完婚。”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事件,花厅里的人就算现在不知道,一会儿宴会结束也会很快知道这个消息,所以护卫汇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花厅里的众人都听到了。 罗楚眉头皱了皱,那位长公主上午休夫,下午就被赐婚,这当真不是被皇上打压了? 他记得没错的话,那位镇北王脾气孤僻,不沾朝政,性格暴虐,在京中的名声极差。 摄政王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瞬,随后大笑起来。 柳将军起身,朝着摄政王揖礼,“恭喜王爷,皇上与长公主反目,让王爷的大业更近一步!” 柳将军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反应过来,他们立马起身向摄政王敬酒。 摄政王含笑点头,“同喜同喜。” 不过此刻秦威心中想的却比他的这些同党和幕僚要多。 快到北狄和亲的时候了,秦殊凰这个时候休夫,秦殊珉怕亲姐姐被选中和亲,所以才急着将她嫁出去。 并不单单是因为对秦殊凰不满。 可选了镇北王这么个不涉朝堂的窝囊废,秦殊珉多半还是对秦殊凰不满的。 秦威嗤笑了一声,秦殊凰一个公主而已,在她选择嫁入顾家的时候,他就没将秦殊凰看在眼里,这样没用的公主,不值当他费什么心思。 之前还担心她将宋元带走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现在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样一桩如此合他心意的婚事,他就不用去阻挠了。 秦威笑着吩咐身边的管家,“既然长公主又要大婚了,那作为叔叔,本王也不能少这一份礼,你去准备一份礼,在长公主大婚的时候送道镇北王府去。” “是,王爷,老奴记着了。” 罗楚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眼眸微眯,长公主突然嫁给镇北王,其中景况当真是王爷想的这般吗? 长公主府就在镇北王府隔壁,这边萧内官一从镇北王府出来,就派人给长公主府传了消息。 卢舟瑞禾等人得到这个消息是惊愕的。 瑞禾跌跌撞撞往元湘园跑,到秦殊凰面前的时候险些被绊到摔倒,幸好瑞苗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瑞苗无奈道:“瑞禾,平日里就属你最稳重,今天是怎么了,险些撞到殿下了。” 瑞禾喘着粗气,顾不得揉一下刚刚摔到的膝盖,急急道:“殿下,皇上给您和镇北王赐婚,刚刚萧内官已经在镇北王府宣了旨,现在回宫复命去了,您……您和镇北王的大婚就定在三日后!” 瑞禾的话像是一颗炸雷炸在房间里,周围伺候的人全部不敢置信的看向瑞禾。 瑞苗反应最快,她用力摇了摇瑞禾的胳膊,“怎么可能?这件事难道是真的?” 瑞禾都快要哭出来了,“萧内官派人来通知的,怎会有假……”她们殿下才刚脱了虎穴,难道就要进入狼窝吗?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这样对她们殿下! 在几名侍女的衬托下,秦殊凰反而成为了最镇定的那个。 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充满了欣喜,他的残王哥哥答应了!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很快,四名大侍女就发现了冷静的出奇的长公主殿下。 明明殿下才是受害的那个人,怎的殿下反而没什么表情。 瑞禾瑞苗几人想到秦殊凰这几年婚后的遭遇,一片真心反而被肆无忌惮的利用,殿下这个时候这么冷静,怕是已经对婚姻彻底失去了信心,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了吧…… 几人强迫自己收起情绪,瑞禾瑞苗互相看了一眼,瑞禾上前一步,轻声建议:“殿下,皇上毕竟与您一母同胞,只要您亲自进宫在皇上面前求情,皇上定会收回成命的。” 