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求凰诀》 章节目录 第一章 报仇 天微微擦黑,赵府就已经灯火通明,门口两排大红灯笼高悬,绵延至大街数里,迎接前来祝贺的宾客。 宾客们络绎不绝,有独身前来,有携带家眷,有用骡马驮着满载的礼物,有怀揣珍宝不动声色,形形色色不尽相同。 赵府主人赵寅虎,号称铁臂无敌,一身横练功夫叱咤江湖数十载,在当地绝对算是风云人物。他此刻作为寿星,正端坐在大堂正中,和亲朋好友推杯换盏。 “赵爷铁臂无敌,当属现今的豪杰一点也不为过。” “你眼界也太过狭小,豪杰怎能配上赵爷,实乃大大的英雄。” “对,对!”有人敬酒,“就算是传说是首屈一指的凤舞求凰剑法,遇到赵爷那一双铁臂,也会甘拜下风。” “诸位过奖了。”赵寅虎捋了捋胡须,得意道:“不过这套剑法都是道听途说,据说是咱们大武王朝第一剑法,但是至今没有一人亲眼所见,或许,只是以讹传讹,根本就不存在吧!” “赵爷高明,以赵爷走南闯北的见识都不曾见过,那凤舞求凰剑法一定是徒有虚名罢了。”有人举杯敬酒。 赵寅虎端起酒杯正要饮酒,有门下弟子赶来在他侧边耳语。听罢,赵寅虎不觉一凛,低声道:“当真?” “弟子见识短浅,不能明辨真伪,只好请师父定夺。”弟子卑躬屈膝,不敢大声。 赵寅虎大手一挥:“叫他过来。” 周边的宾客不明所以,都转过身观望。片刻后,那名弟子领着一个年轻人走来,年轻人双手捧了个小巧的木盒,不紧不慢跟在身后,步履沉稳,真气内敛。 年轻人走到身前,赵寅虎上下打量了一番,“你练过功夫?” “回赵爷,家传功夫练过一些,从小仰慕赵爷的威名,得知赵爷过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枚夜明珠,特意送过来,给赵爷助兴。”说罢,年轻人打开木盒,双手捧了上去。 木盒中有绸缎包裹,露出夜明珠上部,夜明珠能够看到的部分,通体发乌,没有一点杂色,里面像是弥漫了些许薄烟,要从珠子的表层渗透出来。 赵寅虎不禁瞪大了眼珠,像是自言自语道:“江湖传言世上顶级夜明珠共有四枚,分别叫做明月、星落、照夜、玄青,明月纯白、星落赤红、照夜微黄、玄青发乌。看这枚夜明珠的成色,难道是玄青?” 年轻人不卑不亢道:“小人也只是听了旁人只言片语,不辨真伪,再者说,小人武功低微,能得到此宝珠甚是惶恐,唯恐被骗,还请赵爷明辨。” 赵寅虎伸手拿出夜明珠在掌中把玩,盯着宝珠问道:“这枚珠子就算不是什么宝贝,价格也是不菲,你送给我有何所求?” 年轻人双膝跪地拜倒在赵寅虎的脚下,“赵爷威名远扬,弟子钦佩万分,只是想借此机会拜在赵爷门下,有了赵爷庇护,扬眉吐气不被人欺负。” 赵寅虎微微笑了笑,没有理会年轻人,他吩咐道:“把大堂里的灯都熄了,有诸位好友见证,都来赏识一下这宝珠真面目。是真是假,自然就能见分晓。” 有弟子低声劝阻:“师父的大寿之日,把灯都熄了怕是不吉利吧?” 赵寅虎冷哼一声,面露凶光:“我看不吉利的是你吧!” 那名弟子吓得浑身哆嗦,跪下颤抖道:“弟子该死,请师父见谅。” “混账,还在乱讲,大寿之日,讲话居然处处犯忌。”赵寅虎脸色乌青。 另一名弟子上前,照着因为说错话不知所措的那人脸上连扇几记耳光,骂道:“闭嘴,听师父的。” 赵寅虎强压住怒火,命令道:“是王浩啊,把他拖出去先关起来,明日重重责打二十大板,以示警戒。” 王浩尊令,压着那名弟子出去。 其余众人哪敢不服,将大堂里的灯尽数熄灭,赵寅虎手中夜明珠瞬间亮了起来,偌大的厅堂如同笼罩在圆月光芒之下,人影清晰可辨。 “玄青,真是玄青。”赵寅虎抑制不住内心兴奋,脱口而出。 “恭喜赵爷得到此宝贝!”有宾客当即大声祝贺道。 弟子们见赵寅虎高兴,这才重新掌灯,大厅恢复了明亮。 赵寅虎把玩着夜明珠爱不释手,一盏茶后才想起跪在脚下的年轻人,满意道:“起来吧,你小子也算是有孝心,就收你做了弟子。今晚是为师寿宴,明日再正式拜师吧!” “谢师傅!”年轻人喜出望外,双手捧着木盒正要退到一旁。 “等等。”赵寅虎叫住他,“这枚玄青还是先放回盒子里吧,一会儿叫他们送给你们师娘瞧瞧,过几天就是你们小师弟百日宴,就当是给他们娘俩礼物吧!” 又有宾客恭维道:“赵爷这是双喜临门呀,可喜可贺,过几日我们再来凑个热闹。” 年轻人喜滋滋上前,恭恭敬敬捧了盒子递上去。赵寅虎又把玩了一番宝珠,爱不释手,虽然舍不得最终还是放进盒子里的绸缎上。他的一只手捏着珠子即将放下时,突发变故,木盒底部陡然射出一枚袖箭,直奔赵寅虎双目之间疾驰而去。 咫尺之间,本避无可避,饶是赵寅虎功力深厚,箭尖堪堪逼近眉间之际,他伸出另一只手及时抓住袖箭。 赵寅虎怒火中烧,正欲站起,他腹中一凉,一柄匕首已经刺入到天枢穴中,直没入柄。 年轻人一击得手,翻身就要跃出,赵寅虎双手张开,珍贵的夜明珠也抛到一旁,不知道滚落到哪里。他抬右脚结结实实踢在年轻人小腹上,年轻人闷哼一声,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梁柱上,然后摔了下来,嘴里汩出鲜血,染红了前襟。 “你是谁,怎知我的命门所在?”赵寅虎全身真气溃散,已是奄奄一息说话也没有力气。他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唯一弱点就是腹部命门,不知根打底绝对无从知晓,这个秘密就是他枕边的娘子也不曾告知,年轻人又从何晓得。 年轻人提气,自知丹田已然碎裂,一身修为荡然无存。他冷笑一声:“赵贼,你本是这座宅院的管家,当年杀害了我爹娘,霸占我家产业,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只恨当时逃出去匆忙,年幼无知爹娘又没有时间教我多少功夫,只得出此下策来杀你。” “你是,古圣超……”赵寅虎指着叫古圣超的年轻人,身子一歪就此毙命,眼睛瞪得老大,想必是心有不甘。 “谁,谁杀了师父?”赵寅虎门下众多弟子提了宝剑冲来,虎视眈眈盯着古圣超。 古圣超视死如归,冷冷道:“是我,我杀了这老贼,我大仇已报,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赵寅虎已死,众多弟子没有了主心骨,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师兄,大师兄呢?”这时候,有弟子想起大师兄,毕竟平日里也是听从人家的吩咐。 有弟子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们快去后院,大师兄,大师兄……”他一口气没有换过来,剧烈咳嗽起来。 “大师兄怎么了?”有弟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那名弟子缓过来道:“大师兄正在后院翻找师父存放的金银细软,已经砍伤了好几名师兄弟了。” “这个逆子,反了他了,咱们一起收拾他,替师父清理门户。”那名弟子说完,握住赵寅虎的手悲切道:“师父稍安勿躁,我等这就替你捉拿叛逆,来向师父谢罪。”他气冲冲奔向后院,赵寅虎指头上戴着的的宝石戒指已经不见了踪影,被那名弟子顺手撸掉藏在掌心。 有弟子相中赵寅虎胸前硕大的珍珠项链,正要上前摘下来,却见众多宾客目光都集中过来,他不敢造次,假意帮师傅摆正道:“师傅保重。”他说罢连忙奔向后院,生怕去晚了抢不到值钱的东西。 诸位宾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觑。 终于,有宾客按捺不住对宝物的渴望,俯下身寻找被赵寅虎扔掉的夜明珠。 “奇怪,刚才好像是掉到了这里?” “不对,我看到滚那边了。” 一个、两个、三个…… 更多的人加入进来寻找,有人率先发现,拿起夜明珠就跃出了大厅。 “等等,那是我的。”有几人追了出去。剩下的自知不敌,争不过对方,便跑向后院,企图分一杯羹。最后几人将赵寅虎推倒,将他身上戴着的珠宝洗劫一空,扬长而去。 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古圣超,则彻底被人遗忘,孤零零留在当地,陪伴着已经死去的赵寅虎。 片刻后,有脚步声响,那个王浩奔了进来。他看到凌乱现场,见到死去的师父没有一丝悲伤,他问古圣超:“人呢,都哪里去了?” “都去了后院抢东西,现在去兴许还来得及。”古圣超咳嗽几声。 王浩不敢停留,生怕真的去迟了,急忙飞奔而去。王浩来到后院,除了几个武功低微的师兄弟没有抢到东西,仍在努力翻找,大多数人都已经得到所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人去楼空,昔日热闹的宅院从来没有如此萧瑟。 王浩信步上楼来到赵寅虎寝室,一个年轻女子披头散发抱着孩子无助地守望着。她见王浩进来,急忙站起询问:“外面怎么了,人们都像疯了一样,到处抢东西,连我这个师娘身上的金银首饰都被他们摘掉拿走。告诉我,你们师父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不测?” “他,被仇人杀了。”王浩点头。 年轻女子瘫坐到床上,她注视着王浩有了主意,“这个老不死的,罪有应得,该死!” “师娘何出此言?”王浩被盯着心里发毛。 年轻女子突然粲然一笑:“怎么回事,难道你不知道吗?” 王浩后退一步,“什么事?” “这个孩子,难道你不打算父子相认吗?”年轻女子放下孩子逼近王浩。 王浩愕然:“怎么可能,我们就发生了那么几次,不会这么巧吧。” 年轻女子媚笑道:“赵寅虎前前后后娶了多少房妻妾都没有孩子,问题自然出在他的身上,你我有缘有了这个孩子,理应珍惜,不是吗?” 王浩看了看床上的孩子,迟疑道:“可是师娘,整个宅院值钱的东西都抢劫一空,我拿什么来养活你们母子。” 年轻女子不置可否,期盼道:“那个老不死的已经不在,你应该称呼我什么?” “师……师……” 王浩犹豫片刻,走向年轻女子轻声道:“娘子。” “郎君。”年轻女子倚在王浩胸膛,柔声道:“我们母子今后就全仰仗郎君你了。” 王浩搂住年轻女子:“往后日子长着呢,守着这空荡荡的宅院,我们靠什么生活呢?” 年轻女子娇声笑道:“郎君你看。” 她来到梳妆镜前,拧动灯盏,“咯吱”一声,梳妆镜转到一旁,里面现出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亮晶晶全是金条、银锭以及各式金银细软。 “那个老不死的心思缜密,早就在这里修了这样一个藏宝洞,连我也不曾告诉。也多亏了一次偶然,才发现了这个秘密。有了这些珍宝,足够咱们往后的生活,我再给你生个一男半女……” 年轻女子还沉浸在幸福生活的向往中,脖子上猛然一紧,被王浩双手钳住。 “你,你……” 年轻女子惊恐中,已经说不出话来,更是有出气没有进气。任凭她怎样挣扎也是徒劳,不多时便没有了呼吸,挺直了身子死在王浩怀里。 “哼!”王浩扔掉年轻女子,站起恼怒道:“现在这个宅子是我的,这些金银也是我的,有了这些还怕娶不到娘子,你就安心跟随那个老不死的去吧。” 床上的孩子找不到娘亲,大声啼哭起来,王浩听了心烦,抓起孩子从窗户抛出,扔到楼下摔死。 章节目录 第二章 生死之间 古圣超丹田碎裂修为散尽,力气依旧存在。他挣扎着站起,晃晃悠悠来到赵寅虎身前,猛地拔出匕首,在他身上胡乱扎来扎去,也不知道刺了多久,直至将他扎得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样子。 “爹,娘,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你们泉下有知,就不必牵挂。”古圣超扔掉匕首,跪在当地痛哭流涕,哀恸不能自己。 …… 夜已深,大厅里烛火即将燃尽,烛光摇曳更显出凄凉和冷清。古圣超平复了心情,他朝赵寅虎身上啐了一口正要离开,外面脚步声嘈杂一群人闯了进来。 当前一人正是王浩。 “爹、娘,明早孩儿就把门口牌匾换了,往后这座宅子就是咱们的了。”王浩说着,他抬头望见大厅当中站立的古圣超,楞了一下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古圣超惨然一笑:“不碍事,我这就走。”他就是抱着必死决心来报仇,现在修为又尽失,早已心灰意冷,这座宅子本来是他祖业,此刻也无心惦念,只想找个无人地方静心待着,从此了无牵挂。 “等等。”有人叫住他。 古圣超回头,是一位老妇,应该是王浩母亲。老妇面目慈祥:“孩子,你不认识婶婶了吗?” “婶婶?”古圣超自幼流浪江湖,早已没有了亲人,他疑惑地望着老妇。 旁边长者嫌弃地瞪了老妇一眼,敷衍道:“我是你本家叔叔,在你很小时候咱们见过面的,你婶婶还照顾过你,不过呢当时你太小肯定都已经忘记了。这个是你的兄长,叫古圣龙。” 古圣超瞥了一眼王浩:“他不是叫王浩吗,怎么又姓古了?” 长者无所谓笑道:“他呀和你一样,改了姓潜入这里只为找机会杀了赵贼,替咱们古家一血耻辱。没曾想你报仇心切,虽然莽撞了些,也算是有孝心,没有辱没咱们古家的门风。” 古圣超清楚,这家人明摆了是来抢占家产,他拱拱手道:“告辞!”这个伤心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停留。 长者朝古圣龙使了个眼色:“圣龙啊,你弟弟来一趟不容易,你先带他祭拜了他的爹娘,剩下事宜明日再做商量。”老妇欲言,被长者凶狠目光罢手腕挥动,一条丈许银鞭甩了出去,鞭梢直奔樊大头面门。 “诶呦呦,小娘子莫要生气。”樊大头一边躲闪,赤手空拳贴近女子。 女子掌中银鞭仿佛一条长蛇,随着她手腕抖动将樊大头圈了进去,怎奈樊大头身形移动速度极快,每次看着要被缠敷住,间不容发之际总能逃脱。银鞭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响。 樊大头在女子银鞭笼罩下游刃有余不免得意,他劝道:“小娘子还是从了我吧,本公子虽然风流,却也懂得怜香惜玉,不会让小娘子难堪的。” “你个采花贼,痴心妄想。”女子催动掌中银鞭上下飞舞,虽不能取胜自保也是无碍。 樊大头想要生擒女子,往里冲了数次都无功而返,不免有些急躁。女子挥鞭横扫,樊大头飞身跃起脚尖点在鞭梢上腾空朝女子扑过去。女子处惊不乱,银鞭就势提起,银鞭中充盈了真气,柔软的鞭子笔直挺立,陡然变作一条五尺长的银枪护在身前。樊大头空中无法借力,整个胸膛敞开迎着银枪而去。 危机中,樊大头双手连挥,一枚枚飞镖激射而出。女子不敢大意,舞动银枪将飞镖一一拨开,樊大头空中翻了个身,从女子头一个字伤口都会剧烈牵动而剧痛。 “我要杀了你。”女子怒火中烧,怎奈骨头断裂实在疼的厉害,她提了几次真气都半途而废。 樊大头叹了口气,无奈道:“靠在墓碑的那位小兄弟,你可以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三章 远行 女子立时惊恐,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里还另有他人,她和樊大头之间修为,高低立现。 古圣超掌中托着飞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去?” “妙,实在是妙!”樊大头赞了一声,叹息道:“为什么要出去,都好好在家待着,何苦来这荒郊野外受罪。” 女子高声道:“这位大哥你不要听他胡说,他是采花贼,强抢民女被我发现这才困在这里。他现在受了重伤,你只要过去就能杀了他,替天行道。” 古圣超缓慢来到樊大头身旁,樊大头有些慌乱,强打精神笑道:“小兄弟,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可别中了小娘们儿圈套。” “大哥,这个采花贼作恶多端,杀了他是为民除害,莫要听他狡辩。”女子劝说道。 古圣超扔掉手里飞镖,摇头道:“我今天杀了人,不会再杀人了。再说杀与不杀,每个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他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变故,浑浑噩噩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樊大头当即宽心,“小兄弟言之有理,如若有缘,我樊大头日后定当厚报。” 女子急了,“大哥,你不想杀人可以叫人来帮忙呀,咱们一起抓了这采花贼,绝对不能再让他为非作歹。” 古圣超想起赵寅虎众多弟子的见利忘义,不由得哼了一声:“叫人?你就能确定别人真的是为你好,不会存有二心?” “你这人怎会这样,不帮忙算了还总是阴阳怪气。”女子恼怒,指责道。 古圣超没有理会他们,一个人慢慢离开。 “喂,喂,你真的不帮吗,这人可是采花贼,你就忍心看我一个姑娘家被他欺负吗?”女子焦急,她明白自己只是扎了樊大头一枪,她脚踝骨头断裂,两人这样耗着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古圣超小时候父母就遇害,自幼被迫流浪江湖,经历了诸多磨难和挫折,女子刚才那番话打动他恻隐之心,他停下脚步问道:“怎么帮你?” “你不杀他,就带我离开这里,免得往后受他侮辱。我有银子,回到家定有重谢。”紧急关头女子说话也不遮掩,唯恐古圣超真的离开。 古圣超稍作迟疑,如实道:“实不相瞒,我丹田已毁受伤也着实不轻,恐怕无能为力了。” 樊大头哈哈大笑,牵动伤口又忍不住呻吟几声,“爽快,我敬你是条汉子。这样吧,往回走不远路旁有辆推车,刚才庄户人家路过被我二人吓走,现在寅时刚到应该不会丢失。她一个娇滴滴小娘子,寒夜睡在这墓地我也于心不忍。你过去推来送小娘子离开,我樊大头绝不会为难你们。” 古圣超借着微弱星光寻找过去,不远处路旁真有一辆躺倒的独轮车。他推来搀扶女子侧躺在车上,女子受伤心有不甘,恳求道:“大哥,你推我过去,我杀不了他也要扇他几巴掌。” “这里有狼,省着点力气对付它们吧!”古圣超推了独轮车离开墓地。 樊大头嬉皮笑脸道:“小兄弟,后会有期。”他说话声音大了些,牵动伤口一阵剧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夜里有狼,古圣超不敢耽搁,沿着大道一路前行,黎明时分来到一座镇子。镇子不大,早上赶集的村民已经陆续摆摊开始经营,他们看到古圣超两人都有些诧异。 一个瘸了腿,一个胸前衣襟沾有血污,怎能不让人猜疑。 女子谎说两人是夫妻,赶夜路回娘家不幸遇到野狼袭击,郎君被咬伤她也摔倒断了腿。女子说的真诚,大家也都相信。女子出手大方,给古圣超买了新罩衣,两人在路边吃罢早餐,打问到附近有郎中,古圣超又推了女子过去让郎中正骨用棍子固定住。 古圣超身无分文,好在女子没有骗他,身上不知道带了多少银两。 女子知道古圣超已经精疲力尽,找了客栈分开客房休息,第二天才接着上路。 古圣超推着女子缓慢前行,两人闲聊间互相报了名讳。原来女子名叫丁莹,是七星崖门下弟子,奉师傅之命下山办事,郊外见樊大头对一小姑娘欲行不轨,丁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成想樊大头功夫了得,她反而险些羊入虎口。古圣超也简单讲了他为父报仇的经过,丁莹听了不胜唏嘘,宽慰道: “大哥如果不嫌弃,就留在我七星崖吧!七星崖盛产茶叶,尤以七星寒茶最为名贵。只是宗门规定男子不允许上山,所以从种植到采摘都是我们姑娘家完成,留在山下的茶庄干些杂务倒是可能,等我回去禀告了师傅,也许她有办法让你安顿下来。” 古圣超谢道:“承蒙姑娘关照,我刺杀仇人时并没有打算活着离开,已经做了必死准备,最后侥幸脱身实属万幸。怎奈丹田破损从此不能再修炼功夫,眼下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行进速度不快,边走边聊。古圣超自幼流浪江湖,讲起各地风土人情让丁莹听了赞叹。丁莹像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江湖恩怨和人情世故了解的很少。 丁莹骨头断裂,经过郎中校正短时间也不可能恢复,伤患处稍微用力就疼的要命。古圣超受了内伤,只要不强行尝试动用真气,反倒和常人无异。脑袋后被石块砸的是皮外伤,没几天就痊愈,并无大碍。幸好他身体健硕有蛮力,就是丁莹躺在独轮车上推动起来也不是很吃力。 起初古圣超还担心官府会在经过的城镇画影图形来捉拿他,可是接连多日都没有动静,估计是民不告官不究,江湖中的事官府本来就懒得管,没有人报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行了三十余日,经过一座繁华城镇,丁莹兴奋起来,“古大哥你看,远处这座城叫做落鸦湾,每年三月中旬会有无数只黑色怪鸟飞来,通常停留数日,这些日子黑鸟能把整个天空遮蔽,因为长得像乌鸦而得名。沿城下的大江顺流东去,沿途都是一些热闹市镇,我们七星崖的茶叶基本都是用船送往沿江两岸。过了落鸦湾沿山谷前行,再有十余日就是我们七星崖了。” “那么多鸟儿飞来飞去,一定很壮观吧?”古圣超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咨询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就是三月十二,黑鸟应该即将到来了。” “是吗?”丁莹惊奇,“出来一趟不容易,那咱们就暂且住下,一睹黑色怪鸟遮蔽整座城的盛况。” 落鸦湾地势平坦,一条大江从城中穿过,四周都是高山,形如一只巨碗,落鸦湾刚好在碗中心的最低处。因为河道纵横,所以城的周围并没有城墙。 两人进城,发现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遇到几个也是行色仓皇赶路匆匆。沿街打问了几家客栈才知道,客房都住满没有空余房间,好不容易找到家客栈还剩余最后一间,可是问了价钱丁莹犯了难,简直贵的离谱,只住一晚上相当于平常八、九天的费用。 “咱们走吧,有这点钱够咱们回去一路花销了。”丁莹嫌贵,催促古圣超推着她上路。 两人准备离开,掌柜提醒道:“我劝二位还是留下来,谁也不知道黑鸟几时过来,到时候恐怕花再多银两也是找不着地方的。” 丁莹不信:“小小鸟儿能有虎豹凶猛吗?它们是多了双翅膀还是嘴里长满了牙齿?你不要吓唬我们。” “小姑娘不要嘴硬,有你后悔的时候,就怕到时候由不得你了。”掌柜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遗憾地摇了摇头。 古圣超推了丁莹上路,又问了几家客栈还是没有客房,甚至有的客栈已经关上门板,不再接待客人。 “落鸦湾,落鸦湾,鸟儿来了遮满天;爹也喊,娘也喊,家家户户把门关。”丁莹望着空荡荡的街道,随口背出一首童瑶。 古圣超问:“什么意思?” 丁莹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时候跟伙伴们玩耍学过的儿歌,早就忘了,刚才突然记起就念了出来。” “家家户户把门关。”古圣超小声重复,他观察着沿途房屋,果然是家家户户都关了门。 好像是起风了,但没有一丝风吹动的迹象,只是有奇怪声音传来,像风声却又说不出的诡秘。古圣超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丁莹商量:“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将就一晚,看此情形好像有些不妙。” 冷清的街道,怪异的声响,也让丁莹发憷,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点头同意。 真的起风了,旁边树梢没有征兆般剧烈抖动,卷起地面落叶朝两人扑来。 “哇……哇……” 几只黑色怪鸟从两人头顶划过。 十只、五十只、一百只…… 成群结队的黑鸟密密麻麻出现在半空,午后的晴空也开始昏暗起来。更多黑鸟低空掠过,过于密集的黑鸟群无法躲闪,不时撞击到两人身上,钻心般疼痛。古圣超的肩头甚至被划破,鲜血渗了出来。 事发突然,两人再想回客栈已然来不及。古圣超见旁边拐角凹进去一点,推了丁莹跑过去,抱起她贴墙根放好,然后倒扣独轮车把两人护在拐角处。 天说黑就黑,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数不尽的黑鸟同时扇动翅膀,发出呜呜声响,带动气旋卷起,疾风呼啸。 黑鸟撞击在独轮车上,古圣超好几次险些脱手,他拼命死死抓住,不让小车被众多的黑鸟裹挟而去。丁莹也明白事情的紧急,她帮着抓牢独轮车,两人一起守护这片小小的安全港湾。 章节目录 第四章 怪鸟 良久,黑鸟潮散去,终于重见天日。 古圣超和丁莹扔掉抓着的独轮车,这才发现,他们抓着的只剩几片木头,独轮车其它部件都被黑鸟撞得不翼而飞。身旁散落了数十只黑鸟尸体,看它们血肉模糊的样子,显然是撞击而亡。两人手指都不同程度受了伤,好在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 两人不敢多做停留,古圣超背了丁莹来到刚才还有客房的客栈。客栈大门紧闭,古圣超敲了门后有人在里面回话:“别敲了,客房已经住满,去别处找找吧?” “柴房也行,我们就住一晚,要多少银子我们给。”丁莹这次下定决心,不再计较价格。 门内伙计答道:“别说柴房,就是狗窝也有人睡在里面了,实在没有地方,对不住了二位。” 刚才情形太过恐怖,古圣超央求着:“这样吧,我们合租也行,看谁愿意让我们住进去,银子我们出。” 伙计告诉他们:“不用浪费时间了,你们所能想到的早就有人在做。依照往年经验,刚才那一拨黑鸟只是开始,大批黑鸟潮日落时必将过来。与其在这里消耗时间,不如赶紧去别处碰碰运气。” 古圣超看日头,距离日落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他环顾四周每家紧闭的大门,背着丁莹朝城外跑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丁莹不解。 古圣超解释道:“城里已经没有可以藏身地方,现在唯一安全地方就是在日落前赶到山里,随便一个石头缝也能让你我二人容身。” 丁莹不能行走,只得任由古圣超背着朝大山奔去。 看山累死马,人也不能例外。半个时辰过去,距离大山还有段距离,回头望向落鸦湾,早就变成一个小点抛到远方。 古圣超大汗淋漓,浑身被汗水湿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丁莹不忍,“古大哥,你放我下来一个人跑吧,不用管我,我不会责怪你的。” “不行,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好送你回七星崖,我怎能言而无信。”古圣超虽然吃力,仍加快脚步前行。 水渠旁,一只母山羊不停拱撞小羊朝前跑,小羊“咩咩”叫着,不时停下来休息。母羊抬头望向远方,发出不安的声响,它用尖角使劲戳小羊臀部,小羊吃痛只得往前奔跑,母羊几下跃过小羊在前面领路。 两只羊的速度明显快于古圣超,不多时就将他落在后面。 古圣超辨别方向,准备朝距离自己最近的山坳处奔过去,寻找可以藏身之所。小羊似乎也是这样考虑,偏离了母羊带领方向。母羊焦急,用身体阻挡着强迫小羊改变方向。 小羊顽劣,一边摇头叫着一边用前蹄刨地,发泄对母羊不满。母羊再一次警觉地望向落日那边,然后挤压着小羊迫使它朝另一次前行。 古圣超觉察到异样,他知道动物在特定条件下感知能力远超常人,难道母羊知道黑鸟群即将到来,要带领小羊到安全地方躲避?想到这里,古圣超也变了方向,跟随母羊跑去。 转过山崖,前面是陡峭的绝壁,笔直高耸,根本不是那种可以藏人的怪石嶙峋地貌,稀疏的树木,更不可能阻挡黑鸟潮一次简单冲击。 “你看!”丁莹指向远方,声音有些惊恐。 古圣超扭头观望,落日余晖已经散去,一道黑色的线越过山巅朝这边划过,后面黑漆漆看不清。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给天地间拉上巨幅帷幕。 刚才调皮的小羊似乎也知道了危险,跟随着母羊不顾一切朝毫无遮挡的峭壁冲过去。转眼间,消失在崖壁下茂密的草丛里。 山洞,有山洞。 古圣超不禁惊喜,他背着丁莹狂奔,来到崖壁下,古圣超轻轻放下丁莹。 黑鸟群已经到了近前,一只黑鸟来不及躲闪,径直撞在古圣超右肩,他“哎呦”一声险些栽倒。古圣超无暇顾及伤口,他连忙拨开草丛,露出里面的洞口。空口不大,只容一个人蜷缩着进去。 古圣超不假思索,他手脚并用倒爬,顺手将丁莹拉了进去。他开始感觉岩石压在后背上,不敢抬头,大约后退了五、六尺的样子,那种压迫感消失,这才尝试着慢慢抬头,感到好像身处一个洞穴中。 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小羊在一旁不安的“咩咩”叫着。 古圣超用力拉丁莹,听到她呻吟了一下,忙问:“你怎么了?” “不要紧,刚才伤口碰到石头上,你轻一点便是。”丁莹回复着,声音有些颤抖。 古圣超慢慢后退,小心拉丁莹进来,由于目不视物,他也不确定丁莹到底进来没有。 “你放开我吧。”丁莹喘着粗气急促道,不知道是胆怯还是紧张。 古圣超连忙松手,片刻后,一道火光从丁莹手中燃起。丁莹手中高举火折子,照亮了洞穴,她因为害怕,脸上满是恐惧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火光给了她勇气,要不然就真的掉眼泪了。 借着火光,两人大致看清洞穴模样。 大约三人高,进深两丈有余,宽有十余尺。上部穹顶向后倾斜过去,最里面是垂直光滑的崖壁。整个洞穴除了两人和山羊母子外,空无一物。两只羊见到火光害怕,都躲到后面崖壁下挤在一起,母羊将小羊护在里面。 古圣超搀扶丁莹离洞口远一些,靠岩石坐好,商量道:“我们不知道要在这里躲避多久,这里面并没有危险,火折子暂时先熄灭吧,留着应及时再用也不迟。” 丁莹答应一声,熄灭火折子。古圣超怕碰到她,往一旁挪了挪。洞穴中又陷入无边黑暗,除了小羊偶尔叫几声,就是丁莹粗重的喘息声音。 大约一盏茶时间,丁莹喘气声越来越急促,她重新燃起火折子,照亮她那张不安的脸。 “怎么了?”古圣超关心问道。 丁莹哭丧着脸:“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古圣超开导她:“火折子不能持久,等到燃尽遇到紧急情况就糟了,还是等着救急用吧。明天我找机会多拾些干柴进来,你想怎么烧就怎么烧,如何?” 丁莹也明白古圣超说的在理,她点了点头侧过脸不敢看古圣超,羞涩地嗫嚅道:“要不,要不你挨着我,我真的害怕。” “好吧!”古圣超挨丁莹坐下,她这才熄了火折子。丁莹刚开始还有些矜持,和古圣超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时间稍长,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她内心最后的那份娇羞,整个身子靠在古圣超肩头和臂膀上,这样才感到踏实。 “你腿上的伤口不疼了吧!”古圣超打破沉寂问道。 丁莹回答道:“不动就不疼,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要不我现在去洞口看一看什么情况?” “不要。” 古圣超话音刚落,丁莹就坚决反对。她也觉出自己唐突,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这个,反正黑鸟众多遮天蔽日的,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明早再出去吧!” “好吧!”古圣超无奈答道。他知晓丁莹怕黑,有个依靠心里踏实些,就原地未动。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最后不知道说些什么,就那么肩靠着肩紧挨坐在一起。不多时,丁莹身子滑落,躺在古圣超的腿上已经熟睡。古圣超也累了,背靠岩石也沉沉睡去。 迷蒙间,丁莹醒来,茫然着不知身在何处。她用手摸了摸,好像抓到了不该抓到的东西,陡然发觉自己竟然枕在古圣超腿上,猛地躲开。幸好是黑漆漆的洞穴,要不然让人看到因羞臊而绯红的脸颊,就更糟了。 古圣超也惊醒,他揉了揉眼睛打量四周,惊奇地发现洞口位置出现一道微光。 “我去看看。”古圣超爬了过去,他拨开草丛,天已经大亮,洞口堆积了不少昨晚因为撞击崖壁而亡的黑鸟尸体。这种黑鸟通体发黑,个头要比普通乌鸦大而肥壮,喙尖弯曲锋利,尾巴卷曲,确实不是普通乌鸦。 古圣超钻出去举头望向天空,黑鸟成群结队,时不时掠过半空,比起昨晚恐怖的情景,根本不值一提。山羊母子在不远处吃草,母羊依旧警觉,提防着未知风险。古圣超爬回洞穴,将丁莹小心拖出来,坐在洞口草丛边晒晒太阳。 幸好丁莹随身带了小巧的水囊,古圣超到附近河边灌满水带回来,又捡拾了许多干柴堆积到洞穴中。一些准备妥当,他也腹中饥饿,就在洞口燃起篝火,和丁莹二人烤食黑鸟肉充饥。他顺便往洞穴中也丢了一些死黑鸟,以备不时之需。闲暇时又拔了些青草,也一并放回洞里。 丁莹笑话他:“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我们食草充饥吗?” 古圣超指了指山羊母子,“还有它们呢,也许能用得上。” 丁莹抿嘴笑不语。 古圣超又挑选了两根合适的树杈,让丁莹架在腋下当做拐杖使用,独自缓慢行走没有问题。 将近午时,母羊突然带着小羊狂奔而来,头也不回地钻进洞中。 古圣超两人抬头观望,这次又有所不同,无数只黑鸟盘旋着从四面八方汇集,层层叠叠聚在上空,仿佛乌云般压了下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并不慌张,仍是古圣超先进,然后倒退拖着丁莹回到洞穴。 两人在洞中燃起柴火,摇曳火光中,丁莹也不再害怕,安详地坐在一旁。古圣超用匕首小块割下黑鸟肉,油脂在火中流淌,柴火燃烧的更旺更长久。 山羊母子畏惧火光,又不敢出去,攀爬的天性让它们居然顺着后面光滑崖壁蹬了上去,在洞顶位置停留,忐忑地用蹄子踩踏着崖壁。 古圣超抓了一把青草扔上去,“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轰”的一声,有岩石滚落下来,一块石头落入燃烧的火堆,火光四溅。 古圣超担心丁莹安危,匆忙抱起她朝一旁躲避。两只山羊也受到惊吓,跳跃下来蜷缩到角落。 两人抬头查看,靠近洞顶的崖壁上,赫然出现一个洞口。两个人对视后异口同声道: “那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五章 凤舞剑法 火光中,可以清楚看到,裸露的岩石犬牙加错,显然是有人精心堆砌上去,缝隙间填充了泥土,时间久了爬满青苔根本不易察觉。 古圣超放下丁莹,找了几根粗壮树枝,涂抹上黑鸟体内油脂,当做火把攀爬上去。洞口堆砌的岩石间泥土酥松,轻轻一推就向里倾倒,露出一条深幽隧道。隧道一人多高,两人并肩可以行走。古圣超小心谨慎,一手持火把一手紧握匕首,他往里走了十余步,火把上的火苗抖动几下突然熄灭,他也感到呼吸困难,有些头晕恶心。 不好! 古圣超连忙退回到洞口,探出头大口喘息着。 丁莹焦虑地拄双拐站在火堆旁,一只手拎着软鞭道:“怎么样,里面有没有危险?” 古圣超摆了摆手:“里面有瘴气,现在不能进去。”他扔掉火把,头上脚下顺着原路爬下来,解释道:“里面必然没有其他通道,这才有瘴气。现在洞口打开,明日瘴气散去后,我再上去查看。” 丁莹终于放心,古圣超帮助她坐到火堆旁。休息一会儿,古圣超准备从下面洞口爬出,观察外面动静。他拨开草丛,明明知道现在是午后,却漆黑一片,成群的黑鸟遮蔽了整个天空。急速飞翔的黑鸟因为太过密集,不时有黑鸟来不及改变方向,径直撞击到崖壁上,从上面滚落下来。 古圣超只得返回,将外面情况告诉丁莹,两人只好围坐在火堆旁,百无聊赖之下东扯西唠说些家常。闲来无事,古圣超挑拣出干净松软的树枝,铺设出床垫让丁莹躺上去。丁莹感激不尽,也帮着给古圣超铺了床垫,她行动不便,无法像古圣超那样挑拣的仔细,倒也铺设平整,总要强过硬邦邦的岩石。 两人先后睡去。古圣超一觉醒来,洞内又是漆黑,火堆已经燃尽,只有寥寥火星带来些许微光。古圣超起身找来碎木盖上轻轻吹气,青烟腾起火苗又跳跃起来。火光惊醒了卧在一旁的山羊,退到角落里躲避。 丁莹听到动静也醒来,问古圣超是什么时辰。古圣超爬出去,洞外依旧黑乎乎,黑鸟飞行时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响彻山谷。 两人都是无奈,睡不着就围着火堆暖暖身子。过了好久,母羊试探着出去,“咩咩”叫着召唤小羊也跟了过去。 古圣超大喜,“看来可以出去了。” 他慢慢爬出去,果然天已经大亮,黑鸟聚集的数量比昨日更多,只是这时候大多是在高空盘旋,并没有俯冲下来。古圣超拖丁莹出来靠在洞口歇息,两人烤食了黑鸟肉充饥,古圣超又往洞穴中堆积了大量干柴,捡拾了许多死黑鸟扔到洞中。他去溪边接水的时候发现了几株藤萝,便扯了些藤条回来。古圣超想要用藤条编织成绳索,可是笨手笨脚总是不成功。 丁莹笑道:“还是给我吧,我们七星崖到处都是峭壁,需要绳索数量多,我们自小都会编的。” 古圣超大喜,连忙交给丁莹。丁莹当真手巧,藤条在她掌中拧来拧去,一条结实的绳索就慢慢延长。她一条绳索将要编织完成,天色就暗了下来,不远处吃草的母羊像是预感到什么,带领小羊一头钻进洞穴不再出来。 两人纳罕,现在距离正午还早,怎么会变天。抬头观望,众多黑鸟拥挤在一起,像是得到某种指示,螺旋形不断降低高度,好似漆黑锅底压了下来。空旷的地表形成无数旋涡向上卷起,扬起沙尘击打在脸上生疼。 古圣超不敢怠慢,赶紧拖丁莹进入山洞。 “唉,这黑鸟聚集的时辰一天比一天早了。”古圣超叹息道。 丁莹坐在火堆旁,继续手中未完成的编织,“我在七星崖听师父讲过,落鸦湾黑鸟最多时整天不见曦月,和夜半阴雨天别无二致。我当是讲故事,亲身经历过才觉出比师父讲的更要恐怖。照师父曾经阅历,明后天也许是高潮,再往后三五天就会全部散去了。” 古圣超也不闲着,做好了火把看了看上面的洞口道:“我再上去瞧瞧。” 丁莹叮咛:“不要逞能,发现不妥就赶紧下来。” 古圣超点头,爬上去举了火把走进隧道。他不敢大意缓慢前行,大约走了二十余步,前面豁然开朗,一个四、五丈见方的大厅呈现在眼前。 最里面靠近崖壁是一座高台,他小心翼翼上前,台子正中竟是一副没有盖子的棺材,里面躺了一具白骨,棺盖倾斜支在边上。古圣超吓了一哆嗦,手中火把险些脱手,他拔出匕首护身,唯恐有危险。他转了一圈,大厅里除了这些就空无一物,这才稍稍放心。 崖壁上有字,还刻有图形,分明是练功的招式和修炼方法。 古圣超来了兴致,他从头仔细辨认,最开始是“凤舞剑法”四个大字。他看了怦然心动,要知道凤舞求凰剑法可是世人公认的绝顶武功,据传得之将无敌于天下,哪个看到不会兴奋? 再往后就是招式和口诀,最后说明这套剑法的来历。 原来这具白骨叫公孙冉,是凤舞剑法的第二十代传人,此地本叫凤鸣山,山上修建有宫殿和宗祠,称为凤鸣山庄。山庄最初人丁兴旺,一派繁华景象,后来渐渐式微,传到公孙冉这里,只剩下几名老仆守着空荡荡宗门。屋漏偏遇连阴雨,凤鸣山庄宫殿年久失修,倒塌了几间后莫名燃起大火,在扑灭大火过程中,公孙冉和几名老仆都离奇受了伤,像是被屋顶残破的檩梁砸中,又好似有人趁乱故意丢下来,最终连凤舞剑也遗失不见。公孙冉年轻挺了过来,老仆们连惊带吓先后故去。公孙冉孤身一人没有子嗣,他心灰意冷,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山洞中,刻下凤舞剑法招式躺在棺中等死,只求来到这里的人把棺盖帮他盖好,让他安心。 古圣超跪在台子前拜了几拜,“晚辈古圣超惊扰到前辈,如有冒犯请多多海涵,这就帮你盖上棺盖。”棺盖看着沉重,古圣超伸手一触便化为齑粉,早就腐朽不堪。他拱手拜道:“前辈请见谅,晚辈已经尽力,不能照办了。” 他仔细辨别,按照图上所示慢慢运气,丹田剧烈搅动,疼得他险些晕厥过去,只得放弃真气的修炼。他想起丁莹是正式宗门弟子,应该见多识广,不像他到处漂泊,学到的功夫都是一知半解,就返回跟丁莹说了实情。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对功夫痴迷,丁莹听了迫不及待要上去,怎奈她脚踝骨头断裂未愈,自己无法独立攀爬。古圣超便用编织好的绳索套在她身上,拉她上去,丁莹拄了双拐,古圣超旁边搀扶,两人慢步来到石窟中。 丁莹拄着双拐无法用火把照明,古圣超帮她坐到一边,自己返回下面抱了大量柴火上来点燃,熊熊火光中,丁莹这才拄了拐上前仔细观看。 古圣超也不闲着,他挑了一根笔挺树枝当做宝剑,照崖壁上招式练习了一遍。招式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惊世骇俗,却也精妙无比,好些招式都是自己从未见识到的。他越练越有兴致,慢慢领悟当中的奥妙。古圣超右肩前两日被黑鸟撞伤,动作稍大牵动伤口竟有些疼痛,只好换做左手来比划。他用左手练了一遍,发现一招一式照样流畅,并没有别扭感觉。明明崖壁上刻画的人物也是右手持剑,他左手使剑并无障碍,古圣超暗暗称奇。 丁莹无法练习招式,她默念口诀缓缓让真气在经脉中运行,大约一个时辰后,真气在经络中流淌了一个周期回到丹田,这才长出一口气,感受体内变化。 “怎么样?这套功法有没有特别的地方?”古圣超好奇,迫不及待问道。 丁莹徐徐摇了摇头道:“或许是我迟钝,没有领悟到其中的真谛,除了丹田有些燥热,并没有感觉有异样的地方。反正外面也出不去,不如就在这里细心琢磨,兴许能有所收获。” 古圣超点头赞同:“也对,如果真是精妙功夫,怎能是我等凡夫俗子轻易参透的。凤舞求凰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必有它独特之处,我们在这里仔细揣摩便是。” 两人都不说话,全神贯注琢磨崖壁上刻着的一招一式,上面标注所有口诀也一字不落牢牢记在心里,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洞中不见天日,根本不知道时辰,两个人饿了就烤些黑鸟肉充饥,水囊容量有限,渴了就呡上一小口,累了就躺在树枝铺设的垫子上歇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能把口诀流利背诵,剑法共有十五招,招式从头到尾比划的得心应手,这才肯放松下来,互相交流一下心得。 招式比较易懂,口诀心法理解起来就困难许多,丁莹还是摸不着头绪,她摇头叹息:“我实在愚钝,只能等回到七星崖山上,请教师父了。” 古圣超羡慕:“还是你们宗门弟子有福,师父照应着真好。” 丁莹拿起水囊想呡口水喝,使劲晃动也摇不出一滴水,古圣超接过水囊道:“我去水渠打些水来,顺便看一下外面情况。” 章节目录 第六章 坠崖 古圣超举火把来到下面洞穴,山羊母子不见身影,他从洞口爬出去,外面正是艳阳高照,原先黑压压众多黑鸟早已飞得无影无踪。他打水回来告诉了丁莹,丁莹也是高兴。古圣超用绳索将丁莹吊下去,托她出了洞穴。两人极目望去,山羊母子应该跑远,再也找寻不到。 两人兴奋异常,经历了这次磨难,仿佛涅槃重生一般。 古圣超捡了些石块,用泥重新把里面洞口砌好,一来防止野兽进去,二来怕心怀叵测的人故意破坏。草丛后面的狭小通道也一并封堵上,过不了多久,等上面野草茂盛了,外人是决计不会找到的。他在寻找石块过程中,发现一处山崖有人工堆砌痕迹,只是山石都已经焦黑,地上建筑早就不复存在,只留下石头柱子和石头基座,显然是大火烧过,和崖壁上的记载一致。古圣超讲给丁莹,丁莹坚决要去,古圣超要背她过去,她不肯,一个人拄了双拐随他前往。 两人望着残破废墟,不胜唏嘘,一个曾经万人敬仰的宗门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确实让人扼腕叹息。 眼下距离最近的城镇还是落鸦湾,丁莹咬牙坚持走了一小段,最后还是古圣超背了她重新返回那里。 落鸦湾整个城镇一片狼藉,人们可以在房屋内躲避乌鸦的攻击,各种牲畜就遭了殃,马匹在这次灾难中损失最大,死伤无数。马车价格昂贵,丁莹剩余银两根本不够,好在空余的车辆倒是不少价格也便宜。丁莹只得买了一辆双轮小车,比原先那辆独轮车稳当了不少。小车把手长,可以推着也能拉着走,确实方便。 两人行了十余日,顺利来到七星崖山下。山路蜿蜒崎岖,古圣超打算背她上山,丁莹婉拒,说是宗门有规矩外人尤其是男子绝对不能私自闯入,违者处罚很严厉,甚至会被处死。她掏出身上所有银两塞给了古圣超,安顿道:“你先在山下找个地方住几日,待我禀明师父给你安排差事,我自当下山找你。” 古圣超身无分文,也就收下,告诉丁莹以后一定还给她。 丁莹拄了双拐,独自上山。山路险峻,她拖了一条瘸腿,时不时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上去,甚是艰难。她来到半山腰,累得大汗淋漓,坐到岩石上歇息了一会儿继续前行。不多时来到一处飞瀑旁,岩石被水冲洗好似鲤鱼脊背黝黑发亮,上面附着的片片绿苔光滑无比,她稍不留意脚下打滑向后摔倒。 “哎呀!”丁莹暗暗叫苦,身后悬空没有遮挡,她首先双手护头,做好从岩石上滚下去的准备。丁莹身子将要摔倒,一双手及时从后面托住了她。她回头,来人正是古圣超。 “你怎么来了?”丁莹惊喜中带有些许不安。 古圣超搀扶丁莹站稳,“山路陡峭艰险,你脚踝有伤我担心你路上会遇到麻烦,所以在后面一路跟随,如有冒犯望丁姑娘见谅。” 丁莹慌乱中四下张望,低声催促道:“你快回去吧,这里已经是宗门禁地,没有师尊允许陌生男子擅闯,让同门姊妹们看到,她们会杀了你的。” 古圣超不以为然道:“这里山高林密,她们看不到我们。这样吧,我走小路背你到上面平缓处就离开,不会让她们发现的。” 丁莹举头望去,飞瀑旁的山路湿滑逶迤,她一个人绝难爬上去,只得点头道:“好吧,说好了,到了上面你即刻下山,否则你性命难保,我也会被责难关禁闭。” 古圣超答应,背起丁莹踩着嶙峋的岩石向上攀爬。岩石缝隙不时有松柏横七竖八长出拦住去路,他们只得从树丛和岩石夹缝中穿行。 “哎呀!”丁莹又轻声叫道。 “怎么了?”古圣超停下脚步,唯恐尖锐的树枝剐蹭到丁莹脸蛋。 “没事了,刚才有枝条挂住我脖子,扎了我一下。”丁莹回话。 古圣超加倍小心,俯下身继续前行。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落到他脖子上,紧贴皮肤滑落,掉进他胸前的衣囊中。古圣超用手指偷偷捏了一下,像是一枚玉佩,应该是刚才树枝挂断了丁莹脖颈间绶带,玉佩不受束缚落了下来。山路难行鲜有落脚之处,古圣超不便多做停留,他心想到了上面再交还丁莹。 两人为了避免与七星崖其他弟子相遇,专挑僻静处行走,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方才攀爬上去。放眼望去,树丛外道路平坦,两人来到山巅。古圣超放下丁莹,累得气喘吁吁,撩起衣襟擦拭脸上汗水。 丁莹心怀感激,她取出手帕递给古圣超:“今日多谢古大哥,你先把汗擦了,歇息一下就下山吧!免得让旁人看见,生出许多麻烦。” 手帕幽香,他也没有见丁莹用过脂粉,不知道香味从何而来。古圣超擦拭完汗水将手帕交还丁莹,他站起身想起怀里的玉佩,刚要伸手去掏,两名女子从树后跃了出来。 “怪不得丁莹师妹这些日子不见,原来是勾引野汉子去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阴阳怪气嘲讽道。 丁莹脸色大变,扶树站起冷冷道:“我奉师命下山办事,被歹人所害负了伤,多亏这位大哥好心相送,我们天枢峰的事自有本门师傅做主,不用你们操心。” 那名女子“啧啧”几声,挑眉道:“才出去几天就长本事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告诉你,天枢峰再怎么护着你,也是七星崖一份子,还是我们天权峰掌门师傅说了算。” 丁莹不卑不亢道:“苗姐也能看到,我脚踝有伤不能行走,花钱请人背上山情有可原,我自当禀明师傅,如有冒犯宗门规矩受到处罚,那也是我们天枢峰师傅来执法。这位大哥是我花钱雇佣,还请苗姐和阿梅放过他,让他下山。” 苗姐上下打量古圣超:“你这个姘头浓眉大眼的,难怪迷住了你。这里是宗门禁地,没有掌门命令私自闯进来杀无赦。”她指挥那个叫阿梅的女子:“杀了他。” 阿梅怔了一下,慢慢拔出宝剑,迟疑着不敢上前。 苗姐甩手给了阿梅一巴掌,“怎么,我这个师姐说话不管用吗?” 阿梅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不敢反驳,挺剑朝古圣超刺来。丁莹手腕一翻,软鞭抖了出去拦下阿梅,她朝古圣超命令道:“快走。” 古圣超内力尽失,他自知不敌,来不及解释转身便走。苗姐后面提剑追了过来:“想跑,看我捉了你,让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在七星崖当众受辱。” 丁莹行动不便,她挥舞软鞭妄图拦下苗姐,怎奈鞭长莫及,苗姐跃过鞭梢几个纵身立在路中央挡住去路。 古圣超扭头朝旁边奔去,顺着小路转过巨石,路却突然消失,一道断崖出现在眼前。他急忙收留脚步,岩石上青苔湿滑,他跑得太急径直滑了出去。古圣超“啊”了一声,摔了下去。 耳旁疾风猎猎,古圣超急速下坠。崖壁旁横向伸出的古树茂密,他时不时穿过树丛,手脚并用妄图能抓住树枝,尽管身上划伤也是徒劳,只是下坠速度减缓了一些。他不断撞击着枝干,五脏六腑快要碎裂,最后头部不知道碰到哪里,彻底晕厥过去。 …… 过了不知道多久,古圣超慢慢有了知觉。他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却又记不得梦到什么,只是感到浑身疲惫,很累,非常的乏倦。 “你醒了。”一个沧桑的声音传来。 古圣超努力睁开眼帘,他动了一下,全身骨骼似乎悉数碎裂,从头到脚一阵剧痛般痉挛。他只得缓缓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竹床上,旁边一位长者坐在竹椅上盯着他看。 “我这是在哪里?”古圣超问。 长者没有回答,沙哑着声音道:“我检查了你的身体,学过功夫,丹田被人击碎内力尽失,从鞋子磨损情况看,是从很远的地方走过来。对吧?” 古圣超在长者直视下,仿佛被洞穿了一切,他不敢隐瞒,就把刺杀赵寅虎的经过详细讲了出来。 长者微微颔首,取出一枚玉佩问道:“这个东西又是从何处得来?” 玉佩碧绿,四周刻有奇花异草,当中是一个“川”字。 古圣超想了想,他摇头道:“晚辈从未见过此物,不知前辈因何问我。” 长者审视着古圣超,犀利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看得出,古圣超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长者把玩着玉佩,问道:“在你跌下山崖前,身边可有旁人?” 古圣超听了长者提示,他想起来,准备伸手去摸胸前衣囊里那枚丁莹掉落的玉佩。他刚一动弹,全身又是钻心般疼痛,这才发觉他除了左臂,右臂和双腿都被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长者瞧出异样,叮嘱道:“你从山崖上摔下来,身上骨骼多处断裂,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你的伤处我都用夹板固定,暂时不要乱动,免得骨头错位,你有话就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古圣超问道:“前辈手中玉佩,可是自我怀里所得?” 长者点头。 古圣超长出一口气,“那就是了。”他先自报家门说了自己名字,然后把和丁莹相遇,两人一同返回七星崖,他背丁莹上山玉佩滑落下来,七星崖弟子追杀他,都详细告诉了长者。甚至在落鸦湾避险,山洞里见到“凤舞剑法”的事情,也毫无遮掩的讲了出来。 长者惊骇:“你也是习武之人,这等机密本不必讲出来,为何要告诉我?” 章节目录 第七章 五魂阵 古圣超苦笑:“我丹田碎裂从此不能修炼内功,本是一个废人,大仇得报后了无牵挂,江湖纷争也就看得淡薄,这些所谓秘籍,对于我来说自然可有可无,不是吗?”他反问道。 长者点头赞许,“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胸襟,可喜可贺,老夫也是钦佩。”他注视着古圣超问:“你就打算这样沉沦下去,浑浑噩噩渡过余生吗?” 古圣超摇头道:“大仇得报时无牵无挂本想一死了之,经过这些日子磨难,倒是有了些许想法。” “说说看。”长者眼眸放光,有了兴致。 古圣超思索片刻道:“我丹田损伤不假,但是并不代表无法修炼内功,普通人需要丹田聚集真气,难道真气就不能通过其他方式来汇拢吗?我听说河蚌体内并不产珠,是人们故意放入异物后才有了光彩照人的珍珠。假如我的身体里也如法炮制,让真气环绕于某种东西,也许就能使内力恢复,经脉重新贯通。” 长者眼神闪过异样光芒,一闪而过,古圣超正在沉思中根本没有察觉。长者笑道:“你本可以隐瞒所有过往,我也无法探知,你却全盘托出,莫非就不怕我有歹意吗?” 古圣超坚定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前辈既然救了我,就是我重生父母,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区区这点事情,没有什么可遮掩。” 长者不语,站起在屋内踱了几步。 古圣超惊奇发现,长者右腿似乎有残疾,几乎是不能走动,左脚每向前迈一步须拖着右脚才能前行。 长者也看出古圣超好奇的眼神,他坦然道:“老夫当年不慎遭到暗算,所受伤害远超与你,当时心灰意冷曾经想一死了之,这不照样恢复了功力,而且更是精湛。”他随后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最初没有开悟,耽误了疗伤这才落下残疾。” 古圣超惊喜道:“这么说,没有了丹田照样可以修炼内功?” “你想学吗?”长者问。 古圣超毫不迟疑道:“想学,请前辈收下晚辈作为弟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他见长者犹豫不决,高声道:“师父在上,徒儿叩拜。”古圣超挣扎着要下床跪拜,虽然右臂和双腿都被夹板固定,左臂稍微动弹就像断掉一样,仍强忍疼痛蠕动着就要掉下竹床。 长者右腿虽有残疾,他不见迈步,一道残影闪过就已经立在床边,他拦下古圣超道:“罢了,你我有缘,我教你功夫便是,但是决计不能做你师父的,你只需记住我姓吕名川,其他慢慢都会知晓。” “前辈莫非是嫌弃我?”古圣超不解,唯恐这位叫吕川的长者不会收留他。 吕川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你慢慢总会明白,总之我不收你为徒自有道理,并没有鄙弃你的意思,你安心随我练功便是。” 古圣超感激,眼眸中满是泪水说不出话来。 吕川想了想沉吟道:“你听好了,丹田本是汇聚真气所在,又是真气本源,普通人没了丹田当然就是废人。幸好我独创了一套‘五魂阵’,以剑为魂,五柄剑在丹田里组成五行大阵,就能让修炼出的真气汇聚在阵中,有了气,周身经脉自然贯通。如此反复修炼,阵法代替了丹田,内力指日可待。” 他口中念念有词,右掌骤然拍打在竹床上,古圣超悬空腾起,身体缓缓旋转。吕川在他身上拿捏一番,大手一挥,左掌间出现五柄宝剑,如同绣花针般大小。他右手伸出一指,从古圣超承浆穴、廉泉穴向下一路点到曲骨、会阴两穴,紧接着又从龈交穴快速点到长强穴。 古圣超正感到全身说不出的舒坦,吕川左掌猛然拍在他关元穴上,五枚小小宝剑用内力尽数逼入他的体内。古圣超腹中绞痛,从空中跌落,重新躺在竹床上,他如同万蚁噬心一般,身体仿佛断为无数截,痛不欲生。吕川手掌护在他的百会穴上,真气源源不断传输进去,减缓古圣超的痛楚。 大约一炷香时间,古圣超身体由痛楚变为奇痒难耐,他强忍住不发出呻吟声,额头汗珠汇聚在一起,从耳旁淌下去。又过了半盏茶功夫,他终于恢复如常。 吕川也长出一口气,手掌从古圣超头一小段就停下,让古圣超重复一遍,如有遗漏就再来,如此反复,保证古圣超能够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快到午时,这才传授完毕。吕川简单煮了些米饭和南瓜,端来两人共进午餐。吃罢吕川要去午休,安顿古圣超不要心急,只要用心修习,肯定能有所突破。 古圣超生怕忘了,哪敢睡觉,他在脑海里反复背诵,确保熟练贯通。就是其中的含义好多不是明确,他不管那么多,只管专心记忆。 午后,吕川摇了蒲扇进来,笑道:“这里阴冷湿寒,中午可曾睡好?” 古圣超如实道:“前辈教晚辈的口诀太过深奥,晚辈一时半刻不能领会,又怕忘记,中午哪敢入睡,只是反复默记。” “那你再背诵一遍试试?”吕川高兴道。 古圣超调整好气息,从头到尾完整叙说了出来。吕川喜上眉梢,赞许道:“不错,不枉我的一片苦心。但是贪多不厌,我先讲解开头部分,剩下的往后再一段一段讲给你听。”他当即就仔细讲授了口诀先头内容,让古圣超逐步领悟。 如此到了第三天,古圣超终于能够内视到自己丹田,五柄宝剑如飞龙在天,组成阵法盘旋着守护在真气周围,保证他稀薄的真气一丝一缕和经脉连通。他活动左臂,已经没有了疼痛感觉,他恳求吕川:“晚辈能不能自行解除夹板,这样方便四肢活动,也能更好练功。” 吕川摇头拒绝:“不可,只要你努力练功,自有解除那一刻。” 古圣超不理解吕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知道是为自己好,加倍练习。五天后,吕川把口诀悉数传授给古圣超,他感激涕零,唯有刻苦修炼。 第七天拂晓,古圣超早早醒来按照吕川传授口诀缓缓运气,真气从剑阵中进入经脉,徐徐运转一圈后再次回到剑阵当中。几个循环下来,真气逐渐增强,古圣超只觉腹中膨胀,有充足气息要喷涌而出,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极力控制还是忍受不住,最后大叫一声,内力喷薄而出,固定身体的夹板都被震飞,木头碎屑四处飞溅。 古圣超一跃而起,活动四肢已经没有大碍,他兴奋至极,飞奔出小屋。 吕川正巧也起床站在屋檐下运气练功,古圣超跪拜谢恩:“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才得以重生,请前辈收下弟子为徒。” 古圣超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吕川并未阻拦,他微笑道:“我传授你功夫只是喜欢你的率真和坦诚,你给我跪拜已经扯平,咱俩互不相欠。拜师还是免了吧,对你我都是好事,你往后必定也会明白。” 章节目录 第八章 神功小有成就 吕川坚持不收徒,让古圣超无可奈何,只得平日里勤快些,砍柴烧火做饭,给吕川端茶送水洗衣服,这些生活琐碎事情全部包下来,跑先跑后伺候着。吕川倒也舒坦,心情好了,传授功夫时自然上心,古圣超学习也用功,内力恢复神速,一个月不到就快要回到受伤前的状态。 他们所在山谷处于一个幽深天坑之内,三间茅草屋建在半山腰的巨岩上,屋后有飞瀑落下沿着山涧流入天坑当中的深井。井口不大,只有五、六尺见方,不论是暴雨临盆,还是山水涌来,总能全部容纳下,保证天坑底部种植的蔬菜和稻田旱涝保收。 因为雨水充沛,天坑边沿和内壁植被茂盛,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不是刻意寻找,寻常人绝难发现这里还有人居住。平常日照稀少,只有正午时分才能见到阳光,把湿冷的被褥拿出来晾晒一番。 吕川见古圣超勤快练功更是刻苦,闲暇之余便传授了他一套掌法,叫做“九天碧落掌”。掌法共有十二式,看似简单,每一个招式又有多种变化,用于临阵对敌时变通所用,还要和体内真气运行保持一致,才能发挥出足够威力。 别有洞天又一村,坐井观天飞鸟绝,叫苦连天不自哀, 怒火冲天战九霄,一飞冲天摘星辰,拨云见天及时雨,妙手偷天自逍遥,白日青天碧空尽,金鼓连天踏千军。九个招式里都有一个天字,招式不多,变化繁复也是不易掌握。 古圣超学习起来也是颇费了脑筋,和吕川对练时少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这‘九天碧落掌’是我本门功夫,年轻时练着玩的,要说实用,还是我独创的‘五魂阵’,可攻可守威力无穷。掌法招式终究有限,不像阵法,五魂大阵依照五行运转,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相生相克无穷尽,一人的力量就能当做千军万马,势不可挡立于不败之地。”吕川负手而立,对于让古圣超吃尽苦头的‘九天碧落掌’甚是不屑。 古圣超不解:“‘五魂阵’只是辅助丹田作用,又怎能发挥作用?” 吕川笑道:“一个婴儿刚出生,你怎能知道他长大后魁梧样子,你现今才学会了爬行,当然不晓得奔跑和跳跃时是什么状态。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未来的路很长,只要不懈怠勤学苦练,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意思。” 古圣超点头答应,心里还是对‘九天碧落掌’更加看重。他练功之余拿剑将落鸦湾山洞里见到的“凤舞剑法”演示给吕川观看,把心法和口诀也都告诉了他。 吕川也跟着舞了几遍,疑惑道:“凤舞求凰剑法相传天下第一,你只看到了凤舞剑法,难道这是两种剑法,凤舞和求凰分属于不同流派?”他又舞了一遍凤舞剑法,沉吟道:“这套剑法虽说也算精妙,但是总觉少了点什么,好像是残本,应该有所补充。” 他详细询问了山洞位置,思索道:“有机会老夫亲自去看一看,或许还有发现。你我并非师徒,倒也没有江湖上门派限制,所以你不论什么功夫,只要觉得合适大胆修炼便是。只是那‘五魂阵’为重中之重,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耽误了前程。” 古圣超施礼:“谨遵前辈教诲,晚辈不敢忘记。” 一晃来到这里已经四十余日,古圣超早早起床到天坑底部的稻田除草、施肥,干完农活放下锄头先练了几遍“九天碧落掌”,又拿起宝剑修习起“凤舞剑法”。他最初在山洞中因为丹田受损,只能练习招式,口诀和心法无法修炼,现在丹田里有了阵法辅助,内力大增自然可以同时练习。几遍剑法下来,他感觉神清气爽,体内气息从未如此通畅,最后收剑式结束手中握着的宝剑突然莫名消失。 古圣超吓了一跳,赶紧运气内视,刚才手中宝剑正悬在丹田里的剑阵上,其余五柄宝剑盘旋于外守护着它。他扬手心里默念口诀使出了启剑式,结果不出所料,宝剑凭空出现在掌中。 “成了,成了!”古圣超欣喜若狂。 他知道,江湖中练剑者通常有三种划分,剑客、剑修和剑仙。剑客平日里是腰间斜跨或是背负宝剑,剑修就能通过内力让宝剑隐入体内,剑仙则御剑而行,像神仙一样遨游于半空。 古圣超欣喜,急于见到吕川把这个好消息向他汇报。往半山腰的住所攀爬有一条蜿蜒小路,古圣超急切下径直朝上跳跃而行,好在他如今内力充沛,并不见吃力就上去了大半路程。 树下一只吃草的野兔被惊扰,跳跃了一下就要往草丛中窜去。古圣超眼疾手快,向前俯冲过去抓住了野兔的后腿,他身子紧贴着地面翻滚了几下站起,拎了野兔跑回茅草屋。奇怪,三间草屋都找寻遍,也没有发现吕川身影。他直奔屋后的飞瀑,果然,吕川坐在光滑的青石上发呆,手里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 古圣超正要呼喊,又觉这样太过唐突,深呼吸几下便要悄然离去。 “回来,有什么事?”吕川叫住他。 古圣超知道吕川有心事不便打扰,就打消了汇报的念头,他扬起手里野兔道:“前辈,我在路上抓到一只野兔,中午我给炖了吧!” “等等。”古圣超刚要走,吕川喊住他:“把野兔放了吧!” 古圣超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在这个僻静地方,他和吕川捉野兔改善伙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今日变了性情。 吕川再一次告诫他:“野兔终究是条生命,就放它一条生路吧!坑底的青菜长势正好,你拔些来煮菜吃吧!” 古圣超无奈放了野兔,他来到吕川身旁低声问道:“前辈,是不是以后也不能吃兔子了。” 吕川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摊开手掌问道:“这个你还认识吧!” 古圣超当然记得,那是他背丁莹上山时滑落到他怀里,坠落山崖后被吕川捡拾到的玉佩。他点头“嗯”了一声。 吕川感慨道:“你从上面摔下,幸好谷底树木葱郁,救了你一命。也是你幸运,树枝杈都避开了你要害处没有致命伤,要不然也是没了性命。我发现你时,你正侧躺在厚实的草甸上,我见你命不该绝将你抱起时,这枚玉佩从你怀里掉了出来,咱们真是缘分不浅啊!” 古圣超不知吕川话语里的意思,看他表情,好像这枚玉佩和他也是颇有渊源。古圣超不敢多问,就站在原地,静静听候吕川吩咐。 果然,吕川接着道:“你现在内力已经恢复,今晚就上一趟七星崖,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古圣超问。 吕川停顿了一下道:“一个叫方星丹的女子,岁数和我差不多,不出意外她应该在天璇峰上。” “天璇峰?”古圣超自言自语道:“坏了,我忘了问丁莹是在哪座峰上,要不然找她问一问也好。” 吕川幽幽道:“你说的那个丁莹应当也在天璇峰上,你今晚上去找她问一下便知。” “是吗?”古圣超不敢相信。 吕川叮嘱道:“七星崖山路险峻,常人只有一条道可以上去,就是你们那日行走的路线,上去是天权峰,七星崖掌门所在。到了上面就如履平地,方便去往其余诸峰。七星崖如北斗七星般排列有七座山峰,各峰名称也按北斗七星来命名。七星崖规矩男子不能上山,晚上更是轮流巡夜严查,你到了上面一定隐藏好自己,不得暴露否则性命难保。” 古圣超相信吕川的话,那日他背丁莹上山,几个女子不问青红皂白,招式狠辣出手毫不留情,显然是要治他于死地。他点头道:“前辈放心,晚辈自小流落江湖,不会潜伏的话早就没了性命。” “那就好,我这里有一套夜行衣,晚上你穿好更加方便藏匿。”吕川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峭壁,“这里是天权峰后面,飞瀑上面是一条河,逆流行五里路就是天璇峰。” 吕川手指在坚硬岩石上轻轻划过,如刻刀般画出图案。他指着图案道:“天璇峰临河一面也是峭壁,绝难攀爬。好在天璇峰和天玑峰之间的绝壁上有一条曲折迂回小路,就是这里。虽是小路,寻常人也是上不去的。你现在功夫在身,偷偷上去不是难事。” 古圣超仔细辨别图案中小路位置,记在心里,吕川随后伸脚抹去。古圣超暗自惊叹,岩石坚硬如铁,吕川轻描淡写般用布鞋随便一擦,就像是涂抹掉一块泥巴,这等浑厚内力,实属罕见。他对吕川又平添了几分敬佩。 当天日落西山,古圣超换好夜行衣,当着吕川面把宝剑隐入丹田。吕川也是惊叹,没有料到他进步如此之快,甚是欣慰。 古圣超从天坑攀爬上来,沿着河水逆行。月明星稀,这条路虽然从未走过,有月光照下来,他行进速度不减,快到天璇峰时,路边一块巨岩引人注目。他按照吕川所画地图,在巨岩前方百步左右停下。他认真寻找,那条小路却是不见。古圣超既然来到这里,索性不管小路到底是不是存在,提气踩着凸起的嶙峋岩石往上爬去。 距离地面大约三层房子高度,古圣超总算找到久违的小路。这条小路应该是人迹罕至,时断时续,他大多数时间都是摸索着先行。 圆月当空时,古圣超终于攀爬了上去。 章节目录 第九章 伉俪情深非少年 古圣超来到七星崖天璇峰上,不敢贸然现身,先隐藏在岩石后观察一番。 月光皎洁,眼前是块平整的巨岩,足有十余丈见方。再往前望,路边有一间石屋,依崖壁开凿,石屋门窗都紧闭,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石屋旁的山路蜿蜒至远处,山路尽头隐没在树丛里的房舍清晰可辨。 古圣超起身正准备前往石屋一探究竟,“咯吱”一声,有人在里面将石屋厚重的木门拉开。古圣超警觉,当即蹲下不动。 有人走了出来,在平整的巨岩上练起拳脚功夫。 这时月光如洗,古圣超不敢偷看,唯恐被对方发现。 那人练了几套功夫,信步走到崖边,索性坐了下来,倚在古圣超藏匿的岩石侧面。 “你还好么?”那人轻声问了一句,声音甚是柔美。 古圣超心惊以为被发现,他刚要打算跳下去逃走,那人又说道:“我脚踝伤已经让师傅医治好了,你却音信全无,真是让人心焦。” “丁莹!”古圣超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险些叫出口,他屏息静听。 “你背我上山犯了门规,师傅罚我独自在这里思过,没有机会下山找你。那日你掉下山崖生死未卜,希望上天保佑你渡过难关。你如果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当为你孤守一生。”丁莹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坚毅。 古圣超当下感动,更是不敢现身。他盘算着等丁莹返回石屋,他再假装路过,不能让对方难为情。 丁莹又叹了口气,“你丹田碎裂身边没有人照顾,孤苦伶仃的真是可怜。我给师傅讲了凤舞剑法,可是她却把我责骂了一顿,不让我修习旁门左道,你要是在身旁就好了,咱俩能一起琢磨这套剑法,强过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她接着絮絮叨叨一个人自言自语,最后道:“我每日都在这里和你说些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听到也罢听不到也罢,真心希望你能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的。”她起身返回了石屋。 古圣超听到木门关闭声音,又等了一盏茶功夫,这才敢偷偷观望,确定周围无人,大步朝石屋走去。他如果等丁莹刚进石屋就过去,生怕对方起疑心,此时过去,丁莹绝对不会料到他已经偷听到了自己的心里话。 “哎呀!”古圣超走到石屋门口假装摔倒,轻声叫了出来。 果然,丁莹开门探出头,她惊愕道:“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古圣超假装惊喜,他打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可是已然迟了,一道剑气从背后袭来。 古圣超暗叫不妙,他闪身躲开。 “师傅!”丁莹惊叫道。 丁莹师傅岁数不大,比吕川看上去要年轻了许多,略施脂粉,清秀的面容别有一番风韵。她娇喝一声:“你是何人,胆敢夜闯我天璇峰,找死。” 七星崖禁止男子上峰,这个规矩古圣超是知道的,自己坏了人家宗门规矩在先,他自知理亏,转身就往悬崖边跑去,准备从来路返回。丁莹师傅却是不肯放过他,挺剑刺来,剑气已经逼近身后,古圣超正要躲避,剑气莫名又消失不见。 古圣超诧异,他扭身戒备,却见丁莹抢先挡在身前,她师傅剑尖已然贴近她俊俏且有些惊恐的脸庞。 “你们,认识?”丁莹师傅阴沉着脸,甩剑隐入到身体里去,冷冷地瞥着两人。 丁莹见师傅收了宝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神情稍微舒缓。她低声略带羞涩道:“师傅不知,这人便是在路上救了我,背弟子上山的那个好人。” “好人?”丁莹师傅冷哼一声,嘲讽道:“傻丫头,你被骗了。”她将丁莹拉到身后,毫无征兆举掌朝古圣超劈来。 “师傅不可,他丹田受损没有内力的。”丁莹急切道,无奈地跺脚。 掌风凌厉,古圣超移步躲过,丁莹的话音方才落下。 丁莹震惊,仿佛第一次认识古圣超。一个没有内力的人,躲闪移动速度不可能如此迅疾,只是转瞬之间,就能避开师傅致命一击。 “丫头看到了吧,这小子肯定是在骗你。为师早就说过,男人绝对靠不住,不要指望他们所谓的保证和承诺,都是放屁。”丁莹师傅像是对男人有很大成见,语气里满是不屑。她立在旁边,冷眼打量了两人,命令道:“丫头,打断他的两条腿算是你将功补过,你们以前有任何纠葛为师都不会再为难你。” “可是……”丁莹看了一眼古圣超,欲言又止。 丁莹师傅冷峻道:“怎么,下不去手,非要逼着师傅亲自动手吗?” “不是的,徒儿遵命。”丁莹转瞬间有了主意,与其让师傅伤到古圣超,不如将计就计寻找机会放了对方。 “小心了!”丁莹叮嘱一声,掌风凌厉砍向古圣超的脖颈。她背向师傅朝古圣超使眼色,示意他往山下移动。 古圣超假戏真做,使出吕川传授的九天碧落掌应对,往山崖方向退去。 丁莹着急侧身拦下,她飞脚踢向古圣超腰部,一边偷偷摇头一边道:“找死!” 古圣超还了一掌会意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这套掌法的精妙处这就让你见识一下。” 丁莹顿悟,古圣超前段时间从山崖坠落而毫发无伤,还恢复了内力,其中必定有蹊跷。她不再阻拦,两人你来我往朝山崖处打过去。她生怕师傅看出破绽,见古圣超能够见招拆招,便使出七成功夫。 吕川的九天碧落掌确实精妙,古圣超内力本不及丁莹,却也不落下风。 丁莹师傅盯着古圣超的身影和掌法,越看越是心惊,眼看两人到了崖边,再也坚持不住“哎呀”一声,竟然跌倒。 “师傅!”丁莹见师傅莫名摔倒,急忙奔了过去。古圣超不知所以,站在崖边随时准备跳下去逃走。 丁莹蹲下扶起师傅,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焦虑道:“师傅,你怎么了,用不用通知其他师叔过来帮忙检查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事。”丁莹师傅摇了摇头,她朝古圣超摆了一下手,轻声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四王谷门下弟子?”她语气柔和,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古板。 古圣超摇头道:“回前辈,我不是,这个宗门从未听说。” “这就奇了,要知道你刚才使的这套‘九天碧落掌’,在四王谷除非嫡亲或是立了大功的弟子,不会轻易传授,就是传授往往也是一招半式,不会全部相授。你虽然不甚精通,但是有人倾囊传授,却是为何?能告诉我吗?”丁莹师傅满是疑惑,迫切想知道答案。 “这个……”古圣超想隐瞒吕川行踪,思忖了一下道:“是一位前辈传授,他并没有告知弟子关于四王谷的事宜。” “你说的那位前辈可是叫做吕川?”丁莹师傅盯着古圣超问道。 古圣超诧异,他弄不懂眼前这个女子和吕川的关系,唯恐对吕川不利。他迟疑了一下道:“晚辈愚钝,不明白前辈说了什么。” 丁莹师傅疲惫地摆手,“我很累,你走吧,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丫头便是。” 古圣超望着丁莹不舍,终究还是拱手道:“告辞。”他闪身从崖顶跃下,从来路返回。 月明星稀,古圣超担心吕川等的着急,一路疾行。 回到谷底茅舍,吕川正在喝茶,他听古圣超详细汇报完整个经过,问道:“你说那个丁莹师傅放了你,你确定是当着她的面跳下悬崖,从小路回来的?” “没错,那位前辈当时看起来像是受了伤,很是疲惫,晚辈怕再生事端就从原路回来。”古圣超说完突然觉醒,悔悟道:“糟糕,我被跟踪了。” “已经迟了。”古圣超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女子说话声,丁莹师徒二人已经携手走了进来。 “吕川,你让我找的好苦!”丁莹师傅注视着吕川,瞬间泪眼婆娑,快要哭出来。 “你,我也等的不易。当初我曾经发誓此生不会再踏上七星崖半步,多少次在咱俩相识的山脚下等候,却是等不到你。”吕川连连摇头,也是无奈和懊恼。 原来两个人早就相识。 “我去准备泡茶。”古圣超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还在错愕中的丁莹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好。 两人来到屋前不远处一株桂树下,在这里屋内的人推开房门就能看到他们。古圣超站定:“咱们就先在这里吧。” 丁莹挣脱开古圣超拉着的手,催促道:“你不是要泡茶吗,快去准备吧,莫要让他们等久了。” 古圣超低声笑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两位前辈应该是老相识了,现在他们正在叙旧,我贸然进去岂不是打扰了人家雅兴,反而是我的不是了,我当时只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罢了。” 丁莹想了想:“也是,还是你想的周到。”她望着远处笼罩在月色下朦胧的景致,犹豫片刻问道:“其实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你,你摔下悬崖怎么死里逃生,内力又是如何恢复的,今晚因何要上我们七星崖天璇峰?” 古圣超没有隐瞒,就把这其中缘由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丁莹,他最后道:“吕前辈让我上山打听一个人,因此这才偷偷上去,哪成想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询问,就被你师傅发现。” “要打听的人是谁?”丁莹急切道。 古圣超如实道:“是一个叫方星丹的女子。” “什么,是谁?”丁莹惊诧。 古圣超看着她的表情,“怎么,方星丹这个人你认识?” “这个人就是我的师傅,房间里那位便是。”丁莹望着灯火闪烁的茅草屋,心情复杂。 章节目录 第十章 分离总是让人心痛 烛光摇曳,在方星丹脸庞上来回明灭,映照在噙着泪珠的眼眸更是晶莹剔透。 “你也真傻,明明知道我就在山上,为了当初气恼时一句‘此生不会再踏上七星崖半步’,就狠心丢下我独守枯灯,你怎能如此无情。”方星丹气呼呼道,责备中带着些许温柔。 吕川埋下头,又抬起来道:“我承认我怯懦,犹豫过、徘徊过,始终不能下决心上山寻你。当初你和我本来可以顺利离开,就因为你师傅假装自刎,你回去救治,我不忍丢下你,反被七星剑阵所困,最后不敌让他们打断了双腿从山。” 古圣超和丁莹点头答应。 “这里共有三间草舍,一间前辈住,一间我住,另一间是柴房,平日烧饭用。”古圣超见吕川关了门,便领丁莹来到自己房屋,点燃烛台道:“今晚你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委屈你了。” “你睡哪里?”丁莹关心道。 古圣超笑了笑,“柴房的柴草厚实,我对付一晚没有问题。条件再差,也总比在落鸦湾洞里强。” 丁莹过意不去,把床上褥子给了古圣超:“我有薄被就足够,柴草太硬,这个你垫在身下吧!” “好吧!”古圣超高高兴兴抱了褥子,却不舍得离开,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丁莹顺便介绍了七星崖诸峰的情况。 直到夜已深,古圣超这才回柴房睡觉。 第二天清晨醒来,他来到屋外,见吕川和丁莹房门紧闭,不便打扰他们休息,先去谷底打理稻田,顺便摘了些青菜回来煮粥。粥已经煮好,房门依旧紧闭没有人出来。古圣超奇怪,平日里吕川此时也早就在晨练,并没有睡懒觉习惯。 他先来到丁莹房门前,轻轻叩门:“丁姑娘,起来吃粥了。”他连叫三遍无人应答,轻轻推门,房门应声而开。他小心走进去,里面空无一人,桌子上留了一张纸,只写了“珍重”两字。字体娟秀,分明是女孩子笔体。 古圣超顿觉不妙,他赶紧推开吕川房门,里面的人早就不知去向,桌子上也留了字条:圣超小友,我们不辞而别已在江湖,你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有缘自会重逢,后会有期。 是吕川的笔体。 捧着吕川留下的字条,古圣超恍惚间无所适从。 他自幼父母双亡流离失所,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报仇”。不论遇到怎样的困苦和磨难,都咬牙挺了过来,只为了那一份执着。大仇得报了无牵挂后,幸好遇到丁莹,互相帮助过程中,心中那份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他重新获得对未来的渴望。吕川救了他,虽然坚持不收他为徒,但是父爱般的关心和照顾,犹如重生一般。 可是现在,那份父爱和美好的渴望都离他而去,对新生活刚刚燃起的期盼仿佛被冷水瞬间熄灭,降至冰点。 古圣超郁郁寡欢,坐在茅屋前树下胡思乱想,不饮不食望着远方傻傻发呆。哪怕是午后山谷中突然降下的疾风骤雨,也无动于衷,浇了个落汤鸡仍置之不理,好像身边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雨过天晴,烈日当空。他拢去头发上雨水,用潮湿衣袖擦了擦脸,想起了幼时曾经类似遭遇。 那时他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在这样冷雨浇灌下,本来就腹中无食更是饥寒交迫。后来他发着高烧蜷缩在街头一角,若不是有人见他可怜给丢了几个菜团子,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就是那样艰辛日子,他也坚持着不放弃,现如今衣食无忧,又恢复了内力,怎么能如此颓废呢? 古圣超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自责道:“振作起来,你这样不思进取会让别人笑话的,再见到吕前辈,一定会被他耻笑,枉费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你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能一飞冲天。”吕川字条上的留言,也给了他勇气和力量。 他盘膝而坐,用“五魂阵”代替丹田辅助练气,真气在体内经脉走了一个周天,顿觉神清气爽,身上湿漉漉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烘干。此刻天色渐晚,日头开始西沉。 古圣超一天未进食,去柴房吃了些清早没有动过的冷粥。他打定主意,明早就离开这里,闯荡江湖寻找新的生活。虽是在这里最后一顿饭,他还是清洗干净锅碗,把柴房拾掇整整齐齐,然后又去谷底,把稻田和菜园打理一番。这里以后也许会变得荒废,但是在清理荒秽和松土以及施肥的过程中,他感到无比充实。 他和吕川相处这段时间,已经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即将离开家的感觉,换做谁也是不舍,自然珍惜这里的一草一木。 峡谷中山势高耸,太阳早早被遮挡,还不到时辰,天已经黑了下来。 古圣超回到茅舍,把吕川和丁莹留下的字条小心装在怀里。发现在吕川床上还放了一个包裹,清晨他失了魂无视了这里,包裹里是几件干净衣物,还有些碎银子,正是他背丁莹上山,丁莹送给他的。古圣超不禁感激,默默祝福吕川三人一路顺风。 收拾妥当他这才回屋休息。也不知道睡到何时,古圣超隐隐约约听到柴草燃烧爆裂的声音,他以为是幻觉,睁开眼眸观看,漆黑的夜色中屋顶竟然闪烁出火光,熊熊火光居然将屋顶的茅草烧出一个洞来,未燃尽的灰烬掉落,在地面跳跃。 “失火了!”古圣超这才惊觉,抓起床边的衣物就往外跑。 他刚跑出房门脚下好像被绳索绊了一跤,跌出摔了个跟头,他正要起身,一张大网罩下将他裹在其中。古圣超挣扎着准备脱身,几柄宝剑闪着寒光刺了过来,让他动弹不得。 “老实点,别动!”当前一名女子厉声喝道,古圣超借着火把光照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初逼迫自己跌下悬崖的苗姐。 几名女弟子上前将古圣超五花大绑,苗姐则逼问道:“说,屋子里还有谁?丁莹那个小贱人哪里去了?” 古圣超瞪了她一眼,朝地下啐了口痰不做声。苗姐伸手扇了古圣超几个耳光,怒斥道:“死到临头还嘴硬,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三间茅舍此刻火光冲天,有个上了年岁的女子提剑依次检查,没有发现其他人踪影,这才回到古圣超身前问道:“方星丹昨晚是不是在这里过夜,他们现在何处?” 古圣超依旧不言,有弟子从他衣服里搜出了吕川和丁莹留下的字条,交给那个女子:“掌门过目。” 丁莹讲过,七星崖掌门是金阳一,也是方星丹的师伯。 金阳一看后骂道:“这一对狗男女果然藕断丝连,终究还是私奔。”随后将字条扯了稀碎,迎风扬了出去。她横了古圣超一眼,命令道:“先把他压上山严加看管,明日再审。” 古圣超被推搡着上了山,在天权峰练武场中央,苗姐扯掉古圣超身上捆绑的绳索,拴在他两个手腕上将他吊了起来,几名女弟子持剑守在下面。古圣超暗自叫苦,他不确定用内力是否能震开绳索,就是凑巧挣脱,下面女弟子的剑尖,也会把他扎成刺猬。 折腾了一宿,古圣超身心疲惫,下面的女弟子也换了班,掌门金阳一领了门下众多弟子围拢过来,一众女弟子朝古圣超指指点点,表情甚是轻蔑。 章节目录 第十一章 夜魅王万若 掌门金阳一高声道:“昨晚事情大家都听说了吧,现在就让阿苗讲一下事情经过。” 苗姐得意洋洋走到众人面前,扯着嗓子道:“师尊、师伯、师叔,各位姐妹们,前天晚上我和阿梅结伴巡夜,路过天璇峰听到有动静就过去查看,远远望见这个人正在和方星丹师叔和丁莹师妹不知道聊了什么。等我们过去时候,他们先后从山崖上跳下去,我和阿梅以为他们要自杀,不曾料到居然有小路通往下面,想必是他们经常私通走习惯了。阿梅功夫低微,下到山势陡峭处就害怕无法前行,我让她回去禀告掌门自己一个人跟了过去,最后来到山谷下面。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只好回去禀告。掌门碍于面子不愿意让外人知晓,忍了一个白天,就在昨晚率领弟子们前去捉奸,谁曾想他们提前跑了,只抓到了这个臭男人,这才押了上来。” “杀了他!”起初有人低声说道。 紧接着是更多人附和,“杀了他”的呼声此起彼伏,传遍了人群中每一个角落。 掌门金阳一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她高声道:“天璇峰方星丹早在二十年前就和四王谷弟子吕川暗地里勾搭,不清不白,后来天璇峰师傅去世,临故前指定由她来继任,我们见方星丹近期还算老实,看着本本分分就答应了。哪曾料到这二人臭味相投,背地里狼狈为奸,方星丹贵为天璇峰师傅不以身作则,反而带着弟子私奔,日后不论在何处见到她,七星崖弟子都可以杀无赦。我门弟子丁莹,受师傅蛊惑,私通男人也应杀无赦,不得有误。”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七星崖弟子同仇敌忾,纷纷高呼。 金阳一命令道:“这个男人是吕川弟子,和丁莹一丘之貉,现在就由天枢峰和开阳峰师傅周星语、宋阳舒执行七星崖规矩,杀了他。” “遵命。”两名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执剑走向古圣超。 古圣超双手被缚,好在苗姐瞧不起他捆绑的有些松懈,他趁掌门金阳一讲话功夫已经悄悄松了绑,偷偷用手抓着绳索,准备随时逃跑。 “等等!”就在两名女子走近古圣超时,从练武场旁边树上跳下一人,厉声阻止。 众人皆骇然,鸦雀无声。 要知道从昨晚吊起古圣超到现在,练武场周边巡查的弟子你来我往从未断过,有人消无声息潜伏在树上,足够让所有人震惊。 “谁?”金阳一喝道。 跳下那人不紧不慢走向金阳一,众人看得清楚,来人也是一名女子,年岁大约在三十多岁,穿了一身黑袍,眉清目秀却冷若冰霜不威自怒。 “四王谷夜魅王万若拜见掌门。”万若拱了拱手,算是施礼。 金阳一大惊,也回礼道:“听闻四王谷有魑、魅、魍、魉,四位大王,夜魅王能亲临我七星崖理当远迎,只是你这般偷偷摸摸的前来,倒是降了自己身份。” 现如今东有武王殿、西有云起宫、北有白沙城,南有毒、巫二宗,为江湖几大门派,四王谷虽不在其中,却是最为神秘。四王谷盛产棺木,天下所有的棺材铺都已能得到四王谷的棺木为荣,人们趋之若鹜,自然水涨船高,价格不菲也是供不应求。可是四王谷在哪里,却是无人知晓,明明都知道四王谷的存在,好像又隔着千山万水遥不可及。 万若不动声色道:“我们四王谷原本和你们七星崖并无瓜葛,只是前一段时间贵派弟子丁莹到处打问我四王谷消息,被我弟子知晓后通报上来,据悉贵派不让男人上山,我有了时间立即赶来亲自拜山。昨晚你们七星崖好不热闹,我一无所知,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好出此下策了。” “丁莹去了你们四王谷?”金阳一如梦初醒,“怪不得我多次问过方星丹,她总是推脱,原来是找野汉子去了。” “放肆!”万若上前踏出一步,杀气弥漫了四周。她猛然挥手,一股劲气撞向古圣超,他抓不住绳索,只得松手随着气流荡出练武场,稳稳落在外面。 众人看得心惊,万若叱喝道:“还不快走!” 古圣超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挣脱了绳索,原来早就被万若发现,他不敢耽搁,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七星崖弟子反应过来拦截,从树上又跃下三名女子,阻挡在当中。众人只得眼睁睁望着古圣超跑远。 “你们欺人太甚!”金阳一挥剑上前,其余各峰师傅也跟着亮出宝剑围了过来。 万若甩出宽大黑袍,一身劲装显露出来,她伸手唤出体内隐藏的宝剑冷冷道:“只要和我四王谷有瓜葛的弟子,只能由我四王谷处置,不得外人插手。据说贵派七星剑阵了得,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金阳一犯了难,七星阵法需要七个人来共同运转,可惜方星丹不在,其余弟子一时半会无法掌握,缺了一人阵法必然不稳。 开阳峰师傅宋阳舒看出掌门心思,她不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会会她。”提剑上前便刺。 两人试探了十余招,宋阳舒毕竟是方星丹师伯,岁数大了明显体力不支,不出二十余招就开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莫不是万若手下留情,宋阳舒恐怕已经命丧当场。 金阳一看出危险,挥手示意其余各峰师傅同时围上,六人组成七星剑阵困住万若。 万若开始不敢大意专心防守,四十个回合过后,她看出其中破绽。七星剑阵本应是七人来运转,少了一人剑阵发动必然迟缓。天枢方位攻来,天璇方位必然保护,可是方星丹不在,天璇方位空缺,天玑方位又跟不上。七星剑阵七个人平日里演习熟练,少了一人不能马上适应,位置互补总是慢半拍。 天枢峰师傅周星语刺出一剑,她左肋显然是个破绽,万若没有防守也刺出一剑,两败俱伤的打法。周星语吓了一跳,普通切磋功夫犯不着拼命,她回防招架。按理说天璇峰师傅方星丹在的话随便怎么一招,必能逼退万若,可是偏偏少了一人,天玑峰师傅李阳妍补位就已经迟了。 万若虚晃一招让过李阳妍,剑尖直刺掌门金阳一。 剑阵自乱阵脚,攻防转换顿时不畅。掌门金阳一见万若剑尖刺来,她想单打独斗,怎奈空间狭小,挥舞宝剑稍有不慎就会误伤队友,只能招架,期望队友能补位逼退对方。玉衡峰师傅计星菲岁数最小,临阵经验不足,慌乱间被万若一脚踢飞了宝剑。 掌门金阳一咬牙收了宝剑双掌攻向万若,万若冷笑宝剑向后甩出逼退身旁几人,她双掌如莲花般翻飞,逼得金阳一倒退两步,最终还是不留神胸口挨了万若一掌。好在只是切磋,万若也是点到为止,她跃出剑阵半空中接住自己宝剑,稳稳立在旁边。 “得罪了,告辞!”万若领了三名弟子大摇大摆往外走。 七星崖有弟子想要拦下几人,掌门金阳一脸色阴沉,摆手示意众人放她们下山。 万若一边走一边问:“那个小子呢,是不是跑了?” 一名弟子道:“回禀魅王,那人确实跑下了山,我三人这就去追。” 万若微微摇头:“不必了,找到邪魉王要紧,那个小子就先暂歇放过他吧。邪魉王带了两个女伴同行,一路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下了山我往南,你三人自行决定方向,我们四个方向同时寻找,谁先发现线索就用咱们四王谷新建的渠道通知其他三人,到时候再做计较。” 三人领命答应。 万若他们下了山分头寻找,殊不知此刻的古圣超如同丧家之犬,拼了命奔跑。他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是哪个方向,甚至跑了多久也忘记了,他只知道不能停下来,尽可能远离那个是非之地。 天已经黑了,古圣超这才慢慢停下里,他感到筋疲力尽口干舌燥。他突然意识到好像跑错了方向,他记得和丁莹来七星崖是进了山谷不远就开始上山,可是现在,他跑了将近整整一个白天,却始终没有离开连绵群山,而且山势险峻,怪石嶙峋古树参天。此刻没有月光映照,前方的道路更是艰险。 古圣超停下来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息,大口喘息着。 “看见了,看见了,就在前面。”忽然,后面传来人们惊呼,是男子的声音。 “糟糕,七星崖弟子还是追上来了。”古圣超害怕,起身便跑。他匆忙间忽略了一件事,七星崖都是女弟子,怎么会有男子的声音呢? 古圣超慌不择路,专门往草木茂盛幽暗的地方钻,以为这样别人不容易找到。可是,他越是往僻静的地方跑,好像有人举了灯笼在后面跟着,前方的路越发明亮。古圣超回头观望,“妈呀”一声跌坐到草丛里。 一个一尺来高,浑身晶莹剔透的小人悬浮在空中,嘴里吮吸着自己左手大拇指,睁大了双眼盯着古圣超。小人通体近乎透明,好像夜明珠一样,散发出乳白色亮光。 古圣超惊恐,爬起来发疯般狂奔,时不时回头观望一下。 可是,那个小人看似动也不动,却始终跟在后面。古圣超跑得快他也跟的紧,古圣超停下他便不动。 “你是谁?你家大人在哪里?”古圣超察觉出异常,沉住气小声问道。 小人只是眨着一双大眼,并不开口。 古圣超大胆向他迈出一步,身形带来劲风,小人竟然被风吹动往后飘移了少许。古圣超好奇,一点一点挪动靠了过去。他凑近小人,慢慢伸出右手。 小人也伸出右手,抓住古圣超的一根手指。对方小手冰凉,沁骨的冷气让古圣超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古圣超暗叫不妙,他正要甩开小人,小人已经化作一团雾气钻入古圣超经脉当中。 章节目录 第十二章 灵胎 古圣超仿佛陷入无尽的虚空,没有了知觉,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随风漂浮了起来。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淡淡荧光。 “庄主,庄主,在这里了。”远处人们发现了这里异常,十余人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蜂拥围了过来。 庄主梦培龙青衣灰袍从人群中走过来,他盯着古圣超问道:“这人看着面生,不是咱们梦幽山庄的吧?” 师爷梦松回复道:“禀庄主,此人不是咱们山庄的。”他问身边的其他人道:“这个人你们谁认识?” 众人纷纷摇头,都说没有见过。 梦培龙恼怒道:“我几年前偶然得知这里秘密,散尽家财在这山谷中创建梦幽山庄,只为了获取百年一遇的灵胎,吸收其中至纯真气,成就霸业。我为了守住这个奥秘,甚至连自己家人都没有告诉,只是在几天前才通知了你们几人。哪曾料到会被这个无名小卒捷足先登,这难道就是天意吗?我不信,拿命来!” 他歇斯底里般举剑径直劈向古圣超。 古圣超正被淡淡荧光包裹,梦培龙剑刃砍在荧光上,“铛”的一声,宝剑竟反弹开来,险些砸在他自己的肩头。古圣超居然毫发无损,仍就处于昏沉沉状态。 “什么情况?”梦培龙心有不甘,却不敢使剑再砍。 梦松上前一步道:“庄主,你刚才也说了,这灵胎实乃精纯真气幻化,我估计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被收为己用,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身体里去。” 少庄主梦立炎领了众人围在四周,吩咐道:“都盯紧了,我就不信他能飞走。” 众人都忐忑不安,各执兵刃守候在古圣超身旁。不多时,古圣超身上荧光逐渐暗淡下去,“噗通”一声,从半空中跌落,摔到草丛中去。 古圣超也从迷蒙中醒来,他首先感到全身经脉仿佛都断裂一般,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痉挛般抽搐着。他睁开眼眸看到四周围着的众人,吓了一跳,想要爬起来逃走,可是胳膊和双腿又不听使唤,挣扎着就是不能动弹。想要说话,张开嘴吱吱呀呀了好几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梦培龙走上前,不屑道:“真是晦气,怕是个哑巴吧!”他迟疑了一下,挺剑刺向古圣超肩头,剑尖轻松扎进去寸许,鲜血涌出染红了肩头。梦培龙抽出宝剑,在古圣超身上擦干净剑刃上血渍,愤恨道:“坏我大事,我让你不得好死。你们几个,都收了兵刃给我狠狠揍他,往死里打。” 围观的几名家丁立即收了各自兵刃,拳打脚踢朝古圣超身上雨点般落下。 古圣超能看到也能听到,就是动弹不得,全身经脉的剧痛好似肝肠寸断,众人拳脚打在身上根本没有知觉。直到那些人打得拳头都疼了,他身体内的剧痛才慢慢消散,终于感觉到那些人打在身上的疼痛,但是他也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眼看着古圣超就这样被活活打死,师爷梦松忽然想起一事,上前禀告道:“庄主,小人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吧!”梦培龙没好气道。 梦松小心道:“咱们梦幽山庄养了许多猛兽,每日里精心饲养只为了让它们这些牲畜能练出内丹,供庄主练功之用。然而这些年来,却大多失败,偶尔有练出内丹的,也是微不足道没有效果。眼下这个人吸收了灵胎的精华,如果当做牲畜饲养提炼内丹,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梦培龙后悔地拍大腿,连忙阻止:“停下,不要打了,都给我停下。” 众人也都打累了,马上停下来歇息。 梦培龙走上前试了一下古圣超的鼻息,见他虽然昏迷,呼吸还是有的,只是极其微弱。他吩咐道:“你们几个即刻背他回山庄疗伤,要是半路死了,拿你们几个人是问!”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明明刚才让往死里打,怎么又变卦了。 梦培龙焦急,踢了其中还在发愣的屁股一脚:“还不快走,他要是死了我拿你陪葬。” 那人听了急忙背起古圣超朝山庄方向狂奔,其余众人跟着往回跑。 回到梦幽山庄,梦培龙亲自给古圣超疗伤,伤口敷上止血消炎药物。他一晚上睡不着来探望了好几回,见古圣超呼吸逐渐稳定,天已大亮后这才放心回去休息。 古圣超又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全身伤口的剧痛让他不由自主呻吟了几声。 “他醒了,他醒了,快去禀告庄主。”守候在旁边的家丁欣喜万分,恨不得马上飞到梦培龙身前汇报。 不多时,梦培龙大步流星走来,他检查了一番,叮嘱道:“你们几个把他抬到地牢,每日记得按时换药,他吸收了灵胎精华,以防万一还是套上锁链,有问题及时向我报告。” 古圣超感到有人抬起自己,他睁眼观看,可是双眸眼皮肿胀什么也看不到。随着身体挪移,身上伤口撕扯的更是痛苦,他忍不住又是呻吟。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被安置在一张冰冷的床上,有铁链套在手腕和脚踝处。有人给他伤口敷药后,又有人扶他起来喂了些肉粥,最后给他盖了被褥,人们这才离开。 潮湿阴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这是古圣超唯一能感知到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有人按时来给古圣超换药和喂饭,吃喝拉撒都在这里,苦不堪言。更令他难耐的是身上伤口,虽然疼痛难忍,然而他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强忍着不再呻吟,咬牙硬扛着不发出声音。胳膊和腿是自己的,上面伤口疼痛也能感知到,就是不停使唤,无法动弹。 那一晚被揍得全身是伤,连眼皮都肿胀得看不到东西,等到身体的浮肿消退下去,古圣超终于能看到周围环境。这是一间只有狭小天窗的地牢,四个墙角有烛台发出昏黄的光,沿着十几个台阶上去,是一扇厚重铁门,这是人们进出地牢的唯一通道。墙角堆放了些动物骨架,散发出腥臭味道。古圣超躺在一张石桌上,手腕和脚踝分别用粗大铁链套着,防止他逃脱。 古圣超身上伤口逐步结痂后,就有人抬走了石桌,他每日吃住都在脏兮兮的地上。饭菜也从最初丰盛的鸡鸭鱼肉变得单调,都是些难以下咽的饭团,里面还夹杂着令人发呕的药味。他无法动弹,都是一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过来喂他,不管他吃不吃,掰开他的嘴巴便硬往里塞,若是吐出来,就是一顿拳脚,不吃不行。 没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就像是看待牲口一样对付他,随着时间推移,饭团干脆就是大团的药材里面夹杂了些饭菜,更是难以下咽。百般折磨下,古圣超一度想到自尽,不想活了。 可是等他有力气用内力巡视自己丹田时,有了惊奇发现。原本支离破碎的丹田不知何时竟然奇迹般修复,一眼望不到边的真气在里面如同一团一团白云般聚集、萦绕,翻滚着。五柄宝剑悬浮在茫茫大海般的真气之上,组成“五魂阵”,在玄气滋润在愈发生机勃勃。正当中是他平日里练功用的佩剑,颤动着发成嗡嗡声响,似乎要争破束缚一飞冲天。 这给了他生的希望和活下去的勇气。 古圣超慢慢运气,经脉似乎有阻隔的地方,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最后使不上劲。他料想丹田能自己修复肯定和那晚晶莹剔透的小人有关,只是猜不透其中关联。他怨恨这里的一切,诅咒那些将他打伤,并把他关在这里的人们。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那些人将他揍个半死,他早就真的是一个死人了,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救了他一命。那晚他吸收了灵胎全部至纯真气,真气在他丹田里不断聚集,以他目前的修为,自己无法将真气全部吸收,最后结果必然是丹田爆裂而亡。那些人拳脚相加,反而帮助他疏通了经脉,真气在经脉中反复运行周而复始,不经意间修复了丹田,内力大增。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有余,古圣超犹如野人,长发披散下来,浓密的胡须乱糟糟,身上衣服肮脏破旧,散发出的臭味连他自己也快要无法忍受。他每日练功不辍,总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明明感觉可以将全身经脉打通,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让他苦不堪言。 期间梦培龙和梦松来过几趟,每次梦培龙都是在古圣超身上拿捏一番,手掌紧贴他的肌肤用内力来回探测,似乎在找寻什么,后来嫌弃他太脏,就命几名家丁扒光了他的衣服,用冷水冲洗一番,真的就像是牲口一样裸着拴在那里。 伙食也越来越差,拳头大的饭团每日要吃下十来个,数量是逐渐增加,基本全部是各种药材掺杂而成,闻到味道就想吐,更不用说要通通吞下去了。 这日,他正在暗自练功,听到铁门打开有人走了下来,沉重脚步声就知道又是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 “开饭了!”那个家伙上前掰开古圣超嘴巴,塞进去一大块饭团。浓烈的药味钻入鼻孔,古圣超不由自己打了一个喷嚏,将口中饭团全部喷了出去。 “找死!”那个扇了古圣超一个耳光,古圣超脸上污垢粘在他手上,他说了声“晦气”准备在古圣超身上擦拭,却又嫌弃他太脏,见靠墙有一把锄头,抡起锄头用把手劈头盖脸朝古圣超雨点般砸下来。 古圣超动弹不得,只能忍受这非人的折磨和痛苦,反正是躲不过,他暗暗运气减缓痛楚。不知不觉中他忘却了疼痛,真气在经脉中运转一点一点往前挪移。 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见古圣超不为所动,下手愈发狠辣。 古圣超经历了太多失败,这次也没有刻意发力,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只为了缓解疼痛而已。陡然,真气突破了最后的障碍,在经脉中转了一个周天重新回到丹田。真气仿佛是喷薄而出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在全身经脉中奔流着、汹涌澎湃地运行着。 他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享受着这份成功的喜悦。 章节目录 第十三章 渡劫 古圣超原来只是元神境初期,丹田受损被吕川修复后,从练气境重新开始这才到了筑基境中期。此刻真气在全身经脉中奔流不息,直接越过元神境到达了涅槃境。他身体各个部位在真气作用下拉伸和变形,重组着身体构造,变得柔软但是更加坚韧,经脉也异乎寻常的通畅。 突然,乌云卷积在梦幽山庄的上空,碰撞着翻滚着,咆哮着发出雷鸣般巨响,天地间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一道道闪电划下来,天地间瞬间亮得晃眼,眨眼间又陷入黑暗。 古圣超不知不觉来到了渡劫境。 修炼到渡劫境本就是逆天而行,普通人能练到这个境界的凤毛麟角,成功者也是万里挑一,大多数不是重伤就是毙命。好多修习者练到涅槃境就裹足不前,唯恐到了渡劫境功亏一篑。只有像古圣超这般的愣头青因为无知才无畏,不顾后果的闯下去。 梦幽山庄庄主梦培龙起初也不以为然,就当是寻常的雷雨天气,他观察了好久,忽然察觉出其中的蹊跷,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急忙召集了众人赶往古圣超所处牢房。 牢房内。 那个一脸横肉的家伙见古圣超不去哀嚎和求饶,居然还笑了,他更是愤懑,举起锄头恶狠狠朝古圣超脑袋砸过去。锄头距离古圣超脑袋还有一寸处,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再也不能下去半分。他往回抽,锄头还是纹丝不动。他正在惊愕中,但见古圣超一声长啸,双臂挥动两只脚踢出,粗大锁链竟然应声而断。 锄头倒飞过来,那人哼了一声,锄头当胸穿过,带着他退后牢牢将他钉死在地牢中的墙壁上。 古圣超睁开眼,双眸似乎要喷出火,这些天他所遭遇的非人折磨,他要加倍偿还。 渡劫成功了! 天地间恢复了平静。 他冲出地牢,迎面跑来十多人手持刀剑拦在当路,应该是听到动静赶来支援。古圣超挥舞拳头平推过去,转瞬间,留下一地尸骸。他就像是一头发疯的猛兽,咆哮着撕咬着每一个敢于阻挡的猎物。 庄主梦培龙率领着儿子梦立炎和师爷梦松一众人等奔了过来,他们见到古圣超仿佛魔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梦培龙拉儿子退后一步,往前推梦松指挥道:“这个人疯了不足为惧,咱们一起上前杀了他便是。” 梦松有些害怕,他左右观望发现人多,这才放心。他喊了声“一起上”,率先冲杀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古圣超赤手空拳迎上去,杀气笼罩了天地。梦松将要来到古圣超身前,先放出几枚袖箭,紧接着抡大刀朝古圣超头顶劈去。袖箭激射而出,古圣超闪身躲过,迎着大刀抓去。梦松大喜,他翻转刀刃企图削掉古圣超手指。古圣超左拳击在刀背上,大刀振动发出蜂鸣声。梦松拿捏不住大刀顿时脱手,他一愣神,古圣超右拳已经来到面门。他眼前一黑,脑袋就已经被古圣超拳头砸扁,栽倒在地一命呜呼。 梦培龙高声喝道:“谁也不许后退,违令者斩,杀了这个疯子,每人赏黄金百两。” 众人见师爷倒地气势松懈正要逃跑,听到庄主命令,只得仗了人多硬着头皮围攻过去。怎奈古圣超如同一头雄狮,势不可挡谁也奈何不了他。梦培龙见机不妙,拉了儿子就往后院跑。 古圣超看在眼里,身边需要解决的人太多一时杀不过去。他丹田里的“五魂阵”不断催动,他心里刚刚默念,宝剑要是能飞出去就好了,心念所至,“五魂阵”裹挟着当中佩剑就飞出了身体,由绣花针大小变得五尺多长,向梦培龙父子截杀过去。梦培龙惊骇万分,他和梦立炎拔剑背靠背防御。 六柄宝剑来去如飞,梦培龙父子眼花缭乱根本盯不过来。没有几个照面,梦立炎项上人头就被割掉飞了起来。梦培龙见状心智已乱,一剑穿胸当即毙命。围攻古圣超众人慌了神,都纷纷要逃走。“五魂阵”悬在半空,飞剑如梭哪里能逃得掉,转眼间地面只剩下断臂残肢,一个个死的彻彻底底,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古圣超将“五魂阵”收回丹田,他恍若一梦,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置信。当日吕川曾告诫他阵法重要性,他不以为然,今日“五魂阵”大展身手,他这才真正懂得吕川话语里的意思。 遍地尸首,让古圣超燥热的心慢慢静下来,他有些后怕,从几人身上扒下衣服穿好,也不管上面的血污,先遮挡住身体再说,有散碎银子滚出他一并装好,大步往外面走。路过一处院落,里面飘出诱人香气,一男一女抬了箩筐走出。他们见到满身血渍的古圣超都吓了一跳,女子更是失手松开箩筐,箩筐侧倾几个圆鼓鼓包子滚了下来。 古圣超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见到包子便扑上去胡乱抓起往嘴里塞。 那一男一女像是夫妻,男子护住女子退到墙角,顺手抓起一把干农活翻土用的齿镐挡在身前。 古圣超狼吞虎咽哪里顾得上其他,他吃饱才回味出当中有不少是肉包子。 男子紧握齿镐害怕道:“别过来,你过来我就喊人了,这梦幽山庄里到处都是高人。” 古圣超笑道:“别怕,这里庄主已经被我杀死,剩下还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我只向你们要一些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男子吓坏了,说话也开始不利落。 古圣超指了指自己身上,“我只要一身干净衣服便可。” 那两人对视片刻,女子道:“好汉手下留情,我这就去找。”她跑出去不大一会儿,果真抱来两身干净衣服,她将衣服放在古圣超身前道:“好汉恕罪,我家男人就剩这两身了,实在找不到多余的。” 古圣超抓过衣服安顿他们道:“这里死了太多人,你二人还是尽快离开,以免招来祸端。”他见男人点头,又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市镇朝哪个方向走合适?” 男子指了指西面道:“翻过两座山就是白山镇,镇子傍水而建还有码头,只是山高路险不好走。” “多谢!”古圣超抱拳致谢,他用干净衣袍裹了些包子迈开双腿狂奔而去。 他跑得有些着急,不知不觉中感到哪里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怎么跑到树顶上来了。他心里惊吓稍微泄气,立时从树上跌落,险些摔了个狗啃泥。他舒缓呼吸慢慢静下心来,这才知道自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需要时间去适应。 日落西山,古圣超已经来到白山镇,远远便看到夕阳下的河水,泛起粉红色粼粼水波。他现在内力浑厚,这些山路如履平地根本难不住他。到了河边已是黄昏,他在岸边找到一个无人地方,脱了衣服跳下去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搓掉身上厚厚的污垢,穿上衣袍走向市镇。 古圣超不紧不慢踱到白山镇中心,正是华灯初放时,各式餐馆都座无虚席,好不热闹。古圣超沿街直行,不多时来到河边,河中画舫灯火通明,达官显贵们一边赏月一边欣赏歌姬表演,悠哉悠哉。 沿着河岸继续前行,一艘巨大船舶正要启航,船上伙计们扯起船帆,高大船身慢慢离开河岸。 古圣超身负多条命案,虽然不是他有意为之,毕竟是杀了人,他也害怕官府追究。大船一般都是远航,正适合他避难的心思。他找准时机一跃而上,随即隐入船舱中。 一个伙计眼前恍惚,问身边伙计:“刚才我好像看到一只大狸猫窜了上来,用不用检查一下。” 那人笑道:“我看你又是想偷懒了吧,这么高的船舷哪个狸猫能上来?快点干活,别净想没用的。” 船舱中有舷梯,古圣超走下梯子,船舱分为上、中、下三层。上层装饰华丽,每一个单间外都有丫鬟伺候着,显然是些官宦人家;中层稍微差些,但是也庄重典雅,桌椅整齐排列,人们喝着茶低声耳语,看他们装扮大多家境殷实、非富即贵;下到底层就没有了装饰,就连最普通的桌椅板凳也没有,衣着简朴的人们都席地而坐,闷不做声。 古圣超本就乡下人装扮,随便找了个地方也坐了下来。他旁边是一少年,大约七、八岁样子,活泼好动,不停在人群中奔跑,对周围一切充满了好奇。少年由父亲陪同,父亲还没有老去就已经满脸皱纹,木讷寡言。 少年跑了一会儿腹中饥饿,跟父亲讨要食物,少年父亲说带的干粮不多,只能等明日再吃。少年不高兴,坐下一旁生闷气,古圣超怀里正好有剩下的包子,他拿出两个肉包子递给少年。少年父亲起初还婉拒,后来架不住包子肉香,少年还是主动接过吃得狼吞虎咽,险些噎着。 大船乘风破浪平稳行驶了十多日,中途停靠了几个码头,用来补给物资方便乘客上下船。古圣超带的包子第二天就全部吃掉,主要是少年食量大,替古圣超吃了不少。好在船上提供饭菜,古圣超买来和少年分着吃,少年父亲腼腆,自己在一旁吃随身带的干粮。 章节目录 第十四章 跋扈的小姑娘 这日少年跑着跑着就不见了身影,他父亲等了一会儿不见儿子,焦急地站起喊着孩子名字:“二狗,二狗,你快回来。” 始终没有人回应。 古圣超听力敏锐,他隐隐听到中层船舱有孩子的哭声,提醒道:“你家孩子是不是跑到中层船舱玩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孩子很听话的。”他嘴上说,还是迈腿小心上了楼。 古圣超跟了上去,刚来到中层船舱,就听到一女子叫骂声:“你个小屁孩,敢偷我的手镯,说,藏到哪里去了。” “我没有,我没有,我刚上来。”二狗呜呜哭着,只是抹眼泪。 “啪、啪。”清脆声音传来,二狗脸上挨了两巴掌。 “你,你怎么打人?”二狗父亲护住儿子指责道。 “打的就是他,谁叫他不学好,非要做个窃贼偷东西。”古圣超看过去,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 小姑娘一袭白裙,眼似水杏,却因为发怒显得有些狰狞。她看样子是跋扈惯了,横眉瞪眼大声叫骂,极其猖狂。 “你胡说,我儿子不会偷东西的。”二狗父亲辩解。 小姑娘拧眉怒道:“可笑,贼会说自己是贼吗?我看你就是同伙,把我手镯交出来吧!” “走,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二狗父亲瞪了小姑娘一眼,拉了孩子就要离开。 “想跑,没门儿。”小姑娘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她伸脚一勾,看似柔弱的小手拉扯了下二狗父亲衣袖,二狗父亲便不由自主向前栽了一个跟头,仰面摔倒。幸好他及时撒手,才没有殃及到孩子。 古圣超看得真切,小姑娘不经意间显露出功夫,远非常人所能比拟,而且她身上真气波动,显然是练家子。 二狗想要搀扶父亲,却被小姑娘右手紧紧拉住:“想跑,没门,快把我手镯交出来,否则把你们一并关进大牢伺候。” “我们没有,我们都是好人。”二狗受到惊吓,竟然哭了出来。 古圣超看不下去,上前怒喝道:“放开孩子!” “放肆!”小姑娘冷眼瞧了古圣超一眼,见他穿着打扮也不过是个农家汉子,甩左手就朝古圣超脸上扇去。 古圣超一把抓住小姑娘手腕,手指用力攥,小姑娘吃痛“哎呀”一声放了二狗,她侧身就朝古圣超肋骨踢了过去。古圣超没有躲闪,只是手上加力,他如今内力浑厚早已今非昔比,小姑娘手腕疼痛难忍冷汗涔涔冒出,再也使不出任何招数。 “这父子二人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他们。”古圣超训斥道。 小姑娘不语,三个家丁模样的人手执大刀已经围住古圣超。一名长者踱步过来阴沉着脸威胁道:“快放了我家丫头,要不然把你剁了扔到江里。” 古圣超从长者身上,并没有感觉出真气波动迹象,这人应该没有武功,只是仗着人多狐假虎威罢了。古圣超也奇怪,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能感觉出周围人真气波动和气息引起细微的波动。 “你们口口声声说丢了手镯,难道就不会是你们无意中掉落到地上吗?”古圣超最看不惯这般仗势欺人的样子,他提醒道。他目光敏锐,说话同时已经注意到远处一青袍男子脚下用力踩着什么。正常人站立,双脚、双腿受力均匀,只有这人身体前倾,重心全压在那只脚上,身边看热闹的人无意间撞到他,也坚决不后退或是前进半步来躲避,绝对有问题。 长者却是不屑:“你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官宦人家,怎容你一个乡下人来评判。”他冷哼一声,傲慢道:“我们本来是要头等舱包房的,只是恰巧没了房间我们又急着赶路,这才勉强在这里歇息,要不然你等下人怎能见到我们。” 古圣超没有理会他,留意着青袍男子,高声道:“诸位叔叔、婶婶、大哥、大姐,大家都抬脚看一看,是不是无意中踩到了什么,咱们都是热心人,不要让好人蒙冤。” 青袍男子蹲下想要从靴底取走什么,他抬头却见古圣超死死盯着这边,身边的人都开始抬脚自证清白。青袍男子见没有机会,只好挪开脚好像惊讶的样子:“这是什么,什么东西滚到我脚下了。” 有人跑过去拾起交还给长者,小姑娘欣喜道:“那是我的,就是我丢失的手镯。”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古圣超控制。 此时楼梯跑下五、六人,都是船上伙计装扮,为首一人叉着腰道:“都给我把刀放下,怎么了,谁敢在我们船上闹事?” 古圣超甩开小姑娘手腕,向来人拱手道:“一场误会,已经解决了,劳烦诸位。” 长者吩咐手下收起大刀,也打趣道:“几位小哥辛苦了,过来喝杯茶如何,我们都是误会,让你们费心了。” “那就好,在我们船上都放老实点。”为首那人朝众人横了一眼,警示意味般挑了下眉毛,率领其他人离开。 小姑娘轻蔑地瞪了古圣超一眼道:“乡巴佬,往后绝饶不了你。” 长者瞥了瞥他,冷冷道:“在船上先饶你狗命,往后若是落在我们手里,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大船又行驶了两日靠码头停下,二狗父子和古圣超告别,古圣超见他们穷困,就把身上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们,二狗父亲起初推辞,后来见古圣超是真心给他们,便欢天喜地收下,牵了二狗下船。 古圣超做好人洒脱,可是接下来便断了伙食,他强忍了一天,终于按捺不住饥饿,清早见大船经过一条狭窄的河道,距离岸边不远,他来到船舷纵身跳下,稳稳跳到河岸上。船上伙计惊呼,这里并不是码头,大船径直朝下游驶去。 沿着田间小道曲折前行,古圣超来到一座市镇。此时早上赶集的行人络绎不绝,镇子看起来甚是繁华。古圣超走过集市卖早点摊位,香味扑鼻惹得他食欲大开,可是他身无分文,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他经过一个卖馄饨摊位前,诱人香气不由得让他连续吞咽口水。馄饨摊生意火爆,不多的座位差不多都坐满,其中一人引起他格外注意。 古圣超在梦幽山庄修得神功,他发觉自己能够分辨周围所有人气息的波动,常人气息粗重不能收敛,只有练过功夫的人才能够控制好自己气息。内力越是浑厚,气息越是微弱不容易被察觉。 眼下馄饨摊位一名灰袍人让他侧目,这人看着不显山露水,埋头吃着馄饨,气息却是收敛自如,不留意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古圣超正兀自望着那人,不料那人猛地抬头,和古圣超对视过来。古圣超慌忙扭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离开。 “阿贵,你何时也来了这里?”古圣超听到身后有人跑来,他观察一下四周,并没有人驻足观望。 有人轻轻拍了拍古圣超肩头,“阿贵,你来的好巧!” 古圣超转身,眼前正是那名灰袍人。古圣超低声道:“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灰袍人怔了一下,笑道:“你不是阿贵吗,长得可真像。” “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阿贵。”古圣超正要离开,灰袍人却拉住他的衣袖道:“小哥留步,相遇便是缘分,我那边备了酒菜等人不来,你若是赏脸过来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这……”古圣超迟疑了一下,他腹中空空如也,又不好意思道:“如此唐突,怕是打扰了吧!” 灰袍人摆手道:“不唐突,是我打扰了小哥的雅兴,我这人就爱结交好友,相约之人不来犯了酒瘾,无人陪伴还望成全。” 古圣超客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不敢多谦让,唯恐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口水也快要忍不住流出。 两人落座,伙计给古圣超端来热气腾腾的馄饨,又切了两盘上好牛肉,捧了酒坛过来,给两人碗里分别倒满酒。 “小小摊位人手少,照顾不周还望见谅。”伙计陪着笑生怕怠慢了两人。小小的摊位遇上出手如此阔绰之人,也是少见。 “无妨,你忙去吧!”灰袍人并不介意。 伙计高兴离开,招呼其他客人。 “小哥这是要去哪里?”灰袍人端起酒碗道。 古圣超连忙也端起酒碗:“小弟本地人,刚乘船归来。”他和灰袍人碰了酒碗,两人一饮而尽。 灰袍人重新倒满酒,用筷子夹起馄饨道:“这家小店看着简陋,味道倒是不错,多吃点。” 古圣超真是饿了,又怕对方看穿,假装斯文地小口吃起来,即便这样,半碗馄饨也很快下肚。 灰袍人并不着急,等古圣超吃饱,这才端起酒碗,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夹着牛肉当做下酒菜。古圣超自幼行走江湖,他懂得江湖险恶,灰袍人明显是想套出他的基本情况,但是除了他名字外,别的都没有泄露。同样,古圣超除了知道对方叫百里欢外,剩下的也一无所知。 两人吃饱喝足,这才分开。百里欢朝镇子外码头走去,古圣超走向镇子,踏入未知的世界。 章节目录 第十五章 无忧镖局 古圣超行走在镇子街道上,他格外留意墙上张贴的告示,希望能找到一份谋生差事。 他身无分文,下顿饭几时能吃上都成问题,怎能不着急。 只可惜看过的几个告示中,两个是关于抓捕疑犯的画影图形,三个是官府通知,还有一个刚张贴上去的,是家里添丁加口,盼望着能找到合适奶娘。 差事不好找,吃饭就会成问题,古圣超空有一身功夫,却无施展之处,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古圣超不紧不慢拐过街角,前面一处院子人声鼎沸,远远望去甚是热闹。他信步走了过去,挤进去凑到前面,映入眼帘四个大字——无忧镖局。 旁边是一张绸缎制成的告示悬挂在墙上,清清楚楚写着招聘镖师的通告,条件有三:一是扛起五百斤重青铜大鼎蹲下站起两次;二是挽弓骑射,弓要有二百斤力量才能拉开,绕场疾驰一圈分别射中三个箭靶;三是器械演示,兵刃和功夫不限。旁边画了路线,在镇子北面有一个校场,到那里可以报名和演示。 看热闹的人们群情激昂,都要过去试一试,古圣超跟随在众人后面,不紧不慢走着。镇子挺大,一多半的屋舍都属于镖局,可见规模之巨。他们来到校场。这里早就排起了长队,古圣超站在后面耐心等待。他一边跟随着队伍龟速往前挪动,一边留意那些参加测试的选手怎样比赛。 进了校场正中就是一尊四足青铜大鼎,大鼎也就成年人高低,四足低矮,人们大多都是钻到大鼎下面,直接背起。即便这样,好多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无法扛起,只得遗憾退出。再往前走不远就是一座高台,有人在上面舞枪弄棒,不时传来喝彩声。最里面就是骑射场所,马匹疾驰而过,腾起阵阵尘土,箭羽破空而过的声音甚是急促。 古圣超前面那人身材魁梧,再来上半个古圣超才能话算数,不会欺骗你,到时候尽管来便是。” 吃过晚饭,王远坐不住,跑到其他客房打探消息,回来告诉古圣超道:“这个镖局挑选镖师真是严格,听他们讲,刚开始整个客栈都住满了,现在剩下的人并不多,好多客房人都已经腾空。”稍后他又露出欣慰笑容,“如此看来,小弟你的功夫也不差啊,能坚持到现在实属难得。” 古圣超笑笑不置可否。 王远悄声告诉古圣超:“你知道吗,这家镖局掌柜和京城的高管有瓜葛,本来是要把总镖局设在京城的,只是他们在这里起家,老掌柜又不愿离开这里,才留下来,京城的镖局反而成了分号。” 又等了一日,有人逐个客房通知让所有人都到镖局院内集合。古圣超和王远等人一起到达指定地点,他们列队站立,用眼角余光简单扫了一眼,留下的大约有三十余人。 一名长着络腮胡须的男子站在队伍前面训话:“鄙人姓钟,单字一个雷,是这趟镖的总镖头。大家都用心听着,凡是念到名字的都出来站到我右手边,明白吗?” “明白!” “知道了!” “听清楚了!” 大家纷纷回应着。古圣超能感觉出钟雷中气十足,气息沉稳,内力应当了得。 钟雷拿出一份花名册挨个念起来,古圣超和王远都被选中,有十人挑选了出来。钟雷率领着古圣超等人走向镖局后院,剩下的众人等待其他镖头来选拔。 镖局前面就宽敞,后院更是开阔,好多马车并排摆放,两侧是马棚,上百匹高头大马向外探出脑袋观望,居然还有空地能操练武功,兵器架上各式兵刃一应俱全。穿过练武场,树荫下就是低矮的营房,早有十余人等候在这里,见到钟雷都瞬间肃立不语。 钟雷朝其中一人吩咐道:“辛镖头,这是我挑选出来的趟子手,交于你们管理,明早寅时三刻出发。” “明白!”一个虎背熊腰的人答道。 钟雷不做耽搁,简单安排后转身离开。他走后,古圣超一行人等炸了锅。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做镖师吗?怎么变卦了。” “对呀,我就是冲着镖师来的,不让做镖师,老子不干了,现在就走。” “对,对,不让做镖师现在就走,不伺候他们了。” 有一人当真甩开膀子就要走,却被辛镖头拦下,阴沉着脸问道:“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老子不干了,走人。”那人不屑道。 辛镖头冷笑道:“我们无忧镖局向来秉公办事,你既然自愿来到这里,就要听从我们的安排,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那人气愤道:“怎么,你们镖局是黑店不成?” 辛镖头嘲讽地盯着他:“是不是黑店,要看你的功夫能不能承担得起。”说罢,他衣袍猎猎,内力外泄做好了动手准备。 那人首先发难,当胸抓向辛镖头,趁他双臂封挡胸口,抬脚踢向他的小腹。辛镖头侧身躲过,用手掌外侧切向那人大腿。那人变招灵活,一招不成向后翻了过去,堪堪闪开辛镖头凌厉的掌法。那人身在半空还未立稳,辛镖头已经追了过来,挥拳击向那人肩膀。那人躲无可躲,只得挥掌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嘭!” 辛镖头向后退出一步,那人却是凌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株粗壮的槐树上。他挣扎着站起,嘴角已经渗出鲜血,右臂也动弹不得。 章节目录 第十六章 行镖路上 “丁镖头,该你了。”辛镖头显然不屑与那人再战,朝旁边看热闹的一人笑道。 丁镖头不情愿地朝那人走去,自嘲道:“唉,我看出来了,只要跟着你,我就是个收拾垃圾的角色。”看样子,两人这样合作已经是家常便饭。 那人右臂无法抬起,内脏也受了伤,自知不敌,左手甩出一枚袖箭,转身便跑。谁知刚跑出两步,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绕缚住,瞬间倒吊了起来。 古圣超瞧得真切,丁镖头所使兵刃像是女人纺纱用的麻线,团在手掌中可以随心所欲的弹射出去,将那人倒吊在树梢下。他缓步走了过去,问道:“怎么样,服不服?” “服,我服,求你放了我吧,趟子手我做,就是当杂役也行,只要不杀我。”那人明显害怕,连声求饶。 “是吗?”丁镖头面露杀机,他弹出一缕细线径直飞到远处的兵器架上,带回柄鬼头大刀,随意丢到古圣超他们中的一个瘦子脚下,吓得那个瘦子连连后退。 丁镖头看似和蔼道:“怕什么,捡起来,把这个人杀了饶你们无罪。若是违抗,你们同罪。” 瘦子哪里见过这样场景,拾起大刀变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王远看出点苗头,推了瘦子一把提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怕什么。” 丁镖头也道:“这位小兄弟言之有理,干我们这一行,手里头不沾点血可是干不成的,就算是你的投名状吧!”他言语中好像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杀机已经逼得众人感到一丝丝凉意。 瘦子鼓足勇气,冲到倒吊着的那人面前,犹豫再三,最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胡乱砍出一刀,人头落地滚到一旁。瘦子也是害怕,浑身颤动抖似筛糠。 丁镖头右手轻轻一抖,细线就全部回到他的掌心,尸体横躺在地面。他挥了挥手,有人过来抬走尸体,有人清理地面,有条不紊明显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古圣超身后众人看得心惊。 辛镖头过去拍了拍瘦子肩膀,“第一次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这一路走镖,比这凶险的事情还有很多,顺其自然就行。”他望着古圣超几人,玩味地笑着问道:“趟子手是有些辛苦,不过我们也是看个人能力,只要出色完成这次任务以后都有机会升为镖师。你们谁还有意见,都可以站出来说嘛!” 大多数人低下头不敢对视辛镖头投过来的凌厉眼神,只有古圣超和王远无畏,迎着刀锋似的目光岿然不动。辛镖头满意地点头,指着古圣超和王远道:“不错,你俩过来。” 其余几人以为这两人又惹下祸端,都为他们担心。哪里料到那两人过去后,辛镖头拍了拍两人肩膀,给两人交代了明天一早要做的事情,让他俩带领其余趟子手一同去完成,俨然把他们当做了趟子手队伍中的小头目。 吃罢晚饭,众人在营房早早歇息。 第二天丑时刚过,众人便被叫醒,开始忙碌起来。古圣超他们主要是搬运东西,从库房抬到三辆马车的车厢旁,有人负责往里面码放。货物或轻或重,都装在木箱里,也不知道是何物。最后分发兵刃,古圣超领了一把朴刀,王远力气大,没有找到顺手的家伙,最后扛了一根粗大铁棒。铁棒有些锈迹,想来是从未有人当做兵刃使用。 一切收拾妥当,走来三个蒙面人,都是长袍罩身,面纱遮住了整个面部,一人坐进第四辆马车中的那个车厢,两人骑马陪同。三人看身材和走路妖娆的姿态像是女子,古圣超也闻到了淡淡脂粉的香气,确凿无疑。 总镖头钟雷一声令下,队伍开拔,寅时三刻准时出发。 古圣超是第一次走镖,刚开始摸不着头脑,听从吩咐便是。几天下来,渐渐熟悉了一些。队伍当中一共有三十人,四人驾驭马车,骑马的十人,步行的十五人,还有一人坐在车厢里。步行十五人中除了古圣超他们新来的九人,其余六人有人负责做饭、有人做些杂役,人手不够时就要古圣超他们来帮忙。骑马的十人中丁镖头当前开路,辛镖头断后,总镖头钟雷居中,两名女子不离马车左右,剩下五人应当就是镖师了。 四辆马车中前面两辆装满了货物,第三辆是那名蒙面女子,最后一人驾车拉的都是路上所用生活用品,锅碗瓢盆、晚上睡觉用的帐篷和其他七七八八的琐碎东西。 最让古圣超感到困惑的也是这名车夫,他大约五十岁上下,额头上深深的川字纹饱含了沧桑,平时言语不多,气息极为平稳,混杂在队伍当中的各种声音里,有时根本感觉不到他气息的存在。总镖头钟雷称呼他为许伯,大多数人都对他爱答不理,他也是一副超然的样子,古圣超对他另眼相看。 反观那名坐在车厢里的女子,气息时快时慢,缓慢时让人觉得她就是一名绝顶高手,可是瞬间她的气息又急促起来,像是肺痨病人突然发作,当古圣超正替她担心时,气息又变得从容,让人摸不着头脑。 队伍连续行了四十多日,一路上少有城镇,古圣超不识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这样。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阴雨绵绵,道路泥泞不堪,他们走走停停。马车的车轮时常陷阱松软泥土中,全靠古圣超他们后面推、侧面扳动车轮,才能勉强前行,弄得众人都是一身泥水,疲惫不堪。阴雨天气衣服又不能晾晒,潮湿的天气他们身上同样湿漉漉的,一个个都苦不堪言。 阴雨持续了十来天,终于放晴,众人心情也变得愉悦。 他们正好来到一个市镇,总镖头钟雷命令修整两天。听钟雷讲,前面要经过一条山谷,这几日连续降雨,山谷中必然有洪水涌过。修整这两天,一来避开洪水,二来等道路晾干后便于通行,并不耽误时间。此刻从峡谷中硬闯,反而容易发生意外,欲速则不达。 钟雷派丁镖头先去探路,傍晚时分回来,说是洪水已经过去,明日太阳晾晒一天后天就应该方便通行。 装载货物的马车都集中停放在一起,晚上需要有人看护,古圣超和王远等四人后半夜值班。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有人值班,这样轮流安排大家都习以为常。前半夜还好说,后半夜容易犯迷糊,趁着无人检查,后半夜值班人员也会自主安排,保证每个人都有一定休息时间。 古圣超和王远各带领一人,分成两个小组,每个小组值班半个时辰,依次轮换,不值班的那两人就都能够原地迷糊一会儿,确保第二天不至于困得要命。 王远随身携带了沙漏,沙子全部漏到底下正好是半个时辰。古圣超扶着车辕坐了一会儿,同伴早就靠在车轱辘上进入梦乡,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古圣超见沙漏快要结束,便推醒他:“醒醒,你先看着,我去趟茅厕。” 同伴揉了揉迷蒙的双眼,见沙漏只剩一点,意识到自己睡了太久,也不好意思起来。起身活动一下让自己精神,低声道:“你去吧,等一会儿我叫醒他们接班。” 古圣超去茅厕方便完毕,刚走到门口,只听得头顶有窸窣声响,消失在墙外。他一凛,这分明是有人从上面跑过去,要是丢了镖就遭了,他来不及回去查看,跟着声响上房追了过去。 夜色阴沉,前方一个黑影正急速狂奔,腋下夹了一个长长的包裹。 “站住!”古圣超厉声喝道,脚下加快追赶步伐。 前面那人听到声音并没有回头,只是拼命往前跑。他腋下包裹估计不轻,疾驰了一段路程便慢了下来。 古圣超追到近前纵身跃起拦在前面:“站住,放下东西饶你性命。”他敏锐的感觉到那人腋下包裹里是个人,有人的气息传导过来。 那人犹豫片刻,朝古圣超走近几步,他脸上戴了面罩,看不到真面目,他轻轻放下夹着的包裹,不开口说话抬掌向古圣超劈来。古圣超不敢怠慢,施展开吕川传授给他的“九天碧落掌”应对。他实战经验少,刚开始有些慌乱,二、三十个回合后,逐渐占了上风,压制住对方。古圣超感知超群,他猛地察觉到附近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很微弱,若有若无的样子。他唯恐是对方同伙,看准时机一掌切在那人左肩。 对方在地上滚了一圈,手掌微张。古圣超看得真切,急忙闪身躲过,他并不见有东西,耳旁只有细弱的风声。 “难道是丁镖头?”古圣超能想到唯一的答案就是丁镖头,他那根来无踪去无影的细线着实让人防不胜防。他猜测如果真是丁镖头,下一步细线必定卷向他身体。古圣超不敢迟疑,腾空跃起朝一旁躲闪。果不其然,刚才站立地方传来“啪”的一声,寂静夜空中极为清脆,显然是类似鞭子甩出在半空击打的声响。 对方也是不可思议,没有料到古圣超会躲开他致命一击。 两人对峙着。 古圣超感知着第四个人的气息,没有寻找到。可是,刚才地下那个包裹的气息也消失不见。他转身查看,地上空无一物,好像那里本来就是如此。 那人更是诧异,一个偌大的包裹就这样凭空消失。他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转身连滚带爬地跑掉。 章节目录 第十七章 龙虎寨劫镖 古圣超转身防备,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如果对方真是丁镖头,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高手帮着他,夜色中更是危险,他犹豫片刻放弃了追赶的念头,返回客栈。 王远看到他,焦急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派人去茅厕也没有见到你。” “哦,没什么,我听到动静以为是有人偷袭,追出去才发现是只猫,这才回来。”古圣超撒了个谎,他问:“刚才这里没有发生什么吧?” 王远不屑道:“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是谁在这里。没有事就好,你赶紧睡觉,一会儿还要接我们的班呢!” 古圣超靠在车厢一侧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一幕匪夷所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夜无事,古圣超想的脑袋疼,昨晚发生的事情恍若是一场梦。 第二天整整一日,古圣超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客房里专心练功。这一天总镖头钟雷也没有派出人马去探路,全体都在客栈休息。 修整两天,队伍准时开拔。 往常都是寅时出发,这次一反常态,等天色大亮才开始动身。 古圣超细心观察,并没有发现丁镖头的身影,辛镖头和总镖头钟雷两人都骑马走在前面。他经过许伯驾驶的马车旁,感知到车厢里居然有人的存在,古圣超不动声色,像往常那样从旁边走过。他扛着朴刀来到队伍前面,已经感知不到后方任何气息。他发现,感知范围大致在二十步开外,超过这个距离就无从知晓。 二十步距离,高手过招也就是一瞬,生死之间的距离。古圣超暗下决心,往后一定更加努力,让这个范围扩大。这样,就能更早发现目标,给自己留出足够多的时间来应对。 出了镇子不远便看到横亘在眼前的群山,众人没有休息走到将近晌午才到。两山之间有一条蜿蜒起伏的小路,向上延伸着掩映在树丛中。 镖车沉重,单靠马匹力量绝难上去,众人后面推着这才慢慢往高处挪行。 转过一处山崖,两边山峰陡峻,山路更是难行。一颗大树被雨水冲刷栽倒横躺在当路,拦在众人面前。 钟雷思忖一下,用马鞭指了指包括古圣超和王远在内六人,命令道:“你们几个把这棵树挪开。” 几人来到裸露的树根部位,王远用铁棒敲击树根,振动使得上面粘着的泥土掉落,古圣超举起朴刀砍掉多余根须。收拾妥当,六人放下手中兵刃,合力抬起树根往旁边转动。 “嗖!嗖!嗖!” 突然,两侧山坡上同时传来箭羽破空而来的声响。 古圣超环顾四周,漫天箭雨近在咫尺,找兵刃,已经来不及,躲,又无处可藏。他来不及多想,抬右手唤出隐在丹田内的宝剑,左手拉过王远把他护住,舞动手中宝剑将射到身旁的箭尽数挡下。只可惜了余下四人,赤手空拳难抵飞来的羽箭,被扎成刺猬倒在树旁。 “快走!”古圣超推了一把还在愣怔的王远,警惕地望向四周。 相比毫无准备的六人,剩下众人就要好上许多,因为有兵刃护体,基本无恙。只有陪伴在马车旁的两名女子功夫低微,一人倒地负了重伤,另一人被箭洞穿了咽喉身亡。 王远拾起铁棒回到队伍,看着跟上来的古圣超仍是心有余悸,感激道:“多谢!” 古圣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并没有开口。 伏击的人群从半山腰走下来,为首一人朗声道:“无忧镖局的都听好了,把镖留下立即走人,饶你们不死,如若反抗,就和他们一样。”那人指了指如同刺猬倒在树旁的四人。 钟雷抱拳客气道:“诸位好汉,你我无冤无仇,是不是认错人了。” “呸!”为首的那人叱喝道:“就是要截你们无忧镖局的镖,别磨磨唧唧废话,赶紧留下镖滚蛋。” “你们是?”钟雷见他如此肯定,便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为首那人走近,手里举着三股钢叉,立在队伍前面不远拍了拍胸脯道:“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做事情堂堂正正,龙虎寨二当家薛奎是也。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死后来找我即可,就怕你们做了鬼也是胆小鬼。”说罢他肆意狂笑。 钟雷明白,这龙虎寨当年确实和无忧镖局有过节。他们截了镖局的镖,镖局掌柜仗着和官府有勾结,最终说服官府派出军队剿匪,龙虎寨扛不过只得托人讲和,除了双倍赔偿镖局损失,又额外多赔偿了好些银子,当做官府出兵的伙食费和车马费,还有阵亡兵士抚恤金。龙虎寨出了血就此一蹶不振,钟雷以为他们从此自生自灭,没想到还能东山再起,成了气候。 “啪!” 钟雷还想再说些客气话,头顶飞过一人,直挺挺跪在众人面前,吓了大家一跳。众人仔细端详竟是丁镖头,五花大绑跪在当地。他惯用兵刃是细长丝线,此刻细线一头捆在他的腰间,另一头握在许伯手里。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事堂堂正正,背地里却是勾结我镖局镖头,谁是胆小鬼一目了然,不必多说了吧。”许伯中气十足,声音传出在山谷中震荡。 古圣超终于确定,那晚他和丁镖头大战,身后若隐若现的那人必然是许伯,此人才是镖局当中真正高手。 “废物一个。”薛奎满脸不屑,抬手就是三枚袖箭激射而出。 丁镖头全身被绑,想要躲避也是不可能,许伯更没有救他的意图。众人眼睁睁瞧着丁镖头胸口中了袖箭,袖箭力道极大直接洞穿了胸膛箭簇从后背露出,跪在路中央毙命。丁镖头至死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 许伯收了细线揣入怀中,嘲笑道:“你们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当真无耻之极。” 薛奎却不以为然:“一条狗而已,死不足惜。你们如若不听话,比这个人死得还要惨上百倍。” 许伯缓缓道:“我无忧镖局不惹事,但是更不怕事,由不得你们胡来。”他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让人有种不威自怒的感觉。 薛奎冷笑道:“这么看来你们是不自量力,坚持要自取其辱了。” 钟雷肃穆道:“少废话,人在镖在,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既然不知好歹,那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薛奎挥了挥手,舞动钢叉率先朝钟雷扑了过去,一招“龙王出海”直刺钟雷。山坡上其余人等也蜂拥而至,围攻过来。 镖局众人担心镖被截走,无人敢舍弃了这些珍宝,都围在镖车四周应对,少了些机动和灵活。 古圣超持剑刺死一人,砍掉另一人胳膊,正要去帮钟雷,一柄鬼头大刀劈了过来。刀未至,已经寒气逼人,夺人心魄。鬼头大刀来势凶猛,古圣超侧身躲闪,不敢直樱其锋。 “刚才见你有些手段,吃俺贾老四一刀。”鬼头大刀劈了过去,偷袭者的声音才传来,刀锋激荡起地面上尘土,灰尘漫天飞舞。 古圣超以为这个贾老四只是有些力气,鬼头大刀使得虎虎生威,两人交手后才发现,对方招式也是精妙,古圣超疲于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按理说古圣超在梦幽山庄吸收了灵胎的至纯真气,内力充沛世间罕见,早就应该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只可惜他幼年经历了家庭变故,自小流落街头,底子薄所学甚少。在七星崖脚下天坑谷底,和吕川相处了些日子,学到的功夫还没有完全掌握。“五魂阵”虽强,但那是他看家本领最后的底线,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轻易示人。“九天碧落掌”掌法尽管精妙,毕竟古圣超没有修习过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混战中哪敢赤膊上阵,稍有不慎就是身首异处。在落鸦湾学到的凤舞剑法,也是没有真正贯通。再加上他实战经验少,临场应对和反应自然要稍显逊色。 古圣超越是着急,越是处于下风,鬼头大刀完全将他罩在刀影之中,无法脱身。虽然看似危险,倒也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全凭充沛的内力支撑。 贾老四占了上风,却拿对方毫无办法,他也是焦急,情急之下左掌当做掌刀,和右手鬼头大刀轮番向古圣超斩去。两人身形交错,古圣超刚用宝剑抵挡了鬼头大刀一记凌厉攻势,冷不防掌刀贴身划过,在他腹部割出一道伤口。衣襟扯开,露出长长划伤,鲜血渗了出来。 “嘿嘿!今天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贾老四狞笑着,举刀劈来。 生死关头,古圣超灵光一现。他看到贾老四左手掌刀藏在胸前,准备配合右手鬼头大刀暗中偷袭。他想到自己跟吕川所学“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既然手掌可以当做掌刀使用,那么掌法也能通过宝剑来变通使用。 古圣超心念所至,身形转动,右手宝剑当做手掌,一招“拨云见天”斩向贾老四脖颈。 贾老四回刀抵挡,古圣超见招拆招,使出“九天碧落掌”的掌法,宝剑回旋,一招“别有洞天”直削对方大腿。贾老四手中大刀来不及招架,只得退后躲闪。他哪里料到“九天碧落掌”的精妙,退出一步,眼前剑光闪烁,逼得他步步往后退。转瞬间,两人攻防转换了位置,贾老四反倒处于下风。 章节目录 第十八章 夜探郡府 古圣超越战越勇,贾老四接连遇险,左手掌刀想要偷袭,却被古圣超一剑刺穿,剑尖从手掌心穿过,将他手掌扎了一个血窟窿,疼得他大叫一声,转身便逃。古圣超后面追赶,不忘顺手砍伤两名龙虎寨喽啰。 “哪里跑,看剑!”眼看就要追上,古圣超高声叱喝,吓得贾老四头也不回的狂奔。 古圣超一剑斩去,看着朝贾老四方向而去,中途却拐了个弯,刺在旁边另一人左肩。那人正是薛奎,他手握钢叉和钟雷苦战,两人不分伯仲,即使听到动静也不觉有诈,刚好被古圣超突袭成功。 薛奎钢叉需双手持握,左肩受伤心里自然胆怯,他来不及观察身后情况,前胸就被钟雷踹了一脚,向后跌倒。他功夫了得,借力向后跃出,被贾老四搀扶一下站稳身形,两人结伴往山上疾驰。 钟雷朝古圣超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随后赶去救援许老伯。 许伯双手握钢锏,正力战两人。其中一人见到贾老四和薛奎都逃离战场,他也想撤退,慌乱间没有留意,许伯钢锏已经砸在头吏部每年都能有不少分红,要不然镖局早就关门歇业了。可是吏部和刑部向来不和,所以这次幕后主使是刑部,咱们也是其中小小棋子。让龙虎寨劫镖只是开始,背后栽赃镖局,说他们私自勾结各郡,妄图拥兵自立为王才是真正目的。这样吏部脱不了干系,扳倒吏部,刑部一家独大,咱们有刑部罩着,也能分一杯羹。” 小姑娘一脸茫然:“那,那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等。”郡守淡然道:“此事重大,咱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他们镖局内部早就有咱们的内应,所以不急于这一时。刑部已经派了高手过来,不出意外今晚就到。另外他们镖局这次运送的东西当中有一件非同小可,上头交代过,若是这件东西有闪失,为父要掉脑袋的。” “什么东西这么珍贵?”小姑娘好奇。 郡守叹了口气道:“为父也是一知半解,据说这件宝物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古圣超立时想到了那个总是蒙着面纱的女人,一个谜一样的女人,怪不得龙虎寨的人劫镖,都远离了那个女人周围,原来是怕伤到她。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脚步声像是朝这边走来,连忙脚下用力弓身上了房顶。钟雷的耳力没有古圣超敏锐,还在倒吊着偷看。 “快上来,有人过来了。”古圣超弯下腰悄声提醒,同时拉钟雷的腿协助他上来。 已经迟了,一枚飞镖激射而至,幸好古圣超手劲大拉钟雷迅速,飞镖擦着钟雷发髻钉在屋檐上,几缕青丝在夜空中飞舞。古圣超扫了一眼,飞镖像是常用的铜钱,只是边沿锯齿状,泛着寒光。他来不及细看,拉上钟雷就朝城外狂奔。 钟雷内力弱,连续跳过几个房顶就有些跟不上。古圣超瞥了眼后面,一条黑影已经追来,他急切下背起钟雷就拼命奔跑。高高城墙一跃而出,几步窜进树林,纵身上到一棵树上,隐身在茂密的树冠中。 几息后,黑影便追了过来。那人往树林里走了几步,夜色中恐怕有埋伏,犹豫片刻退了出去,站在树林外高呼:“跑不掉的,我已经看到你们了。” 夜风徐徐,树叶婆娑沙沙作响,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动静。那人等了一会儿,只得跺脚遗憾离开,翻身跃入城里。 古圣超和钟雷唯恐有诈,怕那人去而复返,又等了等,这才从树上悄悄溜下,找到拴着的马匹骑上回到营地。路上钟雷不忘给古圣超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 许伯正在焦急等待,见他们回来甚是欣慰,不过听了钟雷的汇报也是大惊,思绪万千,一时没了主意。 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神秘女子 圆月当空,许伯望着夜幕久久不语,良久,这才把钟雷和古圣超叫到身边道:“此事重大,镖还得继续送,咱们只能分头行事了。” “怎么做?”钟雷急切问。 许伯坚毅道:“事不宜迟,你带上三匹快马,一路上就是不吃不喝也要赶回无忧镖局,向老东家讲明此事,让他们和吏部联络,争取渡过难关。” “许伯你们呢?”钟雷不放心。 许伯苦笑:“镖还得送,就是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辱没了咱镖局的名声。” 钟雷无奈道:“咱们人心不齐,恐怕还有他们内应,许伯要当心了。”他安顿完,选了三匹快马急速往回返。 许伯又领着古圣超找到那名蒙面女子,交代道:“你二人也要趁天黑悄悄离开,我这里有一份地图,照着上面路线走便可,一路上切记不要招惹事端,只要平安到达就行。”他又给了古圣超一小袋散碎银两,叮嘱道:“路上不要委屈了这位姑娘,一定要保护好她。” 古圣超甚是感动,他在长庆郡府衙也知道了这名女子的重要性,许伯把如此重担交给自己,显然是信任了他。他肃然道:“许伯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这位姑娘,安全送达不辱使命。” 许伯亲自牵来两匹马,古圣超和那名女子翻身上马。他给了古圣超半片符安顿道:“到了那边,两片符能对上即为成交,你拿上银票回来交差,这一趟保证你拿到五十两银子。” “保重。”古圣超拱手向许伯致意,和蒙面女子纵马驶向无尽的夜幕中。他知道,许伯身上的担子并不轻,龙虎寨和刑部派来的高手绝对会再次盯上这支队伍,更何况谁是他们内应还不知晓,这才是最大隐患。 两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将近黎明,古圣超看蒙面女子快要撑不住,这才下马休息,让马儿到路边草丛里吃草。女子坐在树下靠着枝干小憩一会儿,红日初升,古圣超叫醒她两人继续赶路。不多时,斜刺里冲过来五骑高头大马,拦在两人前面。 为首那人拱手:“姑娘受惊了,请随我们回去。” 古圣超勒马上前:“客气了,要是我们不回呢?” 那人眉毛一挑,亮出手中明晃晃单刀,不屑道:“胆敢阻拦者,死!” 蒙面女子有些胆怯,坐骑仿佛也明白她的心思,不断往后退。古圣超纵马冲了过去,那五人仗着人多,也都亮出兵刃朝古圣超冲杀过来。即将交错之际,古圣超内力迸发,施展开“五魂阵”,五柄飞剑从丹田激射而出,从那五人胸膛穿过,悬在半空“铮铮”作响,随即隐入古圣超丹田。 为首那人单刀已经劈了一半,胸膛就已经洞穿出一个大洞,手上脱力,单刀落了下去,五匹马驮着各自主人朝远方奔去。 “扑通,扑通……” 不时有人栽倒,从马上掉落。 蒙面女子看得心惊,却并不开口,只是缓缓跟了上来,两人骑马默默前行,谁也不说话。古圣超查看地图,确认了方向,按照图上的路线前行。快到晌午,路过一个镇子,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没有选择,古圣超定了一间靠近走廊而且带有后窗的客房住下,让伙计把饭送到客房内。 古圣超关好门,叮嘱道:“现在咱俩都是天涯沦落人,你就不必客气,昨晚一夜未眠,吃了饭抓紧睡觉,戌时还要接着赶路。” 女子抬头想要发问,瞬间又恢复了平静,撩起面纱只露出嘴巴吃饭,红唇娇艳欲滴,肌肤白皙胜雪。古圣超生怕女子误会,看了一眼就埋头吃饭。他幼年孤独流浪,习惯了吃饭狼吞虎咽,女子才刚开始,他就已经吃饱。 “我先睡了。”古圣超上好门栓,靠在门后席地而卧。 女子马上知晓他的意图,唯恐有人悄悄进来偷袭,她起身从床上拿了褥子递给古圣超:“裹上吧,小心着凉。”女子犹豫片刻,低声道:“其实,你可以睡在床上的,我不会介意。” 女子说话声音柔美,婉转中带有些许少女的娇羞,不像丁莹那样底气十足,生怕别人听不见。 “不必了,这样挺好。”古圣超接过褥子裹在身上,沉沉睡去。他因为经历特殊,睡觉也比较警觉,迷迷糊糊听到女子上床,辗转反侧睡不着,甚至接连叹息了几声。 古圣超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仔细辨别,足有四个人。透过门缝,外面已经天黑,有灯光映过来。他起身来到床边,女子和衣而卧,他轻轻推醒女子并且耳语道:“不要出声,随我来。” 女子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下了床简单整理发髻。古圣超推开后窗,见四下无人,挥手示意女子先来。女子来到窗边单手一托就轻飘飘跃了出去,显然是练过功夫的。古圣超早就通过她的气息大致判定来,所以并不惊讶。两人到马厩牵了马出来,听到客栈里有人惊呼:“不好,他们跑了,快追。” 两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月朗星稀,道路像是撒上一层白霜,马儿也瞧得清楚,一路狂奔。 大约丑时将尽,女子胯下坐骑突然慢了下来,古圣超不解,却见女子蜷缩了身体在马上不停抽搐,气息也开始紊乱。这种奇特气息古圣超是感觉过的,就是女子坐在马车轿厢里曾经有过。他赶紧抓住马匹缰绳,想让马停下来,却见女子摇晃几下,就要从马上栽倒。 古圣超来不及多想,纵身从马上跃起搂紧女子立到一旁。马儿最通人性,主人不在背上,它们会自己停下来,返回去找主人。 女子身体不停战栗,像是怕冷的样子,古圣超坐到一旁将女子拥在怀里,脱了外面衣袍罩在她的身上。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女子渐渐恢复了平静,纵然面纱遮住了她整张脸,古圣超也能感觉到她正注视着自己。果然,女子说了声“谢谢”便站起身,将衣袍还给了他,然后翻身上马,像是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古圣超穿戴整齐也翻身上马,两人并辔慢行。古圣超对女子越发好奇,一般人根本耐不住性子,早就要开口询问,可是这名女子,从不解释和辩白,甚至也从来不问原因,该说的和不该说、不该问的统统闭口,让人琢磨不透。 天色大亮,前面出现岔道,古圣超拿出地图观瞧,应该选择右边道路继续前行,大约落日时可达一座城镇。可是昨日对方来的突然,他不得不防,他询问道:“请问姑娘,你准备要到达的地方,除了镖局可否还有其他人知晓?” “有人知道。”女子毫不犹豫道。 “多吗?”古圣超问。 “不多,刚开始超不过五人。”女子望着朝霞,苦笑道:“如今或许有所增加吧!” 古圣超迟疑了一下道:“若是这样,咱们就走左边这条路,或许能摆脱他们。” 女子并无异议,调转马头率先朝左边驶去。女子做事情的干练和果断,让古圣超钦佩不已。 左边这条路杂草丛生,明显人迹罕至,两人行了将近一整天也不见人烟,更不用说可以提供饭食和休息的客栈了。两人饥饿难耐,路过一条溪流时捧起饮用了些水,幸好快要日暮,远处有袅袅炊烟,两人催马过去。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马蹄声吸引了小孩子的注意,纷纷跑出来围观。尤其是蒙面女子的装扮,更是让他们惊奇。 “你们这里谁家可以提供住宿和饮食,我们有银子,不会白吃你们的。”古圣超询问道。 有一个小孩子站出来问道:“真的给我们银子吗?” “给,你家大人在哪里,我们可以商量。”古圣超笑道。 “跟我来。”小孩子胆子挺大,领着两人来到他们家。 这户人家院子不小,就是房屋低矮,不用垫起脚尖就能摸到屋顶茅草。不过在这个荒僻小村庄,这样的房子也算是比较不错了。屋主人是一对夫妻,三十多岁,家里四个孩子见到外人都有些认生,只有老三,也就是领他们来的那个外向,围着他们好奇地问个不停。 古圣超和男主人讲好了价钱,掏出钱袋从里面摸出一块碎银子给了对方。男主人捧着银子两眼放光,按照古圣超的要求兴高采烈去准备。不大一会儿,他们就拾掇出一间房,打扫干净让古圣超两人住进去,饭菜也端了进去,热水也一并准备妥当。 “你们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古圣超吩咐道。 男主人点头哈腰退了出去,古圣超起身道:“我先到门口守着,你洗漱一下,下一次还不晓得是何时。” “多谢公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名女子,从言语中明显对古圣超有了好感。 古圣超坐在门口,等到晚霞消散,夜幕降临,屋里亮起了烛火,房门也被打开。女子客客气气道:“公子请进,饭菜都快要凉了。” “无妨,我答应了许伯,路上要照顾好你,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古圣超说的也是真心话,他有些担心许伯他们,但是鞭长莫及,惦念也是无济于事。 两人用餐完毕,准备睡觉。这次古圣超出乎意料,举了烛台放到床边,和蒙面女子一起躺下,蒙面女子虽感意外,也坦然接受,两人分别和衣而眠。古圣超吹灭烛火,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章 妙春阁花魁 夜深人静,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古圣超他们休息的小屋外。那人取出一把细长小刀,从门缝探进去,一点一点拔开里面门栓,然后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借着微弱星光,床上熟睡的两人隐约可见。那人从背后缓缓摘下一柄板斧,猛地朝床上两人剁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人抡动板斧剁了将近四十下才松手,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板斧沉重的缘故,他大口喘息着,整个身体也有些发抖。他哆嗦着走出去,门外有烧火棍,凑到床边烛台点燃了烛火。屋里明亮,原来是房东男主人。他呼吸急促,用颤抖双手掀起被板斧剁的千疮百孔的被子。 突然,男房东“啊”了一声,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 床上居然没有人,被子下面只是塞了些稻草而已,昏暗中无法辨别,就像是真的有人睡在那里。 他胆战心惊,古圣超他们熄灯的时候,他瞧得真切,两人确实睡在了床上。 陡然间,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鬼!” 男房东本就战战兢兢,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就向前跌倒,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鼓足勇气回头观瞧,却见古圣超和蒙面女子并肩站在那里,戏弄的眼神盯着他。 “你们,没有死?”男房东惊恐地问,他真的以为见了鬼。 古圣超嘲讽道:“怎么,你做了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吗?” “我,我……”男房东害怕,嘴唇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拉蒙面女子坐到床边,他双臂抱胸立在房屋当中,耸了耸肩膀道:“我当时给你银子时,看你贪婪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还有,晚上我们要休息,是谁趴在窗缝偷看?若不是猜到了你这些小伎俩,我俩真要做冤死鬼了。” 男房东这才明白,他的心思早被人家看穿。他不相信道:“那你们,刚才在哪里?” 古圣超不屑道:“遇到你这种见财起意的歹人,我们只能凑合睡到地上,专心等你送上门来了。”他抓起男房东丢在地上的板斧,架到他脖子上喝道:“说,你一共谋害了多少条人命?” “好汉饶命。”男房东吓得跪在地上求饶:“我这是第一次,是我眼瞎,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英雄,请英雄饶命。”他整个身子伏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并从怀里掏出古圣超给的碎银,双手捧了上去哀求道:“银两我也不要了,只求英雄饶命。” 古圣超拿回银子收了板斧,“看你有老婆和孩子需要照顾,今天就饶了你狗命,滚!” 男房东额头也磕破,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古圣超关好门,重新插上门栓,安慰道:“姑娘不用怕,今晚就是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过来,你就安心休息吧。”他抱了残破的被子躺到地上,轻轻挥手,一道劲风掠过熄灭了烛火。 床板响动,蒙面女子躺下又坐起,柔声道:“要不,公子也上床歇息吧,我不会介意的。” “多谢,我从小居无定所,这样也习惯了。”古圣超婉拒了女子的好意。 天色大亮,两人才睡醒,终于踏踏实实休息了一晚。 古圣超走出房门,男房东立即迎了上去,“英雄昨晚是否睡得踏实,你们的马匹都已经喂好,你们看是不是吃了饭再走?” “不必了,你准备好热水送过来便可。”古圣超命令道。 男房东不敢怠慢,小心伺候着。 蒙面女子梳洗完毕,两人这才重新上路。临走前古圣超把昨日收回的银子又丢给男房东:“念你有家眷需要养活,拿着吧,往后不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男房东接过银子,千恩万谢。 村口有一户人家正在院子灶台上烙饼,闻着味道还算可以,古圣超买了十多张饼,和蒙面女子一人一个,剩余的装进布袋背在身后。 一张饼吃完,两人早就远离了小村庄,前方道路越发难行,幸好是骑着马,若是徒步,腿都要陷入高高的草丛里了。 两人风餐露宿前行,第三天快到晌午,终于找到一个市镇。两人客栈住下,蒙面女子独自在客房洗漱,古圣超向伙计询问方位,他得知有两条道可以选择,一条近些,另一条远些,但是远一些的那条路上可以乘船,少了一路鞍马劳顿。更让古圣超高兴的是,远些的那条路他还熟悉。他在幼年时流浪江湖,曾经走过这里,要不是伙计提及,他差一点想不起来。 古圣超打定主意,继续选择走远一些的路。他计算过,追杀他们的那几人发现走错路,从岔道追赶,肯定会去小村庄打听,因为那里是唯一可以歇脚地方,这样对方就会至少耽搁两到三天时间。他们再去乘船,对方还要耽搁一到两天。这样,对方绝难追上他们了。 蒙面女子听了古圣超计划,没有反驳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两人骑马来到河边码头,正好有一艘客船要顺流而下,古圣超包了一个单间,旁边还有一扇小窗,可以看到江面风光。但是他们随行的马匹是个难题,船上伙计拒绝马儿登船。 时间紧迫,人生地不熟的无人买马,无奈之下,两人只得解开马儿身上的马鞍、辔头等,扔到一旁。马儿极通人性,它们仿佛知道自己要重获自由,兴奋地在草地上撒欢,用大大的脑袋在古圣超和蒙面女子身上蹭来蹭去,随后四蹄翻飞狂奔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船上的日子单调而惬意,再也不用担心被追杀和陷害。古圣超不放心,整个船舱又检查一番,没有发现可疑地方。船舱包间有卧榻可以休息,但是古圣超依旧选择在地板睡觉。 蒙面女子于心不忍,劝道:“公子不必拘谨,还是上床歇息吧,我知道你是好人,不要凉了身子。” 古圣超笑道:“无妨,船上都是甲板,和床上一样也是木头,在哪里睡其实都一样,无非就是位置的不同。我一个人睡习惯了,这样挺好。” 女子看他坚持己见,也就不再强人所难。 大船在江面航行了两日,古圣超却是度日如年。他习惯了在外面的漂泊,突然关在一个狭小房间里不能自由舒展身体,憋闷得要死。 女子动不动就近乎昏厥的症状,在登船前出现过一次,但是上了船就没有发生,也许是环境安逸没有了路上那种颠沛流离的动荡,跟情绪有关吧。 黄昏夕落,晚霞映红了整个江面,微风拂动下的江面波光粼粼,好似无数的金鳞在跳跃和闪动。 蒙面女子透过小窗观赏着江面景色,不由得感慨:“这外面的美景,真是让人不舍。” 古圣超认真道:“姑娘是大家闺秀,常年在深闺中不问世事,你看到的美景,也许只是寻常人最普通的日子。你们饱餐后的风雅,或许是他们辛苦劳作也食不果腹的现实。” 女子好像要反驳,迟疑片刻还是忍住。 古圣超也觉刚才有些唐突,解释道:“姑娘莫要生气,我自幼失去双亲流浪江湖,或许是经历了太多苦难,见识了更多的人间悲苦,一个粗人不解风情罢了。” 女子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也是一个没有了爹娘被人使唤的可怜人,只是在牢笼里待得久了,这片刻的闲逸就让我心生怡悦,开始口不择言让公子笑话了。” 古圣超犹豫少顷,心里话还是没有憋住,试探地问道:“姑娘莫怪,我只是好奇,如果问的不对,姑娘可以当我没说。我在长庆郡府衙偶然间听到关于姑娘的只言片语,我们这次押运镖车过程中,姑娘的价值非同寻常,如果只是简单的可怜人,恐怕追杀我们的人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吧。” 女子望着窗外默不作声,思忖一会儿转过脸问:“公子是忠厚之人,我本就不该有所顾忌,敢问公子可否知晓妙春阁?” 妙春阁是大武王朝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引车卖浆的百姓,都如数家珍。妙春阁在大武王朝各郡县都有分号,规模最大、装饰最为奢华的却不在京城,而是在蕃州。京城鱼龙混杂,天子脚下各方势力掣肘,妙春阁这样的风月场所聚集了太多高官和巨贾,容易引发矛盾和冲突,反而不易久居。反观蕃州,水旱码头汇集于此,交通便利物阜民丰,商贾来来往往天然促成了妙春阁这样的存在。更为关键的是,京城有人前来也不易引人注意,省去了许多麻烦和烦恼。 古圣超点头:“听过一些,‘柳叶娥眉月,楚腰纨素洁,朱粉玉面俏,竹雨美人绝。’说的就是里面倾国倾城的四位美女,分别叫做柳惜眉、楚素素、朱真玉和竹美儿,人称妙春阁四绝。我常听人说,人生在世若是能见到这其中一人的美貌,也死而无憾了。” 女子叹息一声,摘掉了始终罩在脸上的面纱。 古圣超一下子惊呆了。 女子俊俏脸庞如凝脂般柔滑,一双凤眼清泉般透彻,虽然没有二八佳人那样的天生丽质,但是眉眼间那种风情万种,却是经历了多少风花雪月才能练就的独特妩媚。 “你是……”古圣超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绝色女子。 女子哀怨道:“我就是那个‘柳叶娥眉月’,妙春阁四绝之首,叫做柳惜眉。众人皆以为我们高不可攀,实则却是官宦抑或巨贾的玩物,挣脱不了也无可奈何。每天锦衣玉食,却如同笼中的鸟儿,一切的悲欢离合都掌控在妙春阁手里,可怜人一个。” 古圣超瞠目结舌,曾经高不可及的仙子,就这么活生生坐在眼前。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梦,疑惑道:“妙春阁也是一个大宗门,高手云集,以姑娘的身份,怎会任由孤身在江湖漂泊而不去保护呢?”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一章 困在路上 柳惜眉惨然一笑道:“自古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已经过了徐娘半老年岁,妙春阁满是碧玉年华的美貌少女,像我这样年老色衰的早就应该嫁与商人妇,做个不受待见的小妾虚度余生。怎奈曾经的浮华仍在,有富商肯一掷千金赎买,妙春阁当然愿意,这才给我自由身,从此和那里再无牵挂。如此这样,他们自然不会管我了。” 古圣超听了还是迷惑,沉思道:“既然肯一掷千金,必定不是碌碌无为之辈,看镖局护送的架势,和姑娘身价不相符啊!” 柳惜眉点头,“我在妙春阁偷听到一些,他们说我曾经服侍过京城一高官,对我赞叹不已,恰好有富商有求于那高官,这才买了我准备送给那人。只是这件事不易外传怕被人抓住那高官把柄,而富商有家眷随行更不能把我带到身边,这才委托镖局代为护送。他们跟镖局也没有说实话,谎称我是富商私下纳的小妾,让镖局送过去即可。本来是私下的交易,哪知竟弄得刀光剑影,我也是后怕。” 古圣超叹息道:“凑巧我也偷听到一些,说最近你身边发生的变故和京城吏部、刑部之间纠葛有关,看来后面的行程要加倍小心了。” 柳惜眉倒也坦然,“我只知道自己是离州人士,从懂事起就被卖到妙春阁,自幼学习琴棋书画,万事不由自己,逆来顺受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古圣超却道:“现如今你不被束缚,就不能远走高飞,去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隐姓埋名自谋生路吗?” 柳惜眉摇头:“你我能想到的他们早就考虑过了,在临行前就有人给我种下蛊虫,说是只要听话自有人来给我解除,免得我半路逃脱让他们人财两空。如果放任蛊虫不管,半年后就会破蛹而出,在我身体里反噬掏空内脏,让我痛苦死掉。” “无耻!”古圣超愤怒道,拳头砸向地板发泄心中不满。 柳惜眉刚要开口,身体晃动一下又开始剧烈抽搐,变得不省人事。古圣超经历过两次也不惊慌,搀扶柳惜眉坐起双掌拍在她后背,用浑厚的内力护住她心脉。 不多时,柳惜眉慢慢醒来,她靠在卧榻上感激道:“多谢公子相助。” 古圣超真诚道:“姑娘客气了,敢问这症状可否就是因为蛊虫在身体里的缘故?” 柳惜眉错愕了一下,抿嘴幽幽道:“公子可曾听说过男女双修的功夫?” “听说过,据传是江湖中一种邪门功夫,大多是夫妻共同练习,功力能够同时得到提升。”古圣超不假思索道。 柳惜眉眼神幽怨,黯然失色道:“如是那样就好了,我年岁大些妙春阁就传授我们功夫,说是男女双修,实则是让我们这些苦命女子充当炉鼎,过滤了那些臭男人的肮脏真气,让脏物积存在我们身体里,经年累月无从释放化而为毒,最后被那些毒物所伤。” “唉,吕川前辈在就好了。”古圣超不由得感慨。 柳惜眉也好奇:“是你的师傅吗,我见你功夫了得,是不是有办法帮我解毒?” 古圣超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我入门功夫不是他传授,但是最厉害的那些招式确实是他所传,我倒是想拜师,可是这位前辈不肯收我为徒,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见前辈的踪影。” “那可惜了。”柳惜眉惋惜,也不知道是惆怅古圣超见不到吕川,还是没能找到高人给她疗伤祛毒。 大船顺风顺水,航行了数日后,夜晚天空突降暴雨,疾风骤雨铺天盖地落下,大船左右摇晃着抛锚停下不敢再行。暴雨整整下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还是大雨如注,下午时断时续又下了好一会儿,这才转成稀稀拉拉的小雨。人们以为第二天一早会正常航行,但是直到晌午还是没有动静,古圣超前去打听消息,船上伙计说是下游河岸决堤,无法通行。 和古圣超一样焦急的乘客有许多,伙计给出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是可以按照里程退款,乘客上岸自行前往目的地;第二种是耐心等待,什么时候可以正常通航,什么时候再走。 古圣超回去和柳惜眉商量,都觉得等待遥遥无期,不如上岸再做计较。可是古圣超翻了钱袋有些狼狈,上岸后重新买马和住店都需要银两,他算了一下肯定不够。 柳惜眉笑道:“这有何难,我好歹曾经也是妙春阁的头牌花魁,除了偷偷藏起来的,如今贴身携带的银票也足够咱们花销。” 古圣超大喜,他找伙计退了些银两,和柳惜眉下船找到客栈先住下。柳惜眉只在船舱客房摘掉面罩,到了外面依旧遮得严严实实,以免麻烦。古圣超安顿柳惜眉住下,从她那里拿了一张银票。他向店小二打听附近最大的钱庄,店小二说骑马一个来回也得三、四个时辰。 “劳烦小哥行个方便,能不能借用一下贵店的马匹?”古圣超询问。 店小二却是不允:“不行,从来没有的道理,你骑马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两人争执中,走来一位长者,他问明情况道:“这个你可以去账房问问,只要抵押的东西足够,是可以借用马匹的。” 古圣超大喜,他到账房说明情况,称了称剩余的银两,对方说是可以,于是写了借据这才到马厩找了匹马,赶往市镇。 到了钱庄,古圣超把银票递过去生怕对方询问,他可是什么也不知道,万幸没有人刁难他,很快就有人捧出了长条匣子。古圣超扫了一眼,至少有白银百两,他不敢直接拿先问道:“这些,都是我的吗?” “当然,都是你的。”钱庄的人见到古圣超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毫无表情,或许是见多了的缘故。 古圣超大喜,将银子全部装进贴身衣兜,欢天喜地返回。他还了马匹去账房拿回属于自己的银两,这才回客房见柳惜眉。他将一锭锭白的发光的银子掏出来,唏嘘道:“没有想到,就那么薄薄一张纸,居然能换回这么多的银子。” 柳惜眉莞尔一笑:“公子笑话了,这只是我最小的银票,还有更大的呢!” 古圣超目瞪口呆,他不理解银票和银子之间的关系。他将银子全部摆放到柳惜眉面前:“就这些了,请姑娘过目。” 柳惜眉并不清点,柔声道:“还是请公子代为保管吧,我武功低微,带在身边也是累赘反而不方便。” 古圣超思忖一下道:“那就这样,明日先买马,剩下的一人一半,到了地方我全部给你。” 柳惜眉点头同意。 第二天在客栈吃过饭,两人上街闲逛,柳惜眉虽然带了面罩,窈窕身姿也不时吸引了路人的瞩目。马肆在城东,两人精挑细选,买了两匹枣红马,都装备了崭新鞍鞯,骑在上面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顺便买了崭新的衣服便于往后换洗,柳惜眉又给自己买了些胭脂细心装好。古圣超也买了火镰、火折子、匕首等揣好,以防不测。他们回到客栈询问伙计前行的路怎么走,伙计答道:“走不了,还得等。前几日暴雨造成溃堤,方圆百里都是汪洋,骑马也是徒劳。前进不得,只能往回返了。” 两人无奈,只得耐心等待。 古圣超和柳惜眉这一路险些挨饿,他每晚都会多买几张大饼装进怀里,第二天当做早点再吃掉。柳惜眉笑话他,古圣超笑道:“反正也不浪费,有备无患总是对的。” 这一日夜晚,柳惜眉躺在床上已经熟睡,古圣超裹了被子靠在房门边睡不着,他惦念着许伯一行人的安危,不清楚他们是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是仍在被龙虎寨的人围追堵截。 突然,客栈的院子里有人高声说话,像是伙计的声音:“明天再来吧,我们要关门了。哎,哎,你这个人怎么硬往里闯呀!” “嘘,不要说话,我给你们银子。”有人压低声音,古圣超耳力极佳,隔了门板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行,不行,都休息睡觉了,你进来也没有人招待你,住不了店的。”伙计声音依旧洪亮。 远处马蹄声响,古圣超仔细分辨,共有三匹马飞驰而来。 “他在这里,跑不了的。”有人来不及勒马,直接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几步就到客栈大门。 古圣超心里一惊,没有绝佳的轻身功夫这样下马肯定会摔个倒栽葱,脸面直接着地。柳惜眉也被外面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坐起:“外面怎么了?” “不要出声,我出去看看,你先从里面把门关好。”古圣超担心来人对他们不利,让柳惜眉把门关好,他悄悄走了出去。 客栈院子里,一个灰袍男子好像是醉酒喝多了的样子,踉跄着搀扶旁边马厩围栏,艰难往前挪步,不时回头观望。伙计在门口极力阻拦,不让后面的人闯进来。 “都别进了,现在客人已经休息,进来也不能住店的。”伙计使劲推门,企图将门外那人关在外面。 门外那人恼怒,一掌击在门板上,门板顿时碎裂成无数木屑,伙计也摔出去,倒在地上不住呻吟,好像是受了些伤。 “今天小爷心情好,饶你一条狗命。”门外那人经过伙计身边,踢了他一脚。 古圣超不清楚谁是谁非,立在客栈连廊下观看,好些被吵醒的客人也出来看热闹。有的裸着上身,有的裹了被子,还有的光脚就跑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二章 巫宗百里欢 “百里欢,你我毒巫两宗本就同源,拜谁为师都无可厚非,你非要横插一杠,杀了我弟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今天落在我手里,正好做成拿回去做成药人,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呢!”那人说罢仰头大笑。 古圣超心头一震,百里欢,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上前几步来到那人面前辨认:“百里欢大哥,你可否还认得我?” 百里欢木然望着他,片刻后露出欢愉笑容,说了声“救我”,便无力地倒在古圣超怀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进入无忧镖局前,身无分文的他饥饿难耐,是百里欢请他饱餐一顿,解了燃眉之急。这绝渡逢舟之恩,他永生不会忘记。 后面进来那人盯着古圣超,奇怪地问道:“你是巫宗门下弟子?” “不是。”古圣超如实回答。 “莫不是我们毒宗弟子?” “也不是。” 那人大喜,狂笑道:“正好全部抓回去做我的药人试一试功效。”他上前就抓古圣超肩头。 古圣超背起百里欢侧身闪过,抬掌搭在对方手臂上像蛇一样缠了过去,直奔他脖颈而去。那人大吃一惊,没有料到会有这样掌法,连忙撤后躲闪。“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一招占了上风就会步步紧逼。对方吃亏在轻敌,稍不留神被古圣超一掌击在小腹,倒飞出去,撞倒了马厩的围栏。 他清楚,刚才分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动静,另外两人还在暗处。古圣超不敢恋战,背了百里欢纵身上房就要离开,他唯恐牵连到柳惜眉那边。 夜空中有锁链的声音传来,古圣超听风辨物往旁边躲闪,一条九节软鞭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古圣超疾步飞奔,纵身跃到另一屋顶。他刚落地,一枚粉色小球已经悄无声息的飘到近前,不知何人而为。他来不及躲闪,力灌脚背准备将小球踢向那个使九节软鞭的人。可是,粉色小球毫不受力,没有征兆的突然爆裂,粉色烟雾顿时将古圣超和百里欢包裹。烟雾迷蒙味道不仅呛人,还有点辣眼睛。 有人从右侧腾空攻来。 古圣超明白,对方已经距离他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只有在这个范围内,他才能感知到。 刚才三个人,一个在下面院子里,一个使软鞭的在后面,右侧这个一定就是第三个人了。古圣超想都不用想,从烟雾中窜出,朝左前方狂奔而去。 那三个人原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古圣超两人,因为轻敌和大意,竟然让囊中之物逃脱,都气得火冒三丈。下面那人跃上房顶,望着古圣超背影暴跳如雷,阴沉着脸怒斥道:“追!” 古圣超内力充沛,背着百里欢在小城错落有致的屋顶上如履平地,很快就出了城墙,沿着田间小路飞奔到后面山上。小城四周大都被洪水包围,只剩下后面高山由于地势高没有受到影响,山间小道可以和外界连通。山林深处峰高谷险壁立千仞,古圣超尽可能往危峰兀立的地方跑,希望借此摆脱追赶。 后面那三人仿佛铁了心,不管古圣超往哪个方向引导,都紧随其后,始终没有落下。前面是一座石塔,塔身残破已经倒塌了一半,地上堆积了不少乱石,古圣超捡拾起石块朝后面三人掷去。乌天黑地看不清东西,后面三人听到石块“呼、呼”而至,都不敢贸然现身,找地方躲避。 古圣超看得欣喜,也不管石块大小,只要弯腰捡到就胡乱丢出去。他见三人不敢露头,向前迈出一步就要腾空跃起,想借着夜色逃遁。 然而,他下脚处却是空的,猝不及防径直掉了下去。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对手不适让古圣超也占不到便宜,漆黑的夜里一脚踏空。 同时,他身不由己的“啊”了一声。 下坠中,古圣超好似身处虚空,身边情况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是处于本能张开手脚。幸好,不是很深,古圣超稳稳落地,手脚触碰到凸凹不平的表面。他目不视物,只能用手去摸,地上杂乱,全是各种瓦砾和碎石。 古圣超刚站起,上方洞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大块石头也砸下来,擦着他左肩滑过去,险些砸中。他赶紧朝旁边躲,下面漆黑一团看不见任何东西,好像被人蒙上了眼罩,慌乱中脚下的瓦砾断裂“咔咔”作响。 “就在下面,快用石头砸。”有人高声呼喊。 古圣超愈发焦急,几步就用手摸着墙壁。一块石子落下从他左肩蹭过去,感觉肩头生疼。他顾不上许多,贴着墙壁疾走,希望有凹陷处可以容身,幸好,手掌感觉到墙角应该能拐过去,他伸脚探了一下,脚下踏实没有悬空,这才迈步踏上去。 耳边乱石纷飞,他知道站在原地也是危险,就伸脚试探着往前慢慢挪动,往里走了大约十多步,这才停下。古圣超抬起右手摸了下左肩,感觉黏糊糊的好像有鲜血渗出,左肩被触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疼痛。他想起怀里有火折子就拿出来晃动几下,火折子腾起火苗大致看清了眼前状况。 这是一座石室,进深大约丈许,洞壁粗糙,一面洞壁上架了木板像是书架。靠近石室门口内壁上有水渗出,汇成筷子粗细的小溪流向洞壁另一头就不见了。 古圣超放下后背的百里欢,把火折子凑近他的脸,百里欢脸色苍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显然是中毒的症状。 “百里欢大哥,你怎么了?”古圣超轻轻晃动他的肩膀。 百里欢努力在睁眼,试了几次就是睁不开。 “轰隆”一声巨响,石室门口尘土飞扬,卷起的气流夹杂着碎石淹没了两人,手里火折子也熄灭。 古圣超连忙起身护在百里欢身上,等石室内气流稳定,这才取出火镰一点一点擦出火花,将火折子点燃。他走到石室门口查看,乱石堆积,已经将来路完全堵死。应该是上面三人推倒了残破的塔身,这才彻底封住了外面。 眼下暂时安全,古圣超即刻返回百里欢身边,见他伸出右手食指,正在地面写字。幸好刚才落满了灰尘,否则凭他现在柔弱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坚硬的石室地面留下印记。 “中枢。”歪歪扭扭,百里欢在灰尘上留下两字。 古圣超顿悟,中枢穴是人体督脉重要穴位,一定是百里欢让自己帮他。事不宜迟,古圣超拿了几块石头放在地面固定好火折子,坐到百里欢身后手掌贴在他中枢穴上,真气源源不断输入进去。一炷香功夫,百里欢长出一口气,哼了一声。 “百里欢大哥,你好点没有?”古圣超欣喜。 百里欢有气无力道:“我暂时死不了,刚才大意着了他们的道,中毒后又被他们下了蛊,眼下只有你能救我了。” 古圣超犹豫一下:“我学艺不精,大哥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尽力的。” 百里欢低声道:“你内力充沛,错不了的。那日我听你气息充盈,绝非池中之物,这才有心结交。” 古圣超错愕:“莫非那日大哥是有意为之。” 百里欢笑道:“我行走江湖,本就有心和各位异世交好,见你气宇非凡,便假装认错人请你吃饭,是大哥办事唐突了,请小弟见谅。” “大哥多虑了,那日小弟我身无分文,正在饿肚子,大哥没有嫌弃我就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古圣超诚心诚意道。 百里欢咳嗽一声道:“我巫宗常年炼毒,他们这点毒一时半刻倒也无性命之虞,只是蛊虫怕是没有封印,估计正在我腹中撕咬,就先去了这些虫子吧!” “可是,小弟从未学过这些,也无能为力呀!”古圣超如实道。 百里欢朗声大笑:“怕什么,我怎么教你,你照做便是。”他话音未落,身体突然战栗,忍不住呻吟了几声,他强忍剧痛道:“快,这些毒虫在腹中开始咬我了。” 古圣超深吸一口气,蓄积内力,按照百里欢告诉的方法调整好丹田真气,从手少阳三焦经开始,顺着经络一路用内力点下去,最后一掌拍在他的神阙穴上。百里欢小腹来回收缩几下张嘴干呕,几只鲜活的蝎子、蜈蚣和臭虫,从他嘴里喷射出来,在地面蠕动,蝎子的钳子上还夹了块带着血丝的碎肉。 百里欢看着心痛,上前抬脚将它们统统踩死。他强撑着一口气,赶紧坐下闭目养神,缓缓调理气息。古圣超也借机温习刚才去除蛊虫的手法,在半空虚点,唯恐忘掉。 古圣超一套手法练完,见百里欢仍在静修,上前试了下他的鼻息,均匀平缓,这才放下心来。古圣超担心火折子过早燃尽,上前收起,石室立即陷入了无尽黑暗。 “小兄弟,在吗?”古圣超正在练气,忽听百里欢叫他,便答应一声取出火折子照亮石室。 “外面什么情况?咱们怎么进来的?”百里欢环顾四周,也发现了异常。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三章 洞窟脱险 古圣超就把他踏空坠入石室,外面那三人推倒石塔封死他们出去通道的事情讲给了百里欢。 百里欢倒也坦然,“生死有命,既来之则安之,就是做个饿死鬼心有不甘啊!” 古圣超想起怀里的大饼,就取出给了百里欢一张。百里欢想来是饿了,吃了一张饼摸摸小腹还嫌不够,又吃了一张。烙饼有些干,他蹲在石壁旁,一边舔舐渗出的水渍,一边大口吃饼,毫不在意两人困在这里的窘境。 百里欢吃饱喝足,有些疲惫,古圣超准备把靠在一边的木板取下来当床板,哪知伸手触碰,木板随即化为齑粉。这个石室废弃看来有些年头,里面的东西都已经风化不堪一用。 “先不管这些,劳烦小兄弟帮我解毒吧!”百里欢盘膝坐到当地,心如止水。 古圣超又能学到新技能,当然高兴。百里欢缓缓说出运气心法和点穴用的指法,古圣超一一照做,解毒极其消耗内力,需要古圣超不断将百里欢的真气吸入自己丹田,将毒素从毛孔蒸发排掉,再重新灌入百里欢的经脉中。整个过程结束,他非常乏困,百里欢也好不到哪里,即便在阴冷的石室里浑身汗涔涔的。 两人都盘膝而坐,背靠干燥的洞壁静心练气。古圣超收起火折子,不敢再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圣超累了,半梦半醒中沉沉睡去。他再次睁眼,四周依旧乌黑一片,仿佛身处虚空之中,只有耳旁百里欢平稳气息告诉他是真实的场景。 这样漆黑的石室里,让古圣超想起了他和丁莹在落鸦湾躲避乌鸦是待过的洞穴,只不过那时外面有成群的乌鸦,现如今却是困在了这里无法离开。 想到这里,他猛然一凛。 不对呀,落鸦湾发现凤舞剑法的密闭石室内,险些被瘴气所伤,幸好及时发现通风后方得进入。这个石室位于地下,平常不通风瘴气应该不少,他二人进来后从未有过不适,必定有孔洞通气。 会是哪里呢? 古圣超取出火折子燃起火苗,在石室内仔细查找,找了好几圈也一无所获。 “找什么呢?”百里欢醒来,见古圣超举着火折子凝重表情,不禁问道。 古圣超先问百里欢恢复怎样,得知基本无恙这才把自己想法告诉了对方,百里欢听了也觉有道理,运气朝一面石壁拍去。石壁碎石纷飞只砸出一个浅坑,跟偌大的石室相比,未动其根本。 百里欢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道:“小兄弟,还有饼没有了?” 古圣超从怀里摸出来,只剩下两张,两人一人一张分食。古圣超口渴,凑到洞壁上舔舐渗出的水渍,他猛然想到一事,用力拍自己的大腿道:“有了,我怎么没有想到?” 百里欢吓了一跳,险些呛着,忙问:“想到了什么?” 古圣超指着渗水汇聚而成的细流道:“大哥看这里,渗水虽然不多日积月累后必定不少,可是这些细流却始终没有形成积水,肯定有孔洞流出,若是那样,何愁找不到出口。” 说干就干,古圣超顺着细流方向寻找,在另一面石壁底部,筷子粗细的水流到此受阻漫延成一小滩。但是不论上面细流怎样源源不断的汇入,一直就保持这样的状态。古圣超大喜,他几口吃掉手里剩余的大饼,唤出宝剑朝底下猛刺过去。 “噗呲!” 宝剑顺利扎进去,只剩下剑柄。古圣超欣喜若狂,反复用宝剑刺来刺去,逐渐切削出一个小洞,一束阳光射进来,石室内顿时明亮起来,火折子反倒显得多余。古圣超收起火折子,接着用宝剑把小洞往大扩。一炷香功夫,竟然挖出一尺见方的小窗。 原来从石壁渗出的水流到这里,遇到比较松软的岩石,又从岩石缝隙中再次渗出,成年累月的浸泡和腐蚀,看似坚硬的岩石早就千疮百孔,变得不堪一击。 古圣超探出头观望,开出的小窗外正是悬崖峭壁,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不值一提。 “大哥,能出去了。”古圣超喜不自胜,百里欢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古圣超不解:“难道大哥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解除,需要小弟助一臂之力?” 百里欢肃然道:“这次若没有小弟相助,我百里欢早就骨化形销,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结拜,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古圣超当然乐意,当即在石室内和百里欢结拜为兄弟,百里欢年长,自然为兄。两人坐下闲聊,叙述那日分别后的境遇,古圣超就把入镖局谋生到护送柳惜眉的经过讲述一遍。 百里欢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这次下山是为了铲除逆徒。毒巫两宗本是同源,可是毒宗向来行为不轨残害人间,我有一徒犯了错被我惩戒,哪成想居然投奔了毒宗,祸乱百姓。我得知后千方百计打听,前几日终于找到并且手刃了逆徒。哪知毒宗暗中使诈用毒伤了我,若不是小弟相救,我这个大哥可真就和小弟阴阳两隔了。” 他脸色突然大变道:“我差点忘了,小弟近几日可曾服用过解毒的药物?” 古圣超一脸茫然:“没有呀?” “这就奇了,那日毒宗千手蜈蚣吴少安用了五步散来对付你,按理说闻到一点就会不省人事,你怎会无事,莫非当时小弟自闭了气息,这才没有被毒倒?”百里欢思忖道。 古圣超摇头,“小弟对此一窍不通,当时也嗅到了味道,有些呛人还辣眼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就奇了?”百里欢不得其解。 古圣超想起一事道:“小弟认识大哥前曾被歹人关进牢笼,他们用药物强行喂我,不晓得和此事有没有关系。” “哦?你说说看。”百里欢来了兴致。 古圣超就从见到小孩子般的灵胎讲起,一直说到他强行渡劫成功,又怎么见到的百里欢。 百里欢“啧啧”称奇,轻轻拍着古圣超的肩头感慨道:“你呀,真是福大命大,那个山庄的庄主必然和毒巫两宗有关。我从书里看到过一些关于制作药人的记载,有儿歌唱道‘十个药人九个死,剩下一个是傻子,若是不死也不傻,直上凌霄争第一’。就是说药人本是药,不再是人,一旦还是人,那就是万里挑一的奇才,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前途不可限量。小弟能有今天,真是造化弄人呀!” 古圣超听了也是后怕,转念想了一下道:“可是后来我把为首的那些人都杀了,依大哥这么一说,我真是忘恩负义之徒了。惭愧,惭愧!” 百里欢听了哈哈大笑:“不必自责,这些人杀的好。” “怎么说?”古圣超不解。 “他们的出发点是要帮你吗?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把你制成药人来提取内丹,实属无耻之徒。也是你命大活了下来,若是换做旁人,早就不死既残。就像有人每日揍你一顿才给饭吃,你就要对他们感恩戴德吗?不可能,那是他们为了更长久的侮辱你。所以这些人该杀,若是我一定给每个人都种下蛊虫,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一个个在绝望中痛苦死去。”百里欢讲解道,古圣超听了也是坦然。 百里欢又传了他制作蛊虫的方法,最后道:“这本是我巫宗惩戒门人的手段,用来约束那些犯了错的弟子,我知小弟忠厚老实这才相传,切记不可滥用伤及无辜。”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谨记。”古圣超拱手道。 百里欢掏出一个小纸包:“你我兄弟一场,大哥没有可送的,只有这点蒙汗药算是见面礼吧。日后有缘相见,我再传你制作蒙汗药的方法。” 古圣超双手接过不胜感激。 百里欢点头,“学武首先要学会做人,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学好为非作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饶不了你。你我兄弟一场,本应该促膝长谈,可是为兄这次离开时间久了,宗门里诸事繁忙,就此告别,有缘再会。” 古圣超挠了挠头,难为情道:“小弟再问大哥一事,就是,就是……”他脸红,难以启齿。 百里欢笑道:“你我既然结拜为兄弟,难道还有不能开口的事情?” 古圣超傻笑了一下道:“大哥莫要笑话,就是男女双修中女子吃了点亏体内淤积毒素,怎样才能清除?” 百里欢坏笑着道:“这还不好办,平常怎么做的,此时阴阳颠倒便可,保你成功。”他说罢便从洞口钻出,说了声:“告辞。” 等古圣超探出头寻找,百里欢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古圣超感慨万分,他生怕忘记了百里欢传给他的心法和技能,又在石室内反复练习,直到纯熟方才从洞口钻出,沿着崖壁攀援而上来到峰顶。 昨晚那半截石塔果然全部坍塌,满地的碎石和瓦砾根本无从辨别当晚坠落洞口位置。追赶他们的那三个人也不在这里,想必是以为他们不可能活着出来早就离开了吧。 古圣超辨别方向,顺着来路返回到客栈,他轻轻敲门无人应答,用力推了一下依旧没有打开,应该是门栓在里面插着。他心生不安,扭头发现窗扇开了一半,立即翻窗跃入屋中。 屋内桌椅翻到,茶杯碎了一地,床上被褥也凌乱,倒是包裹仍在,古圣超打开查看,柳惜眉新买的衣裙和胭脂都在,包括两人均分的银两也分文未动。 不为劫财难道…… 章节目录 第二十四章 白衣公子 古圣超不敢想象。他留意查找线索,猛然间在窗棂上看到一枚飞镖。铜钱大小模样,边沿锯齿状,泛着寒光。 长庆郡郡守府衙,刑部派来的高手,夜晚追击他和钟雷的黑影。 古圣超不再耽搁,马上去询问客栈伙计,最初伙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给他手里塞了银子后,伙计立马精神,拉古圣超到无人处道:“就在今早,我正要去院里开门,就听到那间屋里有打斗的声音。我不敢过去,隔了老远偷偷看到有三人从窗户跳了出来,有一个像是女子,另有一个扛了个长长的包裹,包裹里像是装了一个人,还有一人手握钢刀。掌柜子怕招来祸端,不让我说,大哥一看就是好人这才相告,千万不要跟外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多谢,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古圣超拍了拍伙计肩头。 他即刻从马厩牵来新买的两匹枣红马,纵身上马飞奔而去。 古圣超和柳惜眉是乘船顺流而下,如果从水路返回一来路程远,二来逆流而上费时费力,所以走水路的可能性不大,只能走陆路。古圣超快马加鞭,一路风餐露宿,沿途的客栈逐个询问,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几家客栈的伙计提供了有价值信息,即便这样,追赶了十余天仍是没有找到。 两匹马轮换着骑乘,也让古圣超有了更多的追赶时间,接下来几天,柳惜眉一行人的踪迹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再也打探不到。古圣超忧虑,他静下心琢磨,怀疑自己是不是追逐过于仓促,落下了什么细节。对方是三个人带了柳惜眉,速度绝没有自己快,假如他们想办法让柳惜娥听话,不就成了四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古圣超马上调转马头,这一次他不急于赶路,打听着缓慢前行。 这天日暮时分,古圣超来到一个小村庄,村庄只有一家客栈可以住宿和餐饮。他来过这里,村子位置偏僻,方圆百里都渺无人烟,甚是荒凉。他牵了马准备进客栈,却被客栈伙计拦下:“这位客官,对不住了,小店昨日突发瘟疫,正在清理暂时无法开业,请见谅。” 古圣超朝里面看了看,果然冷冷清清,只有两人在院子里挥洒药物,想来是做善后事宜。他转身看向街巷,也都关门闭户,看不到一个人,便问:“此处只有你一家客栈,如今天色已晚,我该到哪里歇息呀?” 伙计指了指村外方向:“往东走三里路,有一座大宅院,早就荒废,可以去那里住一夜的。” 古圣超偷偷取出一块银子,低声道:“小哥辛苦了,能不能帮忙找一户人家借宿,我真的不愿夜宿荒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换做平常,不论是谁早就揣好银子,忙前忙后张罗去了。可是这个伙计却坚决不要,摆手道:“客官这是要我的命呀,上头发话了,凡是外乡人来这里,谁敢收留就杀谁,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实在是爱莫能助,客官赶紧走吧。”伙计不等古圣超开口,连忙走掉,像是躲避瘟神一样。 古圣超抬头,天空阴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他只得骑了马朝东面驶去。行不多远,当真有一座大宅院。宅子院门和院墙的大半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两座高大的石狮子端坐在那里,讲述着往日辉煌。好在当中大屋房檐高挑,雕梁画栋,虽然斑驳看上去却是牢固。 他走过去把缰绳拴在房檐下的柱子上,此刻天色阴沉,屋子里昏暗漆黑,古圣超隐约感知到屋里有人,清晰听到有羊“咩咩”的叫声。他来到门口,房门已经损坏烂了一扇,首先看到墙角有一明一灭的火光,他说了声“叨扰了”便踱步进去。 里面那人“嗯”了一声,并不作答。 大约一盏茶后,古圣超逐渐适应了幽暗环境,这才看清墙角蹲了一位老汉,吞吐着手里长烟杆,身边牵了两只羊。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恍如白昼,短瞬间屋里的一切瞧得清清楚楚。老汉看着苍老,双目炯炯有神,两人四目相对,仿佛都想参透对方的心思。紧接着一声惊雷响起,天崩地裂一般,年久失修的老屋也跟着颤动,灰尘抖落下来。两只羊吓得挤在一起,“咩咩”乱叫。 不多时暴雨如注,伴随着密集的雨点,一队人马也冲了过来。骑行者和古圣超一样把缰绳拴在房檐下的柱子上,两辆马车无法避雨,人们忙着把车厢里的东西搬进屋里,先进来的两人燃起火把插在墙上,昏黑的屋子终于亮堂起来。 古圣超默默数了一下,这队人马共有十一人,除了一位长者其余全部是精壮男子,为首的那人年纪轻轻,一身白衣衬托出儒雅气质。众人看似忙碌,分工明确极有章法,不多时就恢复了平静。白衣男子居中坐下,长者陪在身边,其余人或坐或站围在四周保护和警戒。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细雨蒙蒙,快要停歇。 古圣超正在思忖是和这些人一同过夜,还是等雨停了再独自上路,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都怨你,说好的不出来,偏偏要拉我一同赶路,现在好了,住店不让住,衣服也都淋湿。” 一个男人委屈道:“这也不能怨我呀,谁能知道这老天说下雨就下雨,村子里偏偏有了瘟疫,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出来的。”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看到屋里快要人满为患都怔了一下。男人拱手道:“诸位叨扰了,我夫妻二人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还请见谅。” 牵羊的老汉吸了一口烟道:“无妨,我们也都不认识,都是赶路无处歇息,就在此凑合一晚吧!” “多谢,多谢!”男人拱手朝众人致谢。 女人仍就不依不饶:“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就这鬼地方让我怎么睡觉,你是有枕头还是有被褥,我不在这里,我要出去找客栈。”女人说罢就要出去。 男人拉住他,哀求道:“你就消停点吧,外面还在下雨,你让我去哪里给你找地方休息。” “我就不,我哪怕走,也不在这荒郊野外待着。”女人蛮不讲理,甩开男人的手。 男人想来平常也是惧内,此时毫无办法,他指着门外解释:“你看外面,你就是走又能走到哪里,淋湿了身子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办?” “好啊,你敢诅咒我。”女人火冒三丈,用力推了男人一把:“我嫁给你就是这样的结果,你要咒我早点死去是不是?” 男人后退好几步,来到那队人马旁边,他无助道:“你就是这样,我说什么都是错的,好了,我不说话就是。” 女人反而哭了,憋屈的样子抹眼泪,恼怒地又推了男人一把道:“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个窝囊废,今天我就要住店,我偏不住在这里。” 男人已经后退进了队伍当中,他向身边的人辩解道:“你们评评理,这周围就这一个地方可以避雨,让我去哪里给她找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住店。”女人蛮横无理,泼妇般哭着冲了过去撞向男人。 “你有完没完了。”男人被女人推着后退,厌恶地转身将女人甩了出去。 女人踉跄着跌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看她即将摔倒,连忙站起伸手去搀扶。 白衣男子身旁的长者也跟着站起,警觉地护在一边道:“公子小心。”白衣男子和女人近在咫尺,听了长者的话,愣怔了一下。 刹那间,女人手里已经握了一柄匕首,刺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拉了长者疾退,女子跟上手中匕首接连刺出,白衣男子护在长者身前抵挡,左臂被匕首刺中。长者着急,拦在白衣男子身前。 “噗!” 匕首刺入长者胸膛。 “公子小心!”长者眼神迷离,叮嘱了一声便慢慢倒下。 刚才众人还在看两口子的笑话,等他们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刺中长者接着扑向白衣男子。一人来不及亮出兵刃,猛扑过去抱住女人,任凭女人手中的匕首在身上疯狂扎来扎去也不撒手。另一人想要跑过去帮忙,却不料那个男人已经亮出手中宝剑劈了过去,那人跑着跑着上半身突然落了下去,看见自己的下半身兀自向前,他再低头,这才发现身体断为两截还不自知。 伤亡三人后,众人才完全醒悟,终于有人亮出鬼头大刀结果了女人性命,男人又刺死一人后,被其他人乱剑穿心。 白衣男子注意力都集中在众人的厮杀中,却不料牵了两只羊的老汉早就丢弃了拴羊的绳子,悄无声息地溜到他身后。老汉烟杆倒转,握住烟斗部位用尖细的烟嘴刺向白衣男子。 古圣超看得真切,他抬脚踢飞一块石子,正中老汉烟杆,烟杆脱手扔到一旁。 “大家都住手,不要打了。”古圣超高声喝道,他自幼流浪江湖,受尽了人们的冷落和歧视,自然对白衣男子这样的富贵人家抗拒。他有心谁也不帮,但是白衣男子岁数和自己相仿,不由得有了怜惜之情,不忍心看他命丧当场,这才出手相救。 老汉一击不成,白衣男子转身劈出一掌,老汉后退,其他人已经蜂拥而上,把白衣男子护在中间,再想偷袭已然迟了。 “坏我大事!”老汉恼羞成怒瞪了古圣超一眼,他势单力薄,转身从门口跃出。 章节目录 第二十五章 取胜之道稳中求快 有两人手持兵刃要追,被古圣超拉了回来,他已经感知到院墙位置有人围了上来。古圣超飞脚将残破的大门关上,提醒道:“外面有埋伏,小心!” 众人听了不敢轻举妄动,将白衣男子护在中间,警惕地望着门外。 果不其然,屋外传来打斗声,紧接着一声惨叫,杂乱的脚步声奔了过来。 众人紧张地盯着门口,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谁知那帮人跑到门口即刻停下,只有一人缓步走来,他见到白衣男子,当即拜倒:“公子恕罪,我等来迟了。” “范大哥快起。”白衣男子亲手搀扶起来人,望着屋外不安道:“他们是?” 范大哥爽朗道:“都是自己人,公子放心。” 白衣男子这才宽心,他转身朝古圣超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刚才的救命之恩。” 古圣超不愿和他们过多纠缠,拱手道:“告辞。” 屋外不知何时雨过天晴,一轮弯月挂在半空,显得凄冷和悲凉。 古圣超解开两匹枣红马的缰绳,外面那些人肃然站立,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经过坍塌院墙时候,他看到刚才那个手拿长烟杆的老汉已经倒在地上,身首异处。 接下来的几天,古圣超心情烦闷,他帮助白衣男子杀了人,内心总是不安,不晓得是对还是错,寝食难安在纠结这件事情。 古圣超困惑,歇息时坐在树下也是心神不定。树旁池塘边蛙鸣声不断,更是心烦,他拾起一块石子准备投过去,却见一条黑色条纹的长蛇笔直弹射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青蛙吞入口中。黑蛇吃了食物,往草丛中慢慢蠕动,草丛里猛地窜出一只黄鼬拦下黑蛇去路,发出尖利的“咔咔”声。 黑蛇仗着体型大,高高扬起头然后突然咬向黄鼬,动作迅疾,黄鼬不敢直接面对,快速躲闪,不忘用前爪拍蛇的头。黑蛇进攻的速度如同闪电一般,黄鼬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闪开来,然后给予反击。黄鼬不求一击致命,在闪转腾挪间反复攻击,渐渐地,黑蛇显出疲态想要溜走。 黄鼬哪里肯放过黑蛇,追上去继续骚扰。 黑蛇想一招致命,黄鼬是积少成多,不多时,黑蛇筋疲力竭再也无法动弹,连蠕动的力气也没有。黄鼬返回草丛很快折返,后面跟了多只幼小的黄鼬,一家子不慌不忙将比它们大了许多的黑蛇啃食干净。 古圣超极为震撼,黄鼬是最后赢家,但是青蛙没有故意伤害黑蛇而被吞,黑蛇也没有故意伤害黄鼬最后仍被吃掉,谁又能说它们孰是孰非? 他想起自己幼年时流浪江湖时受尽旁人的冷落和歧视,那些人真的有错吗,也许只是自己打扰了人家平静的生活。他带着柳惜眉刚离开镖车时杀的那几个人也有错吗,恐怕只是各为其主罢了。这个世上或许本没有对错,也没有绝对的是与非,只是身份、地位、环境不同,才有了不同的结果吧! 想到这些,古圣超郁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闲暇时,他想起黄鼬机敏的躲闪和灵巧的步伐,也不禁学习一下,在闪转腾挪间掌握步伐的变化。 他计算赶路的时间,劫持柳惜眉几人最慢也应该到达这里,可是他已经快马加鞭来回寻找了几趟,也没有发现他们踪迹。 古圣超胯下坐骑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走路一瘸一拐。他下马查看发现是马蹄铁磨损跌落了两个,找到一家铁匠铺更换两匹马的蹄铁,等待中,坐到树荫下的茶铺喝茶消磨时间。 “你发现没有,那个公子哥应该是女扮男装。”茶铺中一名茶客低声道。 另一名茶客也压低声音:“你如何得知?” “你没有嗅到吗,那个公子哥身上有胭脂的香味,还有他的这里。”茶客比划了一下自己胸部,“这里也突出,我仔细看了还没有喉结。” “也是,我也觉得奇怪,看那公子哥面生,旁边两名仆人一瞧就是练家子,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来玩耍来了。” 两名茶客低声细语,古圣超听得真真切切,他踱步过去坐到那两人身旁。 “你要怎样?”一名茶客诧异,警觉道。 古圣超笑道:“你俩闲聊我都听到了,就是想打听一下那几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对不住,我刚才醉酒喝多了,什么也不知道。”一名茶客怕事,站起就要离开。 古圣超拉住他,“大哥慢走,听我一言。”他偷偷塞了银子给那人:“不成敬意,请两位大哥买酒吃。” “这,合适吗?”那人紧紧抓牢银子,不舍得松手。 古圣超示意那人做下,他悄声道:“不瞒两位,那个公子哥确是我家小姐,不听老爷的话偷偷跑了出来。我本是护院镖师,就是保护好小姐,突然小姐丢了我能不急吗,找不到小姐,老爷绝饶不了我,饭碗也砸了。恳请两位告诉我,追回小姐才能回去复命呀!” 那两人对视一眼,又仔细打量古圣超,觉得可信,其中一人道:“若是这样告诉你倒也无妨,他们三人是赶了一辆马车,小姐坐车厢里,两位仆人赶车,朝那个方向走了。” 古圣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条路他从未走过,不禁狐疑:“那条道去往哪里?” 另一人道:“去往郡府,官府让我们刚修的一条道,活没少干工钱分文未有,真是气人,偏偏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就是。”另一人附和道。 “他们离开多久?”古圣超问。 “半个多时辰,一个时辰不到。” 古圣超拱手致谢:“叨扰了,多谢二位。” 他回到铁匠铺,等马蹄铁换好,快马加鞭追赶过去。晌午过后,远远眺望前方停了一辆马车,他纵马奔了过去。 马车停在树下,车辕上坐了两人盯着古圣超,他感知到车厢里有两人,其中一人气息紊乱,分明是柳惜眉犯病时的样子。 “你怎么了,快醒醒。”是女子的声音在焦急呼唤。 古圣超勒马跳下,直奔轿厢而去。车辕上一人身形晃动拦住古圣超去路。 “干什么?”那人出手如电,一拳砸向古圣超胸膛。 古圣超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二人其中一个飞镖厉害,必须提防,更不能恋战,对方同时围攻他也没有办法应对。他只是使出一些寻常拳脚功夫,慢慢往后退,防止另一人暗器偷袭。那两人果然上当,一人坐着未动,另一人眼见占得上风,好像猫玩耗子一样,并不着急将古圣超擒拿。 古圣超边战边退,他见对方大意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脚下不稳,那人笑着就去抓古圣超肩头。古圣超忽然使出“九天碧落掌”功夫,那人猝不及防被古圣超出掌击在颈部,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古圣超不放心,又把那人脖子拧断,这才往马车方向走去。 另一人见同伴毙命,一点也不慌张,好整以暇跳下车拍了拍手,惋惜道:“可惜了,放着阳关道不走,偏偏自寻死路。” 古圣超握剑在手,逼近对方。 那人见古圣超靠近,双手一扬,三枚铜钱般飞镖激射而出,他跟在飞镖后面,双手各握了一支判官笔紧随其后。 古圣超早就料到这样,他侧身使剑挑落两枚飞镖,剩下一枚贴身而过。他见判官笔快到眼前,施展开“五魂阵”,五柄飞剑齐出,分上中下三个方向刺向那人。 那人藐视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脸色大变,判官笔抵挡住两枚飞剑,间不容发之际向后跃出,竟然躲开致命一击。 古圣超也是意外,原本以为能一击致命,那曾料想让对方躲过。他再想控制“五魂阵”,那人已经扑过来先抛掷一支判官笔直奔古圣超面门。古圣超横剑格挡击飞判官笔,那人正好来到他身前,用剩下的一支判官笔刺向他小腹。 慌乱间古圣超只得躲闪,一剑斩向那人,那人判官笔变招灵活,向上一挑架住宝剑,随即伸脚踹出踢向古圣超腰胯。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 论实战经验,古圣超远不及对方,他仗着先用“五魂阵”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逼得对手不得不舍弃一支判官笔自保。他内力浑厚加上用掌法改变而来的剑招,又让对方极为不适,这才打了一个平手。百十个照面过后,古圣超渐渐落了下风。 他心里焦急,马车轿厢里还有一人,那个人如若背后偷袭,他决不能取胜。急切间他想起了那只黄鼬和黑蛇的争斗,黑蛇总是想一招毙命,最后反而被杀,越是急于求成自己破绽越多,给了对手更多机会。 想到这里,古圣超静下心来,不和对方鱼死网破的硬拼,防守多攻势渐少,加快了脚下移动躲闪的步伐。这样的改变果然有效,看似有些被动,实际杀伤力更强。不多时,那人胳膊、大腿和肩头都负了伤,虽然都是皮外伤,但是让他的心情变得暴躁,攻防之间变得冒失缺少了章法。 古圣超见时机成熟,假装踉跄一下。 换做平常,对手一定能看穿这样低级的小把戏,可是那人早就狂躁的发疯了一般,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那人判官笔横扫,打算将古圣超脑袋敲个稀碎。古圣超低头躲闪的同时宝剑横切,那人“啊”了一声便没有了动静,整个人被拦腰斩断。 古圣超大口喘气,庆幸这次侥幸获胜。他转身,发现车厢的帘子早就掀开,一个女子惊恐地望着他。 女子面熟,正是长庆郡郡守的千金,在船上诬陷小孩子偷东西的那个小姑娘。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六章 种蛊 小姑娘手里握了一柄短小匕首,抵在柳惜眉脖颈,威胁道:“不要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古圣超退后几步,摆手道:“莫慌,我不过去。”他这才注意到,他刚才和那人厮杀,一心不能二用,五柄飞剑就悬停在半空“嗡嗡”作响,暂时恐吓住小姑娘不敢轻举妄动。他挥手收回了五魂阵。 柳惜眉面罩已经摘掉,她双手绑缚在身后,嘴里塞了东西不能开口,秋水般的眼眸望着古圣超甚是欣喜。 小姑娘一只手拿起缰绳催促马匹奔跑起来,警告古圣超道:“不要跟着我们,否则我就真的杀了她。” 马车慢慢上路,向前飞奔而去。 古圣超远远跟在后面,不敢过于接近,唯恐小姑娘做出出格的事情。 马车速度越来越快,狂奔起来,车厢两个轮子碰到路上的石子,时不时就翘起,左右摇晃着,看上去随时有倾覆的危险。 古圣超感到不妙,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马车右轮碾压到一块大石头,车厢高高跃起,向左面歪斜,重重落地后又再次弹起,柳惜眉被抛了出去。马匹不停奔跑,仍就向前狂奔。 古圣超不假思索双脚离镫,蹬在奔跑的马儿身上借力向前扑过去,正好垫在柳惜眉身下。他双手将柳惜眉搂在怀里,两人滑行了一段才稳稳停下。 疾行的马车彻底不受控,接连的剧烈晃动后终于倾覆,小姑娘也被甩出,撞到路旁的树上晕了过去。 古圣超扶柳惜眉坐起,解开绑缚的绳索,取出她口中塞着的布条。 柳惜眉劫后余生留下热泪,一把抱住古圣超哭道:“你终于来了。”说罢泣不成声。 古圣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莫哭,莫哭,没事了。”柳惜眉上身紧贴在他的前胸,感到无比的温暖,那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荡漾开来。 “姑娘莫怕,我去去就来。”他不敢多想,起身朝小姑娘走过去。 柳惜眉也站起,怯生生问:“你,你要干什么?” “杀了她。”古圣超斩钉截铁回答。 柳惜眉紧随其后,两人走到树下,小姑娘也醒来,害怕地望着古圣超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哀求:“别杀我,别杀我。”小姑娘恐惧,眼里满是泪水。 “放了她吧,怪可怜的。”柳惜眉劝阻道。 古圣超不屑道:“可怜?他们冤枉人、杀人的时候从未心软过,放虎归山就是害人害己。” 小姑娘蹲坐在草丛里,双手抱头乞求道:“我不是坏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的。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古圣超握拳上前一步,柳惜眉拉住他,柔声道:“算了,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就放过她吧!”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古圣超还算不得英雄,柳惜眉却是实打实的美人。 古圣超冷哼一声,“今天就先暂且饶了你。”他见树干上爬了一只披甲带钳子的黑虫,顺手捏了下来,按照百里欢交给他的方法默默运气,不多时,黑虫周身出现一层透明的外壳。他拉过小姑娘一只手,猛然将黑虫拍了上去。 小姑娘畏惧虫子,尖叫一声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虫子不见了身影。她慌乱道:“那个虫子,那个虫子去了哪里?” 古圣超蔑然地扫了小姑娘一眼:“我已经在你的体内种下蛊虫,也许一年也许两载才会苏醒,若真的像你所言是个好人,我自会给你解除。” “啊!”小姑娘尖叫着高高跳起,“我就怕虫子了,它就在我身体里,我怕!” 古圣超不管她,搀扶柳惜眉上马,两人缓缓而行。古圣超问柳惜眉怎么会在这里,她把散落的长发重新盘起,戴好面罩道:“那晚你整夜未归,我等的焦急,清早刚打开窗户想透一下气,一枚飞镖就射来吓得我不敢再动。后来跳进三人点了我的穴位动弹不得,被他们装进袋子里抬到车上,这才遇到公子。” 两人骑马并辔而行,不多时后面马蹄声响,小姑娘骑了马追上来。柳惜眉看到小姑娘骑马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小姑娘坐骑是从马车上取下,只有缰绳没有马鞍,就那样光溜溜骑坐上面,甚是滑稽。 古圣超阴沉着脸道:“你跟来做什么?” 小姑娘瞪了他一眼,刚要发作,马上又抿嘴不做声。 三人来到客栈找了客房住下,小姑娘一间,古圣超和柳惜眉一间。小姑娘甚是勤快,吃饭时帮着端茶倒水,但是只伺候柳惜眉一人,对古圣超始终冷眼相对。古圣超倒也不恼,只是把她贴身的匕首没收,唯恐她暗中行刺。柳惜眉对小姑娘倒是客气,问了她的名字,小姑娘叫做尉迟瑶。 回到客房,古圣超就把他那晚搭救百里欢的经过讲给柳惜眉,找来木盆帮柳惜眉解除了蛊虫。柳惜眉一阵干呕,几只被封印的虫子全部吐了出来,望着木盆里奇形怪状的虫子,柳惜眉发憷扭过头不敢再看。 古圣超收拾妥当将要安歇,有人敲门,古圣超开门见是尉迟瑶端了洗脚水进来。他本想回避,又恐小姑娘心怀不轨,就立在旁边盯着。柳惜眉推脱不想叫人伺候,尉迟瑶却坚持己见,柳惜眉无奈只得应允。 柳惜眉脱了足衣将脚泡进水里,尉迟瑶不禁感叹:“姐姐的脚真白啊!” “是吗,我倒不觉得。”柳惜眉自谦道。 柳惜眉洗完脚,尉迟瑶倒了水转瞬又进来,立在门后不做声。柳惜眉婉转道:“尉迟妹子也歇息吧,我这里不需要人,明早再说吧。” 尉迟瑶望了望古圣超,就是不走。 古圣超生气:“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动手了。”他扬起手掌。 尉迟瑶一溜烟扑到床边,抱住柳惜眉胳膊恳求道:“我怕黑,能不能陪姐姐一起睡。” “你,无理取闹。”古圣超上前拉尉迟瑶的胳膊就要往外撵。 尉迟瑶却哭了:“我真的怕黑,平常都是跟我娘睡,求求姐姐了。” 柳惜眉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好了,就陪我一起睡吧,这几日每晚确实都是尉迟妹子陪着我睡的。” 古圣超也无可奈何,阴沉着脸道:“来这里睡觉可以,不能在床上,只能抱了被褥过来睡在地下。” 尉迟瑶破涕为笑,“那也行,你们等着不要关门。”一眨眼功夫,她就抱了被褥进来,靠墙睡下。 古圣超哭笑不得,按理说有女眷他肯定要回避,但是又怕尉迟瑶暗地里使坏,只能关好门窗靠门后睡下。 尉迟瑶瞪大了眼睛不解道:“你俩,不在一起睡吗?” “闭嘴!”古圣超厉声道,他实在厌烦尉迟瑶。 尉迟瑶吓得立马不做声,无辜地瞅了瞅柳惜眉转身睡去。 古圣超挥手熄灭蜡烛,屋里顿时漆黑一片。不多时,柳惜眉和尉迟瑶都沉沉睡去,古圣超却是忧心忡忡,唯恐尉迟瑶同伙找上门来。 早上醒来,尉迟瑶精心伺候柳惜眉,两人有说有笑。古圣超哈气连天,一脸的疲倦。 柳惜眉关切道:“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古圣超没好气道:“还不是这个丫头,谁知道她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害得我不敢入睡。” 尉迟瑶白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柳惜眉轻叹一声道:“还不是你自找的,解了尉迟妹子的蛊虫,她肯定不会再纠缠你了。” 古圣超想想也是,本想吓唬她不要做坏事,哪成想给自己平添了麻烦,害得提心吊胆不自在。他当即给尉迟瑶解了蛊虫,尉迟瑶得以解脱,不再搭理两人黑着脸跑了出去。 两人吃了饭上路,古圣超说他学到了解毒的方法,柳惜眉高兴。她体内的毒不定时发作,苦不堪言。 古圣超思忖一下道:“解毒极为消耗内力需要时间也久,必须找到稳妥地方才能,若是在客栈进行,尉迟瑶一伙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柳惜眉安慰道:“我这毒日积月累也习惯了,不急于当下,何时方便公子再说吧!” 古圣超灵机一动想到地方,他道:“那日和我结拜大哥困在一个洞穴,那里倒是绝佳处所,就去那里吧!” 两人生怕后面有人追赶,舍弃了大道走小路,不紧不慢就来到当初柳惜眉被掳掠的小城。他们换了一家客栈住下,柳惜眉接连多日的奔波格外疲惫,当晚先住下歇息。 柳惜眉心疼古圣超,让他睡在床上,古圣超不肯,仍旧裹了被子睡在门后防备有人偷偷进来。 他听着柳惜眉细微的鼻息声,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觉自己近期临阵对敌时的状况出现问题,每次虽然获胜侥幸的成分太大,赢得总是很费力。明明内力充沛,“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五魂阵”威力巨大,好像有力使不出的样子,感觉欠缺点什么。 古圣超把每次对敌交锋时的场景回忆一遍,努力思索,终于找到一点,那就是不够灵活没有做到随机应变,总是和对手一对一的硬拼,这样就显得比较被动。还有就是掌法已经足够精湛,剑法拙劣,偏偏抛弃了长处拿短板和别人的长处较量,怎能不会吃力。 他想到了黄鼬的灵活走位,打定主意,往后再和别人交锋的时候,只用“九天碧落掌”来应对,不求一招毙命的执念,只要能获胜,比什么都重要。“五魂阵”威力巨大,到如今还不能自如掌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妙。 章节目录 第二十七章 阴阳相融来疗伤 古圣超原计划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他见柳惜眉困顿的样子,就让她吃了早饭又补睡一觉。晌午时分突降骤雨,午后云淡风轻天气清爽,柳惜眉也精神了许多,古圣超准备利落,买了几张大饼装好以防不测,两人这才上路。 出城后基本都是山路,高峻陡峭无法骑马前行。两人就将马匹留在客栈,预付了几天的住店费用,安顿伙计按时喂马,这才走出小城,他们刚来到半山腰,柳惜眉就累得气喘吁吁迈不开腿,古圣超背了她继续前行。 古圣超那晚慌不择路才跌入洞穴,第二日返回时心急如焚也没有特意去留意位置,再加上石塔彻底倒塌,从远处更是难以寻找到。一座座危峰兀立,古圣超凭着记忆逐个山峰查看,兜兜转转好几圈,终于找到石塔坍塌后的遍地瓦砾。 从峭壁下到洞口有些距离,古圣超背了柳惜眉如履平地,柳惜眉无意中往下望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感觉自己要漂浮起来,在古圣超后背摇摇欲坠。 “我晕。”柳惜眉害怕。 “抱紧我,闭上眼不要乱看。”古圣超安顿她。 柳惜眉赶紧闭上眼,随着古圣超的移动,她开始有了晕船的感觉,好像是在船舱中,波涛拍打着船舷,在江水中晃动。 “到了。”古圣超停下。 柳惜眉睁开眼,崖壁上出现一个狭小的洞口,只容一人进出。 “就这里?”柳惜眉不确定。 古圣超侧身把她抱在怀里,嘱咐道:“我在下面托着你,你先爬进去。” 柳惜眉从小到大没有钻过这么小的洞,有些担忧,但是想到能解身上的毒,咬牙爬了进去,古圣超随后也跟了进来。 洞内幽暗,古圣超取出火折子为她壮胆,不多时,两人适应了石室里的环境,火折子那点微弱的光反倒显得多余。古圣超仔细观察,石室内和上次别无二致,应该没有人进来过。 柳惜眉端坐好,摘掉面罩柔声道:“我准备好了,请公子给我解毒吧。”石室内有回音,袅袅余音更加显得悦耳动听。 古圣超却犯了难,不知道怎样和柳惜眉解释,脸也红了,幸亏石室内昏暗看不清楚,换做外面更加狼狈。 柳惜眉不知其中原委,担忧道:“公子有何难处尽管提,只要能解身上的毒,我不怕吃苦的。” 古圣超支吾道:“这个,我大哥倒是教了我方法,就是,就是……”他难为情,还是无法开口。 柳惜眉不懂,她低声道:“需要银子也不怕,我身上银票虽然不多,想来也是足够,要多少我出。” 古圣超连连摆手:“姑娘多虑了,不需要银子,就是我实在难以启齿。” 柳惜眉看到他腼腆的样子,好像明白了,她大方道:“我身上毒是双修时作为鼎炉积攒下来的,看公子为难的样子,我没有猜错的话,解毒也必须双修是吧?” 古圣超点头,害羞道:“只是委屈了姑娘。” 柳惜眉淡淡一笑,宽慰道:“我不知父母是何人,只隐隐记得是被卖到妙春阁,从那时起,就没有人真正关心过我、体贴过我,有的只是持强凌弱、尔虞我诈。我拼命学习琴棋书画,只是为了活命,身边好多姐妹无缘无故的消失,我怕,我怕也像她们那样像死狗一样的随意丢掉。我以为世上男人都是冷酷的、毫无人性,直到遇见公子,我才第一次感受到被关怀的感觉,是那样的温暖和美好。我知道公子是好人,为了解毒,请公子放下顾虑,我不会怪罪公子,反倒感激不尽。” 古圣超手足无措道:“那就劳烦姑娘告诉我练功的口诀和功法,我大哥说只要阴阳颠倒就能把毒排出去。” “这套功法却是简单,公子武功高强应该不难。”柳惜眉尽数告诉了古圣超,他逐一记下。柳惜眉说罢宽衣解带,闭上眼等着古圣超。 古圣超见洞口透进光线,甚是刺眼,唯恐有人偷看,就举了火折子去他意外跌落从石室最初进来的地方,现在被石塔坍塌下来的碎石封堵住的洞口处捡了些大块石头,码放到洞口遮挡光线。他发现一块大石头,两尺见方,倾斜着棱角朝下扎进去,就双手用力抬起,石块下面有些塌陷骤然出现一个小洞。他怕有蛇蝎窜出,赶紧把石块压了上去。 洞口的光线被遮挡,古圣超熄灭了火折子,漆黑的环境中掩盖住他的羞涩。 阴阳交融,柳惜眉体内浑浊的真气缓缓进入到古圣超经脉,通过丹田的净化和过滤,将至纯的真气重新注入到柳惜眉体内,污秽毒素随着古圣超氤氲的热气从身体每一个穴位徐徐冒出。 良久,柳惜眉体内大多数污秽都被清除掉,还有一些淤积在经脉的细枝末节,一时半会儿不容易根除。柳惜眉身子弱,长时间的练功早就疲惫不堪,她说了句“我好累”,就躺下昏昏入睡。 古圣超起身将自己衣物盖在她身上,防止着凉。他想到石块下的小洞,总觉得不对劲,蛇蝎的洞口他见多了,不是那个样子。他取出火折子照亮,挪开石块观看,洞口位置像是厚厚青石板,被上面的重物猛地砸下来导致。 他犯了难,硬往下挖的话,青石板支撑不住上面坍塌的碎石,还是会往下掉,重新将下面的空间填埋。 古圣超出了一身汗口干舌燥,就去渗出的清泉那里舔舐。他观察着流水方向,石室地面有一个地方像是有往下渗的迹象,水渍晕染了一小片。他喜出望外,唤出宝剑向下猛刺,那一片石材没有想象中的松软,却也不是多么坚硬。 古圣超小心谨慎,用剑尖一点一点往下扣,慢慢剜出一个小坑,小坑又挖成深坑。陡然,坑里的水消失不见,纤细的水流进入坑里也全部漏了下去。他大喜过望,说明石室的下面别有洞天。 洞口有拇指粗细,下面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却有缥缈的灵气一丝一缕升腾上来。 习武者每日艰辛修炼,就是为了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来增加内力,古圣超内力浑厚,全仗在梦幽山庄意外吸取了至纯灵胎的真气。普通修炼者若想加快进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买来灵石帮助吸收。可是灵石出自灵矿,灵矿又极为罕见,导致灵石价格极高,普通人根本受用不起。 眼下飘荡的灵气让古圣超心驰神往,他不清楚下面到底是灵矿还是有灵石。 古圣超加快挖掘速度,将洞口扩大到能钻下去的大小。他扯下一小块衣袍点燃丢下去,还没有落地就已经熄灭。 有瘴气。 古圣超反倒不急,这样的环境没有任何虫蛇可以存活,因此不用担心有毒物爬上来。他也累了,熄灭了火折子盘膝坐到洞口,一边练功一边吸取灵气。 从崖壁下来进入石室的洞口,码放的石块缝隙明显,有月光照进来。古圣超才知道他们解毒居然消耗了四、五个时辰,因为现在是下弦月,月亮只在后半夜才出现。 一觉醒来,石室内亮堂堂的,朝阳映红了半边天,显得石室里也红彤彤的。 古圣超睁开眼,发现身上披了衣袍,柳惜眉早就穿戴整齐端坐在洞口,霞光照进来,让她的脸颊更加绯红,明艳动人。 “公子醒了。”柳惜眉说话细声细语。 古圣超打了一个哈欠,羞愧道:“我昨晚睡得迟了,居然睡过了头。”他赶紧也起身穿好衣袍。 柳惜眉款款施礼道:“多谢公子帮忙,我刚才运气全然没有阻塞的感觉,应该是将毒素扫除干净了吧!” 古圣超羞赧:“姑娘过奖了,只是大多数清除掉,还有少部分没有来得及肃清,要想根除还得需些时日。” “不急,我身上的毒本就是经年累月积聚而成,只是辛苦公子了。”柳惜眉对古圣超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姑娘客气了,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古圣超拿掉洞口码放的石块,石室内愈发敞亮,他取出大饼和柳惜眉分食,顺便说了昨晚发现下面有灵气的情况。 柳惜眉也是惊喜:“我在妙春阁学习时用到过几块灵石,据说每块都价值不菲,就连财力雄厚的妙春阁都要计划着用,可见此物属实稀少。” 古圣超燃起火折子往洞口下面观看,柳惜眉发现了他衣袍上的破损:“公子衣服破了,回到客栈我给你补补吧,女红我也学过一二。” “这个,就免了吧!”古圣超从身上又扯下一大块衣袍点燃,从洞口丢下去。 柳惜眉明白了他的意思,跑到洞口往下观瞧。 这次衣物没有落地,始终在燃烧直到耗尽所有的布料。借着短暂的亮光,大致看清下面的情况。和上面石室同样的位置,靠墙有书架,另一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灵石,灵石占用了将近一半的空间。刚才衣物就是落在灵石上。 古圣超叮嘱柳惜眉道:“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等着。” 他先把火折子朝没有灵石一边扔下去,见火光依旧,然后从洞口跳下,先落在灵石上,再从灵石上跳到地面。 书架上摆放了许多武功秘籍,大多是基本套路和练气之类的册子,在最里面有一本书比较特别,不是用纸张抄写而成,看成色应该是用羊皮钉装,封皮四个大字: 铁臂神功。 章节目录 第二十八章 铁臂神功 古圣超看到“铁臂神功”这四个字不禁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要知道,他家传功夫就是这个,小时候听父亲常常提及,只是管家赵寅虎残害了他的爹娘,从此浪迹江湖没有机会去练习。他奇怪,怎么会在这里再次见到。 书架的木板都已经风化,他不敢去碰,纸质的图书更是不能触摸,唯恐破坏了再也不能恢复原貌。 他举了火折子四下观察,发现这个石室原本是有门的,都用青石条精心封堵。还有一面墙上写了好多字,他仔细分辨,起始位置写了“铁臂门”三个大字,然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看到最后有一名弟子姓古,叫做古伯真。 古圣超想起父亲曾经说过,他的祖辈是某个宗门弟子,因为两个宗门发生冲突进行了一场决战,失败后被追杀,无奈躲到乡下谋生才有了他们。 他当时作为笑话来听,如今想来,应该是真的。 古圣超猜测那时有人修建了两个石室,下面存放重要物质,以图东山再起,上面的为虚,只为让对方以为就是这些,从而保护了下面。他遥想大概是那场决战后铁臂门遭到灭着便落下泪珠,“自从遇到公子,给我疗伤教我武功,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如。眼看刚出虎口又要再入狼窝,我心有不甘,只能仰仗公子成全了。” 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 比翼双飞 古圣超望着柳惜眉哭得梨花带雨,当下心软,将那半片符扔到地上道:“也罢,只要柳姑娘不嫌弃我一介草民,愿意陪姑娘浪迹天涯,厮守一生。” 柳惜眉慢慢停止抽泣,蜷缩在古圣超怀里,她呢喃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公子不违背自己良心,你我还能白头偕老。” “快说,什么办法?”古圣超好奇。 柳惜眉笑道:“公子还是把我送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吧!” “开什么玩笑。”古圣超也被逗乐,“我既然答应和你长相厮守,就不会弃而不顾,我向天发誓,如若对姑娘始乱终弃必当不得好死。” “休得胡言。”柳惜眉小手捂在古圣超嘴上,“我知公子对我真心实意,我的意思是把我送过去以后,也算是不枉镖局对公子的信任,等到夜里公子再翻墙进去把我劫走,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古圣超惊愕,他思索片刻道:“姑娘就不怕我远走高飞,一去了之?” 柳惜眉摇头道:“不怕,公子对我的好谨记在心,我相信公子不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若真是那样,我也心甘情愿,一定是公子有莫名的苦衷不愿告诉我吧!” 古圣超甚是感动,两人起床后洗漱完毕,捡起丢在地上的半片符,纵马离去。 这日午后,两人来到图上标记的宅院,高墙环护下隐约可见斗拱飞檐露出一角,宅院主人的实力可见一斑。两人环绕宅院一周方才离开,在城外隐藏好马匹,再次回到大宅。 院门有仆人值守,古圣超说明情况,不多时另有仆人领他们进去。古圣超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情况,便与晚上行动。他们在竹林和连廊间行走了一段路程,这才来到后院,有管家出来接洽。 古圣超取出半片符交给管家,管家拿出自己的半片符合在一起,严丝合缝浑然一体。管家又拿出一幅图画,上面赫然是柳惜眉的画像,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极具神韵。柳惜眉摘下面罩,管家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心头荡漾,忍不住咽下口水。 管家又叫来一名女仆,耳语几句,女仆和柳惜眉一同走出,不多时女仆独自回来又和管家耳语。 古圣超耳力极佳,隐约听到“是那个地方,没错”。 管家点头,这才取出一信件,用蜡密封并盖有印章。“这是剩余的银票,回去交给镖局,切记封口不要损坏,否则去钱庄无法兑现。”管家细心交代。 古圣超接过信件头也不回地离开,其实他忐忑不安担心柳惜眉的安危,只是唯恐露出破绽,这才急匆匆走掉。 人们说度日如年,这短短的两、三个时辰,古圣超也等得心急如焚,总感觉日头一动不动,不时观察身下影子的变化。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万家灯火时,他赶紧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蒙了面从大宅的后院翻墙而入。 古圣超隐身在几株茶树下,留意着四周,寻找柳惜眉可能居住的屋子。 突然,有琴声响起,宛如春雨忽至,稀疏的雨点落在湖面,惊点涟漪。紧接着琴声悠扬,又像皎洁的月光撒下来,微风拂过柳枝和树梢,给人无尽的遐想。 古圣超循着琴声找过去,花房旁一处小小院落,透过半开的纱窗,柳惜眉坐在床边正在抚琴,明灭的烛光下,俊俏的脸庞更加妩媚。她一边拨动琴弦,一边朝门口张望。 有丫鬟送来点心和茶水,立在一旁伺候着。 “前院竹林有嫩叶,掐几片泡在水里喝能祛火,你去摘些来吧!”柳惜眉吩咐道。 丫鬟听了转身往前院走去。古圣超见四下无人,悄无声息溜了过去。 柳惜眉调了调琴弦,正要拨动,眼角余光瞥见一条黑影闪进。她先是愣怔一下,见古圣超撩起面罩,这才放下怀里的琵琶,扑过去激动道:“公子,你终于来了。” 古圣超低声道:“小点声,我这就带你出去。” “我偏不。”柳惜眉踮起脚尖高声喊道:“来人呐,救命啊!” “姑奶奶,你要害我。”古圣超扛起柳惜眉就跑。 “救命啊!”柳惜眉趴在古圣超肩头又喊了一声,顺便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寂静的宅院,从角落里冲出好多护卫,手持刀剑奔了过来。古圣超纵身上了房‘是那个地方,没错’,这才给了我银票,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柳惜眉有些羞赧:“这你都听到了?” “当然,他们以为说悄悄话我听不着,可是瞒不住我的。”古圣超自豪地挑了挑眉毛。 柳惜眉低声道:“我的过去你也知道,那个女仆陪我去了闺房,检查我胸口是不是有颗痣。” “有吗?”古圣超来了兴趣。 柳惜眉点头:“有的。” “我怎么不知道。”古圣超钻进被窝,满屋的春光…… 返回镖局的路上,两人悠闲自在,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练功。有了古圣超的帮助,柳惜眉很快掌握了“铁臂神功”,内力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两人骑马路过一个小镇,街边茶棚传来浓郁的香味,正好都腹中饥饿,就下马在凉棚下坐好。询问老板,原来香味是他们特制的茶汤。一人要了一碗茶汤,还有小点心可以食用。 正在闲聊间,走来一男子,腆着肚子手握折扇满脸的横肉。男子路过柳惜眉身边,禁不住停下仔细打量,凑近柳惜眉用鼻子嗅了嗅,伸手就要去揭她脸上的面纱。 柳惜眉吓得花容失色只往古圣超身后躲,古圣超低声道:“不要怕,你揍他便是,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古圣超声音不大,满脸横肉的男子偏偏听到,他放声大笑道:“小娘子,来呀,来揍我呀,你若是不揍我,我还瞧不起你了。”他肥胖的脸探了过去。 柳惜眉跟着古圣超练习功夫,只是和他拆过招,从未实战过。她见那男子实在可恶,抬手使劲抽了那人一记耳光。 “啪!” 男子被扇了一个跟头,他爬起发觉嘴角疼痛,用手一摸,竟然被打掉一颗牙齿。顿时恼羞成怒,挥拳朝柳惜眉扑过来。 柳惜眉也没有料到这一巴掌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她哪里想到早就今非昔比,和以前的她相比,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男子看着力气大,在柳惜眉的眼里动作笨拙又缓慢,她轻松躲闪开,抬脚踹向男子的小腹。男子“哎呦”一声向后跌倒,他想用手抓住什么,连带着碰倒了好几张桌子,最后还是仰面摔倒。一碗茶汤正巧扣在他肥硕的肚皮上,滚烫的茶汤四溢,疼得他蹦起来嗷嗷直叫。 “你们给我等着,我叫人收拾你们。”男子泼妇般跳起来骂街,捂了肚子跑开。 章节目录 第三十章 生死渡劫 古圣超和柳惜眉不慌不忙喝完茶汤,取出一锭银子交给茶棚老板,吓得他不敢去接,摆手道:“两位好汉给的太多了,我们消受不起。”古圣超硬塞给他,“今日过后,你们在这里怕是不能经营了,远走他乡需要盘缠,就当做是我们的赔偿吧。” “多谢,多谢!”老板听了也就收下,不住的道谢。 古圣超和柳惜眉牵马刚要上路,十多人手持棍棒围住他们,为首之人正是刚才满脸横肉的家伙。 “就是他们,刚才欺负我的就是他们俩。” 另一人盯着柳惜眉,不怀好意道:“就是这个小娘子揍的你?” “就是她。”那名男子挨了柳惜眉的揍,在众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众人哄堂大笑,又有一人凑到柳惜眉身前,奸笑道:“小娘子,我身上也痒痒,来揍我呀!”他开口大笑,笑声未断,脸上已经挨了一击,顿时头晕眼花踉跄了几步,一头栽倒。 那些人惊呆了,谁也没有看清楚柳惜眉如何出手,只顾着欣赏她婀娜的身材,只见她上前一步,自己人已经倒下,他们谁也不敢小瞧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子。 “一起上。”有人高声喝道,众人举着棍棒围攻上来。 柳惜眉有些胆怯,她看了看古圣超,古圣超鼓励地点头,“不要怕,有我呢。” 有古圣超陪在身边,柳惜眉不再畏缩,她见有人挥舞棍子砸过来,举起手臂招架,“咔嚓”一声,棍子应声折断。她上前一步挥拳抡过去,那人脑袋中拳,横飞出去。 古圣超在一旁也是吃惊,没有料到这“铁臂神功”威力如此惊人,能让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变得如猛虎下山般凶猛。他趁机施展开“九天碧落掌”,不急于进攻,以缠为主困住那些人,每次故意漏掉一人让柳惜眉对付。 柳惜眉斗得兴起,逐个把那些人打趴下,最后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见势不妙想要逃跑,被古圣超抓住衣领倒拖回来。那人嘴巴不干净,骂骂咧咧的,柳惜眉气急,抬腿朝那人裆下就是一脚。 “噗!” 好像有东西碎裂,发出漏气的声响。 古圣超不禁闭拢双腿,好像两腿间也是一紧,隐隐有疼痛的感觉。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却是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响彻整个镇子。 柳惜眉越战越勇,见一人晃晃悠悠努力要爬起来,就要冲过去动手,古圣超急忙拦住她:“姑奶奶,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的。”柳惜眉四下张望,地上躺了十余人不住的哀嚎,还有三人头也不回地拼命逃窜。茶棚一片狼藉,彻底报废。看热闹的人们三五成群聚在远处围观,其中一人见柳惜眉看过去,还叫了声“好”。柳惜眉此刻也后怕,慌忙随古圣超上马逃去。 两人远离镇子,见没有人追来,柳惜眉还意犹未尽道:“真是痛快,原来打架也如此过瘾。” 古圣超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上下打量着柳惜眉道:“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才女,居然说打架好玩,太不可思议了吧!” 柳惜眉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或许是以前生活太过压抑,过于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一下子没有适应吧。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古圣超叹了口气道:“打架其实也无所谓对错,人家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该打还是要打的,只是要掌握好分寸,不要胡来就行。” “听你的。”柳惜眉满脸红晕,还没有从刚才的亢奋中冷静下来。 两人一路游山玩水,这一日回到无忧镖局,却见大门紧闭上面还贴有官府的封条。向路过的行人打听,只是摆手不敢应答,古圣超谎说有镖要送,那人见四下无人悄声道:“送不成了,镖局好像犯了事,老掌柜被官府押送到了京城,少掌柜逃走生死不明,唉,世事无常,世事难料啊!”那人感慨着离去。 柳惜眉叹了口气道:“小超算了,你也尽了力,你我夫妻二人不行就找个山清水秀地方,你耕田来我织布,逍遥快活不再过问人世间的烦恼。” 古圣超却商量道:“京城是我大武王朝繁华所在,要不先去那里看看,也不枉此生。” “听你的,相传京城琼楼玉殿、绝胜烟柳,我也早就想去那里一睹盛况,闲来无事正好看看。”柳惜眉同意。 这里临江,乘船可达京城外的码头,两人上船包了间独立船舱住下,大船巨帆高高升起,乘风破浪顺流而下。这日来到一处烟波浩渺的湖泊,极目远眺,水天之间涌起滚滚黑云,不多时乌云遮天蔽日,骤雨说来就来。 古圣超练功完毕,见天有异象,对柳惜眉道:“阿眉现今涅槃境圆满,不如就此机会冲一下渡劫,借此天象也无人知晓。” 柳惜眉有些犹豫:“渡劫九死一生,好多人到了涅槃境宁肯裹足不前,也不敢冒风险尝试,我功力浅薄,唯恐功亏一篑,还是算了吧!” 古圣超沉吟道:“我那日强行渡劫实属机缘巧合,一来吸收了至纯的灵胎,二来无知无畏,歪打正着。不过眼下情形却是不同,你我可以雌雄合体,有我在旁护着胜算应该更大一些。” 柳惜眉迟疑了片刻,外面电闪雷鸣,沉闷的雷声震得大船也隐隐颤动。 “好吧!”柳惜眉点头答应,“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你护着我一百个放心。” 两人阴阳交融,古圣超将自己的真气不断输入柳惜眉丹田中,柳惜眉真气在经脉中膨胀、游走,真气所到之处,关联穴位一个个闪烁出晶莹的金黄色亮点,此起彼伏,就像是一条金蛇在光滑的肌肤上窜动。 湖面上,闪电从厚厚云层间劈下,惊起一道道水幕,大船在水幕中穿行,摇摇欲坠。 柳惜眉开始感觉不错,很快就发觉腹中有胀痛感,经脉中的真气停止了运行,在丹田里不断淤积,似乎要将丹田胀裂。她额头冷汗涔涔冒出,因为疼痛表情也扭曲起来。 古圣超察觉到异样,连忙收回多余的真气,让柳惜眉体内真气通过他的身体,再缓缓回到柳惜眉体内,这样让淤积在她体内的真气快速运转,保证了经脉间的畅通。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紧跟着惊雷响起,震得两人都弹跳起来。幸好古圣超双手抱住了柳惜眉,才确保修炼没有中断,让柳惜眉得以安心的渡过难关。 一炷香的功夫,柳惜眉终于平静下来,经脉也恢复了正常,她惊出一身冷汗:“好险,刚才差点要了命,我以后再也不渡劫了。” 古圣超也是后怕,方才若是稍微迟疑一点,他们就要阴阳两隔了。两人紧紧相拥,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有惊无险,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让人意犹未尽。 船舱外的雷电渐渐远去,天地间又恢复了宁静。 古圣超越发觉得这天气不对劲,难道真的是有人渡劫成功了? “少爷!” “公子!” “孩子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有人惊呼,有人哀痛,有人悲伤,有人哭泣。 古圣超和柳惜眉穿戴整齐走出船舱,走廊的一头,人们聚拢在那里。还没有走近,柳惜眉就是带了面罩也嗅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敞开的船舱靠窗位置,一个男子倚在窗边,半边身子正常,另半边身子焦黑烧得不成样子,面目全非,显然是活不成了。 柳惜眉想到刚才自己的经历,阵阵凉意袭来,胆战心惊有些目不忍睹。 她的身后有两人小声议论。 “这人怎么了?咋能烧成这个样子?” “你没有看出来吗,刚才电闪雷鸣的,一定是此人渡劫招惹来的。” “渡劫这么凶险,为何还有许多人拼了命的来做?” “你是不知道,渡劫前后就是咱们凡人和神仙的差距。没有渡劫,你的武功再高也是凡人,到顶了。可是一旦渡劫成功,那前途不可限量,御剑而行,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功夫。” “这么玄乎?” “可不是,要不然人们冒着万里挑一的风险还要去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这渡劫不同于咱们做生意,咱们顶多赔点银子,渡劫失败了,就如同这人一样,把命也丢了。可惜,不值得。” 柳惜眉细心听人们议论,她拉了古圣超的手,两人回到船舱。 “我问你,刚才有人说渡劫成功了就会御剑飞行,你会吗?”柳惜眉迫不及待地问道。 古圣超笑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倒是想学,谁教我呀?好多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慢慢来吧。” 柳惜眉倚在古圣超怀里温柔道:“我只知道你对我的好是着的,不过呢,有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管他飞不飞的。你说是吧?” 古圣超抬手指头刮了一下她挺拔的鼻梁:“对,我的姑奶奶。等我学会了御剑而飞,第一个带你上天,咱们一起看名山大川,欣赏你那个水墨画。” 柳惜眉拍手叫好:“那太好了,人们常说妙笔生花,我一定能画出无与伦比的大作。” 两人正在说笑,忽听外面有人惊呼:“船要沉了,大家快跳船逃生吧!” 古圣超慌忙拉了柳惜眉出去,还未跑出船舱,感觉整个大船向右侧倾倒,两人连同走廊上的众人都一同摔倒。古圣超背起柳惜眉左摇右晃冲出船舱,果然看到大船右侧船舷都淹没在湖水中,沉没是早晚的事。 “怎么办?我不会水。”柳惜眉急的快要哭出来。 “不怕,我水性好,能游出去。”古圣超安慰她。 船上伙计也是埋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渡劫,这下好了,丢了性命不说还让雷电劈了大船,让我们众人给你陪葬。” 附近船只见到这里发生灾祸,都扬帆赶来。 大船突然又是剧烈晃动,古圣超落脚处已经泡在水中,他见势不妙提醒柳惜眉道:“抱紧我。”说罢跳入水中,朝赶来的船只游去。不多时,有船只驶到附近,船上伙计扔下渔网,古圣超拉了渔网背着柳惜眉爬到救援船上。 现场乱做一团,救援船只不断搭救落水的旅客。眼见湖水中再无人员,一位中年女子猛然放声大哭:“孩子,我的一个孩子还在船舱里没有跑出来。” 有人询问是不是弄错了,她抱着怀里的幼儿大哭:“一定就在里面,我当时牵了孩子的手,跑着跑着人太多就弄丢了,我想返回去又担心老二无人照顾,这才跑出来的。”她抱了怀里孩子嚎啕大哭。 “你家孩子在哪个位置弄丢的。”古圣超上前询问。 “就在快要出船舱的地方,当时人太多就把孩子给挤丢了。”女子表情很是自责。 古圣超望去,大船全部沉没只剩下桅杆还露在外面,他安顿柳惜眉道:“你放心等待,我去去就回。”他说完深吸一口气跳入水中,潜了下去。他自幼流落江湖,有一段时间帮人捕鱼为生练得一身的好水性,在那种非人的环境下,水性差的都自然淘汰,只有天赋秉异的才能活下来。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一章 黑白无常 大船在缓慢下沉,古圣超快速游到船舱口,扒住上面木板钻了进去。水下本就昏黑,大船的遮掩下更是目不视物,他钻入第一个船舱客房,发现大船倾斜下去,客房的上部还残存有大量空气,透过木板的缝隙隐约听到隔壁有抽泣声。 他深吸一口气游了过去,果然,在漆黑的船舱里摸到一个孩子,古圣超抱紧他安慰道:“不要怕,我来救你。”孩子停止了抽咽,古圣超命令他:“你马上大口吸气,等进到水里就不能喘气,吸好气就掐一下我的大腿。” 片刻后孩子使劲掐了一下古圣超的大腿,他倒拖着孩子潜入水中,摸索着游出船舱很快就浮出湖面。水上船只站满了人,都在焦急观望中,见两人露出头同时惊呼起来,有人帮着拉两人上了船。孩子在下面呛了水,有些昏厥,船上伙计经验丰富,让孩子的面部朝下,身体垫在伙计腿上,使劲拍打孩子背部。不一会儿,孩子吐了好多水逐渐清醒。 孩子母亲激动地跪在古圣超面前磕头感谢,吓得他连忙躲闪,搀扶起女人。 风平浪静后,船只纷纷靠岸,沉船上众人各自找客栈休息,等候别的船只来载运。 古圣超和柳惜眉在客栈歇息几日后,终于等到另一艘大船,这才重新上路。 大船平稳行驶了十多日,中途有纤夫拉着通过了一段狭长的人工河道,进入另一条更为宽阔的大河。这段时间,两人修炼愈发勤奋,柳惜眉尽管没有渡劫成功,内力却是更加扎实,古圣超发觉自己的感知能力也提升了不少,比原先有了长足的进步。大船又行驶了数日,终于停靠到京城附近码头。 古圣超和柳惜眉原以为在船上就能远眺到繁华的都城,可是放眼望去,只有无尽的山峦和高耸的峭壁。 船上伙计介绍道:“离岸沿着山路向上行走,大约两个时辰左右到了最高处便一马平川,京城就在那里。现在天将日暮,上到京城也是半夜了。反正我们不再前行,等明、后两天装了货物和旅人就往回返。大家如果不着急,可以在船中再住一宿,费用还和原先一样。山中密林有虎豹和盗匪,还是等明日天亮出发比较安全。” 众人听了大多选择住下,只有极少数有功夫和急于赶路的才下船。 古圣超和柳惜眉携手下船,沿着山路缓步往上行走。不多时日落西山,归鸟鸣叫,天地间如同晕染了一般,柳惜眉望着啧啧称奇。 向下看,一片昏黑迷蒙间所有的事物都开始恍惚,往高处望去,山峦像是裹了一层金黄色外衣,熠熠生辉。两者之间是一条清晰可变的墨线,如同画笔勾勒出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抬头观天,丹霞似锦,如彩绸般在天空舒展,迎风荡漾开来。 两人边走边欣赏这不断变换的奇观异景,不多时,天地间犹如罩上了幕布,全部失去了色彩,暗淡下来变得漆黑,几点星光显现出来,显得高远深邃。 柳惜眉叹了口气,感慨道:“唉,美好的东西总是如这过眼云烟,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啊!” 古圣超笑道:“草儿枯萎了来年再长,花儿凋零了还会再开,你看不够的话,我陪你在此多住几晚,让你瞧个够。” “不必了,你要是真的对我好,就陪我多逛逛,我突然想走遍五湖四海,看遍人间美景,那应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呀!”柳惜眉倚在古圣超肩头,幻想着未来。 古圣超搂住她纤细的腰:“没问题,咱们先在京城玩上几日,然后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到哪里。” “我想去天上。”柳惜眉咯咯笑了。 古圣超也是乐了,“好啊,等我学会了御剑飞行,一定先带你上去看看。” 两人有说有笑往上走,只顾着聊天脱离了大道,不知不觉才发现这条路到了尽头,往下看去,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峭壁。 “完了,走错道了。”柳惜眉有些慌乱。 古圣超举头望去,迷蒙的山峦上出现了点点灯火。他指着兴奋道:“你看,那里一定有人家,或许就是京城了,咱们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绝对不会迷路。” 山路上杂草丛生遍地都是乱石,柳惜眉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哎呀”一声。 “疼吗?”古圣超关切问道。 柳惜眉活动一下脚踝感觉正常,她还是故意嘤嘤道:“哎呀,疼,走不了路了。” 古圣超笑着背起她,“你来指挥方向,我留意脚下的路,这样不就走上去了。” 山路崎岖嶙峋,古圣超不敢大步向前一路小心谨慎,他摔倒了不要紧,唯恐伤了身后的柳惜眉。 “奇怪,刚才的灯火不见了。”柳惜眉忽道。 古圣超解释:“山路就是这样,一个山头一个世界,一个转弯或许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柳惜眉还是疑惑:“不对,我明明盯着的,一眨眼就全部消失了,真是古怪。” 古圣超内力浑厚,背了她毫不吃力,眼看就要来到刚才看到灯火的山头,却突然察觉到异样。他虽然看不到,但是感知到了有十多人守在上面。那些人的气息轻重缓急不同,具体位置他都能分辨出来。 他停下脚步,藏身在一株高大古树后面。 “怎么了?”柳惜眉悄声问。 “上面有人。”古圣超指了指前方。 静静的等待,古圣超不知道对方为了什么阻拦他。他也奇怪,那些人就守在原地,并没有冲过来。他确信,他和柳惜眉早就被对方看到,可是他们为什么不敢下来,其中定有缘由。 一轮圆月升起,月明星稀,夜空也变得清爽。古圣超目力极佳,甚至看到了对方在潜伏时隐隐露出宝剑的寒光。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上面那些人还在原地守候,古圣超决定撤离。他和那些人素昧平生,犯不着为了莫名的事情发生冲突。 古圣超刚要往后退,上面有人高呼:“放箭。” 一枚枚羽箭破空疾驰的声音传来,古圣超早就分辨出对方准确位置,他确信藏身的地方不会被射到。可是,那些箭并不是射向他,都集中到不远处的一个高大土堆上。 古圣超纳闷,那些人莫不是练习在深夜射箭? 土堆后突然高高跃起两个身影,一个黑一个白,都戴了高高的帽子,黑影戴黑帽白影戴白帽。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鬼!”上面有人惊呼。 柳惜眉也偷眼望去,不由自主吓了一哆嗦,失声喊道:“真的是鬼!”她害怕,紧紧抓住古圣超胳膊。 古圣超在那两条身影跃出的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他对周围所有人的感知,都源自对方的气息,越是开阔地带,感知到的范围越广。可是其中有一个困难,假使那个人躲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就是近在咫尺也是无法探测到。就像在船上,走廊里行走的人他能够感知到,隔壁船舱里就一无所知了。 刚才那两条身影出现的同时,他也捕捉到了那两个人的气息,也就是说,那两个人始终躲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上面那些人确实不是在等候古圣超他们两人,而是这两个黑白无常。 “放心,他们不是鬼,是两个人假扮的。”古圣超安慰柳惜眉,轻轻拍了拍她柔嫩的小手。 “当真?”柳惜眉不确定古圣超是不是在哄她。 古圣超笑道:“传说鬼是不用喘气的,可是我分明感知到了他们呼吸时的气息,再者说你看他们的影子,那么长,哄谁呢!” 柳惜眉定睛观瞧,果然,在皎洁月光在,那两人高高跃起落地时的身影格外纤细。她终于放心,松开了抓住古圣超胳膊的手。 那两人径直朝古圣超方向跃来,上面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仍就呆立在原地。古圣超气恼他们装神弄鬼出来吓人,当即从树后闪出拦住两人去路。 白无常反被吓了一跳,立即甩出长长衣袖,口中念道:“厉鬼勾魂无常索命,白无常在此,随我去往黄泉。”长长衣袖看似飘逸,蕴藏了内力呼啸而至。 古圣超闪身躲开,使出“九天碧落掌”功夫里的一招妙手偷天,两指并拢直插白无常左目,白无常抬手就要去抓古圣超手腕。古圣超不与他纠缠,伸腿扫向黑无常。黑无常原本打算偷袭,却被古圣超来了个措手不及,他腾空跃起时,古圣超顺势抓住他左脚脚踝往后勾去。饶是他变招利落,借力再次腾空翻转,右脚踢向古圣超眉骨。古圣超转身躲闪,左掌劈向白无常。 白无常侧身躲开,长长衣袖再次甩向古圣超胸口,古圣超站立不动,眼见衣袖击来,身体随衣袖而动。后面的黑无常正暗自窃喜,忽见长长衣袖向自己奔来,古圣超像是侧身坐在上面。黑无常心惊,不明白他是怎么躲闪开来的,连忙向一旁侧翻过去。白无常更是惊诧,想要收回衣袖,却发现失去了对衣袖的控制,一狠心将整个白色衣袍丢掉。一身黑色夜行衣戴了顶高高的白帽子,甚是滑稽。 古圣超按照自己方法,加快脚下移动频率,不和任何一人过多纠缠,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一招一式都在快速移动中完成。出其不意的同时,也打乱了对方节奏,让对方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增加了攻击的突然性。 黑白无常被拖得狼狈不堪,想要逃却逃不掉,想要一招制胜结束争斗,却连古圣超的身子也碰不到,两人完全被古圣超困住,进退不得。柳惜眉想要帮忙,可是他们身形移动太快,站在旁边却无从下手,唯恐帮了倒忙。 山崖上面的十多人也冲了下来,众人高举火把围住四人,黑白无常更是慌乱,招式中破绽百出。古圣超趁机点了两人穴位,让他们动弹不得。 