秦殊凰摇摇头,“皇上金口玉言,如果此刻因为这件事让他收回成命,那摄政王的气焰只会更高,皇弟也无法在朝堂立足了。” 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替皇上着想,皇上怎么一点也不为他们殿下考虑考虑。 正当几名大侍女还要再劝的时候,秦殊凰冷静道:“这件事不一定是坏事,与北狄和亲的时间不远了,本宫若未嫁,摄政王不会放过本宫。这桩婚事恰好可以解了其中的难处。镇北王府就在隔壁,大婚后,如果镇北王敢苛待本宫,长公主府就在隔壁,本宫不会亏待自己。” 秦殊凰这么一说,四名大侍女也慢慢冷静下来。 殿下说的不无道理。 虽然镇北王名声不好,性格乖戾恶劣,但府中没有长辈,殿下不用被长辈以各种名义欺压,过的不好,还可以回长公主府,更可以借此躲开和亲。 这么一比,这桩突来的婚事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章节目录 第104章:一箭三雕 “那殿下可有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吗?”瑞禾问。 只有三天,其实能准备的东西有限,也只能先捡着急用的物什准备了,旁的长公主府都有,幸而两个府邸相连,缺什么来去方便。 秦殊凰想到玄苍从来只穿玄色的衣裳,其他颜色衣衫从未见他穿过,她相信,她的残王哥哥定然什么颜色都合适。 想到这,秦殊凰道:“去绣房通知这几天赶工做几件镇北王的衣裳,衣裳大小本宫一会让卢舟去隔壁问一问。料子就用库房里今年新存的料子,有好几匹都适合男子用。” 哪里需要去问,玄苍衣裳的大小,秦殊凰早就记下来了。 诗兰诗雨应下,不管如何,既然这桩婚事下来了,殿下该做的就要做,说不定那镇北王没外面传的那么不堪呢! 瑞禾去外院与卢舟商量殿下嫁妆该带什么,刚出门,就看到了一丝不苟守在院外的玄苍统领。 原来见到玄苍,瑞禾总是主动打一声招呼,今日见到,瑞禾缩着脖子快步离开,生怕走迟了一瞬,就会看到玄苍统领那张无比失落的面庞。 在殿下醒悟后,瑞禾一直以为玄苍会有机会。 玄苍默默给殿下做的,她都看在眼里。 殿下若是与驸马和离,玄苍不无不可,毕竟殿下身份足够尊贵,不需要靠玄苍也能撑住门楣,殿下又不嫌弃玄苍脸上的疤痕,对殿下,玄苍怕是比她们四名大侍女还要忠心。 这般两人在一起也很合适。 可哪里想到,殿下刚和离,皇上就下旨赐婚……瞬间,玄苍统领完全没了机会。 在玄苍面前,瑞禾都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这件事瑞禾并未多想。 即便这桩婚事太突然,可殿下与镇北王身份相配,门当户对,玄苍统领再好,却身份低微,若是有好的选择,皇上怕是不愿意让殿下下嫁玄苍。 殿下与玄苍能在一起的可能太小了,要不是她常伴殿下身侧,了解玄苍的为人,绝对不会觉得玄苍会有任何机会。 瑞禾甩掉脑子里的这些纷乱思绪,专心去做事。 这边秦殊凰刚与四名大侍女说完,半个时辰不到,荣国夫人就上门了。 荣国夫人杵着龙头杖,满脸肃穆,身后跟着充当护卫的杜清林。 荣国夫人刚到长公主府,秦殊凰就去前院亲自迎接,将荣国夫人请到了元湘园,秦殊凰立即屏退众人。 等房间中只剩下秦殊凰和荣国夫人,荣国夫人一把攥住秦殊凰的手,问道:“告诉姨母,可是珉儿与你置气了?” 秦殊凰已经猜到荣国夫人会这么想,她反握住姨母的手,“姨母,不是,是我自己愿意的,与珉儿无关!” 荣国夫人仔细看秦殊凰的眼睛,见她眼神清明透亮,没有阴霾,心底的怒气这一刻消失了大半,剩下的怒气都化为了担忧和着急,“凰儿,你怎么能这么鲁莽!先不论镇北王名声和长相如何。这十多年,镇北王府可是如在京中消失了一般,就连我都打听不出镇北王真正的性情,万一这镇北王有什么别的企图呢?你不是从狼窝跳进虎穴?” 在京城的长辈中,只有荣国夫人才是真心为秦殊凰着想,如果不是秦殊凰经历过前世,荣国夫人说的这些才是她最应该关注的。 秦殊凰自然不会与荣国夫人说出她重生的事,她道:“姨母,镇北王是我逼不得已最好的选择!” 首先,镇北王名声极差,性情更是恶劣乖张残忍,但镇北王这么多年不沾朝政,在朝堂人眼里没有威胁。其次,可以让摄政王误会她与皇弟的关系,麻痹摄政王。最后,这么快成婚可以打消摄政王利用她和亲的想法。 一箭三雕! 