人群中走出一名壮实的中年男子,上前朝古圣超拱手感激道:“多谢好汉鼎力相助,帮我们抓住了这两个盗墓贼。方才见你们上来,还以为你们是一伙,如有得罪还请海涵。” 古圣超客气道:“彼此彼此,我二人本是要去京城,刚走到这里见你们枕戈待旦,我们也是恐慌,以为遇到劫匪,差点误会了你们。” 众人都哄堂大笑,解除了误会。 黑无常盯着古圣超忽道:“这位好汉,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我兄弟二人还救过你的性命。” 古圣超听了迷惑:“何时?” 黑无常道:“就在几个月前,深夜的墓地里,你被人用钝器击伤了后脑,昏迷在地,是我兄弟二人吓跑了那人,拯救了你。”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二章 无忧镖局的钟雷 古圣超摸了摸脑后,伤口早就愈合,可是那晚的经历始终困惑着他。他只记得古圣龙要杀他,用石块从后面砸晕了他,后面就一无所知。他也奇怪,既然要杀他,为何最后又留了他性命。 “你说说看,那晚发生了什么?”古圣超上前一步问道。 “有人要杀你,用石块从后面砸晕了你,抽出宝剑就要结果你性命,是我兄弟二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吓跑了那人,这才救了你。”黑无常讲述道。 白无常补充道:“是啊,是我兄弟二人救了你。对了,你当时丹田破碎,还被人废了武功。” 黑无常辩驳道:“不对,他要是真的废了武功,怎会这么厉害,你我二人联手都是人家手下败将。” “没错,他就是废了武功,我能看得出来,要不然就是你认错人了。”白无常不服气道。 “放屁,他就是我二人救的。”黑无常生怕古圣超不承认,和白无常吵了起来。 “救了又怎样,还不是让人家给抓了起来。”白无常嘴上不饶人。 古圣超上前解了二人穴位,深施一礼道:“当日多谢两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有礼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你不是被废了武功了吗?” 古圣超施礼答道:“算我命好,机缘巧合又恢复了修为,还更是精进。” 白无常扫了一眼周围,朝古圣超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告辞。”他拉了黑无常就要走。 古圣超施礼道:“两位恩公慢走。” 那位中年汉子却是着急,阻拦道:“慢着,你二人盗了我们的祖坟,怎能说走就走,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黑白无常解下随身包裹,将里面东西全部倒出,“就这些,全部给你们留下,我兄弟二人一件不拿,这样总可以了吧。” 其中一名村民高声道:“不能这样便宜了他们,那是咱们郭家村的祖坟,必须有个交代。” 黑无常听了回头望了那名村民一眼,“你确认你们祖上姓郭?” 那名村民愤然道:“废话,不姓郭我们姓什么。” 黑无常欣喜道:“那就对了,这座大墓的主人姓童,不姓郭。” 中年汉子不信,“胡说,我们祭拜了上百年,怎能弄错。” 黑无常摘掉头上高高帽子,随手丢到一旁道:“我说的千真万确,如若不信,可随我们下去便知。” 要进入自己老祖宗的墓穴中,众人都犹豫不决,中年汉子拿过一柄火把:“你们若是胡言乱语欺骗我们该如何处理?” “任由你们处置。”黑无常斩钉截铁答道。 中年汉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挥手道:“你二人前面带路,我们一探究竟。” 黑白无常举了火把前面引路,中年汉子和另外三人跟着进入墓穴,古圣超和柳惜眉以及其余众人外面等候。不多时,中年汉子率先走出,脸色阴沉一双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心事重重的样子。 “郭大哥,怎么样?”有人上前询问。 中年汉子紧皱眉头,眼神逐一扫过郭家村的人,低沉着声音道:“墓室墙壁上有墓志铭,注明是前朝的御史大夫,姓童,并非是传说中咱们的老祖宗。” “什么,咱们这么多年给一个外人磕头烧纸的,真是哄鬼呢!”一个村民情绪激动。 “我不信,我先下去看看。”一个村民举了火把下去。 “我也去。”更多的村民跟了过去。 剩下的都一脸懵懂,不敢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黑白无常相互对视,拉了古圣超往一旁走,柳惜眉也跟了上去。村民们都懵然无知,难以置信这荒诞的现实,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发愣,哪里还顾得上他人。 古圣超几人走出老远,看不到那些正在迷乱中的村民,他这才向黑白无常再次施礼道:“多谢两位恩公当日的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让我铭记在心。” 黑无常拍了胸脯道:“我叫贾流芳,他叫庄百世,我二人都以盗墓为生,兴趣相投便结为兄弟,人送绰号‘黑白无常’。” 古圣超极为反感这样的谋生手段,碍于是恩公的面子不好发作,便道:“我夫妻二人正好去京城有急事,就此别过。”他拉了柳惜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开。 白无常看出古圣超厌恶表情,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道:“什么玩意,救了他的命还牛起来了。” 黑无常无奈地笑了笑,奉劝他道:“别说风凉话了,也就是遇到他,要是遇到旁人咱兄弟二人今天就栽在这里了。” …… 古圣超一脸不悦地往山上走着,柳惜眉看出了他的沮丧,问道:“怎么了,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肯定是有了心事。” “唉,那日竟是被两个盗墓贼所救,当然不痛快,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古圣超遗憾道。 柳惜眉却不以为然,“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百姓,他们的品德前者就一定高贵后者就一定卑贱吗?” “不一定,王公贵族多是曲意逢迎之徒,黎民百姓也有刚正不阿的好人,不能逐一而论。”古圣超答道。 柳惜眉笑道:“这不结了,品格好与坏不分地位的尊卑,更不在乎职业的贵贱,你又何苦纠结这些徒增烦恼呢?” 古圣超想想也是顿觉心胸豁达,放声长啸,声音在山林间激荡不绝于耳。他背起柳惜眉,借着月色大步往山上奔去。 两人远远便听到沉闷的轰鸣声,快到山巅,一条宽大飞瀑奔涌而下,响声震耳欲聋,荡起茫茫的雾气在山间弥漫。古圣超几步跃上去,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逆流走了不到两里路程,有汉白玉的石拱桥连通河岸两边。 古圣超背了柳惜眉走过石桥,飞瀑的轰鸣声渐弱,应该是站在高处的缘故。河边有捣衣娘在捶打衣物,手中木槌起此彼伏,敲打出的声音好似乐曲,给枯燥的月夜平添几分情趣。 举目远眺,万家灯火如繁星遗落在人间,壮美景色让人流连忘返。璀璨的夜景正中是一高塔,外墙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在灯火映照下发出五彩斑斓的颜色,不断闪烁中变换着绚烂色彩。这哪里是京城,分明是天上的仙宫降临人间。 古圣超看得呆了,却发出疑问:“寻常的城镇都有高大城墙环护,大武王朝四海皆知的都城,居然毫无防护,让人琢磨不透,就不怕有人偷袭吗?” 柳惜眉噗呲笑了,“你呀就不好好想想,京城位于我王朝的中心,外围有河流做天然屏障,又在高高山岭之上,若真有敌来犯突破了这些障碍,就是城墙又有何用。” 古圣超哑然,赞许道:“还是娘子心细,是我唐突了。” 两人穿过散落在田间的村舍,曲折前行了五、六里路,从一座高大城楼下经过,这才正式进入京城。城楼上有手持刀枪的卫兵,城楼下却是没有城门,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京城里并没有宵禁,虽是深夜,行人三三两两游走在街道上,畅通无阻无人阻拦。 京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酒楼和客栈多,或许从这里进城的大多是商旅,需要餐饮和休息。古圣超找了家客栈住下,现在是晚上合适的客房都住满,只有一间大套房空着,费用贵些但是他们急于住店休息,就定了下来。伙计看到他背了一个蒙面女子毫无反应,让古圣超暗自赞叹京城确是大都市,连伙计都处事不惊,这若是在其他城镇,人们早就疑神疑鬼,看他们两人的眼神都莫名其妙。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两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餐便去京城繁华地方闲逛。京城和其他城镇迥然不同,街道宽敞店铺林立,各种招牌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发现京城有三多,当铺多、钱庄多、勾栏瓦舍多。 柳惜眉走到买卖胭脂和首饰的市场就目不转睛,看到哪个也爱不释手,古圣超买了一个大竹篮用来装采买的物品。柳惜眉又看中一对耳环,玉质如意形状,触手绵润晶莹刺透,她欣喜不已让古圣超帮忙戴到耳垂上。古圣超头一次帮女孩子戴首饰,先把柳惜眉脸上面罩撩到一旁,这才笨手笨脚穿过耳孔戴好,柳惜眉耳垂绵软,古圣超生怕弄疼了她。 “漂亮吧!”柳惜眉等古圣超戴好,把面罩向中间捏起,晃了一下脑袋,耳环摆动,和她细腻的肌肤完美搭配。 “漂亮。”古圣超由衷赞叹,他的目光穿过柳惜眉耳垂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掠过。他再定睛观瞧,后面还有两条身影一闪而过。 “我看到了无忧镖局的钟雷镖头,你先回客栈等着,我回去再和你详谈。”古圣超和柳惜眉耳语。 柳惜眉转身观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她狐疑道:“你确定?” “错不了,客栈见。”古圣超将竹篮交给柳惜眉,朝那个方向追去。 街道上人们摩肩接踵、熙来攘往,按理说古圣超后面再去追赶绝难跟上。可是他敏锐的感知能力发挥了重要作用,追了不多时便感知到有两个人的气息在高速前行,和周围众多相对静止的其他气息截然不同。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三章 牢笼中的心上人 古圣超后面追赶,发现他们往行人稀少的偏僻街巷奔去,拐了几个街角,前方三个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他加快脚步追过去。 “铛、铛、铛。”有刀剑碰撞声音传来。 古圣超转过小巷冲过去,钟雷正手持宝剑和两人斗在一起,那两人一人持剑一人持短棍,逼得钟雷连连后退。 那二人也听到有脚步声赶来,使短棍的转身警戒,见古圣超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冲过来,朝他当头就是一棒。古圣超迎着短棍扑过去,短棍将要砸到头他应该请你到他们那里,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说明他们目前很危险,并且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唯恐他们的对头使诈对他们不利。” “那我应该怎么做?”古圣超没了主意。 柳惜眉笑道:“这就看你了,如果想帮他们,就不要在意他们疑神疑鬼的态度。如果不想管闲事,咱们现在就可以离开,反正你该做的都已经做到,不再亏欠镖局任何东西。” 古圣超下不了决定,当晚他正在客房胡思乱想,外面有人敲门,伙计说有客到访。柳惜眉戴好面罩,溜进了里面房间回避。古圣超开门,果然是钟雷,手里提了东西。 “小兄弟一个人住在这里呀?”钟雷见客房宽敞,随口问道。 “钟大哥请坐。”古圣超坐到一旁道:“我昨晚才到,没有合适的客房就先暂歇住在这里。” “原来这样。”钟雷拎了个布袋放在桌上,里面东西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他道:“这次送镖只有你独自完成,险些全军覆灭,这是赏银一百两,你留下慢慢花。” 古圣超下意识伸手刚要拿,又缩回手不安道:“这么多,是不是太多了?” 钟雷看了“哈哈”大笑,把银袋推到古圣超身前道:“不多,都是拼了性命换来的,是你的就拿上,不要客气。京城勾栏、瓦舍热闹,有时间多去看看,还有妙春阁刚来了几个花魁,有空去逛逛,趁着年轻该享受就去享受。” 古圣超立马脸红,屋子里面就藏了一个妙春阁曾经的头牌花魁,他唯恐钟雷看穿自己的心思。 钟雷却以为他面嫩,问道:“兄弟贵姓,当时走镖行的匆忙没有来得及询问,幸好许伯察言观色发现了你,要不然英雄无用武之地,白白浪费。” “大哥客气了,我姓古,叫做古圣超,家传了些功夫,家道中落这才出来寻些营生。”古圣超心想,铁臂神功确是家传,只不过其中有些曲折罢了。他又问:“许老伯神龙见首不见尾,功夫很高吧?” 钟雷一只手抚在桌面,食指轻轻弹击了几下,叹息道:“的确如此,许伯跟随东家多年,但凡有重要东西要送都是许伯走镖。不过他不愿张扬,每次都扮做车夫幕后指挥。只是这次我们也大意了,谁也没有料到会牵扯到京城权贵之间纠纷,让许伯白白丢了性命。你小小年岁能察觉到其中机密,也实属难得呀!” 古圣超一时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钟雷问道:“古兄弟往后有何打算?” “还没有想好,先在京城玩上几天再说。”古圣超如实道。 钟雷笑了笑,“我这里还有一笔大买卖,事成之后赏黄金百两,不知道古兄弟有没有兴趣?” “黄金百两?”古圣超咋舌,“什么买卖?” “救无忧镖局老东家,去刑部大牢劫狱。” 钟雷话音低沉,古圣超听了却如雷贯耳,去刑部大牢劫狱,那可是死罪。他略加思索道:“我去,怎么做钟大哥吩咐便是。” “好兄弟,许伯确实没有看走眼。”他站起身拍了拍古圣超肩头,踱了几步道:“那日我追过去,许伯中剑已经故去,辛镖头也死在旁边,我当时以为无一生还,掩埋时过于匆忙也没有仔细检查。后来密报回来消息说其中一镖已经送到,但是当晚又离奇丢失,弄得满城风雨。我当是消息有误,今日见到古兄弟才知事情原委。许伯能将此重任托付与你,足见许伯对你的信任,我相信许伯的判断,这才敢找你商议此事。” 古圣超听了沉吟片刻,对里面轻声道:“阿眉,你出来吧!” 柳惜眉袅袅婷婷走出,朝钟雷款款施礼道:“钟大哥有礼了。” 钟雷愕然道:“这位是?看着眼熟。” 古圣超解释道:“钟大哥见谅,平安送到镖的是我,晚上盗走镖的那人也是我。我俩一路出生入死、情投意合,不愿分离才出此下策,让钟大哥笑话了。” 钟雷哑然失笑,“妙,妙啊!我钟某人行镖多年也未想过此绝妙办法,让我大开眼界。” “钟大哥,我俩……” 古圣超正要解释,钟雷摆手阻止道:“不必说了,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缘由。你若是不说我对你还有些许怀疑,你如实告诉我,反倒是光明磊落,让我放心了。这样吧,明日申时去悦朋客栈二楼入口第三间客房找我,咱们连同其它人假借去大牢送饭,先观察好地形,为以后劫狱做准备。” 钟雷告辞,古圣超向柳惜眉赔礼,“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自作主张让你出来,请眉姐姐宽恕。” 柳惜眉摆手道:“咱俩既是夫妻就该同甘共苦,你这么做也是对的,打消了对方顾虑省了许多麻烦。只是要劫取刑部大牢,这件事非同凡响,一定小心谨慎。” 古圣超答应。第二日晌午睡了一觉后,他找到钟雷,两人等了等,又陆续走来三人,五个人乔装打扮,提了食盒赶往大牢。 大牢外面空无一人,门口写了一个大大的“狱”字。许是平日里经常打点的缘故,众人并不多言,钟雷往狱卒手里塞了银子,大门一开五人便鱼贯而入,谁也不吭声。层层打点下,五人终于来到关押犯人的牢房,门口都是粗壮的护栏。 狭窄的过道,两边是昏黑肮脏的牢房,更有甚者,古圣超看到其中一间还关押了两名女子。 古圣超捅了一下钟雷,指那个方向,钟雷悄声道:“都是死囚,秋后问斩的。” 他“哦”了一声,突然觉得其中一名女囚的气息异常亲切,侧影看着眼熟,多瞧了几眼,恰巧那名女囚也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不禁都悲喜交加。 “古大哥!”女囚扑到护栏上,泪如雨下,她手腕和脚踝都带有锁链,行动起来非常不便。 古圣超更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脱口而出:“丁莹,是你吗?” 章节目录 第三十四章 白衣男子是殿下 丁莹热泪盈眶,连连点头道:“古大哥,是我,是我啊!”言语中饱含了哀痛和不屈。 “你怎么会在这里?”古圣超惊奇问道。 丁莹抹了把泪水,哽咽道:“我随师傅和吕前辈云游,在一山中帮村民击退了盗匪,应村民恳求就留下开宗立派。村里一刘氏夫君进京赶考多年不归,我就陪着她来京城寻夫,哪知刘氏夫君已是京城大理寺少卿的赘婿,任比部司中一小吏。那人并不与刘氏相认,还赶她出门,刘氏悲痛欲绝撞墙而亡,我气不过打了那人伤了他一条腿。他们就把我关进大牢,说是要秋后问斩。” “你傻呀,当时为什么不跑?”以古圣超对丁莹的了解,寻常人是绝难困住她的。 丁莹无奈地摇头:“我不愿刘氏就这样惨死,以为他们会秉公办事,哪知官官相护颠倒黑白,反倒诬陷我是凶手。” 古圣超还有许多话要问,钟雷走过来轻拍他后背:“走吧,人多嘴杂防止夜长梦多。” “放心,我一定救你。”古圣超望着丁莹憔悴的脸庞安慰道。 他们急匆匆走出,古圣超掏出身上装着的全部银两,大约三十多两都给了狱卒,叮嘱道:“里面那个叫丁莹的女子,劳烦多多照顾。” 狱卒点头会意。 五人返回路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不知转了多少个弯,直到暮色沉沉,古圣超直接蒙圈不知道东南西北时,这才在小巷中停下,轻轻扣一扇小门。 “敢问客从何处来?”里面有人低声问。 “梅山脚下李有财。”钟雷轻声回应。 小门打开,五人快步走进,钟雷观察四周最后进去。高墙下的院落逼仄,五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显得拥挤。五人最后走进一座大屋,屋子宽敞进深十余丈,和外面的狭窄形成鲜明对比。屋子四角插了火把,摇曳的火光下每个人的影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钟雷拱手道:“诸位稍等,钟某去去就回。”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是在四周随意摆放了板凳和椅子让人休息,古圣超几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不多时,又有人陆续进来,等到钟雷陪同一位中年男子再次返回时,屋子已经围坐了二十余人。 中年男子走到当中拱手施礼道:“在下无忧镖局少东家戚天增,给诸位英雄有礼了。” 众人站起纷纷回礼。 戚天增客气道:“事情的缘由大家都已经知晓,我就不再赘述,日子定在后天戌时一刻,具体细节一会儿会有人安排。我今日来就是感谢大家的鼎力相助,先送大家每人黄金二十两,剩余的事成之后一文不少当面奉送。”他挥手,屋子后墙看似平整,竟凭空开了一扇暗门,有两人抬了木箱走来,沿着众人坐席依次分发金条,每人二根。 大家见到黄灿灿的金条无不动容,注意力都集中到分发金条的两人身上。就在此时,古圣超感知到屋什么。” 戚天增知道他在撒谎,不去理会仔细检查了马车,结果上下里外翻了个遍,一无所获。 “喂,去黄村吗?”一个长者走来问道。 “去。” 长者盯着戚天增,“这位也是同行?” 车夫也瞧向戚天增:“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出发了。” 戚天增也是无奈,明知他们是一伙儿,只得让到一旁,眼睁睁看着马车驶出京城。 其实戚天增找不到人也属正常,就在马车扰乱人们视线的同时,古圣超也被前面胡乱奔跑的人们阻挡,但是他始终锁定住那道气息。从路边的茶棚到街边卖馄饨的小店,从小店的后窗到剪头发的小铺,从小铺到旁边的酒楼,从酒楼的后门到客栈。 假使在上面的话,是看不到下面这些地方的人,只能看到高低不平的屋顶。 古圣超跟着那道气息来到客栈,突然消失在走廊里。古圣超留意观察,走廊两边共有八间客房,有三间敞着门,两间虚掩,两间虽然关了门却开了小窗,只要有足够的缝隙他是能感知到那道气息的,唯一可疑的那间客房门窗都紧闭。 他毫不迟疑抬脚破门而入。 房间里,一男一女正在做着双人活动,见到古圣超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抓起被子遮挡,慌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那道气息并不在这里。 古圣超诧异,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除非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他想到这里猛然惊醒,有四间客房临街根本不用寻找,剩下的那四间呢?他走出客栈,发现那四间客房紧挨着一堵高墙。他犹豫着用不用进高墙里检查,那道气息却在高墙里一闪而过。 事不宜迟,古圣超刚要翻墙而入,里面还有两道气息一动不动。他怕打草惊蛇,绕墙而行,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这才上了高墙举目远眺,确信无人轻轻落下。一路躲闪着隐藏的护卫,终于在一座大屋里,他再次感应到那道气息的存在。 古圣超不敢轻举妄动,他悄悄爬上屋顶,俯身挪动来到屋沿处双脚勾住房檐倒垂下来。他追赶的那人正在喘着气禀告:“多亏吕二哥驾了一辆马车帮忙才甩掉一个,后面追我的那人有些功夫始终跟着我,幸好咱们自己客栈里有暗道,这才没有暴露。” “怪了,怎么忽然有高人相助?那些人准备何时动手,打探清楚没有?”里面一个人的声音问道。 “没有,我刚到就被发现,看样子应该就在这几日。” 片刻的沉寂,里面一人身着白衣踱步到窗边,古圣超瞧得分明,这个人原来见过面,就是在雨夜天气,废弃大宅院里相遇的白衣男子,他救过这个人性命。 “世事难料,我们在京城势单力薄,先皇对武王殿赏赐颇丰,哪曾想也退避三舍不肯帮忙,明显是要坐山观虎斗。这次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啊!”白衣男子感慨道。 古圣超知道,武王殿是大武王朝第一大宗门,民间有“天下良田,武王过半”的说法。也就是说王朝的良田,武王殿占有过半数量,虽然夸张了些,也说明武王殿每年收入之巨,不是普通门派相提并论。 又有一人走过来,这个人古圣超也认识,就是那个唤做范大哥的人。范大哥坚定道:“殿下莫慌,我等誓死追随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助殿下成就霸业。” 殿下?古圣超心里一惊。能够叫做殿下的除了皇帝的儿子外,还能有谁。他心里稍微紊乱,脚下力气有了些许松懈。就是这小小变动,范大哥已经察觉,他扬手抛出几件暗器,从窗口跃出。 古圣超松了口气,这范大哥使暗器的手法也太离谱,偏离了十万八千里,功夫应该很一般。他脚尖用力一勾,身子立在屋顶抬脚就要跑,却见刚才范大哥扔飞的那几件镰刀形暗器绕了一个圈,从后面呼啸而至。就在他愣怔的刹那,镰刀形暗器已经封堵住逃走路线。 他情知不妙,咬牙跳下,可是范大哥双手各握了一柄峨眉刺也跃到半空,古圣超只得以混杂了“铁臂神功”的“九天碧落掌”应对。暗器贴着古圣超的头皮掠过,落在地面和青石板碰撞,敲击出点点火光。 两人在半空交手十余招不分胜负,落地后范大哥攻势更加凌厉,欲至古圣超于死地。 白衣男子也走了出来,见到古圣超后高声喝止:“范大哥住手,都是自己人。” 章节目录 第三十五章 硬劫刑部大牢 范大哥退后两步,收起峨眉刺一张手,地面那几件镰刀形暗器飞回他的手里,立在一旁警戒。 “参见殿下。”古圣超拱手施礼。 白衣男子笑道:“看来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古圣超如实道:“我只听到了后面几句,这位兄弟功夫了得我险些跟丢,找到这里耽搁了时间,还没有来得及细听就被范大哥发现了。” 白衣男子大方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不妨进去喝杯茶如何?” “悉听尊便。”古圣超随白衣男子走了进去。 白衣男子上首坐,古圣超让出次席,坐到下首。古圣超追踪的那人立在一旁局促不安,范大哥摆了摆手,那人悄然退下。范大哥手里握了暗器,感觉有失风雅,连忙收起坐到白衣男子旁边,防范着古圣超。 范大哥给每个人倒茶,对古圣超敬佩道:“小兄弟好身手,范某佩服。若不是我认错,小兄弟就是在野外救了殿下的那个人吧!” 古圣超谦逊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范大哥的暗器独步天下,险些让我丧命,要不是殿下及时阻止,我今晚或许难逃一劫了。” 三人哈哈大笑,白衣男子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回殿下,草民古圣超。” 白衣男子摆手道:“你我私下不必拘礼,我乃当朝皇帝的第九子,名叫筚呈。一直被当做质子留在西冷国,如今我大武王朝风雨飘摇,欲回来重整朝纲。据探子的消息,无忧镖局名单里并没有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古圣超震惊,看来镖局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掌握中,他回复道:“我路上耽搁了时间,近日才到,因此不为人知。” 皇子筚呈点头道:“这几日你们频繁去刑部大牢探视准备劫狱事宜,刑部也早已知晓,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你们上钩。镖局少东家也是个人物,为了救老父亲,宁肯散尽家财也要冒死一搏,实属难得。更难能可贵的是你们这些勇士,明知飞蛾扑火也要火中取栗,岂知内部早就有人投奔了刑部,一言一行全被刑部获悉。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自投罗网有去无回了。” 古圣超目瞪口呆,询问道:“殿下明示,我们该如何应对?” “把你们的少东家叫来,我想和他谈谈。”皇子筚呈的态度真切,并没有咄咄逼人。 古圣超犯了难:“说实话,我和无忧镖局并无过多交集,怎么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 皇子筚呈想了想,取来笔墨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见字如面”四个大字,并在下面盖了自己的印章。他解释道:“镖局少东家经常和京城官宦有来往,应该知道这个。” “好,我怎么和殿下联系?”古圣超收起纸张装好。 “就在外面高升客栈,范大哥会在那里和你们联络。”皇子筚呈答复道。 古圣超告辞,范大哥送他来到一面高墙下,在墙角不知按了哪里,墙面凹陷出现一段台阶,沿着台阶上去推开头是九皇子想见少东家面谈,我在高升客栈等你们。” 钟雷深知此事重大,装好纸条匆匆离开。 古圣超给柳惜眉戴好面罩道:“此地不可久留,我们也换个客栈吧!” 柳惜眉欣然同意。两个人往城里走去,在一家瓦舍后面找到一家客栈,名叫东来客栈。瓦舍前人潮涌动,后面客栈只有一条小巷通行,出入房客一目了然,真是闹中取静的绝佳场所。安顿好柳惜眉,古圣超即刻赶往高升客栈。 范大哥正守在客栈大厅,见古圣超到来,引他到大厅对面客房歇息。这间客房特别,大厅来往人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耐心等候,闲聊时古圣超得知范大哥名叫范离信,因为年长因此人们都管他叫大哥。快到子时,戚天增和钟雷这才姗姗来迟。 “我本来能提前到访,有要事缠身,还请见谅,不知殿下是否休息,还请这位兄弟通融。”戚天增语气甚是谦卑。 “我问问吧!”范离信出去不多时返回,道:“我家殿下也没有休息,请随我同行。” 钟雷想要和戚天增一起过去,戚天增拦下他道:“殿下真心实意,我等也要坦诚相待,我一个人过去便可。” 古圣超和钟雷在客房等候,迟迟不见戚天增回来,钟雷焦急唯恐少东家出现闪失,急得不停在屋内踱步,古圣超却是困了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直到丑时将尽,戚天增才精神抖擞的回来。 “少东家,你可回来了。”钟雷提心吊胆眼圈布满了血丝。 戚天增却是大喜:“我和殿下一见如故,聊得忘却了时辰,让你牵挂了。” 古圣超也醒来,问道:“眼下时局混乱,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切照旧,明日按时去劫大牢。”戚天增笑着说道。 钟雷却是吓坏了,压低声音劝阻道:“明知去了就束手就擒,我们为何非要以卵击石?” 古圣超仿佛若有所悟,直勾勾盯着戚天增:“少东家和殿下要联手?” 戚天增微微颔首:“单靠镖局的力量如同蚍蜉撼树,这次事件背后的势力远非你我所能想象,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办到的。” 第二日酉时,古圣超一众人等在戚天增另一个秘密院落聚集,和上次不同,这次的院子宽敞停留了五辆马车等在那里。 戚天增压低了声音道:“诸位英雄好汉,今晚行动关乎到大家的身家性命,这一路上更应当谨小慎微,为了不被发现车厢里都做了密封,请诸位在里面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到了地点一起杀出去,出其不意才能马到成功。” 每个人都戴了面罩,按照次序分乘不同车辆出发。马车轿厢里密不透风,门帘都被从外面遮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中颠簸,让人晕头转向好不难受。众人也不知道在街道上兜兜转转绕了多少圈,终于马车停了下来,有人在车厢外低声道:“动手。” 众人早就按捺不住快要憋疯,有的挑开门帘跳下,有的直接撞出去,更有甚者内力迸发将轿厢爆裂粉碎径直跃走。此刻天色阴沉,眼前的情景让人大吃一惊。 大牢门口,几名狱卒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中,戚天增浑身是血背了一人跑出来,急促道:“快走!”钟雷断后一条腿受伤,走路一瘸一拐,身上也是沾满血渍。古圣超已经被一箭穿胸,踉跄着从门口跌出来,被狱卒的尸首绊了一下,侧身倒地没有了动静。 “救东家要紧!”有人上前接应戚天增。 “逃不掉的,早就给你们布下天罗地网,你们死定了。” 一人嘲讽道,昏黑的夜色下,四面八方围拢来上百人,手里高举弓箭对准了众人。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六章 真正的对手 一人挥舞着手中鬼头大刀挡在前面喊道:“少东家快走,我来断后。” 剑拔弩张之际,有两人却高举双手冲了出来:“不要放箭,自己人。” “我是六子!” “我是白晖!” 那两人摘下面罩拼命挥手示意,白晖是个中年汉子,他走到弓箭手近前猛然发现,那些弓箭手大多是假人,每个真人身上绑了竹竿,两边各架了数个纸糊的弓箭手。上百人的队伍,实则只有区区二十多人,纯属虚张声势。 “你,你们到底是谁?”白晖发觉不对劲。 地上已经“死去”的古圣超慢慢起身,脱掉身上沾满血污的外衣。人们这才注意到,那支贯穿他胸膛的箭只是折断后插在了外衣上。古圣超抓起一条“狱卒”的腿使劲拧下,那仅仅是衣服里装满了稻草。钟雷走路虎虎生风起来,腿上伤口自然也是假的。 白晖顿时傻眼,他仔细辨别突然惊呼:“假的,都是假的,戚天增在欺骗咱们,这里根本就不是刑部大牢。” 戚天增放下后背的那人,这个人倒是真的,当然不会是他父亲了。戚天增凛然道:“诸位英雄好汉,我的确是欺骗了大家,只不过是为了让内奸自己跳出来罢了。这样也好,让我们看清孰是孰非,避免以后凭添无谓的伤亡。” 众人有的还在云里雾里不知道所以然,但是大多数都是老江湖明白了其中曲折。一人上前朝白晖啐了一口,挥舞长枪就刺:“你个奸细,险些让大家陪你送葬。”白晖举宝剑招架,他身后的六子见机不妙纵身跃起就要逃走,可是他刚刚跳到半空,迎接他的是密集箭矢,当即扎成刺猬从半空落下没了性命。 白晖被长枪逼得连连后退,戚天增赤手拦下长枪,使枪的气恼道:“少东家,这个人留不得。” 戚天增道:“我知道他留不得,我只想问他几句话。” 使枪的瞪了白晖一样,愤怒道:“暂且让你多活片刻。” 白晖后退几步,寻找着逃跑机会,他威胁道:“姓戚的,今日算是栽在你手里,别忘了你老爹还在大牢,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谁也占不到便宜。” 戚天增冷笑道:“你也是池塘里的一条小鱼,自身难保,网在谁的手里大家都清楚,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拱手道:“白大哥,恕我这样最后一次叫你,你我相识多年,在镖局一起出生入死,我只想问一句,我平日里对你不薄,为何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白晖愣了一下,自嘲道:“你我都是泥塘里任人宰割的小鱼,何必多问,要怪就怪你镖局的生意太好,好的让别人眼红。” 戚天增若有所悟道:“他们让我家破人亡,你又能得到什么?” 白晖苦笑道:“还和以前一样,你我都是棋子,何时见过棋子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任人摆布,其他人都是看客罢了。” 戚天增摇了摇头,“既然都是棋子,为何不抗争一下,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出路。” 白晖嘲讽道:“争取什么,像你一样家破人亡吗?不,你想自寻死路可以,我可不愿意陪你一条路走到黑。” 他见戚天增稍微愣神,忽然双手挥出,无数枚细如牛毛的钢针激射而去,转身便跑。可是,奈何孤掌难鸣,对方人多势众。白晖刚跑出没几步腿上中了一枚铜钱形飞镖,他踉跄一下后背又被一柄飞刀刺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支箭从后贯穿前胸。他望着前胸不断涌出的鲜血,心有不甘地回头观望。更让他绝望的是,戚天增身前已经竖起多面盾牌,挡住了致命钢针。 白晖缓缓倒下,心如死灰地望向天空,喃喃自语道:“我不怕死,我不怕死,可是我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 周围的弓箭手都悄然撤下,范离信朝戚天增等人拱手道:“保重。”然后也消失在夜色中。 钟雷带人打扫现场,戚天增朝众人拱手道:“今日清理门户,辛苦诸位了,刚才大家也都看到,往后或许更加凶险。有愿意陪戚某同甘共苦的,我求之不得,不愿意冒风险要离开的,我送上银两也不勉强。不需要诸位现在就答复,诸位回去仔细想清楚再做决定,我戚某绝不强求大家。” 有人当即表态愿意追随戚天增,有人默不作声,有人观望。等众人散去,现场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外人绝对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古圣超回到东来客栈和柳惜眉讲述了当天发生经过,柳惜眉也是唏嘘,他休息了一晚,再去钟雷新建的地点联络,得知皇子筚呈要见他,让他去高升客栈。古圣超不明所以,赶紧赶往高升客栈,由密道进去见到九皇子。 主宾落座,皇子筚呈开门见山道:“本王已经和镖局协商好,从今日起你就留在我身边办事,不知少侠意下如何。少侠如若有更好的打算,我一定顺其自然,绝不强人所难。” 古圣超也出乎意料,他略加思索道:“我无所谓,只要能救出刑部大牢里一个叫丁莹的死囚,剩下的全凭殿下吩咐。” “哦,怎么回事?”皇子筚呈好奇问道。 古圣超就把那天去大牢遇到丁莹的情形讲给皇子,筚呈拍案而起:“刑部这帮混账,为了一己之力陷害镖局不说,草菅人命更是狂妄至极。” “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古圣超忍不住问道。 “说。”皇子筚呈仍在气头上。 “殿下是当今圣上龙子,只要和圣上讲明,还用殿下如此费心吗?”古圣超讲出心中疑团。 皇子筚呈摇头,表情凝重道:“你可知如今我们最大的敌手是谁?” “刑部吗?”古圣超不解,他搞不懂官场这些瓜葛。 皇子筚呈叹息一声道:“错了,我们要对付的最大敌人是皇宫里的太监总管,名叫温哲。” 古圣超更是不懂:“一个小小太监,能有多大能耐,让殿下如此费心。” 皇子筚呈神情庄严道:“正是人们过往的大意,才造就这个人今天的跋扈,连我堂堂皇子面见圣上,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才行。”筚呈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个细小布条,上面用毛笔写了“救朕,杀温贼”五个小字。 “这是?”古圣超望着筚呈,心中满是疑惑。 皇子筚呈悲愤道:“这是圣上的亲笔,身为大武王朝的九五之尊,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通知他人,憋屈呀!”他仰天长叹,接着道: “我回来只见到父皇一面,那日我去皇宫见他,当着众多太监的面,他只是和我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赏赐给我一件冬天穿的棉袍。就在他将棉袍交给我时,在棉袍遮挡下偷偷给我戴上了一枚戒指,从他无助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屈辱和悲愤。不多时,温哲就借口父皇身体欠佳需要休息,将我俩分隔开来,我还想在多停留,一众太监硬是搀扶了父皇离开。一言九鼎的皇上连这点主都做不了,也要听太监安排,实在是让人义愤填膺。就是这样,他们还仔细检查彻底搜身,还将那件棉袍用剪刀剪开,把棉花全掏出来,没有发现异样才放我出宫。幸好他们没有注意到戒指,回来后从戒指夹层里取出了布条,终于明白在皇宫里温哲才是真正的只手遮天,连万众瞩目的圣上都要臣服在他的淫威下苟且偷生。” “大武王朝和西冷国为了对付北方的胡人,经常采用互换质子的方式来结盟,所以在我幼年刚记事起就被送到了西冷国。在西冷国成长的过程中曾经怨恨过这里每一个人,可是因祸得福,我的其他兄长因为各种原因都已经故去。有生病过早夭折的,有不明原因离奇死去的,有被父皇下旨处死的,老七好不容易熬到太子,迫于无奈造反失败,也自尽而亡。现存的皇子除了我,还有一个是兰妃的孩子,现年才七岁。兰妃已经贵为皇后,她的孩子自然成了太子。” “我从西冷国回到京城这一路历经磨难,除了你我相遇的那晚,还多次遇袭,能活着来到京城实属侥幸。吏部尚书是我岳父,自然全力支持我,范大哥是我幼时玩伴,他手下也有一班人马可以调动。温哲虽是太监总管,却能调动五千御林军,再加上刑部的支持,实力不容小觑。其他官员左右摇摆,都在观望中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武王殿的态度最为关键,可是我派人联系后始终没有回复,看样子只要等到我和温哲之间的胜负明朗后,他们才决定支持谁。武王殿和大武王朝的皇室本是血脉相连,据说王朝初创是由一位高人协助,那位高人凤舞求凰剑法天下无敌。后来先皇不愿一家独大,这才委派自己的亲弟弟开宗立派建立了武王殿,和其他宗门分庭抗拒,减少对皇室的威胁。怎知如今的武王殿独占鳌头,反倒是尾大不掉,忘记了先祖的意图变得唯利是图了。” “过几日就是咱们大武王朝每年一度的赏花节,按照往年习俗这一天傍晚,圣上会率领文武百官在落仙湖边赏花赏月,还有勾栏、瓦舍的优伶表演,最后是盛大的烟花表演,可谓盛况空前万人空巷。” 皇子筚呈眼神坚定道:“成败与否,就在此一搏!” 章节目录 第三十七章 节外生枝 皇子筚呈转身打开身后墙上的帷帐,落仙湖详尽地图显露出来。他指着地图介绍道:“这里就是圣上每年固定赏花的位置,这里是御林军护驾的位置,这里是我们暗藏兵甲的位置。到时候以烟花为信号,只要烟花升到夜空绽放开来,我们就开始行动。御林军说是有五千之众,不可能都来,最多五百人也是分散排列。我们的目标就是温哲,擒贼擒王,只要先把他拿下剩余的就好说。” 古圣超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保护好圣上的安全。”皇子筚呈的眼神坚毅,对古圣超无限信任。 “为什么是我?”一国之君的安危掌控在他的手上,古圣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皇子筚呈注视着他,“我问过范大哥,你是保卫圣上的不二人选。刀剑不长眼难免会有伤亡,我们在铲除温哲过程中免不了有伤亡,圣上是重中之重,你的近身拳脚功夫连范大哥都赞叹有加,只有你能完成这个最棘手的任务。混战中,难免有人狗急了跳墙对圣上不利,在圣上身边刀光剑影的,一来担心误伤到圣上,二来也怕吓到圣上。你赤手空拳来保护圣上,最是让人放心。” 古圣超略加思忖点头道:“好,我来。” 皇子筚呈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等你这句话。”他指着地图道:“到时候你会换上小吏的官服随吏部而行,应该是在这个位置,圣上的皇位在这里,你看用多长时间能赶到。” 古圣超观察着地图,想了想道:“没有干扰的话,四息之内肯定能到。” “时间足够,和范大哥的预判一样。这样,只要看到烟花升起你就开始慢慢移动,爆裂瞬间就往圣上那里跑。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理睬,就是我受伤倒地命悬一线之际也不要理会。咱们的大队人马在这里,你带了圣上专心往这边走便是,只要安全到达,我们就算获胜。”皇子筚呈叮嘱道。 古圣超认真听完,又仔细观察地图,和皇子筚呈反复推演整个过程,确保无误后方才离开。他又在范离信的陪同下,到落仙湖边实地观察,保证行动做到万无一失。 落仙湖边花团锦簇,人们忙着把千姿百态的盆景摆放到位,鲜花也是姹紫嫣红百花齐放。有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有的典雅清幽遗世独立,有的昂首挺胸坚韧不拔,有的枝繁叶茂妖娆美艳。两人扮做监工的模样在湖边行走,把行动中需要注意的问题都逐一推敲,争取做到稳操胜券。 众人度日如年,终于等到赏花节那天,古圣超被人领着早早来到吏部,无人处换好装扮,跟随在吏部尚书左右。吏部尚书姓田,身材消瘦,却是神采奕奕,工作起来不知疲惫,让古圣超惊叹。 天气变化莫测,早晨晴朗的天空在午后阴沉下来,阴云渐渐聚集,最后黑漆漆压了下来,暴雨倾盆而下。在人们不安的关注下,直到临近傍晚仍是大雨滂沱。 各方面期盼已久的赏花节被迫取消。有人欢喜有人忧。 皇子筚呈精心筹划的行动泡汤,从上到下都是心情郁闷,筚呈将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天不出门也不见客,范离信也是唉声叹气无精打采。古圣超更气不过,他把怨气归结到丁莹来京城被关押大牢,幕后的那个上门女婿身上。大理寺无人不知,很快,古圣超就打听到了京城大理寺少卿赘婿的宅院。 清早,有抬轿停到门口,一个男子拄了拐杖走出,左腿跛着应该是被丁莹打伤。仆人们殷勤撩起轿帘,那个男子挺了胸正准备抬脚,古圣超从暗处冲过去,上前朝那人脸上就扇了一巴掌。 “啪!”男子原地转了两圈晕头转向,他捂着脸发蒙,盯着古圣超怒道:“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古圣超朝男子脸上又是一拳,男子一个踉跄跌倒,拐杖也扔了出去,他嘴角渗出鲜血,张嘴竟掉出一颗牙齿。 男子终于明白过来,咧着嘴高声喊道:“打他,给我打他,打死了我负责。” 古圣超来到男子身边,咒骂道:“小兔崽子,来我们妙春阁叫了姑娘不给钱,还欠下我们赌债不还。”古圣超抬脚踹在男子完好的右腿上。 “咔嚓”一声,男子右腿彻底粉碎,男子杀猪般嚎叫起来,疼的在地上打滚。轿夫和门口的护卫连忙跑来,准备抓古圣超。 古圣超故意抓起一把沙子扬过去,转身就跑。轿夫仗着腿脚有劲拼命追赶,他们哪里追得上,追着追着就找不到古圣超的身影,只得悻悻而返。 回到东来客栈,古圣超笑着讲给了柳惜眉。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柳惜眉不是很清楚,古圣超就从他和丁莹在墓地相识讲起,连同在落鸦湾山洞中见到凤舞剑法的事情也详细告诉了柳惜眉,最后说道怎样被诬陷关进刑部大牢。柳惜眉听了气愤:“像这种没良心的忘恩负义之徒,打死了也不为过,怎么只是断了他一条腿,对他太仁慈了。” 古圣超咋舌,“唉,我以为下手重了,原来还是太心慈手软。” “下一步你准备如何处理?”柳惜眉望着他道。 古圣超头疼:“难办,筚呈殿下在京城势单力薄,没有强有力的帮手,要想扳倒温哲也是困难重重,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 柳惜眉蹙眉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假如丁莹妹子能平安归来,你准备怎么办,她能接受我的存在吗?” “这个?”古圣超六神无主,他在认识柳惜眉之前确实想和丁莹举案齐眉结为夫妻,后来认识了柳惜眉,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后,他有时也会想到丁莹,幻想两人再次邂逅的场景,时常犯难,不晓得怎样面对柳惜眉。现今突然要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他属实束手无策。 柳惜眉笑了,“是不是担心我生气吃你们的醋,让丁莹妹子难堪,让你二人下不来台。” 古圣超点头如实道:“是啊,丁莹和我在墓地相识,一个瘸了腿一个内力尽失,真是可以算的上患难之交,一路千辛万苦到达七星崖,这种生死相依的经历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他注视着柳惜眉,犹豫道:“像阿眉姑娘这样知书达理的绝色佳人,愿意陪我白头到老,我何德何能再有非分之想,实在是骑虎难下不敢擅作主张。” 柳惜眉倚在古圣超身上,柔声道:“我在妙春阁见到了太多的尔虞我诈,一直认为世上的男人都是薄情寡义之徒,直到认识你才知道还真有光明磊落的君子。只要丁莹妹子愿意,我哪怕做小也心甘情愿,只要能陪伴在公子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古圣超大为感动,握住她绵软的小手道:“你放心,只要丁莹安全出来,我一定和她好好商量决不能委屈了你。” 柳惜眉宽慰地笑了笑:“要是丁莹妹子归来不同意你另有新欢,一心一意偏要和你双宿双飞容不得旁人横刀夺爱又该如何?” 古圣超犯了难,他皱了皱眉头道:“我一定会好好和她商量的,一天不成就一个月,一个月不成就一年,人心都是肉长的终归会通情达理,不可能胡搅蛮缠强词夺理的。” 柳惜眉躺在古圣超怀里,幽幽道:“你别往心里去,我刚才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不必当着。” 到了晚上,两人闲来无事,柳惜眉想去瓦舍看热闹,说她从未去过瓦舍。古圣超上下打量柳惜眉,连连摇头:“我看还是算了,你就是遮了面罩也挡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材,去了只是凭添麻烦,我可不想为了你争风吃醋和别的男人打架拼命,不值得,还是金屋藏娇的好。” 柳惜眉神秘一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道:“你呀稍安勿躁,等一下看成不成。”说罢,她躲到屏风后面梳妆打扮,不让古圣超偷看。 不多时,柳惜眉从屏风后走出,古圣超看了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双眼。 柳惜眉穿了男子的衣袍,长发盘起戴上平民百姓常用的幞头,脸颊和上下嘴唇都贴了假胡须,额头以及鼻梁用灰黑颜料稍加涂抹,遮掩住白皙肌肤,衣服里不知道添了什么东西让腹部隆起,从颈下到小腹浑然一体,让人看不出她高耸的胸部。打眼望去,就是一个满脸虬髯大腹便便的男子。 “怎么样?”柳惜眉在屋中转了几圈,向古圣超展示成果。她的装扮倒是成功,就是柔美的声音一下子漏了底。 古圣超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太棒了,让我也真假难辨,就是到了瓦舍不要大声开口说话,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 “听你的。”柳惜眉能出去玩耍兴奋起来,她搂住古圣超的肩膀,憋着嗓子让声音低沉些道:“古兄弟,去瓦舍乐呵乐呵如何?” 古圣超哈哈大笑,也搂住她的肩膀:“柳兄弟,走,找乐子去。” 章节目录 第三十八章 又遇龙虎寨 东来客栈前面就是瓦舍,每天都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就是没有进入过。两人结伴而入,看到什么都好奇,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瓦舍大门敞开,人们可以随便出入,并没有限制。走进大门,就是一个露天大市场,有经营餐饮的,现场制作各种美食,扑鼻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炒菜翻滚起来的火苗和烧烤发出“呲呲”声响,让人自然有了口腹之欲。有叫卖各种小吃和点心的,精美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有食欲,忍不住要拿起咬上一口。还有贩卖小猫、小狗的摊位,一只只毛茸茸的可爱小宠物蹦来蹦去,柳惜眉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可是她胸前填充的东西太多,弯不下腰只好让古圣超双手托起,这才能爱抚小动物,她有心买上一个,想到现在还居无定所,只得放弃,让古圣超放了回去。 各式各样的小点心和糕点看上去就诱人,柳惜眉想吃不敢开口说话,唯恐暴露了女扮男装的身份,只好装作哑巴,看到了喜爱的就指着“啊”上几声,古圣超见状急忙买下。 众多摊位居然找到一家卖面具的,古圣超也买了不同胡须和鬼怪面罩装起,以备不时之需。 瓦舍里最吸引人的就是大小不一的勾栏,大勾栏有上百丈见方,五、六层楼高,小勾栏也得二、三十丈开外,二、三层楼高。每个勾栏外面都有告示,能够知道里面正在表演什么节目。有一个小勾栏告示上标注里面有乐曲演奏,柳惜眉喜欢听这个,古圣超买票要最好的位置,告知二楼已经坐满,只能在楼下观看,古圣超只得买了票两人进去观看。 进了勾栏正对舞台,上面有几人演奏乐器,一名女子时不时放声高歌。两人随便找了地方坐下,尤其是柳惜眉,挺了个大肚子属实不易,赶紧坐下舒展身子缓解装扮带来的不适。古圣超听了一会儿,只是感到乐曲的声音忽高忽低,并没有什么特别,转身看柳惜眉,她却是入戏眼里噙着泪,听到动情处突然叫了声“好。” 古圣超吓了一跳,担心她女儿身暴露,不料好多人跟着喊“好”,全然没有觉出刚才是谁率先在喊。柳惜眉也察觉出不妥,朝古圣超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把一块糕点递到他的嘴边。古圣超眼光快速扫了一下四周,见无人理会他们,赶紧一口吞下,生怕旁人误会他俩是断袖之情。 听了一会儿曲子,两人又去其他勾栏观赏节目。对于古圣超来说,最有意思的是一个比较大的勾栏,舞台在勾栏的中心,和其他勾栏里舞台在一侧迥异。舞台上有角抵比赛,通常角抵是两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一对一比拼力气和技巧,这里却是两名相对刚劲的女子在对决。两名女子都身着贴身亵衣和亵裤,分为蓝和白两种颜色,两人用肩膀使劲话不腰疼,这么老远,凭什么你不提水,我好不容易提过来了你又说风凉话,有本事一会儿你提回去。” “可以呀,你把这里打扫干净了,我保证提回去路上都不用歇息。”胖子笑道。 瘦子一听不用提水回去,立马拿起抹布擦洗桌椅并把地面打扫干净,他累得咳嗽几声道:“好了,别说大话,我看你怎么提桶回去路上还不用休息。” 胖子提起水桶来到屋外把水都泼洒出去,得意道:“走吧,我保证路上不用休息。” 瘦子终于知道上当受骗,他辩解道:“你哄人,我说是提了满满一桶水回去,又没有让你提了空桶,这谁不会。” 胖子嘲笑道:“我说提水了吗,要不你再提桶水过来,我保证不往外倒,一桶水提回去。” 瘦子委屈道:“你以为我傻呀,这里我都打扫干净了,再去提水我疯了。” 两人正在抬杠,却不见有人快步走来,那人速度虽快脚步极是轻盈,夜色中如同鬼魅一般,到了近前那两人才注意到,同时吓了一跳。 “廖统领好。”两人异口同声。 “打扫干净了?”廖统领声音不高,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胖子抢过话回复道:“我都打扫干净了。”他把水桶塞到瘦子手里责备道:“把桶提回去吧,别干点活就气喘吁吁的,吃一样的饭就你虚成这样。” “我……”瘦子正想解释。 廖统领摆了摆手,不耐烦道:“你俩走吧,顺便把龙虎寨那几人都给我叫来。” 瘦子憋屈地看着廖统领背影,被胖子拉走:“走吧,别干点活就累得跟狗似的。”他声音不大,寂静夜色中却是清晰,虽然好像是斥责瘦子,却是朝着廖统领的背影说。 “廖统领,我一会儿给您沏了茶送过来。”胖子殷勤道。 “不用。”廖统领冷冷拒绝。 “好勒。”胖子笑着哈腰退去,拉了郁闷至极的瘦子离开。 章节目录 第三十九章 夺命钢锥 古圣超在屋子里面房梁上隐藏,明明听到了廖统领的声音,却感知不到他的气息,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大摇大摆走进来坐到当中太师椅上,真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存在。他的气息实在过于诡异,古圣超闭了双眸用心感知,却无法探测到对方的任何气息,仿佛没有了呼吸一般。 “廖统领,你找我们?”古圣超正在诧异之际,外面走来几人,其中包括薛奎和贾老四。 “嗯。”廖统领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就在他冷哼的一刹那,古圣超才略微感知到一丝的气息,随即一闪而过,再也捕捉不到。 屋子里静悄悄的,死寂一般。众人都站在当地,不明白叫他们过来为了何事。古圣超看到其中一人见过,钟雷被两人追杀,他后面追赶解救时曾经挥臂震断一人短棍,并且将他扔到墙上撞晕,这人脸比较宽,因此印象深刻。 “廖统领,你找我们什么事?我等累了一天,倘若无事就回去睡觉了。”领头那人等了一会儿见廖统领睡着一般,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就在他一个哈欠没有结束之际,但见廖统领手指微微轻弹,桌上一个小小的陶瓷笔枕朝那人胸口激射而出。 那人耳听八方,感觉到有疾风射来侧身往一边躲过去,只是他后面的人倒了霉,他个子稍矮笔枕径直击在肩头上,“咔嚓”一声,竟将他肩胛骨撞碎,笔枕也粉身碎骨,化作齑粉落下。 “啊!”后面那人一声惨叫,蜷缩在地上哀嚎。 领头那人上前一步怒斥道:“廖卫康,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就是龙虎寨大当家赵龙吧!”廖卫康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问道。 廖统领原来叫廖卫康,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统领,古圣超在房梁上听着。 “不错。”赵龙挺直了胸膛,他本来就高出常人一截,这时更显得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气势上压倒了廖卫康。 廖卫康不为所动,淡淡一笑道:“你们来的时候我怎么吩咐的?” “听从廖统领安排,赏花节期间不能到处乱跑招惹是非,全力保护好皇宫里温公公的安全。”赵龙声音洪亮,在宽敞的正堂屋子里震荡,嗡嗡作响。 廖卫康冷冷道:“你们呢,跑到瓦舍凑什么热闹,被皇子他们发现暴露了身份,我们怎能做到出其不意?” 赵龙不悦反驳道:“这赏花节已经过去,你们答应给的银子分文没有,凭什么还要约束我们。我们龙虎寨是来帮你们的,不是来看你们脸色的。我问你一句,答应好的赏银几时给我们?” 廖卫康倨傲地瞪着赵龙,却是一言不发,屋里又陷入沉寂,死气沉沉的。 赵龙气恼,挥了一下衣袖就往外走,高声道:“老子不伺候了,龙虎寨的兄弟们都跟我走。” 他说走就走,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仿佛泥塑雕像一样的廖卫康,又把目光都投向二当家薛奎。薛奎也感受到众人带来的压力,他稍加思忖,朝廖卫康拱了拱手商量道:“廖统领,我们就跟大当家走了,啊。” 薛奎转身刚要迈步,一道疾风从脖颈掠过,眼前银光闪烁,一枚亮晶晶钢锥刺入赵龙后面肩胛骨。钢锥后面带有铁链,铁链抖动拉扯着赵龙向后跌过去。薛奎见赵龙撞过来,连忙向旁边躲闪。赵龙身在半空及时转身,扬手就丢出三枚袖箭。 廖卫康坐在太师椅上纹丝未动,左手牵引着钢锥往回收,抬右手将飞来的袖箭撩到一旁。袖箭速度极快,廖卫康动作看似轻描淡写,好像是赶走了几只讨厌的苍蝇一般。袖箭落空,赵龙强忍住肩头剧痛,迎着廖卫康扑了过来,蒲扇大小的双拳同时砸下。 赵龙小山一样的壮硕身体压下来,廖卫康无处可躲,他也没有去躲闪。就在赵龙双拳将要砸下,将廖卫康脑袋击个粉碎之际,他果断出招,始终平放在桌面上的右手向前探出,电光火石间抓向赵龙胸口。 “噗!”廖卫康右手完全没入赵龙胸膛,等赵龙感觉到疼痛的时候,廖卫康右手已经收回,随手朝地上丢出一物。 赵龙的心脏不停在地面抖动。 此时赵龙才感到剧痛,双拳脱力无助地垂下,他低头望着空荡荡胸口,随即毙命。 廖卫康右手在赵龙身上擦拭赶紧,把他尸首也扔到地面。廖卫康左手铁链抖动,钢锥从赵龙肩胛骨跳出,钢锥有倒刺,又剜掉一大块骨肉,甩干净后才回到廖卫康手中。 两人交手只是一瞬,众人等到看明白脸都吓得惨白,谁也没有料到勇猛无比的大当家赵龙顷刻间命丧当场。谁也不敢乱动,唯恐下一个就是自己。 古圣超从众人急促的气息中可以判断出每个人内心无比的恐慌,还有屋外那人,应该是宅院里的奴仆,远远停下不敢靠近。 两人短暂交手,也给了古圣超无与伦比的震撼,尤其是廖卫康的招数,并不是凶猛彪悍,也没有疾风骤雨般的刚烈,更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抢得先机。 就是一个字:快。 屋里又是静悄悄的,这次没有任何人敢造次,都老老实实耐心等待,但是每个人粗重的气息还是暴露了他们的惶恐和不安。 古圣超也奇怪,他当时和贾老四他们交手时,并没有占到太大的便宜,此刻在房梁上望下去,总感觉到他们是那样的不济。明明仗着人多可以和那个廖卫康拼命的,却都如同缩头乌龟一样,谁也不敢出头。他哪里知道,当时的他刚吸收了灵胎的至纯真气,空有举世无双的内力却不会运用,就像是一个婴幼儿守着万贯家财不会花一样。 后来经过多场厮杀,古圣超的实力在实践当中逐步提升和改进,尤其是结拜大哥百里欢传授给他的解毒和用蛊虫方法,虽然和功夫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对于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行,起到了关键的功效,使得他在应敌时随机应变能力得到空前的帮助。还有铁臂神功带来的辅助效果,和柳惜眉双修中内力的升华和真气的纯净,都是常人不可比拟的,在无声无息间,古圣超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不可和当时同日而语。 寂静中众人默默煎熬着,廖卫康仿佛入眠,没有人敢打扰他。就连那个肩胛骨粉碎的家伙,也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哪怕额头冷汗涔涔,也咬牙坚持默不作声。 良久,廖卫康睁开双眸,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阴沉道:“龙虎寨大当家是谁?” 众人惊愕地望着廖卫康,薛奎胆怯道:“在,在地上躺着,已经死了。” “难道现在龙虎寨的人也都死了吗?”廖卫康冷眼道。 “在,都在,除了我们还有些弟兄们在营房里待命。”薛奎忙不迭回复。 廖卫康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在桌面弹了几下道:“这就是了,既然还有活人那就不缺大当家的,要不然我找谁安排任务呢。”他抬眼瞧了瞧众人,玩味道:“是吧,大当家在哪?” 薛奎望了望四周,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我本是二当家,现在大当家不在了,我就勉为其难,做一回大当家了。” 廖卫康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你来说说,大当家应该怎么做?” 薛奎冷汗顺着后背脊梁滚下,他胆战心惊道:“一切听从廖统领安排,不敢私自出营房招惹是非,不能给廖统领添麻烦。” 廖卫康不置可否,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 众人如释重负,忙不迭逃出了屋子,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把曾经大当家赵龙的尸首扔在地上也不管不问。 廖卫康闭眼沉思,等了一盏茶功夫,他开口道:“莫要躲藏出来吧,喝杯茶如何?” 古圣超一凛,终究还是被对方发现,这人的实力高深莫测,属实让人惊叹。他不敢轻举妄动,那枚来去如风的钢锥如芒在背,古圣超只能等待廖卫康先动手,再想办法脱身。屋里的两人都在等,屋外的那人最先发难,他朝廖卫康接连射出三箭。 “嗖!嗖!嗖!” 三支箭快如闪电,先后从窗外射入。 廖卫康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他手指轻弹,指尖准确无误地击在箭簇上,这支箭改变方向朝古圣超射来,力道不减反而更加强劲。 古圣超更是惊诧,越发佩服这人临危不乱的意志,明知屋子里外都有强敌,却能做到处变不惊,转瞬间就能让战局扭转,实力不可捉摸。古圣超脚下发力猛地一蹬,从房梁上弹射而出身子横着撞破窗户,飞身来到屋外。 他这一跃,把屋子里外的两个人都吓得瞠目结舌。 外面的那人不用说,他根本就发现不了古圣超,以为只有廖卫康一人,见古圣超出现,还以为是来抓他的,当即弯弓搭箭对准古圣超。屋里的廖卫康原本也没有发现古圣超,古圣超内力超群远超他人,只是他自己心虚,再加上廖卫康弹飞的那支箭不偏不倚正巧射向他,仓促间逃掉才暴露了自己。 廖卫康忽见房梁上有人,惊骇之余险些忘记了还有两支飞来的利箭,他看准古圣超落地的位置,丢出钢锥刺过去,同时挥舞衣袖挡开那两支箭。 章节目录 第四十章 真正的五魂阵 古圣超破窗而出刚落地,就听到身后有破空的声音传来,知道是那枚钢锥射来,他情知钢锥威力,撒开腿朝墙外拼命奔去。外面那人反应过来,也知晓廖卫康武功高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朝相反方向跑去。 廖卫康钢锥平日里百发百中,这一次却落了空,他也明白遇到劲敌,立即从门口跃出,放过那个使弓箭的刺客,朝古圣超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城外狂奔,古圣超不熟悉道路稍微吃亏,眼看两人的距离近了,廖卫康再次甩出钢锥,呼啸着朝古圣超后心扎去。 古圣超慌乱中祭出丹田里五魂阵中真气滋养的那枚宝剑,迎面撞向钢锥。“铛”的一声,钢锥受阻落了下去,宝剑弹回古圣超顺势收回丹田。他出剑收剑过程一气呵成,向前奔跑的速度不减。廖卫康钢锥落地,他即使步伐没有停顿,收回的过程中也耽搁了时间,速度自然降了下来,距离古圣超又远了些。 其实古圣超的实力本可以和廖卫康一战,只是他先入为主认定对方功夫强于自己,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心里和气势上就输了一截。再加上还有龙虎寨一众人马,他单枪匹马势单力薄,只想着先摆脱对方再说,哪里料到对方如影相随。等到他狂奔出京城来到宽阔河边,确定后面只有一人追来,这才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跑? 古圣超转身,廖卫康随后追来。他注意到廖卫康一路追来,立在月色中气息已经有些紊乱,能够感应到那种起伏不定的喘息,尽管非常微弱,但是特别的清晰,不像在京城里那间大宅子里,根本就发现不了对方的气息。古圣超放下心来,这个廖卫康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廖卫康冷笑:“怎么不跑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照样取下你项上人头。” “是吗?那就来吧!”古圣超立在河边,稳如磐石。 廖卫康身经百战,见到古圣超一副超然的样子,当下心里也是狐疑,不敢轻举妄动。本来古圣超的实力就在那里摆着,房梁上隐藏没有被发现,钢锥两次出手都没有伤害到,让廖卫康不容小觑。他向河对岸和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有埋伏,这才缓缓取出钢锥,慢慢转动连接的铁链,钢锥在半空划出一道道弧线,他猛地一甩,钢锥化作一道银光朝古圣超斜刺过去。 古圣超不去躲闪,径直朝廖卫康冲过去,使出九天碧落掌中的“拨云见天”招式,朝对方劈出一掌。他知道廖卫康招式以快为主,决定以快制快。 廖卫康仿佛早就算到这一点,他抖动铁链钢锥被扥了一下,反向朝古圣超后心扎过去。古圣超连忙俯身滚到一旁,钢锥径直朝廖卫康面门而去,他侧身让过钢锥锋芒,左手横切,钢锥在手掌上转了一圈再次变向刺向古圣超。 古圣超虽有铁臂神功护体,但是他从未和利刃实践过,不清楚到底防护到何种地步,如今更不能轻易尝试。他左躲右闪,再快速攻向廖卫康,可是对方防守严密,古圣超尝试了多次始终无法突破廖卫康的防线。他只得祭出五魂阵,五柄飞剑分为上、中、下三路直刺廖卫康。 廖卫康大惊,舞动钢锥护住自己,铁链在空中发出“嗡、嗡”声响。 古圣超控制飞剑左突右冲,怎奈廖卫康将钢锥和上面的铁链舞动成一个倒扣的大缸,飞剑被依次挡开,怎么也刺不进去。廖卫康也找到窍门,依仗着严密防护反倒朝古圣超这边逼近,古圣超连连后退,却是无计可施。 就在古圣超黔驴技穷之际,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唉!” 古圣超骇然,他自以为感知能力超群,经过不断提升方圆百步范围内的气息都可以探知到,身边何时有人竟然不知道,若是对方骤然出手,自己非死即伤。他飞身跃出以防意外,这才看清楚两人立在月光下,笑眯眯望着自己。 “吕前辈!方前辈!”古圣超惊喜道,他一愣神,飞剑不受控制悬在半空不停抖动,发出铮鸣声响。 吕川和方星丹并肩站立,吕川没有收古圣超为徒,他只得以前辈相称。 “你呀,学的时候头头是道,用起来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呀!”吕川摇头惋惜。 古圣超收回五魂阵,垂手立在一旁谦卑道:“晚辈愚钝,请前辈赐教。” 那边廖卫康见势不妙,内力催动钢锥和连接的铁链,铁链与铁链之间、铁链与钢锥之间,全部散开,顿时化作一个个细碎的零部件,他手一扬,这些细碎的部件变为漫天暗器朝吕川三人铺天盖地罩将下来。 吕川盛怒:“我本要饶你性命,如此看来当真留不得。” 他大手戟张,漫天暗器像是粘在一张粘稠的布帛上停滞下来,紧接着,吕川大手朝一边挥去,犹如将帷幕撕扯,所有暗器都向他大手挥去的方向纷纷扬扬飘落。眼见廖卫康跑出一段路程,古圣超拔腿就追。他追出数步,身边一条人影晃动,倏忽间就超越了他,化作一道道残影,拦在廖卫康身前。 古圣超定睛观瞧,正是吕川,他大惑不解,一个瘸了右腿的人,平常走路都费劲必须拖着才能前行,如何能够做到快如闪电。 廖卫康收不住脚,竟一头撞了上去,吕川安如泰山一动不动,廖卫康却反弹回去,倒退几步在空中翻了个身,然后才堪堪站稳。他见前有吕川后有古圣超,甩手朝吕川投掷了几枚梭形飞镖,忙不迭要往旁边逃窜。 吕川大喝一声:“定!” 廖卫康果真如同点了穴位般,动弹不得,那几枚飞镖也悬停在半空,静止不动。 “看好了!”吕川等方星丹和古圣超赶来,他身形晃动,刹那间就改变了位置,古圣超眼前一花,吕川又到了另一个地方。他莫名其妙,摸不着期间的门道,吕川移动速度加快,一道道残影连接成五角形,古圣超这才豁然开朗。 吕川气定神闲的站定,问道:“怎样,看出来没有?” 古圣超试探着问道:“五魂阵莫非是要引而不发,用五行之术来控制对手吗?” 吕川点头道:“是这样,类似一种高深的禁制手段,通过金、木、水、火、土五行大阵产生的气场,来限制住对方。”吕川也不怕廖卫康听到,走到他身旁,将那几枚梭形飞镖逐一捏到掌心里,随手丢到一旁,接着问道:“你可知那些高塔下面是什么?” 古圣超思索片刻道:“是基础,高塔下面是极深的基础,比塔身要宽阔数倍,和塔高相差无几。” 吕川赞许道:“你能明白这个就好,五魂阵就好比基础,你把基础打好了,在这个基础上自然随心所欲。如今你避重就轻,把基础当做兵器扔出去,当然劳而无功吃力不讨好了。” 古圣超沉思后如梦初醒道:“我明白了,我真蠢,把五魂阵的方法搞错了,多谢前辈指教。” 吕川呵呵一笑道:“现在知晓了也无妨,必须勤学苦练才能有所悟,就看你的悟性高低了。” 古圣超再次感谢:“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勤恳练习,不枉前辈的教诲。”他看向吕川和方星丹,谦恭道:“两位前辈因何深夜来到京城,是否和丁莹姑娘有关?” 方星丹上前抓住古圣超胳膊,激动道:“你快说,丁莹那丫头现在何处,我就是为了她才央求吕大哥陪我赶来寻她。” “方前辈莫急。”古圣超胳膊被抓得生疼,方星丹也觉失态松了手。古圣超这才把丁莹身在刑部大牢,他送镖和柳惜眉来到京城的经过简短讲述。 方星丹气急,举剑砍下廖卫康的脑袋,拉了吕川道:“吕大哥,我和丁莹情同母女,劳烦你跟我去刑部大牢劫狱,把丁莹那丫头救出来。” 古圣超连忙拦下道:“两位前辈万万不可,刑部大牢戒备森严,里面机关暗道密布,当真是龙潭虎穴。无忧镖局老东家也在其中,我们原本打算劫狱的,后来见刑部早有防备,就暂歇搁置下来。再过六日就要行刑,镖局和我打算在那日去劫法场,有两位前辈相助,定能马到成功。” 吕川略加思索道:“也罢,就依圣超主张,我二人这就去京城找客栈住下,怎样能联系到你?” 古圣超不假思索道:“高升客栈,那是九皇子和各路人马联络的地方,说出晚辈名字必然能找到我。” 吕川携手方星丹去往京城,古圣超掂量一番后,不顾夜已深匆忙赶往高升客栈,和里面的人说要即刻见到范离信有急事相告,不多时范离信果然赶来。 “何事找我?”范离信睡眼惺忪,显然已经入眠。 古圣超就把当晚的事情经过叙述一遍,找来笔墨把那处宅院的大致位置画了出来,他解释道:“我听说龙虎寨是刑部指使,可是那个叫廖卫康的人又不像是刑部手下,听他们称呼为统领,善使钢锥,应该能够查到从何而来。” “廖卫康,善使钢锥?”范离信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武王殿属下,东使者吗?” 古圣超诧异:“武王殿不是两不相帮吗,怎么会出现在老太监温哲那边?左使者又是什么职位?” “武王殿掌门下设东、西、南、北四大天王,再往下是东、西、南、北四大使者。”范离信也感到事情的蹊跷,他让古圣超先去休息,他连夜去往皇子筚呈那里商议。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 事出有因 古圣超离开高升客栈,打算回房休息,他估计柳惜眉惦念他的安危,睡不着觉仍在客房等他平安归去。他刚拐过街角,一个黑衣男子迎面走来拱手道:“感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有礼了。” 从这人装束来看,应该就是在屋外射了廖卫康三箭的那个人,当时情势紧急,古圣超也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只是从他背后背着的弯弓能够辨识。 “这位大哥过奖了,我也是碰巧而已,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古圣超看他年岁明显比自己要大,客气道。 那人感激道:“公子哪里话来,你可是我族人的大恩人,我受族人委托特意备了车辆,劳烦恩公随我去往住所,我族人想当面致谢。” 古圣超看过去,路边停了一辆车,车夫立在一旁静心等候。 “这个……”古圣超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件多大的事情,况且廖卫康是被吕川五魂阵困住才被杀,和他没有直接关系。 那名男子却拉了他就走,“恩公就不要推辞了,请不到你,我回去是要让族人责备的。”那人连拉带扯将古圣超让进轿厢,他随后挨古圣超坐下,车夫驾驭马车缓缓驶去。 在车上,男子简单介绍了事情原委。男子名叫冉登甲,是西冷国人,随族人来大武王朝做皮货生意。他们刚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经人介绍联系上了武王殿门下左使者廖卫康,廖卫康答应他们经商的安全,但是要抽走两成利润。于是他们投资成立商行干了起来,头两年还算正常,有了武王殿的保护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利润丰厚,他们也按商量好的比例足额上缴分红。 等到了第三年,生意越来越红火,资金周转困难人手少有些忙不过来,廖卫康就介绍了一个人进来入股,但是要分走一成利润。众人考虑一番觉得可行,就答应下来。大家和和气气又干了一年后,廖卫康突然翻脸,说他们账目不清欺骗了他,将他们从商行赶了出来。他们这时才发现,新入股的那人原来是廖卫康自己人,早就摸清了商行运作各项事宜,商行实际上成了廖卫康自己生意。他们辛辛苦苦几年心血,给廖卫康做了嫁衣。 他们气不过,就去找武王殿评理,怎奈人家店大欺人根本不理会他们,多次找廖卫康理论也无果。族长实在气愤上前要打廖卫康,谁知廖卫康下手狠辣,几拳就将族长打死,大家身在异乡,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冉登甲情知打不过廖卫康,仗着箭法出众想要暗中偷袭,竟被识破险些丢了性命。他速度慢返回路上见到廖卫康毙命,这才赶紧联系族人,将廖卫康尸首拖回去祭奠族长,他守候在外面专等古圣超。 马车颠簸,显然出了京城,两人谈话间马车停下,来到一处宽敞院落。院子搭建了灵棚,灵幡随风飘荡诉说着对亡人的哀思。 “恩公来了。”车夫跳下马车向众人汇报。 古圣超刚从轿厢下来,一个身披重孝的少女在旁人搀扶下跪倒在他面前,哭泣道:“恩公在上,谢恩公报了杀父之仇。” “快快请起。”古圣超受了如此大礼心中愧疚,连忙将女子扶起。女子面容姣好,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看了可怜,一双美目因为哭得红肿显得非常憔悴。 古圣超既然来了,就跪在族长画像前上了香,他看到廖卫康的尸首剁成几段供在案上。他起身后,不断有人向他施礼表示感谢,弄得他受之有愧更加的不自在。古圣超逗留了一会儿就要离开,好几人抢着要送他回京城。 “多谢诸位好意,我在京城住所不愿被旁人知晓,免得歹人发现对家人不利,我自己独自返回再合适不过,请诸位谅解。”古圣超婉拒了大家的好意。 众人无奈,冉登甲送他离开。 “你们以后做何打算?”古圣超问道。 冉登甲叹了口气,沮丧道:“商行是收不回来了,我们给族长办完丧事就返回西冷国,不会再来这里了。” 古圣超提醒道:“廖卫康的尸首你们要处理干净,武王殿在大武王朝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小心惹上麻烦。” 冉登甲低声道:“时间紧迫我们即刻发丧,那贼人的尸首也会烧得干干净净。路途遥远族长不方便带回,我们已经寻到一处隐蔽所在埋葬,不留墓碑不堆坟头,旁人不会找到的。” “那就好,保重!” “保重!” 两人告别,古圣超快步如飞返回京城,确认没有人尾随这才回到东来客栈。果然,客房屋里亮着灯,柳惜眉守在灯下翻阅着《铁臂神功》,等待古圣超平安归来。 “你可回来了,让我好担心。”柳惜眉扔下书,扑到古圣超怀里像个少女般撒娇。 “没事的,这不回来了嘛!”古圣超搂抱着她分外欣慰,整天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两人相拥而眠,古圣超给柳惜眉讲述了当天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她以后回来时间不确定,就不要等了。柳惜眉欣然答应,倚在古圣超怀里甜甜入睡。 第二天一早,古圣超赶到高升客栈,范离信已经在等他,见面便问道:“昨晚那个廖卫康的尸首怎么不见了,我派人过去找寻不到,会不会是武王殿发现了什么?” 古圣超如实相告,表示廖卫康的尸首已经处理干净,范离信如释重负道:“那就好,殿下的意思也是找个地方掩埋,先不张扬看武王殿有何变动。还有就是昨晚杀廖卫康的那两位前辈可否引荐一下,殿下求贤若渴想招为已用。” “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他们只是为了刑部大牢关押的那个本门弟子丁莹而来,不为他求。”古圣超替吕川回绝,他知道就是吕川在场也不会答应。 范离信却笑了:“若是殿下答应事成之后,可以给他们提供耕田和银两,以圣上的名义赏赐,能开宗立派广招天下弟子,你觉得这个条件是否满意?” “哦,那我再转告后回复范大哥吧!”这个条件实在诱人,古圣超不敢随便做主。 范离信拍了拍古圣超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有就是再次见到龙虎寨众人的时候,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以后都是自己人了,就不要再打打杀杀了。” “什么?”古圣超不敢相信。 范离信咳嗦一声道:“昨晚我亲自去了你说的那处宅院,是刑部的产业,并且见到了薛奎众人,他们听说廖卫康被杀后当即表示愿意追随九皇子殿下,我保证只要跟着殿下,对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圣超兄弟和他们有些过节,希望以后也能平安相处,不要招惹事端。” 古圣超爽声笑道:“我无所谓,就看无忧镖局了,他们可是死敌。” “我会和无忧镖局解释,镖局少东家戚天增通情达理,应该能理解的。”范离信小心问道:“不知圣超兄弟水性如何,能在水中潜藏多久?” 古圣超自信道:“最少一刻,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范离信甚是惊奇,不相信地望着古圣超:“这么久,真的假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古圣超哈哈一笑道:“不瞒范大哥,我幼年时被人强迫在水中捕鱼,这才练就了水性,不会骗人的。” 范离信喜出望外,交给古圣超一份地图,解释道:“这是皇宫详细的地形图,殿下意思是让圣超兄弟今晚夜探皇宫,温哲既然能请得动武王殿为他所用,恐怕还有其他不为咱们所知的秘密,不知圣超兄弟意下如何?” “没问题。”古圣超爽快答应,范离信指着地图道:“皇宫戒备森严,想要偷偷翻墙而入那是不可能,唯一可行的通道就是这里。”他用手指点在那里道:“就是这里,皇宫外有条护城河,皇宫内花园水池的水从这里和护城河连通。护城河常年水漫堤岸,要想从这个通道进去必须从这里下水才不被皇宫城墙上的人发现。”他又指向另一处,担忧道:“从这里下水务必一路潜泳,通过水下通道到达皇宫水池才能换气,我们做过测算,憋气少于一刻根本无法通过。” 古圣超想了想道:“通道中间就没有护栏阻隔,他们放心让人游进去吗?” 范离信捋了捋胡须道:“护栏是有的,不过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想必也都锈蚀。再则水性出众的人少之又少,因此皇宫对这点倒是疏漏了。” 两人仔细研究了皇宫地图,范离信这才安心让古圣超回去休息,为晚上的行动养精蓄锐。 古圣超不放心冉登甲他们,唯恐昨晚处置不当留下纰漏。他向高升客栈借了匹快马前去查看,远远便望见浓烟滚滚,等到了院落近前,发现那个院子早就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房舍全部坍塌。古圣超向围观的村民打探,一名村民可惜道:“我们也不知道呀,快到黎明就火光冲天,我们以为是失了火,哪曾想院子里面早就空无一人,火势太大无法扑灭,我们只得眼睁睁看着房子都倒塌。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处院子。” 古圣超宽慰,这才回到客栈和柳惜眉说明情况,白天在客房坦然睡觉,只待晚上行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二章 秽乱的皇宫 夜色迷蒙,古圣超换好了夜行衣,趁着月亮还未升起,悄悄摸到了皇宫外。皇宫四角有高大的角楼,城墙上也有御林军持戈不断巡查,防守严密不可能翻墙进去。古圣超来到范离信告诉的地点,这里刚好有低矮灌木遮挡,他俯身来到护城河边,脱下外衣藏在树丛中,只留了贴身亵衣亵裤悄无声息下水,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摸着河堤一路向前。 按照地图上所示,古圣超拐了一个弯又往前游了一段,双手忽然摸空,应该就是连通皇宫的那个通道了。反正目不视物,他用手摸去,果然有护栏挡在中间,试探着双手抓住向两边使劲掰,护栏就像是松软的面团一样散开。他大喜,摸着石壁向前继续游,穿过狭窄的通道蓦然开朗,向上仰望有亮光透过水面。 古圣超小心谨慎浮起,露出的脸刚好隐藏在一片荷叶下。 他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慢点跑,小心碰着。”一前一后脚步声围绕着水塘边,应该是宫女在追赶太子,也就是皇子筚呈说的那个兰妃后来成为皇后的孩子。 太子笑着、跑着,天真烂漫的样子让人忘却了这里是尔虞我诈的宫廷。古圣超也记起自己童年时无忧无忧的时光,父母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早就模糊,但是那种温馨的场景却是永生难忘。 古圣超缓缓吸气,恢复了正常,他双脚在水下踩水让自己能够漂浮,又没有惊起半点水花。 “洪儿,慢点跑,这孩子真不听话。”又走来一个女子。 “皇后娘娘!”宫女停下施礼,没有人追赶,前面的太子也停下大口喘气,得意道:“追不上了吧,还是我快。” “是啊,太子殿下跑得真快。”宫女夸赞道。 “洪儿,你看你跑了一身的汗,跟娘回去好好擦擦。”太子跑到皇后身边,蹦蹦跳跳跟着走远,宫女随后跟了过去。 古圣超感知到附近没有旁人,这才从水池里爬上,躲到旁边的假山下抖干净身上水渍,光着脚隐身在夜色中朝前面大宏殿悄然溜过去。大宏殿里灯火通明,门口有护卫把手,古圣超听范离信讲解过,那是皇帝上早朝的地方,现在不会有人,晚上批阅奏章是在问事阁。因为皇帝被太监温哲架空,应该是温哲在阅览大臣们的奏折。 古圣超观察四周确定了位置,在大宏殿后面靠左边的应该就是。他等巡逻的几名太监过去,狸猫般跃到问事阁前,感知到里面无人,推开虚掩的房门悄悄进去。问事阁里亮着灯,虽然没有大宏殿恢弘般的气势,飞檐高挑雕梁画栋也是十分精巧,复杂的结构给古圣超更多隐身选择。他悄然跃上房梁,找了昏暗处躲起来专等温哲到来。 过了一炷香功夫,有杂乱脚步声走来,众多太监簇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进来,他坐到当中软塌上,几名太监捧了奏折依次摆放到桌上。古圣超看得真切,这个肥胖男人应该就是温哲无疑。 “白沙城的人到了没有?”温哲翻开一份奏折,随口问道。 “回公公,已经到了,应该今晚就会来拜见公公。” 温哲“嗯”了一声,“他们进宫后就带到这里,我要亲自接待。” 一名太监领命退去。 古圣超听了难以置信,要知道当今天下有五大门派,大武王朝有武王殿,西冷国有云起宫,北方胡人有白沙城,南方高山峻岭多瘴气的地方有毒、巫两宗。温哲先有武王殿左使者廖卫康相助,现在白沙城又来帮忙,暗藏的实力不容小觑。 温哲批阅奏折速度极快,不多时有太监尖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温哲急忙起身,率领一众太监迎驾。皇后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走来,坐到温哲刚才位置上,太子也跟了过来坐到母亲身边翻阅起奏折。 “回娘娘,近期天下太平,奏折多是阿谀奉承之词,并无要事,不用劳烦娘娘费心。”温哲恭恭敬敬施礼道。 皇后娘娘看了一篇奏折后扔到桌上,表情庄严道:“这江东郡奏章说有盗匪横行,又是怎么回事?” 温哲面色如常道:“回娘娘,只是一帮盗匪流窜而已,不足为虑,微臣已经下旨责令郡府将他们剿灭。” 皇后娘娘微微点头:“还有什么要禀告的?” 温哲回首望了望,身后太监马上会意,走过去抱起太子道:“太子殿下,温公公和皇后娘娘要商议国家大事,咱们先回去歇息,不要给添乱好吗?” 太子虽有些不舍,但是在太监的挟持下也只得从命,很快,太监和宫女都走得干净,将房门关好。 问事阁里没有了闲杂人等,皇后娘娘即刻起身,唯唯诺诺立在一旁垂手侍奉,温哲堂而皇之地坐到软塌上,皇后娘娘马上倒了热茶双手捧上:“温大人请用茶!” 古圣超在上面瞧得真切,起初以为眼花看差了,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才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温哲心安理得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顺手将皇后娘娘拉进怀里上下其手,皇后娘娘却面露喜色道:“温大人答应的事情可要算数?” “当然。”温哲毫不犹豫道:“等我灭了筚呈这小子,天下还不是你们娘俩的。” 皇后娘娘坐到温哲腿上咯咯笑道:“等洪儿这孩子登上帝位,天下大事还是要仰仗温大人定夺,我们孤儿寡母哪里会懂得这些。” 温哲的大手在皇后娘娘身上游走,询问道:“我给你的药记得按时让皇帝服用,圣上身子弱,药力过猛一命呜呼太过招摇,慢慢来,不出百日便会病入膏肓,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到那时就让洪儿登基,筚呈那小子让他插翅难飞。” 皇后娘娘搂住温哲脖子,柔声道:“我记得呢,每日化入汤水中让圣上服用,这几日开始咳嗽,像是风寒的样子。可是九皇子有吏部支持,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温哲右手在皇后娘娘粉脸上捏了一下:“你放心,我有了武王殿和白沙城的支持,筚呈就是秋后的蚂蚱,任由咱们拿捏。” 皇后娘娘被温哲摸到了隐私地方,放肆大笑,也不怕被外面太监听到,她不解道:“我就是不明白,让筚呈那小子在西冷国继续做质子多好,非要和西冷国质子交换回来,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温哲摇头:“你不懂,放虎归山终究是祸害,关门打狗才能一网打尽。” 皇后娘娘赞许道:“还是温大人高明,武王殿是咱们大武王朝首屈一指的名门正派,和皇室血脉相连,能听从温大人号令,足见大人技高一筹。” 温哲得意忘形:“武王殿唯利是图,只要给他们好处当然言听计从,筚呈那小子只是一皇子无权无势,武王殿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和我联手理所应当。” 温哲说话间下意识松开了手,皇后娘娘拿起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身上,“筚呈能活着从西冷国回到京城,足以证明他诡计多端,要杀了他可是不易。” “刑部都是些行尸走肉,一群废物,换做我早就让他死在荒郊野外,怎能活着来到京城。”温哲气愤,手上力气大了些把皇后娘娘捏疼,她忍不住“哎呀”叫了一声,随后还是依偎在温哲怀里,任由他的欺凌。 温哲冷哼一声道:“赏花节那天我就知道筚呈要暗中动手,幸好天降大雨帮了我,可是他不知道过几天我会以圣上的名义再次举办赏花节,让他们毫无准备猝手不及。我们一起乘船湖面上泛舟赏月,这时我秘密训练的水鬼嘴里含着芦苇杆从水下走来,然后将他们的小船掀翻,在水里结果他们的性命。侥幸上岸的也不怕,有武王殿和白沙城协助,还有精锐的御林军,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皇后娘娘在温哲双手蹂躏下娇躯乱颤,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毫不顾忌外面守候的太监。突然,外面太监轻轻敲门,低声道:“禀公公,白沙城使者已到皇宫大门。” 温哲停止了动作,扫兴道:“好。” 皇后娘娘慌忙站起身,整理一下头冠,衣衫凌乱地跑了出去。太监们都见怪不怪,有一名太监提了灯笼前面带路,引皇后娘娘回宫。 不多时,远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沉稳有力,像是有猛兽从远方扑来,让人心生胆寒。温哲也不禁从软塌上立起,来到房门口迎接。 “温大人好。”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这位就是号称北胡第一勇士,人称九头狼的英雄吧!”温哲笑脸相迎。 “哪里,在下鲜于铁,第一勇士的称号全凭大家抬爱。”鲜于铁来到门口,拱手施礼。他的脸在灯火照耀下呈现出古铜色,虎背熊腰、高大健壮的身材却也有如同温哲一样的大肚腩,这让古圣超很是诧异。要知道闪转腾挪对于练功来说相当重要,大肚腩会妨碍动作的灵活性,好些招式施展不开。 一共五人大步走了进来,温哲让座,他仍坐回软塌上。鲜于铁众人并不客气,大剌剌坐了下来,每个人都有大肚腩,像一面圆盾护在小腹。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三章 勾心斗角 众多太监进来收拾,给鲜于铁众人面前也摆上长桌,很快就端来让人垂涎欲滴的丰盛菜肴,还有香飘十里沁人心脾的美酒。古圣超在房梁上也按捺不住,接连吞咽口水,他极力克制,生怕下面的人听到动静。 温哲端起酒杯:“让我们为远道而来的勇士们接风洗尘。” 鲜于铁众人举起酒杯并不急于饮用,而是都用左手无名指蘸了些许酒后,朝上方轻弹三下,这才一饮而尽。他并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温大人找我们做帮手,灭掉九皇子对我们有何好处,我等来之前受单于委托,可以全权代表单于的意思。” 温哲像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灭掉九皇子,坝上十七岭全部送与北胡,我们大武王朝一个岭都不留。” 鲜于铁不屑道:“坝上十七岭实际就在我们手中,送与不送又有何区别。” 温哲笑道:“区别可是大了,因为这十七岭,你我之间交锋次数还算少吗?每年兵戎相见生灵涂炭,送与你们两国交好,从此再无烽火连天,百姓安居乐业,岂不是好事一桩。” 鲜于铁放下酒杯起身,脸色乌青道:“温大人既然毫无诚意,我等告辞。”他拱手就要离开。 温哲从容不迫道:“诸位远道而来我自当尽心竭力,急什么有话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一言不合就走,有失身份。”他挥手示意鲜于铁坐下:“都坐下,喝酒,喝酒。” 众人酒过三巡,鲜于铁敬了温哲一杯酒道:“我等粗人喜欢直来直去,帮温大人灭了九皇子,就把你们北原郡送给我们,必当鼎力相助。” 温哲吓了一跳,手中酒杯晃动洒出一些酒来,他为难道:“北原郡是我北方门户,送给了你们,我无法向圣上交代呀。” “是吗?”鲜于铁悠闲地扫视问事阁,上下左右前后望了一遍道:“恕我直言,这里就是问事阁吧,按理说应该皇帝在这里办公处理政务。可是现在却是温大人在这里,刚才我见到不少的奏折,好像也是温大人批阅吧。能在问事阁把酒言欢,怕是前无古人,温大人说无法向圣上交代,我看是圣上要等温大人的交代才敢点头吧。” 温哲被拆穿,他毫无愧色,举起酒杯道:“不愧是北胡第一勇士,温某佩服,先干为敬。”众人畅饮后,温哲这才道:“北原郡是我王朝边防根本,这样吧,北原郡西北的邺州送给你们如何?” 鲜于铁大喜,走上前和温哲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温哲也欣喜道:“一言为定。” 酒足饭饱,鲜于铁几人告辞离去,众多太监进来收拾,将问事阁又恢复了原样。 温哲留下两个贴身太监一同批阅奏折,他先阅览一遍,重要的按照自己意图批示,他认为不重要的扔给两个太监处理。 夜已深,三人批阅完奏折已是哈欠连天。一个太监双手捧了大银盘进来,小心谨慎道:“公公今天翻牌吗?” “翻。”温哲来了兴致,银盘上排列整齐了许多玉牌,都是字朝下,背面看上去一模一样。他随手伸向银盘上的一片玉牌,兴奋道:“看看今晚是哪个爱妃侍寝。”他捏起一片玉牌翻过来,上面写着:陈贵人。 捧了银盘的太监陪着笑脸道:“公公请回房休息,这就让陈贵人盛装打扮后过来伺候。” 众人先后离开,问事阁里也熄了灯,从外面上锁。 古圣超等他们走远,从房梁上跳下来,耐心等候多时,确认外面无人之际推开窗户飞快跃出,再将窗户归位,在夜幕遮掩下回到后面水塘边。此刻万籁俱静,几间屋子里甚至传出鼾声,他悄然下水,从原路潜泳返回。上岸后找到衣服穿上,走出不远,范离信角落里向他招手。 “顺利?”范离信悄声问。 古圣超点头。 范离信松了一口气道:“殿下挂念你的安危,命令我们众人隐藏在皇宫四周,随时硬闯进去接应你的。” 古圣超也是感激:“多谢殿下牵挂,也谢谢范大哥和大家的担心,总算是有惊无险。” 路边早就准备了车辆,一路疾驰返回高升客栈,从密道进去见到皇子筚呈,他惦记此事正等着古圣超平安归来,古圣超就把当晚的所见所闻详细告诉了皇子筚呈。 皇子筚呈听了皇后和温哲的污秽行为,气得拍案而起:“朗朗乾坤的朝堂之上,竟然成了藏污纳垢的肮脏所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圣超建议,他明天去找鲜于铁,就说是要以武会友,见识一下鲜于铁的实力。 皇子筚呈沉吟良久,同意了古圣超的想法,让他小心从事打不过不要逞能,并且告诉他万一鲜于铁留他做客,谈话需要的重点也都一一讲明,古圣超记下。 范离信询问道:“我能做什么,用不用陪圣超兄弟走一趟。” “不必,你就留在这里随时关注所有消息,见机行事。”皇子筚呈吩咐道。 范离信感到不妙:“殿下明天也要亲自出马?” 皇子筚呈点头:“武王殿是非不分,我明日亲自见一下他们的掌门,有些话要当面才能说清。” “我陪你去吧!”范离信不放心。 皇子筚呈摆手道:“此事不可张扬,我一个人反而显出诚意,我就不信武王殿都是些酒囊饭袋的蠢货。” 古圣超和范离信从密道走出,有人已经打探出鲜于铁入住的客栈,准确位置在地图上标注。古圣超回到东来客栈,柳惜眉已经睡下,他蹑手蹑脚走过去躺下,柳惜眉翻身搂住他。 “你没睡?”古圣超回来晚了有些内疚。 柳惜眉抱紧他:“你不在我睡不着。” 古圣超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你呀,以后该睡就睡,不用硬撑着。”他说完见柳惜眉不回话,仔细再看,柳惜眉像只温顺的小猫,已经蜷缩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古圣超往身上洒了些酒,带了一身酒气来到鲜于铁下榻的客栈,他也不知道鲜于铁具体住在哪个客房,便假装醉酒的样子大声喊道:“听说北胡第一勇士来我大武王朝,是谁,是谁?”他这么一喊,好多看热闹的都出来围观,他随便指着一个人,耍酒疯道:“是你吗?你原来就是北胡第一勇士呀,下来咱俩单挑,看看谁厉害。”他见那人转身离开,高声道:“别跑呀,原来第一勇士是个缩头乌龟,不敢见人啊。”说罢放肆狂笑。 古圣超这么一折腾,自然有人通报了鲜于铁,他走出客房来到三楼栏杆旁观看。古圣超一眼认出了他,故意又乱指一气,这才假装看到他,指着鲜于铁道:“你看什么看,你是那个北胡第一勇士吗,我看不像,你像缩头乌龟。”古圣超又是狂笑。 鲜于铁气恼,正要往下跳被身边的护卫拦下,“千户莫急,我先会会这人。” “那好,蹇莫兄弟小心。”鲜于铁叮嘱道。 蹇莫跃下来到古圣超身前,古圣超踉跄了两下瞪着他笑道:“这么半天,你就是北胡第一勇士,来、来、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我不是,我替第一勇士先教训你一下。”蹇莫一拳挥过去,他见古圣超躲闪正和心意,转身踹出一脚。他自信这一脚定能将对方踢倒,因为他曾经一脚将饿狼的腰蹬断,寻常人更是不在话下。蹇莫速度极快,一脚踹出却是落空,他当下一惊,再想收腿已经来不及。古圣超抓住他的脚踝顺势往怀里带,蹇莫整个人和古圣超紧紧贴在一起。 “好臭。”古圣超推开蹇莫,用手掌扇了扇风一副嫌弃的样子。 看热闹的众人哄堂大笑,鲜于铁心里却是明白,眼下这人看似疯癫其实再清醒不过。蹇莫下盘功夫最是扎实,就是单腿站立一般人也极难撼动他,这人好像不经意间的动作,实则暗藏了高深的功夫。鲜于铁见蹇莫脸涨得通红,挥拳准备再次扑上去,他轻飘飘跃下,拦在蹇莫身前。 “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鲜于铁阻止了蹇莫。 “你是何人?凑什么热闹?”古圣超醉醺醺道。 鲜于铁抱拳拱手道:“这位兄弟,在下就是鲜于铁,请小兄弟赐教。” “鲜于铁是谁,我不认识,我要和北胡第一勇士比武,你让开。”古圣超抬手去推鲜于铁。 鲜于铁侧身抓住古圣超的胳膊往旁边顺了过去,古圣超假装不胜酒力,往前奔了几步俯身摔倒,他挣扎着站起,拍去身上的土,迷迷糊糊道:“我怎么摔倒了?”他指着鲜于铁笑道:“原来是你,你是谁,报上名来。” “在下鲜于铁。”鲜于铁不恼,依旧客气道。 众人看热闹不明就里,鲜于铁却是明白,他刚才抓古圣超那一下使出了五成功力,寻常人早就被扔出墙外,古圣超见招拆招,不经意间就化解了他的攻势,假装踉跄几下摔倒,足见功夫了得。 古圣超耍无赖,步履蹒跚道:“我不和你打,我要找北胡第一勇士。” 鲜于铁恭恭敬敬施礼道:“承蒙各路英雄抬爱,在下就是。” “哦,原来就是你。”古圣超打起精神,打量着鲜于铁,鲜于铁也观察着古圣超,两人暗自掂量对方的实力。 章节目录 第四十四章 谈和条件 古圣超生怕对方看穿自己的心思,活动活动肩膀:“既然是北胡第一勇士,今日就和你较量一下,咱们只比试拳脚功夫不用刀枪,如何?” 鲜于铁正有此意,他也知道古圣超是来找茬,但是两人萍水相逢,没有必要你死我活的比试。他半蹲扎好马步,双手用力合拍一下然后放在膝盖上:“好,来吧!” 古圣超觉得鲜于铁这个起手式好笑,想起人们对胡人的评价,就是身体强壮擅长摔跤,骑射功夫出类拔萃。他不敢大意,上前挥右掌向鲜于铁脖颈劈去。鲜于铁并不躲闪,直接伸双臂招架,他招架的姿势也是独特,一只手藏在胳膊后面,随时准备抓住古圣超的手腕。古圣超及时收右掌,左掌向上撩,直击鲜于铁的面门。鲜于铁不慌不忙,双臂向下压,同样有一只手藏在后面,做好抓握的准备。 这一次古圣超没有收掌,左掌继续撩起,右掌变拳向下猛砸,上下夹击看鲜于铁如何应对。 鲜于铁见古圣超上下同时攻来,他双臂分开去格挡,但是他两只手都勾起,只要和古圣超的胳膊相碰,必能反手抓住。古圣超不和他纠缠,向后退了两步,伺机再攻。 古圣超缓慢绕行鲜于铁一圈,一边走一边观察,他挥左掌虚晃一招,抬右脚去踢鲜于铁的小腿。鲜于铁眼观六路,同样抬腿去挡,两条腿磕在一起,鲜于铁看着粗壮却是灵活,他脚尖往回挑,正好勾在古圣超脚踝处,古圣超忽觉不妙。 正常状态下两人比武,一击不成必然同时收回招式,为下一招做准备。可是鲜于铁的招式太过奇怪,每一招的最终目的都是要和对方纠缠在一起,魁梧的身材却总是要贴身肉搏,不像在大武王朝,这样的体型一定以力量为主,用蛮力来制敌于死地。 古圣超脚踝让缠住,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往鲜于铁那边靠近。他干脆借力腾空而起,左脚踩向鲜于铁的左肩。鲜于铁伸手去抓,古圣超已经腾空转动,绕到鲜于铁背后左掌横切,斩向他的后颈。鲜于铁膀大腰粗柔韧性一点也不逊色,听到耳旁生风抬左脚侧身就躲过了古圣超的攻势,他照旧张开一双大手抓向半空的古圣超。古圣超不敢直接对招,轻飘飘转过去躲开。 鲜于铁的招式罕见,让古圣超难以适应,找不到他的弱点在哪里。有心试一试五魂阵真正的实力,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就放弃,毕竟不是生死相搏,没有必要在众人面前暴露。 古圣超想起来武功基础里的推手,就是两个人近身试探,手腕和胳膊始终和对方粘连在一起,通过脚步移动和手、臂、肩、腰、身的合理发力来决出胜负。鲜于铁的招式和推手有异曲同工之妙,又出于蓝而胜于蓝,加上了胡人独有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 围观的众人见古圣超不敢上前,纷纷喝起倒彩,嘘声一片。 古圣超有心和鲜于铁一较高下,他仍是简简单单推出一掌,鲜于铁抬手臂抵挡另一只手藏于后面。鲜于铁做好了对方变招的准备,哪知古圣超这一掌老老实实劈过来,鲜于铁大喜,胳膊挡住另一只手就要抓古圣超手腕。古圣超另一只手快速贴过去,和鲜于铁手腕粘在一起。 鲜于铁有些意外,他左右双手反复去抓古圣超,都被古圣超挡开,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让古圣超主动近身压制住他。鲜于铁着急,接连后退几步都没有摆脱,自己的双臂仿佛困住,有力使不出。 古圣超占得上风不免得意,他脚下使了个绊子,眼见鲜于铁下盘不稳就要摔倒,没成想鲜于铁一条腿盘上他的臀部,两人一起向后倒下。古圣超虽然压在鲜于铁身上,却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两人双臂缠绕,谁也没有办法抓住对方。鲜于铁大喝一声,双臂竟然将古圣超震飞。 古圣超身轻如燕,稳稳落在客栈房檐上, “我输了。”鲜于铁拱手认输。 “承让。”古圣超跃下如实道:“铁大哥内力浑厚怕伤了我,拳脚功夫神出鬼没让我防不胜防,还是铁大哥赢了。” 鲜于铁拉住古圣超的手,哈哈大笑:“小兄弟客气了,你的内力也不差怎么不见使用,走,我那里有酒,今日一醉方休。” 古圣超有心交结,随鲜于铁进了客房。 鲜于铁居住的客房宽敞,没有床和桌椅等摆设。两人相对席地而坐,古圣超通报了姓名,有人在他们中间铺了一块羊皮,各种肉干和奶酪随意堆在上面。 “来,大家一起喝酒。”鲜于铁招呼着,所有人都围坐下来,有人端来银碗,给每个人都倒满酒。 古圣超学着他们的样子,左手无名指蘸了酒朝上方轻弹三下,这才一饮而尽。鲜于铁看了由衷高兴,招呼道:“我们远道而来没有准备什么,圣超兄弟就将就一下。” “铁大哥客气了,本应是我尽地主之谊请大家的,只是形势所迫,改天请诸位大哥一定赏光。”古圣超伸手捏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肉干坚硬含在嘴里慢慢咀嚼越嚼越香。 鲜于铁敬了古圣超一碗酒:“圣超兄弟今日来找我,怕是为了九皇子和温总管吧?不知你站在哪一方,说来看看。” 古圣超知道他们豪爽,但是说话这么直接却是少见。他笑了一下道:“九皇子听闻铁大哥一行来到京城,准备给诸位接风洗尘,怎奈最近波澜起伏九皇子诸事繁忙,我这才自作主张会一会铁大哥,一探虚实。礼数不周,望铁大哥海涵。”古圣超端起银碗回敬了鲜于铁一碗酒。 鲜于铁也没有料到古圣超这么直来直去,他望着古圣超道:“既然如此,需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古圣超回复道。 鲜于铁愣了一下道:“我们有什么好处?” “什么也没有?”古圣超肯定道。 鲜于铁捏了一块奶酪放进嘴里:“你们有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远道而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回去也无法向上面交代啊!” 古圣超摇头:“不,你们收获会更多。” 鲜于铁不动声色:“怎讲?” 古圣超端起银碗喝了一口酒道:“先不论温总管给你们何种承诺,你们想想,他的承诺各郡县会执行吗?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暂时可以得逞,一旦落败死无葬身之地,一个自身难保的人,如何能取信于他人。九皇子则不同,年少有为深明大义,一旦上位必是九五之尊,一呼百应令出必行。我大武王朝和北胡常年交恶,每到秋收季节免不了刀荣相见,铁大哥也知道是何原因吧?” 鲜于铁捏起一块肉干在手中转动:“我北胡夏有风沙冬有暴雪,逐水草而居顺天时而动,靠天吃饭时有灾荒,迫不得已只能南下抢些粮食来充饥,实在是无奈之举。” 古圣超感叹道:“是啊,据我所知北方有辽阔的草场和数不尽的牛羊,还有许多的奇花异草可以入药。可是牛羊宰杀后不易保存,只能晒成肉干,而且牛羊还有疾病困扰,一旦发生瘟疫,牧民们多年辛苦付之一炬。就是获取了再多的土地,也无法避免这种灾难。假如北胡的牛羊和我大武王朝的粮食、茶叶能适当兑换,各取所需,不就解决了困扰,也避免刀兵相见了。” “哦。”鲜于铁来了兴致:“怎么交换?” “可以开市。”古圣超按照皇子筚呈告诉的方案讲道:“在两国交通便利的地方开辟市场,固定时间内进行交易,百姓得到了实惠,两国还有税收充盈国库,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对呀!”鲜于铁猛地拍自己大腿,欣喜道:“每到你们秋收之际,我北胡牛羊正是肥美,用牛羊换粮食,何必打打杀杀呢。况且寒冬腊月草场积雪覆盖,牛羊冻饿而死的往往不计其数,换成了粮食保存,不正好解决这个问题了。”他握住古圣超的手:“你们九皇子何在,我要去见他?” 古圣超想起皇子筚呈今日要去武王殿,便道:“今日怕是没有空闲,我回去一定转告,让九皇子明白铁大哥的诚心实意。” “来,喝酒。”鲜于铁高兴,举起酒杯和众人畅饮。 北胡人好饮,这顿酒足足喝了两个时辰,他们当中已经躺倒三人,鲜于铁也有些上头。古圣超早就不胜酒力,好在他内力雄厚将部分酒液逼到丹田五魂阵中,要不然也一醉不起了。他脸红脖子粗,步履蹒跚着下楼,客栈外停了一辆马车,看到车夫是吕二哥便放下心来。 吕二哥正是古圣超刚来京城和无忧镖局少东家戚天增晚上追赶密探时,故意捣乱的那个。 “范大哥担心你,叫我一直守候在这里等你。”吕二哥等古圣超上了车,低声道。 古圣超感激:“多谢吕二哥。” 回到高升客栈,古圣超找来木桶将酒全部用内力逼出,这才去见范离信。 章节目录 第四十五章 决战前夜 古圣超见到范离信,他正惴惴不安,因为皇子筚呈进入武王殿后,一直没有出来,不知道里面情况。古圣超自告奋勇要去协助,被范离信劝阻。 “殿下自有定夺,还是再等一等吧!”范离信表面镇定,内心已是慌得一批。 众人焦急等待中,有人来报说是一对中年夫妇要找古圣超,古圣超欢喜,他猜测一定是吕川和方星丹两位前辈。古圣超出去迎接,果然是两人,这次过来是打听劫法场的具体事宜,唯恐记错了日期。 古圣超就把近期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两位前辈,并说:“老太监温哲想要将九皇子的势力一网打尽,我们将计就计,只要灭了老太监,丁莹姑娘自然平安归来。希望两位前辈鼎力相助,一定能大功告成。” 吕川想了想,看着方星丹询问道:“你说呢,要不就帮他们一回,救出丁莹丫头,顺便也算是帮朝廷重振朝纲,为国为民除害。” 方星丹含情脉脉望着吕川,温顺道:“听吕大哥的,只要能救出丁莹那丫头,我无所谓。” 古圣超放下心来,又转达了范离信的意思,皇子筚呈登基后会颁布圣旨支持吕川开宗立派。吕川对这个并不放在心上,淡泊名利的他只想和方星丹比翼双飞,并无他求。 “吕前辈住在哪里,晚辈有了新消息一定及时送达。”古圣超问道。 方星丹回复道:“就在一家瓦舍的后面,好像叫东来客栈。” “巧了,我也是住在那里。”古圣超哑然,他和两位前辈住在同一个客栈却不知晓,问清楚两位前辈的具体住所,才搞明白吕川他们的客房就在自己下面,古圣超送两人离开。 天色将晚,众人焦急等待中,皇子筚呈平安回来,看他愉悦的表情众人也放下心来,事情应该是顺利的。回到房间,古圣超先汇报了鲜于铁那边情况,皇子筚呈甚是欣慰,他考虑到京城里耳目众多,便让古圣超明日一早邀鲜于铁到后山的山神庙里相见,比较安全不易被人发现。 “武王殿掌门毕竟和我血脉相连,我晓以利害,他答应不再插手我和温哲之间的事情,当做看客旁观。”皇子筚呈简单介绍道。 范离信担心道:“那廖卫康之死他们知道吗?” 皇子筚呈口干舌燥,仰脖就将一杯茶大口喝掉,他放下茶杯抹掉嘴角水渍道:“我没有明说,只是告诉他们咱们的人曾经在城外见到了廖卫康的尸体,具体原因不详。他们也怀疑,就让他们猜测去吧,也让他们知道咱们这边卧虎藏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皇子筚呈眼里放光,欣喜道:“今天不枉此行,终于摸清了武王殿的底细,原来竟是外强中干不足为虑,等此事大功告成,下一步就可以安心收拾他们了。” 古圣超回到东来客栈,准备领柳惜眉去见吕川和方星丹。柳惜眉却是不安:“你和那丁莹姑娘认识在前,两位前辈肯定袒护她,我去了怕是要挨骂的。” “不怕,吕前辈最是和蔼,如同亲爹一般待我,不会责备你的。方前辈嘛,她最听吕前辈的话,我想也不会刁难你的。”古圣超安慰她。 柳惜眉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古圣超的请求。两人下楼进到吕川和方星丹屋里,柳惜眉摘下面罩盈盈拜倒:“小女子柳惜眉拜见两位前辈。” 方星丹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听圣超说你也不容易,虽在妙春阁红极一时,也是不愿沦落这才跟了他。” “回前辈,圣超公子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跟他在一起我无怨无悔。”柳惜眉起身低声道,她怯生生立在一旁,就像是刚进门的小媳妇见到了公婆,战战兢兢。 “模样倒是真俊,坐下吧!”方星丹没有为难她。 柳惜眉局促不安侧身坐下,眼睛不敢看向吕川和方星丹两人。 “丁莹那丫头知道这件事吗?”方星丹直接问道。 “不知道。”古圣超如实回答,他也怕方星丹生气,商量道:“我打算等丁莹姑娘出来,和她好好协商此事,不会为难丁莹姑娘的。” 方星丹望向窗外道:“丁莹那丫头是我一手带大,她性子倔强有事总是藏在心里不愿向别人诉说,我为了尽快找到吕大哥命她下山寻找四王谷,虽然没有找到,但是她回来以后性情大变,常常望着山下发呆。我问过多次也是不语,罚她在山崖上思过,有一天晚上我去得早了等她,无意间听到了她自言自语,才得知她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 古圣超脸红,那晚他偷偷上天璇峰也听到了丁莹在念叨他,担心他的安危,当然明白方星丹说的什么。 方星丹盯着古圣超道:“一个女人心里一旦装下了某个人,自然会把门关上,别人是绝难再走进去的,我怕那丫头知道了此事伤心,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古圣超左右为难,柳惜眉抬起头决绝道:“前辈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方星丹看着她坚毅的眼神,不禁道:“有何办法?” 柳惜眉神色坦然道:“我虽然比丁莹妹子年岁大,她若是肯接受我,我情愿做小妾,称呼她为姐姐,哪怕是使唤丫头也行。前辈方才说的对,一个女人心里一旦装下了某个人,别人是绝难再走进去的。为了能陪伴在圣超公子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成。” 方星丹原本有许多话要讲,柳惜眉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无话可说,她瞧向柳惜眉的眼神也变得慈祥:“唉,都是女人,我理解你的想法,此事不急,等丁莹那丫头出来再说吧!” 众人又聊了些家常,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吕二哥驾车带着古圣超去找鲜于铁,鲜于铁欣然同意,随他们一同前往后山的山神庙。吕二哥轻车熟路,驾车来到那里,皇子筚呈和范离信早就等候,见到鲜于铁寒暄后并肩进了庙里。 山神庙早就废弃,从外面看墙体爬满了藤萝,绿油油倒也别具一格。三人席地而坐耐心等候,山神庙里不时传来爽朗笑声。 古圣超忽然敏锐感知到远处有一个人的气息朝这边逐渐靠近,在五十步开外停下。他用手指在地上写下:有人。范离信不动声色,也用手指写到:几人。古圣超画了一横,并划出箭头标注了方向。范离信假装欣赏风景,同时写下:多远。古圣超写下:五十步。 范离信会意,他伸了一个懒腰,慢悠悠站起道:“昨晚没有睡好,有些乏困,你们先等着,我先回去睡觉了。” 吕二哥打趣道:“是不是妙春阁新来了姑娘,让你流连忘返夜不能寐啊。” 范离信高声道:“你呀就是太抠,哪天也出些银子跟我一起逍遥快活,保管你乐不思蜀。” “得了,我还得攒钱娶媳妇呢。”吕二哥笑道。 “我这就回去告诉弟妹,告诉她你想娶个二房,弟妹可是暴脾气,看你回去怎样交代。”范离信故意发出惊讶的声音,驾车离去。 山神庙里的两人也察觉到异样,停止了交谈。 古圣超问:“吕二哥,嫂子脾气真有那么大吗,上次去喝酒嫂子看着可是温顺。” “你们都在当然温顺了,没有外人的时候简直就是母老虎,你嫂子又有功夫,说起来都是泪啊!”吕二哥知道古圣超故意搭话是为了干扰对方,他也有一句没一句,编着瞎话和古圣超闲聊。不多时,古圣超感知到范离信的气息朝那人身后挪过去。越来越近。 古圣超道:“吕二哥,你家孩子多大了,上次见到真是调皮。” “七岁了,淘气着呢,七岁八岁狗也嫌,没办法。” 吕二哥话音刚落,偷窥那人像是发现身后有人,猛地向侧方窜出,范离信扑了个空,土坎后起身露出上半身。古圣超刚要打算追过去封堵那人逃跑路线,吕二哥拉住他低声道:“范大哥有办法。”古圣超也想起了范离信镰刀般的暗器。 果然,“嗖、嗖、嗖”三声,三柄镰刀般暗器盘旋着飞出,封挡在前面,让那人无处可逃。那人无奈转身挥刀向范离信劈过去,范离信唤出峨眉刺招架,刹那间,三柄暗器旋入那人后背,那人沉闷的哼了一声,便倒地不起。 山神庙里的皇子筚呈和鲜于铁都出来观瞧,范离信点了那人穴道,扛着走过来扔到地上道:“殿下,有人偷窥。” 那人背后插了三柄利刃,这么一丢更是疼痛难忍,但是他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瞪着众人。 “哑巴了,说话,谁派你来的。”吕二哥踢了那人一脚,那人嘴硬就是不开口,吕二哥气急,从那人后背拔出一柄镰刀,那人冷哼一声,汗珠从额头冒出,仍是不言。 吕二哥接连将剩余两柄镰刀拔出,那人咬牙不语,吕二哥正要用刑,被皇子筚呈阻拦:“算了,看他是条汉子先止了血,绑起来押回去慢慢审问。”吕二哥听命照办,将那人扔进车厢里。 皇子筚呈和鲜于铁同乘一辆车,范离信驾驭,两人返回途中继续商议,古圣超和吕二哥押了那人回府邸。 古圣超和皇子筚呈一行先后回到府邸,就接到皇宫送来的诏令,说是赏花节明日照常举办,接到诏令的必须在申时前到达落仙湖畔。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皇子筚呈和众人商议到深夜才结束,有人来报,说是当天暗中跟踪他们的那人吐口,招认是刑部派来打探消息的。 “已经不重要了,先留着吧,只待明日背水一战了。”皇子筚呈的眼神坚毅。 古圣超回到东来客栈,首先向吕川和方星丹汇报了皇子筚呈的计划,请求他们配合行动,两人毫不迟疑答应下来,古圣超这才回去。柳惜眉已经睡下,以防万一将门栓插好,古圣超轻声呼唤几声柳惜眉才从里面打开房门,两人相拥而眠,古圣超思索第二天的事情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六章 你们要弑君吗 大武王朝一年一度的赏花节终于能够举办,京城老百姓都异常兴奋,除了能观赏到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更有瓦舍、勾栏优伶们精彩的表演,晚上还能欣赏到盛大的烟花表演。演出结束,皇室官宦人家全部撤离,老百姓可以自由在湖边赏花赏月,更是俊男靓女幽会的好去处。 古圣超早早来到吏部,换上小吏的官服,陪同在吏部尚书左右,跟随吏部队伍一同前往落仙湖。 去往落仙湖的路两旁,行人如织摩肩接踵,快要到达湖边时有官兵把守,禁止普通百姓进入,道路这才变得宽敞。古圣超随吏部的队伍来到湖边,湖中帆樯如林,当中是一艘高大楼船。楼船方首宽大,船舷高足有二十丈有余,上面又有五层雕琢精美的彩楼,每层向上逐渐变小,外围都有女儿墙围护,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御林军银盔亮甲手持各式兵刃分列在女儿墙后面。 高大楼船两列仍是各式各样的船舶,大多以两层为主,上面都装饰有五颜六色的彩旗,在阳光下映衬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各式小舟围在这些船舶的最外圈,御林军立在上面保护着文武百官的安危。 岸上也搭了高台,那是别国使者或是商贾巨甲,以及有地位但是不在朝廷为官的那些人座位。比如北胡而来的鲜于铁一行人等,武王殿掌门和一众下属,都在那里就坐。 “田大人来的早。” “呦,这不是韦大人嘛,彼此彼此。” 吏部和刑部的队伍相遇,两位尚书互相施礼问候,表面上都和蔼可亲、嘘寒问暖。古圣超心里却是明白,看似一团和气的背后,却是无数人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他们轻飘飘的几句话,有可能就改写了许多人的生离死别。 招待事宜是礼部负责,他们引导着吏部众人登上一艘两层楼船,古圣超跟随吏部尚书来到二楼,一同上楼的还有侍郎、各司郎中和寺卿,其余人等都在下面观看。在下面观看的人当中,还有无忧镖局镖师假扮了吏部的人马。古圣超立在吏部尚书身后,看着杂役忙前忙后分发干果点心、端茶倒水。 吏部所乘楼船的左面就是刑部,刑部再往左不远就是高大的楼船,把吏部隔离在外围。透过舷窗,两船都能互相看到,两位尚书再一次友好地打了招呼。 皇子筚呈不多时也来到,他上了另一艘船,和吏部的船被高大楼船阻隔开来,谁也看不到谁。 众多官员纷至沓来,礼部早有准备,有条不紊的安排他们登上不同船舶。最后是皇帝、皇后和年幼的太子一同登上高大楼船,这时的气氛达到一个高潮,锣鼓喧天中,文武百官和围观的百姓欢呼万岁,声浪一浪接着一浪,震耳欲聋。 等到皇帝亲临不久,岸边舞台上优伶们就开始表演。这些表演百姓一般看得多,只要兜里的银子足够,随时随地都能去瓦舍、勾栏观看。反观文武百官,尤其是职位越高反而看得越少,一来诸事繁多,没有时间,二来官场险恶,勾心斗角的都怕被人暗中下手,平日里反倒是看得极少。优伶们表演过程中,船舶里发出的笑声更是频繁,让这些案牍劳形的官员们大开眼界。 天色渐晚,船舶上张灯结彩,岸上也是灯火通明,古圣超心里却是紧张。楼船都有后窗,古圣超推开一道缝,无暇观看表演,聚精会神关注湖泊里的动静。 围在四周保护的小舟不知不觉向两侧分开,不远处茂盛的芦苇丛中,湖面凭空荡起波澜。在灯光的映照下,不时闪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亮点,不经意间绝难发现。那是露出水面的芦苇管,不同于其他芦苇管,这些管子在明灭的灯火下时隐时现,缓慢地改变着位置,朝看表演的船舶慢慢移动。不是刻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它们。 近了,近了。古圣超恨不得潜入水中,将这些芦苇管全部拔掉,但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嗖!” 一支短箭擦着水面掠过去,短箭像是特制,比一般的箭杆明显短了许多,箭羽后面拖了许多丝线,飞不多远便沉入水中。刹那间,更多的短箭飞驰而过,贴着湖面沉入湖中。短箭射程不远,但是它们后面拖曳的细丝线不断缠绕在芦苇管上,将芦苇管拽进水里。 一盏茶功夫不到,水面上浮出许多人来,他们失去了芦苇管无法在水下呼吸,不能潜藏只得朝指定的船舶游过去。 “嗖、嗖……” 无数支利箭朝这些水中游泳的人射过去,他们避无可避,被密集的利箭射中,挣扎着慢慢沉了下去,鲜血染红了那片水域。 古圣超知道,皇子筚呈早就让自己人混了进来,在一楼的甲板上发起了进攻。小舟上的御林军惊慌失措,眼前发生的一切出乎他们预料,事前没有人告诉他们会是这样结果,一个个目瞪口呆等着上司发布命令。 高大楼船上的人也发现异样,女儿墙后有人奔跑,来回传递着口令。不多时,楼船上传出号角声,嘹亮的号角声响彻落仙湖,岸上表演节目的优伶们不知所措,纷纷停止了表演。围观的百姓先是惊愕无所适从,然后是喧哗躁动不安,最后又兴奋起来,以为是皇帝那里也在表演节目,一个劲地叫好喝彩。 水面浪花飞溅,楼船两侧的棹夫在鼓声中同时划桨,楼船朝湖中缓缓驶去。 古圣超骇然,眼前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料,原计划等到第一枚烟花绽放之际,他才开始行动。事不宜迟,古圣超从舷窗跃出,脚尖在刑部船,一群人各执兵刃蜂拥而上。古圣超拦在龙椅前,掌随身动脚随身移,一群人只看到一道道残影,手中的兵器还没有碰到古圣超身上,就一个个飞了出去,躺在地上不住的哀嚎,非死即残。就在此时,大批弓弩手冲了进来,一看就经过专业训练,前排弩手半跪,后面弓箭手分列几排,高低错落保证击发的持续性,并能全部覆盖到古圣超那里。 皇帝从小娇生惯养,虽然早就成年快要行将就木,但是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吓得浑身战栗腿肚子抽筋,抬起胳膊指着温哲想要说话。当皇帝的目光触碰到温哲凶狠的眼神后,在温哲平日里的淫威下却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口,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 古圣超正义凛然地立在皇帝身前:“圣上就在这里,你们要弑君吗?”他怒目圆睁朝着温哲叱喝道:“放肆,叫他们出去,惊扰了圣驾罪加一等。” 温哲再是跋扈,欺君之罪也是不敢承担,他摆了摆手,示意弓弩手全部退出。片刻后,高大楼船上这一层恢复了平静,但是窗外的女儿墙边,全副武装的御林军严阵以待,随时做好冲击准备。 章节目录 第四十七章 落仙湖水战 皇帝这边暂时无恙,高大楼船依旧朝着湖中驶去。 岸上的烟花第一拨已经燃放完毕,没有人命令都原地待命,谁也不敢擅作主张。 湖面上,御林军驾驶的小舟和皇子筚呈这边的船舶先是弓弩互射,离得近了双方分别跃上船舷,奋力拼杀起来。皇子筚呈看似柔弱书生模样,此刻挥舞起双刀也是冲在前面毫不示弱,他跃上一条小舟,手起刀落,接连砍翻数人,不曾想剩下最后一人故意扳动船舷,让小舟晃动起来。皇子筚呈在小舟上踉跄几下,那人长枪趁机刺出,正中筚呈左臂。筚呈强忍住剧痛一刀削掉那人脑袋,将尸首踢到湖水中。 “殿下小心,先退回歇息。”范离信上前守护。 皇子咬牙拔出枪尖,把长枪扔掉,扯下身上长袍包裹在伤口,拾起双刀道:“不碍事,不用管我,依计划行事。” 范离信观看战场,知道单凭这几艘船舶阻挡不住楼船,从怀里取出一只埙来,放在唇边吹响,发出“呜呜”的声响,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 不多时,夜色掩映下从远处驶来三艘斗舰。每艘斗舰高有三层,船舷上竖有女儿墙,女儿墙上等高铺设甲板,甲板上另建有女儿墙,如此反复共有三层。每层女儿墙上都有甲胄护体的士兵严阵以待。 斗舰速度快,湖中小舟上的御林军本以疲惫不堪,在斗舰的冲击下七零八落,很快就消耗殆尽。解决了湖面御林军,三艘斗舰同时朝楼船冲过去。楼船仗着高大,上面的弓弩手居高临下俯射,斗舰上的人只能躲避或是举着盾牌硬抗。斗舰两侧有棹孔,只见船桨不见人,棹夫在里面拼命划桨,不受弩箭的影响。 抵挡住几轮漫天的箭矢,三艘斗舰抵近楼船,楼船的船舷正好与斗舰最高层持平。斗舰同时冲过去,撞在楼船上。 楼船剧烈晃动,上面的人前仰后合纷纷摔倒,皇帝也不例外朝一边倒去。古圣超手疾眼快,先扎马步稳住自己,一只手托住龙椅,保证皇帝的安全。 在猛烈的撞击下,楼船的船体出现凹陷,幸好龙骨未损,还能继续航行。楼船女儿墙后的御林军爬起后,再一次弩箭齐发,只是斗舰和楼船已经紧紧贴在一起,斗舰里的人都躲在下面,再密集的箭矢也无可奈何。 一轮箭雨过后,斗舰里的人举着盾牌上到顶层,准备登上楼船甲板。楼船上的御林军也不甘示弱,双方混战在一起。御林军人数众多,斗舰攻上来的人数虽少仗着身体强悍和武功超群,反倒占了上风,眼看着甲板上御林军慢慢变少,都退回楼船里防守,上面观战的皇后娘娘拉住温哲胳膊担忧道:“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都攻上来?”皇后说完,怨恨地朝皇帝望了望。 温哲冷哼一声,转身命令道:“击鼓。” 鼓声大作,响彻云天。 岸上围观的百姓已经看出来这是朝廷在内讧,胆小的早早溜走生怕惹上是非,胆大的仍就站在远处观看。湖里混战,岸上的御林军和其他宗门都帮不上忙,守在原地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鼓声中,芦苇荡里驶出十余艘艨艟战舰。艨艟比斗舰要小,整个船体都被生牛皮等材料包裹,前后左右开有小窗,便与弓弩的发射和矛枪的投掷。艨艟虽小,棹夫却多,因此速度更是迅疾,像是贴着湖面滑了过来,径直朝斗舰驶来。 楼船甲板上的众人担心斗舰被夺,不敢恋战纷纷返回斗舰,御林军重新控制了甲板,楼船继续朝湖中央缓慢驶去。 斗舰体积上占优势,速度却是不及艨艟,再加上艨艟通体包裹有外层的保护,就是用弓弩也无济于事。反倒是艨艟里的人躲在里面施放冷箭,让斗舰上的人疲于应对。十余艘艨艟团团将斗舰围困,不多时便分割开来,让三艘斗舰各自为战,互相不能依靠。 皇子筚呈指挥船只过去帮忙,不曾料到刑部控制的船靠了上来,两船并行,刑部船上的人扔来飞虎爪勾住船舷,将两船牢牢连在一起。皇子筚呈手执双刀身先士卒冲了过去,他劈倒两人后身旁冷风袭来,筚呈向后疾退,一柄大刀贴着他的鼻尖落下。筚呈反手撩起一刀斩向那人手腕,那人并不躲闪,抬脚踹去,正中筚呈胸口,他“哎呀”一声,跌回自己船只的甲板。 范离信揉身上前,一对峨眉刺先后分两路刺过去,那人大刀一旋封挡住反手横扫,大刀使得虎虎生威,让范离信不能近身。 刑部尚书立在楼上观战,他命令道:“不论对方是谁,一律格杀勿论,不留活口。”他正盯着下面,不料远处射来一箭,他听到动静抬头观看,一箭正中左眼,“啊”的一声向后栽倒。 混战中,谁也不知道哪里会有意外,刑部尚书跌倒,使刀那人有些慌乱,想要上去查看伤势,却被范离信纠缠不能脱身。此时皇子筚呈再次扑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夹击。有道是好汉难敌四手,一对峨眉刺和双刀不离左右,让他腹背受敌,一个不留神峨眉刺扎在小腹,他刚举起大刀,筚呈的单刀已经劈到后劲,当即身首异处。 等到筚呈和范离信杀到楼上,刑部尚书还兀自躺在地上哀嚎,范离信和其他众人上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皇子筚呈和吏部尚书的队伍合并,所有船只一起攻向艨艟,对方原本占优的局面当即逆转。艨艟速度虽快,但是斗舰上投掷各种装了油的瓦罐,瓦罐在艨艟外面包裹的生牛皮上翻滚,里面的油或多或少都会淋到上面,皇子筚呈这边接连射出箭杆上燃了火绳的羽箭,箭簇扎进艨艟罩着的生牛皮,牛皮起火后艨艟如同一个个硕大的灶台,里面的人来不及跳出去,都烧成火球。就是侥幸逃脱,也即刻成为外面众人的箭靶。其他艨艟见势不妙不敢靠的太近,只得远远绕行,被逼的节节败退。 古圣超站在高处远眺,看到胜利在望也是欣喜,他忽然发觉脚下的甲板有异样,抬脚后退了一步,原先站立的地方猛地露出一截弯曲刀刃。他反应稍微迟钝,脚心就会被刺穿。古圣超来不及铁臂神功护体,连连后退,对方似乎能猜到古圣超站立的位置,他每退出一步,弯曲的刀刃就会在那里出现。他高高索性跃起,双手攀在头顶的檩梁上。 铁臂神功虽好,除非到了紧要关头,古圣超是不会轻易尝试和利刃正面硬抗的。万一对方手握上古遗存的宝物,轻则伤残重则丧命,连悔改的机会也不会有。 传说中凤舞求凰剑法当属大武王朝第一,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凤舞求凰宝剑,据说是前朝天降火石,碰巧撞在山崖上碎裂,把一整座大山也砸出个深坑。工匠们漫山遍野收集起陨铁精华,足足练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练出一块钢坯,又花了六六三十六天才打造出这逆天的神器,斩钉截铁都不在话下,只可惜过早的遗失,成为传说。 古圣超脚下的甲板碎裂,一人从中飞跃而出,手握双刀扑了过来。这人黑袍罩身,脸上也涂了黑漆看不出本来面目,他手上的弯刀更是特别,短而弯曲,生怕够不着对方似的。弯刀闪着寒光,朝古圣超双腿斩了过去。 古圣超毛骨悚然,他自认为感知能力超群,楼船的甲板并不紧密,下面众多人的位置从他们各自气息中都能感知到,可是偏偏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古圣超见对方来势凶猛,在梁上绕行一圈落了下来,黑面人一击不中接着再斩,将头上横梁劈为两截,幸好整体结构没有破坏,横梁自然垂下房顶没有塌下来。 黑面人头下脚上朝古圣超挥刀斩去,古圣超铁臂神功护体,他让过刀锋双掌侧切黑面人手腕,黑面人刀法娴熟,弯刀反拧朝古圣超掌心刺去。古圣超只得让开,退到一旁避其锋芒。黑面人落地后不做停留,两柄弯刀在掌心旋转着朝古圣超挥舞过去,弯刀旋转速度惊人,如同水磨坊下被激流冲刷转动的木轴,根本看不清刀锋在哪里。 古圣超不敢直樱其锋,让开对方锋芒从侧面攻其背腹,黑面人直来直去看似占尽优势,冲击的稍微猛了些下盘没有控制好,古圣超一掌切在对方后腰,那人顿时单腿跪在地上。黑面人预料到古圣超肯定还会从后面攻来,急忙回身丢出一柄弯刀。 弯刀发出铮鸣声斩向古圣超前胸,他连忙低头让开,黑面人趁机站起,手中握着的那柄弯刀削向古圣超头顶。古圣超再退,他的余光注意到盘旋而出的那柄弯刀转了一个大圈,最终目标竟然是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皇帝眼睁睁瞪了一双大眼,惊恐地望着弯刀,双手想要扶两侧把手站起,全身却是抖做一团,根本没有力气动弹。 古圣超惊骇,他想要去夺下飞旋的弯刀,必须先干掉黑面人,可是对方刀法诡异,不可能一招致胜。千钧一发之际,古圣超不再迟疑,他使出真正的五魂阵,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刹那间就改变了位置。五行相生相克,黑面人和那柄旋转的弯刀则被克制在原地。只是古圣超运用并不娴熟,黑面人仍能动弹,像是被困在粘稠的淤泥中缓慢移动,弯刀也以目力可及的速度朝皇帝挪过去。 古圣超伸手握住那柄弯刀,转身左手抵在黑面人的胸前,右手弯刀就要刺过去。 可是,古圣超左手触及之处却是一团柔软,他大惊。 黑面人竟是一女子。 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美人泪 古圣超知晓了对方是个女子,震惊之余退后几步。黑面女子被一个男人抓到胸部也是气愤,内力外泄,古圣超感到五魂阵震荡开来,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推开。女子居然破了古圣超的五魂阵,她挥弯刀斩向古圣超胳膊,他疾退躲开,握了剩余那柄弯刀护在皇帝身边。 古圣超惊骇不已,五魂阵被破,和他知晓对方是女子后松懈有关,但是女子实力强悍也不容小觑。 湖面上突然响起一声长啸,声音响彻云霄,震得众人耳孔嗡嗡作响。 古圣超抬头望去,一艘走舸飞快驶来。走舸狭长,两边众多的船桨从棹孔探出划动水面,远远望去如同一只巨大的蜈蚣在湖面游弋。走舸上有女墙,并无士兵把手,上面只站立一人。此人衣袍飘飘,在高速前行且晃动的走舸上稳如泰山,好似仙人下凡。 “吕前辈!”古圣超看得真切,正是吕川,他朝吕川挥手高声喊道:“我在这里。” 走舸像是鸥鸟贴着湖面飞翔,转眼间就来到楼船下面,吕川抬起双臂道:“带了皇帝下来,我接你们走。” 古圣超回头,御林军见识到他的厉害,哪敢靠近都远远躲开,黑面女子对他也是忌惮万分,警惕地立在一旁。 “给你。”古圣超手里的弯刀朝黑面女子破洞而出的那个大窟窿掷过去,他趁机抱起皇帝几步来到女儿墙边,看准走舸将要到达的位置纵身跳了下去。 黑面女子飞身而上就要跟着追过去,她看到吕川时顿时一凛,吕川飘然的样子虽然儒雅,但是释放出的威压让女子心生胆寒不敢跳下。她怨恨地瞪了吕川一眼,从大窟窿跃下寻找另一柄弯刀。 楼船共有五层,加上船舷将近有七、八层高,从这么高的地方跃下,皇帝早吓得三魂七魄都飞到九霄云外,和死去别无二致。古圣超紧盯着下面,快要落到走舸上,他刚要提气缓冲下落的力道,吕川已经使内力推出,两人像是被人轻轻抱了上去,稳稳站立。 吕川又是一声长啸,走舸内的棹夫得到命令拼命划桨,走舸载着三人朝岸边掠过去。 楼船上的温哲此时傻眼,他之所以能权倾天下在朝堂中说一不二,完全就是挟持了皇帝,以天子名义号令三军。如今皇帝不在掌心控制,他当然胆寒。温哲朝着走舸远去的方向发了疯地命令道:“给我射,拦下他们。” 皇帝是九五之尊,哪敢伤害。御林军迫于温哲淫威,只得象征性的胡乱射出几箭,就是忠心与他的拼命引弓射去,距离太远也是半途而废,根本就够不着。 皇子筚呈大喜过望,挥手下令:“放火。” 顷刻间,装有油脂的大小瓦罐雨点般投了上去,落到楼船的各个角落,紧接着火箭和火弩也射去,楼船瞬间陷入一片火海。围在四周的艨艟情知大势已去,纷纷向远处划去,各自逃命去了。 温哲和皇后、太子众人在船上惊慌失措,无助地来回奔跑,见火势蔓延在船上绝无生存希望,都咬牙跳入湖中。温哲虽然是太监身有残疾,毕竟是男人,一跃而下正好跳到湖里。皇后娘娘体弱,楼上的女儿墙又是从下而上每一层依次向里靠拢,她抱了太子跳下正好摔在底层船舷上,脑袋磕在坚硬木头上登时脑浆崩裂,怀里的太子也扔出去沉入湖中。 “殿下,要救吗?”范离信望着眼前惨状,询问九皇子。 皇子筚呈低头沉思不语,片刻后昂首道:“要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筚呈的仁义,但是不要让任何人活着上来。” 范离信立即明白皇子筚呈的心意,他站在船头放声高呼:“快救人,快救人。”说罢他拿起一柄长枪朝水下扎去,几人扒了船舷敢想喘口气,便被刺下水中。更多的人学着范离信的样子,一边高呼“救人”,一边用长枪朝水里猛刺,鲜血染红了半个湖面。 良久,湖中再无一人活着露出水面,曾经高大奢华的楼船只剩才些残破的木片在湖面浮沉。众人清点战场,确认温哲和太子都已丧命,皇子筚呈这才凯旋而归,带领众人返回岸上。 皇帝早被吕川和古圣超带到岸上,在准备好的龙椅上坐下,吕二哥率领了一支队伍团团围住保护皇帝的完全。 皇子筚呈上岸后径直来到皇帝身前,双膝跪地拜倒:“父皇恕罪,儿臣救驾来迟。” 皇帝嘴唇哆嗦着,勉强抬起手问道:“太子年幼,他人呢?” “回父皇,太子自己跳入水中,没有抢救过来死了。”皇子筚呈回答干脆利落。 皇帝远眺夜幕下的湖面,像是衰老了许多,千言万语憋在心里说不出口,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好。”便不再说话,双眸也变得黯淡无光。 皇子筚呈立起,询问道:“烟花表演是不是没有结束,继续吧!” 不多时,一枚枚烟花升上夜空绽放,天地间映照得五彩斑斓,湖面上那一片血红,也分外醒目。 皇帝哆哆嗦嗦已经无法迈步,也没有力气站起,被人架起抬进了轿子,在璀璨烟花的衬托下返回京城。皇子筚呈骑马率领众人随后,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阔步。 皇子筚呈一方大获全胜,当晚,刑部大牢就牢门打开,除了杀人放火之类的罪犯暂时关押,其余全部释放。无忧镖局老东家被家人接走,自然喜不自禁,丁莹走出牢门见到师父方星丹和吕川,当即悲伤到不能自己,跪倒在地抱住方星丹大腿痛哭流涕。古圣超雇了车辆,拉她们师徒返回客栈。 快要回到东来客栈,路边一店铺“香水行”的旗帜迎风飘展,旁边还挂了一个大水壶,古圣超勒马停下。 “怎么了?”方星丹不安道,最近的变故让她有些敏感,唯恐又生事端。 古圣超笑了,不好意思道:“回前辈,当下有一家香水行,要不我和吕前辈先喝茶,你陪丁莹姑娘去里面消遣片刻?” “是吗?”方星丹撩起轿帘看了看,和丁莹先后跳下车道:“也好,你们先喝茶,我俩去去就出来。” 香水行临街是茶室,人们喝茶聊天在此歇息,后面是浴室,提供洗浴各项服务。方星丹师徒去后面浴室洗浴,吕川和古圣超前面喝茶等候。古圣超等了片刻想起丁莹一身衣服污秽,已经不再适合穿着,和吕川说明情况急忙回去找柳惜眉。 柳惜眉得知情况很快打包好了一身干净衣物,她交给古圣超的时候面露难色:“丁莹姑娘此番回来,你要好好开导,且不可鲁莽行事。”古圣超答应着抱了衣物离开,柳惜眉却是惴惴不安,坐在那里心烦意乱心头总感觉有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 古圣超返回香水行,将一身女装递给伙计转交到里面,他和吕川一壶茶刚喝完,方星丹和丁莹洗浴完毕从里面出来。 丁莹盘了坠马髻,如瀑的黑发披在双肩,加上素颜更显出她独有的清新淡雅,好似出水芙蓉一般。她自幼习武,那种刻在骨髓深处的侠者之气,配上不加任何修饰的容颜,更加凸显出端庄大方的典雅和矜重。她朝吕川盈盈施礼道:“多谢吕前辈救命之恩。” 吕川摆手爽声笑道:“丫头客气了,我和你师父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你受冤枉身陷囹圄我们没有及时来救,当是我俩的失责,让你受苦了。”吕川瞥了一眼古圣超,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倒是圣超从一开始就忙前忙后,为了你殚精竭虑的奔波,属实是辛苦了。” 丁莹望着古圣超百感交集,有无尽的话语想诉说,可是当着两位前辈的面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把那份欣喜藏在心头,客气道:“多谢古大哥了。” 古圣超尴尬地挠头道:“要不先回客栈吧,时间还长着呢,回去咱们慢慢聊。” 方星丹想想也是,思忖一下道:“也好,要不吕大哥和圣超先回,反正客栈就在前面不远,我和丫头多日未见,我俩边走边聊好好谈谈心。” “还是坐车吧,这样更快。”古圣超没有理解方星丹的意图,吕川已经会意,他拍了拍古圣超肩头:“咱俩先回吧,我累了,你先拉我回去躺一会儿。” 古圣超不明白,驾车拉了吕川回去,他去马棚拴好马就即刻回到客房,准备好热茶耐心等待方星丹师徒的到来。大约等了两刻钟,方星丹师徒才姗姗来迟,古圣超连忙起身迎接:“回来了,快坐下喝茶。”他摸了下茶壶,便道:“水也凉了,我去重新泡茶。” “不必,师父都跟我说了,我待会儿就走。”丁莹冷冷道,全然没有了在香水行时的温存。 “什么,你要走。”古圣超不解。 方星丹拉了吕川,两人悄然出去,屋里只剩下了古圣超和丁莹。 “坐吧。”古圣超双手扶椅子送到丁莹身后。 丁莹却是狠狠推开:“少跟我献殷勤,我可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朝三暮四人尽可夫还不知羞耻。” 古圣超这才明白方星丹支开他们,便是为了更好和丁莹谈论有关柳惜眉的事情。他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不管。”丁莹打断了他的辩解,气势汹汹道:“反正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你看着办吧。你若是舍不得那个女人,我师傅就在外面等我,我立马和他们回去。你若是想留下我,必须让那个女人离开,从此不再和她往来。” “我……”古圣超无言以对。 丁莹是他同生共死的伙伴,那种感情难以言表,是发自肺腑的关心和热爱。柳惜眉则不同,刚开始只是同情和普通的关照,随着两人关系进一步紧密和升华,对他的一往情深和眷恋,又是刻苦铭心的难舍。 古圣超在取舍间进退两难。 丁莹看出了他的徘徊,坚决道:“那好,我走。”她毫不迟疑转身离开。 古圣超追了两步又站定,追上去了又如何,真的要留下她吗,那柳惜眉怎么办?丁莹还有师父陪着,柳惜眉呢,孤苦伶仃一个弱女子,在江湖上又如何生存。他站在屋里彷徨失错,左右为难。 良久,古圣超还是决定先回去安顿好柳惜眉再说。他步履沉重回到客房,房间里亮了一盏孤灯,却不见柳惜眉的身影。 “阿眉。”古圣超轻声叫道,没有人应答,那个随时会扑上来温柔的倩影不见了踪迹。古圣超四下寻找,床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柳惜眉随身带的包裹也不翼而飞。 他惶恐起来。 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是柳惜眉熟悉的笔体:我走了,祝你们白头到老,眉。 纸条上还留下了两道泪痕。 泪未干,人却不在。 章节目录 第四十九章 荣华富贵一场空 古圣超抓起纸条,发疯了一样冲出去,可是,夜幕下的京城,又该去哪里寻找。 丁莹不用担心,有吕川和方星丹两位前辈陪伴绝对安全。柳惜眉就不同,她孤身一人在世上无亲无故,连自己亲生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江湖阅历没有分毫,一个弱女子实在是让人担惊受怕。 古圣超整晚未眠寻遍了整个京城,他在街巷和屋罢毫无征兆地朝古圣超推出一掌,古圣超惊骇,连忙举手招架,自然而然的就使出了九天碧落掌的功夫。万若招式迅疾,见古圣超封挡,翻掌就势上撩,直奔古圣超面门。 万若和吕川同门,吕川虽然不是古圣超师傅,却又胜过师傅,古圣超打定主意,如果万若真要下杀招,他绝对不予纠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不和四王谷为敌。 幸好,万若只是试探,两人隔着桌子而坐,只要古圣超防守得当万若马上回掌,绝不拖泥带水。万若只攻不防,古圣超只防守不进攻,比划了三十余招万若突然收掌,如释重负道:“这就对了,看来吕大哥的确把九天碧落掌全部传授给了你,你是他第几个弟子?” 古圣超如实道:“晚辈不知,好像吕前辈从未收过弟子。” 万若大惑不解:“怎么,你不是他的徒弟?” “不是。”古圣超摇头道:“晚辈倒是想拜吕前辈为师,可是他不肯,只是传授了晚辈功夫。” 万若困惑道:“这就奇怪了,难道吕大哥有什么难言之隐?”她瞅着古圣超又道:“我看你功夫也不弱,怎么会被七星崖那帮人捉到,我试探过,她们功夫稀松很是平常。” 古圣超苦笑道:“当时吕前辈刚传授晚辈功夫,还没有来得及化为己用就被捉了去,险些丢了吕前辈的脸。” 万若莞尔一笑,“我说呢,强将手下无弱兵,吕大哥武功再不济教出的弟子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她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你随我回四王谷复命,也算是给谷主一个交代。” “回四王谷?为什么?”古圣超不明白。 万若瞪了一双大眼问道:“吕大哥没有跟你说过四王谷的规矩吗?” “没有,凡是四王谷的事宜,吕前辈没有向晚辈透露过丝毫。”古圣超认真道。 万若更是纳闷,“这个吕大哥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她摆手果断道:“算了,不管他了,你随我回四王谷便是,吃了饭就走。” 古圣超不肯:“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还有要事在身,等晚辈办完了再随前辈回去吧!” “放肆,不识抬举。”万若拍案而起,一掌击碎了面前的酒坛,伸右手向古圣超衣领抓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章 被擒 古圣超见万若震怒,出手又狠又刁钻,他不做停留转身就跑。万若左手撑在桌面飞身而起,人在半空使出九天碧落掌中“怒火冲天”一招将古圣超罩在掌影中,古圣超只得回身招架。他不愿恋战,万若却是想要一招制敌,出手毒辣招招不离古圣超要害。 古圣超迫于无奈使出铁臂神功来保护自己,和九天碧落掌两种功夫结合在一起,果然威力大增,万若看着势不可挡,表面上占尽优势实则毫无办法,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古圣超快到退到窗口,万若瞧出他的意图,上前一步就要封挡住他的去路,古圣超无奈,见万若推来一掌,他暗自发功使内力和万若硬接了一掌。 “轰!” 万若没有提防,向后跌出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立稳。古圣超却是借力从窗口飘了出去,趁机跑远。两名下属去追,哪里追得上,转眼间古圣超就跑得无影无踪。 伙计也追了出来,“别跑,还没有结账呢。” 万若反倒是坐下慢慢吃起饭来,伙计见她坐定,连忙走过来陪着笑脸道:“这位客官,你们这一桌是不是您来结账呀?” “啪!”万若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给你。” “好,好,我这就给您找银子去。”伙计欢天喜地去兑换银子找零。 两名下属没有追上,垂头丧气回来复命,万若脾气她们是知道的,一个个小心谨慎唯恐挨骂。 “坐下一起吃吧,没想到这小子今非昔比是个人才,也不枉我此行啊!”万若吃了亏却是面露喜色。 两名下属不知所以,急忙坐下吃饭,谁也不敢吭声。吃饭间,伙计兑换了银子送给万若,也就不再管她们。三人吃了饭,万若仍就没有走的意思,其余两人也不敢多问,就那么坐着干等。过了大约将近一个时辰,古圣超身影出现在街道另一头,他鬼鬼祟祟走过来,解开自己吃饭前拴在路边马儿的缰绳骑上就要跑。可是不管他怎样甩动马鞭去抽,马儿只是急躁地跳跃,并不向前跑。 古圣超正在焦虑中,万若闲庭信步出现在他的面前,嘲讽道:“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倒是跑呀!” “我这不是回来跟前辈商量来了吗,有话好说。”古圣超下马开玩笑道,他知道一定是万若暗中算计了他。万若绝对是先认出了他,然后在他进了酒楼后悄悄对马匹做了手脚,并且在他跑了后算定他必将回来找马儿,这才一直等待。如此说来,万若绝非寻常女人可比拟,想到这里,古圣超惊出一身冷汗。 古圣超偷偷查看,马儿两条前腿不知道何时被一根细绳连在了一起,导致马儿迈不开腿无法奔跑。他埋怨自己,只顾着跑路连这点明显的漏洞都没有及时发现。 “前辈吃好了没有,如果没有晚辈再请一顿。”古圣超说着假装梳理马儿毛发,顺手将那根绳子扯断和马儿掉落的毛一起扔掉。 万若假装没有看见,笑道:“那好啊,刚才喝得匆忙没有尽兴,走,里面喝酒去,这顿你请定了。” 古圣超无奈,只得重新将马儿拴好,陪万若进了酒楼。 还是刚才二楼同样的位置坐好,古圣超点了酒和肉叫伙计端来,伙计知道万若银子多,也不多问有求必应。古圣超和万若喝酒,万若手下那两人守在旁边并不上桌。古圣超越喝越是着急,两人已经喝了将近两坛子酒,万若面不改色仿佛喝得是水一样。 古圣超想起身上还装有结拜大哥百里欢送给他的蒙汗药,暗中偷偷抓了一把,他站起假装醉酒的样子,揭开第二个酒坛的盖子往里瞅了一眼,悄悄把蒙汗药洒在盖子上。 “不喝了,我不能再喝了。”古圣超扣上盖子,抱起剩下少许酒的坛子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差点摔倒,趁机把酒坛晃动让蒙汗药和酒充分混合。 “你这是去哪里呀!”万若一名属下搀扶他,怕他摔倒。 古圣超盯着女子,嬉皮笑脸道:“我回家慢慢喝,这位姐姐真漂亮,不知道怎么称呼?” 女子没有料到古圣超脸皮这么厚,当下脸就红了,“我叫伍君,桌子在这边。”她扶着古圣超回到座位上。 万若挖苦道:“小屁孩儿一个,这点酒量还想逞能。” 古圣超马上不高兴,站起往两人的碗里倒酒,大着舌头道:“谁是小屁孩儿,我大着呢,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能娶媳妇了。”他朝着伍君嬉笑道:“是吧,伍姐姐。我记得在七星崖上是三位姐姐拦下了众人,怎么少了一个?” 伍君脸颊绯红,“有一个有事先回,我们陪着师傅。” 万若讥笑道:“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的人都已经成家,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 古圣超无趣地端起酒碗:“恕我嘴贱,来,喝酒。”他捧起酒碗一饮而尽。百里欢曾经说过,像古圣超这种经过药物淬炼过的药人百毒不侵,他喝下这点蒙汗药自然无碍。 万若豪爽,也是一口酒全部进肚,她亲自给两人倒满酒,“今天咱们比较酒量,我要是输了从此再也不找你麻烦。” “当真?”古圣超不信。 “当真。”万若肯定地点头,她端起酒碗正要喝,身子发软向后倒去,酒碗也扔到一边摔个粉碎。 伍君和另一人眼疾手快上前搀扶,害怕道:“师傅,你怎么了?” 万若迷迷糊糊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全身发软想睡觉。” “酒里有毒,我找店家去。”伍君腾地立起,就要下楼找店家的麻烦。 古圣超拦下她,“姐姐莫慌,是我趁你们不注意下了蒙汗药,万前辈睡一觉就没有事了,告辞。”他抬脚就要离开。 另一名女子慌张道:“你胡说,蒙汗药能是这样吗,肯定是下了毒的。” 古圣超仔细观察,发现万若的模样确实异常,嘴歪眼斜全身时不时抽搐,真的不是蒙汗药相关症状。 “莫非是百里欢大哥给错药了?”古圣超小声嘀咕着上前试了试万若的鼻息,气息紊乱,他又食指和中指并拢试探万若手腕脉搏。 万若脉象倒是正常,古圣超正在狐疑,万若手腕翻转手指已经扣住古圣超“合谷”、“阳池”两穴,古圣超顿时不能动弹。万若紧接着又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确认他再无可能动弹,这才放了他。万若恼怒,扬手就扇了古圣超两记响亮耳光,古圣超无法躲闪,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我找寻你们过程当中,让你师傅吕川欺骗过一次,睡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怎能让你小子再得逞。”万若命令两人,“绑了他。” 伍君和另一女子找出铁链,将古圣超绑了个结结实实。古圣超暗暗叫苦,原来吕川就干过一次,自己这不是往人家火坑里跳嘛。他想开口辩解,却发现万若连带点了他哑穴,话都无法说。 万若运气,张嘴将腹中药酒全部喷出,这才下令:“余吉去找辆马车,一个臭男人,和你们谁同骑一匹马也怕脏了身子,还便宜他了。” 古圣超这才知道,万若手下这两人一个叫伍君,另一个叫余吉。不多时余吉回来复命,她和伍君抬了古圣超下楼,外面停了一辆马车把古圣超扔进车厢里。古圣超见车厢里无人,便暗中缓慢运气,以他浑厚的内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能打通所有被封闭穴道。 这时车帘掀起,万若迈步上了车厢坐到座位上,她冷冷盯着古圣超道:“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从现在起我不会离开你半步,你跑不掉的。” 古圣超叫苦不迭,马车启动缓缓驶去,万若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古圣超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方,但是可以肯定万若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古圣超放下心来专心运气。路上颠簸,坚硬的车厢硌得他身上疼,只能忍受。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古圣超感觉气息稍微通畅,穴位有解封的可能,万若冷不丁站起,又给他周身要穴重新点了一遍,这才重新坐下。 古圣超前功尽弃,真想开口问候万若的各位长辈,怎奈万事不由己,也只能隐忍。 “停车。”万若喊道,马车停下,她安顿伍君和余吉看好古圣超,一个人去路边隐蔽处方便。等万若回来,伍君和余吉也结伴要去,说是酒喝多了小腹涨得慌。 万若瞅着脚下的古圣超,想了想解开他哑穴:“臭小子,需要方便吗?” “憋不住了,马上就要尿裤子。”古圣超的回答,却让万若犯了难,她们一行都是女人,守着一个男人方便终归是不雅。伍君和余吉都相继回来,万若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我要撒尿。”古圣超哀求道。 伍君看出万若的难处,上前道:“要不我来吧,就当他是我三岁的儿子。” 古圣超听了差点郁闷死:“拜托了,三岁的儿子能长我这么大个吗?” 万若思忖片刻道:“还是我来吧,此人武功高,人又奸诈,你们的话恐怕控制不住,又让他逃掉。”万若下车拎了古圣超走进灌木丛,把他扔到地下,不耐烦道:“快点,不要耍花招。”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一章 四王谷 古圣超躺在草丛里无法动弹,苦闷道:“前辈,我不能动怎么方便。” “就你事多。”万若嘴上埋怨,还是给他解开几个穴位,一只手提起,背过脸去。 古圣超勉强能站立仍是全身发软,四肢没有力气,他央求道:“前辈行行好,再给我解开几个穴位,我四肢乏力无法动弹,还有铁链绑住了手脚,总不能方便到裤子里吧。” 万若也知道古圣超说的在理,但是她不敢这样做,一旦让古圣超四肢有了力量,其余穴位转眼间就能自行解开。她一咬牙,摸索着给古圣超解开裤子,涨红着脸道:“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古圣超也能感受到万若的不耐烦,但是有些话总该是要说的,他问道:“前辈,你的孩子多大了?” “哪来这么多废话,快点方便。”万若快要抓狂。 古圣超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前辈若是带过孩子就应该知道,男人和女人不同,这样站着方便还是会弄湿裤子。” 万若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行压制内心的狂躁,她脚尖一勾让古圣超上身向前倾斜。她烦躁道:“这是答应你最后要求,再废话就让你憋死。” 古圣超不敢再多嘴,方便后万若帮他提好裤子,再次把他周身要穴封闭,拎了回去。 伍君和余吉见到万若铁青着脸,都不敢多问,万若将古圣超随手丢进车厢就跟着上去,马车继续向前行驶。古圣超摔得全身疼痛,不能开口有苦说不出。 晚上住店,伍君和余吉照旧把古圣超扔到二楼一间客房,万若先去吃饭。两人嫌客房憋闷,都坐到外面窗下闲聊。 伍君四下观望确认万若不在近旁,安顿余吉道:“师傅帮这个臭男人方便,回到四王谷可千万不可向旁人说,有辱师傅的名声,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不会乱讲。”余吉听话的答应,她低声问道:“师傅武功高长得也漂亮,为何一直未婚呢?” 古圣超穴位被封,耳朵可是能听到外面,他得知万若还是个姑娘也不禁惊愕,细心听两人对话。 伍君再次观察四周,悄声道:“你可知咱们四王谷不论男女成年后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就是在圣王谷下的水里裸身沐浴,谁也逃脱不了的。”余吉说完脸颊绯红,想起了当时的趣事。 伍君点头道:“这就是了,咱们四王谷以出产棺木为生,草木茂盛才能保证大家生活富足,因此身上的毛发越是浓密越是代表这个人有福气,能保佑这个家庭五谷丰登。所以啊,成年礼的过程中人们也比较关注这些,身上毛发稀少的当然认为会带来厄运,也就很难嫁出去了。” “你是说……”余吉猜到了答案。 伍君马上阻止道:“嘘,你我知道就行,师傅勤学苦练后来成为夜魅王,更是高不成低不就,终身大事因而耽搁下来了。” 余吉终于明白:“原来是这样。” 伍君岔开话题,打趣道:“你家女儿过周岁了吧,这次陪师傅出来数月,回去怕是连女儿也不认识你这个娘了。” 余吉难为情笑道:“是啊,我家相公就喜欢女孩子,说是让我生一群女儿,最后是个儿子就行。” 她们正在说笑,万若提了食盒回来,两人赶紧收了笑容默默去楼下吃饭。 万若解开古圣超几个穴位,扶起他坐在地板背靠墙上亲自喂他吃饭,古圣超吃了几口道:“前辈这样太麻烦了,反正有铁链捆着,不如解开我穴道让我自己吃饭,前辈旁边守着还怕什么。”万若不语,只是默默给他喂饭,古圣超一边咀嚼一边盯着万若不放。 “看什么?”万若一双大眼炯炯有神,飒爽中透出逼人的寒气,扫过去让人心里扑通一下,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惊吓。 “前辈长得真美。”古圣超讨好道。 他以为这样会赢得万若的好感,怎料万若顿时翻脸,甩手给了他一记耳光,随手点了他的穴道,对他不管不问。晚上伍君和余吉合住一间客房,万若和古圣超住一起,只不过万若是躺在床上,古圣超仍是丢在地板。 古圣超和柳惜眉最初也是这样,不过那是他自愿的,而且有人心疼还有被褥使用。如今身上绑缚着铁链还无人关心,连条薄被也没有,晚上更是饥寒交迫,动也动不了想说话诉苦也不能开口,这种滋味让他度日如年。 一路上古圣超受尽了苦头,万若每隔两、三个时辰就会给他周身要穴点上一遍,唯恐他自行解开。吃饭倒是无所谓,古圣超幼年流浪江湖饥一顿饱一顿早就习惯,关键是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全身上下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瘙痒难耐却又无可奈何。有时候或许是铁链绑得紧了,他根本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周身全是酸麻恍若在虚空一样。 更恐怖的是万若总是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她何时会生气,又是为了什么生气。古圣超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万若不是不给他吃饭,要么就是耳光伺候,最后古圣超也认命,给吃饭就吃,绝不多言。 几人行了两月有余,这一日终于来到群山之中,在一条奔流的河水前停下。前方水漫河滩,路上全是冲刷而来的大小砾石,马车再也无法前行。万若命令伍君和余吉把古圣超装进一条麻袋,两人抬着,一起淌水走进峡谷。 古圣超此刻想死的心都有,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去招惹这个女人,他打定主意,如果能活着走出这里,再见到这个女人,绝不迟疑能跑多远跑多远。他在麻袋里胡思乱想,感觉一会儿亮一会儿阴暗,一会儿像是下雨一会儿又雨过天晴,时而激流轰鸣时而鸟语花香。反正他也没有闲着,内力始终在身体里的经脉间往复运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被封闭的穴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古圣超感觉周身穴位快到解开,他又是欣喜又是担心,按照前些日子经验,万若早就给他重新点穴,让他功亏一篑。 “夜魅王回来了!” “快让开,夜魅王回来了!” 古圣超耳边突然嘈杂起来,各种声音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像是来到一个热闹的集市。古圣超身在麻袋里,感觉一路下坡后又开始上台阶,伍君和余吉抬着他久了估计也累得够呛,又不能丢下不管,只得勉强抬起一点。古圣超却是倒了霉,每上一层台阶他的臀部都要和台阶亲密接触一次,不断磕碰下他感觉全身快要散架,真是生不如死。 台阶终于结束,走不多远像是来到一座大殿,古圣超被重重丢下,然后被人从麻袋里倒出来。他不能动,眼前也只能看到许多人的脚和小腿,有人穿着草鞋,有人穿着布鞋,还有少部分干脆赤足站在那里。再往远处看就是大殿门口,外围是一处广场,广场上居然晾晒了许多稻谷之类的农作物,和其他宗门庄重森严的场景截然不同。 “启禀谷主,邪魉王吕空之子吕川不愿过问江湖,甘愿隐退,我想带他回来又打不过他,只得把吕川唯一的弟子带了回来。”万若在古圣超的身后,向谷主禀告。 “此人武功如何?”谷主声音沉闷,像是在一口大缸里说话。 万若回复道:“吕川已经把九天碧落掌全部传授给他,功夫和我不相上下,我也是使诈才捉住他,封住他穴道用铁链绑了回到咱们四王谷。” 大殿内传来人们惊叹的声音,有几人走进盯着古圣超看。 古圣超此刻已经将全身封闭的穴道全部解开,他身在险地不敢动弹,静观其变。 “你上次点他穴位是在何时?”谷主问。 万若想了一下,“大约四个时辰前,已经来到谷中,我也不怕他逃脱,因此没有再点。” 谷中柔声道:“地上那位小朋友,你如果能自行挣脱了锁链,我恕你无罪当做上宾款待。” “当真?”古圣超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已经解开了穴位。 谷主笑了,“既然如此,还不赶快站起,昨日刚下了雨地下可是很凉的。” 古圣超使出内力,紧缚的铁链“咯嘣、咯嘣”乱响,一节一节寸断。铁链绑的久了,古圣超全身困乏,他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不由自主道:“痛快。” 他以为正常的事情,又让众人惊艳,不住的发出赞叹声音。 古圣超也看清楚了大殿内的状况,这座大殿装饰格外寒酸,谷主上首居中坐在一把藤椅上,两列摆了许多长椅可以坐人,有人想要议事站出来即可,和相像中富丽堂皇的样子迥异。长椅上坐的人不多,但是有一人居然侧卧在长椅上,像是睡着了,看起来越发的不可思议。 谷主和蔼道:“你叫什么,除了跟吕川学艺,师承何处?” 古圣超恭恭敬敬施礼道:“晚辈名叫古圣超,自幼父母双亡流落江湖,没有宗门肯收留晚辈七七八八都是些杂学,吕前辈虽然没有收晚辈为徒,但是待晚辈情同父子,晚辈感激不尽。” “什么,吕川没有收你为徒?”谷主的眼神有些失落。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二章 我要娶她 古圣超不是吕川的弟子,在众人当中再一次引发轰动议论纷纷,安静的大殿人声鼎沸乱做一团。 谷主摆手道:“稍安勿躁,都听我说。” 大殿内马上恢复了平静,谷主问万若:“吕川就没有亲传弟子吗?” 万若上前一步道:“据我所知,吕川从未收过弟子,这个小子算是和他最具渊源的人选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心机抓他回来。” 谷主费解道:“那吕川二十余年没有音信,他到底干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万若身上,她朗声道:“我已经查明,吕川二十多年前喜欢上七星崖一名女弟子,两人准备私奔被发现,吕川当时年轻心思不在功夫上,被打断了一条腿险些丧命。他不愿离开那女子,在七星崖下独自居住下来,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直到这姓古的小子也到了七星崖,不知道两人怎么就投缘,吕川这才传授了功夫给他。如今吕川带了他喜欢的女子游走江湖,不愿意抛头露面了。” 一名精瘦的长者拄了拐杖道:“咱们四王谷规矩,四位大王都是父亲传给儿子,师傅传给徒弟,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邪魉王吕空离世已经五年整,他两个徒弟又过早去世,后面没有传人,如果吕川不愿做王,没有子嗣又没有亲传弟子,那么照规矩只得再等九十五年,这期间如果还没有结果,才能选举出下一任邪魉王。” 古圣超这时才明白万若为何要抓他,原来是四王谷邪魉王空缺,需要有人来继承这个位子。他高声道:“诸位前辈,晚辈已经明白了你们的意思,我呢,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也不愿意当什么王,既然没有我什么事,晚辈就先告辞。” “等等。”万若拦下他,“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古圣超早就看她不顺眼,一路上想打就打,耳光抽的那叫一个顺流,此刻怒不可遏道:“怎么,这里是你家,记住,是你强行绑我来的,我现在想走了,你还要绑我不成。” 他转身就要离开,万若冲过去就是一掌,掌风凌厉有千钧之势。古圣超也不示弱,他铁臂神功护体施展九天碧落掌硬接了万若这一掌。 “轰!” 古圣超后退了一小步,万若则后退了三步半才停下,两人内力高下立时见了分晓。万若哪肯认输,使出全部的内力朝古圣超挥掌劈去,掌风掀动屋顶的瓦片,“呼呼”作响。古圣超不甘示弱,他也不能示弱,一定要让这里所有人知晓他的实力,才能安然脱身。他迎上去硬接下这一掌,挥掌也朝万若脖颈砍去。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掌风实在暴戾,众人都退到一旁靠在墙边观战,唯恐一不留神伤到自己。百余招过后,万若逐渐落了下风,她内力不如古圣超,掌法一样也不占优势,唯一占了上风的就是临场经验丰富,变招要比古圣超及时和妥当,总能找到古圣超破绽处下手,古圣超仗着内力强悍和速度迅疾才压制住万若。 两人谁也没有让对方的意思,这样下去肯定会分出胜负有一方要吃亏,围观的众人都希望古圣超落败,但是明眼人也能看出万若如强弩之末,快要坚持不住。谷主求贤若渴有了惜才之心,他不愿任何一方出现伤害。 “都住手。”谷主爆喝一声,如同一只大鸟跃过去同时推出一掌。古圣超和万若此刻也在互拼,双双推出一掌。 “嘭!” 三道掌风撞在一起,古圣超和万若的如同泥牛入海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都被谷主那道掌风带走冲出了大殿,隐没在清风中消失不见。 万若大口喘息,抬手擦去额头细密的汗珠,古圣超则是气定神闲只当是散步一般,围观众人更是目瞪口呆,为古圣超实力惊叹。他们哪里知道,自从古圣超吸收了灵胎的至纯真气,内力早就不输当今顶级高手,只是阅历和经验以及武功秘籍心法欠缺罢了。 谷主摆手厉声道:“都坐下,无冤无仇的至于大动干戈吗,四王谷正是用人之际,自己人谁都不能内讧让外人坐收渔翁之利。” 谷主震怒,众人都老老实实找座位坐下,古圣超也找了个远离万若的地方坐下,拭目以待事情的发展。 “陈伯,邪魉王真的就没有办法挑选了吗?”谷主询问。 那个精瘦长者年岁不小,声音倒是爽朗:“这个邪魉王的位子也是邪门,上一任就是空了百年才选中了吕空,哪曾想又要中断,老祖宗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没有办法呀。” “就没有一个变通的办法吗?”谷主扫视大家问道。 一个中年女人站起,她身材圆润和眉善目的样子,犹豫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成不成?” “是云大姐,快讲?”谷主迫不及待道。 云大姐声音不高,特别有磁性:“规矩是这么讲,但是谁也没有说能做到邪魉王位置的就一定要当这个邪魉王。” 旁边一人插话道:“云大姐什么意思,没有听懂。” 云大姐解释道:“这个小朋友武功高强,而且也学到咱们四王谷功夫的精髓,浪费了实在可惜,如果让他代理邪魉王的诸多事宜,但是暂时不任命这个称号,也没有违背了规矩呀。” “我看挺好,这样既不违背咱们四王谷的规矩,又增添了咱们的实力,何乐而不为呢。”谷主征询大家意见。 一人看向古圣超道:“是这么个理,但是人家愿不愿意干还不一定吧。” 谷主也看向古圣超道:“假如你愿意跟着我们承担邪魉王的责任,我答允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古圣超来了兴致。 谷主笑了:“只要你肯允诺,我们四王谷中未成家的女子,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人为妻。” 古圣超站起:“当真可以随便挑选?” 谷主愣了一下,以为他的承诺有漏洞,又补充道:“凡是我四王谷中,已经成年但是还没有成家、没有生育过孩子的女子,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人为妻。”他心想,你就是个变态喜欢六、七十岁的老妪,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古圣超又问:“我若是答应了谷主的条件,谷主能确定信守刚才的承诺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谷主说完,忽然察觉出古圣超刚才邪魅一笑,这小子心里一定有鬼,他问道:“在我们四王谷,你莫非早就心有所属?” 古圣超上前两步,指着万若道:“我要娶她。” 他这么一说,众人皆哗然,谁也不会料到会是这样,都忐忑不安地望着万若,等待她的反应。 “混账,放你的狗屁。”万若腾地站起,木头扶手已经在她的掌心攥成齑粉,怒目而视。 古圣超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他选万若只是因为这一路的折磨都因为这个女子,故意来刁难她让她下不来台,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万若不答应,他也不可能留下四王谷,正好言正名顺的离开。 谷主这时也揣摩出古圣超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今日就先到此为止,云大姐安排这位少侠住所,咱们明日再议。” 众人纷纷离场,古圣超跟随云大姐出去,他快要走出大殿回头看了一眼万若,她正狠狠瞪着自己,目光如刀。假如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的古圣超已经死去好几回了。 四王谷位置隐蔽外人绝难进来,但是内部人们走亲访友也是需要住店的。古圣超居住客栈不大但是精致,站在楼上回廊远眺,高山云遮雾罩,小桥流水潺潺,别有一番风韵。他想起了柳惜眉,她擅长琴棋书画,倘若站在这里肯定能发现不一样的美。 古圣超这一路饱受煎熬,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身上也肮脏不堪,他先冲凉清洗干净全身污垢,换上云大姐送给他的男人衣袍,这晚躺在松软的床上感到无比轻松和惬意,舒舒服服睡了一晚。 第二天快到晌午,云大姐过来领着古圣超去往大殿。昨天是在麻袋里不知东南西北,这次一路观赏风景,他发现四王谷到处都是群山和沟壑,没有一块天然的平地,凡是能看到面积稍大的平整土地,都是人工堆积而成。大殿在半山腰,挖去了部分山体,建成一座平顶大屋,屋前和屋顶都晾晒着稻谷。这样节俭和实用的建筑,和京城的奢华形成鲜明对比。 古圣超走进大殿,谷主还没有来,万若也不见身影,但是昨天看到的那个侧卧在长椅上男子被人抬了进来,好几人搀扶他到长椅上歇息。那个男人好像全身无力,一个人连独自坐下都办不到,只有侧卧才勉强能支撑住。 “那人是谁呀?”古圣超小声问云大姐。 云大姐凑到他耳旁道:“四王谷一共有四位大王,他是昏魑王,还有夜魅王、幽魍王和邪魉王。昏魑王去年被人偷袭中了毒掌,寻遍天下名医也不见好,只能这样维持着。” 两人正在说悄悄话,谷主领着万若走进大殿,众人目光同时聚焦到了万若身上。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三章 奇怪的成年礼 万若今天一改往日漆黑冷峻的衣袍,换了一件纯白的对襟短袄,下面是天青色百褶长裙,裙子腰身处颜色较淡,越往下颜色越深,端庄中带了些许轻盈。 她头完害羞,脸颊泛起了绯红。 “如何?”谷主笑着问道。 万若柔声道:“那晚谷主开导我,让我为了宗门的将来牺牲小我,我只是勉强答应,他若是登徒浪子我即刻悔婚。现今看来我是多虑了,此人勤学苦练从不偷懒,倒是挺合我心意。” “还有就是我年岁已大,像我这个年纪的好多姐妹都抱上了孙子,我再要挑剔注定孤独终老,我也是不甘。回来路上我怕他跑掉捆绑得结结实实,吃喝拉撒都是我一人照料,他不该看的地方都看到了,不该摸的部位我也摸过,我早就想好,这小子假使不能为我四王谷所用,想尽办法也要杀了他,如果放任他在江湖乱讲,我更是颜面扫地让人取笑。”万若讲出了她的另一条理由。 万若远远望着古圣超的身影,坚定道:“不过成婚后我也不会纵容这小子,等到符合了我的要求,才能如他所愿。” 谷主强忍住欢喜不让自己笑出声,他小声道:“那时候就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了,我们谁也不能掺和。” 他沉住气道:“吕川没有收此人为徒,我当时还有些郁闷,如今看来倒是好事了。” “为何?”万若一双大眼留意着古圣超矫健的身姿,随口问道。 谷主悄声道:“你想啊,你和吕川同辈,这小子如果真的拜吕川为师,就成了你的师侄,乱了辈分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万若粉脸立时涨得通红,谷主避免尴尬匆忙道:“你先看着我要回去了。”万若毕竟是待嫁新娘脸皮薄,听谷主这么一说,哪里还有勇气继续偷看,连忙陪着谷主离开。 到了晚上临近子时,古圣超正独自在客房里练功,云大姐外面敲门:“睡了吗,赶紧起来。” 古圣超开门道:“云大姐来了,里边请,我还没有睡。” 云大姐站在门外催促道:“我就不进去了,你现在马上随我去参加祭礼,过了今晚你就正式成为我们四王谷的人了。” 古圣超在返回四王谷的路上,曾经听伍君和余吉谈论过成人礼,好像挺神秘,他正想一探究竟。 两人往山下走,在一条河边稍等片刻,更多的人汇集过来,云大姐和各个队伍的负责人碰面,确认所有人都到齐后,众人结伴逆流而上。古圣超注意到,一个个俊男靓女兴奋地期盼着将要成为大人的那一刻,他们的父母大多也都陪同,一起见证这美好的时刻,大人是孩子人数的三倍有余,说明不只父母,相关亲朋也都受到邀请。 河水在峡谷底部,两岸是高耸的群山,队伍只能一字排开前后相随而行,大多数的人都举了火把,火光映在河水中摇曳着,好像一条一条闪着荧光的鱼儿在水里游动。 众人走了大约两刻,前方出现一块巨大的平整岩石,岩石上已经燃起篝火,靠近水边摆放了许多桌椅,桌上有酒碗桌下是酒坛,人们可以到那里休息饮酒。 河水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缝隙,缝隙上方大约三层楼高位置,一股清泉喷涌而出,流入下面的浅滩上。清泉上方是“圣王谷”三个大字,深深刻在崖壁上用朱红颜料涂抹。 所有已经成年的都自觉走到水边桌椅那里找地方坐下休息,只留下云大姐在原地指挥参加祭礼的少男少女们,“大家把衣服都脱了,挨个去那个泉下沐浴,半夜水凉可以边走边撩起水淋到身上适应,” 古圣超年龄较大经历的也多倒是无所谓,几下就脱光了衣服,率先走向飞泉。他赤足踏进浅滩中确实冰凉,便依照云大姐的方法双手捧起水淋到身上,到了泉下,上面的水喷涌到肌肤,尽管有了心理准备,刺骨的冰冷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打着冷颤。古圣超使劲搓洗着皮肤,这才稍微感觉好点,他从上到下仔细清洗了身体,离开清泉到篝火旁烤火。 有些小女孩腼腆,当着众人的面放不开,扭扭捏捏半天不能做到,云大姐只好帮忙逐个扒光身上衣服。男孩子身体强壮,在泉下即便冷得哆嗦大多也能完成清洗,少数几个男子刚到泉下便受不了跑出,只得把胳膊和腿伸进去简单冲洗,受到了众人的嘲讽。女子体弱,能坚持下来完成清洗的不多,但是这为数不多的女子,却得到众人的赏识,获得了更多关注。 众人都清洗完毕,手拉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古圣超不懂音律跟着瞎唱。唱着、跳着,刚才泉水带来的冰冷一扫而光,每个人都燥热起来,也不知道是篝火的温暖,还是现场火热的气氛。歌舞完毕开始自由活动,有几名女孩想要找衣服穿上,被云大姐阻止:“不行,必须等到天亮才能穿衣服。” 耐不住寒冷的少男少女,只得继续在篝火旁舞蹈,唱着、跳着,抵抗深谷中寒冷的夜风和逼人的潮气。 参加成年礼的人们在不停舞蹈,坐在远处的大人们则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像是在挑选着未来的儿媳妇或是女婿。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有大人走过来向各自的孩子叮嘱着什么,然后孩子按照大人意愿去结交他们认可的异性,如果正巧双方都同意,便双双翩翩起舞,不再参加集体活动。 更有甚者,耐不住荷尔蒙的冲动,直接在篝火旁当着众人和双方家长的面云雨。大家不以为耻,反而欢呼雀跃,围着他们载歌载舞,为他们祝福。 古圣超想起万若参加成年礼的遭遇,便留意身边,果然,身上体毛少的都受到冷遇。他赶紧低下头查看,还好,不多不少刚刚好,这才放心,要不然万若会嘲笑他,都是被人剩下不要的。 他正在胡思乱想,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来到他身边,搔首弄姿极尽诱惑。 古圣超尴尬,这是谁家的孩子,难道就不怕他们的夜魅王吃醋收拾他们吗? 他往旁边挪动,女子边舞边行,依旧纠缠在他身边。 章节目录 第五十四章 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 古圣超望向远方人群,希望大人赶紧过来领走,却发现了一个熟悉身影,尽管对方在努力躲闪,古圣超还是看到了她的半张脸便认出来。 “伍君姐姐,我在这里。”古圣超摆手叫道。 伍君隐藏不住,只好上前搭话,“什么事?” 成年礼是四王谷每个人都必须的经历,而且又是在活动现场,因此伍君见到裸身的古圣超也不觉得害羞。 古圣超小声道:“这是谁家孩子,老缠着我,赶紧叫大人领走。” “好吧,我试试。”伍君将要回去,又转身道:“你以后可不许再叫我姐姐了。” “为何?”古圣超不明。 伍君“吃吃”笑着解释道:“你将来是我们夜魅王的夫君,夜魅王又是我的师傅,我还得叫你师叔呢。” 古圣超见她要走,想起一事赶紧拉住伍君问道:“你的孩子不是才三岁吗,怎么也来这里?” 伍君偷乐道:“你来这里参加祭礼,有那么一个人呀,特别不放心,非要让我来看守,说是这里美女太多怕那个人把持不住。”她说完“咯咯”笑着跑开。 古圣超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万若这么在乎他,说明在万若的心里他还是占有一定分量的。不多时,有大人走来把那个纠缠古圣超的女子叫到一旁叮嘱,自此,古圣超身边清净下来。 活动整整持续了一夜,歌舞不断,每个即将成年的人都在竭力向大家展示自己,期望能借此来获取一份真挚的感情,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山崖过吗,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两口子打架很正常,床头打架床尾和嘛,都回去吧!” 众人哄笑着离开,古圣超这才回到洞房,反手将门关好。万若假装生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刚才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我没有明白。”古圣超装糊涂。 万若丢过去一个枕头打他,古圣超抬手接住,万若嗔怒道:“骗谁呢,你要是被我真踹出去,窗户能完好如初吗,早就碎裂不成样子了。” 古圣超小心思被识破,如实道:“能和前辈结为夫妇,晚辈万分荣幸,大喜之日本该是你我二人独处,不愿被外人打扰而已。” 万若拍了拍身边的床垫,和气道:“相公坐下吧,咱俩既然已经是夫妻,就不要那么客气。” 古圣超笑呵呵坐到万若身边,一只手不老实又要去摸她的肩膀,再次被万若拦下,她冷峻道:“我说过,和你成为夫妻是真,但是目前还不能有夫妻之实,等我满意了再说。” “那得等多久啊!”古圣超郁闷。 万若抬头想了想:“最迟半年吧,咱俩萍水相逢互不相识,我怕万一你是另有所图骗了我怎么办。” 古圣超哀求道:“要不时间再短点,两个月如何?” “妄想。”万若直接拒绝,她想到一事道:“不用两个月,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古圣超看到希望:“什么条件,快说。” 万若毫不迟疑道:“把单大哥的病医治好,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哪个单大哥?”古圣超不明白。 万若讲述道:“单大哥就是咱们四王谷昏魑王,名叫单群,你见过的,就是每次都躺在长椅上那位,他有病在身,今晚没有过来。咱们四王谷管辖面积广阔,方圆上千里都是。从这里往西走大约百里,有座山名叫赤金,山上草木繁茂经常有药农上山采药。后来不知怎么药农被打伤了数人,单大哥带领属下前去查看和那些人相遇。听单大哥讲,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其中一人突然偷袭了他,掌中竟然有毒,毒气攻心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些年请了好多郎中也不见效果,谷主亲自祛毒也是无果。” 古圣超问道:“打伤单大哥的那个人抓到没有?” 万若叹了口气,“茫茫林海,想要找到一个人太难了。我和谷主也去过几次,都无功而返,谷中大小事宜也要处理,不可能每天都耗在那里。后来听药农讲,这些人断断续续又来过几次,每次我们赶过去他们早跑得无影无踪。” “打伤单大哥那人长什么样?”古圣超心想,或许以后有相遇的机会。 万若想了想道:“听单大哥讲,那人被他斩断右臂,只剩一条左臂,使刀,中等身材稍微瘦一些,面容黢黑。” 古圣超安慰道:“我记下了,我有个巫宗结拜大哥,曾经教我祛毒方法,你们如果信得过我,我愿意一试。” “太好了。”万若高兴道:“明天你要陪我去回谢各位长辈和兄弟姐妹,正好去单大哥那里试一下。” “没问题,先睡吧。”古圣超挥手准备熄灯,再次被万若拦下,古圣超回掌防守,惊愕道:“怎么,还要打架?” 万若娇羞道:“洞房花烛夜,是不能熄灯的。”她取下头上的凤冠放到一旁。 古圣超想起云大姐的安顿,拍额头道:“我忘了。” 两人盖了喜被躺下,万若唤出宝剑插入剑鞘放在两人中间,叮嘱道:“晚上不许过界,我睡觉可是很轻的。” 刚躺下两人都有些兴奋睡不着觉,古圣超就询问了四王谷一些情况,万若逐一解答。 谷主名叫丘魈,绰号活阎王。四王谷因为出产棺木,本来叫死亡谷,因为名称不吉利正巧有四位大王,这才改名四王谷。 九天碧落掌是四王谷绝学,只有谷主和昏魑王、夜魅王、幽魍王以及邪魅王代代相传。 另外还有九天碧落掌心法,唯独谷主才能传承,导致四位大王的掌法虽然相同,因为心法的不同而产生差异。 章节目录 第五十五章 赤金山寻找凶手 古圣超恍惚中好像见到了丁莹,两人在吕川和方星丹的安排下举行了盛大婚礼,洞房花烛夜他掀起丁莹大红盖头,发现却是柳惜眉。柳惜眉拉了他便跑,后面好多人在追,两人来到山崖边,追赶的人都不见了身影,只有天上雷鸣声滚滚而来,连绵不绝。两人害怕,躲到了山洞里,雷声依旧,直接把古圣超惊醒。 他睁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才明白是场梦。 朦胧间,古圣超又感觉眼前一切变得虚幻,这样的场景他幻想过无数遍,新娘却是他人。人生无常,在虚幻和现实之间,他有些模糊。 天已大亮,万若在旁边鼾声如雷,喜被早就蹬到一边,多半垂了下去只有少部分盖在腿上,宝剑也在喜被的裹挟下掉到地面。 万若睡觉姿势特别,左手一个拈花指,右腿一个倒踢紫金冠,快要把古圣超从床上挤下去。 “师傅,师叔,醒了吗?”有人轻轻敲门小心问道。 “稍等一下。”古圣超回应,他正要叫醒万若,她也被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 万若看到床上凌乱的样子,马上捂住胸口不安道:“昨晚,你没有做坏事吧?” 古圣超撇了撇嘴道:“那是你睡觉不老实,昨晚差点把我踹下去,呼噜声打得震天响,我梦里都是在打雷。” 万若羞红了脸起身开门,伍君为首的一帮弟子涌进来,放下洗脸水争着讨要喜糖和红包。“有,都有,谁也剩不下。”万若取出来挨个分发,伍君已经是当母亲的人了,讨到师傅红包也兴高采烈,高兴的像个孩子。 两人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万若在女弟子的帮助下画好妆容整理发髻,凤冠霞帔并没有佩戴,只是多扎了发簪和珠翠,看上去同样高贵典雅。 两人前面走,众多弟子后面拎了各种礼物,遇到熟悉的人打招呼,弟子们嗓门都格外嘹亮:“师傅大婚,我们这是要陪师傅、师叔去回礼。” 古圣超听了想笑,师傅没有出嫁,平日里这些弟子看来也是矮人三分,如今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去。 两人先从谷主那里开始,然后是昏魑王单群。单群几个孩子将他搀扶起,古圣超撩起喜服上的宽大衣袖,在单群几处要穴尝试。 他按照百里欢的方法试探,果真在单群经脉中找到了潜藏的毒气,他猜想,应该是和种蛊虫差不多,利用内力将毒送入人体。他盘膝坐在单群身后,双掌拍在他背后要穴,慢慢吸入他的真气经过古圣超过滤掉毒素,再重新输入他的经脉。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但是古圣超惊奇发现,真气可以往复循环,单群体内的毒却是留在原地未动,白白消耗内力。 古圣超奇怪,单群的经脉他从头到尾运行不行,又从后到前逆行还是不成,累得满头大汗,依然无法催动毒气。万若心疼,时不时给他擦汗。 单群无力地笑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们还有事情去做,反正我这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慢慢来吧。” 古圣超看向万若,万若同意道:“那就这样吧,往后有的是时间,我们常来看望大哥再想办法。” 两人需要回礼的地方较多,过了晌午才全部送完,回到住处,万若在弟子的协助下脱掉喜服,她吩咐道:“把我那件黑色衣袍拿来,这些天穿得也不自在,累死了。” 伍君见万若心情高兴,便劝说道:“师傅是新娘子了,黑色的显老不好看,咱换件颜色素雅的多好。”伍君说着不停朝古圣超眨眼睛暗示。 万若笑道:“你们呀,就不用互相暗示了,我都能看到,听你的你说穿那件好。” 伍君开心的去找衣服,古圣超也劝道:“又不是整天打打杀杀的,平日在家就穿得精致些,你弟子多,你看他们今天多兴奋,师傅打扮的漂亮,弟子也都趾高气昂抬起头了。” 不多时,伍君找了衣服给万若穿上,上身是绣了彩边的短身小褂,下面一件淡黄色碎花长裙,彩绘的披帛挂在双肩,雅致中流露出高贵。 “行,以后装扮就听你们的,你们师叔可是见过花花世界的,免得他眼睛往外面跑。”万若望着古圣超打趣道。 万若出嫁,在四王谷是件大事,忙碌了十多天才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古圣超去找谷主丘魈讨要差事,谷主颔首道:“不急,你刚来谷中,对好些事情不了解,等上个一年半载你和大家互相都熟悉了,再去做大家自然会信服。” 古圣超坐不住,就去联系到过赤金山的药农,听他们讲赤金山位于四王谷腹地,从未见过外人,从去年起总是同一拨人来过数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们曾经想半路阻截,怎奈山高林密找几个人实在太难,就放弃了。 “那里有没有山洞或是可以遮风避雨的屋舍,我想蹲守几天,看能不能遇到这几人。”古圣超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一个药农道:“可以啊,我们经常采药就在那里搭建了好几间木屋,躲避猛兽和风雨,只是需要自己带上足够的干粮,临时住上几天没有问题。。” 古圣超和药农说好了让他带路,欢天喜地回去找万若商量,万若最近也没有事情可做,便答应和他们同往。 古圣超和万若,另有五个药农结伴,一行人等去往赤金山。万若准备的干粮和随身用品当然是古圣超来背,但是她又提了个半尺见方两尺多长的铁盒子,万若不说古圣超也不便多问。山路蜿蜒曲折,众人风餐露宿用了三天才到达。 赤金山绵延数里郁郁葱葱,半山腰借助突兀而起的巨石简易搭建了几间木屋,木屋并不相连,零星分布在山腰的各处。古圣超和万若夫妻二人占用一间,其余药农分住其余木屋。 古圣超和万若躺在木屋地板上歇息,他想起心中疑惑问道:“人们都说四王谷神秘莫测,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但是我发现这里地域广阔,怎么会无人知晓呢?” 万若白了他一眼,问道:“那我问你,你进入四王谷时为何要用麻袋装了起来?” 古圣超这才惊觉:“我当初以为是方便两人抬我,你这么一问到让我明白,难道是怕我认识了进入这里的密道?” 万若笑了:“密道说不上,只是道路隐蔽不好找罢了,若是单纯的翻山越岭,高处有雪峰阻隔人们自然去了别处。四王谷人丁稀少,核心区域不大,导致外人很难发现。他们就是进入我们的山林,林中酷热毒虫也多,大多数人也都退却不再前行。再加上我们经营的是棺木,好多人避讳也就没有兴趣寻找我们了。偶尔有来到这里的猎户或是药农,也大多喜欢上谷中世外桃源般的日子留了下来,外人就更能找到我们了。” “原来这样。”古圣超终于明白。 万若瞅他的眼神满是柔情,古圣超想要亲近又是不能,只好合上双目。万若却道:“你老实坦白,在外面是不是已经和别的女子成亲。” “没有。”古圣超如实道:“和娘子这是头一遭。” 万若冷哼一声道:“我那日在七星崖上可是听得真切,你和一个叫丁莹的丫头有私情,她们才捉了你上山,可有此事。” 古圣超头大,有这样的娘子在身边,这辈子都别想有自己的秘密。他当下就把怎么和丁莹相识,如何到的七星崖又是因为什么遇到了吕川,再到后来跑下山误入梦幽山庄的奇遇,再后来身无分文为了讨生活进入镖局遇到柳惜眉,包括在京城帮助皇子荜呈灭掉太监温哲,这些经历都一五一十讲给了万若。 他最后道:“丁莹只想和我白头偕老却跟她师父走了,柳惜眉为了成全我和丁莹选择离开不知所踪,为了找到她才和娘子巧遇,世事难料啊!”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有艳福。”万若开玩笑道,她思忖片刻:“这样吧,以后不管遇到她们当中的哪一个,只要她们愿意就接到我这里,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能小气,一定把她们看做自己的亲妹妹照顾。” 古圣超甚是感动,他清楚万若办事雷厉风行言信行果,感激道:“娘子宽宏大量,我先替她们谢谢你这个姐姐了。” 万若“切”了一声,警告道:“你小子不要高兴地太早,若是敢在外面背着我沾花惹草,我绝不轻饶。”她抬头思忖了片刻道:“丁莹那丫头长得端正,你娶回来也不算吃亏,那丫头文文静静的,持家过日子应该本分。” “你见过她?”古圣超好奇。 万若冷哼一声道:“何止见过,我还和他们打了一架。为了让吕川大哥回来主持邪魉王的重担,我纠缠了他们几天,吕川大哥武功奇高我不是对手,只能硬耗。怎奈他使诈让我喝下蒙汉药酒,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来,自此跟丢了他们三人。你那天还想学吕川大哥给我下药,当然是自投罗网了。” 一路劳顿,两人相继睡去,等到天黑时,古圣超被万若叫醒陪她出去。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人迹罕至的山林,古圣超想不出还有什么。 “嘘,跟我走便是。”万若悄声道,手里提了那个铁盒子率先走出木屋。 两人沿着山路径直下去,来到山脚是一条大河,河对岸幽深冷寂,不时有“嘶嘶”的声音传来,声音微弱,在沉寂的夜空下却是无比清晰。 “对岸有蛇。”古圣超提醒道。 万若点头:“没错,对岸就是蛇岛,其中银环蛇众多,我们晚上去捉了制药,对单大哥的病有极好功效。单大哥如同亲兄长一样待我,捉些蛇回去也是应该。”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六章 蟒蛇口中夺内丹 万若准备晚上捉毒蛇,古圣超听了当即拒绝:“银环蛇毒性非同小可,被咬上一口神仙也是难救,我是百毒不侵之体,你在这里等着,我到岛上去捉。” “可是,你会捉蛇么?”万若不放心道。 古圣超无言以对,抓蛇对于他来说确实一窍不通,更不用说是银环蛇带有毒性的蛇了。 “来吧,我教你。”万若拎着铁盒越过大河,稳稳落到对岸。 古圣超不甘示弱,也一跃而过停在万若身边。一条小蛇受到惊扰,窜出来昂起尖尖的脑袋,朝他作势欲扑。 “蛇有毒。”万若提醒道。 古圣超虽然听百里欢说他是百毒不侵,但是他不敢轻信,唯恐有疏忽的地方。生命只有一次,谁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他见到毒蛇瞬间也是惶恐,铁臂神功护体伸掌就要去扇,不料毒蛇行到半途身子扭转,朝远处蜿蜒而去。 两人面面相觑,万若欣喜道:“毒蛇真的不咬你。”古圣超同样庆幸,百里欢所言不虚。 万若观察一下四周,命令道:“你往前走十步,不许回头看我。” “为什么?”古圣超不解。 万若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不知名的草药:“这是我特意配制的驱蛇药,和泥混在一起涂抹身上,毒蛇见到我也就避开了。” 古圣超明白,老老实实向前走出十步道:“好了,你抹吧,晚上毒蛇多,不要耽搁了时间。” 他耳力极佳,听到万若脱掉全身所有衣物,在河边将草药和泥混合,一点一点抹到身上。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万若柔声道:“你过来吧,需要你帮忙。” 古圣超转身走过去,月光下万若全身都是黑泥包裹,只露出一双大眼,虽然通体乌黑,曲线玲珑的身姿毕现。他忍不住咽下口水,痴痴地望着万若。 “别看了,帮我把后背抹上,我够不着。”看到古圣超色眯眯的眼神,万若不怒反喜。 万若后背只有一小块露出肌肤,在黑泥衬托下更显出光滑和细腻,古圣超小心补上。他不放心,前后上下打量着万若。 “行了,我快是老太婆了,就怕往后想给你看,你也不肯多看一眼。”万若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古圣超检查无误,确定她全身都被黑泥包裹,没有遗漏,这才主动提起铁盒,陪同万若往蛇岛深处走去。 银环蛇全身体背有白环和黑环相间排列,按理说非常容易辨识,可是来到蛇岛走出一大截,古圣超愣是一个也没有找到。他自诩目力极佳,这时不禁产生了怀疑。 “蛇呢?”古圣超忍不住问道。 万若俯身拾起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往草丛里随便一挑,一条三尺长的银环蛇露出,她手腕轻轻抖动,将银环蛇丢到一旁。“看清楚了吗?”万若问道。 古圣超认真辨别,终于发觉出问题所在。日光下银环蛇黑白分明,夜幕下黑色部分完全隐身在黑暗当中,身体大部分又被草丛遮挡,只露出的少许月光下和小石块无异,没有经验的话,真的无从寻找。 “银环蛇慵懒,不喜欢主动攻击,所以寻找起来比较困难。”万若说着停下脚步,用树枝指向前方道:“我找到一条合适的。” 古圣超顺着望去,前方确实有几个若隐若现的白点,他问道:“怎么辨别大小呢?” 万若解释道:“银环蛇背脊向中间凸起,蛇的大小不同凸起的形状也不一样,这个就需要多去观察和练习了。”她伸出树枝拨动,银环蛇受到威胁蜿蜒爬行,古圣超看清楚这是条幼蛇。万若手腕轻轻一挑,银环蛇腾空飞起,她眼疾手快探出手准确捏住蛇头,小银环蛇身体扭来扭去妄图逃脱。万若打开铁盒一侧的盖子,将银环蛇塞了进去迅速拧紧封盖。 古圣超也学万若的样子,捡了根树枝,可是他连续找了几个都是大蛇,不符合万若要求只得丢掉。两人一边走一边捉蛇,万若已经捉到二十多条,古圣超才找到一条。他将蛇高高丢起,笨手笨脚去捏,没成想因为害怕被蛇咬,力道稍微大了些竟将蛇头捏烂,糊了满手的蛇浆,惹得万若哈哈大笑。 万若见蛇捉得差不多,便带着古圣超往回返,顺手又捉了几条。古圣超用心学习,也终于成功捉到一条活蛇,他兴奋地向万若展示,万若却拉他退到一块岩石后,恐慌的表情像是见到了可怕的东西。 古圣超不敢出声,偷偷观望,一条巨蟒游走过来。巨蟒脑袋恍若大号酒坛,比酒坛稍扁,身子粗细和成年男子仿佛,通体漆黑,脑袋昂起可以看到身下腹部灰白。 巨蟒停在两人附近不动,伸出蛇信子不停摆动,两条纤细的分叉月光下格外鲜红,信子探出又缩回然后再次探出,速度极快不停往复。巨蟒感知到了异样,偏偏发现不了。 停留了大约一刻,巨蟒最终还是离开,目测巨蟒体长有十余丈。 古圣超这才把那条银环蛇塞入铁盒,他打算返回却见万若挥手示意,跟在巨蟒身后尾随而去。 “你疯了,这么大的巨蟒咱两人弄不回去。”古圣超知道蟒蛇听力迟钝,这才敢出声,但是他走路小心谨慎,生怕弄出声响,因为蟒蛇对地面的震动反倒非常敏锐。 “事出反常必有妖,蟒蛇能长得如此庞大体内肯定有内丹,那可是无价之宝。我来过几次蛇岛,从未见过它。”万若笃定蟒蛇不一般,古圣超只得跟随保护她。 两人远远跟在后面,蟒蛇最后爬下山岗身体盘旋而卧,停在一块平整的地面,大脑袋从中间露出嘴里喷出淡淡白气,开始吐纳起来。两人看得心惊,蟒蛇居然学会了练气,让人大开眼界。 古圣超对这个地方产生兴趣,崎岖的山岛能有这么平整地方,绝对是人工开凿,可是,在这样充满危机的环境,又是何人而为呢? 地面宽有十多丈,不平处用青石板铺垫,后面的山岗有七、八层楼高的样子,上面长满了各种藤蔓。山岗到地面垂直而下,断崖上也是爬满藤萝,绝对是练功的绝佳场所。 不多时圆月当空,月光如洗洒落下来,蟒蛇大脑袋朝着圆月张开大嘴,一颗鸡蛋大小的内丹从体内悬浮出来,距离嘴边寸许的位置停下,慢慢旋转,嘴里喷出淡淡白气滋养着内丹。 事不宜迟,万若如离弦之箭窜了出去,半空中一把抄起内丹稳稳落地,转身便跑。 蟒蛇盛怒,身体弓起弹出只一跃就拦下万若,张嘴向她咬去。万若已经握剑在手,一剑刺向蟒蛇眼睛,蟒蛇闭眼直接撞向万若。剑尖刺在蟒蛇坚硬鳞片上只留下一道浅印,万若却是被撞飞,她仗着武功了得落在远处的树梢,腹中却是翻滚非常难受。 古圣超放下铁盒也追来,他施展五魂阵企图困住蟒蛇,怎奈蟒蛇体长五魂阵无法发挥。五魂阵本是利用五行相生的道理快速移动,再利用五行相克的方法困住对方,人在阵中相对就是每一个点,极易做到。 可是蟒蛇长有十余丈,困住了尾巴,大脑袋居高临下砸来,古圣超瞬间移动了位置,刚把他的大脑袋困住,长尾巴又扫来,古圣超没有提防,被拍了出去。 万若抢先一步托住古圣超后背,两人双双落地,万若好奇问道:“你刚才是什么功夫?” “吕前辈教给我的五魂阵,利用五行相生相克来压制对方,蟒蛇过于庞大,我办不到。”古圣超说完,蟒蛇已经冲过来,两人分别往两边跃去,伺机前后夹击。 内丹在万若手里,蟒蛇丢下古圣超直奔万若。 “定。”古圣超施展五魂阵困住了蟒蛇的尾巴,让它不能前行,蟒蛇转头咬向古圣超,古圣超翻身骑在蟒蛇脑后,铁臂神功护体挥舞双拳砸向蟒蛇脑袋,蟒蛇晃动脑袋将古圣超甩飞。 古圣超铁臂孔武有力,蟒蛇有些发蒙,他猛然间感觉到内丹就在前方,睁开眼毫不犹豫就要吞下去。刹那间,万若已经凌空飞来手中长剑刺入蟒蛇眼睛,力道极大直没至剑柄,万若来不及拔剑,轻飘飘从蟒蛇头顶掠过。 “好,再来。”万若失了宝剑,古圣超叫声好唤出自己宝剑丢给万若,纵身骑在蟒蛇脑后又是一顿乱拳,蟒蛇吃痛甩掉古圣超。万若左手握着内丹从蟒蛇大脑袋前跃过,蟒蛇贪恋内丹张嘴要吞,万若瞅准机会将宝剑送入蟒蛇的另一只眼睛。 蟒蛇暴躁地翻滚,腾起又落下,地面也被砸出一个个深坑,古圣超拉万若远远躲开不敢靠近。蟒蛇剧痛尾巴横扫,山崖上挂满的藤萝悉数连根拔起,一扫而光,露出山崖本来面目。 古圣超看到后震惊不已,指给万若观瞧。 没有了藤蔓遮掩,崖壁上出现几座洞窟,距离地面大约两层楼高,有狭窄的台阶可以攀登上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七章 凤舞剑法三篇 蟒蛇挣扎着,在洞窟下面的地面来回扭曲,过了一会儿,渐渐停止蠕动。 古圣超不放心,先一个人过去狠狠踢了蟒蛇几脚,拔出插进它双目的宝剑,确认已经死去,这才向万若招手,示意她过来。 万若接过宝剑二话不说,熟练地剖开蟒蛇皮肉,血糊糊掏出它的蛇胆。古圣超看了不禁咋舌,这样彪悍的娘子,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 古圣超不急于上到洞窟查看,他先捡拾了干柴燃起篝火,等了一会儿估计洞窟里的瘴气都消散完毕,这才举了火把小心拾级而上,万若也是好奇,跟在他的身后。 洞窟共有四间,第一间堆放杂物,杂物早就风化,万若用手轻轻一碰瞬间化作尘埃。第二间当做厨房做饭用,专门凿出灶台可以烧火。第三间空荡荡不知何用,最后一间同样空旷,唯一区别就是石壁上刻有图案和文字。或许是年代久远,潮气侵蚀有些模糊不清。 古圣超仔细辨认,还是认出了当中四个大字:凤舞剑法三篇。 他激动之余浑身禁不住抖动,火把也在手中快要拿捏不住,火苗上下窜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万若以为古圣超突然疾病,关心道。 古圣超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他指着那四个大字兴奋道:“你看,是凤舞剑法,凤舞剑法残缺的三招原来在这里。” 他稍微平复了心情,和丁莹在落鸦湾洞窟里的所见全部讲给了万若,他长出一口气道:“我当初给吕前辈演示了学到的凤舞剑法,他说剑法好像怪异缺点什么,如今看来,还是吕前辈眼光犀利。” “那是当然,我少女时请教过吕川大哥一些招式,虽然不多也是获益匪浅,他对功夫的理解绝非常人所能比拟。”万若对吕川同样钦佩。 古圣超想到一个问题:“吕前辈是我的授业恩师,又是你的大哥,下次咱俩同时见到他该怎样称呼呢?” 万若笑了:“各叫各的呗,谁叫咱俩成了夫妻,只能这样了。”万若全身漆黑,开口一笑露出的牙齿分外洁白。 古圣超举了火把凑近石壁,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识别,大致读懂了其中意思。 原来大武王朝创立,夏尔荣立下汗马功劳,凤舞求凰剑法出神入化,被王朝的开创者封为神勇大将军,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光的背后往往潜藏着危机,皇帝看到夏尔荣权倾一时,有些害怕,唯恐夏尔荣哪天造反自己性命不保,这才让自己的亲弟弟创建了武王殿,用来分化夏尔荣的势力。 凤舞求凰剑法本是双剑,夏尔荣只把左手剑凤舞剑法传授给弟子公孙求,右手的求凰剑法传授给弟子司马喜成,更是私下叮嘱不让他俩互相学习,说是以后会有安排。突然有一天夏尔荣暴毙而亡,公孙求也被司马喜成囚禁,逼着交出凤舞剑法全部招数,公孙求只得半真半假编写了一半,然后趁机带了凤舞宝剑逃脱,半路上收养了一个弃婴,取名公孙乐,两人相依为命辗转来到这座岛屿。 公孙乐渐渐长大成年,公孙求也把凤舞剑法传授给他,但是由于前面的遭遇,公孙求留了个心眼,自己留下三大杀招没有传授。果然,一天深夜公孙乐偷了凤舞宝剑逃脱。公孙求半路阻拦,虽然公孙求招式上占优,但是公孙乐年轻力壮,手里的凤舞宝剑更是天下难得的神兵,最后公孙求不敌还负了伤。公孙乐看在往日的师徒情分没有杀他,独自逃脱。 公孙求一来上了年纪,二来被司马喜成囚禁时上刑损伤了身体,这次受伤后感觉大限将至,就在石壁上刻下最后三招,希望公孙乐回来看到后,能念及照顾他多年的恩情上帮他收尸,埋葬在后山。古圣超看公孙求刻下的那三招,都是左手握剑,至于后来为什么改成右手握剑,就不得而知了。 古圣超叹息,公孙乐肯定是再也没有回来过,要不然凤舞剑法也不会有缺失。洞窟里空无一物,公孙求的遗骸肯定也被这些蟒蛇吞噬。洞窟里空间狭小,宝剑无法施展,古圣超把剩余三招的招式和心法全部记在心里,眼见火把快要熄灭,这才和万若离开洞窟。 来到外面,古圣超仍是感慨。王朝的更迭和宗门的兴衰,都离不开一个“贪”字,正是因为个人的贪婪和自私,才造就了各种矛盾和纷争。往大了说国家动荡,往小了说家庭不和,大致都是如此吧。 古圣超就把凤舞剑法全部的招式和心法都讲给了万若,万若同样是嗜武如命,一招一式认真练起。两人互相探讨,等到把凤舞剑法悉数融会贯通,已是红日初升,在朝霞映衬下,整座岛屿笼罩在粉红色的蒙蒙晨雾中。 万若迎着彩霞翩翩起舞,宛如仙子下凡,古圣超盯着她眼神痴迷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看什么看?”万若娇喝道,她低下头却发现身上涂抹的黑泥早就被体温烘干,一块一块的脱落,露出大片光滑如脂的肌肤。 “啊!”万若凄厉地大声惨叫,她满脸通红惊慌失措地跳起,不知道该用手遮挡哪里才好,她手握宝剑刺向古圣超,怒斥道:“转过身去。” “又不是我干的,就知道欺负我。”古圣超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转过身去。等了一会儿,万若叫他:“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古圣超转身观瞧,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万若剥下蟒蛇的蛇皮裹在身上,样子实在滑稽可笑。 “不许笑。”万若命令道,手里拿了蛇胆前面带路,古圣超拎起装了银环蛇的铁盒后面跟随。 蟒蛇虽然死去,但是余威仍在,一路上众多毒蛇嗅到蟒蛇的味道都纷纷避让,两人顺利返回岸边。王若让古圣超转身不许偷看,她在河水中清洗掉身上污垢换上干净衣服,这才让古圣超过去,两人跃过湍急的大河,回到半山腰的木屋休息。 一觉睡到傍晚,古圣超出去查看,剩余的木屋都没有人居住,便问万若他们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万若撩起一缕垂下的头发盘到脑后:“药农很是辛苦,有时候为了采到合适的枝叶或是果实,需要在悬崖峭壁间穿行,用绳索绑住自己下到绝壁深处采摘,一去好几天都有可能。” 古圣超也佩服他们的艰辛,两人胡乱吃过干粮,便在草地上练习刚学到的凤舞剑法。两人都是左手不大灵活,硬是强迫自己去适应,练到月上柳梢这才有了感觉,你来我往对练起来。 万若原本就剑法精妙,要不然在七星崖上也不可能一人就打败她们六人联手的七星剑阵,古圣超从未在正规宗门里修习过,剑法粗糙,在对练中明显处于下风,时不时手中宝剑被万若挑落,要不然就是让人家一脚踢倒。好在古圣超韧劲十足,越是跌倒越是一次次爬起坚持比拼,最后万若也是怕了,气喘吁吁摆手道:“我不跟你练了,改天吧,累得实在练不动。” 两人暂时没有倦意,并肩坐在木屋前望着夜空休息。 突然,密林里的落叶传来“沙沙”声响,明显是有人踩在上面的声音。两人同时扭头张望,以为是药农们采药归来。 “小心点,这附近经常有人。”一个人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过了这里就安全了。” 树林里蹑手蹑脚走出两个人,一人中等身材断了右臂左手握刀,另一人拿了朴刀,都小心谨慎四下观望。他们看向木屋这边,已经站起并肩而立的古圣超和万若也望向他们。 “有人。”拿朴刀的那人转身就往树林里跑,断了右臂的那人稍微一愣,朝另一边逃掉,古圣超不做迟疑向断了右臂的那人追去。 夜幕下密林里昏暗无光,十步外黑漆漆什么也不能看到,古圣超感知力超群,寻觅着对方的气息追过去。猛然,那道气息停下,古圣超往前追出几步,刀锋呼啸斜着劈来,古圣超俯身躲过顺势伸腿横扫。那人以为能突袭成功,没成想让古圣超躲过,心里一惊,躲闪不及时被古圣超扫到脚踝向后摔倒。 那人也是反应机敏,刀尖在地面一撑灵巧的转身,同时刀尖挑起地面泥土和碎石丢向古圣超。古圣超铁壁神功护体硬生生迎了上去,伸手抓向那人。那人惊骇,不敢和古圣超对招,撒腿就跑。 树林里昏暗道路曲折,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就是白天也不能快跑,晚上更是前行困难。古圣超能感知到活物呼吸时的气息,树木只能睁大眼睛辨别,不小心就撞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密林中穿行,直到天将破晓,谁也不能奈何谁。古圣超一度想用五魂阵来困住对方,可是黑暗中目不视物,困住对方的同时自己有可能撞到树上,想想还是得不偿失。 前面那人忽然收起单刀,向前腾起像猿猴一样抓住树枝荡了过去,虽然只有一只手,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古圣超大喜,他脚下用力扑了过去,想要抓住那人双腿。眼见就要伸手探到,那人手掌用力身子向上翻起,躲过了古圣超这一抓。古圣超并不着急,那人速度已经减缓,他身子下沉只要双脚点地一个腾空,必能将那人擒获。 可是,古圣超双脚却踏空,身子径直掉了下去。他这时才发现,下面是一条峡谷,他毫无征兆的掉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五十八章 误入西冷国 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峡谷虽然不宽,但是深不见底,古圣超只得使出九天碧落掌,用浑厚的内力不停出掌,轰击着下面。幸好峡谷并不深,刚才只是因为看不到下方才感到恐惧,古圣超有惊无险的落地。 他抬头观天,上方的一线天空转瞬间变得透亮。古圣超欢喜,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密林中鸟儿开始鸣叫,猿啼声此起彼伏,古圣超往前走了几步便感知到断了右臂的那人粗重气息。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立在那人身前。 那人狂奔了一夜,正在大口喘气,他感觉面前异样,抬头看到古圣超像是见到鬼一样,“啊”了一声,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那人起身要跑,却转身一刀劈向古圣超。 古圣超欣喜,他刚把凤舞剑法融会贯通,正想找个人较量一下,验证领悟的成果,他左手握剑直刺过去。 那人却是愕然,他本不想拼命,手中大刀挽了个刀花,企图将古圣超手中剑绞落。古圣超长剑随势而动,轻易就破解了大刀的威胁,两人都是左手各持兵刃,一刀一剑战在一起。 古圣超不急于求胜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两人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古圣超慢慢摸清楚对方刀法的套路,逐渐占了上风。那人见无法获胜,虚晃一刀转身便跑。 那人招式上没有奇特之处,关键是内力强悍,换做他人一路奔到现在,早就跑不动了,他到现在还有力气和古圣超比拼,属实不易。 四王谷昏魑王单群武功高强,中了他毒掌不能恢复,也验证了这一点。 古圣超打定主意,和他一直耗下去,耗到他心服口服,直到同意给单群解毒为止。换做一个性格刚烈之人,你就是太厉害,他装死任由宰割,也是不能达到最终目的。 两人从日出跑到晌午,从晌午跑到日落,又从日落跑到第二天日出东方,古圣超不紧不慢始终跟在后面,那人终于没有了力气,一头栽倒再也不动。 古圣超坐到那人身旁,诚心诚意道:“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息,过了一会儿才没好气道:“我叫庄录焘,西冷国人氏。” “西冷国人氏,为何会来我大武王朝?”古圣超感到意外,迷惑不解。 庄录焘艰难爬起,坐到一边道:“要杀要剐,别那么多废话。” 古圣超抱拳拱手道:“我敬兄弟是条汉子,有心结识并没有歹意。” 庄录焘不屑地哼了一声:“没有歹意?我们只是想多采些草药,你们一见到我们就打打杀杀,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呢!” 此刻红日初升,遍山笼罩在粉红柔光下,显得安详和惬意。 古圣超从怀里取出一张大饼递给庄录焘:“庄兄,吃口干粮吧。” “不用,我有。”庄录焘对古圣超还是戒备,取出自己的干粮咀嚼,摘下腰间水壶仰头喝了一口。 古圣超大饼又干又硬,他发现水囊落在了木屋,便商量道:“庄兄,能不能借你的水壶解解渴。” “不怕我的水有毒?”庄录焘似笑非笑,水壶放在了两人中间。 古圣超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又放回原位道:“庄兄是个爽快人,我还怕什么?” 两人闷不做声各吃各的,庄录焘吃得快,他率先吃完问了古圣超的名字后,盯着他问道:“古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庄兄怎么知道?”古圣超好奇。 庄录焘难得笑了一下道:“剑法不一样,说话口音也不一样,做事方法更不一样。” “或许,跟我从小就是个苦命人有关吧。”古圣超解释道,他想了一下问道:“我还是不明,从西冷国到我们那里千里迢迢,为何不辞辛劳非要冒着风险去采药?” 庄录焘叹息一声道:“我们本是中原人氏,当初大武王朝一统中原我们受到牵连,整个族人被迫逃到西冷国。如今西冷国强加我们赋税生活更是艰辛,好在他们急需一味草药可以抵税,我们遍山寻找,找到你们那里刚好发现,哪知道你们的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我们一人,还砍掉我右臂。” “不采药不行吗?”古圣超问道。 他脸色悲凉接着道:“我们有什么办法,苛政猛于虎,明知道危险,为了族人的生存只得硬着头皮冒险了。” “那你也不能暗中偷袭用毒掌伤人呀。”古圣超引入正题。 庄录焘不服气道:“我们死了一人,我的右臂没有了,他最多卧床不起,我们是拿命换的呀。” 古圣超发现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死结,没有答案,他思忖再三站起,左手亮出宝剑。 庄录焘害怕,坐在地上倒退两步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古圣超抱拳道:“庄兄为了族人舍生忘死,小弟十分钦佩,见庄兄内力浑厚但是刀法普通,小弟这里正好有一套左臂剑法,想和庄兄讨教一下。” 庄录焘当下明白,古圣超这是想要教自己一套左臂剑法,他起身恭敬道:“我们族人男耕女织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武功大多稀松平常,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内力大增,古兄弟不嫌弃在下,感激不尽。” “庄兄客气了,我俩只是讨教而已。”古圣超就把凤舞剑法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了庄录焘,他这样做主要是钦佩对方为了族人甘愿奉献的人品,希望庄录焘能更好的为族人多做善事。 庄录焘学的认真,古圣超教的仔细,晌午过后,庄录焘终于完全领会。 两人拱手分别,庄录焘望着古圣超的背影心存感激,忍不住喊道:“古兄弟留步。”他见古圣超停步上前道:“古兄弟不计前嫌,我这就把解毒的方法告诉你吧。” 古圣超喜出望外,他此行就是为了这个,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百里欢曾经教给他解毒的方法,有了这个基础再去学习其他的得心应手。 庄录焘解毒手法难点在于首先让自己经脉逆转,余下步骤就和百里欢传授的相差无几。关键是一个人习惯了正常的经脉运行,突然逆转头晕胸闷恶心想吐,各种不适纷至沓来,轻则武功尽失重则性命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干别的事情。 经脉逆行的重要环节是让穴位和经脉互相分离。要知道,穴位好比是经脉中的每一道闸门,任何一道闸门出现问题,都会导致整条经脉淤堵而停止运行。 两者分离后,真气在经脉中不论正常还是逆行,都无关紧要,对身体没有丝毫伤害。当真气逆行稳定,再让穴位逐步回归原来位置,自然就不会影响了。当然了,没有浑厚内力,道理懂得再多也是纸上谈兵,起不到任何作用。 古圣超按照庄录焘的心法口诀徐徐提升,没用多长时间,经脉逆行只是一霎就能完成转换。 两人又互相探讨了各自所学,这才惜惜相别。 古圣超乏困,随便找了一株参天大树,跃到上面来到枝杈密集的地方躺下歇息。他一觉醒来已经又过了一夜,但是阴云密布搞不清楚时辰,反正大事已成心里美滋滋的,拔腿就往回赶路。 奔不多远竟然下起了雨,只得冒雨前行。一路疾驰,跑了三天还是没有找到赤金山,他疑惑万分,按照时间和路程计算,应该就在附近,他前后左右疯狂寻找,最后才确定了一件事情。 他迷路了。 更要命的是天气始终阴沉,时不时淫雨霏霏,东南西北越发的无从辨识。 古圣超懊恼,庄录焘是认识路的,要是让他带路就好了。事已如此只能自认倒霉,认准一个方向走便是,不管哪里总能走出去。 他一路翻山越岭,疾行了十多日,干粮早就吃完,只能捕捉一些野兔和野鸡来充饥,到处都是潮湿阴冷没有办法生火,只好硬着头皮生吞活剥。风餐露宿,如同野人一般。 天色放晴的这一天,古圣超终于来到一座城镇。他向路人打听,误打误撞竟然来到了西冷国一个边陲小镇,名叫花鸣城。他又问回大武王朝怎么走,路人不知但是告诉他道:“花鸣城旁边有河,顺流而下应该能成,因为我经常喝大武王朝七星崖的寒茶,据说就是从下游运上来的,你去码头一问便知。” 古圣超欣喜若狂,只要能回到大武王朝就行,等于从七星崖到四王谷重新游玩一趟。他先去当地香水行清洗掉身上的污垢,买了崭新衣袍更换了脏兮兮的衣物,神清气爽去往码头打探回去的路径。 “哇、哇。”天空中飞过一群黑鸟,后面还有大片黑鸟紧紧跟随。 古圣超抬头远眺不禁脸色大变,这不就是在落鸦湾看到的那种像乌鸦又不是乌鸦的怪鸟吗?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找地方隐藏,可是周围的人们都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谁也没有受到影响。他好奇,仗着功夫比原来突飞猛进,跟着鸟群往那个方向走去。 行不多远,前方出现一个大高台,那些黑鸟成群结队俯冲而下,在高台上争抢着。高台下庄严肃穆站了好多人,都默不作声表情严肃。 古圣超越发好奇,悄悄问旁边的路人这是在干什么。 路人见怪不怪道:“你是外来的吧,人去世后就抬到上面,生死轮回往复循环,神鸟能帮助他们投胎转世。” 原来这样,古圣超终于明白他和丁莹在落鸦湾见到的黑鸟为什么会聚集,它们在别处过冬到了春天要返回这里。落鸦湾好比是一个驿站,让这些鸟儿停留和歇息。 他想起当时和丁莹吃了不少这样的黑鸟,腹中突然莫名的翻涌,蹲到一旁呕吐,最后腹中什么也没有了,还是吐出好多酸水才作罢。 章节目录 第五十九章 他乡遇故人 古圣超向路人打听了码头位置,大步流星赶往那里,小城不大,很快就来到河边,沿着堤岸往码头方向行去。远远望去,码头帆樯攒动,百舸争流甚是热闹。 他走到临江的巨石旁,突然听到“扑通”一声,石头后面有人跳入水中。他开始以为是戏水的孩童没有在意,等走过去回头观瞧顿时发觉不妙,如果对方熟谙水性,要么浮出水面随心所欲划水,要么潜入水中毫无波澜,可是此刻水面却是冒出许多小泡泡,明显是有人溺水。 古圣超毫不迟疑纵身跃入河中,奋力向那人游过去,他来到刚才冒泡泡位置一个猛子扎下去,隐约可见一个人在水中慢慢下沉,他从那人后面托起,两人一起浮了出来。他这才看清对方是个女子,面目姣好似乎有些面熟。女子双眸紧闭好像近乎昏厥,古圣超来不及多想,抓了她后背衣袍拼命游向岸边。 上岸后,古圣超半蹲让女子趴在自己腿上拍打她的后背,幸好救助及时,女子断断续续吐出好些水渐渐恢复了正常。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恐惧的呢,拿出必死的勇气去拼搏,我相信你可以干成任何事情,天底下也就没有什么困难了,不是吗?”古圣超搀扶女子坐好,安慰她。 女子不做声,只是抬头望着古圣超傻傻盯着他,眼眶里噙着泪水更显出楚楚可怜, 古圣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说吧,有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上忙。” “大哥,你可来了。”女子潸然泪下,热泪顺着脸颊滚落,她猛地扑到古圣超怀里,“呜呜”痛哭,因为悲伤随着她的抽泣身子也不断起伏,在古圣超身上蹭来蹭去。 古圣超彻底石化,看样子两人确实相识,古圣超却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他只得轻轻拍打女子后背宽慰道:“好了,以前的都已经过去,咱们想开点,人这一生本来就是兜兜转转少不了坎坷,只要努力克服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只要耐心坚持,所有的苦难都会过去。” 女子呜咽着声音慢慢变小,情绪逐步稳定,她后退两步离开古圣超才感觉出羞赧,整理一下湿漉漉的衣裙难为情道:“古大哥在大武王朝替小女子报了杀父之仇还无以为报,今日又救了我,让大哥笑话了。” 古圣超恍然大悟,她原来就是被武王殿东使者廖卫康杀死的那个族长之女,那晚女子重孝匆忙间他只是一瞥,却让女子记在心里。“你们不是很多人吗,怎么只剩你一人?”古圣超迷惑不解。 女子思绪万千,哀怨中不知道该从何处讲起,远处传来一个男子急切地呼喊声:“婉妹,婉妹,你在哪里?”女子朝男子呼喊的方向招手,回应道:“冉大哥,我在这里。” 片刻后,一个男子慌张奔来,正是在大武王朝的京城里,那晚在窗外暗施冷箭想要杀掉廖卫康,却让古圣超暴露的冉登甲。他见到古圣超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上前拱手道:“公子怎么也来到我们西冷国了?” 古圣超摇头:“一言难尽,我是在山里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冉登甲望着女子湿漉漉的样子,上前抓住她紧张道:“婉妹,你是不是又要想不开,可不要吓唬我。” 女子偷眼瞅了古圣超,低声道:“若不是这位大哥相救,我差点在河里……”她垂下眼帘忍不住又要哭泣。 冉登甲看到古圣超同样水淋淋的衣服,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上前一步拜倒在古圣超脚下感激道:“多谢公子救了婉妹,我替她给公子磕头了。” 古圣超赶紧扶起冉登甲,“冉大哥不要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他看到两人穿着普通落魄的样子,猜到其中必定发生了变故,问道:“你们族人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或许我能帮上忙的。”他心想实在不行就带他们回四王谷,谷中人丁稀少,他们要是愿意的话,四王谷那边应该不会拒绝。 冉登甲叹息一声道:“说来话长,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到寒舍一叙,顺便把身上衣服换了晾晒干净。” 古圣超想想也是,就随两人前行。走不多远一处洼地上修建了好多简陋的木屋,木屋有大有小挤在一起,道路狭窄泥泞也是难行。在宽窄不一的小巷中穿行,有的小巷宽约尺许,只能侧身才能通过。冉登甲在一座木屋前停下,取出钥匙开了门请古圣超进去。 木屋不大,分上下两层,旁边有梯子可以爬到楼上,下层阴暗,只放了一张小床,还有简单的灶具和桌椅。女子先上楼换了衣裙,又给古圣超找了身干净衣袍让他上去更换。古圣超爬木梯上去把衣服换好,楼上窗外有竹竿正好可以晾晒,就把自己潮湿的衣服挂了上去。 他在四王谷时不需要银子,此刻把衣兜里的东西放下发现银两所剩无几,他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就多带些银子出来可以救济一下他们。 楼上没有床,只有几件破旧的木箱放在墙角,但是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尘土。古圣超下去却不见女子,冉登甲回复是买酒去了。 两人闲聊,古圣超这才得知女子叫江婉,他正好奇两人同为一族,怎么会是两个姓,冉登甲看出古圣超疑虑,“我本是西冷国一猎户,自幼没有父母,前几年不小心从山崖上坠落性命垂危,幸好江婉父亲带领族人路过救了我,正巧他们也需要会些功夫的做帮手,这才收留了我。” 古圣超点头明白,他瞅了瞅屋内摆设,好奇道:“这里只有一张小床,莫非大哥和她已经成亲,我要叫她大嫂了?” 冉登甲紧张地望向窗外,低声道:“公子取笑我了,我出身卑微哪敢有此念头,平日我睡在楼下,江婉姑娘在楼上居住,她都是直接把被褥铺在地板上。我买了床本来就是给她用的,她坚持要放在下面,说是楼下潮湿直接睡在地上容易得风寒,我也拿她没有办法。” 古圣超看出他们生活的窘迫,又不便多问,好在冉登甲并不避讳主动讲了起来,古圣超这才知道事情原委。 他们离开大武王朝京城,在江婉亲叔叔带领下一路顺利进入西冷国,按照其他族人的建议,原来是要回到祖籍地再做打算。来到这里后,恰巧西冷国云起宫一个教头的家眷牵头开了家商会,专门从事西冷国和大武王朝之间的生意。江婉亲叔叔就提议入股一起来做,他们常年就是做贸易轻车熟路应该顺手,众人便答应下来。 原来他们在大武王朝时都是江婉父亲作为族长张罗生意上的事情,每年分红公平公正,按照出钱和出力的多少分到各户,众人从来没有意见。江婉亲叔叔接任后,众人顺理成章认为还和原先一样,等着最后分红便可,所以谁也没有异议,对入股的具体事宜都不上心。即便有人担心想要参与,江婉叔叔不发话,别人也不好插手。 最后商会是五家合伙成立,教头家眷占四成,江婉族人占一成半,还有一家也是一成半,另外两家一个两成,一个一成。为了公允特意请县令作证,五家各自派了代表来签字画押,江婉族人当然是她的亲叔叔独当一面亲自出马。 刚开始大家都兴高采烈,为以后生活有了着落感到高兴,时间稍长却发觉异常,好像商会和众人没有关系,和江婉叔叔询问也是推脱。众人来到商会查询才发现,他们入股不是以族人的名义,而是以江婉亲叔叔江凡征个人名义入股。也就是说众人辛苦到最后,为江凡征做了嫁衣,商会的分红只给他一人。 众人愤愤不平找江凡征辨理,竟被他雇人打了出去。众人气不过去县衙告状,县令估计是收受了江凡征的银子偏袒他,反把告状的几人打了个半死,说当时签字画押白纸黑字就是证据,商会入股的所有权就该是江凡征一人所有,就此结案。 就这样,族人所有辛劳全部化作乌有,最可怜的就是江婉了,作为族长唯一骨肉被亲叔叔无情抛弃。树倒猢狲散,众人告状无门也就各自寻找出路,无人再关心江婉的死活。冉登甲惦念族长对他的恩情,唯恐江婉悲伤之余想不开,就一直陪伴在她左右。为了生存,冉登甲暂时在河边码头做苦力维持两人的开销。 冉登甲苦闷道:“我对婉妹一片赤诚真心,她也知道我是喜欢他,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回避我,今天竟然跳河寻死。女孩子的心啊,真的琢磨不透。” 古圣超开导他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江婉姑娘也是喜欢你的,她只是怕拖累你,这才想一死了之,一来自己得到解脱,二来也不再连累你,让你更好的生活。” “怎么可能?”冉登甲不相信。 古圣超指着小床解释道:“江婉姑娘怕你受潮不肯睡在床上,把床让给了你,不正是说明这个问题了吗?” 冉登甲不置可否,他再次不安地望向窗外,担心道:“婉妹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发生意外,不行,我得出去找她。” 章节目录 第六十章 七星崖的货款 冉登甲正准备出去寻找江婉,却见她一手提了酒坛一手拎了几个纸包兴匆匆回来。 “怎么出去这么久,吓死我了。”冉登甲迎上去接过,看到江婉愉悦的笑脸,他才敢这么说。 江婉笑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了。古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三番五次帮我,总得精挑细选为古大哥接风洗尘吧!” “应该,应该。”冉登甲准备碗筷,江婉把纸包打开,里面包了些熟肉和凉菜,分别倒入盘中。 三人落座,江婉给每个人的碗中倒满酒,她端起酒碗敬古圣超道:“古大哥侠肝义胆,先是报了小女子的杀父之仇,今日又救了我一命,我江婉酒量虽浅敬古大哥。” 古圣超客气道:“不敢,不敢,当日那是有高人相助,哪里是我的功劳,江姑娘严重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不用再提,当下只要开开心心活着比什么都好。” 冉登甲明白古圣超的意思,也端起酒碗道:“对,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年轻,只要对未来还有希望,日子总会一天一天好起来的。” 江婉红着脸道:“两位大哥的好意我江婉心领了,今日沉入河中的时候有那么一刻特别清醒,想浮上去又无能为力,经历了生死感觉一下子超脱了好多。现今有古大哥作证,我江婉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听冉大哥的话,好好活着不再胡思乱想。我爹爹能够从无到有创下一番事业,我一个小女子虽然比不上,但是只要努力,我相信肯定会强过现在。” 她站起身端起酒碗,豪情万丈般一饮而尽。 古圣超和冉登甲对视宽慰而笑,碰了酒碗也全部喝干。 江婉倒酒,她不胜酒力脸颊绯红,更显出娇羞和妩媚,冉登甲盯着她如痴如醉。江婉笑话他:“古大哥还在,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我向你保证再也不会做傻事,咱们好好过日子,把以前失去的一点一点挣回来。” 冉登甲听了心花怒放,为江婉的改变打心里高兴,他敬古圣超道:“小兄弟真是我们的恩人,来,我先干为敬。” 三人有说有笑把酒言欢,冉登甲见江婉终于表明了心意,欣喜之下不免饮酒过量,他最先醉倒,古圣超帮着搀扶他到床上休息。 “婉妹,婉妹,我冉登甲向你保证,一定好好过日子,只要咱们努力,明天注定会比今天强。”冉登甲迷蒙间说着真心话。 “行,行,我都听见了。”江婉红着脸给他盖好被子。 天色放晴烈日下衣服干得快,古圣超上楼衣服都已经干透,他换上自己的衣袍把东西装好下楼和江婉告别。 “恩公慢走,冉大哥醉酒我就不方便送恩公了。”江婉盈盈施礼。 “告辞。”古圣超拱手离开,他原本打算乘船回大武王朝,听了江婉他们经历,对那个商会有了兴致,一路打听着寻了过去。 商会位置在小镇中心,院门口两侧一边写了“日进斗金”,一边写了“和气生财”,并无人把守,古圣超信步走了进去。院子里停了几辆马车,都在装卸货物,众人有条不紊忙碌着。 “你就给个痛快话,我们的货款几时能给我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听口气像是生气。 “啧、啧、啧,一个女娃娃脾气倒是不小,你要是说几句软化咱们有的商量,冲你这个态度我就不给了,你能把我怎么办。”另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 古圣超分辨声音位置走了过去,不远处一间屋子里,两名女子站着和坐在椅子上的一名女子争辩着。古圣超意外,站着的两名女子他居然认识,正是七星崖弟子阿苗和阿梅。 那日他送丁莹上山,正是这两人拦下他们,那时古圣超丹田损坏没有丝毫的内力,被两人逼着慌不择路坠下山崖,这才有了后来的奇遇。 阿苗气愤道:“你们商会交付定金我们七星崖马不停蹄送来茶叶,说好的货到付款,这都两个月了,你们分文不给,是你们违约在先,反倒有理了。” “怎么,不服气?”坐在椅子上的女子把双腿翘到面前低矮几案上,悠闲地晃动着脚,满脸的嘲讽。女子年轻也就二十出头,长得眉清目秀眼神中流露出奸邪,冉登甲说这个商会是西冷国云起宫里的一个教头家眷所开,应该就是这个女子了。 听到声音,院子里几名身材魁梧的男子疾步过去守在门外,蓄势待发。 “你。”阿梅愤懑上前一步想要质询,看到门口几名壮汉当下胆怯,又退了回去。 女子拿起茶杯呷了一口,不屑道:“想动手吗,你们还嫩着点,也不瞧瞧我们商会靠山是谁,云起宫知道吗,有本事找他们要银子去,你们小小的七星崖算什么东西。” 阿苗和阿梅听了义愤填膺,就连在外面不远的古圣超也是怒火中烧,毕竟丁莹和她师傅方星丹就是来自七星崖,自己人内部纠纷哪怕动手只是家丑,外人绝对不能贬低七星崖。 古圣超想冲进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他又不愿意让阿苗和阿梅认出,一摸口袋,常备的火镰、火折子之类物品都在,包括在大武王朝京城里和柳惜眉购买的假胡子也一同装在一起。 他大喜,走到无人处把假胡子戴好,满脸的络腮胡须一下子遮挡了半张脸,不仔细端详绝对看不出是谁。收拾妥当,他返回立在窗外不远,门口的几名壮汉瞅了他一眼,也没有放在心上。 女子把茶杯捏在指间晃动着,幽幽道:“这样吧,你俩跪下给我磕几个响头赔礼道歉,我或许一高兴能支付点银子让你们回去交差,怎么样?”女子玩味地笑着,猫捉老鼠般戏弄地盯着两人。 “欺人太甚。”阿苗按捺不住,挥掌就要动手。 门口距离阿苗最近的壮汉出手如电,没有等阿苗冲出几步,已经抓住她的手腕,甩手把她扔到地面。阿苗眼见要栽倒,她手掌在地面轻轻托起半空翻转了一圈竟然稳稳落地。她刚站立,剩下几名壮汉便围攻上来,好汉难敌四手,何况是一个弱女子。 阿梅上前帮忙,两人都没有拔剑,唯恐弄出人命,但是她们的仁慈不代表对方也是善良。阿苗刚踢出一脚,一个壮汉便死死抱住她的腿,她挥掌砍向对方脖颈,另一个壮汉拦腰将她抱起,两人合力把阿苗重重抛到一边。阿苗刚要起身,一人已经抬脚踩到她的脸上,让她动弹不得。 “住手。”阿梅想要解救阿苗,她的一只手被人抓住仍然奋力想要挣脱,怎奈力气太小,轻易让对方反扭控制起来。 女子悠哉悠哉站起,鼓掌道:“好,你俩有骨气,我佩服。刚才磕几个头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我本来想要饶过你俩,是你们蹬鼻子上脸,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想怎么样?”阿梅有些后怕,想要挣脱却没有身后壮汉力气大。 女子走过去捏了捏阿梅粉嫩的脸蛋,狡黠道:“细皮嫩肉的,长得也算水灵。我手底下这些男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偏偏没有老婆,要不今晚就委屈你陪陪他们了?” “不要。”阿梅害怕,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女子不难烦地挥手,“两个都拉下去,今晚就赏给你们了。” “多谢掌柜。”几个壮汉喜不自胜分别抱起阿苗和阿梅就要离开。 他们没有察觉,门口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人挡在那里。 “找死,起开。”一个壮汉怒汹汹上前,伸手就要推开拦在门口的古圣超。壮汉的手即将触碰到古圣超左肩,古圣超伸右手准确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抖。 “啊!”壮汉一声惨叫,再看手腕已经断掉,软塌塌垂了下来。 其余几人还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仍笑嘻嘻围上去,嘲笑同伴的不小心。其中一人怀里抱着阿梅就冲上去,以为古圣超是个人畜无害的软柿子。 古圣超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怒火,他下手毫不留情,冲上来的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怀里抱着阿梅的那个家伙最惨,不仅断了双腿,古圣超又扯断了他的双臂,痛苦地在地面打滚惨叫声不绝于耳。 商会女掌柜见识到古圣超的凶狠,她惊恐地后退几步,不安道:“你,你不要乱来,我家相公可是云起宫的教头,惹恼了云起宫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古圣超撸起衣袖一步一步逼近,满不在乎道:“我倒要看看云起宫都是些什么货色。” 商会女掌柜见古圣超贴了过来,他粗重的鼻息已经喷到自己脸上,她双手抱胸扭过脸惊恐道:“不要,你不要乱来。” 古圣超的鼻尖凑到女子脸颊,轻声道:“你听好了,我也不为难女人,今晚要么把七星崖的货款付清,要么陪我一晚,你自己选择。”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一章 我就是那个野男人 商会女掌柜快要哭出来,畏惧道:“货款我都支付,我全部让她们拿走。” 古圣超退后一步,得意道:“这不就结了,一个挺简单的事情非要搞那么复杂,弄得大家都不愉快,多不好。” “是,是。”女掌柜连连点头,古圣超的凶狠让她心有余悸,不敢违拗他的命令。 古圣超转身,阿苗和阿梅都站在原地傻傻望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古圣超故意压低声音,让嗓子沙哑些道:“他们欠七星崖多少货款?” “七十六两银子。”阿苗上前一步道。 古圣超点头道:“不多,才区区一百两银子就弄出这么多事情来,太不不值当了。” 商会女掌柜却是愕然,低声道:“这位壮士,我没有听错,是七十六两吧!” 古圣超再次逼近女掌柜,凑到她的粉脸上耳语道:“耽搁了两个月就没有利息吗,她们千里迢迢来要账,路上住店吃喝拉撒没有费用吗,你若是不肯给,是不是想晚上陪我呀!” “我给,我给。”女掌柜吓得花容失色,泪珠在眼眶打转,险些掉下来。她取出钥匙用颤抖的手打开柜子取出银两,古圣超让阿苗数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让两人带上银子赶紧离开。 阿苗和阿梅早就吓得心惊肉跳,装好银子上马飞奔离去。古圣超担心商会后面追赶,他不慌不忙坐下,招呼女掌柜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咱俩坐下喝杯茶解解闷。” 女掌柜不敢拒绝,坐下陪古圣超饮茶,眼眸不时瞟向屋外,希望有人能解救他们。怎奈这几个壮汉就是商会的完仍旧咬牙切齿。 古圣超偷笑,悄悄跟在那个男子身后。 …… 阿苗和阿梅几乎整夜未眠,只是路过树丛打了个盹就接着赶路,唯恐被商会的人追上。她们白天也没有停歇,天色渐晚,人困马乏这才在沟渠旁稍作休息,两人随便吃些干粮,让马儿饮水吃草补充体力。等到月上树梢,两人再次上马趁着夜色疾驰而去。 为了避开西冷国关口的检查,两人只得远离大道企图通过山间小路回到大武王朝,越是靠近边境山路越是崎岖。 阿苗指着前方群山道:“翻过去就是大武王朝地界,这条路我走过一次,熬过今晚就能到达,我们也就安全了。” 两人纵马前行,旁边山坡上突然尘土飞扬,有东西由远及近,震得地面颤动。朦胧夜色中,山坡上落下许多黑影,两人急忙勒马停下,调转马头后退,巨石翻滚着从前方砸了下来,。两人心惊,听得马蹄声响,前后有十余骑将她二人拦下。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晚就让你们知道招惹我们商会的下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当先骑马过来,夜幕中尖细的嗓音让心心悸。 阿苗宝剑出鞘握剑掌中:“你们要干什么?” 男子大笑,威胁道:“我们要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识时务者为俊杰,把宝剑丢了乖乖跟我们回去,保你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不听话被我们绑了回去,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一定让你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呀!” “痴心妄想。”阿苗和阿梅对视一眼,两人骑在马上宝剑抬起,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有个性,我喜欢。”尖嘴猴腮的男子鼓掌叫好,他从背后拎出一根长棍,指挥众人道:“一起上,捉了这两个妞回去有赏。”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其余众人各持兵刃跟着杀去。 “嗖!” 夜幕中有东西破空而出的细微声响。 “哎呀!” 首当其冲的尖嘴猴腮男子头上被东西击中,从马上跌落滚入一旁的草丛里,身后两人下马搀扶起他,“祁哥,你怎么好端端从马上摔下来?” 祁哥脑袋疼痛抬手摸了摸感觉不对劲,伸出手掌观看,微弱月光下手掌上竟全是血渍,他这时才感到害怕:“血,我流血了,刚才是谁用暗器伤我?”他四下观望,昏暗中哪里能看到人影,他地上寻找,长棍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 听到有人偷袭,所有人都加强戒备,包括阿苗和阿梅,不安地扫视周围可能藏身所在。 等了一会儿,四周再无动静,有人怀疑祁哥:“别大惊小怪的,莫不是你自己摔下马,脑袋碰到石头上磕伤的吧?” 祁哥瞪了那人一眼:“怎么可能,明明是有东西飞过来砸到我的。”可是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可疑地方,他也有些怀疑自己了。 阿苗和阿梅纵马想要趁乱逃走,后面几人拦下她俩,有人调戏道:“别跑呀,这荒郊野外的,正好卿卿我我逍遥自在。” “嗖!” 又有东西飞过去,正中刚才说话那人的额头,那人“哎呀”一声仰面摔倒,额头渗出鲜血。一颗棱角分明的石子在地面滚动,落入路旁草丛。 众人这回瞧得分明,石子是从旁边一颗茂密树上丢出来,树冠受力微微晃动。 “谁,下来!”几人纵马过去远远围在树下,唯恐再有暗器丢出,都用兵刃遮挡脸面。 树冠轻轻晃动,一人飞身而下立在道路当中,正是脸颊上粘了络腮胡须的古圣超。他伸了一个懒腰道:“挺热闹啊,你们跑来干什么,惊扰了我的好梦。” 几人围上去准备动手,祁哥却是记得他,害怕地向后退去。有人低声问他:“祁哥,你要去哪里?”祁哥小声回复:“我的棍子刚才弄丢了,过去找一找。” 有人朝古圣超迎面就是一刀,古圣超侧身同时挥拳上冲,正中那人面门,“咔嚓”一声径直倒飞出去。那人倒地后才发觉鼻梁骨断裂,酸的、甜的、咸的,各种味道灌入鼻腔,那人这时才感觉到疼痛,捂住鼻子疼的在地面打滚。 另有两人同时使剑刺来,古圣超飞身跃起双腿连环踢出,那两人如同纸鹞一般朝两边飞出,登时昏死过去。 剩下几人蜂拥而上,企图仗着人多将古圣超乱刃砍死,怎奈古圣超身法飘忽,根本就不用上乘功夫,躲闪间就将几人一一击倒。祁哥眼见不敌,上马就要逃,古圣超拾起一枚石子丢过去,正中祁哥后脑,他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阿苗和阿梅骇然,见所有人都倒地不起,连忙下马来到古圣超面前施礼:“多谢恩公搭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古圣超不愿和她们多言,摆手道:“无所谓,你们赶紧上路吧!” 阿苗却是惶恐:“恩公不愿说,我俩回去以后无法和掌门交代,请恩公留下大名让我等铭记。” 古圣超叹了口气道:“说来也无妨,你们知道丁莹姑娘吧!” “当然知晓。”阿苗嘴快道:“她是我们七星崖的弃徒,学她师父跟着野男人背叛了师门。” 阿梅已经听出古圣超话语里的意思,使劲拉扯阿苗衣襟,怎奈阿苗平日里跋扈惯了,怎么会搭理阿梅的好意。 阿苗说完后也觉自己唐突,小心道:“恩公难道认识丁莹?” 古圣超背对地面躺着的那些人,扯下脸颊上假胡须,肃然道:“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野男人。” 阿苗和阿梅终于认出了古圣超,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阿苗脑中凌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都中了宗门的荼毒,这世上哪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都是站在各自立场看到的假象罢了。好也罢歹也罢,只不过是牵扯到自己利益,从自我看到的井口那一小片天空而已。我帮你们,其实是在帮丁莹,不愿意看到她宗门姐妹被人欺辱。”古圣超手捏胡须重新粘好,扬鞭把剩余马匹都赶跑,只留下阿苗和阿梅的坐骑。 阿苗和阿梅心里都五味杂陈,默默上马离去。 古圣超坐等一会儿,见两人骑马跑远,别人不可能追上,这才返回山坡上找到自己跟随祁哥从商会偷来的马儿,骑上扬长而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二章 采花贼樊大头 古圣超纵马前行走了一段路感觉乏困,就骑马进了密林,将马儿拴好,爬上一棵高大枝杈多的树上,找了一处稳妥地方歇息。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骑马不紧不慢往回返。大约一个多时辰后,他看到前面十余人,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徒步前行。古圣超认出是昨晚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祁哥,步履蹒跚着行走不稳,必须两人左右架着才能走路。 “借光,借光,让马踩踏了别来找我啊!”古圣超故意高声喊着御马冲了过去。 前面众人扭头见是古圣超,都吓破了胆,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拼尽全力往道路两边跑。可怜了那个祁哥,身边两人为了逃命放开他狂奔,眼见马蹄踏来却是无能为力,双腿发软就躺了下去。 古圣超只是逗他们玩不愿多伤人,提起缰绳让马儿从祁哥身上跃过,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裤裆立时湿了一片。 这些人并非作恶多端的歹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依照上司的命令行事,古圣超也就放过他们,饶他们一条小命。 古圣超哈哈大笑纵马而去,一路走走歇歇,直到临近半夜才看到花鸣城模糊的远景,此刻正是更阑人静,只有几处房屋窗户透出昏黄的烛光。一轮弯月下,古圣超正思忖着该去哪里借宿,却见从城里闪出一坨肥硕的身影,快步朝他这边奔来,古圣超勒马停下。 那坨身影近了,古圣超才看清楚是两个人,一男子肩上扛了另一人,夜幕下远远望去显得特别臃肿。男子并不避讳古圣超,从他身边经过还仰起头瞅了他一眼,月光正好映在男子脸上。 古圣超当下一愣,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男子倒是坦然,急匆匆远去。男子肩上扛着的应是一女子,身材纤细穿了一身粉色衣裙。 樊大头!古圣超终于记起。 古圣超报了杀父之仇,在墓地差点被堂兄古圣龙杀死,黑白无常两兄弟无意间救了他,醒来后见到丁莹被采花贼追杀,那采花贼正是樊大头。 樊大头武功高强,菱形飞镖神出鬼没,当时让古圣超惊羡。不用说,今晚樊大头不知道又拐走了哪家姑娘,要被他摧残。 “站住!”古圣超厉声喝道,他绝不允许有人干出此等伤天害理的勾当。 樊大头并不停留,径直超前狂奔,古圣超纵马追去打算拦下他。 “难道兄弟也是同道中人?放心,等我消遣完后自然送你。”樊大头见古圣超追来,并没有把他放下心上,依旧大步流星。 古圣超不敢直接冲过去,唯恐马儿受惊踩踏到樊大头肩上扛着的女子,他腾空跃起从樊大头上方掠过立在当路,伸手拦下道:“把人留下,我不为难你。” 樊大头毫不慌张,抬手丢出三枚飞镖朝古圣超面门和胸口激射而去。古圣超早就防备他这一手,双眸凝视,却发现飞镖速度远没有当初在墓地那般迅疾。 他只当是樊大头慌乱中自乱手脚,哪知道这段时间他武功突飞猛进,早就不能同日而语,自然觉得樊大头功夫有些粗糙了。 古圣超出手快如闪电,转瞬间将三枚飞镖全部收入掌中,樊大头原以为他会躲闪,顺理成章从路中央通过,但是古圣超收了飞镖仍旧立在当路,等于直接撞上去。樊大头来不及躲闪,只得出掌朝古圣超前胸劈去。古圣超不敢大意,铁臂神功护体双臂交叉挡下这一招。 樊大头使全力劈过去,如同砍在镔铁上,接连倒退几步。他俯冲向前和肩上女子的重量叠加所有力量都集中在右掌上,“咔嚓”一声,手腕竟然折断。樊大头忍住剧痛当机立断,肩头一抖将女子抛向古圣超,趁着他上前接女子瞬间,左手十多枚飞镖尽数射出,让对方避无可避。 古圣超抢先一步抱住女子,咫尺之遥他来不及躲闪,只得转身用后背接下了全部飞镖。 “铛、铛、铛……” 飞镖穿透古圣超衣袍扎在他肌肤上,就像是碰在坚硬的铁板上,叮当作响悉数落下,没有伤到古圣超分毫。 樊大头惊骇,转身便逃。他脚下速度奇快,曲折而行,想来也是怕身后有人用飞镖偷袭。 古圣超怀里抱着女子,掌中还有三枚飞镖。 樊大头已经远去,他掂量着追上也是颇费功夫,索性扔了飞镖不去理会他。 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古圣超过去检查女子经脉,发现她好像没有武功,一双大眼望着古圣超就是不能动弹,她嘴唇翕动仿佛有话要说。 古圣超瞬间明白,女子这是中了毒,估计是樊大头用迷香或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放倒了女子。古圣超侧身坐在女子旁边,双手分别抓住女子柔滑的小手,掌心相对用百里欢教给他的方法祛毒。 樊大头右手腕折断,已是惊弓之鸟,古圣超也不怕他返回,但是也没有大意,随时关注着周边动静。 真气在女子体内游走,然后返回古圣超自己丹田内,过滤掉对方身体里的杂质。 氤氲蒸汽从古圣超头的那个小菊会些功夫吧?”两个女子出行,不懂些拳脚必然寸步难行,古圣超担心她们还会吃亏。 女子犹豫道:“我也不清楚,平日里小菊看着挺机灵的,还没有真正和别人打过架。” 古圣超头大,这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大人也不管着任由她们出来瞎跑。他站起牵来马道:“你先上马,我送你回去吧。” 女子高兴,在古圣超帮助下笨手笨脚上了马,古圣超牵着两人朝小城走去。 返回途中女子在马上告诉了古圣超,她叫杨千惠,丫鬟叫方菊,她父亲是西冷国富甲一方的诸侯,和当今圣上本是同宗,不过经过若干年的繁衍生息血缘比较远了些罢了。 杨千惠父亲闲来无事就喜欢纳妾,妻妾上百人,他造人本领超群,孩子多的数不过来。杨千惠母亲地位低微,由于只生了一个女孩加上年老色衰,更不受重视。杨千惠不服气想尽办法要出人头地,恰巧这时云起宫送来请帖,邀请官宦人家的子弟去那里学习。 据杨千惠讲,云起宫每年都会给他们送来请帖,偶尔有去的坚持不了几个月就返回,把云起宫描绘成人间地狱。通过杨千惠观察,那是他们吃不下苦,在封地内娇生惯养有人伺候着,再不济吃穿也是不愁,不用为生计担心,到了外面一切都要自己操心,还要刻苦练功,哪有在家里舒服。 这次他们接到请帖随手扔到一边,无人问津,杨千惠拿到帖子就带了贴身丫鬟偷偷跑了出来。一则希望通过学习成为飞檐走壁的大侠,从此带了母亲行走江湖再也不用受外人的气,二来杨千惠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里安排的婚事她不同意,眼看推脱不过,借此来达到逃婚的最终目标。 古圣超听了暗暗好笑,这丫头平日里明显是养尊处优习惯了,不了解外面江湖的险恶,和他认识不到一会儿就将自己的家底全部暴露,这要是遇到歹人恐怕又要遭殃。杨千惠看着好像机敏的样子,实则全无心机,内心非常的单纯。 两人回到客栈,醉酒闹事的都已经处理完毕,到处都是静悄悄的。杨千惠推门进入客房,轻声道:“小菊,小菊。” 屋里没有人答应,古圣超取出火折照亮,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被褥遮挡了半个身子。杨千惠上前摇晃方菊,担心道:“小菊,刚才没有人欺负你吧?” 小菊盯着两人,就是不言。 古圣超点燃烛火,坐到床边观察道:“无妨,她也是中了迷香,我现在就为她祛毒。” 杨千惠搀扶起方菊,古圣超和她掌心相对用功,方菊年岁稍小但是有些内力,想必是练过功夫的,方菊不大一会儿就完全恢复。 方菊警惕地望了望古圣超,问杨千惠道:“你们走后没有人进来,小姐刚才去了哪里,你们两人在外面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已经木已成舟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三章 无事生非 杨千惠面如桃花,害羞道:“你瞎说什么呢,进屋欺负咱俩的那个采花贼已经被这位大哥赶跑,是他救了我们。” 方菊半信半疑,朝古圣超施礼道:“多谢大哥相救,小女子有礼了。” “举手之劳,不敢当。”古圣超摆手承让,他对这个小丫头倒是另眼相看,远比杨千惠看着成熟稳重。他拱手道:“时间不早,你们赶紧歇息吧。” “等等。”杨千惠怕他离开,一把拉住古圣超的衣袖。 古圣超不明白:“怎么了?” 杨千惠满怀希望道:“从这里到云起宫路途遥远,一路上难免有歹人,你能不能随我们一同前往,就当是我们的保镖。不用怕,银子我有,我给你报酬的。” 方菊拉杨千惠衣角低声道:“这人来路不明,不要是刚才那个采花贼同伙,故意来欺骗咱们的?” 杨千惠却是对古圣超无限信任:“不会错的,他救了咱俩武功又高,有他保护我们一定能顺利到达云起宫。” 两人耳语,古圣超听得分明,他越发喜欢方菊的谨慎,对她的怀疑没有分毫敌意。 方菊拗不过杨千惠只得听从她的吩咐,方菊上前一步道:“我家小姐说了,给你报酬可以,但是我们也不富裕,给不了多少的。” 古圣超心里好笑,小姐都已经说明是一方诸侯的千金,丫鬟却说她们不富裕,明显是怕他狮子大开口,精打细算是个称职的丫鬟。古圣超自幼颠沛流离,对官宦人家子弟有天然的抗拒,本来不打算帮她们,听说她们是去云起宫学习,便动了心思。 江婉他们在商会入股被骗,背后主使是云起宫一名教头,古圣超便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云起宫内部情况,为了日后更好帮助江婉他们。 “那就五十两银子吧,保证送你们平安到达云起宫,但是路上的所有开销都要你们支付。”古圣超想要一百两银子的,转念一想她们路上花费颇多,自己主动降了一半。 “没问题。”杨千惠爽快答应。 “太多了。”方菊还想讨价还价。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古圣超笑了:“我是该听小姐的呢,还是听这位妹子的?” “听我的,我有银子。”杨千惠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不会节俭持家过日子。 古圣超点头道:“我还有一个条件,银子最迟明早支付,我有些事情急等用钱。” “我现在就给你。”杨千惠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对银子没有太多概念。 “小姐,咱们真的也不多。”方菊还在为小姐节省。 杨千惠毫不迟疑道:“听我的,早晚都要给,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 方菊撅起嘴不情愿地取出银子,她捧在掌中犹豫道:“大哥可要发誓不会欺骗我们。” “我古圣超保证平安护送两位姑娘顺利到达云起宫,如若欺骗你们天打五雷轰。”古圣超是真心保护她们,所以答应起来也是毫不遮掩。 方菊这才将信将疑把银子都给了古圣超。 第二日一早,古圣超就来到江婉他们居住的木屋,把五十两银子全部送给他们。江婉和冉登甲开始坚持不要,让古圣超留着做盘缠,古圣超只得把银子搁在桌上道:“我身上银子够用,你们就留着花吧。”他说完便走,等冉登甲想要推辞,古圣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菊赶了一辆马车,原本是她来驾驭马匹,有了古圣超,两个姑娘都坐在轿厢里,外面只留下古圣超一人驱使马儿前行。他们一路向西地势逐渐抬高,沿途群峰兀立风景优美,道路曲折而上逐渐将群山抛到身后,最后眼前便是一马平川。 他们这些日子不紧不慢行了将近二十多天,向路人打听,快马再有三天就能到达西冷国都城云上城。他们一路行来人困马乏,路过一座小城找了家客栈住下歇息,方菊照例忙着挑选客房张罗住店事宜,古圣超给马儿洗刷毛发,检查马蹄铁是否缺损,检修车辆用不用加固,尤其是车轮,路途漫长轮毂极易断裂造成车毁人亡的事故。 三人中只有杨千惠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依靠在二楼廊下栏杆上嗑着当地特产的瓜子,瓜子皮随意丢到下面。 “喂,谁在上面,长没长眼睛。”楼下有人厉声喝道。 杨千惠往下望,十多个壮汉正好抬头看上来,她在王府受人尊崇,再魁梧的铁甲勇士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怠慢,这些人杨千惠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她听到有人对她不客气当然生气,故意往下丢了更多瓜子,满不在乎道:“瞎嚷嚷什么,姑奶奶嗑几个瓜子,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一个身披豹皮短袄的年轻壮硕男子慢悠悠走到院中,他双臂抱胸斜眼瞅着杨千惠,阴阳怪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小丫头片子,这样吧,下来陪大爷睡上一晚,饶你一条小命。” “嘘!”豹皮男子的随从起哄,嘘声一片,更过分的是有人还打起了口哨。 “放肆。”杨千惠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侮辱,她气呼呼地将手里剩余瓜子全部丢向那些人,恼怒地就要下去教训他们。她沿着楼梯下到一半突然醒悟,这里不是她生长的王府,那些人正虎视眈眈盯着她,如同是猛兽盯上了羔羊,一个个眼里闪烁着贪婪目光。杨千惠吓坏了,扭头就往上面跑去。 那些人哪里肯放过她,几人跳上来几个起落就将杨千惠堵在二楼廊下的过道,其中一人伸手在杨千惠粉脸上摸了一把,凑到鼻孔嗅到香味,眯缝着双眼享受般赞叹道:“好香。” “找死。”杨千惠抬手就要扇对方耳光,却被对方轻松抓住手腕再也使不上力,急得她眼泪快要落下,围观的几人更是喜笑颜开。 “小娘子是哪里人,还没有许配人家的话就从了我们,今晚就让你做新娘。”抓住杨千惠手腕那人越发放肆,他正想伸手再摸,有人用力踢在他足后跟腱,那人脚下发软当场跪在杨千惠面前。 杨千惠早就气急,抬掌使出全身力气抽了那人一记重重耳光,那人想站起反抗,他脑袋两侧太阳穴同时被双拳集中,顿时晕厥倒了下去。 “方菊来的正好,给我狠狠揍他们。”杨千惠恨得咬牙切齿。 几人放过杨千惠朝方菊扑来,方菊不急不躁躲过一人抓来的手掌,反抓对方胳膊顺势一带脚下侧踢,那人登时摔了个狗啃泥,磕掉两颗门牙。 另一人上前抱住方菊的腰,对方身体健壮借助扑来的势头,方菊根本抵挡不住,她只得由着力道方向紧跑几步卸掉部分力气,双手扣住对方脖子借力猛地一甩,那人头下脚上飞了出去。 方菊趁机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将他蹬飞,翻过栏杆摔在下面。 “好!”有人在下面鼓掌跟着喝彩。 方菊望去却是古圣超,她对古圣超没有好印象,这时见他不来帮忙反而看热闹,更是生气,容不得她多想,又有一人飞脚朝她踢来。方菊不敢硬碰硬只得躲闪,剩下一人挥掌劈向她的肩头。 听得对方掌风凌厉,方菊再次躲闪,两人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前后不能兼顾。方菊和寻常之辈单打独斗还是有些手段,以一敌二就略显狼狈,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左面那人腿上功夫了得,右面那人双掌翻飞,逼得方菊后背靠在廊下栏杆动弹不得,她双手被对方双掌纠缠,另一人凶狠地侧踢直奔她细腰,眼见方菊避无可避只得硬抗,古圣超跃上去一只手从栏杆外伸过来及时抓住了对方脚踝。 那人毫不迟疑身体半空中反拧,依照平常对方肯定拿捏不住,还能飞起一脚反败为胜。可是古圣超内力惊人,一只手抓住那人脚踝纹丝未动,“咔嚓”一声,脚踝竟然被自己拧断,那人惨叫一声从半空跌落,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古圣超翻身从栏杆外跃到廊下,方菊有了帮手精神大振,对方剩下一人便不是她的对手。