当然,对于秦殊凰自己来说,这些理由都是附带的,是为了时局和别人找的借口。 荣国夫人冷静思索,片刻后发现确实如秦殊凰说的那样,可外甥女毕竟是女儿家,她语重心长,“可你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万一这镇北王是个混不吝的,比那顾鸿朝还负心怎么办!” 秦殊凰摇了摇荣国夫人的胳膊,“姨母,那万一镇北王是个好夫君呢,那我不是捡到宝了?您不是说您也查不出来镇北王真正的性情吗!” “这……”荣国夫人叹气。 皇上金口玉言,现在去宫里让珉儿收回成命不现实,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自己这外甥女在感情上能运气好一次。 荣国夫人摸了摸秦殊凰鬓边的黑发,“别像是在顾府那么傻,若是这镇北王不合心意,记住我这个姨母还在呢!镇北王可没有长辈撑腰!真不行,你们分府住,反正长公主府就在隔壁,府上那么多亲卫,你那亲卫统领极为忠心,还怕那镇北王打上门不成?” 秦殊凰被荣国夫人的话逗乐了,要是姨母知道她的亲卫统领就是镇北王,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荣国夫人来了长公主府就没打算现在就回去,她不放心秦殊凰,准备大婚前的这几日在长公主府住着,帮秦殊凰料理大婚琐碎的事宜。 顺便让自己儿子杜清林时不时去隔壁的镇北王府打探打探,暗中试探试探镇北王府的态度,若是能与那位镇北王接触接触就更好了。 杜清林的突然造访,让镇北王府老管家一时有些应接不暇,无奈只能让谢卓谢程通知主子,让主子暂时回来应付一番。 于是这两日,玄苍统领在长公主身边的时间明显变少。 瑞禾看在眼里,还以为玄苍统领伤心了,故意减少在殿下身边的时间。 顾府是次日才得到秦殊凰被赐婚镇北王的消息。 管家将消息告诉顾夫人的时候,顾夫人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她扯着嘴角难以置信的道:“老顾,你不会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了吧!秦殊凰刚与我儿和离就与别人成婚?将我儿的脸往哪里搁?” 顾管家低着头,不敢看夫人的脸,“夫人,老奴不敢骗您,说的都是事实……” 再说,大少爷被长公主当着众人的面休了,哪里还有什么脸面…… 章节目录 第105章:顾雨菲失踪 顾夫人怔住了,很快她的脸就变得扭曲难看起来。 皇上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顾家! 不过皇上也不见得对秦殊凰这个长姐有多好,刚与她儿子和离就被赐给镇北王那样一个人,呵呵,皇家亲情也不过如此。 若是秦殊凰与皇上闹掰,说不定她离开顾家对顾家是件好事! 损失了那么多的顾夫人只能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 就在顾管家进来汇报没多久,葛嬷嬷脸色灰败的跑进花厅,“夫人,夫人,您快去看看,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 一刻钟后,顾夫人失魂落魄的从顾雨菲的院子回来,顾雨菲失踪了! 这几天,顾雨菲一直跟着荣国夫人送来的嬷嬷学规矩,虽说吃了不少苦,但卓有成效,原本顾夫人打算过两日就将顾雨菲送到娘家避避祸,可没想到丈夫顾隆动手这么快! 顾夫人脸色黑沉,“老爷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在府里。” “派人去通知老爷,就说二小姐失踪了,让他立刻回来!” “是!” 顾管家去办事,顾夫人身边只剩下葛嬷嬷和贴身的丫鬟。 “夫人,二小姐失踪了,要不要奴婢现在去报官?” 顾夫人立刻摇头,“等老爷回来再说。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失踪报官,就算找回来了,以后怎么嫁人?” 葛嬷嬷点头。 “在我与老爷商量之前,这件事不准泄露!若是被我发现谁泄露了这件事,立刻抓了割了舌头发卖!” 葛嬷嬷一抖,连忙应下。 给秦殊凰赐婚的事,既然已经传到了顾府,顾鸿朝就不可能不知道。 常随支支吾吾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顾鸿朝满脸不耐烦地抬头看向他,他才将事情小声告诉了大少爷。 向来一派斯文模样的顾鸿朝忍不住将桌边的茶盏砸了。 常随骇了一跳,悄悄瞅了一眼大少爷的脸,只见大少爷满脸狰狞的怒色,怕被大少爷发现,他又急忙低下头。 常随皱眉,自家大少爷不是不喜欢长公主,讨厌甚至恶心长公主殿下,当初大婚就不是他自愿的,如今和离的虽然不光彩,可怎么说也算甩脱了长公主,大少爷终于能如愿和白姑娘在一起。 现在再听到长公主被赐婚给了残王镇北王,应该感到痛快才是,毕竟镇北王是京中闺秀躲避不及的存在,怎么大少爷不但不高兴反而还这么生气。 砸了茶盏顾鸿朝还是不能平静下来。 很快,他也察觉到他情绪起伏有些不正常。 他神情一滞,尽量平息着胸腔中的怒火和不甘。 他告诉自己,一定是秦殊凰再嫁让他觉得屈辱,他才控制不住情绪的。 这般安慰自己后,顾鸿朝觉得好些了,想到他之前与余明的约定,顾鸿朝起身往秦殊凰原来住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顾鸿朝才想起来秦殊凰早就搬了出去,现在更是已经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脸色一僵,转身去了白聆歌院子。 白聆歌的院子离他的书房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时间还早,白聆歌还没起床,守门的丫鬟见顾鸿朝过来,连忙行礼,“大少爷安,大少奶奶还没起,奴婢这就进去唤大少奶奶。” 听到对白聆歌大少奶奶的称呼,顾鸿朝一时间不习惯又觉得别扭。 丫鬟刚要进去,被顾鸿朝阻止,“不用了,我来取个东西就走。” 大少爷这么说,丫鬟只好轻手轻脚退到一边。 只见顾鸿朝在花厅博古架旁逡巡,很快看中了博古架上摆放的一套青瓷茶具,这套茶具虽然不如秦殊凰那里的极品白瓷茶盏,但也价值不菲,送给余明足够了。 顾鸿朝刚把茶具取下来,丫鬟忙道:“大少爷可是要用这套茶具,让奴婢来吧。” 顾鸿朝摇头,“不是,我拿这套茶具有用。” “可是,这是大少奶奶最喜欢的茶具,大少奶奶今日还要用……” 顾鸿朝眉头蹙起看向丫鬟,“聆歌若是喜欢,拿了银子再去买便是!” 说完,不给丫鬟说话的机会,带着这套茶具快步离开。 丫鬟拦不住,只好进房间打扰了白聆歌清梦。 白聆歌模模糊糊听了丫鬟的话,虽然对顾鸿朝拿了她最喜欢的茶具不太高兴,但也没有指责什么,她困倦的道:“没事,等鸿朝回来我亲自问,大不了让鸿朝给我买套新的便是。” 那套青瓷茶盏五百两,并不算多贵,以前顾鸿朝给她添置首饰,动不动就是一两千两,五百两的茶盏算什么。 白聆歌不再关注她那套茶盏,反而问顾鸿朝的行踪,“大少爷一早去了哪里?” 丫鬟只关注茶盏的事了,哪里敢问大少爷去哪里。 丫鬟低头愧疚道:“奴婢不知……”为了弥补过失,丫鬟连忙转移白聆歌的注意力,将秦殊凰被赐婚镇北王的消息告诉了白聆歌。 白聆歌满脸惊讶,过了会儿,她突然笑了一声,“秦殊凰,没想到你的报应来的这么快!”她还没动手呢! 过几日,她倒是要瞧瞧秦殊凰的热闹,嫁给一个满京城闺秀都躲避不及的残王,到时候大婚的排场怕是还不如她嫁给顾鸿朝当个侧室! 大婚前一日,镇北王府大管家谢典带着众多镇北王府的护卫送来聘礼。 整整一百八十八台聘礼将整个长公主府前院堆的满满当当。 谢典亲自将聘礼礼单交给了荣国夫人。 荣国夫人坐在秦殊凰身边,翻看着礼单。 这一看,她惊讶至极,这位京中声名狼藉的镇北王为了娶秦殊凰,竟然将自己的大半身家都砸在了聘礼里。 别看镇北王府这些年在京中不声不响,但底子着实是厚,不愧当初谢家两代人的精心经营。 荣国夫人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缝制男子外袍的秦殊凰,她嘴角弯起,说不定外甥女这次是真的有福了。 荣国夫人笑着道:“聘礼里有一对神气的大雁,听说是这两日镇北王亲自去郊外猎的,难得没伤到一点雁毛,也不知费了多少工夫。” 秦殊凰一怔,怪不得这两天府里难得看到玄苍,原来残王哥哥亲自去猎大雁去了。 秦殊凰立马与姨母一起去看那对神气的大雁。 