两人斗了几个回合,方菊一掌击在对方胸口,那人后退竟将栏杆撞碎,从楼上跌了下去。 “好,漂亮。”古圣超鼓掌喝彩,方菊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立在一旁,看得出,她已经使出了全力,没有力气再战。 院中的豹皮男子却是恼怒,挥手命令道:“上去砍了他,两个小娘们儿赏给你们。” 其中几人踟蹰不前,掂量自己能不能胜任,有三人亮出各自兵刃,都是挥舞着双剑同时腾空跃起,立在三人前面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方菊害怕,她还是护在小姐杨千惠身前,古圣超暗赞方菊的忠心,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你俩先退到后面,这点人奈何不了我的。”方菊搀扶杨千惠退到一边,紧张注视着他们。 为首一人双剑舞了个剑花,先盯着杨千惠和方菊看了看,这才奸笑道:“兄弟,你死了是咎由自取,冤有头债有主,你到了阴间就怨自己没有艳福,消受不起这等福气吧!” 那人说罢,率先朝古圣超扑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六十四章 双剑门 古圣超精通了凤舞剑法,对剑术了解甚多,见对方双剑分作上下刺来,当即铁臂神功护体,侧身让过剑锋双手分别交错击打对方剑柄,只一个照面,对方双剑便被拨落,拿捏不住脱手插入廊下窗棂上。古圣超趁着对方错愕双手反拧,将对方双臂绞在一起,那人吃痛只得跟着手臂拧动方向翻滚,没有留意脚下,直接从栏杆翻了下去,重重摔到楼下,跌了个半死。 剩下两人不敢大意,分左右两路同时攻来。 古圣超一击得手,全凭对方轻敌所至,见双人四剑逼来也不敢掉以轻心,原本想跳下院中宽敞处再战,又恐他们对杨千惠和方菊发难,只得在廊下狭窄空间里和他们周旋。这样一来,快速走位挪移的优势就无从发挥,同样的,长剑劈、砍、撩、抡等等动作也是需要一定空间,局促的走廊也限制了对方招数,只能一味的直刺来进攻,让古圣超有了更多回旋余地。 两人并肩刺来,古圣超侧身躲闪等对方招数使尽不可能变招,这才猛地伏下身一记扫堂腿。一人避让不及双腿被扫到向旁边跌倒,正好向古圣超压下来,古圣超重心前移双手抓住那人双腿,当做盾牌抡起。那人手舞双剑妄图刺到古圣超,却被古圣超使做兵器向另一人砸去。另一人见同伴双剑胡乱劈砍,唯恐伤到自己,见势不妙随即跳上栏杆跃到院中躲避。 可怜了那人,手舞足蹈都是徒劳,在古圣超掌中如同玩具一般转来转去,不多时便感到天旋地转,双臂无力手中宝剑也扔到一边。古圣超看准下面人多处抛下,同伴赶忙接应托住那人。等到他重新立在当地,仿佛醉酒摇摇晃晃无法独自站立,在旁人搀扶下也是一步三摇,眼前天旋地转分辨不清哪个在上哪个在下。 古圣超见杨千惠和方菊无忧,这才翻越栏杆轻飘飘落在院中。他甫一落地,刚才使双剑的那人立即上前,长剑如虹罩了下来,古圣超左躲右闪快速挪移让对方招招落空。古圣超好整以暇不急于进攻,意在摸清对方剑法的套路,十余招下来让他惊骇。 对方右手剑法凌厉,左手剑法差了许多,就是这不堪的左手剑法让古圣超骇然,分明就是凤舞剑法,只是招式上似是而非,全然没有凤舞剑法相应内力催动的那种灵动和威力。他越发好奇,不紧不慢和对方周旋,基本肯定了四王谷蛇岛上洞窟中公孙求在石壁记载事件的真实性。 公孙求被同门司马喜成囚禁,被逼无奈下写出半篇假的凤舞剑法,最后借机逃走。大武王朝建立武王殿来分化武林中的威胁,司马喜成只得远离,从此凤舞求凰剑法成为传说,古圣超推测这个使双剑的人应该就是司马喜成后辈一个分支宗门里的弟子。 想到这里,古圣超不再浪费时间,在他眼中,对方左手剑法全是漏洞,他脚下移步闪到那人左侧,抬掌就卸掉对方手中宝剑。古圣超左手握剑使出真正的凤舞剑法,几招就逼得那人连连后退,古圣超抬脚踢飞那人右手宝剑,手中剑架到了那人脖颈上。 “报上名来,你是哪个宗门弟子?”古圣超宝剑稍一用力,那人感到脖子上寒气逼来,不由自主便跪了下去。 “我说,好汉饶命。”生死之际,没有人能扛得住对死亡的恐惧,那人轻声道:“我叫解沙峰,是天戎国双剑门下弟子。” “双剑门?可是从大武王朝迁徙过去?”古圣超问道。 解沙峰摇头道:“我不大清楚,听师傅说好像是从北胡那边来到天戎国的。在天戎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古圣超料想这个解沙峰也不会知道太多宗门往事,便问道:“双剑门在天戎国那个位置?”他打定主意,有时间一定亲自拜访,探究凤舞求凰剑法的过往。 “在天戎国的申屠部。”解沙峰说完紧张地瞅了一眼那个身着豹皮短袄的男子。 古圣超扔掉宝剑,信步来到豹皮男子身前,上下打量对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就是申屠部的王子吧!” 大武王朝、西冷国和北胡,是当今世上三足鼎立最大的国家,古圣超自幼便知晓。传闻在西冷国更远的地方,有一个天戎国,以部落为主体过着聚族而居的生活,想必申屠部就是大多以申屠为姓了。 豹皮男子不知好歹,仍是傲慢道:“既然知道了还不快快跪下求饶,让那两个小娘们儿陪我一夜,明天就放你们离开。” “睁开你狗眼瞧瞧,我们申屠公子什么身份,能和你说句话就是你上辈子烧高香了。”旁边一人狗仗人势,不忘吹捧自己主人。 “是吗?”古圣超上前一步,挥拳就将那人击飞,撞到墙上昏厥过去。 看到古圣超气势汹汹的样子,申屠王子左右瞅了瞅,命令道:“把他给我拿下,好好用皮鞭伺候,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几名手下答应着,却是不断后退,远离了古圣超。 古圣超上前拽住申屠王子衣领,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这人最喜欢像你这样的王子了。” 申屠王子估计是平日里娇生惯养,居然好赖话听不出,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古圣超威胁道:“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袍子,你知道值多少钱吗,你小子的命也比不上我这件袍子珍贵。” “是吗?”古圣超反问道,伸手握住申屠王子食指用力一掰,硬生生折断。 “啊!”申屠王子惨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他这时还在嘴硬:“好小子,我认识你了,我回去叫人杀了你全家。” “好啊,我在家里等着。”古圣超说完,又把他中指折断。 申屠王子终于知道害怕,他扭头寻找帮手,手下都逃得无影无踪,院子里只丢下他一个人。他这才感到恐惧,求饶道:“好汉饶命,有话好说,你们可以走了,就当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 古圣超不答应:“你三番五次羞辱我们,不给点赔偿说不过去吧。” “混账,敢跟老子要钱,是不是活得不难烦了。”申屠王子看来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死到临头还是不舍得钱财。 古圣超伸手折断他的无名指,申屠王子疼得眼泪汪汪,伸左手摸出怀里钱袋递给古圣超:“大哥,我银子都给你,不要再掰我指头了。” “堂堂王子就这点银子,你当是哄小孩子呢?”古圣超掂量钱袋,也就三、四十两,不是很多。 “大哥,我走到哪里从来不用我花钱,这已经很多了。”申屠王子哀求着,古圣超知道他所言不虚,平日里溜须拍马者极多,像他这样的身份确实不用花自己银子。 古圣超端详他,拿起钱袋在申屠王子眼前晃动:“那就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留下一件,反正这点银子远远不够。” “要不,我把这件豹皮袍子送个大哥。”申屠王子最终知道什么是怕,讨好古圣超。 “不行,已经脏了,换一件。”古圣超穿着随意不喜欢这些,杨千惠和方菊穿上肥大也不好看,古圣超直接拒绝。 申屠王子翻了难:“再往里就不能脱了,要不我写个欠条,你去我们申屠部取,要多少我写多少。” “好吧!”古圣超出人意料答应下来,他想方菊招手:“拿笔墨过来。” 方菊很快取了笔墨和纸张过来,平铺到地上,古圣超问了申屠王子名字,让他蹲下用右手大拇指握笔在纸上写到:今有申屠部王子申屠宏,欠下古圣超黄金百两,白银千两,他日古圣超到了申屠部,定当全额送上。下面是申屠宏签名,古圣超拿起宝剑在他手腕割了一下放出鲜血,让申屠宏左手大拇指沾上自己鲜血在签名处按上红手印。 五指连心,申屠宏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他强忍剧痛配合着心里却想:“兔崽子,等你到了我申屠部,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古圣超拿到欠条有些不满意,手里杨了一下道:“欠条不是白花花银子,当下我们需要赔偿,再想想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申屠宏苦笑:“大哥,我真的没有了。”他见古圣超又抓住自己右手小拇指,还没等折断便提前“啊”了一声,见指头完好赶紧道:“我还有一个镯子,是出门时别人送的,这就交出来。”他伸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镯交给古圣超。 “为什么不戴?”古圣超唯恐是廉价东西。 申屠宏陪着笑道:“有点小戴不上,准备送给女人的。” 古圣超检查着玉镯,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色,他看申屠宏站着不敢动,发话道:“滚。” “好嘞。”申屠宏不敢停留,一溜烟逃走。 古圣超朝杨千惠招手:“咱们也该出发了,走吧!” 杨千惠却是不解:“小菊刚定了客房,我们好好睡一觉再走不迟。” 古圣超笑道:“天黑前他们肯定回来要报复,你是准备打一架还是平安到达云起宫,我是无所谓。” “现在就出发。”杨千惠听了忙不迭跑到马车旁钻进车厢。 方菊提了行李上车,古圣超把钱袋和玉镯都交给她,因为一路都是方菊在张罗各项事宜,银两自然是她掌管。 古圣超赶了马车上路,听到车厢里杨千惠在和方菊说话:“我不要,我嫌他们的东西不干净,你要是喜欢就戴上吧!” 方菊高兴道:“小姐也真是的,这么漂亮的镯子不要,你不要我可真戴上了。” 章节目录 第六十五章 云起宫 古圣超驾车从北门离开,见四下无人,绕了一个大圈又从东门进了小城,就近找了家客栈住下。 杨千惠不解,埋怨道:“你也真是的,绕了个大圈还不是回来了,害得我没有休息好。” 方菊却是猜到了古圣超用意:“小姐,古大哥这是为了咱们好,这下子就能睡个安稳觉了。”经过这次事件,方菊对古圣超的态度明显好转。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小城进来大队人马,直奔白天申屠宏一伙被揍的客栈,得知他们出了城又高举灯笼火把朝北追了过去,弄得满城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古圣超住在杨千惠和方菊的隔壁,他唯恐有人告密对方找上门来,听动静远去应该是真的追了出去,这才和衣而眠。 第二日一早,三人洗漱完毕用过饭菜这才精神抖擞上路。古圣超一路观察,路上马蹄印迹杂乱而且有深有浅,他不明白这些较深的马蹄印迹怎么出现,难道是一匹马上驮了多人?他越往前走心里越是不踏实,旁边有一片密林,干脆赶车藏在树林中不再前行。此时正是晌午,炎热天气也该歇息。 杨千惠不明白:“那些人已经远去,古大哥还害怕什么?” 古圣超解释道:“那些人追出去找不到咱们,必然往回返,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耐心再等。” 大约一个时辰多点,远处马蹄声纷至沓来,到了近前古圣超才发现,马队中居然有重装铁骑,那是两军对垒冲锋决战时才能用上的装备,整套下来价值不菲,平时训练也是一笔不小费用,可见申屠宏此人身份的特殊。古圣超生怕他们折返,又等了半个时辰这才重新上路,朝着西冷国都城方向而去。 三人一路顺利再无纠纷,杨千惠经过这件事大小姐脾气也收敛了好多,学会了宽容和忍耐,五天后终于到达都城云上城。 云上城听名字以为是建在高耸山崖之巅,在云朵之上,三人到达才发现,只是建在一片低矮的丘陵之间,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水从丘陵间迂回缓缓流过。最高的小山包是皇宫所占,其余小山包分属不同机构和权贵所用。由于地势起伏不平,站在河边远眺,真有些浮在云上的感觉。大小房屋鳞次栉比,由高到低排列在山丘和河谷中,日光下层次分明,河水氤氲腾起,朦胧间颇有几分仙境的模样。 他们打听到了云起宫位置,杨千惠顾不上休息让古圣超赶车径直过去报名,担心人家不收留。还好,杨千惠领着方菊进了云起宫不多时便兴高采烈走出,告诉古圣超请帖管用,让她们明日便可开始修炼功夫。 古圣超也替她们欢喜,拱手道:“我平安护送两位到了云起宫,就此告辞,希望你们学有所成完成心愿。” 杨千惠焦急道:“古大哥别走,我还有个请求希望古大哥答应。” “何事?”古圣超不明。 杨千惠迟疑片刻,拉了方菊一下示意她来讲。方菊大大方方道:“我家小姐说了,原本以为云起宫提供食宿的,但是他们分内院和外院,内院弟子可以这样,我们只是外院弟子,只能自己外面找地方住。我们在云上城无亲无故,没有人照应担心再有人来欺负我们,所以小姐说了,请你当做我们保镖,价钱嘛还是原来说定的每月五十两银子,不知道古大哥意下如何?” 古圣超本来就打算留下探听云起宫的虚实,当即答应下来,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把她们每天所学回来要讲给他,杨千惠没有犹豫也立即同意。三人先去酒楼畅饮一番,酒足饭饱后在云起宫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杨千惠和方菊两人一屋,古圣超住在隔壁。 方菊让古圣超陪着去周围寻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屋出租,她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上一年,还是租房合算。可是租到满意的房子不易,当天没有找到,只能从长计议了。接下来的几天,杨千惠和方菊每天一早就去云起宫学习,到了将近日暮才返回,古圣超除了接送她们二人往返,自己在客房独自修炼功夫之余,就是逛街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到。 按照约定,她们每天回来要将当天学习到的内容告诉古圣超,杨千惠总是讲不明白,后来索性放弃让方菊来说,方菊口齿伶俐,每次都能讲得清清楚楚。头几天就是一些基本功练习,方菊倒是没什么,杨千惠从未练习过,每天回到客栈腰酸背痛的,让方菊给她按摩才能缓解。 这天古圣超闲来无事上街瞎逛,看到一处院落门口有快要褪色的告示,说是此院要出租,从外面看高墙深院挺不错,但是告示褪色程度看张贴了许久也没有租出去。古圣超不知道缘由,还是叩响了大门。不多时一位老伯开门,上下打量古圣超。 “老伯,我来租房,不知道房子租出去没有?”古圣超和气道。 “租房子啊,跟我来吧!”老伯看到有人来看房甚是高兴,拄着拐杖前面带路领着古圣超看房。 房子不错是三重院落,临街是倒座房,最里面是后罩房,中间内院面积不小,挺适合杨千惠她们练习武功,除了正房,东西耳房和东西厢房样样俱全。古圣超看房过程中发觉老伯气息内敛平稳,全然不像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内力绝对不凡,只是偶尔的咳嗽显示出老年人特征。 古圣超对于房子挺满意,问道:“敢问老伯租房子还有什么特殊要求,我见外面告示陈旧,这样的房子不应该租不出去。” 老伯笑道:“年轻人眼力不错,房子没有毛病确实好,只是租房需要满足老汉两个要求。” “请讲。” 老伯望着内院游廊边的桂花树:“这座院子是我家主人所有,所以正房你们不能住必须空着留给他们,东面耳房是老汉平日居住,你们租住的话不能赶我出去,我老汉还得在那里看着这套院子。你刚才也看了家具什么的一样俱全,搬过来就能居住,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价钱好商量。” 古圣超想了想道:“你家主人几时回来,我们租住的话会不会受到影响。” 老伯眼中闪现出一丝期待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平静道:“不会有影响的,我家主人多则几月少则几天,每年来居住的时间不确定。” 古圣超对这座宅院比较中意,便道:“这样吧,我也是下人,等晚上陪我家小姐过来再做商量。” 老伯不动声色送古圣超出去,看样子他对已经断定古圣超不会租他的房子了。 太阳西沉,古圣超走到云起宫外院门口接杨千惠和方菊回客栈,一同出来的学员陆续有五、六十人,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专人陪伴一同学习。看他们穿着华丽一个个非富即贵,杨千惠反倒是最朴素的了。回去路上古圣超说起白天看到的那处院子,杨千惠来了兴致非要亲自去看一看,古圣超便领着他们过去。 古圣超在路上讲了老伯的两个要求,并提醒她们老伯内力不俗需要留意,杨千惠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怕什么,有古大哥在谁敢欺负我们,只要院子足够大能练功就行,这几天把我憋坏了。”杨千惠对练功倒是挺上心。 老伯见到他们三人,面无表情领着他们看房,杨千惠来到内院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当即打了一套刚学到的基本拳法,对院子赞不绝口。方菊和老伯一旁商量好价钱,决定住在这里。 杨千惠和方菊要住在后罩房,那里安静没有人打扰适合女眷居住,古圣超查看一番选了西厢房,这里能看到东耳房随时监视着老伯,防备他为非作歹。东厢房收拾出来作为书房,晚上读书用,这里连通着厨房比较方便煮夜宵。收拾妥当他们返回客栈,第二天就正式搬了过去,顺便把墙上快要脱落的告示清理干净。 房子的一进院够大,马儿先养在这里,马车卸下靠墙而立,出行不受影响。 一切都安顿下来,生活一天天步入正轨,杨千惠她们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古圣超也从方菊的讲解中对云起宫有了大致了解。 云起宫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有六位阁老,每位阁老的传承都是有血缘关系的嫡传关系,位高权重。外院有六位长老,每五年换一届,只要功夫高凑够六个就行是谁不确定。阁老下面管理着若干督头,代替阁老处理各种琐碎事宜,长老下面是若干教头,像杨千惠她们在外院学习就是教头来传授各种技艺。督头可以升为长老,而教头则不能晋升,所以每个人都以能进到内院为荣。 古圣超也留意到云起宫的产业,在云上城许多酒楼、当铺、各种商会都有云起宫的身影,这样才有足够的财力来支撑整个宗门运转。其实也不用特别观察,在云起宫经营的各行各业牌匾上,都有云起宫独有的图案标注在上面。 另外云起宫外院每年招募各方权贵和富家子弟来学习,看着是免费有些吃亏,但是和全国上下各个机构部门都建立了紧密联系,更加便与他们在全国范围内的各种产业经营,赚取更多利润。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 凤舞宝剑 不知不觉两个多月过去,杨千惠看着娇气练功却是刻苦,每日咬牙练习基本功,一招一式逐渐有模有样。 这日古圣超去集市买菜,晚上杨千惠也要练功,方菊常常给她做夜宵吃,白天两人都在云起宫,采买的任务就交给了古圣超。方菊厨艺精湛,做好了每次都给老伯送上一份,他们相处的久了,只是知道老伯姓鲁,平日里少言寡语极少和他们说话。 古圣超买了肉和菜往回返,半路一年轻女子迎面而来,他看着面熟,立时想起这不是西冷国边陲小城花鸣城里那个商会的女掌柜吗?商会欠了七星崖的茶叶款不给,在古圣超威逼下支付了一百两银子,半路想要劫持阿苗和阿梅,古圣超又将那些人制服。 想到这里古圣超连忙扭头,假装要等马车过去往另一条街道走,陈琪从他身边经过毫无察觉。古圣超这才放心,当时他粘贴了大胡子,现在更换了衣袍每日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没有认出来也属正常。古圣超纳闷不知道陈琪来都城做什么,便假装逛街后面跟随。 陈琪步履匆匆不多时来到一处宅院,有仆人开门请她进去。 古圣超诧异,他把肉和菜都塞进怀里,溜到墙外轻轻跃起来到东厢房屋顶。这处院落比他租住的要大,另有仆人在修剪花草,他不敢轻举妄动,俯身在屋顶观察动静。 “刘妈,我那件石榴裙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陈琪在正屋高声问道。 “来了,就在箱子里放着,小姐上次离开时候就没有动过。”刘妈从古圣超脚下的东厢房走出,去正屋帮着陈琪找裙子。 刘妈不多时就找出裙子,叮咛道:“小姐这次回来要多住几天,你跟姑爷成亲快两年了,抓紧怀上孩子,生个一男半女的也就让人放心了。” “我这次回来准备多住几天,就是为了此事。”陈琪有些娇羞,她问道:“刘妈,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最信任你了,我不在都城的时候,姑爷他还算老实吧?” 刘妈夸赞道:“白培安姑爷真是个好人,每天不是去云起宫,就是在家看书练功,从来不在外面瞎跑,有我刘妈帮你盯着,小姐你就放心吧?” “有刘妈在这里帮忙打理,我就放心了。”陈琪对刘妈信任有加。 有仆人快步走到庭院中,轻声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古圣超偷偷打量,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大步走来,柔声道:“娘子这是在忙什么,叫刘妈她们做就行了,别累坏了身子。” 刘妈马上起身,笑眯眯道:“姑爷回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姐说她买了件新裙子让你看看漂亮不。”刘妈说着将窗户关好,走出去关好了房门离开。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人家夫妻分隔两地再次重逢,古圣超也不愿意偷听这些,正要打算走忽听陈琪委屈道:“我在花鸣城被人欺负,你就任由他们无法无天,不替我做主吗?”陈琪声音极低,但是古圣超耳力超群,还是能够听到。 白培安劝慰她道:“云起宫的情况你也知道,所有生意都是督头在经营,我们教头是没有资格来经商的,更不用说私下里打着云起宫的旗号给自己做,所以这才委屈娘子去偏远的花鸣城。此事一旦惊动了云起宫,我的教头不保,财产也会充公,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 陈琪不信:“我们做我们的,和云起宫有什么关系,还能怕了他不是?” 白培安叹息道:“娘子有所不知,云起宫黑白两道通吃,连官府都要惧他三分,我们外院旁人听了挺高大,在内部实则如同下人一般,根本没有地位。欺负你的人是何来路还不知晓,你我先暗地里查着,只要找到必当让他加倍偿还,为娘子报仇雪恨。”随后没有了动静,估计是白培安在安抚陈琪,稍后他道:“我想好了,咱们再经营两年就收手,到时候你给我生上一群孩子,我们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陈琪魅声道:“干嘛要等到那时,现在不行吗?” 古圣超听屋里的声音春色满园,红着脸离开。 晚上方菊给古圣超讲解当天所学,他问道:“你们外院有个教头叫白培安的,你们认不认识?” 方菊惊奇道:“白教头现在正传授我们功夫,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我白天买菜时候听人提起过,有些好奇罢了。”古圣超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方菊来了精神,吹嘘白培安武功如何之高,她突然意识到古圣超是她们请来的帮手,改口道:“不过嘛,白教头武功还是不如古大哥,肯定抵挡不住你五十招的。” 古圣超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虚心学习毕竟是没有错的。我每天跟你学习也是这样,毕竟人家是大宗门,总有可取之处。”古圣超说的是真心话,他知道自己基础薄弱,如果没有柳惜眉帮助,铁臂神功他不可能学会,没有万若协助,凤舞剑法更不可能精通。方菊每天讲的也许她不以为然,古圣超却听得津津有味,帮助极大。 方菊以为他只是谦虚,也就不再提及,专心给古圣超讲解当天所学,顺便自己也起到了巩固的作用。两人在东厢房学习,杨千惠院中又开始了基本套路的操练,不知疲倦反复练习。鲁老伯还是像往常一样立在廊下,默默关注着杨千惠练功,并不多言。 夜深人静,几人吃了方菊做好的混沌,各回各屋歇息。 古圣超躺下就进入梦乡,他睡觉警觉,迷蒙间感觉到一道气息从窗外闪过,他顿时惊醒,穿上外衣凑到窗边缝隙向外观看。看弯月下树影位置,大约是丑时。一条黑影蹑手蹑脚来到东耳房窗外,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烫破窗纸探了进去,一刻钟后香完全燃尽,黑衣人这才用刀片插入门缝把门栓拨开,放心大胆地走了进去。 “糟糕,鲁老伯危险。”古圣超正要出门相救,却听“嘭”的一声,黑衣人倒飞出去,压碎了台阶上摆放的花盆,重重摔倒在地。 鲁老伯剧烈咳嗦着,拄了拐杖从屋里走出,他左手捏了一块湿毛巾随意丢在旁边,压低声音道:“卞秃子,我念你曾是同门师兄弟的情分在北胡饶你一命,你终究是放不下贪念,找到这里了。” 卞秃子吃力地站起,胸口衣袍碎裂估计是中了一掌,他虚空一抓唤出长剑,冷笑道:“鲁万山,你背叛师门人人得而诛之,你当日放过我只不过是想讨个好名声而已,我不会领情该杀你还是要杀你的。” 鲁万山叹了口气,摇头道:“你我终究免不了一死,也许都活不过三年五载,何苦要拼个你死我活,好好渡过余生不好吗?” 卞秃子不屑:“堂主有令,只要杀了你夺回凤舞宝剑,不论是谁她都会嫁给那人。我杀了你拿回宝剑,堂主就是我的女人,何必在乎余生呢,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死而无憾。” 古圣超心里一凛,落鸦湾洞穴石壁上记载,凤舞宝剑是凤鸣山庄最后一任主人公孙冉所丢,他愧对先祖选择自闭在洞窟中,到底是哪个宗门偷走的呢?古圣超静心偷听。 鲁万山仰天苦笑:“一个老太婆都能让你们五迷三道不着四六,为了她痴狂,看来我当年的选择是对的。”他拐杖一抖,底部脱落露出一柄又细又窄的长剑,“我本打算带着这个秘密孤独终老,有你作伴黄泉路上我不孤单。”他纵身一跃长剑直刺卞秃子。 卞秃子挺剑招架两人战在一起,古圣超细心观战,两人剑法和申屠宏手下双剑门弟子右手剑法有些相似,又不是完全一样,看来凤舞剑法和求凰剑法在传承过程中都出现了变故,导致各派差异参差不齐。 鲁万山似乎有内疾,不多时内力有些不济不停咳嗽,卞秃子大意被偷袭,胸口伤势让他有所顾忌。古圣超思忖片刻,还是开门出去使出铁臂神功从背后袭击卞秃子。卞秃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飞腿倒踢想要逼退古圣超,怎奈铁臂神功本就刀枪不入,古圣超内力充沛双掌下去卞秃子脚踝霎时断裂,他强忍住剧痛接了鲁万山一招,飞身上了房顶逃走。 “你不用跟来。”鲁万山叮嘱一声追了过去。 这时杨千惠和方菊也持剑赶了过来,看到古圣超急切问道:“刚才怎么了,是不是有坏人来偷袭?” 古圣超宽慰道:“不怕,鲁老伯赶跑了对方,应该是追过去了。” 杨千惠和方菊低声议论,说这个鲁老伯深藏不露。古圣超琢磨不让他跟过去,莫非是怕他知晓他们宗门间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人等待中,鲁万山手握宝剑从屋顶跳下,他大口喘气呼吸不畅,方菊赶紧搬来椅子让他坐下休息,古圣超找来剑鞘套上,拐棍恢复了原貌。一袋烟功夫,鲁万山终于缓过气,憋得涨红的脸也慢慢正常。 方菊端来茶双手递给鲁万山,轻声道:“老伯,那个坏人赶跑了吧。” 鲁万山喝了口茶,点头道:“赶跑了,他再也不会来骚扰咱们了。” “太好了,赶跑就行,老伯真厉害。”杨千惠天真,没有听出鲁万山话语当中的意思。她见危险解除,领着方菊回去继续睡觉。 鲁万山瞧向古圣超道:“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古圣超点头。 “我最近咳嗦越来越厉害,估计大限将至。这些日子和你们相处,知道你们都是善良之辈,是可以托付之人。”他打量着这处院子,留恋道:“我如果没有猜错,这家主人应该遇到麻烦,我哪天真的不在了,你就把正屋那件东西收好,有机会交给北胡一个叫完颜曦的孩子。” 鲁万山伸拐杖在地面写下完颜曦的名字:“她是一个女孩儿,聪明伶俐,可惜老天爷嫉妒导致先天失明。假如她家里遇难,现在生死也是难料,能不能找到她全凭缘分了。”他拄着拐慢慢回屋,嘴里嘟囔着:“天妒英才,老天不公啊!” 章节目录 第六十七章 无用的攀比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平静,古圣超想要请郎中给鲁万山看病,他一口拒绝,说是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古圣超也是无奈。 只是想起那晚经历对鲁万山充满了好奇,首先是他的身世,哪个门派一无所知,因何去了北胡又来到云上城,凤舞宝剑为什么会在他手里,那个叫完颜曦的女子又是谁,这些都是扑朔迷离。 古圣超好几次想要询问,终究又忍住,人家不说自然有道理,硬逼问的话也不见得会如实相告。 这天杨千惠和方菊回来都无精打采,古圣超询问,她们说是换了教官,白培安教头有事不在另一个长老来教他们。长老也就二十来岁,不教他们功夫全天都是之乎者也,他们全体学得厌烦困乏,远不如白教头练功夫有趣,说长老空有名声却没有本事。 古圣超不明白,按理说外院一共才六位长老,二十来岁能成为长老必定有过人之处,怎么会没有能力呢?他让方菊讲解一遍,方菊教的漫不经心说这些都是幼时就学过的,不用再学。古圣超认真听讲心中大喜,这些正是他从未学习过的。 就像是铁臂神功里的口诀,他总是一知半解,柳惜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马上就能明白口诀的含义,不会走入歧途。 “方菊你看这句‘箭如雨下,密如猬集’,到底是朝上射呢还是朝下射?刺猬的刺可都是朝上的。”古圣超不解。 方菊看了看,无所谓道:“有区别吗?反正是射的箭密集罢了,管它朝哪里射呢?” 古圣超摇头道:“区别大了,具体到平常的练功,真气是上提还是下沉,你若是搞不清楚,轻则内伤重则丧命。平常咱们学扎实了,运用到实际当中也就不会出差错了。” 方菊想想也是,认真阅读后道:“上下文也没有提示,我看像是朝下,你看这个‘箭如雨下’不就有个‘下’字嘛!不行,我得问问小姐。”她捧了书跑去问杨千惠,不多时又跑了回来道:“不对,小姐说了,这是朝上,‘箭如雨下’只是形容了多,并不是真的说朝下。”她双手托腮思考好久,又自言自语道:“算了,我明天问问长老吧,看着挺简单的,让你这么一问,我也恍惚了。” 第二天古圣超去接她们,方菊从门口出来见到他就小跑过去兴奋道:“今天长老还表扬我了,说我读书认真。” “是吗,那就继续保持。”古圣超鼓励道。 杨千惠噗呲乐道:“看把她高兴的,不就是昨天那句话嘛,这才刚开始,难的还在后面呢。” 古圣超想起,连忙问道:“是啊,到底是朝上还是朝下?” 方菊昂起头道:“长老说了,既不朝上也不朝下,朝应该去的方向即可。” 古圣超懵懂,挠头道:“那怎么办,什么是应该去的方向。” 杨千惠补充道:“看把她得意的,水长老说,这是关于紫云镖的一段描述,讲只要发现目标就把飞镖全部射出,让对方无法躲闪。我们要对付的那个人或东西,就是应该去的地方。青云剑法、紫云镖,云起宫的轻功水上漂,是我们这段时间要重点学习内容。” “太好了。”古圣超更是欣喜,能学到云起宫的三大绝学,哪怕是学到鸡毛蒜皮也不枉此行。 三人有说有笑,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车帘撩起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探出头来:“呦,这不是杨大小姐吗?怎么不用人接送,这么走着多辛苦呀。” 杨千惠哼了一声道:“薛公子身子金贵,我们呢是来学真本事的,没有那么娇气。” 薛公子瞅了瞅古圣超,嘲讽道:“这位就是你们花了五十两银子的保镖,看着也就值个二十两吧!”他说完哈哈大笑。 古圣超清楚杨千惠他们这些权贵的孩子在学堂肯定要互相攀比,对这样的富家子弟更加厌恶,他冷冷道:“只要我乐意免费也成,妨碍了这位公子了吗?” 薛公子一愣,马上变脸:“还真妨碍了,我以后要小瞧杨小姐,配不上诸侯千金称号,太掉身价了。”他指了指赶车的保镖:“我老爹请的这位值多少银子,你们猜一猜?” “切,我懒得理你。”杨千惠不愿意打理对方。 薛公子却是得意道:“吓破你们的胆子,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 方菊也乐了:“二十两,你的脸皮也够厚的。” 薛公子不悦道:“实话告诉你们,是二百两,我这一个顶他四个。” 古圣超扫了一眼车夫,那人已是中年,太阳穴鼓起,一看就是硬气功高手。古圣超朝那人拱手致意,没有料到那人狗仗人势居然不搭理古圣超,傲慢至极。 薛公子看不到自己的保镖,他看到古圣超谦虚的样子以为是示弱,更是得意,朝杨千惠打了一个口哨道:“怎么样,怕了吧。反正咱们都出门在外大人管不着,一个孤男一个寡女,不如将就先住在一起如何?” “滚!”杨千惠真的生气了,拉上方菊就走。 薛公子跳下车拦下两个女子,嬉皮笑脸道:“别介呀,有话好好说,我有银子,你开个价我出的起。” “你……”杨千惠恼怒,伸手就要打他,一张大手从薛公子身后探出,就要抓住杨千惠纤细的手腕。杨千惠这段时间刻苦用功,她眼见讨不到便宜马上缩回,那张大手却是不依不饶,径直抓向杨千惠肩头。她变招慢了一步,看着肩头就要被抓住,一只手从她身后伸过去,接下了这一招。 薛公子和杨千惠夹在中间,古圣超和那个中年汉子转瞬间过了几招,谁也没有占到优势。薛公子和杨千惠也是练过功夫的人,知趣地向一旁退出,古圣超和那人贴身战在一起。 古圣超是铁臂神功加上九天碧落掌,那人一身金钟罩功夫也不含糊,两人过了三十余招才见分晓。毕竟是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那人节节败退,古圣超情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收掌停下刚要说个客气话,给对方台阶下,来个皆大欢喜谁也不得罪谁,那人猛然亮出一柄匕首朝古圣超脖颈刺来。 “你不要不识抬举。”古圣超恼怒,对方竟然是个输不起的主,为了面子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古圣超退后一步避其锋芒,故意卖了个破绽去夺对方手中匕首,那人大喜,匕首横切妄图将古圣超手掌割断。古圣超见他出手狠辣,不由得怒火中烧,手掌虚晃抬脚踢他的膝盖。那人目中无人以为能够一招致胜,哪里看得到下面,再加上有金钟罩的功夫更是狂妄自大。 “咔”的一声响,那人膝盖骨顿时粉碎,“哎呀”惨叫侧躺下去,不停抽搐。 “你,你陪我的保镖。”薛公子上前理论。 古圣超双臂抱胸轻蔑道:“切磋功夫用得着匕首吗,再说了,二百两银子请来的高手,怎能让我放倒,一定是他太过谦虚装的吧。” 薛公子想想也是,盯着保镖端详,检查他是不是故意落败。那人羞愧难当马上松手丢掉匕首,哀求道:“公子,快送我回府。” “你不是说刀枪不入吗,肯定是冒牌货来骗我,我回去告诉我爹,每月的二百两银子白花了。”薛公子竟不管不问,怒冲冲拂袖而去。 那人挣扎着坐起,望着古圣超乞求道:“壮士赎罪,我实在走不动能不能扶我到郎中那里救治,我有银子不用你们破费的。” 古圣超见他可怜动了恻隐之心,面对面双手托在他腋下准备将他扶起,古圣超抱他起来一半,他突然重如泰山连带着古圣超往下坠。 “不好,他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必然有所企图。”古圣超霎时醒悟,他双手抓在对方腋下衣服,借力一个跟头翻了过去,趁机把他摔在地上。这个招式古圣超原本不会,在大武王朝京城和北胡第一勇士鲜于铁过招,从鲜于铁招式中悟到的。 古圣超感觉胸前透风,低头一看,胸前衣襟被利刃一分为二,胸口连带着划出一道白色印记,差一点开膛破肚。再看那人,手握匕首正凶神恶煞瞪着古圣超。古圣超气急,上前几个照面踢飞那人手中匕首,抬脚将他另一个膝盖骨彻底踏碎,剧痛让那人身体蜷缩不住哀嚎。 杨千惠和方菊不忍,都扭过脸不敢观看。 古圣超叹息一声,“走吧。” 他皱着眉头往回返,方菊跟在后面,杨千惠忍不住偷偷望了一眼,轻轻拉古圣超衣角道:“他怪可怜的,要不帮帮他吧。” 古圣超双眉倒竖,正颜厉色道:“人面兽心之辈,不值得同情。现在帮他就是烂好人,不要用你的善良去帮助那些为非作歹的恶人,最后受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你帮了他,只是自我感动罢了,感动不了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只要给他们机会,必然加倍报复你,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杨千惠仔细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这才下定决心离开。 过了几天,方菊回来说那个薛公子回家不学了,古圣超好奇问为何。 方菊手舞足蹈道:“别提了,那个薛公子平日里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没了帮手,有人趁他回去路上给他罩了个袋子一顿胖揍,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回去了。”方菊说得特别解气,好像是她出手了一样。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八章 嘱托 这段时间方菊回来讲课,都是那个水长老在传授知识,有不懂的地方三个人一起探讨,实在搞不清楚,第二天再去问水长老。反复多次,方菊回来送给古圣超一本书,封皮写着《口诀释义》。 古圣超诧异:“这是你们学习内容吗?” 杨千惠撇嘴道:“哪里,我们跟水长老问的多了,她就生疑,我们只好说出了你的事情。水长老真是个大好人,送了我们这本书,说是让你多看看,但是五日后必须还给她。” 古圣超犯了难:“这么深奥的东西五天哪能背会,要不我请你们水长老喝酒好好聊聊,或许能延长几天。” 方菊笑道:“我们水长老是个女的,名字好像叫水玲珑,喝酒恐怕不行。” “女的,二十来岁就做长老?”古圣超惊诧,这样的女子只能是天赋异禀。他没有办法,只得每日抓紧抄写,笔杆卡的指头疼也不敢停歇,第五日终于抄完让方菊送回去。 古圣超有了闲暇时间仔细品味《口诀释义》这本书,越读越发现这本书精妙之处,他再结合铁臂神功和凤舞剑法的口诀来参照,更显示出这本书的卓绝。 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理解的大门,让困扰古圣超的好多地方豁然开朗,不但对铁臂神功和凤舞剑法领悟更加深刻,还找到几处遗漏,柳惜眉和万若当时匆忙没有解释清楚的细节,古圣超也通过《口诀释义》里面的讲解搞明白,愈发显得如虎添翼。 他对这本书爱不释手,晚上睡觉前读上一段才能安眠。反倒是杨千惠和方菊对这本书并不上心,她们只喜欢各种套路和招式,或许是她们环境好,从小诗词歌赋学的扎实罢了。 这天古圣超送杨千惠和方菊去了云起宫,返回住所发现鲁万山还没有起床,平常这个时间早就在廊下活动身体了。他轻轻敲门没有人来开门,他贴近门缝叫道:“鲁老伯,起床了。” 屋内有人哼哼唧唧和粗重的喘息声,就是不来开门,古圣超担心鲁万山安危直接破门而入,看到他已经从床上滚落地下,上气不接下气脸憋得通红。古圣超抱鲁万山到床上,连忙出去找来郎中看病。 郎中号脉后开了几副药,古圣超送郎中出去悄声问道:“敢问我家老伯病情怎样?” “唉,病入膏肓神仙也难救,我开的几副药只能缓解,这几天好好伺候尽孝吧!”郎中脸色沉重,不愿多言。 古圣超抓了药回来熬煮,鲁万山喝了也不见效果,一天天气息微弱,坚持了十余天终于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不行。杨千惠和方菊也知道他命不久矣,陪在身边照顾他。 “凤舞剑,完颜曦,我答应她成年后的礼物,你一定要记住。”鲁万山抓住古圣超的手絮絮叨叨,终于闭上了眼睛。 方菊最是动情,当即泪如雨下,杨千惠也跟着哭成泪人,古圣超强忍住泪水处理鲁万山后世。 都城云上城地势高,黑鸟飞不上来,这里依旧是传统土葬,方菊出钱买了上好棺木风风光光给鲁万山下葬,连同他的拐杖也一同放入棺木。三人回到宅院都心情郁结,空落落的。 古圣超从东耳房找到一串钥匙,一个一个试着打开正屋铜锁,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床铺、家具一应俱全。古圣超和方菊仔细翻找,并没有找到鲁万山提到的宝剑,只找到这座宅院的房契和一些文书,用油纸精心包裹,房契上名字是武江,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会不会是老伯迷糊了,临终前说的胡话。”方菊有些怀疑。 古圣超坚信鲁万山不会欺骗,他左思右想站在房门口道:“方菊,假如你是一个盗贼,进门首先会看向哪里?” 方菊想了想:“肯定是正前方,然后是柜子呀、床底下,凡是有缝隙的地方必须要查看的。” 古圣超用心思索,想起一处纰漏,那就是房门本身,没有人会查看这里。他和方菊仔细端详,终于发现异常,那就是房门和门框都比其他的要宽和厚实,房门向里推开后,靠墙的门框有拼接痕迹。古圣超取出匕首撬动,果然扣下一根木条,露出里面藏着的剑匣。 剑匣紧贴门框,古圣超用匕首小心撬出,捧在手里。他按捺不住内心冲动,双手不由自主的颤动,哆哆嗦嗦将剑匣放在桌上,想要打开剑匣手抖得就是不听使唤。 方菊笑话他:“这是什么宝贝,能把你激动成这样,我来吧!”她掰开卡扣,轻松掀起盖子,一柄古朴的宝剑映入眼帘。 宝剑加上剑柄长约两尺,短小精悍,剑身上刻有“凤舞”两字,剑刃乌青色,反倒不似普通宝剑那样闪着寒光,看上去并不锋利。 杨千惠也赶了过来,围观这柄让鲁万山念念不忘的宝剑。 古圣超握剑在手,让方菊从发髻找了一丝长发从剑刃上轻轻飘落,长发随风飞舞从剑刃上拂过,立即断为两截。 “呀!”三人同时发出惊叹。 方菊打算接过宝剑端详,手伸了出去又恐被利刃所伤,连忙道:“古大哥,你把宝剑放在桌上,我也看看。” 古圣超放剑入匣,方菊拿起爱不释手。 “你准备做何打算?”杨千惠问古圣超。 古圣超毫不迟疑道:“有机会去趟北胡替鲁老伯完成心愿,找到那个叫完颜曦的女子,把这柄剑送给她。”剑匣扣好,古圣超将它重新放入门框,用木条封口,不是特意查看绝对发现不了。 “这柄剑送我玩几天。”方菊笑嘻嘻道。 “不行。”古圣超直接拒绝,他问道:“天下神兵不多,你们在此之前没有听说过凤舞求凰宝剑吗?” 杨千惠摇头道:“我只知道云起宫的青云剑是天下最锋利的兵刃,别的就不知道了。” 古圣超接过方菊手中宝剑,在手里掂量着道:“这柄凤舞宝剑,在大武王朝赫赫有名,不亚于云起宫的青云剑,你们功夫不高佩戴这种神兵只会给自己招来滔天祸端,还是小心为妙。”他手中凤舞宝剑在空中轻轻划过,便隐入体内,悬于丹田,滋养在五魂阵中。 杨千惠知道古圣超说的在理,自知功夫低微拉了方菊赶紧回去练功。古圣超把正屋的东西全部归位,锁好了房门,钥匙重新放回东耳房,顺便把鲁万山曾经居住的地方也打扫干净,房门锁好只把东耳房钥匙拿回他住的西厢房存放。 最近杨千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练功越发刻苦,常常要方菊陪她对打,方菊生怕伤了小姐,两人对练扭扭捏捏完全没有实战的感觉。古圣超便挺身而出做了杨千惠的陪练,他只招架不还手,让杨千惠只管进攻。开始杨千惠放不开,后来见古圣超防守严密真的伤不到他,这才放开手脚施展学过的功夫全力进攻。 有了古圣超这样的好陪练,杨千惠进步飞快,方菊也不甘示弱,缠着古圣超一同练习,古圣超无奈,每晚陪杨千惠对练完毕,再陪方菊对打。两人练功积极,每天回来讲解当天所学也更用心,唯恐古圣超不陪她们实战对打。 这样过了一月有余,古圣超发现方菊总是闷闷不乐,就悄悄问她是不是遇到难处,方菊拉古圣超到东厢房愁眉苦脸道:“我们银子快花完了,再想不到办法,不止付不了古大哥的工钱,连我们在云上城的生存都成问题。” 古圣超不解:“你家小姐是诸侯千金,怎会没有银子呢?” 方菊解释道:“古大哥也知道,我俩是偷跑出来,若是向家里求救必然被捉回去,再也不能练功了。小姐练功心切,我不忍让她伤心,缺银子的事情始终没有敢告诉她。” 古圣超安慰道:“不急,你们付我的银子都在,我现在就拿出来以解燃眉之急。” 方菊噘嘴道:“你那点银子也总有花完的时候,能不能找一个万全之策,能够长久待在这里。” “你做饭最拿手,不行我们开一家饭店,维持了生活你家小姐也能长久在云起宫学习。”古圣超早就看到街上饭店生意火爆,正好有此盘算。 方菊思忖片刻,怀疑道:“我的手艺成吗?” “没问题,我在外面也偶尔吃过几次,远没有你做的可口。”古圣超鼓励她。 方菊为难道:“开店需要本钱,你那点银子恐怕不够。”她低头看到手腕上的玉镯,不禁欣喜:“明天古大哥陪我走一趟,看看这个手镯值多少钱?” 第二天方菊假装头疼,杨千惠一个人去学习。古圣超陪方菊去了一家当铺,方菊把玉镯递进去,高高柜台里的人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现出一丝兴奋,马上严肃问道:“这个手镯是你成亲的嫁妆吗?” “不是,别人给的。”方菊嘴快,立即回复。 古圣超心里却是明白,他们首先把二人当做新婚不久的小两口,在试探着问手镯来历,估算两人心里能接受的价钱,方菊这么一回答,真是好东西估计他们不会给太多。 果然,里面的人慢慢道:“这个手镯嘛,最多能当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方菊差点蹦起来,估价超出了她的预期。 古圣超却道:“这个镯子有瑕疵,你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哪里?”里面的人翻看没有找到,古圣超一伸手,他们即刻递了出来,里面的人心里暗想:“这是两个傻子吧,哪有说自己东西不好的,看来今天能大赚一笔。” 古圣超接过玉镯,拉了方菊就往外走,里面的人知道上当高声喊道:“哎,别走呀,我四十两收下了。” “不当了。”古圣超头也不回地离开。 章节目录 第六十九章 杨家面馆 两人走出当铺,方菊有些不满道:“古大哥,人家都给到四十两银子了,你为何不卖呀?” 古圣超不急不躁道:“看他们的眼神这个镯子价值不菲,这样吧,现在咱们先回去换上一身衣服,按照我交代给你的方法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两人回去路上古圣超安顿了下次需要注意的事项,回到住所让方菊换上杨千惠最贵重的衣裙,并把值钱的首饰也都佩戴,这才重新出门找了一家看上去有实力的当铺,方菊昂首挺胸前面走着,古圣超后面殷勤相随。 “掌柜子,这个镯子能当多少钱?”方菊不动声色递上一个精致的小木匣。 里面的人小心打开木匣,捧起玉镯仔细打量:“这是你的嫁妆?”那人也是毫无表情,眼神却是犀利。 方菊沉住气道:“祖传之物,若不是家道中落,我也是不舍。” 里面两人低声耳语后,一人离开,另一人道:“两位稍等,我俩眼拙,请高人再来评估。”不多时走来一位长者,被人搀扶着来到柜台后面,桌上垫了厚实棉垫子,这才拿起玉镯端详,良久,偷偷给同行伸出了两个指头离开。里面那人平静道:“两百两银子,这位娘子意下如何?” 方菊强忍住内心的狂喜,假装思考,古圣超凑上前道:“小姐,要不先别当了,这是老爷祖传之宝,你不行先把身上的首饰当了救急,这个镯子缓一缓再做打算。” “那好吧,我先不当了,回去再说。”方菊不情愿要收回镯子。 里面那人并不啰嗦,装好玉镯递了出来道:“来这里当东西都是急等用钱,我家店大识货或许能多给,外面小店绝对出不起这个价钱,我劝你们再商量一下。” 古圣超和方菊没有料到人家根本不给他们还价机会,在家里演练的办法用不上,只得同意,古圣超拎了钱袋出来,方菊高兴坏了,回去路上连蹦带跳。古圣超叮嘱道:“小心点,别把你家小姐的贵重首饰给弄丢了。”方菊这才赶紧检查,确认都在老老实实往回走,不敢再跳跃。 等杨千惠回来后,方菊告诉了实情,杨千惠先是不同意,方菊道:“咱们来都城也快四个月,不知小姐发现没有,比咱们在王府要快乐的多,我常常想要是能一直留在都城该有多美啊!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银子,坐吃山空最后还得回去,小姐愿意回到那个让人压抑的王府吗?” 杨千惠摇头:“我也觉得这里舒坦。” 方菊乐了:“那不正好,我和古大哥商量好了,他拿出所有报酬,加上我的还有卖掉镯子的银子,我们开一家面馆绰绰有余,能挣到钱了我们就能长久的留在这里,不是最好吗?” “你们,能成吗?”杨千惠怀疑。 古圣超勉励道:“万事开头难,只要迈出第一步剩下的就好说,不试一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就像你们不走出王府,永远也不会见识到都城的繁华和精彩。” 杨千惠无奈只得同意,随后的几天,古圣超和方菊抓紧时间寻找合适店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云起宫不远找到一家店铺出租,两人当即租下稍加收拾杨家面馆就此开张。 面馆虽然以面食为主,也经营几个方菊拿手的菜肴,比如烩肉三鲜、糟肉、沙葱炒蛋等,便于饮酒者当做下酒菜。他们当初是两个人,方菊在后厨忙碌,古圣超前面收钱记账当做伙计端茶送水。原以为最初生意不是很好,结果冷清了几天后突然火爆起来,古圣超特意问了几人,都说是听人讲他们家的面食地道炒菜味道独特,过来尝鲜。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就餐者络绎不绝,无奈又请了一个帮厨为方菊减轻负担。 杨千惠每天从云起宫出来就直奔面馆,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最后一批食客离开,这才回到住所由杨千惠讲解当天所学,一起学习练功,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 一个月下来利润居然可观,远超当初预想,三人乐不可支,照这样下去在都城落稳脚跟不成问题。 期间传授杨千惠功夫的云起宫外院长老水玲珑也来面馆光顾一次,她和杨千惠岁数差不多,却比杨千惠要成熟稳重,五官单独看都没有出众地方,不知道为何组合在一起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虽然不像柳惜眉那样温婉,更不如万若那样的大气,也没有丁莹般的清秀,但是水玲珑端庄中的那种灵动更让人难忘。 水玲珑吃了盘炒烩面对方菊手艺赞不绝口,夸奖他们主仆间的情谊深厚,尤其是方菊和古圣超为了杨千惠学业甘做牺牲,杨千惠放弃优渥生活吃苦耐劳来都城习武,都让她敬佩。她望着古圣超关心道:“那本《口诀释义》能不能看得懂,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让千惠来问我,我喜欢好学之人有问必答。” 古圣超当然高兴,客气道:“多谢水长老关爱,虽然有些困难目前还能理解,有需要就打扰水长老了。” 水玲珑吃了饭要付钱,众人不肯,说是孝敬师傅还来不及哪有要钱的道理,水玲珑最后拗不过众人款款离去。古圣超望着她的背影感慨万千,他来到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江婉他们,被亲叔叔所骗弄得流离失所,怎么样才能和水玲珑搞好关系也是当务之急,这样才能借力压制白培安,想方设法给江婉他们一个公道。 杨千惠受到鼓舞,练功更是勤奋,有时候到了后半夜想起一招半式也要叫醒古圣超陪她对练,寻找应敌技巧,弥补自身的不足。 面馆经营逐渐走向正轨,回头客也多了起来,和古圣超熟络了有时候开个玩笑插科打诨,谈笑风生间让饭店里充满了欢乐。 这日面馆经营到戌时三刻,还有两桌都是常客,杨千惠和方菊想回去抓紧练功,就和食客说有事要早回,问有没有需要准备的菜肴,其中一桌说再拌一份大凉菜,另一桌要了份烩肉三鲜和三碗拌面,方菊准备妥当端出去就和杨千惠结伴回去,古圣超和帮厨留下照应。住所距离这里不远,两人经过刻苦练功早就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遇到寻常匪徒完全可以自保。 两桌食客喝着酒,其中一桌喝得差不多付了钱离开,另一桌人多喝到兴头上推杯换盏竟把面馆里的酒全部喝光,众人没有尽兴还要酒喝,古圣超只好去隔壁酒楼借了一坛。面馆每天准备酒不多,去酒楼借酒已经多次,古圣超走进酒楼发现靠窗一桌食客当中居然有云起宫教头白培安,只是对方正在畅饮加上不认识他自然不会留意。 古圣超走近柜台还没有开口,里面的伙计就笑道:“今天好生意,酒又不够了。” “小本生意挣点零花钱,哪有你们酒楼日进斗金。”古圣超笑着打趣。 伙计抱来一坛酒递给古圣超,他托了酒坛往外走,忽听白培安压低声音道:“水丫头要断咱们的财路,今晚就让她……”古圣超余光瞟过去,见白培安用手掌做了一个斩切的动作,白培安声音如同蚊吟,在嘈杂的酒楼旁人根本不会听到,偏偏古圣超内力超群耳力极佳,听得一清二楚,他不动声色抱了酒坛出去。 回到面馆,古圣超坐到门口盯着酒楼方向,他不知道白培安说的是否和水玲珑有关,但是不得不防。过了一会儿,他见白培安一伙儿结伴离去,叮嘱帮厨最后结账关门,悄然跟了过去。 古圣超仗着感知能力出类拔萃,不用眼神盯着,只需要在暗处感知到对方气息的存在,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后面不被发现。古圣超跟了将近一个时辰,他们来到城外的一个废弃码头,码头不大,河面只停留了几艘小船,码头旁是一间破败的货仓。码头突兀在河边,附近没有遮挡,古圣超迫不得已隐身在远处的草丛中,不能靠近。 寂静夜幕中,对方说话声音倒也清晰可辨,古圣超能够感知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准确位置。 古圣超也奇怪,他超人的感知能力从何而来,他最初以为只要是内力强感知力就强。和万若成亲后,他发现万若内力稍逊与他,但是感知能力却差了很多,远不是内力的因素。他想到是不是吕川传授给他五魂阵的缘故,五魂阵重心是用内力构造出一个强大的阵法,对于个人而言,阵法的布局需要调动所有感知来参与,或许,这就是其中的缘由吧! 码头上的众人分散开来,三三两两结伴,有的在货仓旁,有的在栈桥上,有的在河边,都找到各自位置坐在原地不动,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古圣超奇怪,原以为他们会隐藏起来搞突然袭击,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守候,倒是第一次看到。 漫长的等待,不知不觉已是子时,静谧的夜色下远处几人快要熬不住,接二连三打哈欠。古圣超受到传染,一股倦意涌来感到些许乏困,跟着也想打哈欠。 突然,远处马蹄声响,朝码头驶来,古圣超竖起耳朵辨别,共有两骑。 章节目录 第七十章 云起宫内讧 码头上的人听到动静,不约而同站起,白培安说了一句:“都赶紧干活。”众人忙碌起来,好像是往船上搬运东西。 “朱长老,全长老。”白培安拱手施礼。 “准备好了吗?”全长老问。 白培安回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他们随后就到,我二人先到货仓回避,你们慢些干,不要露出马脚。”朱长老安顿完毕,和全长老进入货仓。 一袋烟功夫,又有两骑驶来,古圣超认得后面一人,正是云起宫外院长老水玲珑。当先一人骑马来到河边怒喝道:“都停下,谁让你们偷偷运送东西的。” “高长老,水长老。”白培安施礼道,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我们押运些东西到边境,挣点银子买酒喝。” “放肆。”高长老跳下马,举起马鞭要抽白培安,吓得他双手护头连连后退,高长老怒不可遏道:“云起宫所有经营必须由内院主持,咱们外院只需协助和支持,规矩容不得半点践踏,若不是我提前得到消息,今晚就让你们得逞,坏了我外院的名声。” 水玲珑也跳下马,刚才干活的众人都待在原地,等候处置。 高长老指着众人骂道:“都是些忘恩负义的混蛋,云起宫养活了你们一家老小,背后尽干些歪门邪道的勾当。”他拿起一个小木匣,递到水玲珑身前道:“水长老,他们这次偷偷押运的就是咱们西冷国珍惜药材麝香,请水长老过目。” 水玲珑不虞有诈双手伸过去要接住木匣,不料高长老猛地打开盒盖,一股黄色浓烟喷了出来,将水玲珑罩在其间。她冷不防吸入一口浓烟,味道辛辣,她顿觉不妙屏住呼吸向后便退,再想睁开双眸,眼泪已经止不住涌出来目不视物。水玲珑提气想要跃走,不料脚下无力一跤跌倒,浑身软绵绵全无力气。 她耳听几人围过来哈哈大笑,当下警告道:“我是外院长老,你们不要胡来。” “可惜了,堂堂云起宫外院长老惨死在河边,不免让人痛心。”高长老啧啧叹息。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云起宫内院派来的,你们就不怕内院追究吗?”水玲珑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提醒他们。 又有一人鼓掌道:“内院那些权贵们,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虚有其表,每日装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实则为了维护他们既得利益,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派你来外院卧底,就是把你当做了一枚随时可以扔掉的弃子,一来省得你妨碍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二来借我们的刀杀了你,再嫁祸我们,可谓一举两得。” 水玲珑惊愕:“朱长老,原来你也是他们一伙儿的?” “还有我呢,你该能听出我的声音吧?” “全长老。”水玲珑更是骇然。 全长老上前一步道:“不错,你们内院仗着世袭就能左右一切,我们外院凭什么不能争取自己利益,你们吃肉都嫌油腻,凭什么连口热汤也不给我们喝。” 水玲珑越是使劲揉眼睛,眼泪越是止不住往外涌,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如此一来她更恐慌,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生死都在人家掌心。水玲珑摇头辩解道:“不是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高长老冷哼一声:“先饶过你,一会儿还有话要问。”他转身招呼众人道:“都过来,今日大功告成,赏金现在就发给你们。” 众人一听要发银子,都忙不迭跑过来聚拢在一起。高长老右手伸进怀里,似乎要取银子,他猛然盯着众人身后面露惧色道:“你怎么来了?” 大家也是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都不约而同转身观瞧,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噗呲,噗呲。” 就在众人错愕之际,三个长老加上白培安,各自手持宝剑已经展开杀戮。有一半人稀里糊涂死掉,剩下一半刚反应过来,还没有来得及抵挡,大多也身首异处。仅剩下两人拔腿就跑,还没有逃远,朱长老和全长老手中长剑已经飞出,斩掉两人头颅后又旋回各自掌中。 高长老赞道:“两位长老好身手,只要让水丫头伏法,就万事大吉了。”他笑盈盈望向水玲珑,不禁大惊失色,水玲珑原本就坐在那里,转眼间怎会凭空不见。其余两个长老和白培安也是心惊,一个大活人莫名消失,难道她飞走不成。 “她在那里,快追。”高长老眼尖,看到远处一人扛了水玲珑正在狂奔。 那人正是古圣超,他见水玲珑危险,趁着他们大开杀戒无暇顾及之际,偷偷溜过去抱了水玲珑就跑,跑了一段路程发现这样使不上力,早晚会被追上,于是就把水玲珑扛在肩头疾步如飞。等到高长老他们追赶,古圣超早就奔出老远。白培安内力不及,骑了马后面紧跟不放。 古圣超内力浑厚,扛了水玲珑大步流星将高长老他们远远抛下身后,等进了云上城,虽然高长老他们更熟悉地形,古圣超仗着感知能力超群,这些人围追堵截,依旧找不到古圣超两人的踪迹。古圣超为了安全起见,在都城中绕了一个大圈,这才扛了水玲珑跃入住所院中。 “谁?”古圣超刚落地,方菊一声叱喝,和杨千惠提了宝剑结伴围上来,见是他们都瞠目结舌。 方菊嘴快道:“我们见你不回,特意去面馆找你,见门板上好已经上锁,小姐担心你的安危我们一直没有入睡。” 杨千惠仔细端详古圣超扛着的人大惊失色道:“这不是水长老吗,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嘘。”古圣超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低声道:“水长老中了毒,需要救治。”他走进西厢房将水玲珑放在床上,点燃烛火吩咐方菊道:“麻烦你扶着水长老,我要为她祛毒。” 方菊照办,古圣超又犯了难,他一个大男人怎能对水玲珑这样的姑娘动手动脚,他见杨千惠焦急站在门旁,便道:“劳烦你帮水长老撩起上衣露出后背便可。”杨千惠关好门走过去把水玲珑的衣袍向上掀起,露出光滑细腻的后背。 古圣超事不宜迟,双掌拍在水玲珑背部灵台、命门两处要穴,依照百里欢教给他的方法,将水玲珑体内真气通过他的经脉再次灌入对方体内。古圣超头顶氤氲蒸汽不断冒出,把水玲珑体内毒素缓缓排出。幸好水玲珑中毒不深,她内力也强悍,不到半个时辰,毒素就全部排除干净。 “呼。”古圣超长出一口气,身上也是汗涔涔的,他吐纳练气,缓解排毒带来的疲劳。 杨千惠将水玲珑上衣整理利落,水玲珑盘膝而坐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了一个周天,确定内力已经恢复,她没有转身背朝古圣超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古圣超听出她话语当中的猜忌,轻声道:“一个努力用功的学生而已。” 水玲珑不相信,下了床走到窗边道:“杨千惠和方菊我保证是真的,你吗,只有你在撒谎。”她面向杨千惠道:“你确定认识这个男人?” 杨千惠摇头,瞅了古圣超一眼道:“我们也是萍水相逢,见他功夫好便请他做了保镖。” 水玲珑双臂抱胸,无意间将胸前的两团柔软显露无遗,她盯着古圣超,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人:“说,你接近我们云起宫有何企图?我尽力帮助。” 古圣超两手一摊道:“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他转身坐到床沿,“白培安的娘子在花鸣城经营商会,恰巧我的旧友被商会所骗,正好遇到千惠妹子差点被采花大盗欺负,这才阴差阳错到了这里。我嘛,底子本来就薄,机缘巧合练了些功夫,正好借这个机会弥补以前的不足,这个解释水长老满意了吧。实话说,今晚多亏了面馆缺酒,去隔壁酒楼借酒水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去了城外码头,要不然你我也不会相遇。” 水玲珑不知怎的粉脸突然通红,她咳嗽一声扭过脸道:“既然这样,你以后也来外院学习吧,你哪方面欠缺都可以提出来,我全力协助你。” 方菊立即反对:“别介呀,面馆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古大哥不在我一个人可干不了,到时候我们三个人还得喝西北风去。” 杨千惠刚想开口,古圣超挥手灭掉烛火,压低声音道:“有人过来,应该就是三个外院长老和白培安。” 水玲珑没有听到动静正要质疑,透过窗缝,对面东厢房上闪现出两个人的身影,同时,头顶瓦片也传来声响,有两人跃上屋顶蹑手蹑脚慢慢移动,一个脚步轻一个脚步重,水玲珑发自内心佩服古圣超的警觉。月光下水玲珑看得分明,对面那二人一个是朱长老,一个是高长老,不用问,头顶上就是全长老和白培安了。 高长老观察着正屋和两边的耳房,悄声道:“正屋好像锁着门无人居住,不会是探子打听错了吧。” 朱长老肯定道:“不会错的,我耳力极佳,刚才听到了女人说话声音,肯定就在这里。” 高长老张望:“还有后罩房,去那里看看。” 那二人正要踏着屋顶往后跃去,水玲珑却开了门冷冷道:“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一章 夜袭老宅 朱长老和高长老听到水玲珑的声音,同时扬手,无数点寒光激射而出。水玲珑手中宝剑舞出剑花如同一面光盾挡在身前,杨千惠实战反应稍微迟钝,古圣超拉了她一把,才退到墙后,一枚飞镖贴着她的鼻梁掠过,险些破相。 地下、墙上,飞镖密密麻麻扎在上面。 “箭如雨下,密如猬集。”古圣超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水玲珑不再给他们机会,长剑抖动飞身刺了过去,全长老和白培安从屋跃上去助阵。古圣超的五魂阵只会一对一时候使用,混战中无从下手,他见朱长老拦下自己,左手唤出体内的宝剑使出凤舞剑法劈了过去。 朱长老瞧不起古圣超,不退反进宝剑削向古圣超左臂。他虽然看到了全长老命丧当场,内心仍是极度蔑视对方,嘲讽全长老的不小心,全然没有把古圣超放在眼里。 古圣超却是不敢大意,他收招回防宝剑格挡朱长老的宝剑,右脚顺势伸出勾到朱长老探在前面的左足。朱长老没有提防被绊倒仰面摔下,他临危不乱,宝剑下撩剑尖顶在屋顶灰瓦弹起,稳稳落在屋脊上。朱长老一双小眼睛注视着古圣超,对他重视起来,不敢再掉以轻心。 朱长老对付古圣超,水玲珑那边顿时轻松,她长剑如虹逼得高长老连连后退,一不小心从屋檐上掉落,下面观战的方菊上前就是一剑。高长老虽然倒地却是处变不惊,他举剑招架,双脚同时蹬向方菊。方菊攻势不减,旁边的杨千惠挺剑相助。 “唰!” 高长老宝剑被削断,方菊手中凤舞剑直接刺入他的胸膛。 “咔嚓!” 杨千惠挥舞宝剑也斩断了高长老双脚。 “啊!” 高长老一声惨叫,就此毙命。 “妈呀!” 杨千惠和方菊身上、脸上都溅了鲜血,她二人从未杀过人,情急之下动手纯属本能,见高长老死掉才反应过来。杨千惠更是吓得扔掉宝剑,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方菊握剑的右手抖似筛糠,她极力让自己镇定偏偏就是停不下来。 水玲珑探身见高长老丧命,转身协助古圣超两人围攻朱长老。 朱长老本就不敌他二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两人联手越发捉襟见肘。古圣超左手使剑,水玲珑右手使剑,两人一左一右珠联璧合,没用几招,水玲珑刺中朱长老左腿,古圣超刺中他右臂,朱长老疼痛难忍扔掉宝剑倒了下去。水玲珑点了朱长老身上几处要穴,把他从屋顶扔了下去,随后两人也相继跳下。 古圣超从西厢房拎出白培安,挨朱长老放下,询问水玲珑道:“这两人如何处置?” 水玲珑思忖片刻道:“劳烦你们暂时看管,我去去就回。” 古圣超见杨千惠和方菊害怕,就收回凤舞宝剑让她们回屋歇息,两女第一次杀人,吓得战战兢兢互相搀扶着慢慢回屋。 天色将亮,水玲珑返回轻轻叩打院门,古圣超开门后看到和她一同来了十多人,水玲珑带领几人押送朱长老和白培安回云起宫受审,留下几人帮着把院里打扫干净,清洗血迹将两个尸首拖走,收拾妥当众人才离开。 古圣超也乏困,就回西厢房睡觉。 他迷迷糊糊听到内院有动静,出门查看已是晌午,方菊正在东厢房做饭,古圣超问:“你家小姐呢?” 方菊不好意思道:“忙碌了一晚,我们都睡过了头,小姐还在熟睡,今天是不能去外院学习了。” 古圣超想起面馆关着门,帮厨肯定在等他们,连忙跑去那里,帮厨果然擦拭干净桌椅,坐在门口等候。古圣超告诉他今天家中有事,让他明日再来。他关了门回到住所,杨千惠也醒来,三人正在吃饭,水玲珑一身疲惫地走了进来。 杨千惠首先站起惭愧道:“水长老,我昨晚太累了,今天没能醒来赶去学习。” 水玲珑拍了拍杨千惠肩头让她坐下,一个人拿了个矮凳没精打采坐到一边道:“没去正好,今天外院乱了套没有人管这些,学员都已经自行回家了。”她打了一个哈欠道:“我折腾了一晚到现在也没有合眼,困死了。” 方菊马上殷勤道:“要不先去我屋里休息一会儿,到时候我叫你。” 方菊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成想水玲珑竟然答应,她乏困道:“也好,一个时辰后叫我,我来找你们有事,那就等一会儿再商议。” 水玲珑去后罩房睡觉,一个时辰后方菊准时叫醒她,并且准备了烩面端过去。水玲珑估计是饿了,放进口中都没有咀嚼便咽了下去,一碗面瞬间秒光。水玲珑有了精神,这才回到东厢房,古圣超三人也都围坐在周围。 她揉了揉眼道:“咱们云起宫外院共有六位长老,现今有三个长老参与到未经授权的经营当中,还包括了众多教头也同流合污成为帮凶。其中各方利益纠缠一时半刻很难理顺,这几日我们要全力整顿估计没有人来教学,千惠就先暂且在家休息等我们的后续消息。” 方菊却是高兴:“太好了,小姐能和我们一起经营面馆了。” 水玲珑望着方菊天真烂漫的笑容也是开心,她笑道:“白培安在花鸣城经营商会,我们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过几天云起宫会成立一个训责司,由我带队逐个排查每个教头私自经营的情况,第一站就是花鸣城,希望圣超兄弟能够配合,陪同我们一起前往。” 方菊听了又不开心:“完了,面馆本来人少,古大哥不在怕是经营不下去了。” “若是我能给你带回几个得力帮手呢?”古圣超觉得可行,他想到了几个人选。 方菊恢复了调皮:“那还差不多,我等你的好消息。” 水玲珑望着古圣超道:“圣超兄弟点穴功夫了得,我回去将那二人捆绑,白培安的穴位始终不能解开,还得麻烦你跟我回去给白培安解穴,否则他不能开口,我们也是不能盘查。”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二章 凄凉的相逢 杨千惠听闻水玲珑居然有求于古圣超,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道:“难道还有水长老不会的东西吗?” 水玲珑并不觉得羞愧,坦然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高人多得去,我们如若都固步自封闭门造车,就如同井底之蛙一样,再也没有超越自我的可能了。承认别人优秀不丢人,丢人的是别人已经足够优秀了,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来诋毁对方,显示自己的正确。”她眨了眨一双大眼,玩味地注视着古圣超,反问道:“不是吗?” 古圣超感到一束火辣的光射到脸上,有些窘迫道:“水长老所言极是,学海无涯,我们每个人此生不能懈怠必须努力用功,才能不被江湖丢弃。不知道有多少派别的掌门为了一己私利,不敢向弟子倾囊相授,最后导致宗门功夫一代比一代减少,落得个土崩瓦解无声无息湮灭在风雨中,让人可惜。只有像云起宫这样的大宗门,广招门徒、尽心竭力传授功夫,才能枝繁叶茂立于不败之地。”古圣超想到凤舞剑法的变故有感而发,最后则是对云起宫的恭维,期盼能在这里学有所成。 水玲珑莞尔一笑道:“圣超兄弟过奖了,借你吉言希望如此,这就随我回云起宫解了白培安的穴位吧。” 古圣超欣然同往。云起宫规模庞大修建了自己的监牢,用于囚禁和处置违反宗门规矩的弟子。两人走进一间幽暗的牢笼,白培安躺在乱蓬蓬的枯草垫子上,还保持着被点穴时的动作。古圣超经脉逆行,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使内力点在白培安几处要穴,他吭哧几声扭动身体,慢慢坐起。 白培安抬头见是水玲珑,上前拜倒膝行几步抱住水玲珑大腿哀求道:“水长老,我是被逼的,是外院几个长老拿我家人性命要挟,我冤枉啊!” 水玲珑抬脚将他踢到角落里,轻蔑道:“是不是我们自会调查,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云起宫审讯朱长老和白培安,以及相关的一众人等,近期外院搞得风声鹤唳,众多教头人人自危,所有学员都放假回家。杨千惠不能学习,他们就有了更多时间来经营面馆。几天后,水玲珑来面馆找古圣超,让他准备行李随他们前往花鸣城。这几天杨千惠已经干得熟练,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古圣超走后面馆不至于关门歇业。 水玲珑一行加上古圣超是六人,分别骑了快马疾驰而去,十多天就到了花鸣城。 古圣超首先找到江婉和冉登甲,将他们引荐给水玲珑诉说被骗经过。水玲珑这次来主要是收集白培安私下擅自经营的证据,旁人如何入股本不在调停范围,既然古圣超开口也就一并处理,把江婉族人在商会的股份折算成银子全额退还。 白培安的娘子陈琪辛苦经营肯定不会答应,在商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水玲珑告诉了她事件的严重性,否则白培安性命不保,这才老老实实配合查账。 江婉的叔叔江凡征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带了人去水玲珑处闹事,不成想被打了个半死,这才老实。江凡征不死心,硬的不成来软的,跪在江婉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昔日养育之恩。江婉也不偏心,让冉登甲把能联系到的族人都召集在一起,按照每户均摊这些银两。众人都兴高采烈领了银子回家,江凡征也是无可奈何,最终只得接受。 水玲珑处理完花鸣城的事宜,和古圣超告别带队赶往别处。古圣超再次找到江婉他们,询问他们往后的打算。 江婉这回买来酒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饭菜款待恩人,三人把酒言欢,江婉这才道:“我们分到的银两不多,但是做个小买卖也是足够,我爹能创下一番事业,我相信通过我俩的努力也能改善目前状况。” 古圣超建议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在都城云上城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开了一家面馆生意还算不错,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我一同到都城闯一闯,先到面馆打杂适应一下那里的生活,等有了更好机会,你们就可以大展宏图了。” “可是,面馆真的缺人手吗,我可不想麻烦你们做个无用的废人。”江婉有她的顾虑。 古圣超笑道:“真的缺人,你们去了正合适。” 江婉和冉登甲商量一番,最终答应了古圣超邀约。他们家徒四壁也没有什么行礼,买来两匹马随同古圣超踏上了去往都城的征程。他们一路上并不着急,这日来到一座小镇,天降暴雨道路泥泞,便在客栈住下只等放晴后再走。 晚上暴雨停歇,蒙蒙细雨仍是稀稀拉拉下个没完没了,古圣超独自在客房练功。他发现近期感知能力提升不大,或许是在面馆忙碌耽搁了练习吧,他静下心来认真感知着周围变化。 古圣超的感知如同蒙蒙细雨中的雾气,透过门和窗户的缝隙钻出,探知着所有能够呼吸的生物。 柜台后那道气息低沉平稳,明显是打瞌睡不经意间睡着的伙计。房外那一排整齐划一粗重气息,是马厩中旅客各自的马匹。马厩围墙上,一道气息正在快速通过,那是淘气的小猫领略了风雨,在急匆匆回家。越过围墙,蜷缩在墙外的那道气息,应该是无家可归者的叹息。无人的街巷,再也捕捉不到其他气息,如同迷雾,空荡荡的。 突然,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街道上一道气息闯入到古圣超的感知当中。那是一个人,一个内力深厚的气息,只有这种若有若无却又内敛的气息,才是真正的高手。 客栈伙计听到铃铛声,猛然惊醒狸猫般窜上楼躲进一间客房。古圣超纳罕,是怎样的铃声能让这个人如此惊恐,落荒而逃。 古圣超的感知中,那个高手身后相继跟来三道气息,那三道气息前后紧挨在一起,随着前面那人缓缓向前。这三道气息当中,有一个似曾相识,却又捉摸不定让古圣超无法确认。他心中莫名的惶恐,连忙出了门后面尾随。 此刻蒙蒙细雨依旧,最前方一个黑衣人手拿铃铛,走一段路就拿起摇两下。后面是用一块黑布罩了三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小腿,僵尸般随着黑衣人前行。 无人的街巷,突然冒出一人,如同铁塔般拦在道路当中。那人身材魁梧壮硕,大手一挥恍若簸箕一般,另一只手提了一柄尖刀,上面还粘有血迹,应该是当地屠夫。他瓮声瓮气道:“哪里来的杂种,引尸不在荒郊野外,跑到城里故意吓唬我们是何道理?” 黑衣人不急不躁,施礼道:“天黑路滑,他们本来行走不便,镇子道路平整借过而已,有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屠夫仍在气头上:“借过可以,把铃铛扔了,我们听了心烦。” 黑衣人和气道:“他们都是些亡人,灵魂无处安歇,只能跟了铃声随我前行,还请这位壮士海涵。” “放屁,你们就知道故弄玄虚来吓唬我们,我杀猪宰羊多了去,也没有见到哪个亡灵来我这里寻求栖身之所,滚一边去。”屠夫不相信黑衣人的话,蒲扇般的大手抓向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见大手抓来,他退后半步伸手握住屠夫手腕,侧身用力反拧。屠夫看似强壮竟然站立不稳,踉踉跄跄朝前奔了几步险些摔倒。黑衣人再次施礼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壮士回避,让我等借过。” 屠夫分不清好歹,他恼羞成怒猛扑过去,手中尖刀捅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不慌不忙看着尖刀的刀尖已经挨到衣服上,这才侧身躲闪,一只手抓到屠夫握刀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屠夫尖刀便脱手到了黑衣人掌中。屠夫扑得过猛,脚下收留不住仍是冲了过去,黑衣人脚尖勾了一下,屠夫结结实实趴在地上,脸上、嘴上全是泥。 “我跟你拼了。”屠夫翻身爬起撸袖子就要玩命。 黑衣人脚下不见迈步,便来到屠夫身前,他左手在屠夫面前洒了些粉末,右手铃铛微微晃动,“黄泉路上莫拥挤,奈何桥畔排队来。”黑衣人说着不管屠夫,径直朝前慢慢走。 说来也怪,屠夫像是失了魂一样,傻傻瞧着黑布下的三人从眼前走过,然后跟在后面,双腿仿佛绑了木棍一样,直挺挺走去。黑衣人取出一块黑布向后抛去,正好罩在屠夫身上。 古圣超感觉到,屠夫刚才暴虐的气息骤然变得温顺,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黑衣人手中铃铛声时断时续,引领身后四人走出小镇,来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 此刻霏霏细雨已经停歇,半个月牙从云缝间露出,紧接着又隐入乌云找寻不见。 两人从山神庙里走出,手中各自举着火把,其中一人拱手道:“大人,货都带来了?” “带来了,半路遇到一个瞎了眼捣乱的,也一并送来。”黑衣人说的云淡风轻。 另一人掀起黑布,除了屠夫,三人都是女子。 古圣超这才确定,怪不得其中一人的气息似曾相识,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丁莹。他不禁愕然,每次和丁莹相遇总是以这样出人意料的方式,惊喜中带着凄凉。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三章 夜鬼门 黑衣人摆手道:“你们带他们回去,我先走了。”他刚转身,却见夜幕中走来一人拦住他的去路。 古圣超木然地望着黑衣人,仿佛盯着一个死人冷冷道:“等等,我有话要问。” 黑衣人顿感一道无形的气场压下来,强迫要他跪下,他艰难强撑着站立,冷汗涔涔道:“好汉是何方神圣,我们无冤无仇有话好说。” “那好,把他们的毒都解了,我饶你们不死。”古圣超刚才是用五魂阵施压,当下收了阵法,见机行事。 “呵,小小娃娃口气不小,敢和我们夜鬼门耍横。”那两个举了火把的不屑一顾,各自握了宝剑冲过来就是一顿劈砍,妄图将古圣超乱剑刺死。古圣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见两人不识好歹,使出九天碧落掌,三人混战在一起。战至正酣,莫名飞来一颗小球,鸽蛋大小,在三人中间爆裂,弥漫开灰白的雾气。 三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经意间都吸入了粉末,那两人大叫不好,一人指着黑衣人想要说什么,张开嘴却是发不出声音,一个个瞬间变得木讷。古圣超在梦幽山庄早就练成了百毒不侵之体,他也假装中毒,学着他们傻傻的样子站在原地。 黑衣人得意地哈哈大笑道:“我们夜鬼门的浑水也敢趟,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依次凑到那两人鼻孔下,二人嗅到了里面东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慢慢转醒。 一人义愤填膺指着黑衣人道:“大人你,你连自己人也下得去手,看我回去向掌门禀告。” 黑衣人不恼,扣上瓶盖反而笑道:“你回去大胆告状去吧,看掌门怎样处置,高兴了赏你一顿板子,若是遇到掌门正在生气,叫你性命不保。” 另一人劝道:“行了,咱们夜鬼门这点规矩你又不是不知,能用毒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上拳头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注意便是。” 那两人愤愤不平,拿黑衣人也是没有办法。 黑衣人踱步来到古圣超身前,举起瓶子在他面前晃动,摇头道:“可惜了,一身功夫就此凋零从此成为一个废人,解药就在眼前,却是浑然不觉,傻人有傻福,从今天起你再也没有了烦恼,也算是我做了一件善事。” 古圣超出手如电,从喋喋不休的黑衣人手里夺过瓷瓶,趁他错愕之际,经脉逆行反手点了他几处要穴,让他动弹不得。古圣超把瓷瓶揣进怀里,嘲讽道:“哼,人呐,总是死于话多亡于嘴贱,偏偏就是不改,非要自讨苦吃。” 那两人见状也是惊骇,毫不犹豫双双挺剑刺来,古圣超使出九天碧落掌不出十招就拍在一人胸口,那人心肺碎裂当场死掉。另一人不敢恋战,反而乱了方寸,刚要想跑被古圣超踢在腿上,腿骨断裂倒地不起。古圣超抬脚踩在他另一条好腿问道:“你们是何人?” 那人吓破了胆,哆嗦着道:“我们都是夜鬼门弟子,会使毒的是青面鬼,名叫要顺,我俩是普通弟子,负责接送被迷晕的人。” “他们最后要送到哪里?”古圣超指着丁莹几人。 那人惶恐道:“最后去了哪里我也不大清楚,反正身体壮的大多去采石场当苦力,年轻漂亮女子肯定是去青楼了。” 古圣超有一事不明道:“迷晕了人装进车里马儿拉着走最是方便,何苦要装神弄鬼,让更多人撞见不是容易露馅吗?”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古圣超见他也确实不知,飞起一脚踢远,撞到树上头破血流而亡。 古圣超拧开瓶盖让丁莹三个女子分别闻了闻里面粉末,不多时三人喷嚏不断,眼泪和鼻涕流淌完毕,这才缓缓清醒。 丁莹望着古圣超恍若梦里,吃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在哪里?” “你先不要管这些,你好好想想,为何会从大武王朝来到西冷国的。”古圣超慢慢开导她。 丁莹脑子里凌乱,好多细节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先后,她蹲下痛苦道:“我忘了,好多记忆都是一段一段的,根本连不起来。” 另外两名女子也是,回忆过往支离破碎,说话更是颠三倒四。 古圣超不解,刚才他明明看到吸了瓷瓶里的药就马上转好,怎么她们就不管用,难道是女子的缘故吗?他想让那个屠夫试一试,想了想做罢,那人脾气暴虐,清醒后非把那个青面鬼要顺撕扯着吃了不可。他解了要顺几处不重要的穴位,让他不能动弹还能说话。 “说,为什么要让这些人行走?”古圣超知道要顺是能听到的,故意问他。 要顺牙关紧闭不说话,古圣超手指点在他胸前紫宫穴,一道真气缓缓注入他经脉中游走,要顺感到犹如万蚁噬心痛苦不堪,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哀求道:“我说,你不要折磨我了。” 古圣超收回真气,要顺大口喘息道:“让他们行走是为了使得毒气更好的在身体里运行,等到毒气攻心,一个个就是行尸走肉,即便吸了解药,外表看着正常,也任由我们摆布无怨无悔了。” 原来这样,古圣超懊悔,左右开弓狠狠扇了自己两记耳光。他明明感知到了丁莹,却跟了这么久,让毒气在她身体里运行,差点伤了身体。他立即起身给屠夫嗅了解药,果然,屠夫中毒时间短促根本没有受到影响,见到要顺上前就是撕扯,生生将他活剥,方才解恨离开。 古圣超带领丁莹她们回到客栈,进了客房先从丁莹开始,依次给她们用内力去除毒素,直到雄鸡唱晓这才完毕。三人身体恢复,往事重新浮现在脑海。丁莹讲述了她的经历。 丁莹陪同师傅方星丹和吕川离开京城,他们居无定所,方星丹自幼在七星崖长大习惯了在那里生活,看到京城香水行受到启发,就来到落鸦湾落脚,买了店铺改造成香水行经营。前面卖茶水后面供人洗澡,每日收入稳定倒也不错,丁莹作为弟子忙前忙后,方星丹和吕川反而无事可做了。 方星丹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要去看雪山和大漠,吕川对她极为宠溺当即就陪她前往,把香水行交给丁莹打理。 香水行隔壁是一家菜铺,老阿婆一人经营,和丁莹闲聊得知阿婆儿子在西冷国多年未归,只知道是在做生意。阿婆想念儿子请求丁莹陪同去找,丁莹心想香水行只需要让伙计帮忙照应便可,再加上平日里方星丹轻财重义江湖义气,丁莹耳濡目染此刻头脑发热就答应下来。阿婆取出全部积蓄,两人来到西冷国找人,一路打听着才知道阿婆儿子欠下了好多债,在采石场打工早就离开人世。阿婆经不住打击,很快也去世。 丁莹简单处理了阿婆后世身上的银子也花光,没有盘缠回去,只得找到一家酒楼打杂挣钱积攒路费。 前两日深夜酒楼快要打烊,那个青面鬼要顺来吃饭,言语间对老板娘极为不敬,污言秽语撩逗她。老板不悦上前动手吃了亏,丁莹便取出身上银鞭协助老板共同对付要顺。哪知要顺突然洒出好多药粉,他们都相继昏迷,醒来就到了这里。 经丁莹介绍古圣超才知晓,另外两名女子一个是酒楼老板娘,另一个也是打杂。此时天已大亮,江婉和冉登甲听到动静过来了解情况,古圣超就借用他二人马匹,想起昨晚在山神庙那二人应该也是骑马,过去找了找,当真发现了两匹马拴在庙的后面,四人骑马返回酒楼。 酒楼老板重伤后被人救治,万幸捡回一条命,丁莹也在楼上找到自己失落的银鞭收好。她本来想独自回到落鸦湾,古圣超担心她一路安危,坚持让她先陪自己到云上城,再一起回大武王朝,丁莹应允。 路上,丁莹故意落在江婉他们后面,低声问道:“在大武王朝京城时,那个叫柳惜眉的女子不是非你莫嫁吗?怎么没有看到她。” 古圣超叹息一声:“你容不下她赌气走掉,她为了成全你我选择离开,最后我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丁莹不高兴,在古圣超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道:“你骂谁呢,谁是鸡谁是蛋?” “哎呀!”古圣超疼得大叫,讨好道:“你是凤凰,我是鸡,我是蛋,行了吧!” 丁莹听了“噗呲”一声笑出,心里美滋滋的。 古圣超说到凤凰突然想起一事,便道:“你还记得凤舞剑法吗?” “当然记得,我闲暇时会舞上几遍,这次回到落鸦湾落脚,我和师傅还有吕川前辈特意又去洞里查看一番。吕前辈说这是残本练了无益,让我以后少练。”丁莹说罢有些委屈。 古圣超佩服道:“吕前辈出自四王谷,但是见识和眼界却是无人能及,洞中刻的确实是残本,还有三招没有标注上去。” “你怎么知道的?”丁莹奇怪。 古圣超笑道:“我在四王谷的蛇岛上亲眼所见,不会骗你的。” 丁莹盯着古圣超:“你去了四王谷?怎么去的?” 古圣超顿时哑口无言,他和万若成亲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丁莹,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其乐融融一家人 丁莹看出古圣超的窘迫,起了疑心猜忌道:“你,那边不会是有了相好吧?” 古圣超挠头,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如实道:“我在四王谷已经成亲了。” “你……”丁莹气愤至极,举起马鞭就要狠狠抽古圣超,犹豫着却不忍下手,最后竟然泪如泉涌,憋屈道:“你就知道欺负我。”她调转马头往来时路奔去。 古圣超已经做好了挨鞭子的准备,本来是他对不起丁莹在先,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应该,只要能让她回心转意比什么都强。 不料丁莹鞭子没有落下人先跑了,古圣超后面紧追。江婉和冉登甲也猜到两人或许有误会,停下等待。 丁莹在马背上哽咽,马儿奔跑速度不快,古圣超轻易就能追上。可是他暂时想不出该怎样规劝,只好跟在后面生怕她再生事端。 马儿不见有人催动,跑了一段路程缓缓停下,丁莹听到古圣超后面跟来,回手就是一鞭子。 “啪!” 马鞭不偏不倚正巧甩到古圣超脸上,抽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痛。 丁莹以为古圣超会躲,出手全无顾忌,见真的抽到他脸上,顿时吓得慌了神,“你,你为何不躲?疼不疼?”丁莹心疼,纵马过去伸手去摸。 “啊!”古圣超疼痛忍不住叫了出来,丁莹吓得手足无措,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次的泪水是为古圣超而流:“古大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古圣超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抓住丁莹的手深情望着她:“你还生不生我的气了?” “不生气了,是我不好。”丁莹低下头赶紧道歉,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让人怜惜。 古圣超叹息一声道:“是我不好,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他说的是心里话,他和丁莹相识最早,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在两人相伴返回七星崖的路上,一个脚踝断裂不能行走,一个丹田破碎如同废人,互相扶持和鼓励着一路前行,这种情况下建立起来的情谊最是难忘。在古圣超心里,丁莹就是他唯一的妻子,谁也替代不了。可是造化弄人,后来柳惜眉和万若的出现,让他的感情世界波澜起伏,但是他和丁莹之间这种纯真的感情,是谁也无法取代的。 “是我不好,我不该真的动手打你。”丁莹难受道,古圣超受伤,伤的是丁莹的心,她的心在痛。 古圣超将丁莹揽在怀里,两匹马儿也听话的靠在一起。他心里有万千的话要讲,偏偏不知该从何讲起,只好自责道:“我该打,我总是让你伤心。”他紧紧握住丁莹绵软的手道:“你见过万若这个女子吧?” 丁莹点头:“见过,是吕前辈的同门师妹,很凶的。每次见到吕前辈就想捉了他去四王谷,可是她偏偏打不过,打不过还要打,弄得吕前辈没有办法就给她的酒里偷偷放了蒙汗药,这才摆脱了她的纠缠。”丁莹抬起头担心道:“怎么,不会是她捉了你去的四王谷吧?” 古圣超尴尬地笑了:“确实如此,我没有吕前辈的本领,却学着给万若下蒙汗药,结果把我绑了去到四王谷。阴差阳错,我又娶了万若为妻。” “什么?你娶了万若?她可是吕前辈的师妹,我还叫过她师叔呢!”丁莹瞪大了双眸注视着古圣超,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古圣超现今想起和万若的姻缘仍是犹如黄粱一梦:“是啊,我也是常常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世事难料往往让人意想不到。就像咱俩的每次相遇,总是一言难尽,惊喜中带有惶恐,命运好像在捉弄我们,不能好好的相聚。” 丁莹回想起两人的相遇也是苦笑,第一次两人都负了伤,第二次是在大牢,第三次在这里,每次都不能让人心情愉悦。她叹了口气道:“吕前辈知道你和万若的婚事吗?” “应该不知情吧,吕前辈看淡江湖中的恩怨,早就放下了所有,估计也不会介意,我找时间向他解释吧。”古圣超想起这件事情也是头疼,幸好当初拜师不成,要不然这辈分可真是乱了套。 古圣超牵了丁莹的手,两人并辔前行,远远看到江婉二人,丁莹急忙松了手跟在古圣超后面,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不敢见人。 果然,江婉看到古圣超脸上的血痕惊愕道:“古大哥,你脸上怎么受伤了,是不是路上遇到了歹人?” “嗯,那个,没有,我跑的匆忙不小心让柳枝扎了一下。”古圣超支支吾吾胡说。 江婉和冉登甲相视一笑,已经大致猜出了其中缘由,都不再多言。 四人一路顺利来到西冷国都城云上城,古圣超原本打算先带他们回住所歇息,江婉却是不肯:“我们这一路游山玩水并不乏困,还是先到我们要做工的地方看看吧。” 古圣超想了想也对,就领了几人来到面馆。恰巧杨千惠和方菊都在,古圣超先引荐了江婉和冉登甲,最后到丁莹那里犯了难不知道该怎样介绍,唯恐说错话惹她气恼又要不辞而别。 丁莹看出古圣超窘相,大方道:“我叫丁莹,是古大哥未过门的娘子,路上偶遇这才结伴来到这里,住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丁莹这一路也是释然,古圣超若是娶了旁人她肯定不依不饶,偏偏是吕川的同门师妹,她曾经尊称为师叔的女子,万若的辈分和武功都摆在那里,让丁莹不得不服。 “嫂子啊,快请坐。”方菊察言观色本来就是强项,在面馆经营更是八面玲珑,立即搬来椅子请丁莹坐下,端茶倒水伺候着。 古圣超见丁莹主动承认自然喜不自禁,面馆还有客人用餐,几人话不多说分工忙碌着。 等到云起宫外院正常授课,古圣超和杨千惠还有方菊都要去学习,因此原来的帮厨依旧干本职工作,冉登甲在外接待客人,江婉抓紧时间和方菊学习厨艺。 晚上回到住所,方菊自认为江婉和冉登甲已经拜堂成亲,说东厢房空着让两人住在那里。 江婉脸红道:“不用了,我看外院的倒座房挺好,咱们马匹也多,进出方便能更好照料牲口,我和冉大哥就住在那里吧!” 冉登甲明白江婉的意思,也是连声说好,方菊见他俩坚持己见,也就不再勉强。古圣超收拾好西耳房,让丁莹住在那里,丁莹对这些倒是从不挑剔,高高兴兴住下。 宅院人多起来,外院、内院和后罩房都住了人,让原来冷清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人气旺精神也跟着焕发,做起事情都生龙活虎的。杨千惠不时去外院打听消息,几日后告诉大家,外院即将授课了。 几人能够正常学习,都兴高采烈,最紧张的就是方菊和江婉,好在江婉心灵手巧,一个倾囊相授,一个专心学习,很快就全部掌握。等到外院恢复了正常授课,方菊又耽搁了几日,见江婉能够独当一面,这才和杨千惠以及古圣超一起结伴去学习。 现在所有人的费用全靠江婉和冉登甲来赚取,两人也是无怨无悔。相比在花鸣城无依无靠,走投无路的煎熬,在这里大家一起相互扶持着,欢快的氛围就让人旷心怡神。江婉注意到方菊虽然岁数最小,或许是在诸侯府见多识广的缘故,厨艺了得,她打定主意要向方菊学习,除了面馆必须的菜品,其他能够用到的甜点和菜肴也是努力钻研,为往后自己的打拼奠定良好基础。 再加上杨千惠她们并不是长久留在这里,等到学有所成肯定要离开,现成的店铺和免费的大宅院,是原来渴望而不可及的。因此江婉干劲十足,一有时间就向方菊请教厨艺,乐此不疲,方菊见江婉好学,也是毫无保留的传授。 丁莹反倒成了闲人一个,她本来就勤快,打扫干净宅院后没事就去面馆帮忙,唯恐被人笑话。 到了晚上内院基本被杨千惠霸占,她习武近乎痴狂,每天练到筋疲力尽才肯回屋休息。古圣超只得在角落里和丁莹探讨凤舞剑法的招式,落鸦湾山洞中的十五招两人已经熟悉,古圣超就把蛇岛上的剩余三招手把手教给丁莹。剑法对应口诀是万若教给他的,也一并讲给了丁莹。 丁莹习惯右手用剑,为了练习凤舞剑法强迫自己左手持剑,心理和身体上的不适很难纠正。丁莹因为左手握剑别扭,尤其是变招的时候,动作不到位的同时很容易伤到自己,小腿上就被自己削掉一块皮肉,让她吃尽了苦头。 古圣超最近用功刻苦,水玲珑让他抄写的那本《口诀释义》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睡觉前还要读上几段,对于凤舞剑法口诀的理解又加深了许多,连同自己的心得,古圣超也通通告诉了丁莹。 两人一同习武期间,古圣超不禁问道:“你师傅是用剑,你怎么特意修炼起了软鞭?” “我师傅本来擅长软鞭,只是担任了天璇峰师傅后,为了配合七星剑阵才舍鞭用剑,我无所谓就坚持了下来。”丁莹的回答让古圣超解开心中谜团。 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出发 古圣超如愿以偿坐在学堂听老师授课,这是他父母遇难流落江湖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底子薄,如饥似渴的认真听讲,尤其是水玲珑的课程,更是不敢怠慢。 水玲珑似乎知道古圣超要学什么,授课内容全是针对之乎者也这些謷牙诘屈文章的讲解,让杨千惠他们这等富家子弟大为不满。 课后有人专程找过水玲珑,说此类内容在私塾都已经学过,想学武功的心法口诀。 水玲珑不置可否,回应道:“我传授的本来就是心法口诀,你们只是不自知罢了。老师传授同样内容,你们保证每个人都能全部掌握吗?每个人理解和领悟能力不同,天赋和慧根秉异,虽然是同一个人讲授,最后结果是每个人学到的截然不同,各有千秋,不是吗?” 学员辩不过水玲珑,只得作罢。 古圣超知道水玲珑在袒护自己,他想送些礼物给她,思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最后干脆在一天的学习结束后,坐在外院门口专程等水玲珑出来,这才上前拱手道:“参见水长老,学生想请长老喝酒,不知长老可否赏光?” “好啊,只要不是你们开的那家面馆,去哪里都行。”水玲珑爽快答应,这让古圣超有些意外。 两人找了家酒楼,在二楼僻静处寻了座位坐好,等伙计把酒肉端上来,古圣超敬酒道:“多谢水长老关照,学生万分感谢,平日里有冒犯之处还请长老多多担待。” 水玲珑也是豪爽,见古圣超一饮而尽,她不甘示弱端起酒碗几口喝掉。水玲珑放下酒碗道:“我有一事不明,你学识短浅为何功夫不错,是从哪里学到的?” 古圣超略加思索道:“只能说老天爷眷顾,还有贵人相助,就像这次,如果没有水长老的细心教导,我也不可能有长足进步。” 水玲珑抿嘴一笑:“看你平日里还算老实,怎么拍起马屁也是信手拈来,不过呢我喜欢,还有什么想夸的就说,我洗耳恭听。”她笑盈盈望着古圣超,眼里满是柔情。 古圣超被盯得难为情不敢直视,他给两人酒碗里倒酒,低声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那本《口诀释义》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好多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就豁然开朗,要不然许多东西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嗯,好好学,我再教你三、五天就要远行,没有时间了。”水玲珑有些遗憾。 “去哪里?” 水玲珑带着些许失落道:“还不是云起宫外院的这些个破事,如今外院长老人手不够,能够让内院放心的少之又少。说实话,我这次本来要直接出门的,既然答应了要传授你学识,便找了些理由留下。” “这么说,你是专程为了我讲课的?”古圣超这才恍然大悟。 水玲珑瞪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才明白,害得我险些白白浪费了这些时日,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 古圣超受宠若惊,敬酒道:“学生愚钝,恳请水长老见谅。” 水玲珑笑道:“别假惺惺的了,你我年岁仿佛,你又救过我性命,往后就叫我玲珑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怎么行?”古圣超直接叫她的名字还是开不了口。 水玲珑叹了口气,略微伤感道:“随便由你怎么称呼都成,往后你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遇,来,喝酒。我早就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往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饮酒后,古圣超如实道:“水长老若是不授课了,我便回大武王朝。” 水玲珑一只手捏起酒碗晃动着,眼神迷离道:“大武王朝幅员辽阔,若是有空我怎么找你?” “学生在四王谷暂且代理邪魉王,找到四王谷就能联系上我了。”古圣超本不愿讲,接着酒劲也就实话实说了。 水玲珑愣了一下,瞅着古圣超笑道:“我还是看走了眼,来,小女子敬邪魉王一碗酒。” 古圣超诚惶诚恐端起酒碗,“水长老笑话我了,学生只是暂且代理,对宗门事务一无所知。” “一回生两回熟嘛,就像咱俩一样,喝酒。”水玲珑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借酒发挥,全然没有在学堂上那种威严和刻板。 两人对饮到深夜,这才醉醺醺各回各家。 古圣超回到住所,大家都没有休息全在内院的东厢房等候,丁莹搀扶他进了西厢房,帮他坐到床上,嘲讽道:“今晚的酒好喝吗?” “好喝,不错。”古圣超意犹未尽。 “水玲珑漂亮吗?”丁莹强忍怒气问道。 “确实漂亮,比她在学堂授课俊俏多了。”古圣超话出口顿觉不妙,反问道:“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和水长老喝酒,肯定是方菊那个丫头告诉你的。” 大家都挤进西厢房看热闹,方菊直往杨千惠身后躲。 “好啊你,背着我又去勾搭别的女人。”丁莹怒火中烧上前就拧住了古圣超的耳朵。 古圣超疼痛:“别,别用力,好疼。” 杨千惠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江婉推出了房门,她可是见识过丁莹的脾气,等众人出去,江婉关好门大家都回到东厢房坐下等待结果。 西厢房里,丁莹看到古圣超脸上那道血痕依稀可辨,当下又不忍松开了手,一个人坐到旁边生闷气,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滚落。 古圣超知道她误会,坐在丁莹身旁安抚她道:“别哭了,肯定是方菊那丫头嘴快没有说清楚,水玲珑过几天要出门不再给我们授课,我这不是挺感激人家的,特意请她喝酒,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为何不叫上我,你们背后肯定有鬼。”丁莹委屈地甩开古圣超的手。 古圣超无奈:“能搞什么鬼,过三、五天后人家就远走高飞再也见不到了,我就是想也没有机会了。” “你确定?”丁莹听说水玲珑要离开,马上有了精神。 古圣超保证:“过三、五天她不走,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这里,还不成吗?” “拉钩。”丁莹不放心。 古圣超和丁莹小拇指拉钩保证,大拇指盖章后,丁莹才安心走出西厢房,江婉站起关心问道:“嫂子这是去哪里,用不用我陪你去?” “我要睡觉。”丁莹闹了这么一出,感到丢脸,没好气地回西耳房。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方菊,朝众人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灰溜溜跟在杨千惠身后回后罩房,众人各自回屋歇息。 四天后,水玲珑授课完毕将古圣超叫到一旁,递给他厚厚一本书。古圣超双手接过,足有《口诀释义》六本那么厚,封面上写有“口诀详解”四个大字。 “这么多字,我就是不食不眠一个月也抄写不完的。”古圣超犯了难。 水玲珑笑若桃花:“不用还的,我送给你了,你那晚救我,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了。” “水长老几时出发,用不用我送你?”古圣超猜测她要远离。 水玲珑感慨道:“我们明早就走不用你们来送,我们人多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水玲珑望着古圣超,眼眸里看上去盈盈秋水,恋恋不舍。 “水长老保重。”古圣超千言万语无从开口,只是拱手施礼。 “嗯,走了。”水玲珑轻轻摆手转身离去,看似轻盈实则沉重。 古圣超想起一事,急忙道:“水长老等等。”他从怀里取出瓷瓶大步追过去,双手奉上:“这是夜鬼门的解药,我这次返回云上城途中偶然得到的,水长老这一路艰险拿上以防不测。” 水玲珑取过瓷瓶仔细端详:“听闻夜鬼门只有掌门和其中五鬼才有解药,你莫非是遇到了其中之一?” 古圣超点头:“我杀了青面鬼要顺。” 水玲珑大眼圆睁注视着古圣超,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夜鬼门的解药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宝物,算了,就当是我又欠下你的人情吧!”水玲珑款款离去,残阳在她身后摇曳出一地的婀娜身姿。 没有人专程给古圣超授课,他也打算离开云上城,杨千惠得知后筹集银两准备补上欠他的酬金,古圣超坚持不要只带够路上所需,其余的都留作面馆日常经营所用。 出发前一晚,六人聚在一起饮酒,算是为古圣超和丁莹饯行。席间古圣超问杨千惠有何打算,杨千惠道:“当初只想着学有所成,回去伺候母亲不被其他妻妾欺负,后来又想,回去了又怎样,还不是被逼着嫁人远离他们而去。我现在打算不回去了,就留在云上城,我们四人齐心协力开一家酒楼,把生意做大每天开开心心的岂不是更好。” “好啊!”江婉首先赞成,她早就想多学厨艺,这样正好遂了她的心愿。 六人把酒言欢,不知不觉都醉了,相互扶持着回屋休息。 第二天一早古圣超第一个醒来,他收拾好行囊和大家依依惜别。这段时间大家相处的和一家人相仿,都是难舍,方菊更是重情眼泪汪汪得哭个不停。 古圣超和大家拱手道:“你们都回去吧,后会有期。”他和丁莹并列纵马前行,迎着朝阳而去。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六章 大漠遇险 古圣超和丁莹纵马离开云上城,丁莹见他偏离了来时的路,提醒道:“古大哥,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没有错,咱们反正闲着无事,我带你走一条近路,让你见识一下荒漠夜晚的美景。”古圣超毫不迟疑当先带路。 “你来过这里?”丁莹不相信。 古圣超解释道:“我在面馆听食客闲聊,知道了这条路,正好和我曾经走过的那条路能连接上,不会错的。” “你讲讲。”丁莹来了兴致。 古圣超望着远方起伏的丘陵,回想起了往事:“我的身世已经讲过就不再赘述,后来见复仇无门就打算到西冷国碰碰运气,那日穿过一片荒漠终于找到一汪清泉,将水囊装满后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寻着气味找过去,见到了遍地尸体,鲜血还没有凝固。我当时身无分文就壮着胆子翻找,真就收集了不少银子,后来翻到一人时,那人突然惊醒,差点把我吓死。” 他顿了顿,显然当时受到的恐吓还心有余悸,他接着道:“那人一把抓住我,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当时吓坏了正要逃掉,忽然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匣,说了句‘玄青’就断气。我高兴去拿,没有料到那人竟是假装死去,木匣下面有机关,他扣动机关想用里面的袖箭杀了我。也该我命大,那人脱力后没有准头,袖箭射偏落空。我等了好久不见那人动弹,过去踢了几脚才知道是真的死去。” “我打开木匣发现里面是枚夜明珠,我也听说江湖传言世上顶级夜明珠共有四枚,分别叫做明月、星落、照夜和玄青。我分不清真假,想起赵寅虎快要过寿,他原是我家的管家,曾经开玩笑和我说过生日的事情,因而记住。没成想后来真的借助这枚夜明珠和木匣里的袖箭让他分心,用匕首成功刺入他的命门这才杀了他,再后来本家兄弟要杀我将我打晕在墓地,咱俩就在那里相遇。” 古圣超讲完这段经历,悲愤的心情难以言表,目光中满是仇恨,纵马前行了一段才慢慢恢复。 丁莹也是感触颇多,宽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不管怎么说你最终还是报了仇,也算是了却心愿。” 两人纵马前行,最初几天沿途有大小不一的城镇,晚上就住在客栈休息。古圣超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翻阅《口诀详解》这本书,他发现,这本书对各种武功心法口诀的解释更加详尽,原先读过的《口诀释义》只是入门,《口诀详解》则是真正的学问。古圣超结合自己掌握的心法口诀进行复习,武功更是精进。 这日来到一座小镇,远处就是茫茫的大漠,古圣超和丁莹住店后打听,得知再往前就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在不迷路的情况下,要在大漠行走三天后才能到达大武王朝地界。客栈伙计建议两人多停留几日,等到有大队商旅再结伴前行。古圣超笑而不语,他独自做好各项准备。长枪买了两柄,硬弓两张,还有两袋箭囊,里面各自插了六十支箭,还有篷布和木条,甚至买了一把干农活用的臿,让丁莹琢磨不透。 方便携带的食物和足够的水,这是必须要准备的,古圣超还买来许多五谷和苜蓿草混合在一起,装进一个大袋子。 “路上遍地都是青草,你还怕牲口没有吃的吗?”丁莹不解。 古圣超告诉她:“大漠荒凉,马儿吃不饱是饿不死的,但是会影响体力,三天绝对走不出去。” 丁莹没有经验,只得听从古圣超安排。两人在小镇多停留一日,给马儿喂足了饲料,当晚天黑后进入大漠。这一顿操作丁莹更是看不明白,哪有天黑赶路的道理,她只是默默陪在古圣超身旁,跟随他前行。 两人纵马行了很远,小镇早就抛在身后,古圣超指着前方平坦荒芜的大漠,问道:“在这样的旷野中,你能不能找到路标。” 丁莹纵目远眺,四下都是一样,根本不辨东西南北,她笑道:“我是找不到,你既然问我肯定有方法的。” 古圣超赞许道:“还是你聪明,我原先也是不知,在商队帮忙走过几次远路才学会的。”他指着北方道:“你看,那颗星星名叫北极,永远在咱们的正北方,所以晚上行路只要参照它就不会迷失方形了。白天虽然有红日,但是东升西落位置不固定,很容易让咱们兜圈子走冤枉路,甚至辛苦走了一天发现又回到了原地。客栈的伙计让咱们等商旅结伴而行,其实也是要赶夜路,晚上人多猛兽就会远离,这样保证了大家的安全。” “原来这样。”丁莹终于明白。 两人走了一晚的夜路,东方露出鱼肚白之际,古圣超和丁莹停下。他内力充沛,用臿很快挖出一个大坑,旁边留有缓坡,上面搭建木条罩好篷布,然后和丁莹分别牵了马从缓坡走下。人吃饭马喂食,然后两人两马都在篷布下歇息。 丁莹一觉醒来,感到有些闷热,她沿着缓坡走出篷布,外面炙热的日头如烈火焚烧一般,她四下观望,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睁不开眼,远方的尽头氤氲热气蒸腾好像蒸笼,吓得丁莹连忙跑回篷布下不敢出去。 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昏暗的时候,古圣超这才行动,人和马饱餐,收拾好行囊后再次启程。 古圣超指着东南方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方向,半夜时分就会路过一汪清泉,咱们在那里稍作修整,天亮前就能找到一处小村庄,村子不大只有几户人家,也能保证咱们好好睡一觉了。” 丁莹听了也是好奇,大漠中的村民如何生存,她迫不及待要去看看。 弯月如勾,空寂的大漠只留下马儿的蹄声和喘息声,丁莹突然指着前方隐约的黑影道:“古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古圣超高兴起来:“那是树,一共三颗柳树,树下就是我说的清泉了。” 马儿也嗅到了青草清香,不用两人催促同时奔了过去,不多时便来到树下。荒芜的大漠出现一小片苍翠,也算是奇迹了。古圣超和丁莹下马到泉眼处接水,把水囊装满,马儿悠闲地吃着青草,不时打几个响鼻表示愉悦。 两人正在休息,远处传来清脆的驼铃声,古圣超不放心,和丁莹分别牵了马到一旁避让,将泉眼让出避免麻烦。 不多时驼队赶来,二十多峰骆驼训练有素,都纷纷卧下方便驼峰上的人下来。古圣超默默数了数,一共二十二峰骆驼,十三个人,其余的骆驼都驮着东西。骆驼们不争不抢,围着泉眼依次饮水,看样子是经常过来已经习惯了。那十三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两名女子,其余人四周围护,弓箭就放在身边随时警惕着,默不作声各自进食。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看到古圣超两人主动让出泉眼,拿了几条肉干走来递给古圣超道:“打扰两位了,请问距离大武王朝地界还有多远?”中年男子说着,目光如电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又用余光瞅了瞅两人马上挂着的长枪和弓箭以及驮着的包裹。 古圣超不愿拆穿他,接过肉干平静道:“顺利的话后天就能到。” “多谢!”中年男子看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没有多问便返回自己队伍。 丁莹低声问道:“古大哥,他们哪里的人,做什么的?” 古圣超望着围坐在一起的众人,撕了一小条肉干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对丁莹耳语道:“看他们穿着来自北胡,寻常的肉干都是烘焙而成,只有北胡的肉干是自然风干,错不了。” “是吗?”丁莹不信,也撕了一小条肉干放到嘴里,惊喜道:“对啊,就是和我吃过的肉干味道不一样。” 古圣超注视着驼峰上的货物:“这里是北胡、西冷国和大武王朝三方交界地带,常常有亡命之徒走私货物牟取暴利,也属正常。但是他们队伍当中居然有两名女子,就不合常理了。而且……”古圣超盯着远方的暮色担忧道:“他们还招惹到了狼,那里就潜伏了一匹。” “在哪里?”丁莹仔细搜索也没有找到。 突然,远方传来凄厉的狼嚎,古圣超身边马匹受到惊吓前蹄高高抬起,不住嘶鸣。古圣超牵住缰绳以免马儿受惊乱跑弄丢,在他感知的极限,四面八方有上百匹狼进进出出,跃跃欲试想冲进来,但是又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住,他担忧道:“不好,是狼群,应该很多。” 刚才还安静的队伍也发生骚动,中年男子厉声道:“不要慌,结阵。” 他们行动迅捷,牵引骆驼围成一圈,有人把骆驼逐一放倒并捆住两条后蹄,有人手持弓箭守在外围严阵以待。 丁莹感受到了地面的振动,抓住古圣超胳膊惊慌道:“古大哥,我们怎么办?” “和他们在一起吧,人多好照应,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狼群。”古圣超为了丁莹的安危,唯恐混战中有闪失不能及时保护她,便牵了马过去主动加入到队伍当中。 中年男子见他俩过来也是欢迎,二十多峰骆驼还没有全部放倒,古圣超挽弓对准东北方向射出一箭。 “嗖!” 潜伏在夜色中的一匹狼额头中箭,古圣超内力浑厚力道极大,羽箭将狼头扎了个通透又带着它向后飞出一段才落地。 “好!” 队伍当中不乏高手,看出古圣超这一箭潜藏的实力,为他喝彩。 章节目录 第七十七章 狼魔的手段 古圣超感知范围内出现了三十多匹狼的气息,急速朝他们奔来,古圣超挽弓对准那个方向提醒道:“这个方向有三十多匹,大家注意了。”他最近武功精进,这样开阔地带方圆上千步范围内的气息都能够清晰捕捉到。 众人留神观察,数十个如同鬼火般的绿色光点闪烁着快速接近。 “嗖!嗖!嗖……”古圣超率先射出十余箭。 如此远的距离,其余众人不敢轻举妄动,一来力气不够,射出的箭不够远伤害不到狼,二来即便勉强射到,也是强弩之末,没有准头对狼构不成威胁。可是古圣超每一箭射出去都能听到扎碎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格外清脆,狼群中也会传来阵阵哀嚎,冲过来的绿点明显减少。狼群距离近了,队伍中的高手才敢放箭,众人一轮齐射,冲过来的狼群距离众人二十步地方全部倒下。 “好啊!”有人欢呼。 古圣超却是忧心忡忡,他感知到前后两个方向都有狼群冲了过来。“这边三十多匹,那边四十多匹,有狼群同时冲来,大家小心。”古圣超警告道。 “怎么会,再狡猾也是走兽,不可能如此精明。”有人提出质疑,但是片刻后现实让他们闭上了嘴,前后两个方向都看到了闪烁的绿点,因为恐慌,明灭的绿点看上去更加瘆人。 中年男子面不改色,马上做出决定:“巴图兄弟,你带人守住那边,我领人守住这边。”他看向古圣超道:“小兄弟,你随机应变,哪边需要帮哪边。” 有人指挥,队伍立即安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准备。古圣超先在狼群多的那个方向解决掉先头冲来的十多匹狼,又赶回另一方向帮着他们消灭掉大半后,再次赶回原来位置。此刻狼群虽然剩下不多,已经距离大家只有十步之遥。古圣超只射出三箭,其余五、六匹狼已经越过阻挡的骆驼扑了过来,大家只得亮出各自兵刃和狼搏杀。 这边险情未除,那边随着人们的惊呼,也有七、八匹狼窜进防御圈内。一人被吓坏木然立在原地,狼的两只前爪已经搭在他的肩头,手里握了短刀竟然忘记了拼命,狼张开獠牙就咬断他的喉咙。又有一人左肩被狼咬断,其余众人殊死相搏,这才将扑过来的所有狼斩杀。 古圣超杀狼最多,身上沾满了狼的血迹。他找到丁莹,丁莹也是吓得要命,所幸没有负伤。古圣超唤出凤舞宝剑,交给丁莹道:“这柄剑是受人之托要交给别人的,锋利无比,你先拿着防身。” 方菊曾经拿着凤舞宝剑斩杀了云起宫外院高长老,古圣超见识了这柄剑的不凡,丁莹拿着防身更让人安心。 就在此时,古圣超隐约听到了若有若无的鼓声,他再仔细分辨,鼓声已经湮没在狼嚎声里。狼群发生了骚动,像是即将出征的将士在摇旗呐喊。 “我好像听到了鼓声?”古圣超也不确定,问身边的众人。 中年男子走来,惴惴不安道:“看这些狼的举动,像是背后有人操控,怕是遇上了我们北胡三大魔头之一的狼魔了。” “狼魔?”鼓声操第一次听说。 中年男子解释道:“是啊,北胡三大魔头分别是鹰魔、鼠魔和狼魔,各自擅长操控雄鹰、老鼠和野狼,他们虽然是师兄弟,但是因为操控的飞禽走兽之间互相克制,所以都是各自为战。这三大魔头在大漠作恶多端,犯下了累累罪行,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大把的送去真金白银,利用他们为非作歹,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的宗门或是师傅不管吗?”古圣超疑惑。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他们的宗门早就凋零衰败,谁会去管?他们的师傅传授了功夫给他们,最后却被他们三人联手害死,这样忘恩负义之辈,却能活得有滋有味,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古圣超更加好奇,问道:“这位大哥对他们如数家珍,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中年男子刚要开口,古圣超已经感知到四周的狼群全部出动,朝他们这边围拢过来,古圣超高声道:“狼群已经出动,前后左右都有,大家一定小心了。” “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拼死一搏方能活着出去,是男人就站出来跟它们拼了。”中年男子率先站出,举起弯弓对准了前方。 其余众人纷纷相应,举起各自的弓箭严防死守,准备和狼群做最后较量。 古圣超感知到至少有二百匹狼从四面冲来,等到最先扑来的狼群靠近,他箭不虚发射倒一片,再去箭囊摸箭发现已经用完,只得扔了弯弓和箭囊握紧宝剑守在一旁,将漏网闯进来的狼逐一斩杀。众人准备的箭矢逐渐耗尽,都握了各自兵刃和狼群展开肉搏,丁莹左手握了凤舞宝剑,右手挥动软鞭,远的用鞭子抽,到了身前就用宝剑劈砍,凤舞宝剑削铁如泥,一头头凶狠的恶狼霎时断为两段,血腥气息浓烈弥漫了小小的青草地。 狼群似乎杀不完,古圣超眼见队伍中又有两人毙命不免急躁,他感知着四周,狼群还在不断聚集,照目前的状况是有人要将他们困死。可是那个人呢,背后操控狼群的魔头仍是无法感知到方位。 古圣超郁闷忍不住仰天长啸,说来奇怪,狼群突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众人眼疾手快接连斩杀了围在身旁的众多恶狼。 刹那间,鼓声大振从远处传来,狼群受到鼓舞变得更加凶残,鼓声压制住了古圣超的声音。古圣超顿时明白了其中道理,跳到几个箱子上放声怒吼,声音完全盖住了鼓声,狼群不知所措,又被众人斩杀不少。 鼓声不甘示弱,“咚、咚、咚……”气势磅礴从远方滚滚而来。 古圣超看准方位,径直冲了过去,凡是胆敢阻拦的群狼,都用铁臂神功撞飞,朝那个方向义无反顾杀了过去,如同一头猛虎锐不可当。 鼓声渐渐近了,阻挡的狼却全部消失,古圣超正暗自庆幸,夜幕中蓦然凭空幻化出一头巨狼,高有三丈,身长十余丈,单单是一只狼爪就有古圣超大小。狼爪高高抬起,向古圣超拍来,狼爪指尖的弯钩闪着寒光,似乎要将古圣超拦腰截断。 古圣超看了也是心惊胆战,他不敢直樱其锋绕到侧旁打算偷袭。俗话说“铜头铁骨豆腐腰”,狼的腰部是其软肋。他刚有这样的举动,巨狼已经警觉,庞大的爪子拍在地面惊起漫天黄沙,强劲的风沙吹向古圣超,让他站立不稳。 灰蒙蒙沙尘中,巨狼硕大的脑袋冒了出来,一口咬向古圣超,尖利的牙齿仿佛一柄柄弯刀,要将他粉身碎骨。古圣超拔地而起足尖在巨狼两眼间点了一下,顺势跃到巨狼背脊,挥起拳头使出全身力气猛地砸下去。 “轰!” 幻化出的巨狼没有皮开肉绽,而是散出雾气一样的霾团,伤口随即愈合,看不出任何损坏。巨狼咆哮着、跳跃着将古圣超掀翻,古圣超从巨狼光滑的肌肤上跌落,他伸手去抓狼的毛发却是什么也抓不住,重重跌下。 巨狼硕大的爪子狠狠落下,古圣超连忙滚到一旁,大爪子砸下震得他的身体也弹起,像是一叶无助的浮萍在空中荡漾。 古圣超努力控制着身体,巨狼转身粗大尾巴横扫而来,尾巴未到疾风先至,古圣超恍若沉浮在惊涛骇浪中,被风暴肆虐着、摧残着,却是毫无办法。他见粗大如参天古树一般的尾巴抡过来,只得双掌推出内力全部灌入双臂拼尽全力接了下来。 “嘭!” 巨狼粗壮的尾巴竟然从中间断裂,后半截垂了下去,拖在身后再也使不上力。古圣超则被撞出百步开外,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吃力地爬起。他定睛观瞧,巨狼后半截尾巴已经脱落,它的体型依然庞大,但是比刚才整体缩小了好几圈。 古圣超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凭空幻化出的巨狼就是狼魔用内力造出的一种阵法,和他的五魂阵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在实战中各有千秋罢了。古圣超懊悔当初没有和吕川认真学习,他当时以为懂了的东西,经过近期的经历来看,纯属无知,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太多,好时光都被自己浪费掉了。当初他以为完全理解的内容,其实只是认识了上面的字而已,里面实际蕴含的精妙功夫全部选择了无视。 他想起了和万若在蛇岛上对付蟒蛇的险情,如果有狼魔的手段,一定可以用五魂阵克制住巨蟒,轻易解决掉蟒蛇的威胁。 古圣超在生死攸关之际,突然感到有所思、有所悟,功夫有突破的迹象,可是脑海里的那个东西总是隐约闪现,好像明白又好像恍惚,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正在迷茫时,巨狼猛地扑来,两只前爪合拢,要把古圣超抓住,用尖锐的利爪把他撕裂。 章节目录 第七十八章 宗门传承 古圣超不敢迟疑,看巨狼的利爪距离自己头过狼魔所属的宗门已经凋零衰败,能告知小弟是哪个门派吗?”古圣超小心问道,昨晚沮渠猛刚要讲述,狼群的围攻让两人谈话中断。 沮渠猛爽朗笑道:“这有何妨,我来问你,你可曾听说过大武王朝的凤舞求凰剑法?” 古圣超一愣,随即道:“据传在很多年前凤舞求凰剑法在大武王朝排名第一,只是现在已经失传了。” “没有失传,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在传承而已。”沮渠猛望着远方朦胧夜色道:“我也是听说,据传凤舞求凰这一派在大武王朝受到排挤和打压,后来辗转来到我北胡广收门徒,历经了繁盛和兴旺。后来不知为何发生了内讧,一派继续往西而去,最后就不得而知,另有一派回到了大武王朝也没有了音讯,留下的一派部分专注于剑法修炼,有少数人另辟蹊径潜心琢磨感知和心法,就有了北胡三大魔头这一支。” 古圣超听了越发好奇:“那沮渠大哥这一派还叫凤舞求凰剑法吗?” 沮渠猛连连摆手道:“不敢这样称呼,凤舞求凰剑法在那次内讧后,遗失了许多招式,原本是双手使剑,最后只剩下了右手剑。留下众人也不敢以凤舞求凰剑法自居,都分散开来变为家族内部承袭,像我们沮渠族人就称为沮渠剑法,贺兰部称为贺兰剑法,其中传承因果只是口口相传告诉后人。狼魔和我本不是一支,按照辈分是我的师叔罢了。” “原来这样。”古圣超明白,他在西冷国遇到的双剑门有可能就是沮渠猛方才说到的西迁那一派,但是另有一派已经回到了大武王朝怎么会无人知晓呢,这就真的是个迷了。 他想起了在四王谷蛇岛洞窟里看到的记载,司马喜成逼着公孙求写下假的凤舞剑法,原以为会无敌于天下,哪曾料到皇帝就怕一家独大,创立了武王殿来分化各方势力。也许就在这样的状况下,司马喜成这一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才被迫来到北胡开宗立派。 古圣超和沮渠猛带路走了一程停下来辨别方位,两人确认了前行方向发现一致,这才放心再次启程。 “扑通!” 队伍中突然有人从骆驼上跌了下去。 “快停下,我家儿媳妇摔下去了,她怀有身孕,快点停下。”另一峰骆驼上女子高声惊呼。 众人纷纷下了骆驼上前搀扶,摔下去女人发出呻吟:“哎呦,我肚子疼。” 另一女子检查后害怕道:“不好了,我家儿媳妇下面出血了,估计是要生了,快点请产婆呀!” 沮渠猛犯了难,这荒郊野外哪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丁莹自告奋勇道:“实在不行我试试吧,在乡下陪师傅帮人接生过一次。” “快,快,需要怎样做你直接下令,我们照办就是。”沮渠猛高声道:“这个姑娘接生,大家全听她的,不得有误。”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丁莹身上,弄得她有些拘谨,她观察一下四周道:“给产妇准备厚垫子放在身下,每个男人都找来一张厚布,还有水囊和火把都放到我这里。” 众人行动迅速很快照办,古圣超把遮阳用的篷布拿出备用。丁莹燃起火把用石块固定,水囊放在产妇旁,她指挥众人道:“夫人和我留在中间,所有男人背朝我们把手里的布张开挡风。” 男人们用各自手中的厚棉布、毛毡、篷布对接在一起,将三个女子密不透风团团围住,然后背朝她们站定。 古圣超和沮渠猛正好挨在一起,他小声问:“沮渠大哥也真是心大,即将临盆的产妇也敢带在队伍中,昨晚的狼魔就是专为她而来吧?” 沮渠猛很是无奈:“让兄弟笑话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右大都尉父子受奸人陷害入狱,我贩卖私货有一次险些被砍头,是右大都尉保下我,因此前去探望,他怕牵连到家人,为了后继有人让我带她们远走高飞。大都尉只有一妻,儿媳快要临盆,我只得冒险尝试,那知对方还是不打算放过,若不是兄弟相助,我等都要死在这茫茫大漠之中。” 两人低声闲聊,布帛围挡的中心传来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又过了一会儿,丁莹在里面喊道:“行了,可以撤掉围着的东西了。” 古圣超拿开篷布,里面一个女人朝着丁莹磕头,感激道:“感谢姑娘,谢天谢地,母子平安,我呼延家后继有人了。” 产妇身体虚弱不能骑乘,众人临时搭建了一个帐篷,就在此安营扎寨。歇息了五天后,产妇抱着婴儿能够在骆驼上坐稳,队伍这才重新出发。走走停停,又行了三日终于到达了大武王朝地界。 章节目录 第七十九章 他乡遇故知 古圣超和沮渠猛一行告别,打听好方位,与丁莹结伴朝落鸦湾赶去。 两人一路顺利到达落鸦湾,来到丁莹经营的香水行,里面顾客盈门生意兴隆。伙计们见到丁莹都是嘘寒问暖,他们看到丁莹对古圣超亲密的态度,马上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对古圣超也是殷勤有加,就差直接叫姑爷了。丁莹检查完账目,就拉了古圣超来到后院。 后院正屋三间,东、西各有一间厢房,两人逐个屋子打扫,丁莹发现她离开时做好的记号仍在,也就表明师傅方星丹他们一直未曾回来。 古圣超和丁莹分别在东、西屋住下,耐心等待吕川和方星丹归来,商议他俩的婚事。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要的程序缺一不可。 两人闲来无事,就在一起专心练习凤舞剑法,用心琢磨每一个招式和心法口诀,不漏过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古圣超发现即便对照了《口诀详解》,凤舞剑法口诀心法中也没有找到需要的东西。同样是口诀和心法,为何求凰剑法就比凤舞剑法强悍了许多。 在大漠中狼魔那超强的感知和对玄力精准控制,让古圣超叹服,自己那晚是赢在了内力浑厚,如果没有在梦幽山庄吸收了灵胎的精纯真气,遇到狼魔绝对是凶多吉少。 他想到了落鸦湾洞窟里公孙冉刻在石壁上的凤舞剑法,难道自己忽略掉了什么,转念又想,吕川也曾经进去一探究竟也没有发现遗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打定主意,回到四王谷后先去蛇岛上仔细探究一番。 丁莹在练剑过程中记起那晚古圣超给她用过的宝剑,就向他讨要:“那把宝剑锋利无比,不会是哪个心上人的东西,不舍得送给我吧!” 古圣超就给她讲了在云上城和鲁万山之间的故事,告诉丁莹道:“这凤舞宝剑虽然和你我有缘,但那是鲁老伯用命来保护的东西,指名道姓让我交给北胡一个叫完颜曦的女子,我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丁莹撅起嘴不高兴了,“哼,我就知道一定是送给某个姑娘的,你就是见色忘义,为了讨好人家不管不顾我的感受,我算是看清楚你了。”她生气地拂袖而去。 古圣超无语,他印象中丁莹可是温文尔雅,非常讲道理的,怎么认识久了说翻脸就翻脸。 只可惜他一个直男,哪里会懂得女孩子敏感又脆弱的心。 接连几天,丁莹对古圣超都没有好脸色,让他郁闷至极,算了算时间,住在落鸦湾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也不知道吕川和方星丹两人几时回来。这样空等也不是办法,古圣超萌生了离开的念头。 晚上,丁莹独自坐在屋里拿着一个布偶把玩,看布偶的神态和古圣超倒有几分相似。 古圣超敲了敲门,见丁莹没有回应便说了句“我进去了”,主动推门而入。 丁莹把头扭过去,不去理睬他。 古圣超坐到一边,屋里的气氛即尴尬又无聊,古圣超干咳一声道:“那个,嗯,吕前辈和方前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要不我先回四王谷,昏魑王目前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我恰巧学会了帮他的手段,我想明早就离开。” “反正腿在你身上,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丁莹依旧在怄气。 古圣超头疼,不知道如何能让丁莹高兴起来,只得硬着头皮道:“吕前辈知晓和四王谷怎样联系,如果他们回来就通知我,咱俩的事我会马上回来安排的。” 丁莹不语,等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总之你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成不成我是不知道。” 古圣超觉得眼前的丁莹不可理喻,吃醋也就罢了,跟一个素昧平生的盲女较劲,真是无法想象。他无奈站起道:“我明早就走,你多注意身体。” 他刚起身,丁莹道:“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我要记一下。” 男女婚约,生辰八字也是重要,古圣超赶紧告诉了丁莹,只见她拿出一支笔全部写在了布偶身上。 古圣超这才看清楚丁莹手里的布偶,奇怪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个布偶不会是我吧?” 丁莹没有回答,自顾自道:“我家乡的习俗,男人远行只要对布偶好,就能保佑平安顺利,如果他变了心,用银针扎在布偶身上,就会让他受尽折磨不得好死。” “别,我怕了你,只要不扎我有话好商量。”古圣超真是服了气,丁莹看似文静,连这个办法都能想得出,他真是怕了。 第二天一早,古圣超敲门和丁莹告别,原以为丁莹还在生气,出乎古圣超意料,丁莹竟然送他出了落鸦湾。两人虽然一路无语,古圣超也感受到了丁莹的浓浓情谊。 古圣超上马摆手道:“你回去吧,有了消息记得通知我。” 丁莹扬起手里的布偶道:“你放心,我可不希望这个布偶身上扎满银针。” 古圣超苦笑着纵马离去,走出老远,他调转马头停下观望,远处的丁莹只是一个小点,仍站在那里远眺。 “保重。”古圣超挥手高呼。 远处的丁莹好像说了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古圣超叹息一声纵马离去。 古圣超归心似箭,恨不得即刻回到四王谷,怎奈胯下马不是千里驹根本吃不消,只得放慢速度由着马儿的体力前行。 这日路过一座小山村,刚才还晴空万里一阵风吹来就是倾盆暴雨,古圣超没有雨具,只好牵了马躲在路边的院门下。院门上方有挑空的檐脚,上面覆瓦,人在下面正好可以避雨。 不多时,一对夫妻披着蓑衣戴了斗笠跑来,估计是正在地里干农活,经不住暴雨的侵袭要回家。那两人来到近前,古圣超才发现是站在人家的院门口,连忙闪到一旁让开道路。 男子身材魁梧,低下头打来铜锁后,不经意间扫了古圣超一眼,把斗笠掀起仔细打量,惊喜道:“你是无忧镖局的古兄弟吗?” 古圣超淋成了落汤鸡,抹去额头的雨水认真观瞧,也是惊奇道:“是王远大哥吗,你怎么在这里?” 王远正是和古圣超同在无忧镖局的伙伴,古圣超听从许伯的安排独自送柳惜眉,两人这才分开。古圣超在京城听钟雷讲,送镖的人都已经身亡,心中已经认定王远也不在人世,能在这里偶遇,当然是惊喜交加。 “古兄弟,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王远喜出望外,帮着古圣超牵马到马棚下拴好,请他进屋休息。 古圣超全身被淋湿,王远夫人找来衣袍让他换上,王远壮硕,古圣超穿上他的衣服如同肥大的戏袍,别无选择只能这样。 王远好客,杀了只鸡又打了些酒为古圣超接风洗尘。天气潮湿阴冷,王远夫人就在床榻上放了小桌,两人直接坐到榻上对饮,推杯换盏之际,王远问道:“古兄弟那日独自走后,路上还算顺利吧?” 这期间的经历太多,古圣超长话短说:“还算顺利,把那女子平安送到后,也拿到了赏金。我这次是从落鸦湾回家,路过这里避雨正巧和王大哥相遇。” 王远佩服道:“古兄弟武功之高,我是心服口服,那日不是你拉我一把,我早就被乱箭射死了,来大哥敬你一碗。” 古圣超笑道:“大哥谦虚了,我只是碰巧而已,对了,后来你们送镖也还顺利吧?” 王远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悲伤道:“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捡了条命跑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古圣超想知道事情原委。 王远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碗道:“你走之后,许伯命令我们放弃所有车辆,把镖车里的东西也分给每一个人背好,一人骑一匹马日夜兼程赶路。即便这样,最后还是让对方拦在路上。这一番苦战,让我此生不忘,太惨了。” 他思绪万千举碗欲饮,古圣超赶忙倒满酒,王远喝了酒接着道:“我原先以为自己武功高超,经过这一战彻底明白,差得太远,能活下来实属侥幸。许伯看着就是一普通车夫,其实他才是真正高手,那一对锏挥舞起来,我是近不了身,只有挨揍的份。那日我们打着打着,不知道谁用棍子砸了我一下,就倒在旁边的淤泥里,我想爬出来身子动弹不得,想喊也喊不出声音,就只能那样直挺挺侧躺看着大家拼杀,全身都被淤泥和草丛掩盖。” “后来呢?”古圣超见王远完全沉浸在当时的场景中,提醒他。 王远定了定神道:“许伯杀红了眼所向披靡,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眼看着对方节节败退,辛镖头突然来到许伯身后偷偷给了他一剑,剑尖从许伯胸前穿了过去。许伯没有防备中剑,反手一锏敲碎辛镖头的脑袋,临死前许伯还问:‘你为什么要杀我。’只可以辛镖头已经是个死人,没有办法回答了。许伯一死,我们镖局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没一会儿工夫都不幸战死。” “唉!”王远叹了口气道:“我当自己是个人物,可是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他们只是检查了许伯确实死去,把我们押送的财物装好就匆忙离去,根本不管我们这些个小人物的死活,也许在人家眼里,我们的生死本来就不值一文。” 王远和古圣超举碗对饮,然后道:“我就那样躺着,直到半夜才能动弹,我吓坏了,拔腿拼命往旁边的稻田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天亮才停下来。说实话,那时候真的没有感到累,就是怕,怕的要死。我一路跑回来,再也不敢外面乱折腾,老老实实娶了媳妇过安稳日子,不瞒兄弟说,我能捡条命回来,我知足了,真的知足了。” 王远诉说着真心话,古圣超也是感慨,两人畅饮不知不觉喝到雨过天晴、日落月起。夜深人静之际,两人都醉卧在榻上不省人事。 第二天快到晌午,古圣超才醒来,他换上自己的衣物要走,王远坚持挽留让他多住几日。 古圣超不好意思道:“大哥不知,我家里也有娇妻等候,回去晚了你弟妹要生气的。” “哦!”王远恍然大悟:“我懂,既然这样我就不再挽留,路上多多保重,改天领着弟妹来大哥这里玩耍。” 古圣超答应着,纵马远去。 章节目录 第八十章 夫妻团聚 古圣超一路顺利,为了尽快赶到四王谷,一夜未眠来到熟悉的群山之中,在一条奔流的河水前停下。前方水漫河滩,路上全是冲刷而来的大小砾石,古圣超记得伍君和余吉就是在这里把他装进一条麻袋,两人抬着向前走去的。他想起一路或明或暗,还有像是雨水打湿了身体的感觉,有时候也能听到激流轰鸣声。 凭着这些记忆,古圣超下马朝前摸索着徒步找了过去。他感觉河滩上的水位要比上次高,上次河滩只有浅浅的一层河水,水面在脚下可以行走,现如今水面淹没了脚踝,鞋也都湿了。 走不多远,一条飞瀑垂流而下,古圣超兴奋,应该就是这里了。他沿着乱石攀登而上,并没有找到入口,他观察良久突然醒悟,入口难道是在飞瀑的水帘后面?瀑布向下冲刷形成一道水帘,古圣超冒着冰冷刺骨的激流冲进去,里面却是黝黑的崖壁,险些撞个头破血流。 古圣超在周围寻觅,始终找不到入口,无奈之下准备强行翻越大山。他内力充沛,猿猴般就攀上了山完便闭上了双眼,死死睡去。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不是赶路就是在峰峦间攀爬,换做旁人根本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等到古圣超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耳旁鼾声如雷,一条腿还压在他的肚子上。他暗自好笑,万若哪里都好,就是晚上睡觉打呼噜还不老实爱耍猴拳,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事已如此,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忍着。 古圣超听着此起彼伏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想翻身又怕惊扰到万若,只好坚持着不动。听着听着,刚才还恼人的鼾声居然听出了韵律般的节奏,他跟着节奏吸气、呼气,不知不觉又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古圣超发现他躺在赤金山药农临时居住的木屋里,万若正躺在旁边睁了一双美目盯着他。 “你醒了。”古圣超伸手想要搂她,胳膊停在半空不敢下手,唯恐她不让。 万若却是笑着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朝古圣超身边依过来,柔声道:“你讲讲这段时间的经历吧!” 古圣超望着万若柔情的样子,却是不敢隐瞒,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心思缜密,不是一般女子可比。于是他就把两人离开后怎样追赶庄录焘,然后到了西冷国最后又和丁莹回来详详细细讲述一遍,包括遇到了王远两人醉酒也都如实告诉了万若。 万若听完若有所思,想了片刻道:“暗月堂实力不容小觑,看来我以前小看他们了。” “暗月堂?”万若没头没脑蹦出这么一句,让古圣超有些意外,他仔细想了想,刚才他也没有提到过这个宗门,便问道:“暗月堂又是哪个宗门,和我刚才讲的有关联吗?” “有,关系大了。”万若主动和古圣超相拥在一起,轻声道:“我原来只知道暗月堂是从北胡而来,精于刺杀和偷袭,女为尊男为卑,尽干些下三滥的勾当为武林所不耻。听你刚才讲,那个沮渠猛说凤舞求凰一派在北胡一分为三,双刀门应该是西迁一派,北胡残留一派,另一派不得而知。可是你们在云上城遇到的鲁万山曾和卞秃子为了凤舞宝剑有过争斗,他俩的剑法和求凰剑法类似,也就说明他俩所属一派和求凰剑法脱不了干系。” 古圣超整理思绪,突然发现万若思维实在敏捷,短短时间内就发现了众多蛛丝马迹,都是自己不曾关注到的。他问道:“这么说,鲁万山和卞秃子他们是暗月堂的人?” 万若点头道:“极有可能,暗月堂女子多使双刀,出手狠辣,虽然我不曾和她们交过手,但是江湖中总会留下各种传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你若是遇到她们,一定要千万小心。” 古圣超若有所思道:“也许,我已经和暗月堂的高手较量过了。” “什么时候?”万若吃惊,腾地坐起。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一章 小别胜新婚 古圣超起身盘膝而坐道:“我在京城帮着当时的皇子筚呈和太监温哲背水一战,在落仙湖的楼船上遇到一黑衣女子,两柄弯刀神出鬼没,在她偷袭我之前居然没有感知到她的存在,更让我吃惊的是吕川前辈传授给我的五魂阵竟然没能困住她,让她破了阵法。若不是吕川前辈及时赶到,用强大气场震慑住,她估计还要和我纠缠到底。只可惜楼船焚毁,这个女子凶多吉少。” 万若却不以为然:“能破了吕大哥的阵法,当真是难得,不过你放心她死不了的,暗月堂的人擅长隐匿你们发现不了,你仔细回忆,确认见到了这个女子的尸首?” 是啊,当时只顾着其他,真的见到了女子尸首了吗? 古圣超思忖片刻摇头:“没有,我们看到老太监温哲、皇后还有太子都毙命就返回,打扫战场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来办理。” “这就对了,这个女子肯定和暗月堂脱不了干系,往后遇到她们一定要格外小心。”万若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全身舒展即便有黑袍遮挡,凸凹有致的完美曲线也显露出来。 轻轻拍了拍古圣超肩头,万若柔声道:“起来吧,吃了饭我们就回家。” 万若带有干粮,和古圣超带来的食物拼在一起随便吃了些,两人便骑马返回。这一路心情愉悦,两人不慌不忙走了三天这才回到四王谷。 他俩不着急,有人比他们着急。伍君那边争分夺秒的张罗着,她见古圣超去找万若,立即联系了余吉,两人分别行动,让所有的师兄弟和姐妹们都放出风声,造起声势来,说是他们的师叔回来了,大家马上就能见到。然后大张旗鼓的到处宣讲,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本来古圣超回归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偏偏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嚼舌头故意造谣,说是万若遇人不淑,嫁给了一个登徒浪子,古圣超就是来欺骗万若感情的。他越是找不见,相信的人越多,更有人添油加醋,说古圣超在外面妻妾成群风流成性,来四王谷和万若成亲,就是为了骗万若的身子,现在目的达到就把她甩开,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这件事弄得万若的徒弟们也是受到影响,在众人面前矮了几分。他们倒是想争辩,可是事实就是古圣超不见了,就是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是徒劳。 风言风语越传越广,就连谷主丘魈也是将信将疑,古圣超和万若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如果自己人被骗,他的脸可就丢大了。谷主丘魈找到万若询问情况,说出自己疑虑。 万若明确告诉他:“我家相公为人正直,我相信他是为了找到救治昏魑王单群的方法才离开的,再者说,别人不相信,吕川大哥的眼光我是绝对信任,他既然肯把九天碧落掌和自己的绝学五魂阵传授给我家相公,就证明了我家相公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的人。他暂时不回来肯定有他的难处,只要他还活着,我相信他绝对会回来的。” “那你们成亲当晚?”谷主丘魈欲语还休。 万若直言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我和谷主说过,没有通过我的考验,是必然不会让他得逞的。” 谷主丘魈这才放心,踏踏实实离去。 —— —— —— 有了前面的流言蜚语,等到古圣超和万若骑马出现在四王谷的街道上,早有人通知了伍君和余吉,两人一路小跑来到近前,分别牵了缰绳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巷缓步前行。同时,她们把计划全部告诉了万若,万若很是满意。 两人见到熟人就高声打招呼:“呦,这是出去呀,今天就不陪你们了,我们师叔回来,晚上记得来喝酒,为我们师叔接风洗尘呀!”两人说话时腰板挺得笔直,一扫往日阴霾。 她们故意走的缓慢,让更多人知道古圣超回来的消息。其余师兄弟和姐妹们也是不遗余力的向人介绍,生怕还有不知道的。不多时街巷便围得水泄不通,众人争相来观看,验证平日里人们的传言是否真实。 伍君前面开道,扯着嗓子喊:“让一让,先让我们过去,我师傅和师叔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大家若是有空,晚上来我师傅院子喝酒,敞开了喝,酒管够。” “那个男的到底是不是夜魅王相公?” “好像是,上次就顾着喝酒了,没有注意。” “就是他,你看他的嘴,还有眼睛,错不了的。” “是嘛,看着挺帅气,哪里是小白脸,人们竟瞎说。” “你看夜魅王,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比成亲当天都高兴。” “成亲那天夜魅王盖了红盖头,你几时见到了?” “咋就没有见到,那晚她把新郎官从窗户踢出去,我们都看到了。” 众人指指点点,望着两人议论纷纷。古圣超和万若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山脚,两人下马手挽着手走上石阶,不多时便来到大殿前,穿过晾晒了稻谷的广场,两人携手走进大殿。听到声音,大殿里议事的众人都扭头观望。 古圣超想要松开手,却被万若死死攥住无法挣脱,只得跟着她在众目睽睽下前行。 “参见谷主。”万若来到谷主丘魈前面,这才松了手施礼。 “参见谷主,我古圣超回来复命。”古圣超也是拱手施礼。 谷主丘魈点头笑道:“回来就好,你不回来,好多人的心里不安啊!”他像是在说旁人,其实古圣超不回,他的心更是静不下来。 古圣超扫了一眼,发现昏魑王单群也在其中,侧卧在一旁有气无力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施礼道:“回谷主,我在外面学会了为昏魑王解毒的手法,能不能现在就给单大哥疗伤。” 谷主丘魈望了望大家,见众人没有异议便道:“那就试试吧。” 有人搀扶让单群坐起,古圣超盘膝坐到单群身后,双掌拍在他背后几处要穴,经脉逆转真气涌了进去。逆行的真气在单群经脉中缓缓运行,潜藏了许久的毒素在真气包裹下,仿佛是找到了同伴一起运转,然后逐渐消融,慢慢跟随着返回古圣超丹田,从他各处穴位排出体外,散发出来。 经脉逆行本就缓慢,祛毒更是急不得,好在庄录焘不善用毒,只是因为逆行的真气在单群体内淤积无法排出,又处于任督二脉关键部位,这才造成他伤情的严重。 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古圣超终于将单群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他缓缓收回真气,让自己的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一个周天,疗伤时经脉逆行造成的紊乱气息才控制住。 古圣超睁开双眸,首先看到万若欣喜和鼓励的眼神,再望向单群,他竟能不用旁人搀扶自行坐在那里,目光中也有了定力,不像平常那样涣散。 “单大哥有救了!”万若高兴地跳起来,自己相公给长了脸她当然兴奋,这样也让更多人看到,堵住了那些背后说三道四传闲话的嘴。 单群的身体有了起色,众人都是欢喜,议事的氛围也跟着轻松许多。今日的话题主要是四王谷外面镇子的管理,最近时常有生人出没,搞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最后选出一人前去值守,协助镇子的里正探查原委。 古圣超这才得知,入口河水流经过的一个小镇,原来也是四王谷的一部分,负责内外的沟通和联系。 议事结束,万若邀请大家去她那里喝酒,为古圣超接风洗尘。夜魅王的面子哪能不给,众人欣然答应。 古圣超和万若携手回到家中,伍君和余吉率领一帮师兄弟和姐妹们正在紧锣密鼓准备晚上的饭菜。 伍君见万若坐下,连忙过去端茶倒水,商量道:“师傅,晚上客人多,你要不换件衣裙,黑色的一点也不喜庆。” 这套衣服穿习惯了,万若笑道:“我又不是成亲当新娘子,就这样吧!”她转身看到古圣超,马上改了主意,“嗯,是该换新衣服了,你们师叔这段时间外面见识了花花世界,不然该嫌弃我这个老太婆了。” 伍君朝古圣超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为万若挑选衣服,换了件白色对襟夹衫,下面是青色三裥裙,腰上束了米黄色带有碎花的飘带,垂到脚踝,上身罩了件红色宽袖敞胸长袄,正好露出里面白色紧身夹衫。庄重中露出活力,典雅中充满了青春。 自从来到四王谷外面到现在,古圣超一路奔破衣服早就脏了,只得让男弟子找了件他们的干净灰色长袍换上,万若有些愧疚:“唉,等闲下来给你多做几件衣服吧。” 晚上的宴席高朋满座,热闹气氛不亚于成亲当晚,万若领着古圣超逐一敬酒,和大家开怀畅饮。 万若如此大动干戈,一来是弟子们的心意,二来她也愿意让更多人看到,她这段时间的坚持和等待是值得的。 古圣超和万若送走所有宾客已是深夜,两人熄灯躺在床上谁也没有动,都看到窗外不断冒出的小脑袋影子。 过了一会儿。 “他们睡了吗?” “应该睡了。” “走吧,走吧,他们今晚不打架了,没有意思。” “要不再等等?” “算了,我也困了,要打早就打起来了。” “嗯,又不是娶新媳妇,他们不会像上次一样打架了。” 窗外孩子们低声商议着,不多时一个个困得坚持不住都各回各家了。 外面没有了动静,古圣超转过身去无意间触碰到万若的身子,手掌感觉一片滑腻,意外发现她已经偷偷脱掉了全身衣物。 万若捏着古圣超的脸道:“我说话向来算数,你既然解了单大哥身上的毒,我就依了你,便宜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古圣超想起他被绑来四王谷路上,伍君和余吉说的悄悄话,伸手在万若的某个地方摸了过去,果然是寸草不生。 万若呻吟一声,双腿盘住古圣超就缠了上来,屋里顿时春光泛滥……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二章 大风起兮人飞扬 古圣超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他正要起身,一条藕臂搭在他的胸前,柔声道:“时辰还早,相公这是要去哪里?” “我好歹也是代理邪魉王一职,就是做做样子也要去大殿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古圣超一本正经道。 噗嗤乐了,万若笑靥如花:“首先那个大殿叫议事堂,其次我们并不是每天都要去的,除非特殊情况,每逢尾数是三、六、九的日子过去便可。昨晚我俩花好月圆,何不趁此机会多交流交流。” 房门突然传来轻轻叩击声,伍君在外面轻声道:“师傅醒了吗,我联系了纺织娘要给师叔量体裁衣做新衣裳。” “马上来。”古圣超起身要穿衣服。 “等等。”万若贪恋昨晚的美好,强行推倒古圣超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良久,古圣超才穿戴整齐开了门,伍君是过来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捂住嘴偷乐生怕笑出声,暗中佩服师傅的生猛。 纺织娘给古圣超量了尺寸,几人吃罢早饭,古圣超和万若携手去拜访昏魑王单群。 经过昨日的疗伤,单群已经能自己坐起,脸色有了红润气色大好。古圣超不放心,又花了些时间给他疏通周身经脉,完毕后古圣超已是满头大汗,显出疲惫。 “多谢古兄弟帮忙,我单群无以为报,往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必当有求必应。”单群感觉全身经脉舒爽,好像有无穷的力气要迸发出来,对古圣超十分感激。 单群夫人也是感激不尽,亲自端茶倒水照顾有加。 万若笑道:“大嫂辛苦了,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气,我们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单群夫人眼神始终在古圣超身上,打趣道:“万若妹子来我才懒得搭理,你这是沾了妹夫的光。” “是吗?”万若把古圣超揽在怀中,故意道:“大嫂这么一说,妹子我开始担心了,往后可得把我家相公看紧了,就都成香饽饽了。” 众人哄堂大笑。 两人要离开,单群夫人亲自送出,笑着安顿道:“小别胜新婚,妹子千万别把妹夫累坏了,要不然我这个大嫂饶不了你。” “一定,一定。”万若满面春风,牵了古圣超的手笑盈盈走在路上。 万若心情大好,正好闲来无事,就领着古圣超游山赏景,介绍四王谷的地形和分布情况。两人爬上一座高峰,四王谷尽收眼底,弯曲的河水和依山势而建的街巷看得分明,不时有云团从脚下飘过,让人心旷神怡。 古圣超疑惑道:“四王谷就在眼前,我那日从瀑布旁爬上山怎么就是找不到?” 身后就是群山,万若转身指向那里道:“四王谷地形独特,站在山脚看并不陡峭,距离远了就能看出峰上有峰高耸入云,再加上山路蜿蜒,不熟悉地形的很容易迷路去了别处。我们现在从这里翻越身后的高山出去,层峦叠嶂极是困难。我年少时淘气曾经尝试过,峰顶寒风刺骨时有飘雪,险些冻死在上面,从此也就不敢再试。” “原来这样。”古圣超望着山下发呆。 万若挽住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贴在他胸前道:“想什么呢?” 握住她练功不辍磨出些许老茧的手,古圣超思索道:“我和丁莹返回路上遇到北胡的狼魔,最后险胜,据沮渠猛讲,他们功夫都源自凤舞求凰剑法,可是凤舞剑法咱们都已经知晓,只剩下求凰剑法。我在想,难道咱俩在蛇岛上遗漏了什么,导致凤舞剑法的威力远远小于求凰剑法。” “你是想再去蛇岛上查看一番?”万若柔声道。 古圣超点头:“确有此意。” “要不,等上两天再走?”万若望向古圣超,风情万种眼神竟有些迷离。 古圣超暗叫不好,刚要逃走,脚下被万若绊了一下摔倒,紧接着压了上去…… 两天辛勤的耕耘后,万若终于饶过了古圣超,两人准备妥当纵马赶往蛇岛。他们先在赤金山的木屋里歇脚,把不用的东西放在那里,然后两人过河。这次万若不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当着古圣超的面,裸身涂抹药泥来防备毒蛇。 顺利找到蛇岛上的洞窟,两人在四间石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异常。古圣超纳闷,难道凤舞剑法就是这样的不堪吗? “会不会还要别的洞窟没有找到?”万若提醒。 蛇岛中间开阔两头狭窄,地形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两人寻遍了每一处角落也没有找到其他洞窟,只是在搜索过程中发现了另外异常,就是每一处泉眼位置都比较高,然后沿着人工开凿的沟渠再流向别处。由于蛇岛没有特别高的峰峦,这些沟渠流向一时无法探明。 两人试探着站在赤金山上远眺,距离过远依旧无法看清。 古圣超想起他和万若在峰顶俯视四王谷的情景,脱口道:“要是能飞到蛇岛上空就好了,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他随口一句话,万若却是用心,两人并肩坐到石梁上苦苦思索。正巧有飞鸟从头顶划过,两人若有所思,异口同声道:“纸鸢。” 说到做到,万若回到四王谷找到木匠师傅,请他们测量古圣超的尺寸定做一个大风筝,能让他趴在上面。木匠师傅把笔直的竹子劈成竹篾,经过烘烤和蒸汽加热弯曲成合适形状,最后用桐油浸泡好的麻纸覆在上面,中间偏上位置开口,能让古圣超的脑袋探出去观察下方情况。 木匠师傅唯恐不够用,接连做了五个交给万若。 万若掂量风筝分量,发动徒弟们连夜编织了长长的绳索,这才带领着众多弟子前往蛇岛。 蛇岛前后两条河流围拢,两河之间是连绵的山峦,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众人在河边纵马带动风筝飞到半空,然后选择时机切断绳索,让风筝自行滑翔到蛇岛上空进行观测。绳索割断后不易连接,余吉想了一个办法,在风筝前段挂了一个临时卡扣,只需扳动卡扣便可让两者脱离,方便下次使用。 一切准备就绪,古圣超趴在风筝上方,万若手下十多名弟子同时纵马奔驰,强行拉起硕大的风筝。古圣超耳旁只听到呼呼的疾风,强风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等到风筝来到蛇岛一侧,他果断扳掉卡扣。 风筝不受控制,径直栽入河中。 万若吓坏了,跑到岸边就要跳入河中营救,却见古圣超探出脑袋挥了挥手道:“我没事,不用过来。”古圣超水性极佳,慢慢游过来上了岸,只可惜毁坏了一架风筝。 众人研究对策,估计是没有把握好风向,古圣超在地面比划了许久,也初步掌握了在空中怎样调整风筝滑行方向。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比较顺利,古圣超在半空去掉卡扣后,风向突变,他在空中左右晃动摇摇欲坠,下面观看的人也同时发出一阵惊呼。幸好他在地面提前练习,不断调整身体的姿势来操控风筝保持平衡。风筝在空中盘旋着,打了几个转后缓缓落入旁边的密林。 古圣超功夫在身,及时跳跃到树冠上躲避,风筝撞到树上,蒙着的油麻纸被枝条挂破不能再用。 众人遗憾,只得再试。 第三次伍君在远处高高举起一面黄色旗帜,众人都能直观感受到风向的变化。等到古圣超重新飞起,大家都焦急地注视着伍君手中的旗帜,见黄旗迎风招展都异常兴奋,古圣超见时机到来果断去掉绳索。就在他努力朝蛇岛方向飘去时,刚才还迎风摆动的旗帜突然垂了下去。 没有了风的推动,大风筝笔直朝前方落下去,伍君就在前方高举旗帜,她见风筝朝自己头顶降落,丢掉旗子撒腿就跑,可是奇怪,她朝哪个方向跑,风筝就跟着往哪个方形追。 风筝上面的古圣超也是纳闷,他往哪个方向躲避,伍君就往哪边奔跑,好像和他事前商量好似的。 眼看风筝就要撞到伍君,她急中生智干脆俯身趴到地面,风筝从她头顶呼啸着飞过去,砸到地上。古圣超早就做好准备,在风筝落地的瞬间就势翻滚,卸掉下坠的力量,毫发无损。 经历了三次失败,大家有些灰心丧气。古圣超却是越挫越勇,他鼓舞众人道:“不要怕,马上就能成功了,大不了再多做几个风筝,我都不怕你们还怕什么。” 众人受到鼓舞也振作起来,这一次万若在正前方高举旗帜让大家观看风向,其余弟子全部纵马拖拽绳索,让风筝飞得更高。 万若见旗帜猎猎作响正是风起时,高声喊道:“起!” 远处十多匹马风驰电掣奔跑起来,古圣超趴在风筝上面高高飘起,他左右晃动控制着风筝的平衡,大风筝稳稳飞在空中。到了位置,古圣超紧盯旗帜依旧高高飘扬,他及时去掉卡扣,风筝载着他平稳朝蛇岛上空飞了过去。 “成了!” “飞过去了!” 众人欢呼着。 万若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唯恐风向有变,直到风筝安稳的飘到蛇岛上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三章 蛇岛秘密 风筝巨大,古圣超趴在上面忐忑不安,等来到蛇岛上空又是诚惶诚恐,那种莫名的惊喜和恐慌一并在心里交错。 他骇然发现,蛇岛就像是一个仰卧的巨人静静躺在那里,头、身子、胳膊、腿,一应俱全。 风筝载着古圣超从“巨人”的腹部上空滑过,那一条条溪流清晰可辨。从高空鸟瞰,一条条溪流分明是“巨人”身上的经脉,明确告诉上空的人,每一条经脉的走向和经脉之间的关联。 古圣超不敢大意,用心记下所看到的一切。 疾风掠过,大风筝随气流而动,慢慢越过了蛇岛,最终降落到蛇岛另一边的河流上。 万若担心古圣超的安危,率领众多弟子绕过蛇岛来到河边紧张观望,但见他正在河水中游过来这才放心。 上岸后顾不上擦拭身子,披着湿淋淋的衣袍,古圣超跟伍君要来笔墨,在一张纸上简单描绘出他观察到的景象,万若看后也是惊喜。 “我好些地方没有看仔细,还有一个风筝,正好最后试一下。”古圣超指着图上道。 知道了事情原委,万若当即拒绝:“不行,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反正时间足够,我们可以到蛇岛上慢慢查看便是。”她转身朝弟子们高声命令道:“你们都回去吧,风筝我们也用不着,你们随便处置。” 弟子们领命,在伍君和余吉的带领下纵马往回驶去。过了一会儿,古圣超和万若便看到那个风筝高高升起,在弟子们的欢呼声中远去。 周围已无旁人,古圣超到赤金山上小屋更换了干净衣服,万若裸身涂抹了药泥,两人携手再次踏上蛇岛。 这次有了方向,两人专注观测每一条溪流的走向,在纸上逐一标注。整整忙碌了三天,他们才将所有泉眼的起始位置,和各自流经的途径全部搞明白。 回到赤金山的木屋里,两人把绘制好的图张贴到墙上,并肩坐下细心揣摩。 古圣超看着看着,经脉中的真气不经意间按照图上所示开始运行,他越练越是诧异,这哪里是凤舞剑法的秘密,分明就是五魂阵的核心奥秘。真气在经脉中运行的方式,和吕川传授给他的五魂阵一模一样。 留意到古圣超的表情变化,见他时而欣慰时而惊诧,万若以为他走火入魔,轻轻碰了一下担心道:“相公,你没有事吧!” 古圣超摇头:“我没有事,我们并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 “什么,还能有谁?”万若不相信,他们千辛万苦才偶然得到的秘密,怎么会有人更早知道呢。 古圣超告诉她:“是吕川前辈,他比我们都要知道的早。” “吕大哥,你有何凭证?”万若更是不能相信,吕川在二十多年前就离开四王谷一直未归,让她绝对不能理解。 五魂阵的心法和口诀牢记在心,他一字一句告诉了万若,最后道:“我刚才突然明白,吕前辈应该是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然后他在七星崖下的山谷中疗伤时有所悟,才根据这个秘密创造出了五魂阵。这样说来,我在京城落仙湖上的楼船遇到那名黑衣女子,用五魂阵没有困住她,应该就是凤舞剑法和求凰剑法本是同源,那女子真是求凰剑法一派的话,能化解五魂阵就比较好理解了。” 万若沉思片刻,钦佩道:“你说的没错,吕川大哥在武功上的见解本来就独特,在蛇岛上采药见到泉水和溪流奇特的样子必然有所怀疑。咱们费劲心机这样折腾才能明白,估计吕大哥早就胸有成竹,随便走走也能发现这些。” 当下,万若就把五魂阵演习一遍。 古圣超越发佩服她的悟性,自己绞尽脑汁,后来在京城吕川手把手才教会他的技能,万若轻轻松松全部掌握。 练得兴起,万若左手一挥宝剑在手,身影和剑影融为一体,凤舞剑法使得炉火纯青。古圣超看呆了,从未见过剑法如此娴熟的人。她一套剑法使完,朝前方大树斜着虚砍一剑,大树当即从中间错位,上半部滑了下来,倒在一旁。 “这,这,你是怎么做到的?”古圣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收回宝剑,万若云淡风轻道:“刚学会的,蛇岛上的那套内功心法,不止可以用在五魂阵上,举一反三,剑法和掌法上照样可行,就看你的天赋和慧根是不是这块料了。” “可是,我好像还没有联系到一起。”古圣超挠头,有些遗憾。 牵了古圣超的手,万若一脸宠溺地盯着他,无所谓道:“怕什么,你的娘子我会了,你还怕不会吗?” 古圣超高兴:“快教教我。” 眼珠一转,万若妩媚道:“想让我教你简单,你得先让我满意了。” “能不能换个方法?”古圣超商量着。 “不行。”她见古圣超要跑,现学现卖使出五魂阵困住了他,上前把他推倒便骑了上去…… 赤金山停留了几日,两人把五魂阵和凤舞剑法融会贯通,九天碧落掌更是精进,在万若的点拨下,古圣超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功夫是死的,人是活的。 在古圣超的认知中,所有的武功招式要严格按照心法和口诀一丝不苟来完成,比如说五魂阵,当初吕川给他丹田里种下五枚宝剑,是因为丹田被毁用剑阵来滋养真气。后来他丹田已经修复,京城告诉他五魂阵的最终用法,他就死搬硬套,不敢再让五柄剑出来。 他看到万若随心所欲的应用五魂阵,有感而发,才明白丹田里的剑阵早就失去了本来作用,完全可以拿出来另作他用。 还有就是凤舞剑法,他只知道照搬落鸦湾洞窟里的口诀来练习,谁能料到万若早就夹杂了她自己的心法来应用。有了蛇岛上的发现,马上创新和发挥,实际威力要比古圣超的高出许多。 古圣超又想到了求凰剑法传人甚多,为何只有北胡三魔这一派发展出强悍的感知,原因就在于同样的内容,不同人用不同的方法,可以衍生出截然不同的东西来。 万若提醒他道:“我的弟子甚多,为何只看重伍君和余吉?” “她俩听话,讨你的喜欢呗!”古圣超不假思索道。 “错。”万若纠正了他的错误观点,“我开始都一视同仁,后来发现传授同样的东西,别人还在晕头转向不得其法的时候,这两人已经率先领悟。平日里安排任务也是一样,有的弟子得过且过混日子,有的弟子倒是努力却总困难重重需要手把手教才能勉强完成,这两人不用多费力就能马上领会我的意图,而且考虑得更周到。” 望向古圣超的眼神变得坚毅,万若像是一个大姐姐尊尊教导:“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样,有的好像相差无几,有的实则云泥之别,就看你怎样分辨了。” 回去的路上,古圣超问道:“咱们在蛇岛大费周折,现在谷中肯定风言风语,回去该怎样向谷主禀告。” 万若毫不犹豫道:“实话实说即可,但是只限于蛇岛上看到的凤舞剑法三篇和泉水、溪流走向,其余就看他们造化了,不在咱们义务当中。” 她怕古圣超不明白,又解释道:“对于吕川大哥那样的聪明人来说,不用多言就能理解;但是对于某些蠢人来说,你就是把你的所思、所想、所得全部双手奉上,对方也不会领情,还弃之如敝履,最后反倒给别人做了嫁衣,不值得。” 回到四王谷,他俩没有回家休息,直接找谷主丘魈禀明在蛇岛的发现。丘魈听了两人讲述倒是平静,显示出首领应有的沉稳和睿智,他当即下令,先派出一对人马封锁了蛇岛进出,不允许药农到蛇岛捕捉毒蛇来炼制药材,防备现场遭到心怀叵测的歹人破坏。 谷主丘魈接着给两人分配了任务,近期外面镇子出现了许多不明身份的陌生人,让他俩在镇子驻守一段时间,来威慑那些不怀好意的外人。 说罢,他交给古圣超一枚玉佩:“这是专属于你的凭证,有了这个出入四王谷时即便守卫的人不认识你,也能自由通行的。” 古圣超双手小心接过,玉佩上有繁复的花纹,中间一个“超”字。他瞬间明白,吕川为什么也有这样的玉佩,那是他们属于四王谷的凭证。 古圣超来到四王谷第一次执行任务,特外高兴,当天就陪万若坐小船出了山谷。 上岸后,古圣超再次观望来时的路,这才注意到,入口处的洞穴虽然隐蔽,但是整体呈人字形向两边延伸,一味地翻越上面险峰只能是越来越远离山谷,怪不得那天怎么也找不到。 河水清澈流淌,万若手挽古圣超胳膊,两人踏着河岸边的鹅卵石向下走去。 古圣超不放心问:“谷主派人封锁了蛇岛,他们会不会像咱们一样,也做风筝飞到上空查看。” 稍加思量,万若摇头道:“不可能,据我所知四王谷还没有人能像你一样可以自由进出蛇岛,都必须裸身涂抹了药泥才能上去。如果贸然上去的话,必然九死一生。我猜测谷主肯定要亲自查验,由他们去吧,反正咱们说的都是实情,除非他们运气好还能有新的发现。” “可能吗?咱们已经走遍了蛇岛的每一个角落。”古圣超不相信别人还能有新发现。 微风拂过河面,水波荡漾,群山和树木倒映在水中,和岸边的山融为一体,更显出高耸和巍峨。 “这个还真不好说,茂密树丛中谁能知道会不会掩盖了什么。”万若对于蛇岛看来期望挺大。 章节目录 第八十四章 傲慢的代价 河水平静流淌,不时有鸟儿从水面掠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万若指着河水讲解道:“咱们四王谷大约三成的木材就是通过这条河输送到下面的青果镇,然后在那里加工成木板运送到王朝各处,最后由寿材店制作成大小各异的棺椁。原来昏魑王单大哥负责板材的销售,幽魍王冷江负责我们四王谷各地寿材店的经营,我呢主要负责和外界的联系和交往。自从单大哥中毒后,木材这一块也由冷江来处理。” 古圣超好奇道:“王朝各处的寿材店都是归四王谷经营吗?” 万若摇头:“王朝之大不是小小的四王谷能消受得起,再加上奇货可居,我们更不能放开来销售。我们主要销售加工好的板材,各州郡也有一定数量属于四王谷的寿材店但是不多,主要为四王谷内部联络方便和收集信息。” “原来这样。”古圣超连连点头,他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万若,见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把他吓了一跳,以为她又情思泛滥,眼下无处可逃只得暗暗叫苦。 从他眼神中看出了端倪,万若恶狠狠掐了他一下道:“想什么呢,看把你吓的。我是在想,当初你油嘴滑舌一无是处,我本没有发现你的好,是谷主认定你前途无量极力撺掇,我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哪曾料到越看越是顺眼。” 古圣超“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来了,来时路上把我捆绑,耳光抽的那叫一个顺溜,打死我也不信你会嫁给我。” 万若伸手拧住他的耳朵。 “哎呀,哎呀!”古圣超疼痛跳了起来。 松了手,万若冷笑道:“后悔了?晚了。当时谷主计划让你来分担冷江部分事务,好在单大哥身体康复后就能重操旧业,你就不用想着去往别处了。” “那我还能干什么?”古圣超不解。 肃然站立,顷刻间恢复了女侠风范,万若昂首挺胸望向前方:“我养你一辈子,你哪也别去。” “这,我不就成了小白脸了?”古圣超委屈道。 万若却笑了,捏着他的脸蛋道:“我乐意,从前不知年少好,过了而立之年才知你们原来是个宝,我现在就稀罕你这样的小白脸,怎么了?” “没事,你喜欢就行。”古圣超真心不敢造次,万若那种霸道中流露出的柔情,让古圣超打心里就弱了几分,在她面前强硬不来。 说着走了大约三里地,万若指着前方树丛包围的小镇道:“快到了,前面就是咱们的青果镇。” 人未到,两人已经听到了打斗声和兵器碰撞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响。 万若顿觉不妙,率先跃了过去,古圣超紧随其后。 镇子当中有一处空地,地势平坦,停放了四十多辆马车,两辆马车首尾相连,上面平铺了许多木板,两匹马一主一次前面牵引。所有马匹都停下不动,侧过头关注着一旁的混战。 三十多个短衣襟装扮的汉子,手执不同兵刃正和十多个衣着华丽的人战在一起。短衣襟的看着人多,却是落了下风,地上躺了三具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衣着华丽的那一派人少,下手却狠,本着杀光对方的心态来决战,反观短衣襟人多,出手优柔寡断,像是怕了什么有所顾忌。 万若宝剑握在右手,杀气蔓延让人不寒而栗,她剑法本来高超,没有必要使用凤舞剑法。寒气中的众人不禁变色,短衣襟的像是见到救星,一名汉子高喊:“夜魅王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 那个汉子只顾得呼喊忘记了是在生死交战,对方九环大刀朝他脑袋劈了过去,万若大惊,想要去帮忙已是迟了,只喊了一声:“包兄弟小心!”她不忍见到惨烈的现场,不由闭上双眸。 片刻后,万若没有听到血肉分离的声音,她睁开美目,那个使九环大刀的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仿佛雕塑一般,那名汉子已经脱离了险境,望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兀自心惊。 万若顿悟,是古圣超用了五魂阵来困住他那人,她懊恼,明明自己也会,偏偏危机时刻却是忘记,险些让那汉子白白丢了性命。 那个使九环大刀的正纳闷为何突然不能动弹,猛然间发觉又可以活动,手中大刀凭空劈砍出去。他不去审时度势来权衡利弊,反而举了大刀朝身边一人横扫,他力道刚刚使出,眼前一花但见一掌扑面而来,来不及躲闪便被重重拍了上去。那人立时被打得眼歪嘴斜,倒飞出去。 “都给我住手!”万若厉声喝道,手中长剑随着身体前行而动,转瞬间阻挡开五、六对正在拼命厮杀的对手。 古圣超也不甘示弱,铁臂神功加上九天碧落掌,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无人可挡。 两人一阵冲杀,混战双方纷纷各自归位,停止了纷争。 “夜魅王,你来的正好,包达有礼了。”刚才那个险些被杀的汉子上前施礼,他瞅了一眼古圣超道:“这位少侠好身手,是夜魅王新收的高徒吧!” 莞尔一笑,万若像是娇羞的新娘:“包兄弟见笑了,这是我新婚不久的夫君,还没有来得及向诸位介绍。” 包达恍惚了一下,看到万若艳丽衣袍,不再是从前那个一身黑的老姑娘,马上回过神赔礼道:“在下有眼无珠,还望夜魅王恕罪,只是夜魅王大婚怎么不通知我们泉帮,让我们也跟着乐呵乐呵,顺便把贺礼一并奉上。” 柔情地望了望古圣超,万若幸福道:“早过了而立之年才勉强嫁出去,说出去让大家笑话,就自己人喝酒热闹一下,不劳诸位辛苦跑一遭了。” 那个使九环大刀的家伙受到冷落,揉了揉刚才打疼的面部,腆着脸扛了刀大摇大摆上前威风道:“原来是刚成亲的小娘子啊,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正眼瞧他,万若冷冷道:“我赖得知道,也没有兴趣。” 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万若见的多了,你越是上杆子求他,他越是爱答不理,你若是对他没有好脸色,反而越发主动不用你多费心。 果然,那人不打自招,得意道:“我是武王殿西使者米纲,听说过没有,武王殿使者才四个,我就是其中之一。” “是啊,其中之一的东使者据说死无葬身之地,这个我是听说过的。”古圣超最瞧不起这种仗势欺人之徒,冷哼一声。 米纲以为对方会毕恭毕敬,没成想等来这么一句,他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想造反吗?这个地方我们观察了好几天,全是在加工四王谷上好的棺木,肯定和四王谷脱不了干系。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们这里尸横遍野,烧得干干净净,你信不信?”他瞪着古圣超,恐吓着。 万若拱手道:“原来是武王殿西使者,有失远迎,只是我们穷乡僻壤,都是小本生意,哪里经得起折腾,让西使者笑话了。” 朝万若走近几步,米纲色眯眯道:“还是小娘子会说话,这样吧,从今往后你们的棺材板我们武王殿全部收下,价格好商量就是翻倍也无所谓,这么好的东西只要经过我们武王殿之手,再贵也能卖出去,小娘子意下如何?” “给银子还是银票,我们庙小,要养活一家老小呢。”万若不跟米纲怄气,直接谈钱。 第一次遇到敢和武王殿讨价还价的人,米纲惊奇地望着她:“我们武王殿从来不讨价还价,看准的东西只管伸手来拿,自然有人会来处理,怎么,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万若客气道:“自古道,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武王殿家大业大,哪里会看得上我们这点小生意。” 朝地下啐了一口痰,米纲傲慢道:“蚂蚁再小也是肉,我今天就看上这些棺材板了,要么全部拉走,要么小娘子陪我们走一趟。兴许路上让我们高兴了,还能饶了你们这些人。” 他说完不禁一阵奸笑。 古圣超早就怒火中烧,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径直朝米纲扑过去。 意识到杀气笼罩过来,米纲仗着武王殿这个招牌从未吃过亏,此时更是煮熟的鸭子,嘴巴还非常硬。 他握刀指着古圣超威胁道:“不要乱来,我可是武王殿西使者,我要是有个好歹,一定会让你们这里血流成河。” 一道残影闪过,古圣超已经出现米纲身前,冷冷道:“是吗,东使者廖卫康手中的钢锥神出鬼没,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米纲再傻,此时也听出了古圣超话语里的意思,这种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吃软怕硬,变脸比谁都快,最擅长的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但是事后的算计心狠手辣。 他马上讨好道:“好汉饶命,有事好商量,刚才闹着玩的。” “晚了。”古圣超面无表情,出手如电拧断了米纲的脖子。 出乎意料的顺利,古圣超反倒觉得奇怪。他在对付东使者廖卫康时困难重重,没成想西使者米纲草包一个。他哪曾考虑过,这段时间武功突飞猛进,远非在京城可比,自然感到对方的不济。 包达和万若对视,他手中一对板斧也是跃跃欲试。 “杀!”万若杀伐果断,直接下令,挥舞长剑奋勇当先。 刚才是顾忌武王殿的背景,包达不敢下手,此刻也是犹如猛虎下山,板斧每一次劈砍就有鲜血飞溅而出。 泉帮这些人上下一心,不用古圣超再出手,刚才看似占优的那些人转瞬间纷纷毙命。表面的光鲜亮丽,都是平日里依仗武王殿狐假虎威习惯了,大家给他们留有情面而已。 一人撩起路旁车厢的轿帘,吃惊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个不留。”包达明白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武王殿知晓,必须要斩草除根,不能有任何隐患。 “且慢!”古圣超高声喝止,他感知到车厢里的那道气息有些熟悉,忘记了在哪里见过此人。 他奔过去辨识,车厢里那人血肉模糊,只剩下一丝气息苟延残喘,古圣超不禁大惊失色道:“是范离信,范大哥吗?” 章节目录 第八十五章 口诀详解 范离信是当今圣上身边红人,当初还未登基的皇子筚呈,正是在范离信、古圣超、无忧镖局少东家戚天增等众人协助下,才铲除了以太监温哲为首的一帮叛逆,最终登上皇位。 一个当朝皇帝的宠臣,怎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伸掌扣住范离信经脉,古圣超才知他是被点了穴位,再检查伤情更是触目惊人,胸口肋骨断了三根,两条小腿也被人用钝器打折,碎裂的骨头从皮肉露出。任凭古圣超怎样呼喊也是无动于衷,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这人是谁?不要留下祸患。”包达唯恐惹祸上身,他们常年在路上押送货物,讲究和气生财,最怕遭人报复。 古圣超抱着范离信离开车厢道:“你们放心,此人是当今圣上的钦差大人,和我关系密切,武王殿的眼中钉目中刺,救活他对咱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盘膝坐在地上,先解了范离信被封穴位,给他输送了不少真气,避免气息溃散坚持不到救治时刻。 包达听闻后这才放心,片刻后捧了一方包裹送给万若道:“我们来的匆忙,不知夜魅王大婚,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夜魅王笑纳。” 万若坚辞不受,怎奈包达诚心实意相送,只得收下。 包达指挥部下要挖坑掩埋尸首,万若上前阻止道:“不劳包兄弟如此费心,这里是我四王谷地盘,我自有办法稳妥处理,让旁人找不出把柄来。”包达对万若信任有加,率领众人离开,车辆依次排列先后踏上路程。 泉帮众人离开,万若找来镇子的里正,让他派人用小车推来加工木材剩下的废料,搭建出一个高高台子,然后把武王殿十多人的尸体抬上去码放好,连同他们的兵刃也一起丢上去,倒上油脂后点燃。 熊熊火光中,武王殿在青果镇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消失,他们携带兵刃也化作铁水冷却后凝聚成大小不一的铁疙瘩。即便有人向武王殿高告密,也是无凭无据无从查找了。 等到全部燃烧成灰烬,连同剩下残渣,这才挖了个坑掩埋,这些人从此在世上凭空遁去,再也没有了任何有关他们的消息。 青果镇并非自然形成的村寨,单纯为加工木材而建,居住者多是健壮汉子,除了新婚夫妻不舍分开,陪同的家眷极少,因此没有郎中在此行医。迫不得已,万若只得陪着古圣超返回四王谷,找了郎中为范离信救治,顺便向谷主丘魈复命。 丘魈听了二人禀报,先是沉吟片刻然后道:“这样也好,反正已经结下梁子,不如就此做个了断以绝后患。武王殿店大欺人,绝对没有和咱们长远做生意的打算,只怕是看到了其中丰厚利润,想要直接占有,如此一来,倒不如和泉帮本本分分来的实在。” 他问起范离信的状况,古圣超一五一十将他们在京城的经历讲了一遍,最后道:“这个人对咱们大有裨益,有他在皇帝面前多美言几句起到的作用,旁人就是花费黄金万两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丘魈点头赞同道:“咱们四王谷木材之好天下皆知,不晓得有多少个宗门眼红想要吞并咱们,风平浪静下早就暗潮汹涌,是该找个护身符来保平安了。这件事就交给圣超,尽全力救治那人,在四王谷中圣超好多人不熟悉,万若协助做好此事。” “青果镇看来已经被外人惦记,也许是时候增调一些高手加以保护,以防意外发生。”万若提议。 丘魈笑道:“昏魑王单群武功恢复迅速,我已经指派他做这件事,青果镇是我四王谷门户,不容有闪失。” 由万若协调,给范离信安排了一处院落,派专人全天守护。 范离信昏迷始终不见苏醒,胸口和腿部都上了夹板固定,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古圣超想起他在七星崖坠崖后吕川的手段,便学着他的样子给范离信疏通经脉。终究是技不如人,累得额头冒汗也不见好转,只得作罢。 看到古圣超垂头丧气的样子,万若便让他放宽心,暂时离开这里再做计较。 “万若妹子,圣超兄弟。”半路忽然有人呼喊他们。 转过身两人不禁惊喜,昏魑王单群独自立在不远处的山石上向他们招手,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单大哥不要乱动,小心摔着。”万若担心生怕有危险,快步奔过去。 单群却是轻盈地从石头上跳下,摆手道:“妹子不用担心,圣超兄弟帮我打通了经脉,功夫全部恢复指日可待。” 几日不见单群像是换了一个人,从原先病恹恹的样子到现在生龙活虎,古圣超刚从范离信那里受到的挫折,马上又腾起了无限希望。 单群夫人挎了个竹篮走来,里面装了些切好的瓜果。 万若羡慕道:“单大哥真是有口福,嫂子一块一块切好送来,就差亲手喂到口中了。” 单群夫人打趣道:“是啊,我就是一妇道人家,不会打打杀杀的,只好相夫教子。听说啊,有人小别后重逢,还有好多人惦记着新婚时的大打出手,专程去看热闹,只可惜某些人改了性情,让那些孩子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在扫兴。” 万若哈哈大笑,知道是在笑话他俩,可是又不能承认,只好红着脸权当没有听到。 回到家,古圣超取出《口诀释义》和《口诀详解》两本书认真翻阅,希望从中有所发现。 万若拿起来看了看,可惜道:“这本《口诀释义》就是给孩子看的启蒙教材,这本《口诀详解》还算有点内容,但是有用的不多。” 自信心受到打击,古圣超无语道:“我的好姐姐,这本薄的是我千辛万苦抄录完成,这本厚的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西冷国云起宫的一个长老那里讨来的,它们帮了我很大的忙,你居然说没有用。” “是那个叫水玲珑的女子送的吧?”万若的记忆惊人,古圣超说过一遍的事情就牢牢记住。 他只好如实道:“对,我自幼流浪江湖没有完整学习过,借此机会只得在云起宫学习了。” “除了这些,就没有发生点别的?我看你在西冷国这段时间收获颇丰啊!”万若的表情将信将疑。 古圣超心碎:“我的姐姐,有丁莹那个醋坛子守着,你想让我们发生什么,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你看这里……” 他指着脸上隐约可见的那道鞭痕道:“这就是你那个好妹妹用鞭子抽的,她得知我已经成亲,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鞭子,差点给我破了相。” “活该,一定是你油嘴滑舌惹恼了人家,丁莹那丫头对你一片真情,可不能辜负了人家。”万若偏向丁莹。 古圣超无可奈何,知道辩不过万若,只得专心看书。 吃了饭天色已晚,伍君和余吉过来给师傅请安,万若把《口诀释义》交给伍君翻阅,伍君看了几张道:“看这字体应该就是师叔手抄的吧,多谢师叔好心,这些我们都已经学过了,我家侄子今年八岁正好需要这个,我可以送给他吗?” 古圣超脑门上全是黑线,刚想说这是我学习用的,但是听她们的意思还是嫌弃内容浅显,反倒觉得自己无知了,便道:“你们喜欢就好,送给谁都是一样。” “多谢师叔。”伍君捧了书和余吉高高兴兴离开。 《口诀详解》是万万不能送人了,那可是水玲珑送给他的一定要留存当做纪念,古圣超捧了书在灯下逐字逐句默读。 “唉,你慢慢看吧,我先睡了。”万若看他读得上瘾,不愿扫了他学习兴致,一个人先睡下。 摇曳的灯光下,万若脸庞半明半暗,更显示出挺拔的鼻梁和娇艳的红唇。古圣超扫过去,见万若眼波流转,望过来的目光有些迷离,他不敢分心,连忙专注读书。 《口诀详解》古圣超快要倒背如流,他结合自己所学努力钻研,快到半夜他看到有关阵法的解释,最开始是“蓄于内而控于外”,到了最后随心所欲就能“蓄于外而控千里,一人抵千乘”。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抵得上一个千乘之国的实力,这让古圣超想入非非。 古圣超想起了他体内的五魂阵,原本是辅助丹田所用,吕川告诉他那是基础,不能轻易示人,要在基础之上加以演化。可是丹田早就修复,不正是可以“蓄于外而控千里”吗? 想到这里他欣喜不已,明天帮助范离信疗伤的方案逐渐成型,整体方案在脑海里不断修改和完善,最后确定下来才熄灯歇息。 他刚躺到床上,万若便像一条绵软的蛇盘了上来,古圣超大惊:“你一直在等我,没有睡?” “想的美。”万若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迷糊了一觉,见你刻苦用功便没有打扰,刚好你过来睡下。” “那就睡吧!”古圣超抱紧万若,他有些累了。 万若却是动手动脚不老实起来,勾起了古圣超的无边欲望……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六章 蛇岛心法 翌日一早,万若要忙着处理四王谷公务,古圣超独自一人前去探望范离信。 范离信气息依旧微弱,但是稳定了下来,他在古圣超轻声呼唤下隐约有反应,嘴唇一张一翕好像在说话,只可惜声音太过软弱无力无人能听清楚。 按照昨晚所思,古圣超心念所至丹田里的五柄剑齐刷刷围在范离信周边,他慢慢催动五魂阵,体内丹田的五魂阵和体外剑阵所构成的五魂阵浑然一体,阵法当中的范离信全身滋润在氤氲真气中,整个人沉浸在至纯的阵法中,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得到充分补养。 阵法中范离信苍白的脸庞开始有了血色慢慢红润,他扭过脸看到了古圣超,震惊之余察觉出异样,因为想挪移身体牵动伤口导致剧烈疼痛,他终于知道了古圣超的意图,朝他伸出大拇指表示感激和赞许,就安心躺下疗伤。 半个时辰后,古圣超收回五魂阵,他第一次琢磨着用,心里没有底也不知道有没有成效。 “多谢圣超兄弟,我怎么在这里?”范离信扭过头问道,他说话有了底气,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古圣超笑道:“我还想请教范大哥呢,不在京城待着,跑到这荒郊野外,还被武王殿擒获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恢复了记忆,范离信有些不安道:“武王殿西使者米纲怎么了,是不是跑了?他若是逃回了京城,这里怕是要刀光剑影,连累了兄弟大哥也是寝食难安啊!” 古圣超宽慰道:“无妨,米纲一伙儿已经尽数清剿,一个活口也没能逃出,大哥尽管放心好了。” 范离信这才安心,讲出了他来到这里的缘由。 皇子筚呈即皇帝位,年号通阳,他在西冷国常年当做质子,在大武王朝根基浅,心腹自然更少。外面有武王殿虎视眈眈,朝廷上三省六部之间又互相倾轧谁也不服谁,政令难以下达。 尤其是武王殿,大武王朝良田半数归武王殿所有,朝廷赋税竟然不及一个宗门,实属罕见。众所周知,武王殿真正登记在册的农田只占大武王朝的两成,其中强取豪夺和隐瞒不报的占了多数。 皇帝命令户部清点武王殿真实土地,第一任户部尚书死于非命,第二任干了没几天直接辞官回家,户部尚书居然成了烫手山芋无人敢做。 范离信想起闲赋在家的师弟崔柱,想请他出山一同为皇帝效力。范离信见到师弟,受到崔柱一家热情款待,酒酣耳热迷迷糊糊之际,范离信便被崔柱绑了起来,飞鸽传书通知武王殿。 西使者米纲赶来后对范离信威逼利诱,见他不为所动就恼羞成怒,整天酷刑伺候,险些将他折磨至死。 武王殿一行人等押了范离信经过这里发现了上好的棺木,原本是路过而已,哪曾想米纲等人仗着武王殿威名到处招惹事端,反而丢了性命。 范离信见屋中只有他二人,低声道:“圣超兄弟离开京城后杳无音信,皇上想要给你们封赏也是寻找不到,我们现如今是在哪里?” “在四王谷中。”古圣超并没有隐瞒。 范离信大惊:“四王谷棺木扬名天下,兄弟莫非离开了无忧镖局后,又投奔了这里?” 古圣超点头默许,“兄弟缘分使然,娶了这里的女子为妻,所有就留了下来。” “好,好。”范离信连声赞叹。 两人正在闲聊,万若英姿飒爽走了进来,古圣超给他俩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范大哥,这位就是我家娘子,名叫万若。” 范离信无法起身,望着万若夸赞道:“妹子天生丽质,怪不得在京城那晚,圣超兄弟舍了皇帝的赏赐,也要拼了命的到处寻找妹子。” 众人在落仙湖杀了太监温哲,丁莹跟随师傅方星丹远走,柳惜眉为了成全他们独自离开,古圣超那晚在京城到处寻找柳惜眉遇到了范离信。 也怪古圣超没有说清楚,范离信一定是把柳惜眉和万若搞混了。 “这个,范大哥误会了,我家娘子那晚不在京城,我当时找的那个不在这里。”古圣超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讲。 范离信也是尴尬,拱手道:“是兄弟眼拙,都怪我有眼无珠,让你们见笑了。” 万若却是不恼,爽声笑道:“范大哥不必介怀,他们的事情我都知晓,有机会把她们接来便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可不能小气。再说了,那晚我可是在京城来着,你们在落仙湖上的一举一动我并没有落下。” “真的假的,你可从未讲过?”古圣超不信。 “当然是真的了,你也未曾问过我呀!”万若笑盈盈望着他。 古圣超哑然,他总是在讲他的过去,从来没有认真听万若说起过她的从前。他安顿好让人细心照料范离信,这才和万若携手离开。 当晚,古圣超在灯下认真研读《口诀详解》,他见万若要休息便问道:“你说我们在京城落仙湖和太监温哲混战,你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当真?” 脱掉外衣坐到古圣超身边,万若倚在他的身上道:“你几时听我说过谎话,京城盛事我们江湖中人怎能错过,那晚有官兵把守,我只能远远观战,到不了近前。只可惜当时只盯着吕川大哥没有注意到你,关于你只记得一些片段而已。” 古圣超嘴角撇了一下,被万若发现,她冷哼一声扭过脸道:“怎么,我当时没有过多关注你就生气了,原来也是个小心眼。” “唉,我是在可怜我自己,来四王谷的路上被未来娘子折磨,还不能有一点脾气。”古圣超故意撇嘴道。 “好了,是我不对,路上不该怠慢你。”万若主动抱住他送上香吻以示慰问,如同一条蛇盘在他身上。 古圣超被纠缠,再也无心看书,求饶道:“姑奶奶,我怕了你,就让我好好读一会儿书吧!” “我偏不,我都已经道歉了,你总得有所表示吧。”万若伸出指头挠古圣超痒痒。 古圣超连声道:“我也道歉,不该怀疑你,总该行了吧。” “不行,不够真诚。”万若挥手熄了灯。 “救命!”古圣超哀求着,还是被万若拖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古圣超每天用五魂阵给范离信疗伤,有了这个好办法,范离信伤势恢复迅速,十余天就能下床行走,并无大碍了。 期间,谷主丘魈来过一次,古圣超主动离开,让他们尽情畅谈。 这日,丘魈邀古圣超一起出行,两人纵马行了两日来到赤金山旁的蛇岛。 远远望去,蛇岛上空烟幕迷蒙,到了近前古圣超才注意到,整个蛇岛烧成一片废墟,茂密的树林和草丛化为乌有,灰烬覆盖了岛上每一处岩石。蛇虫喜阴怕火,自然都窜到了别处,不可能在寸草不生的岛上生存了。 丘魈下马跃到岛上,古圣超紧随其后,不解道:“谷主,这是怎么回事?谁把这里烧成这样?” “是我,我下令毁了这里。”丘魈语气充满了无奈,看样子也是不舍。他凝望着岛上的一切,伤感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古圣超听出丘魈话语中的意思,试探着问:“谷主以前经常来吗?” 若有所思,丘魈轻声道:“很多年了,那时我还不是谷主,吕川也还是一个少年,我们整整在岛上停留了将近两月,现在想来仿佛就在昨天。” “什么,谷主和吕前辈早就知道了这里?”古圣超诧异,他原以为只是吕川一人知道,原来丘魈也是早早参与了进来。 丘魈点头道:“的确如此,吕川心思缜密,没有他的帮助,我独自一人不可能琢磨得更加明白。不像你们后生可畏,只需要做几个简单的风筝就能看穿蛇岛上的秘密。” 不知道丘魈是在夸他还是讽刺,古圣超挠头道:“是我们唐突了,搞得风风火火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里。” 拍了拍古圣超的肩膀,丘魈慈祥道:“蛇岛的秘密总有一天会暴露,当你越是想隐瞒一个事实的时候,其实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你可知成为四王谷谷主必须具备的条件是什么吗?” “难道是和蛇岛有关?”古圣超从丘魈的眼神中,已经隐隐感觉和这里有必然的联系。 果不其然,丘魈扫视着前方:“九天碧落掌的心法和口诀就出自这里,因此每一代年轻才俊中谁能最先领悟到这里的独特,就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谷主。吕川比我悟性高,本来他才是谷主的最佳人选,只可惜他主动放弃了这里的一切,都让给了我。吕川的这份情谊,我终身铭记。” 惊得目瞪口呆,古圣超这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曲折,他懊恼道:“是属下不懂事,过早暴露了这里秘密,影响了四王谷的传承。” 丘魈朗声笑道:“这不关你的事,不必自责,没有你古圣超,还有刘圣超、马圣超,总会有人打破这里的宁静。我战战兢兢守护着这里,打心里还是希望有人能脱颖而出,打破常规超越我们这些过来人。” 他指着远处的洞窟道:“你看那里,没有你们的发现,谁能知晓这蛇岛上的一切竟和凤舞求凰剑法有关呢!我们当初只以为是某位世外高人在此修炼故意留下的线索,没有料到留下的比我们想象的更多。” 挥手示意继续往前走,丘魈热情道:“走,我这就把九天碧落掌的心法和口诀全部传授给你。” “谷主要教我吗?”出乎古圣超意料,丘魈居然要传授他四王谷最重要的功法。 九天碧落掌是四王谷绝学,只有谷主才有资格掌握真正的心法和口诀,丘魈要把最重要的东西传授给古圣超,让他受宠若惊。 章节目录 第八十七章 掌门传绝学 看到古圣超诚惶诚恐的紧张样子,丘魈打趣道:“怕什么,不就是一些心法和口诀嘛,没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我初来乍到,何德何能让谷主如此看重?”他讲出心中疑虑。 丘魈大笑道:“其实啊,我今天要传授给你的这些东西你早就领悟,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这怎么可能?”古圣超不敢相信,四王谷绝学中的核心内容,他如何能提前知晓。 拍了拍他的肩头,丘魈和蔼道:“你初来四王谷在议事堂和万若比拼掌法,我一眼就看了出来,吕川已经把他的绝学传授了你。我刚才说过,四王谷九天碧落掌心法和口诀源自蛇岛,吕川既然都明白,当然毫无保留告诉了你,都是一脉相传,差别也就是毫厘之间,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古圣超还有疑虑,不解道:“我听万若讲过,九天碧落掌心法和口诀只有谷主才能传承,我只是代理了邪魉王,而且寸功未立,传出去怕是难以服众吧。” 丘魈朗声大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每个人都藏着掖着怕别人学会,到头来害人害己,功夫只能是不断倒退最后青黄不接,后继乏人。再者说,你学会了不轻易示人,别人也就无从而知了。我已派木匠将蛇岛上的经脉图雕刻出来,以后就挂在议事堂的墙上,每个人都有机会来观摩,至于进展高下只能靠自己的造化了。” 古圣超施礼道:“多谢谷主提携,古圣超感激涕零。” 丘魈呵呵一笑:“严重了,我这就传授你功夫吧!” 当下,丘魈把九天碧落掌心法和口诀逐字逐句讲给了古圣超。好在他学习了《口诀详解》,对其中的术语都了若指掌,吕川的功夫也脱胎于蛇岛,掌握起来得心应手毫无障碍。 见他进展神速,丘魈也是欣慰:“我原本怕你一时半刻理解不了,这样也好,省却了我好多时间。” 古圣超拱手道:“谷主教导有方,我怎敢不好好学习。” “你呀,江湖中的马屁功夫就免了吧,都是为了咱们四王谷将来的发展,直来直去更好。”丘魈打断了古圣超的恭维,吩咐道:“那个范离信归心似箭想要回京城,我已经和他商议好,这次你和万若陪他一同回去,协助皇帝共同对付武王殿。” 古圣超震惊:“据属下所知,四王谷向来不拉帮结派,在江湖中行事低调,怎么这次要判若云泥了。” 丘魈叹了口气道:“实在是今非昔比,好些事情也由不得你我。如今武王殿一家独大,甚至连朝廷也不放在眼里,长此以往,我们四王谷也必定深受其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灭其锋芒,给我们争取到更多缓冲时间。你和万若这次去京城,先不要打咱们四王谷的旗号,听范离信说先给你们封个一官半职,以此为契机展开后续行动,你们自己见机行事吧。” “尊令。”古圣超深知此行对四王谷重要,不能有半点马虎。 丘魈安顿道:“你好好练功,我先行一步,或许能在京城相聚。” “怎么,谷主也要出门?”古圣超惊喜。 丘魈点头道:“有昏魑王单群坐镇打理谷中事物,我也能放心远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再不出去走走,我也快成井底之蛙了。” “好好练功,现在付出的每一滴汗珠,都是以后保命时的底气。”丘魈叮嘱古圣超不要松懈,就要离开。 古圣超跟上道:“回四王谷有些路程,我陪谷主一同回去吧。” 丘魈摆手:“咱俩不同路,我这次打算走水路,沿途观察一下咱们木材的运输情况。” “谷主一路顺风。”古圣超拱手送别,他听万若讲过,四王谷近半数的木材是通过水路沿江而下,最后在海边港口装运到大船上,然后沿着海岸送往各处。 蛇岛上到处都是灰烬,还有一些大树没有燃尽横七竖八躺在当地,树干都烧成木炭的样子。风吹过,偶尔还有火星四溅,点点星火不甘就此陨灭。 古圣超信步来到发现凤舞剑法残留三招的洞窟,那里植被茂盛,在烈火焚烧下石壁经过冷热的淬炼大多开裂,三间都已经坍塌,残存的一间也崩裂成两半,石壁焦黑碎裂,上面的刻字不复存在了。 天色渐晚,夕阳如丹,古圣超在岛上把丘魈传授他的心法和口诀结合九天碧落掌,反复练习熟练这才罢休。 此时圆月初升,偌大的蛇岛悄然无声,古圣超有些怅惋,或许经过若干年以后这里依旧枝繁叶茂,蛇虫还会回到这里,只是曾经隐藏在这里的秘密,再也不会出现了。 跃过大河,古圣超找到马儿飞身上去,月夜下纵马而返。 他回到四王谷,原以为万若不知情会着急,哪曾想她已经从单群那里找到答案,一个人悠哉悠哉坐在院中树下喝茶。 告诉了她往后打算,古圣超唤出凤舞宝剑交给万若:“咱们此行或许有些凶险,这柄宝剑锋利无比,娘子拿着正好防身。” 宝剑寒气逼人,万若握在掌中舞了个剑花,赞叹道:“好剑,这就是那个鲁万山让你转交完颜曦的凤舞宝剑吧。” 古圣超点头:“北胡之行不知何时,暂且就由娘子保管吧。” “完颜曦。”万若沉吟道:“又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呢?” 古圣超头大,“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就是一个盲人嘛,你们女人就知道瞎想。” “是吗?”万若收了宝剑,俯身抱起意中郎:“我现在就有些想法,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搂住万若脖子,古圣超在她怀里乖巧的像个孩子,眨了眨眼道:“娘子的事情,我全力配合。” 万若哈哈大笑,抱了他进屋反手将门关上…… 翌日,古圣超去找范离信,对方早就迫不及待要赶回京城。古圣超和万若商议后,辞别了单群,征得范离信同意后,先用黑布蒙住他的双目,坐船出了四王谷来到河滩,古圣超又背他走了一段,确定看不到入口这才给他去掉眼罩。 环顾四周,范离信感慨道:“都说四王谷位置隐蔽,就是让我现在寻找入口,恐怕也是不易。” 古圣超致歉道:“四王谷规矩,我们也是照办,还望范大哥谅解。” 范离信倒也通情达理,“小心使得千年船,四王谷在江湖中不争不抢能发展到现在,属实难得。” 三人走到青果镇,镇子的里正准备马匹,三人带上些干粮和水囊,结伴往京城方向赶去。 范离信记恨师弟崔柱的背叛,先领了两人去报仇雪恨。 那崔柱见师兄回来,当即跪下求饶,说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家中上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才学会走路的婴儿,不得不这样做。 崔柱见范离信迟疑,磕头更是如捣蒜,额头都磕破了,溅了一地的血。 范离信原想直接了解崔柱性命,见他句句属实,念及同门情分也是不忍下手,最后高高举起的峨眉刺还是放下,转身离去。 三人不紧不慢行了一月有余,古圣超担心范离信重伤初愈,范离信唯恐万若一个女子不胜鞍马劳顿,三人走的不快,这一日来到长庆郡郡守所在地,找了家酒楼吃饭喝酒,以解路上乏困。 古圣超想起在无忧镖局押送镖银路过这里和龙虎寨的往事,不胜唏嘘,便问伙计道:“敢为郡守可是复姓尉迟?” 伙计望着古圣超有些好奇道:“客官前段时间可是来过这里?” “当然来过,当时和郡守也算是有一面之交,因此认识。” 伙计把毛巾甩到肩膀,不屑道:“客官知道的都是老黄历了,如今的郡守姓陈,早就改了姓。” “那原来的郡守可是升官发财了?”古圣超对尉迟瑶一家也是感兴趣。 “升官发财,他们想得美,不可能了。”伙计闲来无事,客栈此时并不忙碌,因此也不急于出去,见古圣超对这里略知一二,反而坐下聊了起来。 古圣超不解道:“我近期没有来过这里,小哥慢慢讲来。” 伙计故作老成道:“客官有所不知,原来郡守一家相当跋扈,来我们这里向来都是白吃白喝,从未使过银子,我们惹不起也是敢怒不敢言。后来估计是得罪了官场上的人物,就罢免了他们官职。那郡守刚上任银子还没有捞够,急火攻心竟然一命呜呼,郡守夫人在这里举目无亲,一着急也是得了场大病随郡守去了。” 古圣超心想,原来郡守靠山是刑部,刑部尚书在落仙湖中毙命,这些人没了后台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他见伙计挺健谈,便问道:“听说尉迟郡守家有个小姑娘,长得还算俊俏,那个丫头后来去了哪里?” 伙计乐了:“你说那个小丫头,可是不得了,平日里仗着有个当郡守的爹罩着,嚣张蛮横,我们伺候的稍微慢些上来就打,周围做买卖的没有不挨打的。等到她父母双亡,再也没有人帮她,不得已自己头上插了稻草卖身葬父,现在想来也是解气。” 古圣超也是诧异,对尉迟瑶有了怜悯之心,追问道:“后来呢,有人帮她吗?” “谁会帮她,来了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不暗地里害她就是对得起她了,再者说,那个丫头已经成年到了出嫁年龄,谁家买丫鬟要那么大的。”伙计提起尉迟瑶仍气呼呼的,看来那丫头人品确实差劲。 古圣超笑着问道:“那丫头最后去了哪里?” 伙计啧啧叹息几声道:“也算那丫头命好,最后来了一个公子,不知怎么看上了那丫头,居然肯出钱替她处理父母后世,带了那丫头走了。我看那公子也是个冤大头,早晚得让那丫头气死。” 古圣超还想问些什么,这时来了客人,伙计急忙起身忙碌去了。 章节目录 第八十八章 奉旨测绘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这一日终于来到京城。 范离信顾不上歇息,直接领了古圣超和万若进皇宫找皇帝筚呈。 古圣超是来过皇宫的,那晚他独自从水路进宫,是从后花园一路摸到前面大殿,这一次是从前面进宫,光明正大来到问事阁参见圣驾。此刻已经过了早朝时间,皇帝独自在问事阁处理公务。 几人施礼后皇帝赐座,他开门见山道:“眼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当务之急是清查出武王殿多占田亩,一来补充国库,二来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武王殿近些年养尊处优早就是外强中干,我上次孤身涉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要我们不被他们表面的强悍吓倒,他们的狂妄必定无法持久。” 古圣超有一事不明,问道:“咱们大武王朝税收主要是丁赋,人口多税赋自然也多,如此盘点实际耕地好像对农民也没有多大影响,触犯的都是官宦和大宗门的利益,逼着他们没有后路,有些得不偿失吧。”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帝沉吟道:“官宦之家占有良田众多,上报人口却少,税赋自然也少得可怜。大量的贫农没了耕地,却要上缴远超他们实际税赋,结果就是富者恒富穷者恒穷。穷人没了活路肯定要造反,富人不去帮助还要趁火打劫,倒逼穷人更要造反,最后富人挣到了穷人的最后一块铜钱,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朝廷也穷得叮当响,还要兜底承担所有后果,你说该怎么办?” 古圣超无语,是啊,官府不作为最为常见,人们通常会指责那些造反的流民,谴责他们打家劫舍造成的动荡,可是怎样才能避免却是往往被忽略。事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三道四再正常不过,事前的防范反倒是没有人在意或是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考虑,每个人只想着怎样去发财,造成的后果却是从未思量。 皇帝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道:“让穷人吃饱饭不闹事最是简单,只要让他们多种地少交钱就能办到,耕地从何而来,只有从占了最多良田的武王殿开刀,他们老实了,剩下的不攻自破,全部都会乖乖交出多占土地。” “我准备取消人头税,改征农田税,谁家地多交税就多,地少或是没地的就不用交税,这样穷人负担减轻,对朝廷也就没有了危害。所以整个王朝的耕地农田到底有多少,就成了重中之重,必须要搞清楚,否则只能半途而废,任由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欺上瞒下,富了个人亏了朝廷苦了百姓。”皇帝最后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古圣超等人听了震撼不已,仔细琢磨又不失为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圣上直接下令吧,我们该怎么做?”古圣超明白了其中的因果,讨要差事。 皇帝手拍桌案激动道:“就等你这句话,我打算任命你为司农寺少卿,专门负责大武王朝所有耕田的测量和统计,可以不听任何人的指派,直接越级向我汇报和述职。” “遵旨。”古圣超领命。 万事开头难,古圣超领了官服和牙牌,却找不到愿意帮忙的下属,总不能一个人去做吧。 现在户部还没有新尚书上任,每个部门各自为政,古圣超又是皇帝专门委派而来,所有人都在旁观,不清楚利害关系的情况下,唯恐惹祸上身。 好在古圣超不管做什么都无人过问,经过十多天的删选,总算召集了十多人的队伍,能够勉强开展工作。这十多人有职务的只有两人,寺丞一人,名叫金安春,典事一人,名叫姜永拓。 古圣超人生地不熟的,每日拿了图册翻阅,还是无从下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合适。 这日,古圣超把前任绘制好的图册平铺在桌案上,和手里捧着统计好的数据文书进行比对。寺丞金安春进来汇报工作,他立在旁边见古圣超举棋不定,指着图册上京城旁边的一座县城道:“大人若是悬而未决,不行就从欧水县开始吧。” “为何?”古圣超听他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金安春不假思索道:“那是我的家乡。” 古圣超诧异了一下,见金安春不再多言,立即觉察出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对方不方便说而已。他合上图册当机立断道:“听你的,就是那里了,你通知下去咱们明早就出发。” “谢大人。”金安春不动声色,但是脸上那种抑制不住的激动还是显露出来。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等收拾妥当,带好测量的步车和绳尺,最关键的是记里鼓车,马匹拉着记里鼓车前行,每隔一里车上就自动击鼓一次,方便人们大范围测量距离。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再用步车和绳尺精确矫正,从而快速完成测绘的任务。要不然全靠人工用绳尺测量,小小的一个村庄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万若陪着一同前往,为了出行方便,换上了常穿的一身黑衣,端庄中隐藏不住肃杀之气。 快到日暮众人来到欧水县衙,古圣超把牙牌和敕牒给县令过目,县令倒是客气,恭恭敬敬道:“古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大人这边请。” 县令亲自安排众人到衙门旁边的客栈住下,吩咐客栈掌柜要好生伺候众人。客栈掌柜在县令面前始终笑脸相迎,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种言不由衷的苦笑。 通过交谈得知,县令名叫黄芹寿。 晚上,县令黄芹寿在县衙后院设宴招待古圣超,除了他俩,还有一人作陪,气息沉稳是个练家子。不多时,下面有几名女子抱了琴瑟弹拨,另有几名身材婀娜的女子翩翩起舞,轻歌曼舞中让人赏心悦目。 三人围坐的酒桌旁立有一妙曼女子,为三人端茶倒酒。 黄芹寿举起酒杯道:“今晚设宴为古大人接风洗尘,薄酒淡菜还请大人见谅。这位是我们当地的团练,名叫蔡吉,古大人来我们这里办公,往后或许能用得上蔡团练。” 蔡吉双手端起酒杯道:“黄县令抬举了,我只是一个小小团练,一介布衣哪能入古大人的法眼。” 古圣超知道对方是在客套,能在这种场合下露面,绝对是当地响当当的人物。他和两人碰杯饮酒,问道:“蔡团练手下有多少人马?” 蔡吉假装客气,实则夸耀道:“都是些乡野村夫懂了点拳脚罢了,一共也就百十来号人,远不及古大人的威风。” 古圣超暗自掂量,他白天大致观察了一下,欧水县衙值班的最多不超过五十人,一个团练就能指挥上百个会武功的壮汉,绝对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古大人饮酒。”黄芹寿举杯相邀,他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这个县衙人手不足,出了匪患和刁民聚众闹事,往往还要仰仗蔡团练派人来协助,要不然根本就应付不来。” 古圣超饮酒后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试探着问:“这里距离京城不远,武王殿门下弟子众多,蔡团练的师傅不知是哪位高人?” 蔡吉马上来了精神,高声道:“武王殿南使者就是在下的恩师,奉了师命在此授徒,为武王殿鞍前马后效力。” 古圣超马上明白了欧水县面临的问题,县衙管辖力度不足,必须依靠武王殿的势力,这样愈发造成了官府威慑力的下降,对武王殿越是依赖,武王殿就会得寸进尺,更是欲壑难填,索取就会加剧,百姓苦难的日子就会加大。百姓眼见生活无着,只得投靠武王殿来生存,官府的信用度自然越来越低,县衙对武王殿的依存度只增不减,成了恶性循环。 县令黄芹寿敬酒道:“古大人有所不知,欧水县令更迭,到我为止已经换了好几任,但是蔡团练却是不同,他从始至终在辅佐从未缺席,而且每一任县令对他都是赞赏有加,实属难得。从中也能看的出来蔡团练做事情有胆有识,为朝廷分忧解难不辞辛劳。” 古圣超望着蔡吉道:“我此行有些匆忙,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看来在欧水县公干,也要仰仗蔡团练的威名了。” 蔡吉有些飘飘然,拍着胸脯保证道:“古大人严重了,只是需要我蔡吉的地方,你一句话,我赴汤蹈水义不容辞。” 黄芹寿见事情说的差不多,摆手继续让下人端来热菜,举杯道:“古大人初来乍到,为古大人接风洗尘,今晚不醉不归。” 三人边喝边聊,黄芹寿饮到兴头上,向下面打了个手势,众人心领神会,弹奏音律的女子低下头抱了各自乐器离开,三名舞女婷婷走来,先施礼然后便大大方方坐到三人的腿上,拿起他们专属酒杯,小心伺候喂他们饮酒。 黄芹寿和蔡吉想必是习以为常,很自然的配合着,双手并不老实在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古圣超气恼想要发作,强压住心中怒火,推开坐在腿上的女子道:“我不胜酒力头有些晕,这就回去歇息。” 黄芹寿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下官考虑不周,忘了大人有家眷陪同,该死,该死。古大人醉酒,就让蔡团练送你回客房休息吧。” 客栈就在县衙旁边,蔡团练搀着古圣超回到客房。 万若上前接应道:“怎么了,刚来就醉成这样。” 蔡吉笑道:“不碍事,让古大人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他搀扶古圣超坐到床上,拱手告辞,快要走出门口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布袋,顺手放在了桌上,狸猫般从门口窜出。 章节目录 第八十九章 勾心斗角 蔡吉留下小布袋溜掉,万若拿起掂了掂,传来清脆的叮当响声。 她故意笑着向古圣超施礼道:“古大人好威风,刚来就有人送礼,大人看该如何处置?” 摆着手,古圣超羞臊道:“娘子就不要消遣我了,当然是不能收的,我这就去暗中观察一下,看他们有何密谋。” 他说罢闪身出去,寻着蔡吉的气息追了过去。蔡吉没有走远,又回到了县衙后院,古圣超悄然上了房从房檐倒悬下去,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县令黄芹寿焦急等候,见蔡吉回来低声问道:“如何,那人是不是上道?” “放心好了,我看他穿着用度,估摸着也是穷鬼一个。而且这人娘子的年岁明显比他大,看样子有些功夫,这人估计是个倒插门,刚才在这里扭扭捏捏也许是惧内罢了。黄县令多请他喝几次酒,或许就能放开了。”蔡吉坐到黄芹寿身旁,把他所思所想告诉了对方。 黄芹寿大喜,吩咐道:“来、来,他没有这个艳福,咱哥俩接着喝花酒。” 那几名舞姬熟练地坐到两人腿上,给他俩喂酒,其中一名舞姬更是把酒含在嘴里,亲口喂给了黄芹寿,惹得他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古圣超看不下去,翻身坐到房是村里的一霸。 既然这样,背后主使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接连几天,高员外家都是大门紧闭,古圣超找不到可疑之处。 三天后,地头拦路的老者只剩下寥寥数人,看他们力不从心的样子也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古圣超和万若闲暇时就到村子里走上一遭,也许是对方怕了他们,村里里静悄悄少有村民走动。偶尔碰到几个,也是行路匆匆见了他们远远躲开。 日头刚刚偏西,仅存的几名长者也是力有不逮,早早回去。 古圣超吩咐金安春和姜永拓带领众人继续测绘,他和万若就坐在村口的树荫下,盯着高员外家的院门,直到日暮才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刚端起饭碗,他小声对万若道:“我想起来了,你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万若会意:“咱俩盯了几天,那些老人都已经熬不住,他们必定趁咱们松懈之际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古圣超从帐篷走出,假装去地里方便,绕了一个大圈来到高员外家院墙外。 果然,大门开了一道缝,一条黑影鬼鬼祟祟挤了进去。 大门里探出个脑袋看了看,随即关闭。 章节目录 第九十章 火光冲天 古圣超悄然来到院墙外,里面的房舍位置早就了然在胸,他感知到墙内无人纵身跃过去,蹑手蹑脚来到正屋窗下。 “高员外,这厮着实可恨,接连几日外面守着,我只得晚上过来。”听声音是蔡吉无疑。 高员外低声道:“那人毕竟是朝廷命官,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村里这些个老不死的老东西也是难缠,开始一天给五十文铜钱,现在竟也无人肯去。要想继续阻挡他们,只能下血本了,与其这样,倒不如贿赂那厮,岂不是更好?” “我何尝不是这样考虑,怎奈这厮油盐不进,送了两次都不为所动,是我小看他了。”蔡吉叹了口气。 “查清楚他的底细没有,不行就往上送,以武王殿在朝廷中的实力,罢免一个小小的少卿不是难事。”高员外出主意。 蔡吉起身在屋内踱步:“此人来历不明,据说是新皇帝的心腹,在新皇登基中立了大功。武王殿当时投鼠忌器,本以为皇宫里的温总管十拿九稳,只是旁观看热闹,最后居然让他们钻了空子,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高员外估计在喝茶,有茶具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他润了一下嗓子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肥沃的良田夺走吗?” 蔡吉冷哼一声:“此事不难,今晚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只是要可惜了高员外的一处院子。” “你要用火烧。”高员外脱口而出。 “嘘。”蔡吉示意他不要说话,来到房门后。 古圣超急忙藏身在院中摆放的高大文石后,房门随即被打开,蔡吉一脚踏出确认无人偷听,这才重新关好房门。 连廊那边传来脚步声,有仆人提了灯笼经过,古圣超无奈只得往后院躲去。 继续偷听已是不可能,古圣超翻墙而出,回到他们临时营地。 三,只好跟着他来到村边的一处独门独院。 院子挺大,有专门的马肆可以拴马,三间茅草屋倒也整洁,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被褥都准备妥当。 高员外招呼手下准备了一桌丰盛饭菜摆放在当中正屋,有酒有肉,他也不客气坐下先倒了碗酒,然后每个菜肴都逐个吃了一口,这才站起道:“诸位远道而来,我招待不周怠慢了大家,在这里先谢罪了,这碗酒先干为敬。” 他端起酒碗一口气喝掉,朝众人拱手:“在下不胜酒力,先告辞了,有怠慢的地方还望诸位大人海涵。” 高员外不急于离开,朝大家再三施礼,这才踱着步慢条斯理到村口和人闲聊。 众人站在院子里看得清楚,屋内桌上的酒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万若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挨个查验,没有发现异常,她先尝了个遍,又喝了碗酒,等了一刻钟后毫无反应,这才道:“酒肉都没有问题,可以吃了。” 众人欢呼雀跃,围在一起开怀畅饮。 高员外准备的酒不够,古圣超又去村头的酒坊买了两坛,大家有说有笑酒令助兴,喝到半夜三更才熄了灯醉醺醺睡下。 四更将尽,正是人们熟睡的时刻,从村子里悄悄走出二十多人,一部分抱了淋了油的稻草堆放到茅草屋后面。 院子大门紧闭,但是用细长的钩子从旁边轻轻一拨,大门无声打来,另一部分人在窗前和门口也堆满了稻草。 等一切准备就绪,火把直接扔到房是对付古圣超这样赤手空拳的绝佳利器。 蔡吉仗着兵刃占优,对古圣超更是有恃无恐,甚至连怎样向武王殿请功都已经想好。 子午鸳鸯钺分为上下两路,下面的直刺,上面的横切,蔡吉凭借这一招无人能近身。 古圣超让过上面的鸳钺,单手一拨便来到蔡吉的旁边,他抡起胳膊就是一拳,重重砸在蔡吉的左肩。 “嘭!” 蔡吉横着飞了出去,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左手钺也不知道扔到哪里。 他兀自纳闷,平时百试不爽的招式怎么突然失去了威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常年在乡下为武王殿效力,大家为了讨好对他毕恭毕敬,哪里会和他来真的,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古圣超一步一步走进,蔡吉想要翻身,左肩一阵剧痛,他发现左臂垂了下去不听使唤。 “你不要过来,我可是武王殿门下弟子,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生不如死。”蔡吉仗着平日里的威风,威胁着古圣超。 “是吗,我好害怕。”古圣超冷冷地瞅着他,抬腿就是一脚。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一章 重伤 古圣超一脚踢飞蔡吉,他在空中旋转了十多圈一头栽倒,胸口肋骨断了几根,摔了个七荤八素,右手的钺也丢到一边。 “叫你嘴硬。”古圣超走上前还要动手。 “好汉饶命,我再也不敢了。”蔡吉此刻也知道害怕,挣扎着要起身疼痛难忍还是一跤跌倒,用右手护住脸面不住哀求。 点了蔡吉的穴位,古圣超拎起他去找万若,走不多远在村口刚好遇到。 万若押了一人从村里走出,高员外五花大绑极度不情愿,嘴里嘟囔着:“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绑我去县衙,我也是冤枉的。” 古圣超将蔡吉扔到高员外身前,不屑道:“你说你是冤枉,这个人又怎么回事?若不是我们机警,早就烧成灰了。” “我不认识他,这是谁呀。”高员外仍在狡辩。 蔡吉却是气恼,一只手用力举起指着高员外:“你,你就是幕后主谋,你脱不了干系。” “血口喷人,我要上县衙击鼓鸣冤。”高员外仗着和县令交情匪浅,平时送礼颇多,企图到那里为自己开脱。 古圣超他们的马匹在烈火中损失几匹,幸存的也跑丢了好几匹,记里鼓车更是焚毁无法使用。 寺丞金安春和典事姜永拓只能带人从高员外家牵来数匹马备用,他们询问道:“大人,我们现在该如何打算?” “上马,回京城,这两人都绑起来装进车里一并拉回去受审。”古圣超吩咐着。 两人从夜色中跑过来拦下古圣超:“大人留步,我们二人身上的虫子该去除了吧。” 古圣超拱手道:“没有你们的协助,今晚不可能这么顺利,我在此多谢二位。” “不敢当,不敢当。”那两人看了一眼高员外,低下头不再言语。 似乎明白了其中蹊跷,高员外恼怒道:“我吩咐你二人外面盯梢,你们说他们都全部熟睡,原来你二人正是叛逆,出卖了我们。” 那二人迫于高员外的余威,不敢辩驳,古圣超也不拆穿,当下给那两人去除了蛊虫。 那两人数了数吐出的蜈蚣和臭虫,一个不少,这才千恩万谢赶紧溜走。 高员外不服气,质询道:“你们从酒坊买了两坛酒,当时喝了并不会晕倒,只有在熟睡后才起作用,你们又是怎样知晓的?” 古圣超笑道:“这个简单,是你们自己沉不住气告诉我的。” “胡说,我几时讲给你们了。”高员外不信。 古圣超无奈叹息一声道:“我离开酒坊去而复返,就在外面等候,你如坐针毡从里面出来和儿子商议晚上的事宜,我当然听得清清楚楚。你已经告诉我后来买的这两坛酒掺杂了蒙汗药,在院外安排了岗哨,一个时辰换一次班,每班两人,用来观察我们的动向,也省得我再去寻找。” “我只好勉为其难,给那两人种下虫蛊,那二人贪生怕死也就听命与我,向你们传递假消息,我们藏身在树林中只等你们来放火了。”古圣超讲得云淡风轻,高员外却是咬牙切齿。 “出发。”古圣超下令,除了高员外和蔡吉五花大绑扔进车里,其余人都纵身上马。 “孩子,我的孩子。”高员外终于发现自己儿子如同刺猬一样躺在地上,老泪纵横。 虎毒不食子,往往那些不择手段的父母越是溺爱孩子,他哭的再是伤心,也无法遮掩龌龊的内心。 驾车的听了心烦,从他身上扯下一块布塞进嘴里,让他无法吭声。 众人马不停蹄行到晌午,口干舌燥人困马乏。乡下的马儿耐力远远比不上官马,路上接连倒毙了三匹。 金安春失了马跟着行走了一段,气喘吁吁道:“大人,前面就是一座市镇,要不找家客栈住下明早再走吧。” “不行,咱们押解了要犯,武王殿路上必定有所动作,必须在日暮前赶到京城,省得夜长梦多。”古圣超不同意,他下了马让金安春骑上,自己步行。 举目远眺,古圣超高声道:“到了前面市镇找酒楼休息,我再买几匹马,吃吧喝足咱们接着赶路。” 马儿累得不停转头鼻孔喷气,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看山累死马,众人前行了半个时辰后,才走进市镇。 找了家酒楼歇息,古圣超不放心,给高员外和蔡吉简单喂了饭菜,自己端了碗坐到马车旁用餐。万若坐在门口的桌旁细嚼慢咽,眼神不离夫君左右。 古圣超正吃得狼吞虎咽,远处走来三人,气息沉稳明显和旁边的路人迥异。 他抬头。 为首的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精芒,冷冷道:“是你抓了蔡吉?” “不错,胆敢火烧朝廷命官,留他一条小命算是客气了。”古圣超不慌不忙,吃的慢条斯理。 挑出碗里的一丝菜梗,他慢吞吞道:“你们又是何人?” 面前的古圣超毕竟是在朝堂之上,那人强压怒火道:“我是武王殿东天王赵思忠,你应该听说过吧。” “失敬,失敬。”古圣超拱拱手,端起饭碗吃了一口继续道:“那这二位应该也是天王吧。” 其中一人紧握拳头就要上前揍古圣超,被赵思忠拉住,介绍道:“这位是北天王童振刚,就是三省六部的尚书也是难得同时见到我们武王殿两位天王,今天算是给足了你小子面子,怎么样,放了人我们也不为难你,以后还有的朋友做。” 古圣超没有回答,看着剩下那人用筷子点了点道:“这位又是哪个天王呢?” 那人斜视着古圣超,抱胸而立道:“让大人笑话了,我是南使者元文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的徒儿蔡吉就在这辆车里吧!” “没错,就在里面绑着,我也怕他们跑了。”古圣超并不隐瞒,小镇就这么大,他们是唯一可疑的人员,是个人都能猜到。 东天王赵思忠拱手道:“该说的都已经讲明,这里是武王殿的地界,如果大人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可不关我们武王殿的事,希望大人能够明见,知道该怎样处理。” 古圣超冷笑一声道:“我知道,就是假如我死了,你们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明和你们武王殿无关呗。” 赵思忠也笑了:“还是大人明白事理,请移步让我们把马车赶回去交差。” “等等。”古圣超又吃了口饭道:“假如我不答应呢?” 赵思忠笑得更是灿烂:“那我们就送大人一程了。” 扬手就是五枚飞镖朝古圣超激射而去。 飞镖分上、中、下三路,上下翻飞交错而行,让人眼花缭乱搞不清楚每一个飞镖最终要射到哪里。 古圣超朝右躲,飞镖朝右转,他向左闪,飞镖跟着向左而来。 飘忽不定的飞镖让人防不胜防。 古圣超万般无奈抬脚踢飞了马车,马车从马背上翻转过去挡在前面,五枚飞镖先后钉在车身上。 高员外和蔡吉从车厢里滚落,摔倒在地。 “噗!” 一道剑气劈开了厚重的马车,朝两边散开,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从中间刺来。 古圣超闪身躲过,头顶疾风扑来,一对双钩突如其来,朝他的双臂罩去。 双钩上面弯曲,护手似戟,月牙形的半圆向外张开,闪着寒光。 使双钩的童振刚宽大衣袍猎猎,好似凶神恶煞降临从天而降。 千钧一发,古圣超居然还有功夫吃饭。 他大口往嘴里塞了一口饭菜,将筷子和碗朝童振刚扣过去,左手唤出丹田里的宝剑,不管上面的双钩,铁臂神功护体使出凤舞剑法朝中间直刺过去。 童振刚大鹏展翅压下来,冷不防筷子和碗,还有里面的饭菜全部朝脸面抛来,只得使双钩封挡,对古圣超暂时也就没有了威胁。 古圣超长剑直刺,对面的赵思忠一愣,这同归于尽的招式让他也是始料未及,生命是唯一的,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以命相搏。 他长剑一横挡住古圣超的攻势,不料古圣超一张嘴,口中的饭菜全部喷射出去。 带着口水的饭菜盖过来,沾上一点也是恶心,赵思忠疾退,避让开来。 马车倾倒,蔡吉从车厢跌出,南使者元文隆看到弟子的惨状,咬牙切齿道:“敢伤我徒儿,拿命来。” 他双手一挥,一对子午鸳鸯钺亮在手中,朝古圣超扑过去。 万若看得真切,右手唤出凤舞宝剑拦在当路。 “找死。”元文隆挥舞双钺斜劈过去。 万若举剑反撩,凤舞宝剑削铁如泥,剑锋直接削断了元文隆右手钺,连带着砍掉了他半条胳膊。 “啊!” 元文隆一声惨叫,万若宝剑横扫,将他斩为两截,当场毙命。 万若正要帮助古圣超,街角冲来数十名乡兵助阵,各自手持长枪朝这边冲来。 枪杆长约两丈,人未到亮闪闪枪尖已经刺来。 凤舞宝剑再是锋利,好汉难敌四手,面对从多个方向刺来的枪尖,万若削掉一个又一个枪杆,还是不断连连后退。 赵思忠看准机会,挺剑朝万若后心刺去。 “娘子小心后面。”古圣超高声提醒。 童振刚的双钩呼啸而至,古圣超来不及回防,铁臂神功硬抗仍是往前冲。 万若危在旦夕,他来不及考虑过多。 “咣!” 双钩结结实实砸在古圣超后背,他后面衣襟碎裂,皮肤上两道血痕。 古圣超内脏一阵翻涌,强忍着不适借力朝赵思忠腾空飞了过去。 万若听到呼喊,回身只做了一件事,一脚踢飞赵思忠手中宝剑。 她对付众多乡兵,知道这些人都是苦出身,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无非是混口饭吃罢了,因此下不去手,只想着让他们退却便可。 眼见情势危急,万若发狠凤舞宝剑横扫,前面十多人被剑气拦腰斩断。剩下的见势不妙,纷纷后退。 乡兵的危险暂时解除,万若朝赵思忠就是一剑。 赵思忠听到动静刚转过身,古圣超和万若的宝剑从前后刺入他的胸膛,他自知活不成,拼尽全力拍出一掌。 “嘭!” 古圣超胸口中掌倒飞出去,内脏难受翻涌一口血雾喷出,重重摔倒。 “相公!”是万若在呼喊,声音悲切。 恍惚间,他听到一声娇喝:“敢欺负我家男人,我要你的狗命。” 听声音不是万若,他来不及思量,便晕厥过去。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二章 铁臂神功的秘密 浑浑噩噩间,古圣超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好像许多人在他身上用利刃扎来扎去。 过了一会儿,那些人离开了他,仿佛有人给他盖了一条丝滑柔顺的毛毯,热乎乎的,非常的舒服。 有气息包裹住他,真气在体内运行,疼痛的感觉慢慢消失。 他有些疲倦,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他感觉自己被棉被包裹,靠在墙上。 可是,好像有一个温热的肉垫子衬托在身下,紧贴在胸前。 古圣超睁开迷蒙的双眼。 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眸正望着他,眼波流转媚态万千,如脂的脸庞满面春风,让人心头一荡。 “应该是在做梦。”古圣超掐了一下自己大腿。 疼,非常的疼。 “阿眉,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古圣超恍若梦中,还是将信将疑。 轻轻将他抱在胸前,柳惜眉落下热泪,疼爱道:“你呀,差点就丢了性命,我能不来吗?” 是啊,古圣超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后背让双钩砸了个正着,前胸又挨了一掌,经脉肯定受损。他试探着运气,气息平稳没有滞涨的感觉。 奇怪,怎么回事? 他突然意识到两人都是光着身子,身体仍交融在一起,用手摸去,柳惜眉细腻的肌肤上满是密集汗珠。 显然,她在古圣超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并不轻松。 惊喜交加中,古圣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刚才给我疗伤?” “你才知道,我可是辛苦了好久的。”柳惜眉并不生气,伏在他宽厚的胸膛前低声道:“你受了伤,万若姐姐吓坏了,我想起在山洞中你给我疗伤的经过,便学着试一试,没成想这个方法真是灵验,我都能感觉到你经脉一点一点在修复。” 擦掉她脸颊的泪珠,古圣超惊愕道:“疗伤的方法我并没有告诉过你,你怎么知晓?” 柳惜眉娇羞道:“你笨呀,我在妙春阁时就学会了充当鼎炉,万法归一,你身上并没有中毒,我只是帮你疏通经脉,这一点并不难做到。” “辛苦娘子了。”古圣超捧起她俊俏的脸,万分感激。 有人来到门外轻轻敲门,悄声问道:“柳姑娘,圣超好些没有?” “他已经醒来基本无恙,万姐姐不用惦念,我这就开门。”柳惜眉说着,两人赶紧分开各自穿好衣袍。 柳惜眉开了门,万若迫不及待地进屋直奔古圣超那里。 古圣超要站起,被她阻止:“快躺下,我瞧瞧好些了没有。” 扶古圣超躺好,万若坐在床边手指搭在他的手腕诊脉。闭眼感受了片刻后欣喜道:“柳妹妹这双修的功夫就是厉害,一个下午就让这小子恢复了正常。” “你都知道了?”古圣超的脸有些发烫,万若并没有亲眼看到,也是知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 柳惜眉如实承认:“是我告诉姐姐这样可以疗伤的。” “糟糕,武王殿的人呢?”古圣超见到柳惜眉大喜过望,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掉。 “别动,你就安心躺着歇息吧。”万若按住他,瞅了一眼柳惜眉赞叹道:“我听圣超多次提及柳妹妹,总以为是个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今日一见才知我肤浅了,柳妹妹一个闭月羞花的绝色女子,居然用一双拳头硬生生把武王殿的北天王活活砸死,让我叹为观止。” “姐姐笑话了,我那还不是着急的,过于莽撞了。”柳惜眉低头害羞。 万若站起:“你们聊着,我去去就回。”她急匆匆出去。 “什么,你打死了那个北天王,咱俩的铁臂神功同源,我不相信。”古圣超惊诧。 起身立在当地,柳惜眉并不说话稍微运气,温润如玉的肌肤上出现了一层金属状的东西,先是铁的颜色,马上转换成铜的样子,紧接着变成了银白色,全身仿佛罩上了一套银甲,闪闪发光。 “你摸摸看。”柳惜眉走到床边。 伸手触摸,她肌肤上的那层银甲古怪至极,摸上去硬邦邦的牢不可破,但是又不影响她做任何动作,身体可以随意弯曲和平常无异。 “我离开一小会儿你们就开始卿卿我我摸上了,晚上有的是时间。”万若端了一晚热腾腾的面进来,打趣道。 “我们在探讨功夫呢。”古圣超仿佛孩童般撅起嘴辩解。 万若瞟了一眼也是惊奇:“柳妹妹这本领着实诡异,我行走江湖许多年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功夫,让人佩服。” “有了这样的本领,怪不得北天王打不过你。”古圣超也是赞叹。 柳惜眉笑道:“这功夫呀,还是你送给我的。” “不可能,咱们只是学了铁臂神功。”古圣超想起什么,“难道你又去了那个洞穴发现了什么?” “没有。”柳惜眉收了真气,肌肤上那层银甲也消失不见。她从衣襟里取出《铁臂神功》那本书,扬起嘴角道:“所有的秘密全在这本书里。” “你又在逗我。”古圣超当时仔细翻阅了这本书的每一页,他确信不会有新的内容。 柳惜眉缓慢打开那本书,羊皮书厚厚的封面和封底里面居然折叠了好几层,有图例和文字说明。 “多亏我精于女红,一个人翻阅的时候发现异常,用针线挑开里面果然隐藏了东西,这些才是铁臂神功真正的秘密。”柳惜眉解释道。 古圣超伸手:“我看看。” “啪!” 万若抬掌打落了古圣超伸出的手:“先吃饭,吃了饭随便你爱干什么。” “不讲理。”古圣超委屈地端起碗吃饭,小声嘀咕。 万若和柳惜眉看着古圣超可怜巴巴的样子,相视莞尔一笑。 “娘。”一个小姑娘跳着进了屋子。 古圣超抬头,放下碗便窜出去护在柳惜眉身前,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我找我娘。”小姑娘不服气道。 古圣超认得此人,正是原来长庆郡郡守的女儿,在离开七星崖船上诬陷小孩偷东西的那个跋扈小姑娘,后来又绑架了柳惜眉,被自己下了虫蛊怕的要死的,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的尉迟瑶。 “出去,这里没有你娘。”古圣超用手指着外面厉声道。 尉迟瑶撅起嘴,像是要哭的样子。 柳惜眉赶紧一把拉过去护在怀里,责备古圣超道:“说话就不能小点声,看把孩子吓的,我就是她娘,你有本事冲我发火。” “你们……” 古圣超见柳惜眉不像是说假话,又那么袒护对方,只得坐回床边低头吃饭。 “好了,你圣超哥哥不知道咱们的事情,他吃饭口干,你去找杯水好不好?”柳惜眉乖哄着。 气汹汹瞪了古圣超一眼,尉迟瑶倔强道:“我不去。” 柳惜眉疼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娘渴了,给娘倒水喝总可以吧。” “那行。”尉迟瑶回答干脆,跑了出去。 古圣超一脸懵懂:“你怎么,怎么认这个小丫头片子当了娘,她可是曾经劫持过你,从客栈把你绑走了险些伤害到你。” “我乐意。”柳惜眉有些不满,嫌弃古圣超对尉迟瑶无情。 笑了笑,万若安慰道:“好了,都别生气,柳妹妹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不就行了。” 柳惜眉气呼呼坐到一边道:“我听姐姐的,我说。” “前朝太监温哲毙命,造成官场震荡,当时的长庆郡郡守因为依附于刑部,最后被罢了官。他为了当官花了不少银子,瞬间就一无所有变成了穷光蛋,气不过郁郁而终,夫人本来体弱多病也随他而去。” 古圣超点头道:“这些我们路过长庆郡时都已经知晓,这个丫头后来卖身葬父被一个公子买走,因何又认识了你。” 轻轻叹了口气,柳惜眉道:“那个公子就是我女扮男装,我从京城出来路过那里,见她可怜便花银子送她父母灵柩回家乡安葬。原本打算安顿好她就一走了之,谁知所有亲戚见她遭遇不幸都开始鄙弃,谁也不肯接济她,无奈之下,她便跟了我。”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反正我银票多,先在京城买了房子居住,后来想念家乡,便领着瑶儿回了趟离州,怎奈人海茫茫哪里还能找得到从前的住所,只好返回京城,路过这里正巧遇到你们。”柳惜眉不紧不慢道。 “那也不能就这样当了娘呀!”古圣超感到不解。 柳惜眉有些伤感:“是啊,我最初也是让她姐妹相称,她没了爹娘心里惶恐非要认我这个娘,只好迁就了她。我在妙春阁期间,被老鸨逼着不知道喝了多少药防止有孕,也打过几次胎,身体早就受到损伤,估计这辈子不能生育。后来想想,白得这么一个大姑娘当女儿,不是上天赐我的礼物吗,后来也就心安。” 古圣超和万若听了也是感慨,万若沉思道:“这样也好,你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女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恐怕不妥。”柳惜眉有些为难。 万若疑问道:“怎么了?” 柳惜眉望着万若道:“我原来不认识姐姐,只是跟瑶儿讲了圣超和丁莹的故事,她说这辈子只认我这个娘,其他人都是姐姐和哥哥,不会有别的称呼。” 古圣超拍大腿道:“这就对了,让这丫头叫我爹,我还不乐意呢,叫哥哥正好。” 万若笑话他:“你就别自作多情了,我已经看出来,人家压根也没想认你当爹。” 几人说笑,古圣超突然又想起一事,腾地站起道:“糟糕,高员外和蔡吉他们去了哪里,我手下那十多人有没有发生意外和受伤?”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三章 深夜追踪 “娘,水来了。” 尉迟瑶说着端来两杯水,一杯给了柳惜眉,一杯给了万若,偏偏没有古圣超的。 “谢谢瑶瑶。”万若双手接过水杯,得意地向古圣超展示。 撇了撇嘴,古圣超几口将剩下的饭菜吃光,问道:“金安春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万若喝了口水道:“你受伤昏迷后,柳妹妹杀了北天王童振刚,我又杀了些乡兵,其他人便做鸟兽散。有人报官,衙门来人后金安春给他们看了牙牌和文书,也就无人再过问。金安春他们本来想守在你左右,等你清醒了再做决定,我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武王殿既然派来两个天王一个使者,回去路上绝对不会有埋伏,正是顺利通过的大好机会。这里距离京城不远,正好柳妹妹她们两人为了节省马力骑了四匹马,我便让他们立即押了高员外和蔡吉回京城。顺利的话,现在应该回到衙门。”万若看了下落日在房间里的余晖,估算着时辰。 “瑶瑶,这水真好喝,是不是放了糖?”万若放下水杯夸赞道。 尉迟瑶点头:“我娘喝不惯白水,我稍微添了点蜂蜜。” 古圣超想起和柳惜眉交往的日子,并没有发现这些细节,连一个小姑娘都不如,不禁感触道:“我一个糙人,不懂得关心别人,能得到两位姐姐关爱,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 盯着古圣超愧疚的表情,万若好奇道:“我也是才发现,你这张嘴油嘴滑舌的什么时候变得比蜜甜,让我倒是稀罕了。”说罢就捏住了他的脸蛋。 “疼,疼。”古圣超故意喊道。 万若送了手:“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吃了饭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嗯,我肚子早饿了。”尉迟瑶老实道。 古圣超摸了肚子后悔:“糟糕,早知道我就不吃那碗面,现在不想吃东西。” 万若得意道:“傻了吧,我也没想着请你吃饭,我们姐妹正好聚一聚,偏不带你。” “这个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地方晚上我来教你。”柳惜眉将《铁臂神功》那本书扔给古圣超,牵了万若和尉迟瑶的手离开。 古圣超关好房门,不多时日头便西沉,正是华灯初放家家户户掌灯的时候。 点燃了烛火,他小心翻开《铁臂神功》封皮的夹层,仔细阅读。 上面既有图例,又有文字说明,通俗易懂。 古圣超庆幸自己在西冷国没有虚度时光,在他心中,对他帮助最大的就是那本连伍君也看不上眼,薄薄的《口诀释义》。 虽然水玲珑后来送他的《口诀详解》内容更加丰富,但是没有《口诀释义》的启蒙和引导,再好的书籍也是白搭。 一行一行看下去,古圣超越发感到先人的智慧和聪颖,所有人练习铁臂神功,最后都有一个让人防不胜防的命门,随时威胁着练功者的性命,却又没有办法进行改进。 就是因为知晓了赵寅虎命门所在,当初武功稀松平常的古圣超,用“玄青”夜明珠作为诱饵,轻松杀了他,报了杀父之仇。 原来这个令人厌恶的命门,却是大有用处。 铁臂神功能让修习者淬炼骨骼和肉体,达到刀枪不入的功效。但这仅仅是肉体上的转化,并不能真正万无一失。 就像这次古圣超遇险,再强悍的肉体,也禁受不住利器的重击。 封皮夹层里的心法,能让练习者用真气在肌肤表面形成一层铠甲状的保护,真正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 既然前期已经刀枪不入,真气在肌肤表面和丹田的唯一联系就是命门那个缺口,当真气变换成盔甲后,命门自然受到保护,再也不用担心这里受到袭击了。 当危险解除,丹田就能通过命门将肌肤表面的真气吸回去,下次还能接着使用。 这层由真气变换而成的铠甲,分为金、银、铜、铁四个阶段,铁为下,金为上。柳惜眉现今能幻化出银甲,已经距离铁臂神功的最高境界不远。 古圣超一边读着,一边不由自主的跟着练习,不知不觉中,他瞥眼见手背上肌肤变了颜色,当即吓了一跳扔掉捧着的书。 他受到惊吓,真气散去手背颜色又恢复如初。 难道? 古圣超不敢相信。 他慢慢运气铁臂神功护体,一切正常,然后按照封皮夹层里的心法继续修练,肌肤表面凝聚出薄薄一层铁质的铠甲。他继续运气,铠甲厚度逐渐增加,一套真正的盔甲出现在他身上。 他随意练了练九天碧落掌,闪转腾若丝毫不受影响。这套真气凝结而成的盔甲,柔软中不失坚硬,完全没有普通铁甲那样的沉重和不适。 成了! 古圣超喜出望外,心念所至,真气通过命门来到经脉最后回到丹田。 肌肤又恢复了平常。 古圣超如获至宝,捧了《铁臂神功》在灯下重新读了一遍,一边读一边背诵,唯恐漏下重要细节,直到把所有内容全部默记在心。 生怕忘记,他合上书盘膝而坐,在心里又默背了一遍。 房门轻轻推来,一个妙曼的身姿从门缝走进,缓缓关上门插好了门栓。 “你们喝酒了。”古圣超闻到了酒气。 走路踉跄了一下,柳惜眉款款坐到古圣超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万若姐姐兴致好,非要我们喝酒,要不是她担心我晚上不能陪你,我估计早就被灌醉了。” 绯红的脸庞,迷离的眼神,柳惜眉确实有些醉了,软踏踏靠在古圣超身上。 “尉迟瑶那个丫头呢,她不是怕黑一个人不敢睡觉吗?”古圣超想起上次经历。 柳惜眉抬眼望着他,朦胧的眼神愈发诱人,“有姐姐在,她陪姐姐去了,今晚就咱们两个人。” 她紧紧倚在古圣超身上,像个乖巧的狸猫:“《铁臂神功》看懂了多少,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 古圣超没有说话,伸出胳膊让真气在肌肤表面汇集,片刻间,一身铁甲凝聚在皮肤表面。 “你,怎么练成的?”柳惜眉不敢相信道:“我记得这套功夫最基础的地方都是我告诉你的,你自己如何能看懂?”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不用说过去了这么久。我在西冷国云起宫有幸学习了一段时间,恰巧学会了口诀的理解。”古圣超收了真气,让肌肤恢复如常。 “那就好,省得让我担心你学不会。”柳惜眉依靠在他肩膀,眨着一声乌亮的眸子,柔情而妩媚。 古圣超疼爱地搂住她,柳惜眉顺势倒在他怀里,挽住他的脖子,眼神中全是欲望,耐心等待着他的安排。 柳惜眉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争不抢,遇事安之若素随心而行,不像万若那样霸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和勇气。 古圣超忍不住轻吻,抱起她来到床上…… 两人一番孟浪后已是深夜,烛火早就燃尽自行熄灭,两人相拥着不舍入梦。 古圣超沉浸在喜悦中忽然感知到窗外似乎有人,他凝神探查,果然,窗外出现一个人的气息,蹑手蹑脚在走廊来回踱步,好像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窗外有人。”古圣超和柳惜眉耳语,起身悄悄穿好衣袍,来到门口。 窗棂的一角出现明灭亮光,一根细细的香烫破窗纸探了进来。 迷香! 古圣超手指轻弹,迷香倒飞出去。 “哎呀!”外面那人没有防备好像被烫,他知道暴露,纵身上了房顶就跑。 古圣超闪身出了房门后面追过去。 小镇不大,几个腾跃就来到郊外,前面那人速度奇快,狂奔的姿势特别,身子时不时向侧前方扭过去,像是在躲避什么。 古圣超好笑,看样子是遇到了熟人。 西冷国边陲小城花鸣城外,樊大头扛了杨千惠欲行不轨,逃跑时就是这个样子,随时防备后面飞镖的偷袭。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五、六里路,夜色中对方的身影突然消失,前方只有一条潺潺的小河。 古圣超小心朝前走,留意着对方的飞镖。 他笑了。 河边草丛和灌木的遮掩下,一道气息隐藏在水面。夜幕中看不到,应该是身子泡在了河水里,只露出脑袋。 “人呢,唉,还是让他跑了。”古圣超自言自语,故意远眺了片刻,这才转身慢慢往回走。 行不多远有长势旺盛的农田,他俯身藏了起来。 耐心等了一会儿,一个脑袋从河水中冒出,朝这边观察。 两个人像是比试毅力,谁也不动就这么耗着,终究是樊大头沉不住气,游过小河脱掉湿淋淋的外衣朝前奔去。 郊外可以隐藏的地方少,好在古圣超感知范围广,只要锁定住对方的气息,哪怕多绕行一段路程,也能在隐蔽的情况下追踪。 前面的樊大头也是警觉,时不时停下向后观望。他仿佛觉察出后面的异样,经常突然的转身,始终没有发现古圣超的踪迹。 走走停停前行了十余里,樊大头抱了衣服,只穿了贴身亵衣走进一座和京城皇宫规模不相上下的巨大宫殿。 古圣超纳罕,慢慢靠近观察,高大宫门上面悬挂的牌子赫然写了三个大字: “武王殿。” 章节目录 第九十四章 武王殿巨变 古圣超准备进去一探究竟,绕着武王殿走了一圈,围护的城墙高耸,距离城墙两里范围内空无一物,就是杂草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除非从下面挖地道进去,否则早早就被发现,绝无偷偷潜入的可能。 当下犯了难,古圣超潜藏在宫门远处的草丛里想办法。 绞尽脑汁还是无计可施,只得打算离开。 骤然,上空有人的气息飞驰而过。 古圣超抬头观望,一人御剑而行,直奔武王殿里面飞去。 “干什么的,停下。”武王殿城墙上守护的侍卫也发现了异常,惊呼着乱箭齐射。 御剑而行的那人毫不慌张,整个人像是罩在一张无形的大网里,紫衣飘飘,弓箭纷纷弹落奈何不了他。转眼间那人已经进入武王殿内部,那份从容和洒脱,让所有人惊羡。 地面开始振动,远处有上百人朝这边奔来。 古圣超往草丛深处挪过去,避免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 “嗖、嗖……” 武王殿护卫朝这边放箭,一支箭射偏从古圣超头,你私下里收了多少银子,弄得武王殿乌烟瘴气鸡飞狗跳,下面好多人家徒四壁穷困潦倒,而你们挥霍无度夜夜笙歌,是不是?” “不是,不是。”堂堂的掌门吓得脸色煞白,只知道摇头。 “义王何在?”紫袍人朗声道。 “属下在。”一人上前施礼。 紫袍人抬眼随意扫视,古圣超立在对面城楼上瞧得清清楚楚。 他年近五十,中等身材稍稍偏瘦,脸颊微微凹陷,颏下一缕长髯飘在胸前。双目炯炯有神,眼光如电,让人看了不免心里一荡。 “那个少卿什么来头?”紫袍人眼神从上面扫到大殿内,轻声道。 义王器宇轩昂迈出一步道:“属下查明,那个少卿原先是无忧镖局一个普通的趟子手,在新皇登基时立下汗马功劳,后来不知所踪,近期又突然出现,成了司农寺少卿。此人形迹可疑,属下怀疑是某个宗门的高手,再做打探。” 紫袍人点头道:“好,我就喜欢这样的人物,要么寂寂无闻努力提升自己,要么一飞冲天干他个石破天惊。如果能为我所用最好,执迷不悟就让他化作尘埃,省却许多麻烦。” “属下明白。”义王告退。 “忠王何在?”紫袍人双手倒背在身后。 一人上前施礼:“属下在。” “赐酒吧!”紫袍人退到一旁。 “尊令。”忠王从身边人手里接过酒杯,一步一个台阶来到掌门身前。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在紫袍人的威压下谁也不敢出头阻止,南天王周进的尸首就躺在那里,原来武王殿的人都战战兢兢,谁也不敢造次。 掌门更是心惊胆战,忠王每向前迈出一步,就像是在他的心头扎上一刀,疼痛无比又不能拒绝。 “你们要造反。”掌门晃晃悠悠站起,想要逃走,脚下却是轻飘飘的迈不开腿。 忠王一把将他推到座椅上,掐住他的两腮让他张开嘴,端了酒杯就倒了进去。 掌门想要把毒酒吐出来,忠王手上使力,使得他无法用力,“咕嘟、咕嘟”将毒酒全部咽下。 片刻后,掌门一头栽倒,鲜血从口中涌出,在地上挺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紫袍人大步走过去,踏着死去掌门的尸体坐到宝座上。 福王、义王、忠王同时拜倒,高声道:“恭祝武王殿新掌门!” 他们各自的手下也都拜倒,齐声道:“恭祝武王殿新掌门!” 原先武王殿的那些人面面相觑,还是有人贪生怕死拜倒在地为新掌门贺喜,其余众人陆续拜倒,大殿内再也没有站立的人,全部拜倒在紫袍人面前。 紫袍人欣喜:“都起来吧,往后武王殿的大小事宜全部由福王、义王和忠王处理,谁也不得擅自行动。” “尊令。”大殿内回声嘹亮。 笑着走下宝座高台,紫袍人问道:“这小子的家眷都在何处?” 忠王上前答道:“属下查明,他共有妻妾三十六人,五人生育,两人怀胎,其余二十九人中不及桃李年华的有十二人。” 紫袍人边走边行:“走,过去看看。那十二人留下,剩下的全部给这小子陪葬,也不枉他此生。” “今晚你们也都辛苦,那十二人我留下六个,你们三王各分两个。”紫袍人说话从容不迫。 “谢掌门。”福王、义王和忠王感激涕零。 章节目录 第九十五章 路上遇袭 武王殿深夜巨变,从上到下都乱做一团。 古圣超借着到外面搬运尸体的机会,偷偷隐入草丛,人不知鬼不觉悄然离开。 他回到客栈,雄鸡开始唱晓。 “你怎么这时才回来,我好担心。”柳惜眉扑到他怀里,眼里竟然噙着泪水。 古圣超抚摸着她的脸庞,轻声道:“你一直在等我?” “可不是,你不回来我哪能睡得着,姐姐和瑶儿就在隔壁,要是歹人还有帮手过来偷袭怎么办,我只能硬撑着防范了。”柳惜眉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心疼。 “好了,现在安全可以放心睡了!”古圣超安慰她。 两人相拥睡下,正在迷蒙间被敲门声惊醒。 “来了。”古圣超睡眼惺忪过去看门。 天已大亮,一缕阳光照到门楣。 望着他俩疲惫不堪憔悴的样子,万若对柳惜眉言语间略有愠色:“你呀,也不知道心疼咱们的夫君,他就是年轻也禁不起你这样折腾,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柳惜眉委屈道:“姐姐误会了,昨夜有人用迷香暗算我们,他追了出去整夜未归,我担心还有其他歹人也是不敢入睡,方才刚刚躺下。” 她从桌上捏起那支迷香递给万若:“姐姐看,我也不会制作这东西就留了下来,方便以后用得着。” 万若察觉到好像是自己误会了。 古圣超无语道:“是啊,你就是性子太急,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兴师问罪,人家阿眉担心你们那边有情况守了一夜,很辛苦的。” 他就把昨晚武王殿的变故讲给了两人,最后打了哈欠道:“我二人整夜未眠,你还不让我们休息,进来就指责我们,真是好人难做。” 这才明白是真的错怪了两人,万若上前搂住柳惜眉安抚道:“是姐姐不对,你们现在补上一觉,该我为你们值班守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他们过来打扰你们。” 她说完便关上房门出去。 古圣超插好门栓,把桌上的《铁臂神功》交还给柳惜眉道:“这本书我已经读完,还是你收留起来,万一还能发现什么就好了。” 柳惜眉接过书籍,迟疑道:“我们真的能休息了吗?” “没问题,你就放心睡吧。”古圣超脱掉外衣躺到床上,柳惜眉留下贴身亵衣,两人相拥而眠。 想起了一件事情,古圣超低声问:“你现在既然能帮我疗伤,难道也闯过了渡劫境?” 柳惜眉点头,挽住古圣超脖子:“我收了瑶儿这个孩子,心情愉悦,一次练功时感觉丹田像是有东西要涌出来,就顺势而为,结果真的平安渡过了此劫难,也进入大乘境。” “如此说来,渡劫需要水到渠成才行,不能强求。”想起那天帮助柳惜眉在湖中船上强行渡劫,古圣超想想也是后怕。 两人耳鬓厮磨,柳惜眉忍不住送上香吻:“累了一晚,赶紧睡吧,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琢磨这些。” 确实乏困,不多时两人便沉沉入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娘,娘。”门外有人敲门,轻声叫着。 柳惜眉听声音是尉迟瑶,问道:“是瑶儿吗,现在几时了?” “晌午了,万姐姐让我过来问你们要不要吃饭。”尉迟瑶低声道。 “这就来。”柳惜眉起身穿衣服。 古圣超伸了个懒腰,也跟着起床收拾。 