晚上,秦殊凰仍然在赶制手中的男子衣袍,今晚,她终于又看到了默默站在她门外值守的玄苍。 秦殊凰微笑,轻声唤玄苍进屋…… 章节目录 第106章:怪病复发了 玄苍一怔,没想到秦殊凰会在这个时候叫他。 此时,房间内大侍女们都不在,应该是去忙别的了,只秦殊凰一人。 玄苍悄悄抬头看向秦殊凰。 秦殊凰一身家常的靛蓝色衣裙,坐在长榻上,长榻旁的小几上摆放着针线箩筐,置于她膝头的是一件鸦青色的男子宽袍,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只剩几针领口的位置。 秦殊凰盯着认真又快速地缝制着,没多久,剩下的领口就缝好了。 将最后的线头减掉,整件衣裳就完工了。 玄苍已经站在了秦殊凰面前,他恭敬道:“殿下,叫属下有何事?” 秦殊凰将做好的宽袍递到玄苍面前,“来,试试。” 玄苍看到秦殊凰递到自己面前的新做好的袍子,顿时怔住,难道殿下盯着熬夜做了几天的袍子是给他的? 情不自禁,玄苍的眼底亮了起来。 他小心接过衣袍,将身上的佩剑放到一边,而后展开袍子试穿。 鸦青色的宽袍,针脚细密,衣袍腰间和衣摆都绣了仙鹤和云纹,飘逸又精致,瞧这袍子的厚度,过几日就能穿上身,恰是秋日里穿的衣袍。 玄苍总喜欢穿黑色,他最多的就是各种黑色的衣裳和软甲,秦殊凰怕他一下子接受不了亮色,所以给他选了比黑色稍浅的鸦青色。 这件鸦青色的宽袍一上身就极为合适,仿佛是为玄苍专门量身定做的一样。 不但颜色连衣裳上的刺绣也与他很相配。 秦殊凰暗暗点头,看来,这么多年,她的手艺还没丢。 穿着秦殊凰亲手做的衣裳,玄苍黑沉的眼底洒满了细碎的喜悦。 玄苍故意板着脸,实则心跳加快,他低沉的声音问秦殊凰,“殿下,如何?” 秦殊凰眉眼弯弯,“不错,很合适,看来不用改了,脱下来吧。” 玄苍依言将这件衣裳小心脱下来递回秦殊凰手中。 看着秦殊凰认真把这件鸦青色长袍叠好,放入一个专门准备的精致锦盒中,而后将锦盒盖了起来放到一旁。 玄苍心中的期待和喜悦一下子散去,殿下让他试的这件衣袍难道不是送给他的? 见秦殊凰没别的动作,玄苍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殿下,这件衣袍是……是给谁的?” 在不知不觉中,玄苍拢在袖口里的拳头就已经攥地死紧,骨节分明。 上次那件衣袍是给皇上的,这次这件不可能又是皇上的,皇上根本就不喜欢鸦青色,难道是给顾鸿朝的? 秦殊凰身边,除了这两个男人,他实在想不出第三个! 听到玄苍突然问,秦殊凰歪头微微蹙眉看向他,她都让他亲自试了,而且也是照着他的尺寸做的,难道他还不知道是做给谁的? 秦殊凰郑重的看着玄苍道:“是给镇北王做的衣袍,本宫马上嫁为他妻,总要给他做点力所能及的。” 说完,秦殊凰眨了眨眼盯着玄苍。 玄苍就是镇北王,就是她的残王哥哥,做给镇北王的衣袍就是做给玄苍的,他们是一个人,她已经明明白白告诉玄苍这是给他做的衣裳。 只是现在还不能直接给他穿在身上,需要她明天亲自带到镇北王府。 哪里知道玄苍在听到秦殊凰的话后,原本板着的脸瞬间煞白,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身子微微摇晃了下,声音艰涩,“属下知道了,多谢殿下告知,时候不早,殿下早些歇息,属下告退。” 说完,玄苍拿起佩剑转身离开,他怕晚离开一秒,就让秦殊凰看到他脸上的不甘和狰狞之色。 剑柄上的红色发带从秦殊凰眼前划过消失。 秦殊凰蹙眉,怎么回事,她已经告诉了残王哥哥这件衣裳是给他做的,怎么他反而变得不高兴了? 难道他不喜欢这个颜色?可他穿在身上的时候脸上喜悦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秦殊凰正要深想,荣国夫人和四名大侍女来了。 玄苍回了他在长公主府住的小院。 小院里黑漆漆的,谢卓谢程都在镇北王府忙着,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脑中一直回响着秦殊凰说的那句话。 原来那件衣裳不是给他的,而是给镇北王的…… 虽然镇北王就是他自己,但秦殊凰并不知道。 想到前段日子,殿下亲手给他做饭,他们一起去郊外的温泉庄子,他教殿下骑马,还有那个温泉池子…… 他以为殿下对他是有感情的……可现在殿下突然要嫁给镇北王,竟然开始给镇北王做衣裳,这几日即便是没见到他,也没有多问一句。 难道殿下之前表现出来的都是逗他玩的? 若殿下知道了他就是镇北王,殿下会失望吗?怕是会失望的吧…… 这一刻,玄苍心底有一抹阴暗闪过。 即便事实是他就是镇北王,他此刻就是在嫉妒自己,可他心中仍然忍不住这股怒气和不甘。 忽然,他额头剧痛,尤其是额角可怖的疤痕那处。 饶是玄苍是性格坚毅能忍,这股痛楚也让他控制不住。 他手不由自主扶在额角的疤痕上,脸部瞬间惨白,额头浮出无数细密的汗珠。 这股疼痛像是潮水一波一波涌来,一次比一次疼痛。 最后玄苍忍不住死死攥住圈椅的扶手,手背青筋暴突。 等到最后一波疼痛过去,玄苍整个衣衫已经被汗汗的湿透。 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圈椅里,仿佛刚刚经历过生死,他大口喘息着,慢慢让身体平缓下来。 等到疤痕处不再那么难受,玄苍眼神变得暗沉一片。 他的怪病又复发了…… 以前每几年,他都会经历一次这种疼痛,随着时间过去,他脸上渐渐就有了可怖青黑色疤痕,而后这种疼痛复发的越来越频繁。 他十八岁以后,每年都会疼一次,到最近一年,他二十二岁,已经一年疼两次了。 只是最近一个月,明明到他病发的时间,却没有病发,他还以为他的怪病好转了,他还在心中偷偷欣喜过一阵。 到今晚,突然复发,不但如此,还比之前更痛。 这一刻,玄苍的心沉到了谷底。 每次病发,他额角的青黑色可怖疤痕都会增大。 玄苍身子虚软的往铜镜前走…… 章节目录 第107章:再嫁 到铜镜前,借着照射进来的银白月光,他撩起额头流海。 不好的预料切切实实的发生! 玄苍清楚的记得原本青黑色的疤痕在剑眉之上,如今疤痕已经蔓延到眉头下,侵蚀了部分眼睑,长长的流海都遮不住了! 蔓延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可以料想,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次复发,他的右眼怕是就要被疤痕侵蚀! 若是那样,他还有勇气用镇北王的身份在秦殊凰面前显露真容吗? 如果他的病发越来越快,即便是作为镇北王,他还能陪她多久,护她多久? 怕是到时候不但护不了她,陪伴不了她,还会牵连她、拖累她…… 想到这里,玄苍越发的自卑和自我否定,也越发的惶恐和担忧。 思虑到后来,玄苍甚至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敢面对现实。 最后还是谢卓谢程急着在小院房间里找到了玄苍。 “王爷,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在这?”谢卓又急又忧。 玄苍被谢卓从恐怖的设想中拉了出来,有些怔然地站起身。 站起来后,银白月光照在玄苍左边脸颊上,没有疤痕的一边脸覆上一层银白月光俊逸非凡,没被月光照射到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阴森鬼魅。 谢卓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脸,只看到月光映照的一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晚王爷的脸好似惨白,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悲痛。 他挠挠头,以为自己感觉错了,怎么会呢,明天就是王爷的大喜之日,他们镇北王府就要有女主人了,而且这女主人还是王爷多年的心上人,王爷不知道该如何高兴呢!怎么可能难过! 一定是他眼拙看错了。 谢程没谢卓心细,更大大咧咧一些,他有些埋怨道:“王爷,典叔正寻您呢!明日好些流程要等着王爷您去确定才行,我们找了半天,谁知道您在这!” 玄苍颔首,只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回府。” 说完,长腿迈出,率先离开了小院。 王爷突然冷淡的态度让谢程一时没了头脑,他奇怪的问谢卓,“怎么觉得王爷突然不高兴了?王爷不是最喜欢长公主殿下吗?” 