房门打开,尉迟瑶给柳惜眉端来洗脸水,伺候她梳洗打扮。古圣超见没有他的份,识趣的去院子里洗漱。 “你万姐姐呢?”古圣超回到房间,听柳惜眉问尉迟瑶。 尉迟瑶笑道:“万姐姐误会了你们,怕娘生气,就让我过来询问情况。” “姐姐也是多心。”柳惜眉领了尉迟瑶去找万若,万若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心,四人高高兴兴吃了饭纵马前行,一路说笑着到了京城。 柳惜眉在京城买有院子,几人先住下歇息。 院子前后两进,正屋三间耳房两间,显得院子宽敞明亮,让人心胸舒畅。 三个女子都有些累了,先睡下休息,古圣超回衙门复命。 见古圣超平安归来,金安春也是高兴,禀告道:“高员外和蔡吉已经押送大理寺受审,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记里鼓车要多准备,往后应该会比较顺利,人员也要大量招募。”古圣超安排下去,让金安春筹划。 时间还早,古圣超去找范离信,他大喜:“皇上昨天还念叨你们,我正要进宫面圣正好一起过去。” 两人见到皇帝,古圣超就把昨晚武王殿的变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皇帝沉吟道:“怪不得刚刚收到武王殿讣文,说是掌门突发恶疾病故,原来如此,我让礼部准备一下过去吊唁。毕竟是同宗,礼数上不能怠慢。” “过段时间古爱卿要去趟北胡,提前准备一下吧。”皇帝笑着看向古圣超。 “可是我这边还没有弄好,怕是要耽搁些日子了。”古圣超担心测量耕田时有人捣乱,影响了进度。 “不碍事,出使北胡的使节正在筹备,等你那边稳定下来,这边正好能衔接上。”皇帝说完又接连下了两道圣旨,用来表彰古圣超对他的帮助。 一个是奉旨开设香水行,皇帝知道了吕川他们开设有香水行,就下了一道旨意,允许他们在大武王朝任何地方开设香水行,不用纳税,地方官员无权管辖。 另一个是王朝从现在的太上皇开始,驾崩后全部用四王谷的棺椁。这样一来,四王谷棺材奇货可居,自然水涨船高供不应求,收入马上会翻倍的增长。 古圣超领旨后兴奋地返回柳惜眉住所。 香水行的圣旨交由柳惜眉保管,四王谷的圣旨给了万若。 万若即开心又惶恐。 开心的是四王谷生意兴隆,百姓日子更加富足。惶恐的是太上皇被老太监温哲用慢性毒药喂服,早就病入膏肓,随时会一觉不醒,需要用的棺椁不能拖延。 万若当即决定带上圣旨,马上返回四王谷准备。 柳惜眉备好银子让她随身携带,所有马匹也都给了她轮换着骑节省马力。 “这个给你。”万若把凤舞宝剑还给古圣超。 古圣超不解:“你路上带着防身不是更好。” “别人的东西我才不要,强者自强,普通的兵刃也能成为神兵,我发现五魂阵威力巨大,足够我用了。”万若翻身上马。 万若安顿道:“柳妹妹近期哪也不要去,我到了四王谷会派人和你联系,别人信不过,只得麻烦你来中转联络了。” “姐姐放心,我在家等你的信,路上保重。”柳惜眉摆手。 望着古圣超,万若柔情万种有满腹的话要讲,千般不舍终有一别,她最后用马鞭指着古圣超,对柳惜眉道:“劳烦妹妹把这个小兔崽子照顾好了。” 她咬牙纵马离开,后面跟了三匹快马飞驰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不敢耽搁,万若日夜兼行生怕误了时辰,实在困乏才找客栈休息。 沿途州郡的繁华城镇,都有四王谷专营店铺,万若逐一通知了圣旨上内容,让他们也尽可能快速往回传递讯息,争取更多时间来给太上皇预定专用棺椁。 看着距离四王谷越来越近,万若稍稍安心,路过一片荒野时人困马乏,便下马停靠在树荫歇息,让马儿吃草恢复体力。 行囊里装了肉干和大饼,万若撕扯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远处荡起灰尘,有十余骑奔来,路过万若时马上一人惊呼:“有马,这里有马。” 众人勒马停下,其中一男子纵马朝万若驶来,朝四周远眺然后上下打量了片刻道:“这位大姐可是等人?” “和你有关系吗?”万若不置可否反问一句,依旧从大饼上掰下一块放进嘴里。 那人愕然:“这位大姐倒是个烈性子,我喜欢,说吧,你这些马多少银子一匹?” “不卖。”万若冷冷道。 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全部牵走了。” 他慢慢靠近一匹马伸手就要探过去抓缰绳。 “放肆!”随着一声娇喝,疾风袭来正中那人手背。 “哎呀!” 那人手背剧痛,皮肉被削掉一块流出鲜血。 他往草丛里打量,一块掰下的大饼碎屑击中了他。 那人亮出宝剑,招呼远处的同伴恼怒道:“没看出来还真有两下子,兄弟们,抓了她人人有份。” 他纵马朝万若疾驰而去,快到树下径直从马背上掠过去,一剑往万若胸口刺去。 万若早就收拾起行囊,右手唤出宝剑握在掌中。她见对方刺来,使出“封”字诀阻挡,趁对方人在半空无法借力,一脚踢在他裆下。 “啊!” 那人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扔了宝剑倒在草丛里哀嚎,翻滚着痛不欲生。 “今天老娘心情好,暂歇留你一条狗命。”万若警告道。 她剑法本就精妙,融会贯通了凤舞剑法的精髓,再加上蛇岛暗藏的心法,让内力和剑法相辅相成,更是如虎添翼。 那些人见同伴受伤,下了马各持兵刃从四面围过来。 万若并不畏惧,她仗着树身作为依靠,不论身子移动到何处,总有一个地方是不用防范的,有树干作为屏障来遮挡。 那些人别看人多,功夫却是稀松,仗着人多势众并没有合理配合,一个人攻上来身边缺乏有力的支援。 萍水相逢,万若和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不忍下杀招,顶多在对方身上刺出一道剑伤,要么就是踢断一条腿。 这些人就像是送上门来的待宰羔羊,不多时都一个个倒在地上,不是断腿就是折了胳膊,后悔怎么招惹上一个女煞星。 “哼,不识抬举。” 万若抖掉宝剑上的血渍收回体内,正要上马,一道疾风从身后袭来。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六章 暗月堂护法 万若听风辨物,知道有东西已经来到身后,假使现在回身前胸必定中招。 事不宜迟,她径直从马腹下窜出,就地翻滚躲了过去,才回身观瞧。 “噗!” 一柄弯刀从马腹划过,割开一道深深伤口。马儿吃痛,嘶鸣着往远处狂奔,草丛上留下一条长长血痕。 弯刀短而弯曲,飞速旋转着往回返。 一名黑衣女子跃了过来,准确抓住刀柄稳稳立在当地。 “你伤了我的奴才?”黑衣女子目露凶光。 “你是暗月堂的?”万若握剑凝神戒备。 黑衣女子双手各握一柄弯刀,杏腮桃颊,细皮嫩肉的年岁不大,只是面无表情的脸庞流露出逼人杀气。 “找死。”黑衣女子扑过去,双刀交错劈向万若面门。 万若长剑撩起,看着黑衣女子朝剑尖撞过来。 弯刀短,黑衣女子没有回旋余地,她仍义无反顾冲来。眼看就要撞到剑尖,她抛出了左手弯刀,用右手弯刀格挡眼前宝剑。 万若惊愕,黑衣女子抛出的弯刀朝面门斩来,她如果用宝剑阻挡,对方另一柄弯刀就会杀过来。顾此失彼,她一柄宝剑不可能同时应付对方的两柄弯刀。 疾退,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后退去。 那柄飞旋而来的弯刀如影随形,始终盘旋在万若身前摆脱不掉。她长剑挑出剑尖精准刺在弯刀的刀刃和刀柄中间,手腕抖动让弯刀朝另一个方向高速转动,脱离了黑衣女子的控制。 黑衣女子盛怒,握了一柄弯刀再次扑来。 万若剑随身动,将弯刀抛向黑衣女子,朝她双腿切过去。 那女子身在半空,脚尖轻轻一拨,竟将弯刀挑了起来左手稳稳抓住。 “我要杀了你。”黑衣女子咬牙切齿,怒目而视。 万若见她扑来,准备侧身让过锋芒。 糟糕! 万若骇然发现自己突然动弹不得,像是困在淤泥里寸步难行。 禁制术! 这是江湖中一种邪门的功夫,专门困住对方达到自己为所欲为的目的。 好在万若从古圣超那里学会了五魂阵,脱胎于四王谷蛇岛上内功心法的一种禁制术。 万若经脉中真气改变了流向,内力向外释放出去,周围的空间出现一丝涟漪。 “啪!”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响,万若周围的气流向外荡漾,她间不容发之际向旁边退了一步。 黑衣女子的弯刀贴着万若高耸胸部落下,她惊诧,无法相信会是这样,目瞪口呆地望向万若。 万若抬脚,将黑衣女子踹了出去。 黑衣女子在树冠上弹了一下,挥舞着双刀再次朝万若扑来,狂躁的眼眸似乎要喷出怒火。 “你死定了。” 她丧心病狂,恍若失去了理智,发疯了一样。 可是,她并没有真的疯掉。 因为她看到了让她害怕的东西,一个鹞子翻身向后遁去。 万若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举剑转身打量,见到从远处奔来的两骑惊喜道:“吕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 吕川和方星丹纵马并辔驶来。 “一言难尽。”吕川摇了摇头,问道:“他们是谁?” 万若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些人:“应该是暗月堂的,想要抢夺我的马匹。” 她来到其中一人身旁,抬脚踩到那人受伤的脚踝。 “啊!”那人发出惨叫。 万若问道:“说,你们是谁?” 那人盯着万若只是呻吟,并不回答。 “噗!” 万若一剑刺入他的左肩:“我的办法有很多,就看你能不能忍受。” 她见对方没有反应,拔剑就要刺向那人的右肩。 “我说,我说。”那人也是怕了,“我们是暗月堂的。” 万若剑背在那人脸上拍了拍:“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 “她是十二护法中的苍龙护法,名叫何巧聪。”那人低声道,生怕旁人听到。 暗月堂除了堂主,下面还有十二个护法,分别是仙鼠、火牛、飞虎、玉兔、苍龙、青蛇、天马、神羊、灵猴、丹鸡、白狗和海猪。 “为何要抢我的马?”万若宝剑在那人眼前晃动。 那人慌乱道:“我们护法说往后要用到大量马匹,让我们回去路上尽可能多的弄些回去,见你势单力孤便起了歹念。” “算你老实,饶你一命。” 万若来到吕川马前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感到非常的乏力,腹中莫名恶心,低下头想要呕吐,干哕着又吐不出东西来。 吕川和方星丹连忙下马搀扶她,吕川慌张道:“怎么了,刚才是不是受了伤?” 万若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感到很累,恶心的厉害。” “是不是受风着凉了?”方星丹猜测。 吕川给她把脉,眉头陡然跳动了一下:“妹子这是有喜了,难道丁莹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万若聪明,马上猜到吕川所想,她点头道:“是真的,我和古圣超已经成亲,结为眷侣。” 吕川惊喜交加:“我们回去听丁莹讲述,开始以为是古圣超那小子欺骗了她,这才一路赶来询问情况,原来真是如此。” “那个小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你有了身孕也不在身边照顾,气死我了。”吕川生气地四下张望,想要当面教训古圣超。 万若就将他们为朝廷效力测量王朝耕田数量的经过,以及皇帝下了两道圣旨的事情告诉了吕川。 “那个奉旨开设香水行的圣旨在圣超手里,我拿了皇室专用棺椁的圣旨马不停蹄赶回四王谷,打算尽快赶回去通知他们准备,然后在这里遇到吕大哥和大嫂。我临行前也不知道有了身孕,圣超即将随使节去往北胡,因此没有陪我,这个不怪他的。”万若解释。 吕川和方星丹对视一眼,摇头道:“唉,那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们也就随口一说,只要他不辜负了妹子就好。如果敢始乱终弃,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吕大哥和大嫂放心,倘若那小子有了外心,我也不会放过他。”万若羞赧笑道。 吕川行走不便,拖着右腿牵来马匹让万若上马,“走吧,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边走边聊。” 三人纵马缓缓前行,吕川也道出此行目的。 他和方星丹去往雪山游玩兴尽而返,回到落鸦湾香水行后,方星丹见丁莹闷闷不乐,猜测其中必有缘故,旁敲侧击下得知了她偷偷去西冷国遇到古圣超的事情。 丁莹和师傅哭诉古圣超和万若已经成亲,让他们不可思议,以为是古圣超对丁莹变了心随口编瞎话糊弄她,这才赶来四王谷打探是否属实。 万若难为情道:“我和圣超成亲确实对不住丁莹,毕竟他俩相识在先,可是我们已经木已成舟,还望吕大哥和大嫂见谅。” 吕川也是无奈:“丁莹那丫头性子倔强,在京城她要是答应下来本来可以避免这些,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换做旁人我也不会轻饶,只是妹子肯下嫁那个臭小子,一来苦了你,二来都是一家人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有了身孕,圣超那小子去北胡路途遥远。” “唉,丁莹那丫头的婚事又得往后拖了。”吕川叹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万若会意,保证道:“吕大哥和大嫂放心,丁莹那丫头我也是看着喜欢,只要她不嫌弃我这个姐姐,我一定当做亲妹妹相待。” “丁莹是我看着长大,情同母女,不管我有多么不舍,总有一天也是要出嫁离开我的,有万若妹子照顾,我心里还好受些,不用太过牵挂和伤心。”方星丹对于万若也是放心,算是对以后的一个交代。 三人行到一处城镇,找到客栈住下。 翌日清晨万若和吕川、方星丹两人告别,吕川却是摆手道:“你有了身孕不能动武,路上再有冲突有我和你大嫂照应,反正我们也是无事,先送你回到四王谷吧。” 万若拗不过两人,便一同前往。 又行了几日,前方就是四王谷的门户青果镇,万若突然感到恶心,急忙下马在路边呕吐一番才感觉好些,她正要上马,吕川毫无征兆的朝树丛中丢出宝剑。 宝剑飞旋而去,随着一声惊叫,宝剑回到吕川掌中,剑刃上残留了几缕女人的秀发 “我知道你一路跟随,刚才只是警告,再偷窥我们让你性命不保。”吕川也不追赶,向着密林里藏匿的人威胁道。 “是和万若妹子动武的那个女子吗?”方星丹问道。 吕川点头,“她已经逃远,应该不敢再追来。” 三人一路来到四王谷入口,此时河水已经退去,沿着小道可以直接进入洞口。 万若下马朝两人拱手:“多谢吕大哥和大嫂相送,妹子这就回去,大哥、大嫂一路保重。” 吕川马上拱手道:“妹子也保重,你的马匹我会送往青果镇让他们保管。” 万若朝他们摆手沿着小路回到谷中,四王谷议事堂每逢尾数是三、六、九的日子大家才去商议各项事宜,当日并没有人。 议事堂后上了山坡有一巨大号角,万若上前吹响。号角声音低沉穿透力却是强悍,四王谷各处角落都能清晰可辨,只有发生重大事情时才吹响让人们尽快聚集。 号角响了三遍,相关人员已经往这边奔来。 其中一人从对面山坡飞了下来,如同一头犀利的巨鹰。 万若看了欣喜,那是昏魑王单群,已经恢复了全部功力。 章节目录 第九十七章 启程北胡 万若从山坡快步走下,单群也稳稳落到议事堂前的广场上。 “万若妹子几时回来的,刚才是你吹的号角吗?”单群见到万若,心中升起许多疑问。 “进去再说。”万若捧了圣旨率先走进议事堂。 众人陆续赶来,万若展开圣旨在当中宣读,所有人施礼接旨。 宣读完毕,众人都是惊喜交加。 “掌门知道了吗?”掌门在外未归,暂时联系不上,单群也是焦急。 万若收起圣旨交给陈伯和云大姐他们保管和传阅,回复单群道:“掌门和幽魍王都未曾见到,我接了圣旨就马不停蹄赶回,沿途咱们自己的店铺都留下口信,只要他们去过,应该就会知晓。” “那就好。”单群稍稍安心,他传下命令,让一部分人骑快马往万若没有到过的地方继续传递消息,然后集中四王谷所有能工巧匠连夜赶制棺椁,以最快速度运往京城。 “万若妹子,真是辛苦你了。”单群看到万若憔悴的面容也是心疼。 万若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 她腹中恶心,在路上已经有了体会,急忙跑到外面呕吐。 单群和几人追出去,云大姐最有经验,拱手欢喜道:“恭喜夜魅王,你这是有喜了呀!” 万若取出手帕擦嘴,点头道:“云大姐说的没错,我是在快要回到四王谷的路上才有的反应,云大姐给算算多会儿临盆?” 云大姐见周围好多男子围观,便神秘道:“走,先回你那里,我给你好好合计一下。” 单群低声安顿道:“万若妹子就好好在家养胎,谷中大小事宜有我们张罗,就不用你费心了。” 听到议事堂的号角声,包括伍君和余吉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有重大事情发生,纷纷出来立在路边观望。她俩见到师傅格外开心,迎上去嘘寒问暖。 云大姐见伍君给师傅拍打身上的灰尘,下手有些重,赶紧挡开道:“你师傅现在可是金贵,下手千万要小心,万万不能动了胎气。” “师傅有喜了,师叔知不知道,用不用我们现在去通知。”伍君和余吉都异常兴奋,抢着领任务。 万若幸福地笑道:“不用,你们师叔马上要去北胡,知道了反而分心,等他回来再说吧。” 两人都是做了母亲的人,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师傅怀的是男还是女,几时临盆?” “不知道,这不是正要麻烦云大姐到家里好好算一下嘛。”万若一脸的笑容。 几人回到家中,云大姐仔细询问了前后经过,又问了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这才推算出临盆的大致时间,叮嘱道:“头几个月最是危险,你千万要安心养胎,切不可和人动武以免伤了胎气。” 万若点头答应,写了封信让伍君通过邮差寄给柳惜眉。信中告诉她已经平安回到四王谷,让她留意京城消息,太上皇那边出现问题及时写信,送到京城四王谷专营的寿材店,来往书信都会准确无误的转回四王谷。 等到柳惜眉收到万若的信,古圣超已经离开京城,跟随使团去往北胡。 —— —— —— 武王殿巨变,掌门人更迭,内部需要重新整合,处理和解决的事情太多,暂时没有精力和朝廷作对,只得选择了妥协来避免直接冲突。 实力最雄厚的武王殿都开始回避,其他各方势力更是不敢硬来,都乖乖配合。 古圣超安排下去人马测量耕田异常顺利,距离最后准确数据指日可待,皇上便吩咐古圣超随同使团出使北胡。 使团共有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显示出朝廷对北胡的重视。 其中正使一人,副使八人,还有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师、矿监等三省六部临时调派而来的专业人员,以及木匠、铁匠等相关行业的工匠,还有就是些杂役和负责护卫的卫兵。 朝廷中郎将吕守文担当正使,给古圣超安排了一个副使的职务,实则就是保护大家的安全。 吕守文就是吕二哥,在皇帝登基上位过程中立下汗马功劳,和古圣超是老相识了,相处起来比较方便。 使团离开京城,一路向北,吕守文手持旌节一马当先行在最前。有斥候前面探路,顺便告诉沿路各地官员提前准备接待工作,保证使团人员衣食住行不受影响。每到一个地方还要雇佣当地熟悉地理的人作为向导,以免迷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不紧不慢,行了近两月来到大武王朝最北面州郡,这里气候干燥,明显比京城风大,更要寒冷。 说是寒冷是指夜晚,早晚凉爽,但是正午日头下赶路,还是燥热难耐。多变的天气让所有人都苦不堪言,清早刚穿了皮袄出门,中午穿一件单衣还是酷热,每个人都叫苦不迭。 这日来到一处山谷,沿着半山腰开凿出的羊肠小路谨慎前行,有斥候来报,前面不远就是他们此行要经过的大武王朝最后一个县城,县令听闻是使团经过,已经备好酒席等待。 脚下就是陡峭的崖壁,远远可以看到下面停了好多车辆,有人在大小不一的洞穴进出,看上去非常忙碌。 “他们在干什么?”吕守文指向那里问向导。 向导禀告道:“那里是煤矿,每日出产的黑煤数量惊人,我们当地人冬天取暖都用这个。” 后面的矿监补充道:“黑煤产地不同,燃烧的温度也不相同,熔炼铁矿石用这个比木炭要强上许多。” “可是这里的煤矿从未有过记载,要不咱们下去检查一下?”矿监取出册子翻阅,没有找到相关资料。 大武王朝的铁、铜、煤、盐等等矿产都是国家专营,每一处矿产必须登记在册,不允许个体私自经营,突然冒出一处没有记录的煤矿,其中必有蹊跷。 “好。”吕守文爽快答应,他此次出使,本来就是为了王朝的将来做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带了这么多人一路相随。 一边走,画师已经将沿途的地形和地貌简单画下,以便到了客栈再详细描绘。 众人下了山,吕守文命令使团就地歇息,他带了古圣超和矿监等几人找过去。 不用特意寻找,路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煤灰,把路面也染成黑色,沿着黑色的路直行,不多时便来到煤矿。 矿监赶忙取出纸和笔记录,生怕忘记。 吕守文正在观望,煤矿的人也盯上了他们,十余骑奔来。 “干什么的?”那些人耀武扬威,满脸的骄横。 吕守文举起手中的旌节:“我们是皇帝委派的使节,任何人无权干涉,都得听候我们命令。” 那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道:“这里是朝廷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你们走吧!” 矿监不同意,纵马上前道:“我就是朝廷命官,专门负责各地矿产记录,怎么没有见到你们登录在册。” 那些人小声议论,其中一人纵马回去,其余人还是守在前面阻挡,当前那人道:“我们受朝廷工部直接管辖,这里就是禁地你们不得随便出入。”他拔出腰刀威胁道:“朝廷发话,违令者,斩。” 吕守文瞧出这里的不对劲,他更是不肯离开。 古圣超观察四周地形,两边是高耸的群山,只有谷底这一条羊肠小路,假如对方包抄过来,就能把他们轻易围困。 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两边山坡上突然冒出上百人,手里提了各式长柄工具向使团这边冲来。 “杀了他们!” “不要让他们跑了。” “他们是北胡专门派来的探子,不要放过他们。” 站在谷底两边望去,好像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 危机关头,古圣超丹田内构成五魂阵的五柄宝剑和中间滋养的长剑蠢蠢欲动,发出铮鸣声。 他爆喝一声:“走。” 六柄宝剑激射而出,在空中飞舞。 在和丁莹返回大武王朝路上遇到狼魔的比拼中,古圣超悟到了场的范畴。 大武王朝京城外吕川告诉了他五魂阵怎么用,他只是能够控制住其中的一个点,和狼魔的对决中,那匹幻化出的巨大无比的狼明显突破了点的范围。那时古圣超若有所悟,经过后来的反复修练,他终于能够从一个点扩散开来。 古圣超能准确控制每柄剑的走位,转瞬间便收割了冲在最前面那十多人的性命。 剩下的见势不妙,纷纷朝山上逃去。 古圣超注意到,这些人好像是矿上的矿丁,一个个穿着破烂,并不是行伍出身。应该是被人指使,强迫出来充当兵丁。 再看他们手中的兵刃,长短大小不一都是干活工具,一看就是临时抽调出来替矿上卖命。 真正的主谋躲在暗处,正像狡猾的狐疑在盯着使团一举一动,然后伺机而动。 古圣超对面那十余骑正准备趁着混乱冲过来,见古圣超控制的宝剑突然悬在前方,一个个顿时慌了神,勒马停下。 “你们要造反吗?”一个半男半女的人手握长枪,声音有些尖细,虚张声势犹豫着不敢向前。 抖了抖手中的旌节,吕守文厉声道:“我是朝廷委派的使节,代表了皇帝的旨意,现在要造反的是你们,乖乖听话恕你们无罪,我们只追究背后的主谋,否则同罪。” 章节目录 第九十八章 热情款待 望着前面半男半女的那人有些面熟,矿监不禁拱手道:“贾公公别来无恙。” 那个被叫做贾公公的人愣了一下,不敢正视矿监,扭过脸慌乱道:“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什么假公公,只有一个叫贾全的废人。” 大武王朝新皇帝登基,皇宫里的太监必然要清洗一番,换上新皇帝信得过的人马。 古圣超上下打量此人,当初他夜探皇宫并没有见过他,想必不是老太监温哲的亲信,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早在那次清洗中丢了性命。 “相逢何必曾相识,在下曾经夜探皇宫,你我虽然未曾谋面也算是老友了。现今各为其主,打打杀杀的反倒伤了和气,有话好说。”古圣超当下收了宝剑,笑盈盈望着他们。 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突然消失,贾全有些错愕,他思忖片刻忽然朝众人拱手道:“多谢大家抬爱,我贾全这就告辞了。” 他不等回复,竟然自顾自离开,一个人沿着羊肠小路纵马远去。 贾全的不辞而别,让所有人感到意外,尤其是煤矿出来的这些人,面面相觑越发的莫名其妙。 “走吧,县令还在府衙等候,我们公务在身先办正事当紧。”古圣超朝吕守文使眼色。 使团中有探路的斥候和向导,早就禀告了日暮前可以到达县衙。 吕守文会意,高高举起旌节往回返,古圣超断后。 贾全的溜之大吉,古圣超的神勇,加上听闻他们是县令的贵客,让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些人一下子没了主意,眼睁睁望着他们远去不敢造次。 天高皇帝远,越是偏远地区,小小衙门的权限越大,反而比京城的高官要管用许多。 中途耽搁了时辰,等到使团一行安全到达县令府衙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早就有人通报了县令,率领大小衙役在路边迎候,安顿好使团的住宿,摆了丰盛宴席款待使团成员。 上百人不可能同时在衙门就餐,大多数就在客栈就地招待。 正使加上副使共九人,他们代表了使团来到县衙和县令共赴宴席。 正使吕守文理所当然坐在首座,县令旁边作陪,其余八人分别落座。 宴席未开,丝竹声先闻,几名歌姬在席下翩翩起舞烘托了气氛。 县令举杯相邀:“各位大人光临,一路辛苦,我代表全县的百姓敬大人们一杯。” 众人饮酒,婀娜侍女负责上菜。 经过门口时候,端了托盘不方便进出,都是护卫站在门外帮着开门和关门,保证外人看不到里面。 就在房门的开合之间,护卫总是不经意撇上几眼。 京城来了大官,下人出于好奇多瞧几眼也是正常,可是此人目光炯炯,气息沉稳,古圣超不免注意到他,多瞅了几眼。 县令留意到他的异样,端起酒杯道:“穷乡僻壤没有什么漂亮的姑娘,让大人见笑了。” “哪里、哪里。”古圣超打岔道:“我倒是找到一个,就是刚才端菜的女子,从身后看也是标志,难得的美人。” 县令喜上眉梢:“大人好眼光,那女子是当地翠红楼刚调教好的花魁,我怕扰了大人们吃酒的雅兴,特意让她上菜。大人若是喜欢,一会儿就让她给大人暖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吕守文话入正题:“我们在路过贵县时候,看到了一座正在开采的煤矿,并不在朝廷名册当中,我们一行正要详细查询,被人暴力阻拦,不知县令知否?” “不可能,我的辖区最是清楚,怎么会有这等事情发生,煤矿是朝廷专营,私自开采要掉脑袋的,肯定是你们看走眼了。”县令脑袋摇得像是孩童的拨浪鼓,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他这样极力否定,反而是在掩饰着内心的恐慌,必定有不可告人之处。 吕守文试探道:“难道是底下人背着大人偷偷摸摸搞事情,要不然咱们明日一同查验,不知大人可否同行?” “好,一言为定,喝酒。”县令答应的倒是痛快,没有丝毫犹豫。 有歌舞为伴,众人喝到深夜才作罢,三名副使早就醉酒不省人事,大家被人搀扶着回到住所休息。 客栈就在不远处,他们却来到后面的一座粉色花楼里。 花楼三层,围在高高石墙里,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入,安全又保证了住宿者的隐私。 古圣超被人搀着来到三楼,推门进入客房睡下。客房有人事先点了油灯,里面还有一个单间可以洗澡,考虑周到。 一路风吹日晒,身上也污秽不堪,他正要脱衣清洗,房门轻轻推来,一妙曼女子走进,款款施礼道:“大人一路辛苦,听说大人专门点了小女子,让奴家伺候大人歇息吧。” “不用,请回吧,我要冲凉泡澡。”古圣超果断拒绝,他也没有料到,随口一句就让县令当了真。 女子反手关好房门,轻轻插上门栓:“大人不必拘谨,有奴家陪伴,保你逍遥自在。反正这里也无人打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同风流快活岂不是正当时。” 说罢,女子上前就要给他脱衣。 有了和柳惜眉交往的经历,古圣超知道她们许多也是被逼无奈,对这些风尘女子并没有偏见。 他拦下女子道:“请姑娘自重,你若是苦于逼迫,今晚就在我这里安歇,我不会为难你,你若是不知好歹,我即刻把你扔出去。” 女子一双大眼望着古圣超,泪珠扑簌扑簌落下,立在当地无声抽泣。 见到对方如此委屈,古圣超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坐立不安。 “好了,去留由你,我也不强迫,只是我进去泡澡,你不要来骚扰我就行。” 古圣超进了单间找到烛台点燃,关好门慢慢泡澡。 等到他清洗掉满身污垢,穿好衣袍来到外面客房,女子依旧盛装打扮,停止了哭泣坐在床沿默不作声。 “床给你留下,我在地上睡觉即可。” 古圣超抱起被褥平铺到地板,他刚要躺下,女子却率先睡到那里。 对于女子的再三无礼,古圣超忍无可忍,指着她怒道:“你,有完没完了?” 面对古圣超的斥责,女子这次没有掉眼泪,抿了一下嘴道:“我知大人是好心,我睡这里,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请大人床上歇息。” 原来是这样。 女子的好意让古圣超意外和感动,他叹息一声道:“你们姑娘家身子弱,我一个粗人皮糙肉厚睡哪里一样,这个地方留给我正好。” “我不,大人若是怜悯我,咱们就一起睡床上。” 女子唯恐古圣超误会,解释道:“我保证乖乖听话,大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胡来。” 看女子的表情真诚不像是撒谎,古圣超便答应下来:“听你的,咱们一起睡床上。” 女子高兴起来,抱了被褥在床上铺好,等古圣超和衣睡下,这才吹灭烛火小心躺在床的另一侧。 古圣超睡不着,感知到窗外有人在偷听,估计是县衙或是女子一伙的人。 “外面有人偷听,咱们假装应付,你懂吗?”古圣超在女子耳边悄声叮嘱。 女子点头:“我懂。” “你个小浪蹄子,服不服?”古圣超声音突然提高。 女子在床上起伏,故意弄出声响,娇声喘息:“大人轻点,奴家受不了。” 外面那人在走廊走了一遭,蹑手蹑脚下楼去。 “可以了,外面的人已经走掉。”古圣超低声交代。 女子安静下来,羞愧道:“奴家刚才失态,让大人笑话了。” 古圣超双手放在脑后,幽幽道:“我猜测刚才是有人怕你们不肯就范,暗中检查吧。” 女子“嗯”了一声:“他们是翠红楼的人,专门暗中打探我们是否配合,凡有不听话的姐妹,回去后都会受到折磨,直到听从他们安排为止。” “县令在翠红楼里也有入股?”这些女子的遭遇,古圣超稍微思索便知原委,没有县令的允许,她们今晚绝对不会不请自来。 “有,占股多少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女子轻声答复。 在这样偏远县城,县令当真是百姓的父母官,拥有着绝对权力,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县令也染指了其他行业吧?”古圣超随口问道,他也不指望女子真的知晓。 孤男寡女躺在床上着实尴尬,无聊打发时光而已。 女子转过身,盯着古圣超道:“不知大人官职高下,可否能为小女子做主?” 古圣超诧异,他听出了女子的不安,以及对这个世道的愤懑。 “我是皇帝身边近臣,深得圣上信任,这次出使北胡路过这里,姑娘有什么冤情尽管开口,我一定想方设法为姑娘沉冤昭雪。”古圣超坐起,一本正经为女子保证。 女子起身,款款拜倒在古圣超面前:“我相信大人是个好官,请大人替小女子做主。” 夜幕中看不大清楚,但是能感受到女子的那份真诚。 她明显动情,落下了感激的热泪。 “快快请起,小心隔墙有耳,小声说便是。”古圣超搀扶起女子,让她坐到床边慢慢讲。 女子坐下,取出手帕擦拭泪水,轻声道:“小女子名叫董娥,是当地董村人士,日子虽然清贫,和父母兄长一起耕作倒也逍遥自在。” “前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县衙说是体恤民情让我们可以借钱度日,免去了外出逃荒的风险。包括我们,村里百姓基本上或多或少都借了银子。去年收成不错,我们想着还了欠款就能过上正常日子。” “哪曾料到县令说那是高利贷,利滚利我们要还欠款的好多倍才行。我们还不上欠款,父兄都被强行押到煤矿受苦,说是用劳力抵押欠款,何时还了何时回家。” “他们见我有些姿色,就抓来翠红楼卖身,家里只剩老母亲,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董娥说罢再次拜倒:“恳请大人去我家里探访,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愿在世上苟活受苦,随家人一起而去,免去了诸多苦难。” 章节目录 第九十九章 钱上十万可通神 望着泣不成声、梨花带雨的董娥,古圣超当下心软。 连忙搀扶起她柔声道:“姑娘严重了,再往前行就是大漠,我们需在这里停留多日补充给养,你告诉我地址,我明日就去拜访。” 董娥止住悲痛,点燃烛火跟古圣超借了笔和纸,稍加思索,笔墨浓淡间勾勒出一副地图,娟秀的笔体仔细标注了董村位置。 “姑娘上过学堂?”古圣超看着地图非常诧异。 放下毛笔,董娥轻声回复:“母亲本就懂得一些,从小便送我去了学堂,书画都略知一二。父亲曾经往来北胡和大武王朝走私贩卖皮货,对舆图也是略知皮毛。” 窗外又有人鬼鬼祟祟走来。 古圣超感知到后即刻侧身挡住烛火的光,唯恐手上动作倒映在窗纸上被外面的人看到。 他指了指那里,示意不要说话。屋里亮着光,窗纸上却是他整个的背影。 董娥会意,瞬息间脱了个精光,她推开古圣超,两人身影同时投射到窗纸,曲线玲珑的身姿窗外也看得清楚。 外面那人耳朵贴在窗边偷听。 董娥看似放荡的动作,古圣超却是暗自称赞。 谁都知道刚才黑灯瞎火做了什么,此时又衣冠楚楚,明显是在作假。 董娥倚在古圣超怀里,不舍道:“大人刚要了奴家就要出门,这是嫌弃奴家伺候不周吗?” 为了让窗外那人听得更清楚,古圣超故意放大声音道:“哪里,你先去把身上的脏东西洗掉,我有半夜练功的习惯,你在床上等着,我去去就回。” 等到外面那人溜到墙角藏好,古圣超才开门走出。 他先伸了一个懒腰,嘴里自言自语道:“舒服,没想到这小小的县城,也有此等尤物不输京城。” 花楼走廊曲折,中间有亭能品茶赏月,楼梯分布在两端。 走下楼来到院中,古圣超随便练了套八卦掌,动作缓慢,却是虎虎生风。 借着练掌的机会,他也打量着花楼,熟悉其中布局。 连日赶路身体僵硬,他又练了些基本功,筋骨得到舒展这才返回楼上房间。 那个偷窥的人不敢现身,因为最高层就是三楼,走廊上毫无遮拦。等到古圣超进了屋,这才急速起身溜了下去。 翌日一早,众人起床洗漱后吃饭,姑娘们结伴到楼下,有人张罗着安排她们坐车离去。 有人来向正使吕守文禀告,说是县令已经安排了车辆,请使团和他一同前往煤矿检查。 吕守文大喜,让县令稍等,他安排了人马这就去。 临行前,古圣超假装闹肚子。 他内力浑厚,用功逼出汗水轻而易举。 吕守文望着他满头大汗也是担心,让他静心修养,便率队和县令同往煤矿一探究竟。 既然敢明目张胆让京城高官到现场查验,县令背后肯定做了手脚,去了也是白去。与其这样,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等众人远去,古圣超也骑了快马赶往董村打听消息。 地图标注清晰无误,快到午时就来到了董娥家所在的村庄。 远远望去,村庄周边绿树环绕,一派安详静谧的田园风光。来到近前才发现,村里断壁残垣,已经十室九空,变得荒芜。 隐约听到人的哭泣声,古圣超下马,寻着声音徒步找过去。 一处破败的院落里,简单搭建了灵棚,五个中年女子身穿孝衣跪在几块木板前磕头。 木板极其普通,像是凳子面拆下来立在那里,上面也没有写字。 古圣超只顾着看向前方,脚下踩到枯枝“咔嚓”一声,暴露了行踪。 “我和你拼了。” 一名女子看到古圣超身上的官服,从地上摸了一把尖刀狂叫着冲了过来,朝他小腹刺过去。 面对柔弱的女子,古圣超转身让过,准确抓住她的手:“婶婶且慢,我不是歹人。” 女子挣扎着动弹不得,抬脚就要踢他。 无奈之下,古圣超只得松开手,退到一边。 由于抗拒,披头散发的女子表情狰狞,挥舞着尖刀叫道:“就是你们,捉走了我的夫君和孩子,让他们活活埋葬在矿井里不能上来。” 另一名女子看到古圣超儒雅的样子,拦在中间道:“这位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我,来这里寻找一位故交。” 荒芜人烟的小村,祭拜的女人,让人身处其中微微有凉意,古圣超生怕说错话引起对方误会。 “他叫什么名字?” “一个叫董娥的女子。” “唉!” 旁边的女子叹息一声:“你走吧,她家已经都死光,再无他人了。” 古圣超惊愕:“不会吧,我听说她还有父母和兄长。” 一声苦笑,旁边女子上下打量着他,摇头道:“你是外乡人吧,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否则被他们抓进煤矿,早晚见阎王。” “婶婶能否给我好好讲一讲。”古圣超掏出几两碎银子要塞给女人。 在这里边陲小城,县令看来不是一般的黑,贪赃枉法的勾当没少做,他想多了解一些。 望着白花花的银子,女子还给了古圣超:“这个东西对于我们已经不需要了,你留着吧。” “为何?”他一脸疑惑。 那个手握尖刀的女人随手扔掉手中利器,气喘吁吁坐到古圣超身边:“有没有吃的,我们已经两天没有进食,快要饿死了。” “有。” 马背上就带了干粮,古圣超跑回去把所有的饼、酒肉以及水囊都拿来,放在地上让她们随意挑选。 那五人也是毫不客气,围坐在一起大吃大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游玩累了在野炊。 古圣超坐到她们身边,小心问道:“婶婶们现在能不能讲一下董娥一家的情况?” “能。” 一人喝了酒开口道:“我们这个村子原本以种粮和走私北胡的皮货为生,如今的县令来了后,就开有煤矿,但是时有塌方,里面干活的九死一生,虽说给的银子多,基本没有人过去卖命。” “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县令就借给我们钱暂时躲过饥荒。哪知落入他的圈套,我们还不了银子,就强行拉走所有男人下煤矿干苦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送到城里翠红楼做皮肉生意。” “剩下老弱病残哪里还能耕地,没有办法,逃的逃死的死,最后只剩下我们几个姐妹勉强度日,盼着早日还了饥荒,男人们都回来能够一家团聚。” “他们好久没有消息,董娥的母亲和我一路乞讨到煤矿打探消息,谁知煤矿塌方,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已经送了命,村里所有男人都没有逃出全部埋在里面。” “董娥母亲返回路上自缢身亡,我赶回来通知剩下的老姐妹。” 另一人大口撕扯下肉块,笑着道:“我们都不识字,想给村里的人们立个墓碑也不能,就随便找了木板代替。” “原想着今晚一死了之,刚好你送来了酒肉,饱死鬼也值了。” 剩下几人笑着笑着,又都开始哭泣。 她们不管不顾,就着泪水大口吞咽。 悲凉的气氛甚是凄惨,古圣超忍不住也落下泪来。他实在忍受不住,奔了出去,纵马远离。 返回的路上,他茫然无措。 眼睁睁看着昔日热闹的村庄变成不毛之地,他也是于心不忍,可是,又能做什么呢? 这里距离四王谷遥远,根本不能送她们过去。 一个个都是经历了家破人亡的妇人,她们又能怎样在这个吃人的环境下生存呢? 古圣超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迷迷蒙蒙回到县城,来到住宿的花楼。 吕守文他们更早回来,见到古圣超奇怪道:“你不是闹肚子吗,问花楼的人说你一早就出去,怎么这时才回来?” “我这个人坐不住,与其闲着就绕城逛了逛,现在好多了。”古圣超拍了拍小腹,表示已经没有问题。 “你来我这里一趟。”吕守文招手,示意到他的屋里。 看他神秘的眼神,古圣超不解其意,两人进了屋,吕守文将房门关好。 “发现了情况?”古圣超悄声问道,他以为他们此行发现了什么线索。 轻轻摇头,吕守文感叹道:“这个县令不一般,今天赶到的时候煤矿已经远不是当日我们看到情景,一副荒凉破败景象,好像是废弃了好久的样子。” 这样的结果早在古圣超意料之中,他安慰道:“我们此行的重心在北胡,等回来再好好收集证据,想要整治一个小小县令还是不难。” “也许不一定。”吕守文表情沉重。 “为何?”古圣超知道他办事谨慎,轻易不会评判他人。 指了指桌子上,吕守文愁眉不展道:“你看看那个东西就知道了。” 桌子上只有一个普通的牛皮口袋,上面用红绳拴牢封口。 古圣超打来口袋,里面露出金灿灿的金色光芒,全部是成色十足的金豆。 拎起来掂量,不下百两。 吕守文冷哼了一声道:“钱上十万可通神,十万贯铜板就能让人有了通天手段,今天出手就是百两黄金,有多少高官已经沦落,想要拿下此人,不是那么简单。” 官官相护,说到底护的就是关系和利益,这个县令出手阔绰,收买的官员必定可观,要想拿下他,还真的要用些手段。 章节目录 第一百章 翠红楼救人 县令在当地只手遮天,又送了百两黄金给正使吕守文,从送礼金额上就能猜测他每年攫取利润的丰厚。 两人商议后,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不动声色收下礼金前往北胡,等回来到了京城禀告皇上,摸清楚县令靠山,再连根铲除。 去董娥的家乡一路风尘仆仆,古圣超落了满身灰,他返回自己客房准备泡澡,发现桌上也有牛皮口袋,打开后里面是白银百两。 这个县令能够在此地不显山不露水的经营,朝廷却是一无所知,背后的关系网必定非同寻常。 当晚安心休息,第二日一早古圣超提了钱袋前往吕守文那里说明情况,吕守文大笑。 “吕二哥笑从何来?”对方乐得莫名其妙,古圣超心里发毛。 拍了拍古圣超的肩头,吕守文打开一个小木箱,里面全是一模一样的口袋。 “除了你,其他副使也都送来,但是里面的金额大小不一,有和你一样原封不动送来的,有装五十两的,还有装三十两的,你说我该相信谁?” 古圣超装作一本正经道:“这还用说,谁送的礼多就听谁的,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两人相视而笑。 使团在当地修整几天,除了马匹和车辆,又补充了几峰骆驼方便进入大漠使用。 向导也是必不可少,充足的食物和饮用水更是多多益善,车辆上能装的空间尽可能塞满。 睡一晚明天就要开拔,县令安排了盛宴款待众人,宴席结束古圣超回到客房,已经有女子盛装等候,却不是董娥。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我要上次的那个姑娘。”古圣超高声呵斥。 女子受到惊吓,唯唯诺诺道:“大人行行好,我被赶走要受责罚的。” 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古圣超还是强横赶走了她,因为他有许多的话要对董娥讲。 女子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眼里噙着泪离开。 不多时,换了一个更加妖艳的女子进来,盈盈施礼道:“这位爷息怒,上次的那个姑娘身体不适无法陪伴,就让奴家伺候大人吧。” 古圣超上下打量,此女子虽然化了浓妆看上去轻佻,举止却是大方得体,一点也不怯场,在翠红楼中应该有些地位。不似刚才那个姑娘胆小怕事、卑躬屈膝的样子,一看就没有丝毫的话语权。 他心中有了计较。 坐到椅子上,抬脚搁到床沿,古圣超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那个姑娘哪里不舒服,本官会些医术,把她找来我给号脉对症下药,保管药到病除。” 女子面有羞赧:“禀大人,她来了月事不易同房,还请大人谅解不要为难她了。” “原来这样,就先随我到里面泡澡吧!” 古圣超前面走,女子垂手跟在后面,她当下宽心,把披肩和薄袄扔到床上,只穿了亵衣、亵裤进去。 泡澡的小屋潮湿、阴暗,时有带壳的甲虫和蚊蝇躲在角落。 点燃了烛火,古圣超出手如电,瞬间用两指就捏到一个,脚尖轻点踩到另一个。 他把两只虫子放在掌心,五指微合,正好从指头的缝隙可以看到困在里面的甲虫。 手掌伸到女子面前,吓得她花容失色,用手蒙住眼尖声惊叫:“大人快扔了吧,奴家害怕。” “真的吗?”古圣超扒下女子蒙在眼上的纤纤玉手。 她睁开眼,古圣超掌中的黑色虫子就在眼前,两腿止不住战栗,作势要跑。 “等等。”古圣超一把拉住她的藕臂,当着她的面运功,两只虫子身上凝结出一层透明的东西,像是寒冰把他们困在里面。 握住她细嫩的小手,两人五指交叉合在一起。 女子吓得面如土色:“虫子,虫子,虫子到我手上了。” 松开手,古圣超向她展示虫子已经消失不见。 女子踉踉跄跄跑出去,跌了一脚赶紧爬起,她脱掉全身衣裤,哭着拍打前胸后背,唯恐虫子爬上肌肤。 见古圣超从小屋走出,女子忙不迭拜倒请罪,眼泪竟扑簌簌落下:“大人饶了奴家吧,奴家知道大人因何发怒,只要能让大人消气,就不要捉弄奴家了。” “我已经给你种下虫蛊,倘若有半点谎言,就让虫子在你肚子里乱咬,其中滋味想必你是知道的。”古圣超警告。 女子低头,用手抚摸腹部,全身开始战栗起来。 “说吧,那个叫董娥的女子为何没有过来。”古圣超半躺在床头。 女子抬头望过去,明明有所顾忌还是开口道:“奴家说了实话,大人可得替奴家保密,否则奴家小命难保。” “我答应你。”古圣超保证。 女子犹豫片刻,从门缝往外观瞧,确认没有人偷听,这才俯身跪到古圣超身边悄声道:“董娥前一日接了来自煤矿的贵客,不知怎的,突然找了剪刀就往客人身上乱刺,险些要了那人性命。鸨母恼怒,当着那位客人的面将她揍个半死,现在丢在翠红楼的地牢,说是等那客人恢复了身子任由那人处置。” 古圣超不安地站起:“你说的地牢在哪里,董娥又关在何处?” 用心听外面无人,女子这才凑到古圣超耳旁道:“翠红楼就在出了花楼往东直行三里的位置,后院有地牢里面不大,只要进入就能找到董娥。” 原来如此,古圣超威胁道:“我给你种了虫蛊,其中厉害应该清楚,该说和不该说的谅你也是明白。” “明白,明白。”女子点头如捣蒜。 古圣超熄了灯,守在门后感知着外面情况。 院子门口有两人把守,另有一人在二楼走廊检查。从门缝可以看到,门口那两人都靠墙而立,看不到三楼这边。 二楼那人现在沿着台阶上楼,此刻正好在拐角处,也看不到这里。 古圣超闪身出去,飞身上了房顶,从后面轻飘飘跃下,折返到正面街道往翠红楼奔去。 行了大约一刻钟,路北门楼彩灯高悬,正中是“翠红楼”三个大字。往里望去,灯火通明的彩楼欢声笑语,一派热闹场景。 绕到翠红楼后院,感知到墙内无人,狸猫般翻身入内。 后院杂乱,远不像正门那样富丽堂皇,古圣超正发愁找不到地牢,忽见前方一道木门有灯火透出。 他悄悄摸过去,有向下的斜坡通往木门,看样子像是地牢了。 “姑娘,你就吃上一口吧,管他明天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是一个男人在说话。 “我不吃,反正父兄都已经不在,报仇更是不能,也不想活了,你们杀了我吧。”是董娥声音没错,还传来铁链的声响。 “我见你可怜这才帮你,别蹬鼻子上脸不识抬举。” 男人像是胁迫董娥在做什么,她发出“呜呜”的声音。 古圣超推开木门大步走了进去。 门后挂了一盏灯笼。 地牢确实不大,里面分隔了六个牢笼,董娥手脚被铁链拴在靠门一间,其余牢笼并无他人。 她衣衫破裂,身上到处都是血痕。 男人正掰开董娥嘴巴,强行往里灌饭,董娥也是倔强,硬是全部吐出。 “啪!” 男人甩手就扇了她一巴掌,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顿时红肿了一块。 听到身后动静,男子以为是同伴不以为然,他见董娥面露喜色,这才察觉出异样,刚一转身,迎面看到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然到了面门。 “轰!” 男人一头撞到墙壁,死的不能再死。 “大人快走,这里危险。”董娥见古圣超出手杀人,心里惶恐不安。 伸手扭断董娥手脚上的锁链,古圣超端起食盒递到她面前:“吃吧,吃饱了才能报仇,你要是连命也丢了,还谈什么报仇。毫无价值的死去,不是让仇人更加高兴吗?” “你能帮我报仇?”董娥不敢相信。 “一定能。”古圣超做出保证,“不过不是当下,等我们从北胡回来,我要为全县受到欺压的百姓报仇。” 听了他的承诺,董娥涣散的眼眸重新焕发出希望,接过食盒狼吞虎咽起来。 等董娥吃饱喝足,古圣超熄灭灯笼搀扶她走出地牢,木门上本来就有锁,顺手锁好。 勉强前行几步,董娥再也坚持不住,向一旁摔去,幸好古圣超抓得牢,才避免受伤。 观察四周无人,古圣超背起董娥,从墙上飘然跃出,消失在夜幕中。 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董娥安顿好。 趁着夜色,他从原路返回粉色花楼的客房里。 深更半夜,人们都早早睡下,古圣超回去更是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只有屋中的女子惴惴不安,见他平安回来,点燃了烛火满心欢喜:“大人可是回来了,奴家可是提心吊胆不敢睡下。” “是担心我自投罗网,没有人给你解虫蛊吧!” 见识破了她的心思,女子垂下头不语,生怕惹恼了对方真的不管她。 “莫慌,我说到做到,不会欺骗你的。” 当下,古圣超给女子解了虫蛊。 女子望着吐出的两只甲虫,举起鞋子要拍打,犹豫半天却是没有勇气,只得丢了鞋子逃到床上躲避。 熄了灯,两人躺到床上,古圣超询问她:“明日一早回去,你应该知道怎样回复吧!” “奴家知道。”女子说着就往古圣超身上凑。 古圣超不满道:“等等,以床中间为界,你若是再过来半分,我依旧给你种蛊。” 吓得赶紧远离,女子轻声道:“奴家就说和大人整晚欢愉,从未离开客房半步。” “知道就好,我既然能将董娥救出,也能给你下蛊,希望你好自为之。”古圣超怕她回去乱讲,先警告。 女子也是惊吓不已,低声道:“奴家明白,一定守口如瓶。” 相安无事,都渐渐入睡。 可是,当花楼里的人们还在梦乡时,大队官兵已经包围了这里。 灯火通明,惊醒了古圣超和蜷缩在床边不敢越界的女子。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一章 多了个妹妹 “这里是使团驻地,不得放肆。”花楼门口护卫知道其中利害,勒令官兵不要擅闯。 为首那人腰间佩刀上前道:“我们是县令大人亲自委派而来,昨晚有草寇闯入我县,尚未抓获,县令担心草寇潜入此地威胁到使团大人们的安全,特意命我护送各位大人先到县衙歇息。” 护卫眼尖,认出队伍当中有不少熟面孔,连忙开门让他们进来。 为首那人立在院中高呼:“惊扰了诸位大人好梦,请多多见谅,县令惦念大人们的安危,命我带了卫队来护送大人先到县衙休息,请大人们通融和海涵,有不周到之处,在下先赔礼了。” 说罢,他挥手示意队伍上楼,挨个敲门通知。 当下的事情全因古圣超而起,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听到敲门,不慌不忙起床穿衣告诉外面: “就好,稍等片刻。” 旁边的女子却是惊慌,小心趴到古圣超耳边道:“他们,他们不会是抓到董娥了吧?” “放心,只要你不说,只有咱们三个人知晓。他们马上进来,赶紧穿衣服就和平常一样就好。” 搂住女人让她放松不要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了古圣超的爱抚,女人情绪这才安稳下来,抓紧时间穿衣服。 “怎么回事?”吕守文行动迅速,最先穿好衣服走出客房。 “请大人随我来,有歹人尚未捕获,望大人谅解。”有卫兵前面引路。 这时古圣超正巧从屋内走出,伸了个懒腰道:“温柔乡里正做美梦,就被你们吵醒。” “走吧,人家是正常办公,咱们京城来的要做表率才对。”吕守文蒙在鼓里,不虞有诈。 每个客房只要有使团成员出来,不管其中陪伴女子是否穿戴整齐,卫兵们蜂拥而入,翻箱倒柜检查。 尤其是古圣超居住房间,好像是有人特意交代过,进去的人更多。 一间客房里传来女人尖叫,半裸着上身披头散发跑了出来。见外面到处都是手持刀枪的官兵,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女人双手抱胸,楞在当时呆若木鸡。 所有女人都被集中到一起,有人拿了画影图形对照,逐一甄别。 使团正、副使们结伴来到县衙,县令早早外面迎接,一路小跑上前问候:“大人们受惊了,小人这厢赔礼了。” “无妨,先忙公务,我们等天亮后就出发,不耽误你们抓捕匪患。” 吕守文公私分明,被惊扰后并不介怀,坐到县衙安心等待黎明。 天亮后,众人前往客栈准备启程。 古圣超不再骑马,坐到了一辆马车上,车厢两侧有窗,窗内有纱帘可以透光,车夫身后就是小门方便人们上下,平常有布帘遮挡。 大家正在往马车上搬运物品,一队官兵围了上来。 “请大人们见谅,为了防止歹人混入你们队伍逃走,我们要搜查一下。” 一名副使上前阻拦,不满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这里是圣上钦点的使团,三番五次来骚扰,是不是成心要刁难我们。” 官兵也知晓使团的重要性,不敢上前硬来。 吕守文身为正使倒是安之若素,骑在马上举了旌节道:“就让他们查吧,咱们既然是从京城而来,更要以身作则,给地方官员榜样。” 挥了挥手,他命令使团众人:“大家都不要乱动,等检查完毕就出发。” 正使发话,底下人当然听从。 官兵是奉了上面命令,如果使团阻拦,他们谁都惹不起,肯定左右为难。 他们见吕守文放话,忙不迭上前检查,唯恐事情有变。 检查到古圣超所在车辆,撩起轿帘里面只坐了他一人,车下也俯身查看没有异常,马上到别处查找。 搜寻一番全部正常,带队的那人朝吕守文再三施礼表示歉意,使团上百人的队伍在两名向导引领下,整齐排列离开县城,直往北方而去。 队伍前行不急不慢,回头见县城已是一个小点,官兵不可能再追来,古圣超打开身下的木板,一人从里面爬出。 正是董娥姑娘。 昨晚从翠红楼出来,古圣超考虑到此事不可能隐瞒太久,就来到客栈找了辆马车藏好董娥。 她身子纤细,藏身在车厢一长条木箱里,人坐在上面并不显眼。再者说使团副使的车辆,普通官兵也知道轻重缓急,面子上过得去皆大欢喜,谁也不会真的较真,万一弄巧成拙引火上身,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董娥看着伤势严重,都是皮外伤并不要命,昨晚古圣超已经查验过,这才敢让她一个人躲在车里。 此刻搀扶她坐好,拿出早就准备妥当的食物和水囊放到身边,董娥长出一口气,缓解心中的压抑和紧张。 她撩起小窗上的纱帘向外观望,朝古圣超感激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前行大约半日距离我家乡不远,请大人放我下去,家中还有老母等候。” 不知道该讲什么合适,古圣超有些问难。 董娥聪颖,从他表情看出了些许端倪,试探问道:“小女子曾给大人画过一张舆图,莫非大人已经去过那里?” 点了点头,古圣超沉吟道:“你应该知道了父兄遭遇,这才出手伤人,你母亲和同乡也去过煤矿,返回途中自缢身亡。我去到董村只留五名老妪在祭奠亡灵,或许现在也都不在人世了。” 就是那五名妇人不想死,这样境遇下,要存活下来也是难如登天。 片刻安宁后,董娥再也无法控制,失声痛苦起来,抽咽的难以自持,险些栽倒。 古圣超抱住她,满腹的安慰却又无从说起,只得护住她免得跌倒。 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亲人,支撑她的所有希望全部崩塌,董娥伤心欲绝,伏在古圣超身上泣不成声。 哭了好久,这才止住悲伤。 她直起身,目光决绝道:“请大人放我下去,我不想拖累你们,这就随家人而去。” 望着她无助的样子,古圣超叹息道:“你呀,又说傻话。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要明明白白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报仇雪恨,让亲者痛仇者快,死了又有何意义?” “我……” 董娥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迟疑片刻道:“我是怕连累大人,不愿让你们为了我操劳。” “傻孩子。” 古圣超怜悯地轻轻搂住她,想起了自己不堪的过往,柔声道: “我比你还可怜,从小父母就被人杀害只得流落江湖,哪怕是命悬一线也没有放弃过生的机会,只为了报仇雪恨,这才有了今天。所以呀,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董娥问:“大人最后报仇了吗?” “当然报仇了。”古圣超一脸释然道:“我找到机会一刀结果了仇人性命,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一个字,爽。” 董娥下定决心,在车厢里跪下拜倒,吓了古圣超一跳,连忙搀扶。 “我不起来,请大人教我武功,就是做牛做马伺候大人,小女子也心甘情愿不会有半点怨言。”董娥明悟,不达目的绝不起身。 “你呀!” 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想起了自己的幼时。 古圣超笑了:“快起来,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这样吧,我虽然娶亲有拙荆相助,但是兄弟姐妹全无,姑娘若是愿意,咱俩就兄妹相称,认我做大哥如何?” “大人说话可是算数?”董娥抬起头,唯恐古圣超在敷衍。 越看越像是自己的妹子,古圣超肯定地点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句句属实。” “大哥在上,请受妹妹一拜。” 见古圣超应允,董娥忙不迭磕头,生怕他反悔。 “够了,够了,别磕坏了脑袋。”古圣超心疼,赶忙阻止。 兄妹相认,董娥心情愉悦,在车厢里大吃大喝,一扫往日阴霾,望着古圣超时不时傻笑。 午时停下稍作修整,董娥在车厢里等候,使团队伍有郎中随行,古圣超要了外敷药膏返回。 刚进车厢,董娥不安问道:“使团里怎么混进了县令的人?” 撩起纱帘,她正巧再次看到,指着那人道:“就是他,是我们县城一霸,县令的干儿子,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经常来翠红楼白吃白喝白嫖无人敢管,我们背地里都叫他‘鬼见愁’,如何也在这里?” 远远望去,古圣超识得此人便道:“这是县令找来的向导,一共两人,说是能帮我们走出前面大漠,平安到达北胡。” “是这样。”董娥若有所思,放下了纱帘。 使团中没有女眷,古圣超留下自己备用的干净衣袍,安顿道:“你先一个人把药膏涂抹到伤口,我去去就回。” 使团中正使吕守文行在最前,古圣超走过去和他耳语,简单告诉了董娥的来龙去脉,还有向导存在的问题。 吕守文也是诧异:“闹了半天整个事情都是因你而起,把我也蒙在鼓里。” “让二哥笑话了,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是没有时间向你禀告,只得擅作主张了。只是向导和董娥相熟,目前董娥只能女扮男装,不要让更多人知晓了。” 听了古圣超的话,盯着在队伍中来回徘徊的向导,吕守文点头同意:“这样也好,看他们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 章节目录 第一零二章 空城计 使团中唯一的女子便是董娥,为了以防万一,更担心向导认出,她只能女扮男装。 每晚住宿时都是古圣超先搭好帐篷,趁着夜幕才溜进里面休息。 除了吕守文和赶车的车夫两人知晓,其他人暂且隐瞒,也更方便潜藏起她的行踪。 一路上董娥向义兄古圣超讨教功夫,怎奈她没有丝毫基础,又不能像柳惜眉那样双修,只好从最基础的练气境开始。 练气境、筑基境、元神境,最后到涅槃境,这是大多数人的极限了。 因为接下来的渡劫境,就会让绝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其中凶险,只有经历过的才能体会。 那次湖中的客船上,柳惜眉有古圣超在一起相助,也差点经脉尽毁香消玉损,同船的一个强行通关,被雷击身亡烧成焦炭。 其中艰险不是常人可明悟。 练气境虽然简单,却是最考验人的耐性和毅力。 因为从无到有,这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最容易产生焦虑,让人自我怀疑。 董娥就是这样,接连几天毫无进展,愁眉苦脸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这块材料。好在她报仇心切,即便没有见到功效,也是咬牙坚持着,练功不辍。 一路前行,不知不觉离开了大武王朝地界,进入到茫茫的大漠之中。 天气也跟着骤变,像是突然进入深秋,穿上了厚重的衣袍也感觉不到暖和,只有午时晒着太阳,才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第一个感觉到不妥的是董娥,她悄悄告诉古圣超:“大哥,向导带错路了。” “你怎么知道?” 若是晚上赶路,他还能通过星辰辨别方向,每天昼行夜宿,他也是没有把握。 “我曾经和父亲多次往返北胡和大武王朝贩卖皮货,沿途有牧民们祭拜各种神仙的敖包作为路标,还有山丘和河流也能指引方向。可是从前天开始,一个敖包也没有看到,前几天看到的那条小河也不见了。” “牧民们都是逐水草而居,眼下越来越荒凉,其中必定有诈。” 董娥的分析有理有据,古圣超赶紧悄悄告诉了正使吕守文。 这晚,选择合适地方安营扎寨,古圣超照例安排了巡夜的护卫,间隔一个时辰换班。 按理说间隔两个时辰换班最为合适,但是偷懒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后半夜,总有人坚持不住要打个盹。 可是,危险往往就在这一瞬间。 “大人多虑了,这荒郊野外的,连个鬼影也没有,何苦让手下们辛苦守夜,都回去睡觉好了。”那个被董娥称作“鬼见愁”的家伙过来说风凉话。 古圣超呵呵一笑:“还是小心为妙,夜里有狼,小心驶得万年船,不会有错。” 明月当空,夜幕下的帐篷里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古圣超走出帐篷,见四下寂静无声,值班守夜的两人正拿着酒囊不时喝上两口。 见到有人过来,连忙藏起酒囊。 “酒从哪里来的?”古圣超有令,夜里守夜的不许喝酒。 其中一人理直气壮道:“大人,这夜里实在寒冷,你们帐篷里缓和,我们外面扛不住喝酒暖暖身子。” 古圣超伸出手,那人迟疑片刻,还是把酒囊交了上去。 酒囊用布包裹,便与携带,上面刺绣的花纹却是花哨,有淡淡脂粉味道。 “不是咱们使团的酒囊,从何而来?” 面对质询,另一人坦然道:“是向导送的,他见我们辛苦,把自己的酒拿来让我们暖身子用。本来这点酒喝不醉的,不会碍事。” “不会碍事就好。” 抬眼望向满天星辰,古圣超自言自语说着,拎了酒囊慢腾腾返回。 月光下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清冷而寂寥。 丑时将尽,正是人们酣睡之际。 大漠深处,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怕惊醒了帐篷里的人们,远远下马徒步而行。 都身着牧民服饰,为首那人身披绿袍猛然挥手,其他人蜂拥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先把酣睡中守夜的两人脑袋砍下,众人一边冲杀一边将手中火把扔向帐篷,熊熊火光冲天而起。 他们配合默契,还有弓箭手不停朝帐篷里射箭,占得先机。 袭击中,绿袍人忽觉不对,高声喝止:“停下,都停下。” 队伍行动有素,首领喊停立即原地不动,保持着警戒的状态。 一个眼神过去,两名壮汉挨个检查未曾失火的帐篷。 第一个空的,第二个空的,检查了十多个帐篷里面都空空荡荡。 有人提了砍掉的那两人脑袋过来,惊慌道:“老大,我们杀错人了,有一个是县令义子,绰号叫‘鬼见愁’,这怎么办?” “不好,上当了,快撤!”绿袍人惊呼。 他们为了避免闹出动静,便于行动的隐蔽和突然性,马匹都停在远处。此刻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玩命往马匹那边奔去。 冷寂的夜空飞来五柄宝剑,高高悬停在众人头顶,发成铿锵的嗡名声。 五柄宝剑在众人的注视下陡然变大,呈五行大阵的样子向外扩散,最后将众人都围在阵中。 “快撤,我来断后。” 绿袍人亮出一杆月牙铲紧张环视,让所有人先行撤离。 可是,逃在当前的那人什么也没有看到,像是骤然撞到了墙上,反弹回去仰面跌倒,鼻子也碰破流出鲜血。 紧接着,后面的人接踵而至,都纷纷被莫名的东西撞倒,地下躺了十多人。 剩下的开始警觉,试探着先行,终于发现一堵无形的墙困住了他们。 绿袍人不信邪,高举月牙铲向另一方向冲过去。 “轰!” 月牙铲和前面的“墙”撞到一起,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人反弹而出,并没有冲出去。 “结界,结界,这个地方有结界。”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高声惊叫。 见大功告成,古圣超和使团其他成员才从不远处的小山丘后面走出,踱步来到被困的众人面前。 绿袍人惊慌失措,不安道:“你是谁,你们究竟是谁?” 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古圣超笑道:“我们是使团的人啊,你那天在我们和县令喝酒时候,不是站在门口看了个仔细吗?” “你认识他?”这个绿袍人,吕守文并不认识。 古圣超冷哼一声:“咱们初来县衙那晚喝酒,就是他站在门外假装侍卫偷窥咱们,县令还以为我在寻找姑娘。不过也歪打正着,就此认识了我的义妹,也算是一件好事。” 没有料到董娥就在身后,抓住他的胳膊:“大哥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先前还一直纳闷,好好一个人居然也是满腹的花花肠子,原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就注意到这个坏蛋。大哥这个功夫挺好,我就先学这个了。” “不行,这个你还学不会,先把基础打好再说。”古圣超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 “小气鬼。”晚上冷,董娥戴了帽子,撅着嘴退到一旁。 使团中都是男人比较沉闷,难得有女子耍个性子,倒也逗得大家一乐。 “你们假扮牧人,偷偷截杀我们,到底是何居心?要不是我们提前发现及时撤离,现在早就是你们刀下之鬼了。”吕守文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们。 见他们不语,吕守文厉声下令:“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我说,我说,别杀我们。” 有两人扑了过来,拜倒哀求道:“是县令让我们来的,说是你们这里带了好多金银财宝,让我们假扮北胡的劫匪杀了你们,把财宝带回。说是你们没了向导肯定困死在大漠中,就是皇帝来了也没有证据,治不了他的罪。” “大人,我们句句属实,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请大人饶命。”那两人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 吕守文刚动了恻隐之心,想宽恕两人,董娥上前几步,摘掉帽子高声道: “你们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像是见了鬼,那两人抬头后不断回退:“娥子,你怎么在这里?” 哼了一声,董娥愤愤道:“在翠红楼被你俩揍了个半死,还说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那都是老鸨吩咐的,我兄弟二人被迫在翠红楼混口饭吃,也是被逼无奈啊!” 董娥气极,抬起的手止不住抖动:“还在狡辩,董村那些男人们又是谁强迫着带走,隔壁刘大妈拉着儿子不愿撒手,又是谁一刀砍下她的双臂,当时谁逼迫你们了。” 那两人见事情败露,都默不作声退后,不敢做声。 气大伤身,董娥此刻气得抖似筛糠,快要站立不稳即将跌倒。 古圣超赶紧搀扶她:“你退到一旁,我这就取了他们性命,为那些苦难的人们报仇。” 身边几人也是气愤,射出几箭,那知飞了过半,箭头被阻纷纷落地。 里面的人大喜,看来这阵法只是暂时困住他们,性命应当无忧。 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丹田里的五魂阵缓缓催动。 古圣超闭了双目,感知着阵中那些不断跑动的人们。 感知中每一个人就是一个小点,一下子把这些小点全部捕捉那是不可能,只能先困住一个,再困住一个,一个一个慢慢来,等到最后一个小点被困住,古圣超也数清楚对方的人数。 一共有三十七人。 他睁开双眸,将半空悬停的五柄宝剑收入丹田内,把随身的匕首递给身边董娥道:“现在好了,你可以报仇了。” 使团队伍当中有人试探着前行。 果然,只是困住了对方的所有人,自己人通行无阻。 大家这才放心,如同砍瓜切菜般随意收割着对方性命。 董娥找到那二人,闭上双眼使出全身力气捅上去,一边捅一边哭,为死去的家人伤心落泪。 直到有人拉她:“小妹妹,别捅了,他们早就死了。” 这才扔了匕首,蹲到地上捂了脸痛哭。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三章 恐怖沙尘暴 剿灭了县令派来的手下,吕守文命人挖了大坑将这些人掩埋,不留下任何证据,以免县令提前知道有所准备。 这些人一去不返,县令肯定生疑,但是也强过有人通风报信。 如今只有董娥一个向导,想要往回传递信息更是艰难,假如在大漠迷路,绝对死路一条。 事已至此,只得一起向前行,走一步看一步了。 使团在董娥引导下,先返回两日前的那条小河旁,沿着小河行了三日,看到一座高大敖包后,董娥笑了。 指向前方连绵起伏的丘陵,她对着古圣超道:“大哥你看,从前面隘口穿过去,就到了真正的大漠。那里常年飞沙走石,驼队经过上百年往返,硬生生踏出一条道路。这条路需要十多天才能走出,沿途不会有任何补给,所以咱们要在这里储存到足够的清水才能上路。” 众人听闻赶忙下马,到小河旁接水。只要是能装水,可以随身携带的壶、囊、锅等等容器,全部装满水放在马上和车厢里。 董娥又发现问题提醒道:“水壶和水囊随身携带的尽可能不要离身,大漠不时有沙尘暴,马匹通常因为害怕乱跑而丢失,不要把所有东西放在马背上,以免找不到。” 偷袭他们的那些人都骑了马,现在马匹充足,古圣超挑了匹骑行,把马车让给董娥。 她身上伤口没有痊愈,一个人在车厢里能安心养伤。 马匹吃的草料也准备妥当,众人稍作停留便上路。 穿过丘陵间天然形成的隘口,前方一望无垠,再无任何遮挡。 连草都少得可怜,间隔很远才能看到一簇绿意。 一眼望去,全部是砂砾和碎石,平铺在苍茫的瀚海中。 果然如董娥所言,在横无际涯的大漠中,隐约出现了一条略微带有弧线的浅浅印迹。 那是上百年来马匹和骆驼反复踩踏,开辟出的一条路。 沿着这条路不紧不慢前行,众人再无奢望,十多天枯燥的日子,想想也是让人烦心。 有人烦闷,有人却是开心,吕守文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道路兴奋道:“朝廷上下对边境是否开市议论纷纷,争论不下才让我们出来考证。两国间多年不曾有过正常贸易,按理说交通早就阻塞,但是这条路证明了民间私下的交易从未中断,更加说明了两国开市的必要,我们不虚此行。” 有了这条路,董娥专心在车厢里养伤和练功,大可不必担心迷路了。 白天赶路,晚上宿营。 顺利前行了六日, 这日董娥在车厢里忽然感到胸闷,顿觉不妙,探出脑袋观望。 东南方向晴空万里,西北方向反而雾蒙蒙一片,有风从那边吹来,微风徐徐,带来浓浓的土腥味。 不好。 “停下,快停下,有危险。”董娥钻出车厢立起高声大喊。 “怎么了?”古圣超纵马而来。 望着迷蒙的远方,董娥焦急道:“马上有沙尘暴过来,我们要即刻围在一起,大家聚拢起来才能抵御狂风。” “不会吧,有这么玄乎?”有人将信将疑。 对于这个刚结识的义妹,古圣超倒是言听计从,他立即策马奔向前方的吕守文,边行边喊:“前面的停下,后面的赶快跟上,大家围成一个圆圈。” 吕守文听到声音勒马停下,见是古圣超便问:“怎么了?” “沙尘暴,有沙尘暴要来。”古圣超指向西北。 “还有人知道吗?”吕守文从未亲身体验过,转身征询其他人意见。 随行的队员有人经历过,远眺后不安道:“看着像,还是先做好准备为妙。” 听从了大家看法,吕守文将手中的旌节高高举起,放声疾呼:“以我的旌节为中心,所有人马向我围过来。” 一声令下,众人有条不紊进行。 马儿好像也感知到危险,见主人下马,不等主人指示纷纷卧倒。 此刻,不知从哪里奔来两匹高头大马,绕着众人转了一圈,然后朝南面飞驰而去 众人都在忙碌中,谁也没有在意马儿从何而来。 载着董娥的马车要停在上风头,企图为大家遮挡风沙,她阻止车夫道:“大哥,绝对不可,车辆只能停在下风口,要不然飞起来会砸坏人的。” 车夫不以为然:“能有多大的风,听我的没事。” 董娥无奈,只得求助古圣超。 副使的话还是管用,车夫虽有怨言,不得不赶了马车到下风口停留。 看到车夫不满的表情,董娥依旧有话要讲:“大哥,赶紧把马从车上摘下,车轱辘也要扔掉,要不然还是会被风卷走的。” “有完没完,就你事多。” 看车夫的架势,她若不是副使的义妹,就要动手打人。 董娥受了委屈眼泪汪汪,只得靠在古圣超身上寻求安慰。 古圣超看在眼里,也是狐疑。 正疑惑间,忽听有人惊呼:“看那边是什么?” 众人跟随那人的手势望去,远处出现一座大山,缓缓朝这边挪移过来。 大山横亘数十里,全是黄色的砂石组成,顶天立地而来。 奇怪的是,能把砂石卷起如此之高,众人感觉到的风却不大。 这样恐怖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心惊肉跳。 “赶紧趴下,围起来趴下,都挤在一起最好。” 董娥虽然受了委屈,为了大家的安危还是在高声提醒。 这次无人反驳,都自觉围在一起,肩并肩紧挨着,趴在满是砾石的地面上。 恨不得刨个坑钻进去。 霎时,疾风吹来,耳边狂风大作。 车夫驾驭的那辆车马儿受到惊吓,前蹄高高抬起,不断嘶鸣着。 他见势不妙,竟然站起朝马车奔去,快速将马儿从车上摘下。 马儿害怕,四蹄翻飞居然逃远。 车夫再想返回人群,逆风已经迈不开腿,身前仿佛一面墙挡在那里。 一阵密集的沙石打在脸上,疼的要命。不得已,向后退了两步躲到车后。 刚才晴朗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三步之外就看不见东西,无穷无尽的沙粒劈天盖地横扫而过。 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推他,车夫扭头,那辆沉重的马车抵着他慢慢漂浮起来。 车夫大骇,没有来得及反应,马车就从头顶飞走。 他没留神顿觉站立不稳,狂风卷着他也飞离了地面。 “我命休矣。” 车夫哀叹,悔不该自作主张,为了脸面非要和董娥小姑娘作对。 陡然,一只大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脚踝,硬生生把他拽下来,压在身下。 车夫眯缝着眼观看,砂石怕打着眼帘生疼,几粒细沙飞入眼中,泪水不听话涌出,连忙合上双眼。 就是那一瞬,他也看清是副使古圣超救了自己。 “多谢!” 一张口的功夫,嘴里便灌进沙土。 两人谁也不敢睁眼,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古圣超饶是内力浑厚,也得拼命和风暴抗争,避免卷走。 过了一会儿,沙土在两人头顶堆积,慢慢形成一道沙梁,只得用手护住口鼻,避免窒息。 反正昏天黑地不辨日月,两人一动不动抵御着风暴。 狂风呼啸,鬼哭狼嚎一般,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从头顶飞过。 细密的沙石不断在身前和旁边堆积,逐渐遮住了半个身子,紧紧扒在地面的那条胳膊,全部被沙土埋没。 这样也好,有了沙石的固定,古圣超也省却了力气,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坚持着,坚持着,最后实在精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还是阴沉。眼前灰蒙蒙看不清东西,耳旁依旧是呼啸的狂风。 身上特别沉重,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整个身子已经全部掩埋在沙土中。 用手扒掉鼻孔边的细沙,继续睡觉。 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再醒。 感觉过了好久。 风终于小了。 古圣超疲惫地站起,整个天空从上到下像是罩了许多层薄纱,昏黄的颜色弥漫着天地。 鼻孔里嗅到的土腥味十足。 脚下的车夫像是死去,一动不动。 扒开他身边的沙土,把他从里面拉出来。 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你没有事吧?” 车夫哼哼唧唧睁开眼,看了看天:“我就是睡着了,没有事。” 他吐出口中的细沙问:“现在是白天还是黑色?” “我也不知道。”古圣超摇头。 确实无法判断,除非用沙漏计时才能估算。 不远处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古圣超跑了过去。 有人也站起,同样的懵懂,像是做了一场梦。 “董娥,董娥。”古圣超高声呼唤着,唯恐义妹出现意外。 “大哥,我在这里。” 董娥站起,拍打着身上沙土,向他奔来。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慰。 “吕二哥,二哥在吗?” 见义妹无恙,古圣超又去找吕守文。他是正使,使团的主心骨,千万不能出差错。 有人坐起,从沙土中摸出旌节高高举起:“我在,死不了的。” 大家纷纷醒来,互报着平安。 清点人数,还是有不幸的状况发生。 有两人失踪,估计是被沙尘暴卷走,凶多吉少。 死亡一人,是被风暴刮来的石块砸中脑袋,直接毙命。 还有多人肩膀和大腿让飞来的石块砸伤,但是相比死亡,又是一件多么庆幸的事情。 物资也有损失,所有的车辆全部飞走,幸好马儿有灵性,都陪着主人卧倒,一人一骑不成问题。 忙碌中,有人兴高采烈喊道:“你们看,天快亮了。” 众人观望,昏黄的天际,果真出现了一道浅浅的鱼肚白。 终于熬过了漫漫长夜,大家顿时有了精神。 死去的那人无法送回故里,只能就地埋葬。 古圣超找来臿和锄头,找了一处砂石较少的地方挖坑。 往下挖去,石块渐多,甚至出现了青砖。 北胡这样的大漠,缺乏烧砖的土质,只能从大武王朝运送,砖和瓦的价格自然非常高,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起。 青砖有些松动,用手扣几下就能拿起。 越拿越多,古圣超忽然感觉脚下松动,间不容发之际腾空跃起,远远躲开。 轰隆一声响。 刚才站立的地方,整个塌陷下去,荡起漫天尘土。 有两人好奇,走到近前查看,却听下面传来类似磨坊转动的声响,猝然射出无数枚利箭。 事发突然,那两人来不及躲闪,当即中箭身亡。 章节目录 第一零四章 古墓机关 好奇心害死猫。 已经出现伤亡,还有人想走到近前一探究竟。 “不要过去,下面有机关。”古圣超高声喝止。 古墓机关,都是道听途说,没曾想今日亲眼所见。 等到灰尘散尽,他这才缓缓走近,打量下方。 一座穹窿明情况。 听说有灵石,而且没有了危险,须臾间,便跳下十多人,各自举了火把过去一探究竟。 最后吕守文也拿了火把跃下,加入到看热闹的队伍。 看到是青石条相互交错堆垒封堵了耳室门口,几名魁梧壮汉上前使劲挪移,虽然石条间隙有小小的错位,整个结构还是没有改变,严丝合缝的挡在眼前。 几人并不死心,找来棍棒使出吃奶的劲撬动,仍然无果。 大力并没有出现奇迹。 壮汉们站在门前忙乱着,其他人想要帮忙,怎奈甬道空间狭小,挤不到近前更插不上手。 这时,始终在后面观看的一名瘦弱男子小声道:“诸位大哥稍事休息,要不让我来试试?” “你?” 一名壮汉笑了:“就你这小身体,怕是连石条都搬不动吧!” 这一番话,惹得众人哄笑。 听到他们的揶揄,瘦弱男子并不理会,正色道:“在下家传器械构造,军器监任职,但凡使蛮力打不开物件,其中必有机括在控制。虽然盗墓不是我的本行,好在万法归一,原理应该相同。” 等到他这么说,吕守文马上记起对方名字。 使团名册都是经过吕守文斟酌,队伍中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特长和专一的技能。 “这位是军器监少监贾奇吧,失敬,失敬,由你来鼓捣这些倒是大材小用了。”吕守文客客气气道。 其他人见正使吕守文对此人都恭敬有加,当下不敢怠慢,让出一条通道。 “吕大人抬爱了。” 贾奇说着,来到青石条前。 从怀里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榔头,从上到下挨个敲击着石条,仔细辨别声音当中的微小差异。 接着从身旁那人手里拿过短棍,小心谨慎来回撬动。每挪移一块青石条,都把耳朵贴到上面用心聆听。 甬道里有回音,大家谈论声音回荡,瓮声瓮气的干扰了贾奇的判断。 “安静,先不要说话。” 贾奇示意众人都闭嘴,等到甬道里鸦雀无声,这才再次听了一遍。 等到他站立不动,凝神静思的时候,吕守文轻声问:“查出来问题没有?” 点了点头,贾奇肯定道:“机括应该在中间位置,有东西在里面互相勾搭,只要打开机括,石条间失去了束缚,轻而易举就能全部取下。” 见他如此有信心,众人充满了期待。 从衣兜里取出薄薄的贴片和弯曲的细钩子,贾奇正要动手,见大家都聚拢过来,停下道:“不是怕诸位学会在下的手艺,只是其中机括恐有陷阱,万一从里面蹦出什么伤到大家,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众人都信,开始射出的乱箭已经要了两人性命,都纷纷后撤,回到开始跃下的地方躲避。 甬道内只剩下古圣超陪在贾奇身旁。 “这里危险,要不大人也上去避一避?”贾奇是真心劝慰。 古圣超摇头道:“无妨,我就站在你的身后,或许还能帮上什么。” 想了想,贾奇也就不再坚持,静下心来琢磨石条间隐藏的机关。 悄悄的,古圣超“铁臂神功”护体,铁甲重新护住全身肌肤。 贾奇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时而用细小的钩子进去试探,时而用薄铁片插进去不知道压在哪里。 正尝试中。 忽听“嘭”的一声。 原本紧密压在一起的石条朝前方和两侧炸裂开来。 贾奇也吓了一跳,眼见一块石条朝他脑门砸来,呆立在原地却是不知所措,像是傻了一样。 间不容发之际,古圣超抱住他就往外面方向跑,用后背硬扛下所有。 “咣!” 石条横拍在他肩头,断为两截。 幸好有铁甲护身,只是感觉到有东西砸了一下,并没有其他不适。 一顿猛砸,“嘭嘭啪啪”乱响,古圣超抱了贾奇已经冲到甬道尽头,上面就是焦急等待中的众人。 见两人无恙,大家也就放心。 等里面尘埃散去,更多人跃下过去看热闹。 只见那间耳室门口已经洞开,蹦开的石条满地都是,连对面耳室也不放过,地面落满了石条碎裂而成的小石子。 忽听有人惊呼: “发财了,里面全是上好的灵石。” 章节目录 第一零五章 墓门惊魂 甬道内有人狂喜,众人蜂拥而入。 耳室门口封堵的青石条虽然去除,但是依旧狭窄,不可能同时挤进去那么多人。每个人唯恐吃了亏,争先恐后抢着要进去。 率先进去的人看到,整个耳室到处都是石头箱子,打开石盖,全部塞满了成色十足的灵石。 一个个晶莹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塞满了全部衣兜,恨不得口中再含上几枚,最后实在装不下了,才兴高采烈挤出去。 此刻,甬道上面的人也得知消息,都迫不及待跳下去争抢,生怕最后分不到灵石。 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抢到灵石。 正使吕守文在甬道内高呼:“不要抢,人人有份,拿够自己的就行。” 哪里还有人听他的,一个个眼睛通红,都急眼了。 董娥练功心切,也想得到些灵石提升自己,怎奈女儿身本就吃亏,被壮汉挡在外面无法进去,急得眼泪汪汪却是无着。 等到大多数各取所需得到灵石,甬道内终于安静下来。 董娥这才进入空荡荡耳室,望着眼前一切顿时傻眼,除了残破的石头箱子,别无他物,连个灵石的渣子都不剩。 此刻,古圣超也收了铁臂神功,举着火把慢悠悠进来。 “拿来。”董娥伸手细腻的手掌,眼神充满了期待。 “什么?”古圣超假装不知道。 “灵石啊!” 董娥上前去收身,义兄身上并没有藏匿。 “你傻呀!” 捶打着古圣超,一无所获的董娥落下泪珠:“你冒了风险下来,最后给别人办了好事,你是不是缺心眼。” 古圣超笑了,瞧着董娥可怜巴巴的样子越发喜欢。 “别哭了,我不傻,这里有更好的宝贝。” “在哪里?”董娥破涕为笑,变脸比顽童都快。 指着耳室墙壁上的凿痕,古圣超轻轻道:“这间耳室本就连通着灵脉,那些人拿走的灵石不过是开凿这里时意外发现,真正的宝贝就是这间耳室。” “真的?你不要骗我?”董娥还不相信,以为是义兄在安慰她。 “相信我,不信就在这里练功试试。”古圣超早就感知到耳室内灵气充盈,寻到了灵脉的脉眼。 董娥擦掉眼泪,坐到地上缓缓运气。 充沛的灵气浸润着她全身穴位,随着经脉中稀薄的真气运行,慢慢进入到其中参与进来,最后回到丹田。 往复循环,丹田里积聚的真气越来越多,时间久了她也发现了变化。 练气境首先要让丹田中炼化出真气,最直观的检验方法就是内视。 而内视需要足够的内力来支撑,丹田里没有真气,就连最基本的内视也是无法做到。 董娥总感觉自己进展缓慢,就是因为无法内视,检测不到进度开始苦恼。 耳室里有了充足的灵气,她丹田里炼化出的真气也在成倍增加,内力自然不凡。 古圣超告诉她内视的口诀,董娥试探了几次,终于看到了丹田里翻卷蒸腾的真气。 “我成了,我看到丹田了。”董娥激动得像个孩子,粉脸涨得通红。 丹田里有了真气,剩下的自然水到渠成。 古圣超坐到董娥对面,慢慢运气进入到忘我境界,石壁上的脉眼连通到整个灵脉,不多时,灵脉里所有灵气全部被他吸收,在丹田里翻滚着。 “把手给我。” 董娥听到吩咐,抬起双掌。 双掌两两相对,古圣超体内炼化好的真气源源不断进入到董娥经脉中,来到丹田,然后再次冲刷着她的经脉,完成经络的第一次淬炼。 真气不断往复,董娥感觉自己身体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不知不觉,她已经从练气境提升到筑基境,完成了打基础的升华。 “我头晕。” 虽然感觉良好,董娥突然有些头晕目眩,宛若飘飘欲仙,仿佛凌空飞起一般。 第一次承受了太多真气,谁也不能适应。 古圣超缓缓收气,让董娥体内真气回归到自然状态。 “现在如何?”古圣超不放心。 董娥闭上双眸,让真气缓慢运行了一个周天,长出一口气道:“现在好多了,就是身体里像是有东西要膨胀出来,有时觉得挺舒服,有时候又突然憋得慌,说不清楚的感觉。” “这就是了。” 古圣超放下心来:“丹田里第一次练出许多真气,都是这个样子,慢慢会习惯的。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往后勤学苦练,进展就顺利了。” “是吗?”董娥高兴起来:“那你赶紧教我功夫,我要学剑法,成为一代女侠。” 古圣超头大,这才有了基础,就想一步登天,要求属实有些过分。 “怎么,不乐意教我?”董娥看出义兄的小心思,一双美目盯着他不放。 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教,我把我的所学全部都传授给你。” “这才是我的好哥哥。”董娥撒娇,挽了义兄的胳膊,两人一同走出耳室。 墓穴机关重重,为了以防万一,古圣超悄悄使出“铁臂神功”,一层铁甲保护了全身。 董娥挽着他的胳膊,立即发觉出异样,看到他手上变化了颜色,惊喜道:“大哥,这是什么功夫?” “防身用的,等有了时间我肯定教你。” “可不许骗我。”董娥心里美滋滋的。 本以为甬道内已经空无一人,没成想贾奇和吕守文还蹲在那两扇厚实的石门前商量着什么。 “二哥,贾兄弟,你们在研究什么?”古圣超有些诧异。 吕守文不好意思笑道:“我见贾少监技艺非凡,便央求他打开这两扇石门,看一下里面景色。” 这话从吕守文口中说出,让古圣超错愕:“二哥不是不让我们盗墓吗,你怎么也有了兴致?” 瞪大了眼睛,吕守文肃然道:“谁说要盗墓了,我只是看一下,看一下就离开,不会破坏里面的。” “可能吗?” 已经遭到破坏的耳室,让古圣超不敢相信任何人。 “可以的。” 放低手中的火把,贾奇肯定道:“这两扇石门后面有话,凄惨叫了一声:“鬼啊!” 撒腿就沿着甬道往外拼命狂奔。 古圣超和吕守文还算镇定,瞬间的惊恐后马上恢复了正常。 吕守文亮出宝剑,古圣超做好防御,两人齐身喝道:“谁,是谁在里面?” 里面一人大笑道:“都是故交怕什么,我们这就出去。” 石门后“咯噔”一声,有人拿开了顶门石。 两扇石门缝隙看到了火把跳跃的光。 “咯吱,咯吱。” 石门年久不用,响声在甬道内越发瘆人。 一扇石门缓慢打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贾大哥!” 古圣超和贾奇异口同声叫道。 “还有我呢。” 另一人也探出脑袋。 古圣超瞧得分明,正是他刚才提到的“黑白无常”兄弟俩。 “两位大哥怎么会在里面?”古圣超又惊又喜。 庄百世假装惊讶:“是啊,你们怎么会在外面呢?” 众人大笑,互相施礼问候。 贾流芳和贾奇搂抱在一起,为这次的偶遇感到欣喜。 “这里是北胡地界,你若是公差我不会相信,莫不是你也入了摸金这一行?”贾流芳盯着贾奇,等待答案。 望着兄长疑惑表情,贾奇笑道:“真让大哥猜对,我确是公差要出使北胡,这位是我们使团正使吕大人。” 吕守文拱手:“见过两位兄弟。” 盗墓向来是死罪,最忌讳和官府打交道,这下子等于是自投罗网。 “黑白无常”兄弟俩傻眼,庄百世讨好道:“这位大人,我们在北胡地界混口饭吃,你们不会介意吧?” “不会。” 吕守文爽快答应:“我们本来也是草莽,跟了皇帝出生入死这才混个一官半职,就此瞧不起曾经的兄弟,让我情何以堪。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就照圣超兄弟的话,好酒好肉款待你们。” “大人请讲。”两人见不予追究,都格外兴奋。 “带领我们到里面看个明白,然后将墓室重新掩埋就行。” “不辱使命。” 两人以为是多么凶险的事情,原来小事一桩,当然要痛快应允。 “还有我。” 董娥喊着跑来。 她受到惊吓奔出好远,才想起义兄还在里面,壮着胆子返回才知道是虚惊一场。仗着人多,她也就不怕了。 “这位妹子刚才嗓音出人意料,我在里面也是吓个半死,见识了。”贾流芳调侃道。 古圣超哈哈大笑:“这是我的义妹,让大哥见笑了,走,咱们一同到里面观望。” 章节目录 第一零六章 青青草原 进入石门,里面是一间穹来奇怪,干牛粪并没有异味,烤出的肉质松软鲜嫩,反而味道更浓。 莫巴图将周边几名牧人招呼过来,拿来更多的美酒,陪着使团众人大吃大喝,开怀畅饮。 章节目录 第一零七章 回马枪 一路艰辛,众人都是疲惫不堪,酒足饭饱便迫不及待睡下。 等到醒来天已大亮。 莫巴图伙同其他牧人熬煮了奶茶给大家饮用,让鞍马劳顿的人们恢复体力。 牧人们的盛情款待,众人都是过意不去,吕守文代表使团拿了银子送给莫巴图几人,感谢他们的热情好客。 怎奈他们坚辞不受,婉拒了大家好意。 “你们远道而来,招待朋友是我们应当做的,钱财万万要不得,传出去让草原上牧人们笑话。”莫巴图远远躲开,认为他们所做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在水草丰茂的湖边休整半日,使团队伍再次出发。 行不多远,前方出现数十什么我们也听不懂,反正我们北胡就是凭实力说话,哪个力气大拳头硬,我们就听谁的,是不是?” “城主英明!” “城主说的是!” “我们凭实力说话!” 下面人附和着,弄得使团成员有些抬不起头来。 咽不下这口气,古圣超一饮而尽,将酒碗倒扣在桌上,气呼呼道:“好,咱们就凭实力说话,你们安排,我跟你们比划比划。” “爽快。” 完颜淳高兴道:“我们有训练用的木头刀枪,兵器随便挑选,今晚喝得尽兴,玩得开心。” “上酒,我和这位兄弟先喝个痛快。” 常丘迪迪大手一挥,有人一字排开摆了十多个海碗,分别倒满香醇的美酒。 “兄弟请了。” 常丘迪迪率先拿起一碗酒喝掉。 古圣超不甘示弱,学着他的样子也“咕嘟咕嘟”喝掉一碗。 两人你来我往,一长排酒碗须臾间喝个精光。 “痛快!”常丘迪迪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许。 有人抱来各式木头兵器,怕不放心,尖锐处都用兽皮包裹,谨防有人受伤。 常丘迪迪拾起一杆长枪握在掌中,摆手道:“这位兄弟请挑选兵刃。” 江湖盛传的几柄神器,如意钩、青云剑、龙吟枪、无影刀,说的就是几大门派各自的宗门至宝。 分别是:武王殿的如意钩,云起宫的青云剑,白沙城的龙吟枪,暗月堂的无影刀。 其中又以暗月堂的无影刀最为神秘,除了使用者,没有人知道长什么样,因为无人能从刀下逃脱,自然无从知晓。 常丘迪迪选了枪,看来是得到白沙城的真传。 木头兵器散落一地,古圣超来到近前随意找了一柄木剑,左手握住舞了个剑花道:“就它了,也算顺手。” 见两人要比试功夫,中央很快清理出一块场地,足够两人使用。 担心古圣超受伤,吕守文站起高声道:“大家都是内力充沛,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我建议只比招式不拼内力,大家说好不好?” “好。” 城主完颜淳当即同意,安顿道:“你们只需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了远方的客人。” 听他们各自语气,显然不把使团的人放在眼里,认为赢得胜利轻而易举。 为了能让围观的人们看清楚,场地四周燃起篝火,增加了木桩插上火把。 场地中的两人互相拱了拱手,常丘迪迪长枪一抖,如出水蛟龙般刺了过去。 长枪来势汹汹,古圣超侧身让过,左手使出凤舞剑法贴着枪杆削向对方手指。 常丘迪迪并不慌张,长枪舞动如飞龙穿梭在云端,将古圣超的宝剑震荡开来,随即横扫,有虎啸龙吟之势。 掌握了凤舞剑法,古圣超极少使用,此刻正是检验效果的大好时机。 凌厉风声扑面而来,长枪近在咫尺,古圣超手中木剑轻轻抵在枪杆上,然后借着长枪迅猛的力道顺势挑起。 一巧破千斤,使得对方长枪失去控制,向常丘迪迪身后甩去。 这一招出乎常丘迪迪意料,他也是一惊,好在长枪上浸淫多年,凭着感觉转身将长枪稳住。 如此一来,他的后背全部暴露给了古圣超。 短兵相接,应该是犯了大忌。 古圣超也是大喜,他顾忌对方脸面,打算用木剑轻轻碰一下常丘迪迪后背便退,正应了城主完颜淳交代的点到为止。 眼见木剑即将触碰到对方后背,已经甩飞的长枪却从常丘迪迪腋下窜了出来,直奔古圣超前胸飞掠而去。 回马枪! 惊骇之余,古圣超根本没有时间使出铁臂神功的功夫来保护自己。 章节目录 第一零八章 宝马追风 常丘迪迪的枪术出神入化,完全不按常理出招,让古圣超陷入危机当中。 刹那间,长枪尾部的枪纂已经顶到他胸前。 枪纂呈锥形,用一小块牛皮包裹。虽然是一柄木枪,撞到胸口也是非死即伤。 千钧一发之际,古圣超及时闪身,枪纂贴着他的衣襟滑过。 长枪扎出,常丘迪迪才转过身来。 他左手在前右手在后,用力抡起枪杆就要将古圣超挑起。 枪杆贴在古圣超胸前,他就是退也是来不及,只得随着枪杆挑出方向翻了出去。 好不容易占得先机,常丘迪迪哪肯放过,枪纂当做枪尖使用,欲将古圣超横着抡起。 长枪势不可挡,古圣超连续的空翻也没有摆脱,只得以枪杆为轴不停向后翻滚。 任凭古圣超怎样翻跟头躲闪,长枪好似附骨之蛆,无论如何也无法脱离它的控制。 围观的众人齐声喝彩,为他们加油鼓劲。 但那些人都是白沙城和附近看热闹的牧人,虽然听不懂他们在喊些什么,但是从高昂的声调和按捺不住的激动,可以看出是在为自己人叫好。 反观使团众人,一个个紧张的不敢出声,唯恐惊扰到古圣超,怕他出现意外而受伤。 古圣超见势不妙,反正摆脱不了索性用右手直接抓住枪杆,随着枪杆的摆动荡了出去。 这一下更是让使团中的众人把心提到嗓子眼,尤其是董娥,惊愕的险些叫出声,连忙自己捂住嘴。 常丘迪迪大喜,举着枪杆上的古圣超,像是挥舞着旗帜般拼命晃动,企图将他抛到远处。 自幼在江湖漂泊,古圣超练了一身蛮力,单手紧紧握在枪杆上,犹如深冬枝条上的枯叶,狂风呼啸就是牢牢停留在上面。 由于使出回马枪的招式,常丘迪迪始终倒握长枪,枪尖朝后枪纂在前。 见甩不掉对方,他索性扔掉木枪,抡起拳头找古圣超砸去。 身在半空,古圣超不能借力躲闪,只得使出凤舞剑法,无数道剑影罩了下来,朝常丘迪迪头顶斩去。 凤舞剑法虚实结合,让对手极难辨别。 常丘迪迪顾不上遵守吕守文和城主完颜淳商议好的“只比招式不拼内力”,他见无法招架,匆忙间内力外泄,双掌向外推去。 两道疾风迎面扑来,古圣超已经料到会是这样,暗自运气使出铁臂神功护住自己,不动声色接下这一招。 “轰!” 像是一道闷雷在场地中央炸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 旁边草地上悠闲吃草的马儿也受到惊吓,纷纷朝草场深处逃去,消失在暮色中。 众人的惊呼声中。 常丘迪迪踉跄着倒退了十多步才堪堪停下,古圣超则径直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草地上,手里的木剑在两人内力碰撞下化为齑粉。 铁臂神功幻化出的铁甲保护了全身,在安全落地后,古圣超悄然收起真气恢复了常态,外人全然不知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大哥,你怎么了?” 董娥率先沉不住气,奔过去轻轻摇晃他,以为他昏死过去,忍不住落下伤心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到古圣超脸上。 听到她焦急的呼唤,古圣超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假戏要真做,还不能让旁人察觉。 他慢慢睁开眼,安慰道:“傻丫头,我没有事,死不了的。” “真的?”董娥见他露出笑意,这才破涕为笑,放下心来。 “拉我起来。” 古圣超假装非常疲惫的样子,被董娥扶起,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在她的搀扶下慢慢走回。 “这位兄弟武功高强,在下佩服。” 朝常丘迪迪拱了拱手,古圣超好像身体不适的样子。 城主完颜淳站起赔笑道:“我已经吩咐点到为止不得使用内力,手下没轻没重让远方的客人受惊了,我自罚一碗权当赔罪。” 说罢仰脖将酒倒入口中。 常丘迪迪见古圣超无碍,腆了肚子坐回去照常喝酒,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吕守文担心,见古圣超坐到他身边,低声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古圣超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内力不济,远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至刚易折至柔则无损,这个道理我懂,刚才我故意让了他们。” 欣慰地拍了拍古圣超的后背,吕守文宽慰道:“我们初来北胡太过张扬并不妥当,商议两国通商事宜为重,先避其锋芒等到了王庭再做计较,今晚就委屈你了。” 古圣超笑道:“哪里,我现在也算是在朝廷为官,孰重孰轻还是能分辨清楚的。” 两人说笑着,北胡那边又站起一人,正是刚才莫巴图介绍过的四勇士之一的耶律骨。 耶律骨朗声道:“刚才让远方的客人受到惊吓,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让大家喝得高兴。” 使团中的人们不解,北胡那边早有人准备好,在四周竖起了箭靶。 耶律骨大步走出场地,飞身跃上一匹高大的枣红马,有人送上了弓和箭。 他双手握弓用腿轻轻触碰马的肚子,马儿立即明白主人意图,助跑几步便绕着场地开始疾驰。 快到第一个箭靶,耶律骨起身站在马背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众人欢呼为他鼓劲。 耶律骨朝众人挥了挥手,脚下突然打滑径直摔下去。 惊吓中的尖叫声传来,众人提心吊胆不敢直视,胆大的偷眼望去,却见耶律骨已经藏身在马腹,从下面射出第二箭。 不偏不倚,稳稳射在箭靶当中。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欢呼声响彻草场。 就在大家以为耶律骨要回到马背时,他再次做出意料之外的动作,竟然甩掉马靴双手撑在马鞍上,用两只脚勾住了弓箭。 弯弓在他双脚间慢慢张开,形如一轮新月。 枣红马在草地上奔腾,人在马背不由自主的上下颠簸,双手就是简单的抓住前后鞍桥不让自己掉下也是困难。 耶律骨眼角余光扫到箭靶,及时松开脚指头控制的弓弦。 “嗖!” 利箭划破夜空飞掠而去。 “噗!” 力道十足的箭簇射中靶心后势头不减,居然撞破靶心穿了过去,箭靶中间留下一个鸡蛋大小的破洞。 “好!” 见到这样精彩的箭术,就连大武王朝的使团成员也禁不住叫好,为耶律骨鼓掌喝彩。 重新返回宴席的耶律骨,比常丘迪迪得到更多欣赏目光,好多牧人端了酒碗聚拢过去,载歌载舞,为他精彩的箭术折服。 古圣超也加入到祝福的队伍中去,虽然不知道牧人们唱些什么,学着他们舞蹈的动作也是滑稽可笑,但是他的真诚赢得耶律骨的欢心,主动上前和古圣超一起举起酒碗畅饮。 两人肩并肩搂在一起,随同牧人们共同起舞,莫巴图也跟过来凑热闹,欢快的气氛比酒香更淳。 就在众人纵情歌舞、把酒言欢之际,草原上传来马儿的嘶鸣,一匹纯黑的野马从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如同一阵风穿过,没等大家看清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人们齐声高喊着什么,反正古圣超他们都听不懂,译语师紧挨着吕守文,只有少数几人能马上明白。 “追风,是追风。”莫巴图帮忙翻译。 古圣超不解:“什么是追风?” 指着奔腾在夜幕中不知去向的那匹黑马,莫巴图兴奋道:“这匹马来无踪去无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千里良驹,我们都叫它追风。追风在草原上到处留下身影,却没人能驯服它,叫人可惜。” 两人正谈话间,黑色身影再次掠过。 耶律骨抢身几步腾空扑去,追风机敏,见耶律骨要落到它身上,假意靠近然后虚晃一下,朝外跃出。 再狡猾的狐狸也敌不过聪明的猎人。 耶律骨好像猜到了追风下一步动作,身子在空中弓起一弹,伸出双臂竟然抱住了马儿的脖子。 追风向前猛冲,然后一个急停站立。 这让势在必得的耶律骨吃了亏,猝不及防从马儿光滑的身上向前溜出去。 他一个腾空翻转立在草地上,眼睁睁瞧着追风向后跑去,不忘回头朝他呲牙示威。 古圣超跃跃欲试,高声向城主完颜淳问道:“这匹马确实难得,我们从大武王朝来的人能试一试吗?” 这番话,惹得众人讥笑。 忙于在暮色中寻找着追风,完颜淳头也不回道:“可以,追风是草原上的精灵,只要不伤害到它,谁都可以成为它的主人。” 有了北胡白沙城城主的这番话,古圣超放下心来。 他静下心来,感知着辽阔草原上所有存在气息的生物。 没有遮挡的环境,他的感知不断向外扩散,有个高速移动的气息突破感知的边际,朝这边飞速掠来。 那道气息飘忽不定,快要到了近前,又突然折返,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耐心等待着,缓慢找寻着那道灵动的身影,古圣超不知不觉走入茫茫夜霾中。 陡然,那道气息迎面冲过来。 古圣超屏住呼吸蹲了下去,尽可能隐藏起自己的身体。 追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急速奔来。 瞅准时机,古圣超一跃而起,刚好骑到马儿背上。 追风吓了一跳,四蹄翻飞在草地上腾空跳跃,妄图将古圣超掀翻在地。 古圣超双手紧紧抓住马儿脖子后面的鬃毛,任由它连蹦带跳也不撒手。 追风跳跃了一阵,见古圣超仍在背上没有下来,索性撒开蹄子疾驰,载着他穿过焦灼等待的人群,狂奔在迷蒙的夜色中。 章节目录 第一零九章 又见弯刀 古圣超骑在光溜溜的千里马上,名叫追风的野马难以忍受背上有人骑乘,不停尥蹶子想要把他掀翻在地。 怎奈古圣超死死抓住鬃毛不肯松手,追风只得使出各种招数来摆脱束缚。 先是猛冲然后急停,这一招古圣超已经知晓,两腿紧紧夹在马腹上,不怕它随意变速。 然后就是身子一张一弛地跳跃,没有马鞍骑在上面,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剧烈摇晃下很难控制住身体。 好在古圣超内力浑厚,不论追风如何腾跃,都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追风见甩不掉古圣超,干脆在草地上反复打滚,想用耍赖皮的办法逼着他离开。 机缘巧合运气好才骑到马背,古圣超不愿就此放弃。 这匹马奔跑迅疾,活动范围广阔,错过了这次机会,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遇。 打定主意要驯服它,古圣超使出铁臂神功保护好自己,双手抓紧鬃毛,两腿使劲夹住马腹,一人一马抗争者,谁也不服谁。 整整折腾了一夜,追风始终无法挣脱古圣超的控制。 此刻朝霞映红了半边天,一轮红日从远方的天际冉冉升起,在辽阔无垠的草原映衬下,显得硕大无比。 追风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迎着朝阳高高跃起,嘶鸣着,朝着东方狂奔而去。 马不停蹄,一路穿过了好多个牧场,牧人的帐篷零星坐落在草地上,引得不少牧民投来敬佩的目光。 身穿大武王朝的服饰,在牧人眼里都是外人,居然骑了匹没有任何马鞍的骏马肆意狂奔,即便是草原上长大的人们也是难以做到。 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重新笼罩了整个草场,追风才缓缓停下,在草地上来回踱步,后来估计是饿了,低头啃食着青青嫩草。 古圣超自从上马后水米未进,更不敢睡去,唯恐从马背上跌落。 如今马儿缓步慢行,他打量四周依旧是无边的草场,想喝口水也找不到水源。 既然这般,索性就在马背上打个盹迷糊一觉,等天亮后再做打算。 追风似乎也明白它背上骑乘的这个人不好对付,只是慢慢吃草,不再反抗。 大约是吃饱了,马儿也疲倦不堪,立在草原上一动不动。 古圣超侧身望去,追风合上了双眼,头微微低下去,应该是睡着了。 趁着马儿休息,古圣超也趴在马背上抓紧时间睡觉。 马儿睡觉时间短,古圣超感觉只是打了个盹,追风又开始行走,他赶紧醒来不敢睡死。 在草原上缓步慢走,追风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斗转星移,过了好长时间,追风才再次入睡。 一人一马耗了整夜,东方重新泛白。 古圣超极目远眺,远方像是有河,如同一条灰白的飘带藏在草丛中。 他试探着纵马前行,追风打了个响鼻,竟然听从指令朝那个方向慢跑过去。 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追风是开始认主了。 行不多远,前方果然有条清澈的小河。 小心下了马,追风侧目瞅着他并没有逃跑,古圣超这才放心到河边饮水。 返回马儿身旁,追风伸出黑亮的大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熟悉主人身上的味道。 亲昵地轻轻抚摸着追风,古圣超为得到这样的宝马而兴奋。 腹中饥饿,他抬眼望去,低矮的丘陵起伏不定,无边无际的青草像是给大地平铺了一张绿色的毛毯。 古圣超翻身上马,纵马来到附近的最高处遥望四周,发现东北方向好像有连绵起伏的山峦。 大概是山势低矮的缘故,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到模糊的一道墨绿色横在那里。 有山肯定有野兽,就能想办法充饥,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马朝那里奔去。 看山累死马。 远远望去感觉并不遥远,等真正出发,才发现遥不可及。 已经过了晌午,山峦的样子逐渐清晰,可以看到上面茂密的树林。 即便这样,快要到了日暮,方才赶到山脚下。 长下往上看去,绵延不断的群山并不算矮,郁郁葱葱的森林将所有山峦遮掩。 强忍着腹中因为饥饿引起的不适,古圣超四处打量。 不远处的草地上侧卧了一人,衣着不像是牧人,似乎是累了躺在那里睡觉。 纵马慢慢过去,这才发现那人胸口插了一柄三寸长的小小弯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青草,早已毙命。 那柄弯刀的样子熟悉,应该在哪里见过。 陡然间,大武王朝落仙湖上的楼船顶,和老太监温哲拼命时遇到的那个黑面女子,她手中兵刃正是一对这样弯刀,只是比眼前的这柄要长,更大一些。 暗月堂! 曾经听万若介绍过,古圣超对这个门派有了印象。 他立马朝四周观望,警惕起来。 铁臂神功虽好,但是严重影响感知,不能及时发现潜藏的危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 古圣超静下心来,感知着周围一切有气息的活物。 草地上有杂乱脚印,沿着残留印迹,他骑马徐徐前行。 走出大约五、六里路的样子,三道气息出现在右前方位置。 骑着马缓缓过去,远远望见一个瘦弱的牧人立在当地,一左一右两个中原地区装扮的壮汉慢慢靠近,伺机夹击。 两名壮汉一人持剑一人拿刀,牧人双手各握了一柄小巧的弯刀,小心谨慎后退。 牧人身上套着的宽大兽皮衣袍不算干净,应该是穿了好久掉色造成的陈旧,明显脏乱的头发随意披下遮住了脸面。 两柄弯刀护在胸前,没有刻意去观察四周,大敌当前,却是低下头,像是在思考问题。 古圣超一目了然,那人是在用感知探测着周围情况。 难道还有同伙? 古圣超的感知扩散出去,并没有发现另有他人。 突然,感知的边缘出现波纹一样的荡漾,在他雾状的感知世界里,发现了一丝一丝触手般的细线,闯入他的感知范围里探寻着。 诧异间,古圣超注意到那人的耳朵朝他这边转过来,聆听着动静。 他这才明白,刚才出现的异常一定是两人的感知发生了冲突,交织并且纠缠在一起。 古圣超惊骇,在茫茫的草原上,一个普通的牧人,居然有着和他一样的超强感知能力。 不敢惊扰对方,古圣超收起感知,远远的静观其变。 古圣超干扰下,牧人出现了短暂迟疑,身旁择机而动的两人抓住机会,同时攻了上去。 刀光剑影中,将牧人罩在其中。 牧人弯刀短而小,本来就羸弱的身体没有选择和对方硬钢。 刹那间,两柄弯刀全部丢向使剑的那人,趁着他舞剑防守,暂时阻挡住凌厉攻势。 眼见大刀劈在头顶,千钧一发之际,牧人低头从那人腋下躲过,闪身来到对方身后。 趁着对方惊愕的瞬间,手中多出一把弯刀,从后面刺入那人后心。 牧人一击得手,不去拔刀便朝后疾退。 此时,使刀那人已经反手用刀向后撩起,稍微耽搁,牧人便被砍成两段。 使刀那人落了空,痛苦地闭上双眼,直挺挺摔倒,绝望的死去。 眼睁睁看着同伴死掉,使剑那人拨落空中飞舞的两柄弯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双手握剑,小心翼翼逼近牧人,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我们中原暗月堂的功夫?” 牧人并不回答,只是双手多出了两柄弯刀,缓缓后退。 低下头,感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使剑那人忌惮牧人的飞刀,看来是想近身决一雌雄。 牧人判断出对方意图,不等他靠近,两柄弯刀再次旋出。 这一次,没有了干扰,牧人可以专心控制弯刀,即便被对方宝剑磕飞,在空中调整后依旧能再次斩向对方。 两柄弯刀高速旋转,从前后左右不同方向持续威胁着对方。 疲于应对弯刀带来的危险,渐渐地,使剑那人反而忽略了真正操控弯刀的牧人。 见时机成熟,牧人双手挥动,又是两柄弯刀旋转着盘旋在对方头顶。 使剑那人对付着身旁的两柄弯刀,还要警惕头顶的那两柄弯刀。 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弯刀上,等到他觉察出不对劲,一道疾风已经来到胸口。 他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 “噗!” 一柄弯刀插入胸口,那人盯着弯刀,心有不甘的倒下。 牧人丢出的这柄弯刀,没有花里胡哨的旋转,从出手到命中目标,只是一瞬。 伸手一引,空中盘旋的四柄弯刀全部回到牧人手中。 牧人抬头,瞧向古圣超这边问了一句。 看牧人衣着装扮应该是饱经风霜的长者,听声音却是清脆,像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北胡的话古圣超不懂,只好保持沉默。 “你们是一伙儿的?” 牧人开口,也会说中原官话。 终于能听懂,古圣超摇头道:“我和他们不认识,只是路过。” “你骗人,这里偏僻,再往里走同样荒无人烟,你若是路过要去往何处,你的家又在哪里?” 牧人声音好听,提出的问题却是让古圣超不知该从何处讲起。 他初来乍到,就是编瞎话也是无从开口。 章节目录 第一一零章 盲女完颜曦 纵马来到牧人近前,古圣超发现了异常。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有陌生人到访,肯定会睁大眼眸仔细打量。 这个牧人却是例外,只是把耳朵朝向了古圣超这边,特别留意声音,然后用感知来探测一切。 此人眼睛肯定有问题。 只是披头散发的样子,看不到真实容颜。 北胡。 盲人。 和暗月堂关系密切。 西冷国鲁万山临终前的嘱托。 一件件事情联系起来,古圣超有了大致判断。 “你走吧,我不杀你。”牧人轻声下了逐客令。 察觉到古圣超没有离开,牧人恼怒:“怎么,你真的要找死?” “不是,我方便问一下你的高姓大名吗?”古圣超询问。 “不方便。”牧人直接回绝。 简单粗暴,直接让对方无话可说。 古圣超能领会到牧人谨小慎微的态度,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安心情。 “敢问姑娘,你就叫完颜曦吧?”见牧人不配合,古圣超直接问道。 牧人猛然战栗一下,惊恐地退后两步:“告诉你家主人,完颜曦早就死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 “可是,我真的没有主人,只是想打听这个人而已。”古圣超如实道来。 “找死。” 手一扬,两柄弯刀朝古圣超飞掠而去。 古圣超早就做好准备,见牧人身形一动,便猜测出要做什么。 铁臂神功护体,他肌肤表面即刻凝聚出一层铁甲,不惧弯刀锋利的刀刃,直接用手握在掌心。 对方轻松就能徒手接飞刀,牧人大骇,震惊下不敢轻易丢出剩余弯刀。 “你杀不掉我的,我和你也无冤无仇,何必动粗。”古圣超下马,将两柄弯刀放到牧人身前草地上,表达自己的善意。 牧人警觉道:“你到底是谁,又是谁让你来的?” “鲁万山,鲁老伯让我来的。” 古圣超伸手唤出凤舞宝剑,一并放到牧人身前:“这是凤舞宝剑,天下少有的神兵,鲁老伯安顿我一定要交给你,说是他答应送你的成年礼物。” 牧人蹲下轻抚宝剑,颤抖着声音问:“鲁老伯,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对方这么说,等于承认了她就是完颜曦。 泪珠穿过散乱的长发,一颗一颗滴落到草地上。 这个女子不简单。 这是古圣超对她的第一印象。 换做旁人,第一句肯定会问鲁万山身体如何,人在哪里等等问题,完颜曦马上就能判断出人已经不在,确实不易。 古圣超轻声道:“鲁老伯走的很安详,是我亲手埋葬,他唯一念念不忘的就是你,让我一定把这把宝剑交给你。” 完颜曦跪在凤舞宝剑前面,无声地抽泣着。 古圣超刚要上前安慰。 她已经擦掉泪水,将宝剑和弯刀收起,立在草地上央求道:“这三人要抢我的羊,羊群不知道跑到何处。我只能感知到近旁的东西,你骑着马能看到远处,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羊群。” “可以。” 古圣超爽快答应。 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还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做到收放自如,这个女子果敢和坚毅的样子,让他越发的佩服。 追风已经认同了古圣超这个主人,没有他的命令,只是站在一旁,不再乱跑。 翻身上马,先朝左前方追出数里,没有看到羊群赶紧返回原地,接着朝右前方找过去,追风跑出数里地后,古圣超远远看到羊群的踪迹。 羊群大约有五、六十只,他赶了羊群回来,完颜曦也从那三人身上拔出弯刀,在他们身上擦拭干净收起。 她双手握紧凤舞宝剑,在地上刨坑。 天下闻名的凤舞宝剑只是用来挖坑,若是让旁人看到,不知要有多心疼。 “这里荒无人烟,野兽应该不少,它们应该会帮着处理掉这些尸体的。”古圣超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完颜曦摇头:“这三人还有同伙,掩埋了省下许多麻烦。” “你感知到他们了?”古圣超知道完颜曦感知敏锐,不安地四下观望,并没有旁人。 “这三人没有骑马,你不觉得奇怪吗?” 经完颜曦这么一问,古圣超也感到奇怪。 无垠的草原,没有马匹等同于丢失了双腿,最后会迷失在茫茫草场上,坐等饿死。 这三人没有骑马,却出现在辽阔草原深处,其中必有缘故。 古圣超越发佩服她的心思缜密。 帮着完颜曦挖好坑,将三人掩埋后,两人赶了羊群往山里走,上到山坡有一个黑漆漆的深洞,把羊群全部赶进洞里。 唯恐追风也跑掉,古圣超顺便把宝马牵了进去。 洞口不大,地面有一片黢黑,洞着,古圣超顺手拿了一根燃烧的柴火当做火把。 从拥挤的羊群中间走过,山洞拐角处有一股清泉流下,汇集到下面的低洼处正好供羊群饮用,然后渗入到地下。 古圣超手掌捧着饮水,泉水甘甜清爽,一下子解除了浑身的疲倦。 回到火堆旁继续啃食山鸡,完颜曦突然问:“你不是也有感知吗,刚才怎么举了火把进去?” “这个……” 古圣超也想问对方这个问题,只是有些顾虑,见完颜曦主动提起,便道:“我的感知只能察觉到每个人的气息,脑海里反应出的都是一个一个小点,具体形态我是无从知晓的,但是看你的状态,好像和我有些不同。” “我也是奇怪。” 完颜曦放下手中的山鸡,看向火堆道:“我的功夫全是鲁老伯传授,他也曾经说过,每个人的感知都是不一样,或许是上天可怜我一个瞎子,使得我的感知能够探测到周围每个事物的形状,但是代价就是感知的范围不大,容易中了别人的埋伏。” “原来这样。”古圣超也对感知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实在乏困,啃完手中山鸡就卧倒熟睡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繁星点点,微弱的光透过简易的栅栏映入山洞。 只见完颜曦背靠洞壁而睡,右手紧握了一柄小巧的弯刀。 古圣超看着她睡梦中也要保持防御的动作,不禁心疼,是怎样的遭遇让一个本该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变得冷酷和坚毅,在苦难中挣扎求生。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一章 咎由自取 一觉醒来,古圣超发现完颜曦不在山洞,简易栅栏完好无损挡在洞口。 “有人吗?” 他朝里面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不多时,完颜曦从外面回来,将栅栏拿开放到一边。 人有三急,应该是处理个人问题去了。 领头的羊见状,“咩、咩”叫着带领羊群出了山洞,朝山坡下的草场走去。 完颜曦挥刀割下一条肉干揣进怀里,紧随羊群而去。 古圣超哑然,他正想着用不用做点什么充饥,原来就是洞话,连嘴巴也不听使唤,把嘴里的粉末全部喷了出去。 旁边同伴急忙取出水囊搀扶住他:“水,我这里有水。” 水灌进那人嘴里,连吞咽也无法完成,吐出几个气泡,脑袋一歪就此毙命。 “你下毒。” 那人扔了水囊,拔剑就要刺向古圣超。 “嗖、嗖。” 两道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那人吓得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 完颜曦只是警告,刚才飞出的两柄弯刀从那人头话。 盲人学习武功有诸多不便,需要古圣超手把手来纠正错误姿势。 一晃十多天过去,完颜曦熟练掌握了凤舞剑法。 北胡人常用的词汇和句子,古圣超记住不少。 尤其是他讲起在西冷国和鲁万山之间的故事,完颜曦逐句用北胡的语言来说明,再让他复述一边,进展神速。 当他讲到那座宅院的房契名字是武江时,完颜曦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一一二章 往事如烟 完颜曦听古圣超讲到西冷国都城云上城的老宅时,无尽的悲凉道:“那是我外公的房子,我娘就是西冷国人。” 这段时间,大多是古圣超讲述他经历的事情,完颜曦从未说过有关她的事情。 知道她机警又敏感,过往的遭遇肯定不堪回首,所以古圣超从不主动问及,以免触动她内心脆弱的那一面。 此刻她主动提到,古圣超犹豫片刻,小心问道:“鲁老伯本应是大武王朝暗月堂门下弟子,为何出现在北胡,最后又到了西冷国,完颜姑娘方便讲一下吗?” 他就怕对方蹦出一句“不方便”。 少顷,完颜曦控制好自己情绪,长吁一口气道:“鲁老伯肯托付你办事,我相信鲁老伯的眼光,告诉你也无妨。” 头羊带领着羊群慢慢移动,他们跟随羊群换了一处草场。 完颜曦感知到羊群停下,这才道:“我爹本是北胡左大当户,管理着广阔的草场和好几万的人口,在我小时候,有一年冬季天寒地冻,牧人发现在雪地里卧了一人,快要冻僵似乎还有气息,就禀告了我爹。” “我爹命人将他抬到暖和的帐篷里,后来苏醒,我爹豪爽,得知他无依无靠,就让他留下牧羊。” 原来如此,古圣超回想起在西冷国云上城的老宅,那晚鲁万山和卞秃子对话内容,大致可以猜测到应该是鲁万山偷了凤舞宝剑,然后逃到北胡寻求庇护。 “你们救的那人,就是鲁老伯吧?”古圣超询问道。 点了点头,完颜曦道:“就是他老人家。” “我当时年幼,看不到东西经常自己摔倒,是鲁老伯偷偷教我内功心法,才能感知到世间的万物。后来我爹知道了,见他没有歹意是真心为我好,就留在身边专心教我功夫,还有你们中原人说的话 。” “有一年,我独自在草地上玩耍,来了一个中原人非要抓我走,我用飞刀吓唬他,哪知那人见到我手里的弯刀,却是更加生气一定要杀我,幸好鲁老伯及时赶来打跑了那人。” 若是这样,此人是卞秃子无疑了。 古圣超接过话道:“这个人是不是叫卞秃子?” 完颜曦努力回想道:“好像是,我当时岁数小又吓坏了,隐约记得鲁老伯叫他什么秃子的。” “后来我慢慢长大,有一天我爹叫我娘收拾东西,说是让鲁老伯带我娘和我到西冷国暂住一段时间。我娘不答应,非要留下陪他,我爹没有办法,就让鲁老伯一个人先去西冷国打理老宅,我爹说他要带我们一同过去。” 见完颜曦不再开口变得沉默不语,古圣超推测她一家或许遭遇了不测,试探着问:“后来呢?” 缄默不语,完颜曦内心在苦苦挣扎,有一只羊跑远了她也没有反应,古圣超疾步奔过去将落单的羊赶回。 良久,完颜曦才幽幽道:“北胡老单于病故,王子之间战乱,等到新单于登基,我爹就被诬陷通敌叛国和我娘一同斩首。” 她短短几句话的背后,是多少生灵涂炭。 每个王朝的地盘有限,新旧势力的更迭,新人必然要踩着前人的血和肉才能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完颜曦接着道:“他们本来要杀我的,是新单于大赦天下,说我一个瞎子掀不起风浪,就命人将我流放到荒芜的草场,给了二十多只羊,让我自生自灭。” “我以为就这样度过余生,哪知有人还是不放过我,派了两人过来杀我。我杀了他们一路辗转迁徙,最后来到这里苟且偷生。” 思量了好久,古圣超商议道:“这里条件艰苦,不如我带你去西冷国你外公留下的老宅居住。我结实了几位好友,鲁老伯去世后他们就住在那里,你去了可以光明正大收房租,也可以到他们经营的饭馆帮忙,有吃有喝的要强过这里百倍。” 犹豫着,完颜曦迟迟做不出决定。 古圣超轻声道:“反正我暂时无事,先住在这里和你学习北胡语言。你说过,有人还是不放过你,俗话说‘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既然他们有了打算,终归有一天还是会找上门的,不是吗?” 认识到完颜曦的孤傲,古圣超也不急于得到答案,就帮着她一同放羊。 闲暇时两人练剑,完颜曦虽然看不到,但是超强的感知促进了对剑法全新的认知,凤舞剑法又和她练的刀法同源,更是得心应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逃出她的剑下。 古圣超基本掌握了北胡语言后,每天特意用北胡话和她聊天,日常交流已经无碍。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半月,古圣超惦念使团在北胡商议通商的进展,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找王庭位置,和使团众人会合。 一早醒来,他先燃起火堆烤制昨晚捉到的山鸡。 山上蘑菇众多,将山鸡内脏取出把蘑菇放进腹中一同烧烤,别有一番味道。 有了古圣超帮助,完颜曦每天能吃到新鲜的熟食,人也开朗起来,笑容明显比刚认识那会儿要多。 两人边吃边聊,古圣超讲出自己要离开的打算,完颜曦有些闷闷不乐,片刻后她决然道:“我和你一起离开,你能送我到西冷国,我外公的老宅吗?” “可以,我一定能。”古圣超保证道。 “需要什么报酬?”完颜曦等待古圣超开出的条件。 知道她要强,如果是出于好心会让她不安,认为是在怜悯她,生怕遭到拒绝。 思忖片刻,古圣超想出一个善意的谎言道:“鲁老伯已经给过报酬了。” “什么?”完颜曦不解。 古圣超解释道:“我初到西冷国云上城无依无靠,是鲁老伯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免费在那里吃住,这份恩情,我现在可以回报了。” 这个合理的答复,让完颜曦无可挑剔,她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更相信鲁老伯不会走眼,咱们几时出发?” 望了望山洞里的羊群,古圣超为难道:“这些羊跟了你多年,总不能就这样丢掉吧。” “我赶着它们一起走,路上会遇到合适的牧人,送出去让他们养着便可,顺便换上马匹我也能骑行,这样快点。” 原来她早有计划。 两人吃饱喝足,就要出发,古圣超注视着这里竟有些不舍。 山洞深处几间洞穴闲暇时都已经探明,空无一物,墙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字迹,判断不出开凿时间和动机。 没有值钱的东西,将挂着的肉干装好,赶了羊群两人便出发。 赶着羊群行走不便,走走停停,让它们一路吃饱,不能挨饿。 宝马追风也和古圣超熟悉,在草原上自由奔跑,始终不离左右。 两人行走了三天后,终于遇到一户牧人。 完颜曦讲明原因,只需对方用一匹马和两副马鞍交换即可。 牧人当然高兴,见她身上的衣袍破旧,又送了她崭新衣裳换上,顺便也给了古圣超一身牧人常穿的服装,这样在草原上出行比较方便。 女主人好客,临行前装了炒米、奶酪和肉干,唯恐他们路上饿着。 打问好方向,原来走错了路,距离王庭更远。 追风配上马鞍,古圣超骑行自然舒服许多。 两人纵马前行,完颜曦骑乘的不是千里马,不时需要停下休息啃食青草恢复体力。 一路向沿途牧人打听方向,花费了七天时间,总算来到王庭。 天气渐冷,单于率领群臣回到了冬季营地。 为了抵御凛冽的寒风,王城四周是土夯的城墙,高大坚固。远远望去,庄严而肃穆。 两人到了近前,城外一处营地特别醒目,尤其是中间帐篷高高竖起的旌节,分外的熟悉。 营地的四周,还有一圈用车辆头尾衔接而成的障碍。 古圣超看到旌节兴奋地告诉完颜曦:“前面就是我们使团的驻地,没有想到他们还在,我就怕他们完成出使任务早回,咱们赶不上他们了。” 障碍的中间有缺口,他纵马往前行,有人持枪拦下他。 “你是何人,里面不许随便进入。”把手的卫兵全是北胡人,阻止古圣超不让进去。 幸好古圣超懂得了一些北胡语言,要不然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我过来要账。”他穿了北胡人的衣袍,说着他们的话,无人生疑。 “现在不能,快快回去。”卫兵驱赶他。 古圣超假装委屈:“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这人不知好歹,里面是大武王朝来的使节,咱们单于好生款待,白羊王只是嘲讽了他们几句,晚上就被暗杀,好多人亲眼所见刺客逃回了他们营地。单于命令他们叫出凶手,他们竟然包庇不肯交出,只好把他们困在里面。” 卫兵愤懑不屑道:“单于念及他们是使节,不愿大动刀戈,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硬撑到何时。” “原来是这样,告辞。”古圣超拱手退出。 两人进了城,找到一家客栈住下。 客栈基本住满,只剩下一间客房,好在完颜曦不避讳,古圣超谎称是兄妹,这才住了下来。 夜半时分,古圣超和完颜曦说明情况,一个人悄悄出了城。 大武王朝使团营地外的障碍物只是象征性防御,古圣超绕到僻静处轻松翻越,摸黑溜了过去。 “什么人?” 他刚来到竖有旌节的帐外,一柄宝剑从身后刺来。 章节目录 第一一三章 结拜义兄 剑锋寒气逼人,古圣超侧身让过,挥掌朝那人手腕切去。 身后那人也是变招迅疾,宝剑上撩,剑刃向古圣超胸口斜扫。 古圣超这才看清楚对方容貌,向后跃出轻声道:“二哥莫急,我是古圣超。” 听到古圣超的声音,吕守文上下打量,惊喜道:“是圣超,你怎么穿了北胡人的衣袍?” “一言难尽,能不能进去说话?”古圣超观察四周,不愿惊扰周围北胡值班卫兵。 撩起帘子,两人进入到帐中,古圣超先把自己近期的经历简短说明,然后问:“我听说咱们使团的人杀了北胡白羊王,是不是确有此事?” “纯属栽赃陷害。” 吕守文气愤地挥了一下拳头道:“我们到了王庭最初几天还算顺利,单于对两国在边境互相开市的建议兴致浓厚,后来左贤王返回就出现变化,单于对开市变得漠不关心。” “那栽赃陷害又是怎么回事?”古圣超追问。 叹了口气,吕守文摇头道:“偏偏这个时候西冷国王子率领大队人马也来到这里,看他们张扬的样子,我们主动扎营在城外,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然后发生的事情我们也莫名其妙,看他们把守松懈,好像是盼着我们偷偷离开,正好安上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将我们全部关押。” “下一步该怎么做?”