谢卓盯着王爷的背影,难得摇摇头,以前主子心思他还能猜出几分,今日他是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 总不能王爷不喜长公主殿下了吧? 绝不可能,为了这场大婚,王爷几乎是搬空了镇北王府的家底。 这么舍得下本,说长公主殿下是王爷的心尖尖也不为过。 那王爷不高兴是为了什么? “就你问题多,王爷累了不行?不高兴难道还要和我们交代,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小心王爷看你不顺眼,拉你陪练!”谢卓训道。 谢程缩了缩脖子,行行行,他不问还不行吗,他可不想当王爷的沙包。 不管是长公主府还是镇北王府,在大婚前一日的晚上都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护卫连夜忙碌。 随着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两府就变得更热闹了。 今日秦殊凰的花轿从长公主府出门,而后绕行内城一周,再回到镇北王府门口,进镇北王府的大门。 整个京城几乎都在等着今日看秦殊凰的笑话。 一大早,秦殊凰就被几名大侍女从被窝里挖出来,沐浴更衣。 荣国夫人亲自来给秦殊凰净面。 徐夫人儿女双全,徐家长辈都健在,下面儿女成群,虽是武将家,却家风甚好,徐夫人这般是少见全福人,被荣国夫人请来给秦殊凰梳头。 等装扮好,荣国夫人带着众人退下,秦殊珉和萧让从侧门进来。 秦殊珉未穿明黄的袍服,穿的是秦殊凰给他做的那件深松绿的道袍,宛若平常人家舍不得长姐出嫁的弟弟。 看着妆成的姐姐,秦殊珉不舍道:“阿姐,若是镇北王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弟弟,弟弟给你撑腰。” 秦殊凰笑着点点头。 外面瑞禾通报来接亲的镇北王已经到长公主府门口了。 原本早在心里操练了几百上千遍的情节,秦殊凰是不觉得紧张的,嫁给残王哥哥,是她上辈子就决定好的! 可真到了这一日,她情不自禁心跳加速,若不是新娘妆容很浓,她怕是脸颊已经控制不住红成一片。 秦殊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秦殊凰面前。 只见秦殊珉转身弯腰,“阿姐,弟弟送你。” 看着弟弟已经变得坚毅宽阔的后背,秦殊凰突然眼眶酸涩,她轻轻点头应声,“好!” 趴伏在弟弟后背上,秦殊凰只觉得无比安稳。 三年前,她执意嫁入顾家,弟弟还未成年,当时,弟弟站在玉阶上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宫,心中不知道有多难过多不舍。 秦殊凰伸手轻轻给秦殊珉理了理鬓边掉落的碎发。 她低声在弟弟耳边道:“珉儿,不管在哪里,阿姐一直是你阿姐,一直站在你这边。” 秦殊珉一怔,嘴角扬了起来。 长公主府里来观礼的人都是最熟稔的人,荣国夫人、杜清林、徐夫人、杜老夫人、宋元等。 可当看着皇上亲自背着长公主上花轿,众人眼中仍然满是惊讶。 院内,镇北王一身红黑搭配的喜服,头戴金玉冠,宽肩窄腰,身量高大颀长,只看身形,怕是京中大部分世家的男儿都难及。 当视线落在新郎官镇北王的脸上时,几乎所有人都会皱起眉头。 不为别的,只因这镇北王根本就没露脸,他戴着一张黑色的面具,在面具的遮掩下,旁人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让普通人不敢直视。 一院子的人,都被来迎亲的镇北王震住了场子,原本热闹的长公主府顿时就变得安静起来。 直到秦殊凰出现,所有人脸上才露出笑容,就连面具下的镇北王也一样。 在秦殊凰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面具后镇北王谢煊晔的眼眸就无法从秦殊凰身上移开。 他的殿下今日穿着华贵的喜服,上面绣着五尾凤凰,被皇上背着。 她一手扶着皇上的肩膀,一手拿着合欢扇半遮着面。 合欢扇遮住了她半张明艳的面庞,却遮不住明媚清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