古圣超一时没有主意,询问应对的办法。 透过帐帘的缝隙,吕守文望着夜幕忧虑道:“这件事,谁获利最大谁就可能是幕后的凶手。” “怎么讲?”古圣超不解。 吕守文介绍道:“咱们大武王朝和北胡边境虽然没有开市,但是老百姓私下的交往并没有停止,而且大多集中在左贤王控制范围内。你想啊,假如两国真的互通贸易,税收归北胡没有左贤王的份,他能同意吗?必然要想方设法阻止。” “有道理,那西冷国呢?”古圣超询问。 靠在帐篷上,吕守文沉思道:“假如咱们和北胡开市顺利,西冷国和北胡的贸易一定会减少,这也是他们大张旗鼓来的缘故吧。” 想起了一个细节,古圣超问道:“好巧不巧,咱们大武王朝的使团刚到,西冷国的使团也跟过来,其中会不会有蹊跷?” 点了一下头,吕守文站起踱步道:“派遣使团,必须两国都同意才行,我们和北胡之间的文书一定被人看到后,通知了西冷国,也就是说北胡王庭中有西冷国的内应。” “这就不好办了,家贼难防,眼下对我们不利啊!”古圣超担忧。 重新坐下,吕守文不急不躁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不跑,谅北胡也不敢乱来。”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古圣超领命。 “这几日我每晚都去探听消息,怎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也是干着急,译语师不会武功,去了更是累赘,你若是也能懂一些北胡人的话就好了。”吕守文无奈的叹息。 古圣超拍着胸脯立起道:“二哥吩咐吧,我近几日也学会一些他们的语言,简单交流应该没有问题。” 大喜过望,吕守文激动道:“当真?” 见古圣超点头,吕守文捡拾了几块石子摆放到地面。 “这里是城墙,这是西冷国使团居住的客栈,这里是左贤王驻地。” 吕守文将他这几天打探到的全部告诉了古圣超。 “二哥放心,我尽快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交代。” 看到古圣超郑重的样子,吕守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急事要缓办,越是紧迫咱们越要稳住阵脚,相信对方会露出破绽的。” “二哥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 辞别了吕守文,古圣超悄无声息地翻越营地外围障碍物,回到城里。 快到客栈,前方传来兵刃碰撞的声响,古圣超不愿招惹事端,正准备绕行。 “百里欢,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绝对插翅难逃。”一个人咬牙切齿道。 百里欢? 他可是自己结拜大哥啊! 古圣超循着声响赶过去。 夜色中,四人战作一团。 当中一人正是百里欢,手持宝剑以一敌三险象环生。 剩下三人中一人见过,在草原上古圣超和完颜曦饶了他一命,没成想到了这里。 其余两人并不熟悉,那晚古圣超背了百里欢逃走慌不择路,没有机会认清楚对方。 他记得当时有一人使九节鞭的,眼下却是没有,四人都是用剑。 顾不了那么多,古圣超左手唤出宝剑,大喝一声:“百里欢大哥,小弟来也。” 草原上饶了对方一命的那人正要偷袭,古圣超挥剑及时拦下。 凤舞剑法精妙,对方左支右绌,不出五招便被斩杀。 见来了帮手,百里欢气势大涨,两人并肩作战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两人第一次合作,古圣超左手持剑,百里欢右手持剑,就像是配合了好久的样子,攻防之间进退自如。 转瞬间,就将对方一人大腿刺伤,行动不便。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抬手射出袖箭。 “噗、噗、噗……” 十余枚袖箭封挡住古圣超和百里欢追赶路线。 另一人丢出粉色小球,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在两人面前炸裂。 古圣超百毒不侵无惧毒粉,正要使出铁臂神功硬闯过去,却被百里欢拉住疾退。 “大哥难道忘了,我可是用药淬炼过,不怕毒的。”古圣超笑道。 退到安全地方,百里欢才气喘吁吁道:“有道是穷寇莫追,毒宗五毒平日里都是各自为战,今晚来了两个,我怕还有帮手,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 “五毒,都是哪五个?”古圣超疑惑。 观察四周没有危险,百里欢低声道:“毒宗以二郎山为首,掌门麻七,下面有五员大将号称五毒,刚才使毒的叫千手蜈蚣吴少安,用袖箭的叫窜天虎白盛,另外三人分别是百变娇蟾向红姬、冷面蝎王宁飞、小神龙叶冲天。” “小弟谨记,往后遇到他们一定小心。”古圣超一一记下。 他想起一事道:“大哥此行来北胡,难道也是为了采药?” “这你都知道了。”百里欢略显差异。 古圣超就将他跟随使团来北胡的事情简单讲述,最后道:“现在使团被困,我毫无主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拍了拍古圣超肩膀,百里欢大笑道:“正巧,我也打听到一些事情,和你们使团有关。小心隔墙有耳,走,跟我回客栈详谈。” 两人穿梭在空寂的街道,不多时,来到一家客栈。 走进客房,里面有两人正焦急等待。 “师傅!” “师傅来了。” 细心的徒弟端来两杯热菜,放到桌上。 呷了一口茶,百里欢问道:“咱们收集的药材都准备妥当了?” “都收拾妥当,可以即日返回。” 徒弟瞧了一眼古圣超,不再多言。 百里欢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结拜兄弟,古圣超,你们应该叫他师叔的。” “师叔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望着年龄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师侄,古圣超拱手回礼:“承让,请问两位高姓大名?” “回师叔,我叫冯南靖,是师兄,他叫沈错,我俩首次跟随师傅来北胡采药。” 古圣超疑惑:“大哥,北胡遥远,往来不便,你们只管向北胡的人买便是,何苦大费周折亲自采摘呢?” “小弟有所不知。” 百里欢叹息一声道:“我们采摘的叫断肠草,只有种子和根茎可以入药,大剂量用药能让人七步断肠一命呜呼,可是小剂量调配,却能让人神清气爽,有去痛解毒的功效。” “一开始教给了牧人采摘,我们只等收购,可是后来个别牧人利益熏陶,竟然掺假,很容易治病不成,反而害命,我们只能亲自采摘来保证药效的准确。” “原来这样。”古圣超明白,在利益面前,总有人不守规矩,最后害人害己。 “刚才大哥说听到一些和我们使团有关的事情,是什么呀?”这个最为关键,万万不可遗漏。 百里欢端起茶杯道:“我们毒巫两宗同源,擅长使毒,只是我们巫宗以救死扶伤为己任,毒宗只想着图财害命尽干些不入流的勾当。前些年我们巫宗弟子在西冷国采摘曼陀罗花,和云起宫内院弟子发生争执,内院阁老出手伤人,至今我一名弟子残疾,不得痊愈。” “白天我在城里闲逛,恰巧遇到了西冷国王子来这里,有两名阁老相伴。我上前理论,哪知云起宫阁老竟然蛮不讲理,仗着人多和我打了一架。” 百里欢气愤道:“我孤掌难鸣不是对手,气不过晚上准备给他们下毒,却听他们说了一件惊天秘密。本来有机会给他们下毒的,可是转念一想,这样我不就成了和毒宗一样的卑鄙小人了吗?我不愿和毒宗为伍,这才返回。” “没有想到又遇到毒宗的纠缠,这才和小弟相遇。” “什么秘密?”古圣超追问,他知道,这一定和使团有关。 章节目录 第一一四章 神机妙算 在古圣超的追问下,百里欢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反而慢悠悠道:“刚才见你剑法精妙,不知小弟的拳脚功夫如何?” 古圣超急得火烧眉毛了,却也没有办法,只得使出铁臂神功,真气在肌肤表面凝聚出铁质的柔软盔甲。 “这个功夫大哥看怎么样?” 眼看着盔甲护体,百里欢也是惊奇,他上前摸了摸,又捏了捏,羡慕道:“不错,先立于不败之地,能自保就好。” 冯南靖和沈错也是摸了又摸,仰慕之情难以言表。 “大哥难道有难言之隐?”古圣超见他的表情从忧虑变得镇定,应该是有心事。 百里欢点头道:“我想请小弟帮我打一架。”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大哥尽管吩咐。”古圣超起身郑重保证。 百里欢欣喜,亲昵地拍古圣超坐下:“没有那么严重,就凭你这身功夫,我保你无恙。” “什么事,请大哥直言。” “我白天不敌云起宫两名阁老,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打算明天再去打一架,有兄弟的帮助,一定能帮大哥出了心头这口闷气。” 听闻此言,古圣超这才放心:“我使团这次蒙冤,和西冷国脱不了干系,大哥不说,我也要找他们的麻烦。” “真让小弟猜对,栽赃给你们使团的,确实是西冷国云起宫的人。”百里欢认真道。 “怎讲?”古圣超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 百里欢来到窗前,确认外面无人,方才坐下低声道:“我今晚夜探西冷国驻地,无意间听到两名阁老在商议对策,挑拨离间北胡和大武王朝的关系。第一步已经做到,先刺杀了左贤王属下爱将白羊王,然后将左贤王追赶来的人引到你们使团营地,让左贤王对你们恨之入骨。” “第二步就是再刺杀你们使团中一名重要人物,将你们追赶来的人引入到左贤王驻地。如此一来,北胡和大武王朝彻底翻脸,通商一事暂且不说,两国之间也要兵戎相见,西冷国坐收渔翁之利。” 百里欢懊恼道:“我当时不知道和兄弟有关,若是知道先下毒杀了一个,另一个就好对付,让他们自乱阵脚,就不能对你们使团构成威胁。” “大哥严重了,明日我就陪大哥上门打架,新仇旧怨一起了结。” “好。”百里欢拍案而起,“我巫宗和云起宫本来就势不两立,大不了让他们派兵来找我巫宗的麻烦。” 古圣超也直言道:“小弟在西冷国和云起宫外院有过交集,那里大多是贪得无厌的势力小人,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他单讲大多,那是把云起宫外院长老水玲珑排除在外。 水玲珑传授他内功基础,尤其是《口诀释义》和《口诀详解》两本书,解决了他太多疑惑和苦恼。 如今的功夫能日新月异,和这两本书关系密切。 和百里欢告辞,古圣超不放心使团那边,赶过去和吕守文交代清楚。 吕守文不敢大意,连夜加强警戒,防止意外发生。 古圣超回到客房,他刚推门而去,完颜曦已经从熟睡中惊醒,手握弯刀冲了过来。 “完颜妹子,是我。”古圣超低声提醒。 他见完颜曦停下脚步,心里不是滋味。 如花似玉的年龄,本应在父母怀里撒娇嬉戏,就是刁蛮的尉迟瑶,也有柳惜眉作为干娘呵护,晚上一个人怕黑陪伴在身边疼爱。 看相貌完颜曦比尉迟瑶大不了多少,却承受了太多苦难和厄运。 但是现实并没有击倒她,反而靠着自己的努力和顽强,艰难生存下来。 “是古大哥。”完颜曦感知到古圣超的存在,收起了弯刀,蜷缩在墙角。 几年近乎野人般的生活方式,那里是她安全的港湾。 知道完颜曦是凭感知探索这个世界,古圣超并没有点燃烛火。 现如今他的眼神犀利,只要有微弱的亮光也能看清楚周围一切。 关好门躺在土炕上,他听完颜曦并没有睡着,便问:“完颜妹子困吗?我想和你聊聊天。” “可以,你必须用北胡话来和我讲。”完颜曦提出条件。 古圣超知道是为他好,便用磕磕巴巴的北胡话讲述了在使团营地听到的消息。 他还没有来得及告知在百里欢那里得到的最终答案,完颜曦已经道:“左贤王可能性不大,应该是西冷国所为。” “怎么得知?”她的判断,让古圣超叹为观止。 “左贤王位高权重,即便不用计谋,也可以左右单于的决定。而西冷国则不同,他们必然要通过阴谋诡计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猜想下一步,他们肯定会对你们使团下手,然后嫁祸左贤王。” 完颜曦聪颖,但是古圣超从未想到是如此的神机妙算,好像她亲眼看到一样。 “完颜妹子所言极是。” 古圣超就把他遇到百里欢的经过又讲述一遍,然后道:“以你所见,我明天应该怎样应敌?” 完颜曦略加思索道:“西冷国云起宫我并不知晓,你的结拜大哥既然能和两名阁老交手,而且全身而退,你俩联手他们不足为虑,放手去做便可。” 古圣超恍悟:“是啊,我怎么没有料到这一点。” 他虚心请教道:“那我具体怎样做,才能让西冷国的人主动说出他们阴谋,使得北胡人知晓还我们清白呢?” 沉默,完颜曦的气息还是那样不可捉摸,古圣超差点以为她睡着了。 一盏茶功夫,完颜曦开口,如同鸟儿悦耳清脆的声音和她的老成极不相称。 “只能从西冷国王子身上入手了。” “是要我绑架他吗?今晚去也行。”古圣超觉得这样也成,偷偷绑回来严刑逼供,不怕他不说。 笑了一声,完颜曦道:“那倒不必,明日你们过去打架,一定要弄个惊天动地,只有这样,北胡的人马才会过去阻止。那两名阁老不是对手,等北胡官兵到场,你就想办法让西冷国王子承认是他命令的。假使阁老还有一丝忠心,必然全部承担。如此,西冷国面子保全,事情解决,只需要阁老的项上人头便完美化解掉所有事端,岂不是皆大欢喜?” 完颜曦的这番话,让古圣超叹为观止,真想上前抱住她使劲亲上几口表达感激之情。 好在理性压制住冲动,他不清楚这样做,那柄神出鬼没的弯刀会不会在胸口留下伤疤。 “多谢完颜姑娘。”这是古圣超目前唯一能做到的感激。 “古大哥客气了。”完颜曦娇笑一声,只有这时,才无意中流露出小姑娘的天真烂漫。 一觉醒来,古圣超先给完颜曦买回好多食物,有熟肉、腌鸡蛋、各种口味的包子和各式肉饼,打了水放在桌子下面。 “妹子最近还是少出门为妙,这里是王庭,叫人认出怕是不大妥当。” 知道古圣超是为自己好,完颜曦欣然接受:“古大哥放心出门,我安心在家便是。” 去客栈找到百里欢,两人大摇大摆直奔西冷国驻地。 西冷国王子出手阔绰,在城里占用了一处很大的宅院,一看便是北胡的达官显贵住所。 他们来的早,大门紧闭。 古圣超毫不客气,一脚将大门踢个稀烂,腆着肚子就走了进去。 他没有大肚腩,这样的走路方式让人忍俊不禁。 “大胆,这里是西冷国驻地,还不退下。” 十多名护卫手持长枪和大刀围上来,企图拿下他们。 小小护卫哪里是他们对手,不多时便躺了一地,有两个被古圣超故意丢出墙外,扔到街道上,让更多人知晓。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院落。 “放肆,我看是谁不想活了。” 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二楼廊下。 “他就是云起宫内院阁老,南宫烟。”百里欢悄声告诉古圣超。 百里欢上前几步,高声道:“原来是你个小兔崽子,另一个呢,一起出来受死,我巫宗和你们势不两立。” 耳旁风声急,古圣超也感知到厢房有人从窗口跃出,他拉着百里欢退后几步,避开锋芒。 十余枚飞镖从身前掠过,尽数落空。 “此人是另一个阁老,名叫张真焕。” 百里欢话音刚落,张真焕已经握剑刺了过来,上面的南宫烟也不甘落后,挥剑飘然而下,人在半空,已经刺出十余剑。 “巫宗的小子不要张狂,昨日让你逃走,今日定要了你的狗命。”南宫烟剑到,话也道。 “南宫烟我来对付,那个归你。”百里欢挥剑迎上,和古圣超分工明确。 古圣超左手握剑,使出凤舞剑法拦下张真焕。 这个时候,古圣超不愿使用铁臂神功,功夫虽好,但是严重影响感知,他要提前找到西冷国王子在哪里,在北胡官兵到来之前占得先机。 张真焕剑法飘忽不定,和大武王朝的剑法迥异。 “青云剑法、紫云镖,云起宫的轻功水上漂。”这是古圣超在西冷国时听杨千惠提起的云起宫三大绝学。 看来这个张真焕深得青云剑法真传,幸好古圣超的凤舞剑法更胜一筹,逐渐占得先机。 他偷眼观望,那边的百里欢也是步步紧逼,南宫烟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的一切,全让完颜曦猜中。 章节目录 第一一五章 捉拿真凶 张真焕眼见不敌,宝剑虚晃,立时变换出无数柄宝剑,铺天盖地朝古圣超刺来。 漫天的剑雨分不清虚实,古圣超即刻祭出五魂阵,五柄宝剑悬停在半空,展开来形成一个大阵将剑雨拦下。 刹那间,张真焕一道残影已经冲到古圣超身前,剑尖闪着寒光逼近。 古圣超剑刃上撩格挡,张真焕左手挥出,三枚飞镖激射而出,直奔古圣超射去。 他想要跃起躲闪,宝剑被压制不得起身,说时迟那时快,错愕间飞镖已经到了胸口。 无奈下只得向后翻出,飞镖贴着面门掠过。 正好借着翻腾时机,古圣超飞脚踢出,张真焕想用宝剑来削,反被古圣超手中剑挡下,胸口被踢个正着。 “扑通”一声,张真焕后背撞在支撑楼上连廊的立柱,震得积攒多年的灰尘纷纷落下。 张真焕一口气没有跟上,真气瞬间散去,半空的剑雨马上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古圣超大喜,收了五魂阵提剑上前便刺。 张真焕危机中抬手又是十余枚飞镖射出,他受伤下飞镖力道减弱,古圣超挥剑轻松拨落。 他眼角余光瞅到南宫烟位置,最后一枚飞镖故意磕飞,直奔南宫烟而去。 眼见宝剑刺来,张真焕后背紧贴立柱,壁虎般滑了上去,云起宫的轻功货真价实,不是浪得虚名。 不能让他逃掉,古圣超飞身跃起,在连廊上拦下对方。 张真焕原本是朝北面跑去,当他听到一扇大门轻轻开启的声音,陡然停下,转身朝古圣超强攻过来,企图从他身旁硬闯过去。 诧异间,古圣超来不及细想,使出凤舞剑法封住去路。 连廊本来就窄,张真焕拼了命的硬闯,招式必然出现纰漏,有些自顾不暇。 古圣超虽有些不忍,但是想到他们无辜刺杀白羊王嫁祸使团,心一横挥剑斩落他的左臂。 张真焕冷哼了一声,也从古圣超身边闯了过去。 他失了左臂,用右手大拇指封住肩头穴位,让鲜血流失的慢些。 即便这样,他也是疼得额头冒出冷汗,硬是咬牙一声不吭。 与此同时,刚才那扇大门打开,一个少年立在门口,看到张真焕受伤,不禁“咦”了一声。 古圣超瞧过去,那少年眉清目秀,华丽的官服披在身上,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 联想到张真焕舍了左臂也要远离,古圣超心中有了计较,少年一定是西冷国王子无疑,张真焕怕他伤到王子,这才不要命的往远处引,让手下有充足的时间来保护王子。 果不其然,二十多名穿戴甲胄的护卫围在少年身前,唯恐旁人靠近。 “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了你们主子吗?”古圣超挥剑横扫。 重伤下,张真焕力道不及,宝剑被磕飞,人也撞破护栏,从连廊上摔下。 古圣超收了宝剑,张真焕掌法不及剑法精妙,不出十余招便被古圣超点了穴位,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怕他自行解开穴位,古圣超经脉逆转,点了他身上几处要穴,让他只能说话无法动弹。 百里欢那边也是顺风顺水。 古圣超使宝剑让飞镖变向直奔南宫烟,他见势不妙只得后退。 长剑抛出,幻化出一柄如山峰一样的巨剑,朝百里欢压下来。 剑未至,威压已经让人喘不过起来。 百里欢轻蔑一笑,伸左掌托起高耸入云的巨剑,步伐依旧稳健,朝对方刺出一剑。 南宫烟惊诧,他稍微分心右臂被刺了一剑。 “咔嚓!” 晴空出现一道霹雳。 百里欢左掌托举的巨剑碎裂,变作尘埃。 南宫烟右臂受伤脱力,左手接住跌落的宝剑。 他左手使剑的功夫不算扎实,没出几招宝剑也被百里欢击飞,他左手刚握了飞镖准备射出,百里欢剑锋已到,直奔他的脖颈。 “大哥,剑下留人。” 古圣超话音刚落,南宫烟人头落地。 “你说什么?”百里欢回头询问。 人已经死去,一切都为时过晚。 古圣超遗憾道:“没什么,就是让大哥小心。” 百里欢收了宝剑,畅快道:“终于解了我心头怒气,也不枉北胡此行,咱们走吧。” “抓住他们,抓住这两个闹事的刁民。” 北胡官兵得到消息,上百人各持兵刃拦在门口,凶神恶煞般要冲过来。 百里欢上前道:“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全是我巫宗和云起宫的私人恩怨,与他人无关。” 他看了一眼古圣超,意思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些个官兵根本阻挡不了两人逃出。 古圣超却摆了摆手,用北胡话道:“西冷国派人暗中刺杀了你们白羊王,罪魁祸首就在楼上,随我去捉拿他们。” 这里毕竟是北胡的地盘,听说找到真凶,一个个群情激昂,恨不得马上将刺客碎尸万段。 众人随着古圣超的脚步冲上了二楼,真正杀了人的百里欢反倒无人过问,孤零零立在当院。 西冷国王子见古圣超气势汹汹提剑奔来,当即吓得手足无措,傻傻立在当地,都忘记了逃跑。 身前的护卫哪里是古圣超对手,转眼间被放倒了一半,惊慌失措逃走了一半。 等到西冷国王子回过神,一柄冰冷的宝剑早已抵在他的咽喉。 “你,你要,干什么?” 哆哆嗦嗦,西冷国王子说话也结结巴巴。 “说,北胡的白羊王是不是你杀的。”古圣超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 王子吓破了胆,求饶道:“不是我,不是我。” “那是谁?” 古圣超手上稍微用力,剑尖在王子脖颈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刃流下。 “好汉饶命,我说。”王子吓得尿了裤子,地上湿了一片。 “是我们西冷国……” “是我杀的,和旁人无关。” 王子只说了半句话便被张真焕打断,他厉声道:“此事和西冷国以及王子殿下无关,是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不要为难王子殿下。” “那个人说的可是当真?”古圣超猫捉老鼠般戏谑着问道。 王子不住点头:“对,对,就是他,就是他杀的。” “你看见了?” 北胡的官兵都聚集在连廊,古圣超当着他们的面,故意打趣道。 “我,我……” 王子快要哭出来,不知如何是好,惹得众多官兵哈哈大笑。 收了宝剑,古圣超上前拍了拍王子肩膀,吓得他当即跪下。 “不要怕,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杀了北胡的人,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处置,和我无关。” 说罢,古圣超大摇大摆下了楼,北胡的官兵让出一条通道,客客气气让他过去。 看着百里欢懵懂眼神,古圣超暗自佩服完颜曦的计策,要不是她提前谋划,今日不可能这么顺利。 “大哥,走吧,没有咱们的事了。” 古圣超和百里欢并肩走出宅院。 至于剩下的那是北胡自己事情,他们自然知道如何处理。 来到当街,百里欢拱手道:“小弟如今有公务在身,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便打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大哥一路顺风,后会有期。”古圣超拱手相送。 先回到客房,完颜曦正独自练功,她感知到古圣超轻快步伐,欣喜道:“古大哥看来是手到擒来,事情圆满解决。” “什么也瞒不过你,我替使团众人向你一拜,是你救了他们。” 古圣超恭恭敬敬施礼。 完颜曦闪到一旁,“古大哥客气了,我什么也没有做,承受不起。”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确实不便,使团驻地有我的义妹,你们姑娘家作伴比较方便,不知完颜妹子做何打算?”古圣超商量道。 完颜曦点头:“那样也挺好,就依古大哥所言。” 两人收拾好行李,各自骑马来到城外使团驻地。 应该是得到了消息,使团外围把手的卫兵都撤去,空留下障碍拦在四周。 古圣超和完颜曦纵马进去无人阻拦。 使团文众人见官兵离开,都不得其解唯恐其中有诈,这时反倒谁也不敢出去。 见古圣超二人纵马过来,吕守文上前迎接道:“圣超兄弟打听的怎样,你可知外面那些官兵因何离开?” 古圣超下马道:“刺杀白羊王真凶已经捉到,是西冷国所为,他们当然要撤去了。” “圣超兄弟大智大勇,一天时间就查明真相,我回去一定向圣上好好举荐你。”吕守文喜不自禁。 古圣超难为情道:“惭愧,全凭这位姑娘背后谋划,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 “这位姑娘是……”吕守文瞧出完颜曦眼睛有问题,不敢多言。 “我在草原认识的朋友,正好和董娥作伴。” 他四下观望,高声道:“董娥,董娥妹子。” 片刻间,董娥跳着跑来,噘嘴道:“一惊一乍的,好像别人不知道你是我大哥似的。” 古圣超笑道:“是我不对,这是我在草原上认识的朋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就先和你住在一起。” 此时完颜曦已经下马,董娥看着她的样子,怜悯道:“大哥放心,我也会说几句北胡话,这位姐姐就交给我,保证不让她受丁点委屈。” 古圣超心想:等你俩分辨清楚年龄,谁是姐姐还不一定呢! 章节目录 第一一六章 王庭议事受阻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快快告诉我。”吕守文还是一头雾水,处于懵懂当中。 古圣超见人们聚拢过来,便道:“事情有些复杂,咱们到账内详谈。” 两人进了大帐,其他人都识趣的等在外面听候吩咐。 古圣超就把整件事情原委,以及完颜曦精准的预判,全部告诉了吕守文,最后道:“我在西冷国驻地是假借巫宗的名义,往后去见单于,我还是回避的好,省下他们怀疑再生事端。” “也好,圣超兄弟就留在驻地歇息。”吕守文同意了他的建议。 当天午后,吕守文率领十余人的队伍前往单于那里。 古圣超闲来无事,就在营地瞎逛。 却见董娥又撅了嘴,无精打采走来。 “这是谁欺负你了?”古圣超开玩笑逗她。 董娥一脸的不悦:“就是你,你故意欺负我的。” 古圣超愕然:“最近我一直在外面,如何会惹你生气?” 一双大眼瞪着古圣超,董娥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故意气我,你那个朋友岁数比我都小,白让我叫了她好长时间姐姐。” 古圣超乐了:“那是你自己主动叫的,我又没有逼着你,谁叫你没有问清楚瞎叫。” “还有。”董娥上前委屈道:“我见她眼睛看不见,还可怜她,就在刚才帐篷里有蚊子扰得我们睡不着,我睁大了眼睛也找不到,她一个瞎子随手一刀,居然能把那么小的蚊子劈为两段。你这个当哥哥的整天瞎跑,不教我这个妹妹武功,反倒让人瞧不起。” 完颜曦的为人古圣超当然清楚,绝对不会流露出鄙视他人的神情,肯定是董娥知道不如人家,自己先气馁了。 “不就是学武功嘛,你不早说,我现在就教你。”古圣超曾经答应了董娥,最近确实没有空,也是愧疚。 董娥想了想:“我先学你身上会出现盔甲的那个功夫。” “没问题,这是我家传的功夫,可以传授给你。”古圣超爽快答应,当下就将“铁臂神功”入门的口诀和心法详细告诉了她。 董娥对于练功特外用心,一点也不马虎。 这段时间古圣超也耽误了许多时光,此刻一同练功来提升自己。 日头西沉,董娥基本掌握了入门要领,感觉全身的肌肉变得紧致,不像原来有些松垮。 古圣超还想再练一会儿,见完颜曦出来坐在草地上晒太阳,便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有事吗?”完颜曦抬头望着西沉的日头,用盲眼感受着光线明暗带来的变化。 “有一点,想向你请教。” 现如今,古圣超俨然把她当做了军师一样的存在。 “古大哥请讲,不用客气。” “我在想,刺客已经落网,我们大武王朝和北胡边境开市互通贸易的事宜不知道能不能谈妥。” 沉默了须臾,完颜曦开口道:“我看够呛,本来左贤王位高权重就不赞成,虽然真凶捉住,但是两国边境开市对他并无好处,肯定极力反对。我爹在位时,北胡和你们大武王朝边境冲突中总是占到上风,从心里就瞧不起你们,如果没有特别的意外发生,他们不会轻易答应。” “什么样的意外能改变现状?”古圣超洗耳恭听。 “战争,在两国的下一次冲突中大武王朝一定要获胜,而且让北胡输得心服口服,如此,也许他们才会考虑开市,开展正常的边境贸易。” 完颜曦的这番话,让古圣超目瞪口呆。 “两国还会有冲突吗?”他不愿相信。 “一定会的,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会有冲突,开战难以避免,只有让北胡知道疼了,他们才会选择停手。” 完颜曦平淡道:“国与国是这样,人与人之间也逃脱不了,为了名和利,人们总会忘记了过去。虽说以史为鉴,但是人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犯错,无非就是在利益面前,谁都想多分一杯羹罢了。” 古圣超望着完颜曦,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 “你不相信?”完颜曦感知到古圣超在打量她,笑着问。 连忙点头,古圣超认真道:“我相信,我在想,如果下次两国真的发生冲突,让完颜妹子担任我们大武王朝的军师,会不会大获全胜呢?” 完颜曦听罢莞尔一笑:“让古大哥说笑了,我一个在草原上命比纸薄的牧羊女,哪有这样的福气和能力。” 古圣超也是哈哈大笑:“那也不一定,万一心想事成呢!” 两人说笑间,北胡官兵过来将使团驻地外围的障碍全部拉走。 日暮前,吕守文率领着队伍返回。 古圣超上前牵马打听消息,果然如完颜曦所料,整个事件没有任何进展。 也不全是坏消息,好消息是单于当天就将刺杀白羊王的凶手张真焕斩首,用他的首级祭奠白羊王。 西冷国王子以及随从统统驱离出境,不再接待他们。 吕守文不死心,断断续续又和单于商洽,最后单于无奈,索性称病不见,让吕守文彻底没了想法。 这段时间,古圣超抓紧时间教董娥功夫。 终于能静下心来,他进展飞快,肌肤上的盔甲已经呈现出青铜颜色,而且逐渐变淡,慢慢往白银上面转换。 完颜曦不再为了生存而艰难挣扎,稳定和安全的环境下,她的功夫也是日新月异。 尤其是掌中的弯刀,神出鬼没让人望而生畏。 别人练功都可以近观,完颜曦练功的时候,所有人都躲在百步之外,生怕被空中高速旋转的飞刀误伤。 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她眼盲后,更是怕的要死。 正常人都有失手的时候,何况一个瞎子,那就有多远躲多远吧。 完颜曦也意识到这一点,每次练功的时候,都离营地稍微远些。 但是也不敢离开太远,她眼睛看不到全凭感知,一旦营地远离了感知范围,就很难回去了。 吕守文又坚持了几天,不仅单于托病不见,那些个贤王、古蠡王、大都尉、大当户也都躲开,最后只剩下骨都侯来接待他。 骨都侯没有实权,说话不算数也只能瞎应承。 当天答应的倒是痛快,说是回去传话,等第二天又说把昨天的事情忘了,让吕守文再讲述一遍。 如此三番,让吕守文彻底断了念想。 人家既然不待见,只能打道回府了。 通知了北胡,大武王朝使团众人列队离开王庭。 虽说事情没有办成,北胡还是发扬了好客的精神,准备了足够的车辆和丰厚的物资,让他们一路无忧。 古圣超骑在乌黑的宝马追风上,董娥和完颜曦两名女子坐在车厢里,由车夫驾驭马车前行。 队伍离开王庭,古圣超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见到鲜于铁。 当年在京城一别,甚是想念,本来想着在王庭一聚喝个不醉不归,却没有相逢的机会。 草原上一马平川,没几日便来到他们刚进入草原时看到的那个集市。 从这里就要进入茫茫大漠,在大漠中的十多天没有任何补给,全凭自身携带的物资生存。 有了上一次恐怖沙尘暴的惊险,吕守文命令队伍在集市不远处修整,让每个人都养精蓄锐,准备到足够多的食物和饮水再出发。 古圣超这时才想到回去后京城还有家眷,柳惜眉和万若问将起来连个礼物也没有,不是枉来北胡了嘛! 他后悔没有在王庭及时购买合适的礼物,连忙约上董娥到集市去挑选。 董娥了解到他的想法,问道:“大哥准备给两位嫂子买什么样的东西?” “北胡盛产皮货,要不买上两件做工精良的裘皮大衣如何?” “不妥。” 董娥摇头道:“人们只道北胡出产裘皮,却不知加工裘皮的地方正是在咱们大武王朝。” 古圣超诧异:“难道买裘皮还要回去买吗?” “正是这样。北胡出产皮货不假,他们却没有精湛的加工技术,都是私下贩卖到大武王朝后,将生皮鞣制成熟皮,再由手巧的纺织娘做成精美的裘皮大衣。在北胡你能见到漂亮的皮衣,都是在中原制作完成转运而来,价格更是昂贵,在这里买不划算的。” 古圣超恍然大悟:“多谢妹子提醒,那我不买了,等回去再请妹子帮忙挑选几件。” 董娥乐了,拉住就要返回的古圣超:“大哥慢走,这里有一样东西可是物美价廉,一定要买的。” “什么东西?” “随我来。” 董娥拉了古圣超走进集市,找到卖玉石的地方,悄悄告诉他:“这里的玉非常有名,色泽纯正、灵动通透、温润光滑,唯一缺点就是加工的比较粗糙,回到京城让老工匠精雕细琢一番,价值绝对不菲。” 古圣超对这些一窍不通,董娥却是在行,帮着挑选了一些项链、手镯和耳坠之类的首饰。 他不懂其中道理,但是摸上去果然滑腻,就像柳惜眉肌肤一般,当下又挑了几件看着顺眼的首饰。 两人正在选购,古圣超突然感觉到身边一人像是故意贴近他。 “干什么?”古圣超警惕道。 那人身着北胡服饰,相貌也是北胡人,朝远方望了一眼,像是得到指令后塞给古圣超一张纸条便走。 古圣超不解,小心展开纸条。 纸条上歪歪扭扭写了一行中原文字: 路上小心,有人要害你们,铁。 章节目录 第117章 温柔的一爪 是鲜于铁大哥! 古圣超欣喜。 他四下张望,却不见鲜于铁的身影,就连那个塞给他纸条的汉子也不见了行踪。 仔细回忆,那个汉子确实在京城见过,那时围坐在一起饮酒,两人还碰过酒碗呢。 难道鲜于铁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古圣超不得其解。 董娥全身心在挑选喜欢的首饰,对于身边发生一切毫无察觉。 不动声色,古圣超收好纸条。 他看到董娥对一副耳坠爱不释手,也一并买下,让店家分别装进盒子中方便存放。 古圣超又买了些点心,让董娥提回去和完颜曦当做夜宵吃,两人这才高高兴兴返回。 路上,古圣超取出那副耳坠送给董娥。 “你我兄妹一场,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虽然迟了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谢谢大哥!” 董娥兴奋地跳了起来,当即就戴了上去。 回到营地,吕守文通知大家明早出发,命令众人都尽早歇息。 随吕守文走进大帐,古圣超取出纸条交给他:“这个是在集市内,鲜于铁派手下偷偷塞给我的,二哥请过目。” 吕守文看完纸条,在烛火上点燃,面色沉重道:“我们得罪了西冷国王子,北胡那边也有人对咱们不满,回去路上要加倍小心了。但是此事你我二人知晓即可,咱们内紧外松,暗中多安排人手有备无患。” “二哥说的是,最好让他们放心大胆杀过来,正好一决雌雄,省下提心吊胆整日不得安宁。” 古圣超离开大帐,来到董娥的帐篷外,轻声道:“董娥妹子,你们在吗,我能不能进去?” “进来吧,我们正在聊天呢。”董娥回应道。 古圣超撩起帐帘进去,看到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分食点心。 董娥拉古圣超坐下:“大哥尝尝,这个桃酥不错,有种特别的奶香在里面。” 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确实奶香在口中萦绕,和中原桃酥的滋味大不相同。 “就是香。” 古圣超夸赞道,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送给完颜曦。 “这是我和董娥妹子在集市挑选的项链,我们使团被困王庭,多亏了完颜妹子足智多谋才让我们化险为夷,小小心意,还望妹子赏脸收下。” 完颜曦此刻倒显得有些腼腆,董娥不客气地接过去。 “我替妹子收下了,这个项链适合贴身佩戴,等一会儿我给她戴上。” “那样最好,你二人能互相帮助再好不过。” 古圣超犹豫片刻还是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发,队伍当中只有你们两个女子,更是需要互相照应,回去的这一路,怕是需要多加留意了。” 董娥心直口快:“怕什么,有古大哥和许多高手保护,谅歹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完颜曦略加思索,忧虑道:“难道古大哥提前知道了什么,特意来通知我们吗?” 不敢说的太多,怕完颜曦猜出来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古圣超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要回去了。反正我们在王庭得罪了西冷国王子,北胡那边也是不受人待见,好多人等着看我们笑话,希望能平安顺利回去吧。” 翌日一早,使团众人列队出发,踏上了寸草不生的茫茫大漠。 第一天还算顺利,众人凝神戒备,晚上也无人打扰。 大队人马行走到第二日黄昏,远处突然腾起一片黄沙,马蹄声急,从落日方向奔来三骑。 三个汉子都是北胡人装扮,绕行队伍一圈,远远离开。 来如风去无踪,扬起的黄沙散去,那三骑也不见了身影。 大漠空寂只有强劲的北风。 眼看夕阳西下,吕守文命令人马修整,埋锅造饭,就地安营扎寨。 晚上众人不敢大意,会功夫的都集中起来,和衣而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夜半时分,巡逻的护卫高声惊呼:“大家小心,有敌靠近。” 古圣超和众人都惊醒,手持各自兵刃冲出营帐警戒。 寂寥的夜色中,马蹄声特别响亮,好似闷雷从远处隆隆传来。 片刻后马队便到了营地近旁。 借着星光瞭望,共有二十多骑,围着使团驻地绕行,不住地高声喊叫,让营地内的人们不得安宁。 大家按照提前商量好的,把守各自负责的区域,提防对方冲进来。 那些人交错绕行,不时靠近突矢冷箭,他们并不贪功,放了箭便远去,无所谓能不能射到,只是起到骚扰作用, 就是这样,也让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俄而,一声长啸。 那些人纵马远去,只留下心惊胆战的使团众人。 见对方人马消失在暮色中,留下哨兵,其他人接着回营帐休息。 就在大家半梦半醒之际,马蹄声响,那些人去而复返,将大家都惊醒骚扰了一阵,转瞬即逝,有消失不见。 如此反复几次,包括古圣超在内的众人都疲惫不堪,谁也没有休息好。 天亮后接着赶路,众人一个个哈欠连天,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但是谁也不敢大意,唯恐对方突袭,队伍的前后左右都安排了专人保护,保证队形在对方的第一拨冲击下不至于垮掉。 走出不远,队伍左侧出现了五十多骑,他们也不冲来,只是远远并行,给队伍带来沉重的压力。 古圣超气不过,跟吕守文请示:“二哥,要不我用五魂阵困住他们,一个一个审问,我就不信找不到幕后真凶。” “少胡来。” 吕守文当即制止:“咱们还在北胡境内,暂时没有弄懂对方意图。万一搞出人命正好让对方抓住把柄,想要平安回去就难了。再忍忍,静观其变吧。” 有了对方的无形压制,使团队伍行走缓慢,到了晚上夜宿大漠,对方接着搞昨晚那一套,时不时来骚扰一番,让大家谁都不能好好歇息。 连着两晚都是这样,人别人受不住开始有崩溃的前兆,情绪暴躁起来。 大家合计算了一下,照目前的速度,想要走出大漠至少需要二十多日。 可是,原本是按十多日准备的物资。 也许还没有困死在大漠,好多人已经神经上绷不住,崩溃而亡了。 当下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如何阻止对手高强度骚扰,避免大家陷入精神上的瓦解。 白天再行,对方人数增多,大致有一百多人分列两侧并行。 使团队伍中人心惶惶,两侧全副武装的人马那种无形威压,让人喘不过起来。 古圣超知道,是该到了做点什么的时刻了。 要不然,使团中的大多数人都要提前疯掉。 晚上宿营,古圣超自告奋勇独自守护营地。 主动出击不成,他干脆使出五魂阵罩住整个驻地,任凭外面的人如何骚扰,里面不受影响。 这一招果然奏效。 外面骚扰的骑兵见大营空荡荡没有人把守,试着冲过来,却撞到了五魂阵外围无形的墙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他们这才意识到有高人坐镇。 经过不断尝试,外面的人知晓了五魂阵厉害,终于消停下来,不再吵闹和袭扰。 只是辛苦了古圣超一人。 使用五魂阵极其消耗内力,一个晚上让他困顿不堪,白天只能躺到车厢里睡大觉,让车夫驾驭马匹拉着跟在队伍当中。 连着两个晚上都是这样,反倒让对方沉不住气。 本来他们的意图就是从体力和精神上消耗大家,让使团人人自危,最后不攻自破。 如此,己方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就能征服对手,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白天行军,使团众人惊奇地发现,再也没有人尾随。 大多数人高兴,少部分人不安。 尤其是吕守文,一整天忧心忡忡,心神不定。 日暮时分,大漠上难得看到了绚丽的晚霞。 就在大家欣赏霞光时刻,成群的雄鹰出现在半空,朝着众人俯冲下来。 众人惶恐,草原上的雄鹰是不少,但都是独来独往,成群结队闻所未闻。 古圣超及时用五魂阵罩住大家,先头的雄鹰撞上去,摔了个粉身碎骨,剩下的见状,盘旋而去。 动物们都不傻,只是不会开口说话而已。 要不然也不会生存到如今,早就灭亡了。 须臾间,悠扬的笛声响起,一只几乎透明的大鸟缓缓飞来。 一对大翅膀展开,能有数丈,翅膀只需轻轻一扇,就能飞出好几里。 动作轻盈而舒展,不像雄鹰那样的矫健,反倒好似传说中凤凰的从容和淡定。 到了使团队伍上空,大鸟伸出那对尖利的爪子朝五魂阵轻轻一抓。 刹那间。 闪电划破苍穹,所有人都被这道亮光晃得睁不开眼。 紧接着。 一声声惊雷在半空炸裂,雷声滚滚,传出好远。 古圣超感到浑身战栗,毫毛全都在肌肤上竖起,包括头发也全部冲天而起,怒发冲冠。 身上的衣服烤焦了好几块,露出大片黢黑的肌肤。 他伸手摸去,万幸是皮外伤,肌肤表面只是熏黑,擦掉后皮肤完好。 这些倒是小事一桩,关键是五魂阵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平时不用可以收回体内,刚才的那一瞬,真气全部消散,不可能收回。 想要再次使用五魂阵,短时间已然不大现实。 章节目录 第118章 御剑而行 古圣超内力受损,五魂阵暂时无法催动,保护使团队伍的屏障消失,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古大哥,你没有受伤吧?”董娥率先跑过来,焦急问道。 “没事,就是内力有点提不上来。”古圣超擦掉胳膊上的黑,让她放心。 吕守文站在高处命令道:“全体戒备,刀出鞘箭上弦,敌人随时会偷袭。” 那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真气化作的玄鸟破了古圣超五魂阵,惊雷般的响声震彻云霄,对手躲在暗处肯定听到,他们也许只等着这一刻,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短促的平静后,悠扬的笛声在大漠上再次飘来。 笛声怪异,不论在哪个地方,也不管人们朝哪个方向聆听,声音永远是那么婉转悦耳,就像在身旁吹奏一般。 声音不高也不低,就那么刚刚好的送到每个人耳旁,仿佛是无数人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辨别不出对方的具体位置。 能把声音控制的如此精准,吹奏笛子的那人,内力绝对卓尔不群。 古圣超烦躁,这样的话对手永远在暗处,自己人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雄鹰瘆人的尖啸声由远而近,成群结队从高空俯冲而下。 翅膀扇动带来的疾风,吹得下面防御的人们睁不开眼,就像是深冬凛冽的寒风,让人站立不稳。 “嗖!” 古圣超率先射出一箭,力道极大来了个一箭双雕。 等他挽弓搭箭射出第二支的时候,绝大多数人才射出第一支箭。 即便这样,还是有部分人的力气不够,羽箭向上而去,速度锐减,堪堪够到雄鹰也是强弩之末,最后被老鹰的翅膀扇落。 鹰的速度迅疾,尤其是俯冲状态,更是风驰电掣。 人们第一拨齐射后,刚把箭从箭壶取出,没有来得及搭到弦上,鹰群已经冲到眼前。 “扑通!” 瞬间撞倒七、八人。 “哎呀!” 两人眼睛被啄,幸好躲闪及时,眼珠子险些让叼出去。 “妈呀!” 几人害怕准备逃走,高速掠过的雄鹰径直将他们掀翻在地,其中一人脑袋顶被锋利的鹰爪抓出血淋淋深洞,估计是活不成了。 “唰、唰、唰!” 完颜曦最后一个发动攻势,飞旋而出的弯刀齐刷刷割掉十多只雄鹰脑袋,弯刀盘旋着回到她的掌中。 吕守文见状,握剑在手厉声道:“大家不要怕,都把自己趁手的家伙拿出来,下次等它们靠近了再动手。” “在茫茫大漠,逃是逃不掉的,只有拼死一搏才能换取生机,跟它们拼了。”古圣超也给大家鼓劲。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大家都安静下来,刀剑在手准备着。 古圣超已经确认,他们面对的肯定是草原上的鹰魔了。 他和丁莹从西冷国返回大武王朝,同样在大漠中,他们和沮渠猛一行遇到了狼魔。 没有料到此时,会和鹰魔相遇。 成群的雄鹰天空绕行一圈,在笛声的指引中,再次俯冲而下。 有了第一回经验,只有古圣超少数几人敢于先用弓箭远射,然后扔掉弯弓握剑劈砍到了身前的猛禽。 第二次大家斩杀的老鹰更多,虽然都无性命之忧,但是在鹰群的冲击下,还是有不少人被撞倒,重伤了好几人。 这一次,雄鹰在空中盘旋着、盘旋着,迟迟不肯冲下来。 跟随着笛声的节奏,古圣超突然吱吱呀呀哼起了歌谣,他五音不全,跑调的声音让大家不堪入耳,纷纷捂住耳朵。 说来也怪,空中的雄鹰好似失去了方向纷纷散开。 顷刻间,笛声不再悠扬变得高亢,有一种响彻云霄的感觉。 刚才散开的老鹰重新聚集,飞翔了半圈后朝使团队伍俯冲过来。 众人齐心协力,将雄鹰的攻势挫败。 有了空闲,古圣超歌声响亮,粗狂和沙哑的声音有掩盖笛声的趋势。 笛声不甘落后,逐渐狂暴,原本悠扬变得声如洪钟,像是笛子被吹破的样子。 声音的转化必然出现停滞。 完颜曦凑到古圣超身边道:“我好像听出了问题,吹笛子的就在那边。” 她指向了东边偏北位置。 古圣超难听的歌声不断,只是轻轻握了下完颜曦粗糙的手,表示明白。 他窃喜。 盲人对声音敏感,完颜曦更是这样,一定是笛声越来越高的过程当中,对方气息调控出现问题,让完颜曦判断出对手大致位置。 这些就足够了。 一曲唱完,雄鹰再次集结冲过来。 古圣超顾不上它们,左手提剑朝完颜曦告诉的位置狂奔而去。 果然,笛声出现停滞。 片刻后笛声急促起来全是短音,像是吹笛子的人喘不上气,一口接一口的喘息。 古圣超听到身后风声掠来,他回头观望,成群的雄鹰跟在后面猛扑下来。 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他本身。 不再迟疑,古圣超铁臂神功护体,一层散发着淡淡青铜颜色光芒的盔甲,包裹了他全部肌肤。 他高高跃起,终于看到远处低洼地带站立一人,横笛在手拼命吹响。 不去管身后追来的鹰群,古圣超玩命地奔向那人。 鹰魔好整以暇,催动笛声让鹰群全部用来对付古圣超。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还有百步间隔,第一只老鹰终于赶来撞到古圣超后背,将他掀翻。 古圣超一个跟头立起,继续狂奔,直到下一只鹰再次把他撞倒。 踉踉跄跄的,完全不顾自己死活,一心往鹰魔这边猛冲。 两人距离只有十余步了,鹰魔终于害怕,他放下笛子倒地躲藏。 几只雄鹰的利爪贴着他的衣袍呼啸而过,使得他不敢动弹。 鹰魔只能控制老鹰飞行的方向,却不能控制它们区分敌我。 连他自身也不能例外。 笛声中断,鹰群又迷失了方向。 古圣超肌肤表面凝聚出的盔甲,也在老鹰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下溃散。 但是他最终目的达到,只要能和鹰魔近身肉搏,他确信不会吃亏。 古圣超抬头,却是震惊。 一只五彩斑斓的凤凰冉冉升起,载着鹰魔脱离了地面,缓缓抬升。 怎么会这样? 一旦让鹰魔逃走,绝对的放虎归山。 可是又能怎样,人家能上天,自己却是无能为力。 他想起了武王殿外见到的那一幕,御剑而行直入武王殿的那种超脱和潇洒,那份从容和淡定。 眼见鹰魔逃走,当下心急如焚。 古圣超掌中宝剑发出阵阵嗡鸣,他心念所至不由自主松开手,那柄剑没有跌落,横在身前兀自晃动,似乎是宝马良驹,在等待着主人到来。 看着鹰魔渐行渐远,古圣超把心一横,跃到剑脊上。 人剑合一。 在他的不断催动下,宝剑轻轻晃动几下,上下浮动着,向前移动了数尺后,陡然抬升,向着鹰魔远去方向追赶。 衣衫猎猎,狂风在耳旁呼啸。 向下望去,所有人变成一个个蚂蚁大小的黑点。 有些眼晕,古圣超不禁腿软,他脚下晃动险些从剑上滑落。 静心凝神,他抬眼望着鹰魔位置,专心御剑不被其他左右。 距离鹰魔越来越近,对方突然转身,操控着凤凰拦在半空。 古圣超一个没留神,径直朝硕大的凤凰撞去。 凤凰的翅膀微微晃动,疾风扫过,古圣超站立不稳,连人带剑向后翻滚而去。 身在半空,全然没有地面那种踏实的感觉。 翻滚了几圈后,古圣超身子轻飘飘的,如同一片落叶。若不是看到凤凰背上的鹰魔,他根本分不清上下,好像在虚空中,完全没有方位感。 鹰魔望着他也是震惊:“归降我吧,饶你不死。” 努力适应着各种不舒服,古圣超冷冷道:“归降?妄想。我身为大武王朝副使,怎能受你蛊惑。你交代出幕后的人来,我也会放过你,你过往的罪行既往不咎。” 一阵狂笑,鹰魔放肆道:“我爱惜你是个人才,不愿伤你,你要是执迷不语,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到时候不要埋怨我没有提醒你。” “放马过来。” 古圣超不为所动,操控着宝剑飞了过去。 凤凰虽是幻化而成,却极有灵性,见古圣超靠近,探出脑袋用尖利的喙连续叼啄。 单是一个脑袋就有古圣超身子大小,弯曲的喙就像是一柄如意钩,碰上去绝对要命。 古圣超加快速度持续躲闪,却不料凤凰侧过身抬爪抓来。 巨大的利爪裹挟着狂风,古圣超立在剑上摇摇晃晃快要摔下,间不容发之际,他从利爪的趾间冲出,躲到了凤凰的身后。 那凤凰身后像是长有眼睛,长长的尾巴抖动,如同一根根长矛刺来。 空中全无受力之处,只能凭感觉来操控宝剑运行。 古圣超退的迟了些,一根羽毛刺破衣襟,贴着皮肉扎进去。 他的衣衫本就在闪电中烤糊,破了一块一块的大洞,此刻羽毛扎进来,只要一个抖动,他就会被甩飞,生死不由自己。 想到这里,古圣超疾退,本来快要散架的衣衫彻底碎裂,露出赤裸的上身,结实的肌肉显现出来。 好在鹰魔不喜断袖之交,小小的笛子暴涨,变作长棍横扫,欲将宝剑上摇摇欲坠的古圣超砸落。 章节目录 第119章 绝处逢生 鹰魔手中小小笛子骤然变长,化作一根粗壮的木棍砸向古圣超。 他立在剑上本来就勉强支撑,慌乱间躲闪,虽然没有被砸中,棍子扫过的疾风也将他吹得东摇西摆,在剑上站立不稳。 鹰魔骑乘的凤凰转身之际扇动翅膀,狂风排山倒海而来。 古圣超再也坚持不住从剑上跌落,幸好双手握在剑柄上,支撑着没有摔下。 但是狂风裹挟着宝剑,在空中翻滚着,将他吹出好远。 宝剑悬空,整个身子吊在剑柄。 向下望去,灰蒙蒙已经罩在夜色当中,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云端仍然能接收到一丝光亮。 他想挥剑斩向鹰魔,可是整个身子吊在半空,根本没有受力的地方。 假如重新站立在宝剑上,只能御剑而行,手中缺失了兵刃。 在地面五魂阵被破,他一时半会儿无法施展。 焦虑、惊恐、气愤,各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特别难受。 鹰魔认真着:“老夫从未收过徒儿,我见你悟性不错,只要拜我为师,日后必当让你在江湖扬名立万,成为万人瞩目的高手。” “痴心妄想,少做你的白日梦。”古圣超知道他的为人,坚决不与欺师灭祖的家伙为伍。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就亲手送你上路。” 鹰魔恼怒,挥舞着笛子就要再次袭来。 古圣超命悬一线。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他突然醒悟。 在地面能自如舞剑,是因为以人为本,以剑为辅。空中御剑而行,是以剑为主,以人为辅。 既然在空中是以剑为主,那么一切就要围绕宝剑而行,妄想还像在地面那样舞剑,只能是事与愿违。 想到这里,他催动宝剑,并不急于立在上面。 宝剑在他的催动下快速移动,绕过长长笛子的攻势,朝魔神斩去。 从远处看,就像是古圣超漂浮在虚空,高高举起宝剑劈砍。实则是他在宝剑的牵引下,被动做出的动作而已。 鹰魔不明所以,却是一惊。 他以为古圣超在关键时刻突破了自己,能够御风而行。 气势上输了一筹,动作就有些迟疑。 “咔嚓!” 鹰魔手中的笛子被宝剑斩断,成为两截。 “找死!” 用声音指引雄鹰的笛子被毁,鹰魔盛怒,扔掉断笛操纵着凤凰朝古圣超冲来。 凤凰巨大,抬起锋利的爪子轻轻一抓,便有雷霆之势。 古圣超紧握宝剑,引导剑刃削向一根利爪。 “轰!” 一声惊雷响彻云霄,古圣超震飞,宝剑险些脱手。 他凝神打量,鹰魔胯下真气幻化出的凤凰毫发无损,它轻盈地转身,尾巴蓬起,如同无数支长矛刺了过来。 不敢直夺其樱,古圣超避其锋芒升到凤凰背部,引导剑尖刺向手无寸铁的鹰魔。 鹰魔不急不躁,只是狞笑着抬起手臂。 “嗖!” 一枚利箭般的羽毛从鹰魔指尖激射而出,幸好古圣超全神戒备,这才堪堪躲过。 物我合一! 古圣超震惊,鹰魔和他幻化的凤凰已经成为一体,不存在各个击破的可能。 对手已经强大到如此恐怖,自己却连一柄简单的宝剑也控制不好。 骇然之余,古圣超不禁反思自己。 他稍微分心,凤凰的翅膀已经扇来,只是翅尖微微碰到了剑刃,宝剑便嗡鸣着飞了出去。 宝剑颤动着,古圣超更是随着不住抖动,握在剑柄的双手震得酸麻,拿捏不住脱手。 “啊!” 他惊恐地大叫一声,径直摔落。 “我就这样死了吗?”古圣超心里问自己。 什么叫“天人合一”,什么叫“物我合一”。 他心里默默感应着宝剑。 骤然,他停止了下坠,脚下踩到了什么。 他低头,宝剑及时接住他,载着他高速飞了上去。 “咦,你这个小子还有些手段,老夫倒是小瞧你了。”鹰魔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他。 “去死吧!” 一瞬间,古圣超体内的玄气迸发,像是要喷涌而出,他握剑朝对方斩去。 剑柄依旧能够握在掌中,剑刃陡然变得硕大无比,一座巨大山峰般的利剑砸了下去。 鹰魔不敢大意,操纵凤凰用翅膀拦下巨峰。 古圣超毫不犹豫,引导巨剑不断砸下。 “轰!” “轰!” 一下、两下、三下…… “轰隆!” “轰隆、隆、隆、隆、隆……” 足足砸了二十多下,鹰魔胯下的凤凰轰然碎裂,化作尘埃。 古圣超嘴角也渗出鲜血,他见得手心里稍稍松懈,便脱力倒下。 宝剑不受控制,倏忽间回到他的丹田,没有了支撑,一头向下栽倒。 鹰魔头上脚下,喷出一口鲜血,和古圣超头下脚上一同坠落。 摸索着,鹰魔从怀里取出一只短笛吹响,清脆笛声中,上百只雄鹰半空聚集,及时托住了他。 下面早就是夜幕,黑漆漆看不见高低和深浅。 古圣超只得使出“九天碧落掌”,拼了命的不断向下轰击,企图减缓下落力道。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地面向自己飞速扑来。 一刹那,漆黑的夜色中飞来几柄弯刀,倒挂在他的身上,弯刀使劲拽着他,最后还是拉不动。 “扑通!” 古圣超一头栽倒,随即昏厥过去。 迷迷糊糊间,古圣超感觉自己漂浮在云端,上下起伏着,晃晃悠悠的荡来荡去。 “圣超……” “古大哥……” 有人在呼唤他,声音好像耳边回响,又像是在非常遥远的远山那边召唤。 他很累,非常的疲惫。 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醒来,身子还是起伏不定,像是在云端飘荡。 他使出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眸。 躺在车厢里,他首先看到了吕守文那张表情凝重的脸。 马车颠簸,让人晃动。 “二哥,咱们到了哪里?”古圣超开口轻声问。 愣了一下,吕守文从沉思中缓过神,惊喜道:“圣超兄弟,你终于醒了。” “让二哥担心了。”古圣超回想起和鹰魔比拼内力,最后坠落的瞬间。 吕守文如释重负:“你昏迷了整整两天,怎能不让我们担心。” “这么久?” 古圣超也是诧异,他试着让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万幸,经脉并没有受损,只是运行中好像出了岔子,某些地方有滞涨的感觉,运行不是畅通。 他坐起在车厢里伸了个懒腰,活动下四肢,都能自如伸展,这才放心。 “那个鹰魔,后来没有骚扰咱们吧?”这是古圣超最为担心的。 吕守文摇头:“没有,那人应该也负了伤,远遁后再也没有见过。” “那就好,我们能安心回去了。”古圣超放下心来。 “可能吗?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吕守文掀起车帘一角。 向外望去,古圣超看到使团队伍缓缓前行,外围不时有个别骑兵过来骚扰,他们像是有所忌惮,向使团队伍射一箭就跑,绝不会停下耽搁。 “你受伤后,他们就不停试探,越来越明目张胆,估计明后天就会放手一搏了。”吕守文忧虑道。 古圣超尝试着运气,气息不顺畅,五魂阵无法施展,就连他情急之下突破后悟到的御剑之术,也无法发挥。 铁臂神功倒是能运用,原本快要提升到银色铠甲了,如今仅能凝聚出一层薄薄的铁甲,比原来差了一大截。 叹了口气,古圣超焦虑道:“我内力受损,功夫下滑的厉害,恐怕帮不上多大的忙了。” “活着就好,比什么都强,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办法的。”吕守文拍了拍他,安抚道。 话虽这么讲,但是穷途末路的例子并不少见,也许只是自我安慰吧。 眼看快到日暮,唯恐前方有埋伏,使团队伍当即停下,就地安营扎寨,防备对方偷袭。 古圣超跳下车厢四处走走,检查防御工事是否有纰漏。 “古大哥,你的伤都好了吗?”董娥看到古圣超,跑过来询问。 “没有大碍,如果能平安返回,慢慢会恢复的。” 董娥高兴:“那就好,这几天可把完颜妹子急坏了,她问过我好多次你的伤势,弄得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在哪里,没有她最后相助,我估计也要摔死。”古圣超说了真心话。 董娥挽住他的胳膊,神秘道:“大哥是不是看上那个妹子了,长得还算标志,只可惜是个瞎子。” “不要胡说,人家小姑娘一个,往后还要嫁人的。”古圣超不悦。 董娥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我就是随口一说,看把你着急的,这边走,我们住那个帐篷。” 来到帐外,完颜曦提前感知到他们,出帐相迎:“古大哥伤好了,里边请,我正有事要和你商量。” “何事?”三人坐在帐内,古圣超问道。 完颜曦轻声道:“这两天有人想围困咱们,想必古大哥已经知道了吧!” “吕正使已经告诉我了,情势比较危急。”古圣超点头道。 完颜曦正色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迟明天他们就会围攻咱们,到时候凶多吉少。” “妹子可有破解的办法?” 古圣超知道,完颜曦轻易不会提出问题,一般这个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 章节目录 第120章 反客为主 完颜曦担心使团在第二日会遭到围攻,古圣超询问对策。 果然,完颜曦柔声道:“对方通过这两日肆意骚扰,根本没有把咱们放在眼里,既然他们狂妄自大,晚上营地肯定不会设防。咱们就冒险袭击他们营地,或许能打他们个出其不意,如此才能解除这场危机。” “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主动出击,风险绝对不小。 完颜曦略加思忖道:“应该有七成的胜算。” 古圣超欣喜:“好妹子,你前两天不仅救了我的命,今天更是救了使团上下所有人的命。你现在就随我去见正使,讲述你的计策。” “古大哥严重了,我一个北胡人,却来出主意对付北胡,怕是没有人相信吧!”完颜曦有她的疑虑。 古圣超起身道:“吕正使不是寻常之辈,只要策略妥当,我相信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古圣超领了完颜曦来到大帐外。 他先进去和吕守文说明情况,然后领了完颜曦进入帐中。 完颜曦详细阐述了她的观点,吕守文依旧是顾虑重重:“此事非同寻常,一旦失手,我等恐怕是绝难离开大漠了。” “吕大人,我们若是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等到明日对方围攻我们,那我们又能有几成的机会逃脱呢?”完颜曦反问。 吕守文哀叹一声:“使团虽然人多,能打的也就不到半数,对方集中起来攻击,我们左贤王斩草除根,可是他们不听,终于放虎归山,这是报应啊!”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扬过去,企图逃走。 慌乱间却忘记了完颜曦本来眼盲,原本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他见完颜曦不去躲闪,猛然间想起这些为时已晚。 完颜曦挥手操控弯刀旋转过去,将那人头颅绞下。 “小心了。” 古圣超叮嘱一声,朝人多的地方冲杀过去。 完颜曦跟在他的身后,十多柄弯刀盘旋在半空,收割着那些落单的人们。 不到半个时辰,北胡营地终于安静下来。 吕守文清点手下,只有两人轻伤,其余都完好无损。 地下的尸首简单数了数,有六十多具,这一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本该好好休息庆祝一下,吕守文却是更加忧虑。 顾不上休息,他命令使团队伍连夜开拔,丢掉所有辎重,全部轻装前行。 疾行了三个白天两个晚上,众人终于走出大漠。 大家都是精疲力尽,有人请求好好修整一天,这样的急行军,好多人吃不消。 吕守文仍是不准,厉声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马上就要走出北胡地界,只要离开这里,不要说一天,就是十天半月我也无话可说。” “可是,并没有追兵赶来呀。”有人反对。 完颜曦站出来道:“我同意吕大人的决断,眼下虽然没有追兵,谁也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追来。也许,等到你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迟了,还不如趁他们没有追来,我们尽可能赶路。或许,成败就在一念之间。” 夜袭北胡大营获胜,都知道是完颜曦的功劳,大家见她也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己见。 连续的奔波虽然很累,都咬牙坚持着,朝大武王朝方向前行。 董娥最熟悉道路,她看到一座高大的敖包后兴奋起来,激动道:“我们快要走出去了,看到这个敖包再有半天的路程,我们就能离开北胡地界了。” 众人也是为之一振,都有了精神。 突然,后面尘土飞扬,远远望去,北胡的兵马列队追来。 章节目录 第121章 剑法消息 看到北胡兵马追来,古圣超不进反退,故意落在后面高声道:“你们快走,我来断后。” 他挺身而出,随后又有几人跟在使团后面。 危急时刻,顾不上客套,使团剩下众人纵马拼命狂奔。 渐渐地,后面北胡官兵越来越近,当先一人看得分明,正是古圣超惦念却没有机会见面叙旧的鲜于铁。 鲜于铁全身罩了铠甲,日光映照下英姿勃发,男子汉独有的那种威武一览无遗。 他率领众人也都是重装骑兵,一旦被他们追上,不需动手战马就能将对手踏成肉酱。 距离近了,鲜于铁弯弓搭箭,射出一箭。 “嗖!” 羽箭破空声音传来,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利箭射出的力道刚刚好,飞到古圣超身旁时,速度正好和他同步,不用费力伸手一抓就握住箭杆。 就像是两人面对面递过去一样轻松自然。 单凭这一手,鲜于铁的箭法就让人惊叹。 古圣超握住箭杆有些异样,箭杆上裹了纸条,他在手中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 “快跑。” 笔体和前几天有人塞给他的一模一样。 明明就在眼前,不用催促也会跑的。 古圣超突然顿悟,鲜于铁这是在保护自己,只要他们不停下来,也许他们就永远追不上。 想到这里,古圣超朝前面大喊:“都不要停下,一直朝着咱们大武王朝地界跑便是。” 董娥听了也高声疾呼:“快了,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能离开北胡了。” 众人本已人困马乏,见希望就在眼前,纷纷不要命的赶路。 后面追兵逐渐落下,鲜于铁抱怨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非要咱们重装铁骑追赶,现在马都累得驮不动咱们,如何才能追上。” 他望着前面使团队伍狼狈的样子,吩咐道:“轻骑兵听令,你们兵分两路从两翼包抄,争取将他们合围在前面。” 命令传下去,两队轻骑兵从大队人马中脱离出去,朝两边狂奔而去。 古圣超开始有些担心,看他们追赶的样子又放宽心。 他们哪里是合围的态势,和逃跑差不多,和古圣超他们渐行渐远,距离反而愈发拉开。 古圣超心存感激,感谢鲜于铁为了掩护他们逃走做出的付出。 他又开始担心起鲜于铁,这样明目张胆的作假,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处罚。 事到临头也容不得过多考虑,只有先度过此劫难再说了。 前面是一道低矮的山梁。 董娥狂喜:“大家加把劲,过了山梁就是大武王朝了。” 众人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争先恐后往上冲。 有一人力竭,从马上摔下,险些被后面的马踏上去。 古圣超纵马来到近前俯下身将那人提起,他胯下宝马追风体力充沛,驮了两人速度不减。 使团队伍终于翻过山梁,那是两国暂时划定的地界。 后面北胡追兵立在梁上望着他们,没有人越界来追赶。 鲜于铁再次射出一箭,这一次利箭牢牢钉在一株树上,深深扎了进去。 用力拔出羽箭,古圣超看到上面依旧裹了纸条,展开是四个同样扭曲的字: “后会有期。” 古圣超抬头观望,山梁上的北胡官兵陆续撤去,只留下呜呜的北风在呼啸。 使团众人都疲惫至极,下了马直接躺在碎石上休息,感到无比舒服,全然不觉石子硌得慌。 “此人是谁,为何要帮咱们?” 吕守文躺在一边,有气无力问道。 古圣超也就地躺下,轻声道:“他就是号称北胡第一勇士的鲜于铁,在京城和老太监温哲的对抗中,暗中帮了咱们不少忙。” 叹了口气,吕守文无奈道:“人情债不好还,今天欠下的,往后终究是要还的。” 望着湛蓝天空,古圣超也是感慨:“在王庭没有遇到铁大哥,我还以为他忘了我们,原来事出有因,他一定在暗中保护着我们,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是啊,回去后一定向圣上禀告,是该重谢人家,咱们使团所有人的命,都是人家救下的。”吕守文深有感触。 众人修整了半个时辰,有一名副使前来询问:“吕大人,咱们是不是先到县衙住下,来时那个县令对咱们照顾有加,好好休息几日正好回京城。” “不必了。” 吕守文直接拒绝:“传令下去,返回京城路上所有县城都要绕行,不得骚扰地方百姓。” “尊令。”那名副使不情愿离开。 古圣超打趣道:“吕二哥真是不解风情,到了县城能喝到花酒,何乐而不为。” “是啊,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奉上,哪个不爱呢。走吧,回到京城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不要耽搁了。” 吕守文传令下去,队伍继续前行。 返回路上,果然如吕守文所言,见到县城全部绕行。 一般的市镇和集市,众人所需物资都可以买到,无需打扰城里百姓。 为了出行方便,董娥和完颜曦都买了平常姑娘家的衣裙穿上。 若是穿了北胡衣袍出去,绝对的令人瞩目,反倒不便了。 闲暇时间众人都抓紧练功,董娥进展神速,铁臂神功初成。除了肌肤表面还没有凝聚出铠甲,身上肌肉硬邦邦的,寻常刀剑极难伤到她。 古圣超却是郁闷,他体内经脉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气息总是不畅,五魂阵始终无法施展,更不用说在大漠中突破后学会的御剑术了,再也使不出来。 此时已是深秋,淫雨霏霏,前方道路被毁无法通行,他们人多小一点的市镇无法容下上百人队伍。 无奈之下只得进县城找客栈住下,耐心等待道路能够正常通行。 吕守文传令下去,让大家分散居住不要张扬,免得让县令知道后招待他们,劳民伤财弄巧成拙。 休息了几日,天色终于放晴。 董娥耐不住寂寞,非要领了完颜曦逛街,让她见识一下中原的繁华。 古圣超不放心她们,便跟在后面。 董娥挽了完颜曦的手,姐妹俩倒是开心,有说有笑。 突然,董娥惊喜道:“古大哥,这完颜妹子才几天功夫,手上肌肤就变得润滑,不像刚来时那样的粗糙了。” 她见古圣超不信,牵起完颜曦的手道:“不信你摸,就是光滑了许多。” “你说是就是吧。”古圣超把脸扭向一边。 街上本来人多,好不容易遇到晴朗天气,更多人出来逛街。 董娥大惊小怪的,许多人惊奇地瞧向他们,让古圣超浑身不自在。 县城共有两条主要街道,店铺和商贾都集中在这里。 给董娥她们买了女孩子喜欢的胭脂,三人慢慢往回走。 路过县衙,见衙门前围了许多人,一个老太太跪在衙门口悲伤哭诉:“我儿子是冤枉的,我儿子是冤枉的,他不可能杀人的。” “快出去,案子再清楚不过,他已经签字画押,三天后斩首,你个老太太再敢捣乱,连你一起杀了。”衙役推搡着,将老太太架起扔到大街上。 “苍天不长眼,我孩子不可能杀人的,他是冤枉的。”老太太长跪不起。 衙役见围观的人多,拔出腰刀威胁道:“都闪开,有什么好看的,再敢停留,当做同党伺候。” 围观的人害怕,纷纷离去。 古圣超上前搀扶老人:“老人家,有事先回去商量,在这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你们不用管我,我的儿子若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老太太坚决不离开。 衙役见大多数人散去,剩下寥寥数人也掀不起风浪,便不去理会古圣超,都回到县衙里面。 古圣超搀扶起老人,低声道:“我是京城来的官员,或许能帮助到你。” “真的?”老人不相信。 悄悄亮出自己的牙牌,古圣超安慰老人:“你也知道,在这里是没有人能帮助到你,不如先回家告诉我们详情,也许能还你儿子清白。” 老人见古圣超不像有假,便领了他们回到自己的破败小屋。 经过仔细询问,老人断断续续告诉了整个过程。 老人的儿子名叫阿牛,在当地一家绸缎庄做工,两天前绸缎庄老板娘突然暴毙,有人诬陷是阿牛所为。 阿牛在县衙关了一天,便承认是自己贪图老板娘美色,欲行不轨对方不从,心生歹念杀了她。 可是老人了解孩子为人,坚持认为是有人诬陷,县衙已经结案对老人不管不问,她没有办法才去县衙告状,却告状无门没有人搭理她。 古圣超问清楚绸缎庄位置,立即和董娥、完颜曦前去查看情况。 三人来到那里,院内搭建了灵棚,两个孩子跪在棺木前哭哭啼啼,无尽的哀伤。 回到客栈,古圣超咨询完颜曦,问她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只知道孩子是真哭,可见母亲平日里对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晚上,古圣超趁着夜幕再次来到院子,想要一探究竟。 夜风吹着灵幡,有些瘆人,只有孤零零的棺木,并没有人看守。 偷偷来到后院,见一间屋子亮着烛光,古圣超悄悄摸过去,听到屋里一人威胁道: “人死不能复生,只要你交出‘凤舞求凰剑法’,我保你事业亨通、平安无恙。” 章节目录 第122章 各怀鬼胎 这个偏僻县城,居然听到了关于“凤舞求凰剑法”的消息,古圣超瞠目结舌,用心听里面对话,更加靠近一点。 “胡大人身为县令,本是我们的父母官,怎么也关心起江湖的事情来了?”一男子阴阳怪气道。 屋里有人大笑:“曹员外一个绸缎商人,不老老实实做生意,偏偏偷偷摸摸拐走了暗月堂苍龙护法为妻,你背地里打得如意算盘,怕是也不简单吧。” 古圣超骇然,一个绸缎庄老板,一个当地县令,为了凤舞求凰剑法各怀鬼胎,阿牛这个案子定有蹊跷。 气氛变得冷清,曹员外冷笑道:“胡大人怕是听错了吧,我家娘子只是会些功夫,什么暗月堂苍龙护法,小人从未听说。” “是吗,那用不用叫阿牛过来当面对质,他三日后才问斩,来得及。”胡县令不紧不慢道。 曹员外呼吸有些急促:“那倒是不必,胡大人既然已经结案,咱们何必自寻烦恼。” “哦。” 胡县令声音怪异道:“家里娘子被下人所害,还要送上银子请求速判。本来是要叫仵作来验尸的,偏偏不让,你说,我是不是要重新审理这个案子。也许,查出点什么,我还能升职也未尝不可。” “你。” 曹员外震怒:“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是送了你百两纹银,大不了撕破脸一起完蛋。” “谁看见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呀,诬陷朝廷命官可是掉脑袋的。”胡县令威胁着。 “你,你,你……” 曹员外接连说了几个“你”字,词穷说不出话来。 “把剑法交出来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吃独食,你可以另外抄录一份保留,怎样?”胡县令软硬兼施。 曹员外思忖片刻,迟疑道:“我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你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单凭这一点,我们就可以做个交易吧。”胡县令冒出这么一句。 冷哼一声,曹员外不屑道:“先栽赃我家娘子是暗月堂护法,现在又抹黑我是江洋大盗,胡大人的玩笑有些荒唐了。” 胡县令“呵呵”笑了几声:“既然这样,我就先讲个故事吧。” “十多年前,江南沿海有一伙人专门抢劫海上商船,号称海上七雄,以七个水性极好的盗贼为主,朝廷多次围剿无果,便号召江湖各大宗门协助擒拿。当时武王殿、无忧镖局、暗月堂、泉帮、毒巫两宗、船帮等各大宗门都有参与。” “后来大家齐心协力、奋勇杀敌,终于清剿了他们。各大宗门清点人数,暗月堂苍龙护法失踪,海上七雄中的老五逃脱。” “人们众说纷纭,有说他们在海上同归于尽喂了鱼,更有风言风语,说他们一见钟情私奔。当然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件事就慢慢淡忘,没有人再提及。” “从那以后,某个县城就多了一个曹员外经营着绸缎庄,还娶了一个漂亮的娘子,没有几年,他们又多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人们只晓得他们是外地人,出手阔绰,商人嘛,大手大脚也是应当。” “可是,前几年他们一家在江上乘船游玩,突遇流窜的一伙歹人,歹人见钱眼开欲行不轨。哪曾料到那商人水性极佳,他家娘子身手矫捷,竟将那伙歹人尽数击毙。” “有人远远看到,那娘子手中弯刀来去如飞,那商人水中好似蛟龙,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曹员外干咳几声,掩饰内心的惶恐:“俗话说无巧不成书,胡大人的故事属实精彩。” 胡县令在屋内踱步道:“我当时也不以为然,后来查阅了大量卷宗,发觉此事非同寻常,这才派人潜入绸缎庄,偷偷听到了一些秘密。” “你,原来阿牛是你的眼线,怪不得见他贼眉鼠眼的,你过河拆桥还要杀他,真是狠心。”曹员外恍然大悟。 胡县令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我再狠心也比不上你阴险毒辣。我听阿牛禀告才明白,原来暗月堂就是凤舞求凰剑法的传人,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将双剑改为了双刀。你为了得到剑法,苦心经营多年,骗取娘子写下所有心法和招式后,就绝情的毒死了她,当真是无毒不丈夫,在下佩服。” “好,我这就把剑法给你,但是你要保证我一家老小的安全。”曹员外提出条件。 胡县令满口答应:“那是自然,本官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大人请看。”曹员外应该是拿了东西递过去。 “嗖!” “啊!” 胡县令一声惨叫,从屋里跌出。 古圣超急忙闪身躲到一边。 夜幕下,胡县令捂了一只眼在地上打滚,一枚袖箭正好射在眼中。 曹员外握了一双峨眉刺走出。 “你,你敢偷袭我。”胡县令气呼呼道。 曹员外轻蔑道:“阿牛为你出生入死,你却为了一己私利不管人家死活,我为何要相信你。怕是到时候,我比阿牛还要悲惨吧。” 说罢,曹员外来到胡县令身旁,手中的峨眉刺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胡县令捂眼痛苦难耐,哀求道:“求求你,剑法我不要了,你放我走吧。” “晚了。”曹员外挥舞峨眉刺就扎了下去。 “噗!” 利刃穿透骨肉的声音传来。 “啊!” 一声惨叫,夜空中格外凄惨。 曹员外倒退几步,一跤跌倒。他小腿上,一枚袖箭前后贯穿,鲜血淋漓。 “你,你没有受伤。”他看到胡县令的真面目,惊恐万状。 胡县令起身拍掉身上的土,双目完好无损。 他冷冷道:“你连自己的娘子都要下毒,我怎能信得过你,刚才只是演戏罢了,要不然也不会伤到你。” 曹员外手里只剩下一枚峨眉刺,他挣扎着站起,朝外面一瘸一拐逃去。 “在水里我或许让你几分,陆地上你插翅难逃。”胡县令不慌不忙,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步步紧逼。 来到院中,曹员外两个孩子听到动静跑过来,看到他的惨状扑上去不安道:“爹,你受伤了。” “不要管我,快逃。”曹员外护犊心切,命令孩子逃命。 胡县令一个箭步,直奔男孩而去,眼看就要抓到孩子。 “嘭!” 灵棚里棺材盖板碎成齑粉,一人腾空而出,伸手抓向胡县令。 “诈尸了!” 古圣超暗中看到这一切,心中震惊不已。 胡县令更是惊骇,楞在原地忘了反抗。 从棺材中飞出的女子一掌击在胡县令胸口,他向后飞去重重撞到墙上,挣扎着站起,一口鲜血喷出染红的衣襟。 “你,你没有死?”曹员外看清楚娘子面容,将信将疑。 孤傲地瞪了夫君一眼,曹员外娘子凛然道:“我堂堂暗月堂苍龙护法,当初听信了你的甜言蜜语,背叛师门和你私奔,原以为能双宿双飞白头到老,哪曾料到我遇人不淑。我故意写下假的剑法你却当真,想要下毒害我,我只得将计就计骗过你。我当时还存有一丝善念,最后才知你真是狼心狗肺之徒。看在你我夫妻一场,我暂且饶你性命,现在就带了孩子离开,永不相见。” 胡县令受了内伤,曹员外小腿被袖箭贯穿,两人谁都不是女子对手,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牵了孩子的手向外走去。 月光下,院门口横出一条人影,拦在当路。 “匡青姐姐,别来无恙,何巧聪这厢有礼了。”门口出现的那人嘲讽着施了一礼。 曹员外娘子原来叫匡青。 匡青一愣,随即不安道:“曾经的护法落得个身败名裂,让何妹妹笑话了。” 何巧聪笑着轻声道:“匡青姐姐当初不辞而别,小妹还是个不懂事的顽童,现如今冒昧到访,姐姐应该猜到是为了何事吧。” 匡青后退几步,警惕地四下张望:“恭喜何妹妹荣升苍龙护法,匡青有礼了。” 她嘴里说着,并没有真的施礼,只是拉紧儿女的手,警觉地望向四周。 何巧聪猜出她的念头,无所谓道:“暗月堂的规矩匡青姐姐最是明白,前任护法背叛师门,只能有后任护法亲手解决,所以姐姐放心,今晚只有我一人前来,其他姐妹并没有跟来。” 匡青拉了一双儿女就往后院跑去,何巧聪紧追不舍。 曹员外见孩子受到威胁,一咬牙握了峨眉刺冲过去。 怎奈他武功低微,一个照面便被何巧聪用弯刀抹了脖子,倒在当地。 孩子毕竟年幼,最小的男孩摔倒,匡青抱起他就跑。 落单的女孩却是危险,何巧聪一个箭步冲来,伸手抓向孩子。 危急时分,古圣超跃出拦下何巧聪,匡青一手抱了一个孩子,拼命向后逃走。 原以为易如反掌的事情,让古圣超破坏掉,何巧聪气恼,双手各握了一柄弯刀,向他斩去。 古圣超挥剑抵挡,两人斗了十多个回合难分胜负。 看着熟悉的身影和招式,古圣超突然记起,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在京城落仙湖楼船上,那个黑面女子。 何巧聪也认出了古圣超。 两人不约而同咬牙切齿叫道: “原来是你!” 章节目录 第123章 意外惊喜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尤其是何巧聪,对古圣超那是恨之入骨。 那晚在京城落仙湖楼船上,大火烧船,何巧聪不敢露头,唯恐被外面重兵射杀。 她冒火潜入船舱底部,躲藏于楼船一片残骸下在湖面漂浮,夜幕下人们都以为只是片残破木板,没有去查验这才躲过一劫。 当初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怎能不令她义愤填膺。 匡青抱了孩子逃走,何巧聪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古圣超身上,一对弯刀上下翻飞,欲将他斩杀在此。 古圣超气息受阻虽然无法施展五魂阵,左手的凤舞剑法精妙,完全抵挡住对方凌厉攻势。 他知晓了对方弯刀招式源自凤舞求凰剑法,当下细心揣摩,留意何巧聪刀法中的特别之处。 两人又战了几十回合,古圣超注意到她的刀法虽然凶狠,却缺少了凤舞求凰剑法中那种飘逸和灵动。 西冷国遇到的双剑门弟子,剑法不像何巧聪刀法泼辣,那种洒脱还是能够感受得到。 双剑门和暗月堂同源,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是迥异,一个剑法攻防兼备中规中矩,一个刀法狠辣攻强守弱。 何巧聪拿不下古圣超,心中焦急,她突然变招,退后一步朝前挥出刀锋。 弯刀短,全凭贴身肉搏,退后一步更是探不到。 古圣超却看到刀锋迎面扑来,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 重重刀影铺天盖地而来。 古圣超舞动宝剑格挡,刀影竟然实打实无一虚招。 “铛、铛、铛……” 奋力将刀影拦下,他刚要喘口气,即将消散的刀影中,两柄弯刀凭空出现,直刺他的胸口。 古圣超大骇,那两柄弯刀悄无声息出现,好像原本就在那里似的。 弯刀出现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正巧在古圣超宝剑撩起来不及收回的空档。 唯一能做的就是疾退。 古圣超向后退去,那两柄弯刀如附骨之蛆,距离他胸口两寸位置不离不弃,随时威胁着他的性命。 生死就在一瞬,铁臂神功凝聚出铠甲也需要时间,根本来不及。 两柄弯刀越来越近,胸口已经感受到刀锋带来的寒意。 古圣超退后过程中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剑扫过刀尖。 这样虽说不能将弯刀磕飞,但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改变刀锋位置,避免开膛破肚的风险。 古圣超经脉阻塞,内力不及对方,他强行使剑阻挡弯刀,挡住一柄应该没有问题,另一柄弯刀只怕会插进他前胸要害。 果然如他所料,两柄弯刀改变了方向,刀柄结结实实撞在他前胸的要穴上。 “嘭!” 古圣超胸口一阵剧痛,倒飞出去重重摔倒。 院子当中翻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何巧聪伸手一引,两柄弯刀回到她的掌中,找准时机准备下一拨攻势。 古圣超摔得头晕目眩,幸好左手宝剑牢牢握在掌中,没有扔掉。 他唯恐对方偷袭,不由自主铁臂神功护体。 说来奇怪,原本运行不畅的经脉,此刻瞬间疏通,肌肤表面即刻凝聚出一层淡淡的闪着银光的铠甲。 这是? 古圣超诧异。 前两天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出现一层薄薄的铁甲,怎么现如今瞬间凝聚出了银甲,比原先还要精进。 他稍稍运气,真气在体内经脉中涌动,刹那间已经运行了一个周天回到丹田。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不敢相信。 何巧聪内力强悍,她弯刀的刀柄阴差阳错帮助古圣超疏通了经脉,反倒帮他大忙。 古圣超在那里一惊一乍的表情,让何巧聪非常不爽。 在她弯刀的威压下,应该不安和恐慌才是正常,这样的表情,像是根本就没有在乎她,把她当做了局外人。 “去死吧!” 何巧聪双手张开,两柄弯刀飞旋着,斩向仍旧惊喜交加中的古圣超。 “铁臂神功”能让人有一层完美的防护盔甲,但是副作用也是明显,就是对体外的感知明显下降。 等到古圣超发现弯刀的时候,已经近在咫尺。 他不假思索,直接伸手去抓。 何巧聪大喜,这样做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那些人不是缺少了手指,就是断了整个手掌。 她引导着弯刀,旋转的速度更是惊人,发出“嗡嗡”声响。 古圣超毫不在意,宝剑想要收回体内,已经被银甲阻隔,干脆丢下宝剑伸双手去抓。 “咔、咔!” 何巧聪预料到的血肉横飞状况并没有发生,两柄弯刀硬生生被古圣超抓住。 而且都是握在了刀刃上。 何巧聪并不惊慌,她确信自己的实力。 她继续引导着弯刀,相信一定能将古圣超的十根手指全部切断。 “刺啦、刺啦……” 弯刀从古圣超手指间慢慢滑出,发出金属摩擦的那种令人烦躁和讨厌的声响。 古圣超冷笑,双手用力握住,弯刀再也动弹不得。 两人比拼着内力,还是古圣超更胜一筹,弯刀的刀刃在他蛮力下逐渐扭曲变形,揉捏成一堆废铁。 “还给你。”古圣超将两团铁疙瘩丢向何巧聪。 他捡拾起地上的宝剑,朝对方奔过去。 何巧聪这时才感到恐惧,在这个世上,除了暗月堂堂主兼师傅以外,古圣超是第三个让她感到害怕的人。 第二个是吕川。 吕川和她只是见过几面。 前几次没有交过手,但是吕川那种自信和洒脱,无形中的威压让她心生畏惧。 尤其是在暗中追踪吕川夫妇和万若过程中,吕川随手丢出的那一剑,明明可以躲避。 可是冥冥中好像有人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眼看着自己的长发被削掉一缕,瞬间的无助和绝望让她终身难忘。 望着疾步奔来的古圣超,何巧聪放弃了今晚的复仇想法。 打不过就跑,等待下一次机会。 这是暗月堂一贯宗旨,也是他们在江湖安身立命之本。 无脑的蛮干,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何巧聪连续丢出十多柄飞刀阻挡,转身便逃,消失在夜幕中。 将弯刀尽数收入掌中,古圣超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晚的收获始料未及,意外解决了经脉不畅的问题,真是惊喜中的惊喜。 古圣超转身,曹员外倒在血泊中早已死去,胡县令战战兢兢靠着墙角不敢动弹。 “这位壮士,我县衙正缺人手,可否有兴趣来县衙做事,报酬好商量。”胡县令拱手客气道。 收了铁臂神功,让自己的感知重新回来,何巧聪躲在暗处,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袭击。 古圣超丢掉手中弯刀,将宝剑收回体内丹田。 “我只对阿牛感兴趣,其他的免谈。”古圣超说话直截了当。 胡县令一怔:“哦?难道壮士认识阿牛,只要肯助我一臂之力,今晚就能放人。” “不必了。”古圣超摆手道:“我和阿牛并不相熟,只是恰巧听到了你和曹员外在屋子里的谈话而已。阿牛家中有老母亲需要赡养,希望胡大人能妥善解决。” “你到底是何人?”胡县令开始警觉。 “只是路过罢了,不会打扰到胡大人的锦绣前程。” 他说完便走,在门口遇到了董娥牵着完颜曦的手跑进来。 “黑灯瞎火的,你们怎么来了?”古圣超不悦道。 董娥见义兄生气,委屈地噘嘴道:“我们见你不回,担心你才找来,你倒好,一见面就知道凶我,我不管你了。” 古圣超无奈地摇头,连忙拉住她的衣袖道:“好了,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不对,深更半夜的,我这不是也担心你们嘛。” 董娥笑了:“这还差不多。” 她望着地上的尸首和破损的棺材,灵幡在夜空中晃动,不安道:“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看着瘆人。” 三人回到客栈,吕守文已经等候。 “你们呀,是不是又在外面招惹是非,咱们此行要低调,你们偏偏不听。”吕守文应该是知道了一些,肯定是董娥多嘴,无意中透露了出来。 古圣超就把当晚的事情简单讲述,反问道:“你说,遇到这样伤天害理的勾当,我管还是不管?” 脱口而出,吕守文点头道:“管,当然要管了,堂堂县令草菅人命,我们不管谁还会为老百姓做主。咱们暂时就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三日后那个阿牛会不会问斩。” 翌日一早,客栈外鼓乐齐鸣、人声鼎沸,有人组织起百姓沿街列队欢迎使团众人。 看来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胡县令已经打听清楚他们的身份。 吕守文穿戴整齐来到外面,胡县令率先施礼:“恭迎使团大人,大人们不辞辛劳来到我县城,让我县蓬荜生辉,百姓们也是兴高采烈啊。请大人们到我县衙小坐,让我等也沾沾使团大人们的喜气。” “马屁精。” 吕守文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给他们留足情面:“胡大人客气了,咱们公事公办,理所应当去县衙小坐,请胡大人前头带路。” “大人们请。” 胡县令准备好了众多轿子,抬了使团中的正使和副使,在沿街百姓欢呼声中,大摇大摆来到县衙。 章节目录 第124章 县令使诈 众人来到县衙,胡县令倒也规规矩矩,先在大家的监督下审理当天案件。 尤其是古圣超关心的阿牛,戴了枷锁跪在堂下。 阿牛身材魁梧,胖乎乎有些憨厚。 “大人,小人冤枉。”阿牛高声叫屈。 “冤从何来,本县令替你做主。”胡县令大义凛然。 阿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小人本是曹员外绸缎庄的一名伙计,那曹员外和夫人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便向小人许下承诺,只要承认夫人是我杀的,他会花银子保我不死。说是等我出来便给小人银子,让小人赡养老母娶妻生子。小人见钱眼开一时糊涂便答应下来,哪曾料到曹员外过河拆桥,等我承认了就不管不问,要借胡县令的手杀我灭口。我冤枉啊!” 胡县令望向吕守文和古圣超几人:“大人们明鉴,此事和我无干,全是曹员外在其中瞒天过海,欺骗我们。” 古圣超不置可否,曹员外已死,他和胡县令之间的尔虞我诈都成过去,只要能还了阿牛清白就行。 “我们初来乍到,胡大人秉公办案便可。”吕守文示意胡县令继续下去。 胡县令看向下面的阿牛:“你欺上瞒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该打你一百大板以示警戒,念你是为了家中老母又是初犯,今日就放过你,回家好好赡养老母亲吧!” 阿牛千恩万谢,解除了枷锁离开大堂。 今日案件不多,大都是邻里间鸡毛蒜皮的琐碎事情,胡县令不偏不倚,处理的合情合理。 办完公事,胡县令这才设宴款待众人。 饭菜只是寻常的家宴,胡县令举杯难为情道:“小县穷乡僻壤,物产不丰,只能略备薄酒招待大人们,请大人们见谅。” 吕守文不以为然,有些赞许道:“胡大人既然是本地的父母官,就该体恤百姓的艰难,不铺张浪费,这样挺好。” “多谢大人宽容。”胡县令诚惶诚恐,脸上隐藏不住的窃喜一闪而过。 酒喝得差不多,宴席便散去,胡县令陪着使团正、副使们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些公务,便安排轿夫送大家回到客栈。 回到客栈,吕守文拍了拍古圣超肩头:“今日所见,那个胡县令也是赏罚分明,不像是徇私枉法之辈。酒宴简单,也没有送咱们银子巴结,圣超兄弟看来是多虑了。” “但愿如此吧。”古圣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挑不出毛病。 此刻探马回报,说是前几日冲毁的道路已经修好,能够通行。 望着晴朗天气,吕守文欣喜道:“咱们已经耽搁了多日,通知下去,队伍明日就出发。” 使团队伍离开家乡多日,眼见距离京城越来越近,和家人团聚指日可待,都开心异常。 古圣超牵挂阿牛一家,便叫上董娥和完颜曦一同去探望。 阿牛母亲和董娥谈得来,古圣超独自过去怕气氛尴尬,聊不到一块。 路上买了些水果和点心,董娥提着敲开阿牛家的门。 “是你们呀,快请进。”阿牛母亲见到董娥,也是开心,拉着她的手不放。 屋内依旧冷冷清清,连开水都没有,灶旁的干柴还是昨日他们买来的,没有使用。 “阿牛呢,他出去了?”古圣超心里埋怨阿牛,回来也不帮母亲干活。 “什么?”阿牛母亲像是没有听明白,“阿牛不是还在大牢,你们说是有办法救他出来吗?” 古圣超疑惑:“阿牛上午就放了出来,他没有回家吗?” “不可能。”阿牛母亲斩钉截铁道:“阿牛最是孝顺,他从来不会乱跑的,一定是你们认错人了。” 奇怪。 古圣超把上午的经过回忆一遍,确认不会记错。 “大娘,我上午就在县衙,是县令亲自放的阿牛,他那么大的个子不会看走眼的。” 阿牛母亲释然:“那就是你们真的记错了,阿牛只比我高一点,家里穷从小吃不上,把孩子饿得太瘦了。” 原来如此。 古圣超终于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是胡县令欺骗了他们,真正的阿牛仍在大牢,上午那个是假的。 “大娘先歇着,我们再去县衙打探消息。” 辞别了阿牛母亲,古圣超和董娥说明情况,打算独自去县衙找胡县令算账。 “不行,我和完颜妹子陪你一起去,我现在也学到了本领,不会给你填乱的。”董娥自告奋勇要一同前往。 思忖了片刻,古圣超叮嘱道:“陪我去可以,但是你俩不能离开,必须结伴而行。” 完颜曦武功不差,董娥可以当做她的眼睛,两人在一起正好互补。 董娥点头答应:“没问题,我和完颜妹子在一起便是。” 县城不大,三人步行一会儿就到县衙外面,董娥始终牵着完颜曦的手,生怕分开后对方眼盲找不到她。 “干什么的,衙门重地外人不得擅入。”值班的衙役态度蛮横,拔出腰刀上前阻止。 古圣超并不多言,抬脚将他踹到一旁,三人闯了进去。 普通衙役哪里是三人对手,寥寥数人根本拦不下他们。 可是,寻遍了整个县衙,也没有找到胡县令的身影。 “说,胡县令去了哪里?”古圣超逼问一人。 那人犹豫着,欲言又止,像是有所顾虑。 古圣超指上运气,一股真气输入那人经脉,经脉逆行使得那人痛苦难耐、生不如死。 “我说,我说。” 那人忍受不住只得如实招来:“胡县令应该在城北的逍遥驿,他平时都在那里。” “带我们前去。”古圣超放了他。 县衙就有马厩,四人各骑一匹快马,直奔那里。 一盏茶的功夫便到,远远望去,一处深宅大院,门口匾额上写了“逍遥驿”三个大字。 里面隐约有丝竹悦耳空灵的歌声传出。 “大人请赎罪,你们走了县令肯定找我麻烦,那个逍遥驿本是驿站,县令占用改成自己私人宅院。地方我已经带到,大人们行行好放过我吧。” 古圣超明白衙役的苦衷,摆手让他离开。 “古大哥,咱们怎么办?”董娥询问道。 古圣超不屑道:“我就不信小小县城能藏龙卧虎,一会儿你俩结伴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要离开单独行事。” “明白。”董娥当下牵了完颜曦的手,立在他的身后。 古圣超使出“九天碧落掌”,一掌击碎了大门,率先闯了进去。 四王谷谷中丘魈已经将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他,经过这段时间苦练,更是精进许多。 听到动静,逍遥驿的护院和打手蜂拥而出,仗着人多围攻过来。 古圣超只是使出拳脚功夫,那些人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哼,一群废物。”他正要继续往里闯。 旁边月亮门后闪出一人,冷哼道:“哼,真是一群废物。” 那人脚下并不见迈步,一个闪身拦下古圣超。 “留步,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那人声音有些尖细,像是皇宫里的太监。 古圣超仔细打量,却是认识,此人正是使团去往北胡路上,在一座煤矿遇到的贾全。只因矿监认出了他,便不辞而别,没成想在这里见面。 “煤矿一别,贾公公别来无恙。”古圣超拱手施礼道。 贾全一愣,随即拉下脸道:“贾公公早就死了,眼下只有贾全一个废人。既然相识,就请壮士原路返回,只当今日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要是不离开呢?”古圣超笑道。 贾全攥紧拳头,骨节咔咔作响:“那就莫怪贾某人手下无情,你自求多福吧!” 古圣超不解:“胡县令给你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苦笑了一下,贾全摇头道:“你又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不顾性命的来这里送死?” 古圣超义正言辞道:“我为了国家大义,还有百姓诉求,不能让胡县令这样的人为非作歹,枉顾百姓死活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一阵不屑的狂笑,贾全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乐的笑话:“皇帝九五之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在皇宫里看到了什么,都是些尔虞我诈、奸淫掳掠的勾当。谁是谁非,谁也说不清的。在这里,胡县令对我另眼相看相敬如宾,我再也不是个废人,自然为他赴汤蹈火,难道我也错了吗?” 古圣超想起了老太监温哲在皇宫中的荒唐事,也是感触颇深,对于贾全的反驳竟然无言以对。 他正陷入沉思当中,耳旁疾风袭来,抬眼却见贾全一双硕大的拳头挥舞,就像是一对大铁锤砸来。 贾全猝不及防率先发动攻势,古圣超只得侧身躲过,施展“九天碧落掌”和他战在一起。 皇宫里为了安全起见,不允许任何人携带利器,所以他们的功夫都在拳脚之上。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胜负。 贾全的一对拳头势大力沉,每一下都有千钧之势。 古圣超“九天碧落掌”掌法精妙,不用和他硬碰硬,一两拨千金就能轻松化解,在体力和内力上能够长久。 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贾全不禁焦急,爆喝一声高高跃起,整个人像小山一样朝古圣超压下去。 章节目录 第125章 世事难料 贾全泰山压我还有重来的机会吗?”胡县令挥手示意四人一起动手。 烧火棍封住古圣超下盘,朴刀迎面劈来,一刀一剑分两边朝古圣超腋下刺去。四人配合默契,换做旁人,绝无生还的可能。 古圣超没有做多余动作,长剑直刺,点向矮个子胸口。 矮个子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不要命两败俱伤的打法,他胆怯,横过朴刀抵挡,指望着其他三人能够一击得手。 古圣超趁机朝前迈出一步。 “咔嚓!” 烧火棍抵在古圣超脚下,他两脚交错,将棍子夹断,脚尖轻挑把断掉的那截踢向高个子面门。 高个子侧身躲闪,露出破绽。 古圣超继续朝前迈出几步,逼得矮个子连连后退,两边的一刀一剑自然全都落空。 趁着高个子错愕之际,古圣超抬脚将他踹倒。 “啊!” 高个子惨叫一声,向旁跌去。 他踉跄着爬起,再次摔倒,这才意识到两条小腿已经断裂,无法作战。 因为前面的董娥和完颜曦要面对二十多人围攻,容不得古圣超耽搁太多时间,必须速战速决。 朴刀长不适合贴身近战,可是古圣超始终逼在矮个子眼前,他无法发挥朴刀的真正实力。 看到高个子被踢飞,矮个子心领神会,伸脚也踢向古圣超。 古圣超料到他会来这一招,抬脚轻轻一勾,顺势转身宝剑扫向身后。 矮个子站立不稳,绊倒在地。 身后的胖瘦两人刀剑落空,前所未有的挫败,正要再攻,古圣超长剑已经横切而来。 瘦子动作灵敏,向一旁闪开,胖子手中刀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动作,身子便被斩为两截。 矮个子见状,爬起就跑,也不管其他人是否能拦下古圣超,先保住自己性命再说。 转瞬间,平时无敌的四人组合一死一伤一逃,瘦子顿时愣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古圣超的目标是胡县令,见瘦子像是梦游,就饶过他。 胡县令此刻正奔向花房那边,不时回头观战,见古圣超几个呼吸间便结束作战,心里却是惊骇,慌乱下跑得反而更慢。 “哪里逃!”古圣超奋力追去。 看着就要追上,一人横在中间拦下。 “是你?” 古圣超感觉不可思议,刚才的贾全,再一次阻挡下他的去路。 “我本是一个废人,能被胡县令赏识,也算是此生最后的一大乐事,士为知己者死,我此生无憾。”贾全的眼神决绝,义无反顾的样子让人心疼。 古圣超开导他:“人生难得一知己,我也敬佩贾兄的胆识和为人,我们是圣上近臣,跟了我们肯定有出头之日,何必为了自己的执念枉顾性命。” 贾全苦笑:“圣上近臣,我何尝不是那样,结果呢,太监总管温哲死去,我们宫里的其他太监险些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已经死过一回,再死一次又何妨。” 远处的胡县令就要奔出花房侧门,古圣超担心他逃走,只得挺剑刺向贾全。 贾全近身的拳脚功夫了得,在古圣超凤舞剑法下居然能坚持十多招没有落败。 三十招后,贾全险象环生。 古圣超见他纠缠不休,迫不得已一咬牙斩断他的右臂。 右臂鲜血淋漓,贾全强忍住剧痛,用左手拳头仍然阻挡古圣超的去路。 无可奈何下,古圣超叹息一声,长剑直刺贾奇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等到古圣超追到花房侧门后,却不见胡县令身影。 他用心感知着周围气息,丢出手中宝剑。 宝剑斩断树冠中的一根树枝,再次回到他的掌中。 “扑通!” 胡县令从树上跌落,重重摔倒。 上前点了他的穴位,古圣超拎起他往前院走去。 古圣超穿过花房的月亮门,眼前场景让他大吃一惊。 遍地都是尸体,无一活口。 暴力,太暴力了。 即便是董娥跟随使团在来往北胡路上经历了大小作战,也是不能适应这样的状况,蹲在一旁干呕。 只有当事人完颜曦依旧冷静,立在院子中间感知着周围一切,准备随时面对危险。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古圣超拎着胡县令,为这些死去的人感到不值。 可是又能怎样,一定是他们见到两个女子好欺负,最后却丢了性命,为自己的无知和鲁莽付出代价。 走出逍遥驿,三人分别上马,古圣超骑马驮着胡县令,一同返回客栈。 吕守文见到几人的样子,先是惊奇,听古圣超讲完整个事件经过,也忍不住朝胡县令踢上几脚。 “道貌岸然,欺上瞒下,就是你们这些个伪君子搞得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吕守文非常气愤。 县令关进大牢,吕守文他们暂时不能离开,先代为管理。 文书发往郡府,等待郡守安排人手的时间,他们审理关押在县衙里的犯人。 结果发现将近大半都是冤假错案,尤其是阿牛,才几日的功夫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走路也不稳。 找到县城的郎中调理,恢复了几日才让阿牛回家和老母亲团聚。 古圣超和董娥多次探望阿牛母子,给他们买了日常所需算是弥补过失。 在县城耽搁了半月有余,郡守终于安排了下属前来接替,使团队伍这才重新开拔,踏上返回京城的道路。 章节目录 第126章 起舞弄清影 一路顺利回到京城,使团众人分别向皇帝禀告了往返北胡的所见和体会。 虽然没能和北胡在边界开市进行正常贸易达成一致,但是他们在北胡探听到的消息,也是一笔财富,为以后的交往奠定了良好基础。 皇帝听到他们说起边陲小小县令出手阔绰,居然私自开有煤矿,不禁盛怒,立即责令大理寺调查此案,哪怕是牵扯到郡府和六部大小官员,凡是涉事官员全部拿下。 现在的朝廷,正是缺少银子时候,刚刚让武王殿老实点,决不能纵容下面中饱私囊。 煤矿本是朝廷专营,若是个人私自开采,朝廷流失的税银不可估量。 在官府交接好工作,将各自马匹寄存在官府的马厩。 宝马追风见古圣超远离,便不安地跳跃,生怕主人将他丢弃。无奈之下,好一顿乖哄才渐渐安静下来。 古圣超领着董娥和完颜曦回到柳惜眉的住所,刚进院子,便看到柳惜眉已经盛装守候,她上前盈盈施礼,一双美目柔情万种。 “官人回来了,屋里已经备好了热水,请官人沐浴更衣。”柳惜眉笑盈盈望着三人,不住打量着董娥和完颜曦。 董娥紧走几步上前拜倒,跪下磕头道:“拜见嫂子,我是古大哥路上结识的义妹,名叫董娥,古大哥见我可怜便收留了我,给嫂子磕头了。” “妹妹快请起,既是一家人就不要客气,往后留在我这里住下便是,嫂嫂一个人也是无聊,正好有个伴。”柳惜眉连忙搀起她。 尉迟瑶在一旁不悦道:“娘就是偏心,我每日跑前跑后伺候着,就不是人了。” 柳惜眉哑然失笑:“娘当然最喜欢瑶儿了,有你照应着,这个家才热热闹闹像个家的样子。” 听到她俩对话,董娥意外道:“古大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也是我的哥哥。”尉迟瑶噘嘴,气恼道。 董娥莫名其妙,古圣超笑道:“你就当做她的姐姐好了,我慢慢给你解释。” “小女子是北胡牧羊女,因为朝廷动荡父母受到牵连只剩下我一人,承蒙古大哥照顾,说是能帮我回到西冷国外公留下的祖屋居住,这才跟了过来,如有打扰,请嫂子见谅。” 完颜曦听他们安静下来,上前拱手施礼,因为自幼眼盲,头偏向一侧认真辨别着声音。 意识到完颜曦的异常,柳惜眉认真端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叫我姐姐好了,姐姐这里房间足够,妹子尽管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姐姐,只管把姐姐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 柳惜眉的声音婉转悦耳,完颜曦听了自然喜欢,开心道:“谢谢姐姐,妹子生活上不需要特殊照顾,只是在草原上生活久了,有些习惯和你们不一样而已。” “那就辛苦瑶儿再烧些热水让两位姐姐洗浴,我们只以为圣超一人回来,没成想居然是三个人,大意了。”柳惜眉笑着吩咐尉迟瑶。 尉迟瑶听话地跑去烧水,准备洗浴东西。 古圣超有些诧异道:“不对呀,我今日才回来,你们如何提前得知?” “今天瑶儿去办事,路上听说出使北胡的使团回京,赶紧回来告诉我,我们这才知晓的。” 柳惜眉催促道:“准备的热水快凉了,那可是瑶儿亲自烧的水,赶快进屋洗去吧。” 尉迟瑶对古圣超抱有成见,古圣超也想着缓和两人关系,听柳惜眉这么一说,马上进屋洗浴,唯恐让尉迟瑶扫兴。 等到他清洗掉身上的污垢,穿了崭新衣袍走出房间,整个人也神清气爽。 柳惜眉和尉迟瑶正在准备饭菜,古圣超主动把浴桶里的水倒掉,擦干净地面积水。 尉迟瑶看在眼里,瞅向古圣超的眼神也变得柔和。 不多时,董娥和完颜曦也洗浴出来。 董娥聪明机敏,不用旁人指使就主动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很快融入到柳惜眉和尉迟瑶母女之中。 吃饭期间,商量起晚上入睡的安排,柳惜眉道:“瑶儿怕黑,晚上睡觉需要有个伴,就劳烦两位姐姐帮忙照应一下。” 董娥自告奋勇:“我来吧,我和妹妹睡一屋。” 柳惜眉看向完颜曦,觉得这样不妥怕冷落了她。 完颜曦笑道:“古大哥了解我,一个人在草原上孤独惯了,人多有时候反而不适应。” “就是,就是。”董娥插嘴道:“我最初和完颜妹子一个帐篷,晚上听到动静醒来,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董娥故意卖了个关子,让大家一起猜。 古圣超最是清楚,笑而不语。 柳惜眉瞧向尉迟瑶,她连忙摆手道:“我最怕黑,不要问我。” 董娥见大家回答不上来,得意道:“我看到完颜妹子握了一柄弯刀,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当时把我吓坏了,以为她要杀了我。” 把筷子握在掌心,故意翻起白眼瞪着大家,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模仿完颜曦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完颜妹子那个样子吓人,其实是在用心感知着周围危险,比我们眼神好的人都看得清楚。”董娥解释着。 柳惜眉和尉迟瑶不相信,完颜曦笑了笑,伸筷子从盘子里准确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目瞪口呆,没有料到一个盲人仅凭感知就能分辨出不同事物的微小差别。 董娥替完颜曦解释道:“你们看到了吧,完颜妹子神奇的地方还有好多,只要接触久了,让你们大开眼界的奇异事件多着呢。” “行了,快吃饭,你嫂子这么好吃的饭菜也堵不住你的嘴。”古圣超责怪她。 董娥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埋头专心吃饭。 安静了才片刻,董娥又抬起头手舞足蹈讲起了在北胡的趣事,柳惜眉和尉迟瑶听得津津有味。 古圣超这时才知道,董娥原来是个人来疯,越是人多她越是兴奋。 偌大的院子平时就柳惜眉和尉迟瑶两人,今天人多,尤其是董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扫往日的冷清。 众人开开心心吃了饭,天就黑下来。 收拾妥当,古圣超和柳惜眉住正屋,董娥和尉迟瑶在东耳房,完颜曦一个人睡在西耳房。 终于等到了二人世界,柳惜眉倚在古圣超怀里,风情万种望着他:“你此行去北胡,我可是常常惦记你,就怕到了那里水土不服受不了风寒。” 轻轻搂住她,古圣超柔声道:“多谢娘子关心,我自幼流落江湖,跟着使团怎能吃亏,一路有人照应着,有吃有喝的挺好。倒是万若一个人返回四王谷,不知她那里情况怎样?” 提起万若,柳惜眉起身翻出一个精致的木匣,打开盖子,里面放了十多份书信。 抽出其中一份交给古圣超,柳惜眉欣喜道:“这是万若姐姐给我的书信,你看看这个,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让娘子如此开心。” 古圣超接过书信坐在灯下阅读,原来是万若写给柳惜眉的,书信开始是安顿柳惜眉,让她和四王谷在京城专营的棺材铺需要联络的一些事宜,后面写了吕川和方星丹找到她,商量丁莹出嫁的事情,说是吕川夫妇已经接受了她们,只等挑选良辰吉日,让丁莹和古圣超成亲。 “怎么样,这个算不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柳惜眉笑盈盈望着他。 古圣超也是欣慰,丁莹在他心里无可替代,只要她真心接受了万若和柳惜眉,比什么也重要。 “这些书信,我都能看吗?”古圣超询问道。 柳惜眉点头:“这些都是万若姐姐写给我的,你随便看,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古圣超一封封书信看下去,万若熟悉的字迹恍若在亲口告诉他一样。 所有书信中,内容大多是和四王谷在京城的事宜有关,两人的体己话并不多见。 尤其是万若怀有身孕这件事,在书信中只字未提,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所有书信读完,古圣超转身,看到柳惜眉已经坐在床边耐心等待。 他顿觉不妥,守着柳惜眉,专心读万若的书信,倒显出自己的唐突了。 吹灭烛火,走过去握住柳惜眉的手讨好道:“是我不对,冷落了娘子。” 柳惜眉娇声一笑:“阿眉跟了官人,无怨无悔。” 古圣超动情道:“阿眉。” 柳惜眉也回应着:“小超。” “阿眉。” “小超。” 两人仿佛回到相识不久,准备浪迹天涯的那个夜晚,忍不住紧紧抱在一起……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激情澎湃,谁也不肯入睡,相拥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突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宝剑舞动的凌厉风声。 两人好奇,披了衣裳轻轻推开木窗观望。 院子中,完颜曦左手握了凤舞宝剑,正独自练习凤舞剑法。 在草原上,完颜曦始终穿了肥大的袍子。后来跟随使团,穿的也是随意,一路风尘仆仆和普通人无异。 来到柳惜眉这里,清洗掉全身污垢,换上真正的女装。 长袖飘飘,裙摆飞扬,搭配上精妙的剑法,一招一式当中,尽显女子独有的清秀。 月光下,恍若从天而降的仙子,在翩翩起舞。 章节目录 第127章 绑架风波 月光下舞剑的完颜曦,全然不是那个在草原上茹毛饮血近乎野人的状态,柳惜眉给她搭配的衣裙尽显苗条身材,和绝妙剑法相得益彰。 旁人看去,就是一名柔弱女子,谁能想到还是个杀伐果断的女煞星。 完颜曦舞剑结束,古圣超率先鼓掌:“好,好剑法。” 他知道即便不发出声响,以完颜曦的感知肯定能捕捉到他俩,倒不如承认的好。 “让哥哥、姐姐笑话了,打扰了你们休息,小妹这就回去。” 完颜曦准备收剑,初来乍到,她唯恐惊扰到大家。 在返回路上,完颜曦听从古圣超叮嘱,从不在旁人面前显露凤舞宝剑,因此只能用弯刀当做剑使。 来到这里都是自己人,夜深人静之际,她忍不住出来练剑,偏巧还有人同样没有入睡。 “妹子客气了,就当是到了自己家里,你不用顾忌别人,不会妨碍我们的。”柳惜眉关好窗户,和古圣超携手回到床上。 窗外一道道剑气划破夜空,身边是妙春阁曾经的四大美人之首,这让古圣超怎能安心入睡。 夜幕中他伸手摸过去,柳惜眉“嘤咛”一声也是睡不着,两人忍不住来了个梅开二度。 或许是动静大了些,等两人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院中的完颜曦不知何时跑回了屋,院子里早就空无一人。 翌日一早,尉迟瑶端了洗脸水伺候柳惜眉洗漱,仍是没有古圣超的份,他只得自己出去找盆打水。 几人吃了早饭,古圣超取出在北胡购买的玉石首饰送给柳惜眉和尉迟瑶。 尉迟瑶不识货,看到是些石头有些嫌弃,碍于情面勉强收下。 柳惜眉见多识广,拿在指间摩挲着,惊叹道:“这可是北胡有名的羊脂玉,只可惜做工粗糙,让京城的匠人们重新打磨和雕琢,价值绝对翻倍。” 董娥得意道:“我古大哥不识货,开始非要在北胡买皮货送给嫂子,在我劝说下才买了这些玉石,要不然又上当了。” “的确,若不是董娥妹子懂得这些,我才不会买这些破石头。”古圣超承认了事实。 “破石头?你可不要小瞧这些玉石,江湖传言世上话已经绑了尉迟瑶妹子,还想绑了我回去。好在他们功夫一般,我要杀了他们易如反掌。但是这里是京城,尉迟瑶妹子在他们手里,我便用刀割破其中一人脸面,他们害怕都跑掉。当时路上人多,我不便追赶,只得放过了他们。” 她难为情道:“我第一次来京城,回去时候发现迷了路,后来古大哥找到我,才把我背回来。” “对了,纸团你们看到了吧,上面写了什么?”完颜曦也想知道原因。 柳惜眉便把纸团上的内容告诉她,毫不犹豫道:“明早我就把银子装在口袋送过去,希望瑶儿能够平安归来。” “我去吧,你在家等着尉迟瑶,到现在不明对方意图,万一对你有阴谋怎么办?”古圣超讲出顾虑。 完颜曦却道:“我同意柳姐姐意见,让她去比较合适。” “开什么玩笑。”古圣超直接拒绝:“男人像个缩头乌龟躲在家里,让女人抛头露面,这成何体统,我不干。” 完颜曦笑了:“古大哥没有理解小妹意思,正因为没有搞清楚对方意图,我们才要这样去做。” “我也不明白。”董娥摇头。 完颜曦解释道:“柳姐姐送银子前,古大哥提前附近藏好,你的感知范围远超我,可以跟踪他们找到贼窝,方便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主意。”古圣超这才明白。 大家按照完颜曦的办法,古圣超先提前藏在酒楼旁边的小巷,柳惜眉卯时将装了银子的钱袋放在指定树下。 不多时,一个身影鬼鬼祟祟走来,提了钱袋就跑。 古圣超后面小心追去。 章节目录 第128章 绑匪是谁 前面那人担心后面有人跟踪,专门挑选僻静的小巷快速行走。 好在古圣超感知能力超强,不用眼睛盯着,锁定感知里捕捉到的气息寻找便可。 京城的大街小巷兜兜转转,那人确认没有人跟来,这才放心地走入一处宅院。 古圣超看到这座宅院暗喜,这里他曾经来过。 和老太监温哲较量中,他追踪龙虎寨几人进入此院,被武王殿东使者廖卫康用钢锥追击,就是在这里。 他记得此宅院范离信调查过,是刑部产业,难道这些人和刑部有关? 古圣超不敢胡思乱想,他来到墙下,感知不到墙内有埋伏,利落地翻墙而入。 轻车熟路,眼前还是上次看到的场景,只是杂乱的荒草都已经清除,整个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显得井然有序。 现在是清晨,想要悄无声息的隐藏有些困难。 古圣超谨慎前行,利用感知探测着周围气息。 这处宅院布局他比较熟悉,总共有六个院落,前面三个供人们居住,后面是主院,用于办公,两侧各有一个跨院。 感知逐渐扩散,他经过的跨院和主院空无一人。 蹑手蹑脚来到前面一处院落,屋子里感知到有两人。一个气息微弱不易察觉,另一个粗重功夫应该寻常。 外面有人快步走来。 古圣超一惊,眼下无处可以藏身,他轻轻跃起躲在屋檐下,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屋子有人高声问道:“是云波回来了吗,拿到银子没有被人发现吧?” 开口说话的是那个气息微弱的人。 现如今尉迟瑶在哪里不确定,他怕弄出动静,万一对方挟持尉迟瑶胁迫他,投鼠忌器反而不妥。 与其那样被动,不如先静观其变,找准时机再先发制人。 “回西天王,银子我已经拿到,没有人知道我到了这里。”那个叫云波的二十出头,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古圣超更是诧异,武王殿巨变,已经取消了所有天王和使者,怎么还有人这样称呼。 西天王“嗯”了一声道:“武王殿容不下我们,如今我们早就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哪里还有什么西天王。承蒙诸位兄弟看得起我郑开峰,往后咱们就兄弟相称,不必拘泥于过去的称谓了。” “咱们只为劫财不为劫色,就把那个丫头蒙好眼睛丢到街上,放了她吧。”郑开峰吩咐。 “郑大哥万万不可。”古圣超刚才探测到气息粗重的那个人阻止道。 “阿旗有何话说?”郑开峰不解。 阿旗气愤道:“郑大哥你看我的脸,就是昨晚被他们砍得,幸亏我躲闪及时,要不然就没命了。” 郑开峰“咦”了一声道:“不是已经打听清楚,她们只是母女两人,有些财产罢了,怎么能伤了你。” 阿旗跺脚道:“错了,全错了。我昨晚从墙外丢进纸条,瞬间就有一个盲女追出,路上两个兄弟帮忙对付她,我们都不是对手,我也差点毁容。有兄弟远远观望,那个地方现在增添了三、四个人,有男有女而且功夫都不弱。” 郑开峰疑惑道:“难道我们钓到了大鱼?那个绑来的丫头先好生伺候着,让兄弟们继续暗中观察,摸清楚他们底细,或许我们还能多要些赎金。” 哀叹一声,郑开峰无奈道:“离开武王殿,原本想靠着先前的关系经营些生意,哪知租下了房子,那些人得知我离开了武王殿,答应好的事情全部泡汤。人家是人走茶凉,我这是人还在,茶水就已经倒掉,世态炎凉让人心酸。只得干些打家劫舍的不入流勾当勉强谋生,让弟兄们都有口饭吃。” “郑大哥严重了,我看这个营生也挺好,来钱比做生意要快,只是下次打探清楚了再下手,免得被对方来个措手不及,受些意外伤害。”阿旗居然觉得做绑匪的感觉挺滋润。 听到这里,古圣超放下心来,尉迟瑶暂时安全,当务之急是找到关押她的地方。 屋里几人闲聊几句,郑开峰装好银子领了两人出去,到隔壁跨院吃饭。 白天不易隐藏,古圣超不敢多耽搁,唯恐被发现了打草惊蛇。 反正尉迟瑶暂时无恙,只等晚上行动。 凭借着超强的感知,古圣超避开所有人,顺利溜出宅院。 等他回去,柳惜眉心急如焚,在屋子里不安地来回走动。 “圣超,瑶儿还是没有回来,你找到人没有。”柳惜眉抓住他的胳膊,眼泪就要掉下来。 古圣超安慰她:“娘子莫急,瑶儿暂时平安无恙。” 他就把在院子里听到的讲给了几人。 “急死我了,万一他们出尔反尔伤害到瑶儿,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向瑶儿解释?”柳惜眉胡思乱想。 完颜曦柔声道:“姐姐莫急,既然他们还想多要赎金,瑶妹妹绝对安全。咱们只需在门外贴出告示,重金悬赏知情者,对方一定以为奇货可居,对瑶妹妹自然照顾有加,不会怠慢。” “我这就去写。”柳惜眉走路带风,写好了告示张贴在门外,悬赏百两纹银寻找知情人。 不多时,告示前面里三层外三层聚拢了许多人围观。 古圣超他们在屋子里耐心等待,过了一会儿,一个纸团丢进院子当中。 对方这个时机把握的好,外面人挤人,谁也查找不到是何人所为。 董娥捡了纸团回去,柳惜眉哆嗦着手展开纸团,上面一行小字: 扯下告示不要报官,卯时老地方放下银子,即可放人。 字迹和上一个纸团相同,是郑开峰他们无疑。 “现在该怎么办?”柳惜眉拿着纸团,六神无主。 关键时刻还是完颜曦,她轻声道:“就按照他们要求去做,先扯下告示。” “我去。”董娥自告奋勇,她跑出几步又停下道:“外面的人问将起来我如何回答?” “就说人已经找到,扔纸团的肯定还在,他们见咱们配合就会懈怠,方便古大哥晚上过去行动。”完颜曦讲得有条有理。 董娥跑出去,一盏茶功夫就回来,告示已经扯成一条一条的,揉捏在一起。 “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董娥询问完颜曦,她俨然成了众人的军师。 “睡觉。”完颜曦干脆道:“白天谁也不能出门,麻痹对方以为咱们明早真的会再次送银子,这样瑶妹妹也会更安全。” “我可怜的瑶儿!”柳惜眉伤心,担心着尉迟瑶的安危。 当真是度日如年,古圣超午后睡了一觉,柳惜眉却是寝食难安,大白天居然熬出了个黑眼圈,眼睛通红。 想必是惦念尉迟瑶,背地里哭的。 终于等到了夜幕降临,二更时分,柳惜眉迫不及待要随古圣超一同前往。 劝说不动只得同意,董娥和完颜曦留下看门。 两人来到宅院外面,古圣超道:“两人不易隐藏,要不我先进去,倘若被发现了在里面打起来,你再冲进去帮我如何?” 想想也对,柳惜眉点头同意:“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找到瑶儿就来此处找我。” 古圣超来到墙下感知着墙内无人,熟练地翻墙而入。 白天他已经来过,主院和旁边的跨院没有关押任何人,他径直向另一边跨院摸去。 他来到一条游廊下,忽听侧旁的月亮门有脚步声,便纵身跃上藻井,蜷缩到里面一角。 一人刚从里面走出,云波迎面而来。 “樊兄不睡觉,这是要去哪里?”云波问道。 那人支支吾吾道:“是睡不着,哦,牙疼。” 他马上托腮道:“随便走走,就不那么疼了。” 云波笑道:“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我也疼过,是睡不着。”他笑着走过去。 看到那人的身影,古圣超偷乐,此人正是采花贼樊大头。 两人可谓老相识了,从开始的墓地,到西冷国杨千惠夜晚被掠,还有武王殿巨变的当晚,都和这人有过交集。 夜晚不睡觉,看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必然有事瞒着大家。 古圣超见他走远,从藻井悄悄落下,后面跟了过去。 穿过一条长长廊道,樊大头走进一处小小院落,来到一扇门外。 轻轻叩门,樊大头低声问:“姑娘,你睡了吗?” “烦死了,我已经睡下,不要再来打扰我了。”里面传来尉迟瑶不耐烦的声音。 樊大头不急不躁,笑道:“姑娘莫急,我对姑娘一见钟情,姑娘若是同样有情有义,我现在就开门救你出去,和姑娘浪迹天涯,白头到老。” 古圣超偷乐,一个采花贼居然要和小姑娘私奔,还说出白头到老的情话,这可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 尉迟瑶在里面怒道:“滚开,快放我出去,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大哥可是皇帝身边红人,若是惹恼了我,让我大哥灭你满门。” 古圣超暗喜,原来在尉迟瑶的心里,他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樊大头不恼,哀求道:“好姑娘,你莫要胡说,我可是一片真心。自从见到姑娘就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我刚才偷了钥匙,只要姑娘同意,现在就放姑娘出来,可好。” 对方有钥匙,古圣超大喜,他正要冲过去点了对方穴位,然后取钥匙开门,却感知到有两道气息靠过来,连忙藏在墙角。 章节目录 第129章 心服口服 樊大头却不知有人过来,仍然乞求道:“好姑娘,我真的对你一见倾心,你若是答应和我相守终生,我现在就开门放你出去。我樊大头原来虽然放荡形骸,只要姑娘同意嫁给我,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一生只爱姑娘一人,别无二心。”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趁我大哥不在赶紧滚蛋,等我大哥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尉迟瑶厌恶道。 “樊大头,果然是你,为了女色你要毁了我们大家吗?”郑开峰厉声呵斥,闪身出现,旁边是云波。 云波冷笑道:“樊兄的演技实在拙劣,让我不得不防,把钥匙交出来吧。” “你们,跟踪我。”樊大头指着两人。 郑开峰摆手:“是你自己沉不住气,白天就三番五次的过来,怨不得别人。” “钥匙呢?当初说好的同舟共济,我们都发过誓言,你可知背叛兄弟的下场。”郑开峰脸色阴沉,伸出手掌。 “给你。” 樊大头害怕地丢出钥匙,趁着郑开峰向旁挪步去抓,他纵身上房,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可恶。” 郑开峰恼羞成怒正要去追,前面院子突然传来喊杀声。 “他难道还有同伙?你在此守候,我去去就回。”郑开峰吩咐着,朝前面院子跃去。 漆黑的夜,云波一个人立在房门前静静值守。 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古圣超毫不迟疑从藏身处跃出,一个箭步来到云波身后。 云波听到声响刚要转身,身后几处要穴被点,当即动弹不得。想喊,也说不出话来。 古圣超不去理会他,伸手抓住门锁用力一扭。 小小的铜锁哪里能经受得住他浑厚内力,“嘎嘣”一声断裂,房门打开。 里面的尉迟瑶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以为是歹人闯入,警告道:“别过来,我可是练过功夫的。” “别怕,是我,你圣超大哥。”古圣超立在门口小声解释。 月光下,古圣超站立位置正好照到。 “古大哥。”尉迟瑶受到委屈想要扑过去倾诉,迈出几步又迟疑地停下,心里的芥蒂还是没有解开。 古圣超主动上前拉住她的手:“瑶瑶不要怕,大哥这就带你出去。” “嗯。”尉迟瑶感动地落下泪珠,她偷偷擦掉眼泪,跟着古圣超跑出去。 前面院子喊杀声四起,古圣超拉了尉迟瑶打算从后面离开。 “敢欺负我的女儿,和你们拼了。”夜空中传来一声娇喝。 古圣超和尉迟瑶都怔了一下。 “我娘来了。”尉迟瑶听出柳惜眉的声音,眼睛里有了光亮。 古圣超马上想到,一定是久等不见他们,柳惜眉独自闯进来被发现了。 “我带你过去找她。” 跑出几步,古圣超担心柳惜眉安危,便弯下腰道:“我背你过去能快点。” 尉迟瑶也想早点见到柳惜眉,听话地趴在古圣超后背。 古圣超纵身上了房是皇帝要召见他。 有些忐忑,古圣超来到皇宫的问事阁。 现在不是早朝时间,皇帝一般都是在问事阁办公。 施礼后落座,皇帝问古圣超近期办公状况。 古圣超毫不隐瞒道:“回陛下,我只是一介武夫,在官府围着案牍办公,属实有些勉为其难,怕是难以承担重任。” “这么早就想打退堂鼓了,再忍忍,朕当年登基你也是有功之臣,就算是挂个虚职什么也不干,每个月俸禄也会一文不少给你。” 皇帝取出一个信封,封口处烫了火漆印,他拿着信封道:“这里面装了百两黄金的银票,在西冷国专门钱庄也能兑换,另外还有一封信,需要你送到西冷国的百贤庄。” “我一个人去吗?”古圣超想着没有出使北胡的队伍庞大,十多人也是应该有的。 却不料皇帝真的点头道:“就你一个人,此事需低调行事,不要让你我之外的更多人知晓。” “为何?”古圣超真的不明白。 皇帝笑了:“当年朕在西冷国当做质子,百贤庄对我照顾有加,虽说有奇货可居的意图,但是也帮我渡过了许多难关,送些钱财也是应该。” “陛下的打算怕是不止这些吧!”古圣超猜测道。 “哦,你说说看。”皇帝有了兴致。 章节目录 第130章 丁莹危险 看到大武王朝当今的通阳皇帝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自己,古圣超更加确定了刚才判断。 “西冷国和大武王朝向来不和,我们这次在北胡就能感受到,我猜圣上有可能要在西冷国设立一些机构,用来及时获取对方情报。我也是瞎猜,如有不妥请圣上宽恕。”古圣超不敢喧宾夺主。 皇帝大喜:“知我者圣超也。” 他感慨道:“我大武王朝和西冷国历来面和心不和,为了共同对付北胡,这才有了交换质子互相制约的手段。老太监温哲为了把我们诸位皇子一网打尽,将交换质子的传统取消,双方没有了顾虑,就会彼此拆台,最后反而是北胡得利。” “你这次到西冷国,虽然是一个人,如果得到百贤庄的支持,就能悄无声息办好此事。人多嘴杂,摸索阶段最好用当地人,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不会引起西冷国和云起宫的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 “圣上英明,属下明白。”古圣超答应着。 皇帝满意地吩咐:“那就好,把这些东西装好,领取了银子就择日出发,等你的好消息。” “不辱使命。”古圣超领命离开皇宫。 回到宅院,古圣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送完颜妹子到西冷国她外公的老宅居住,我原以为会遥遥无期,没成想皇帝安排了我这个任务,正好公器私用,解决了后顾之忧。”古圣超兴高采烈。 能够回归正常人生活,那是完颜曦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得以实现,她当然乐不可支。 晚上柳惜眉陪古圣超休息,她愁眉不展忧虑道:“能够得到圣上赏识,确实是件高兴的事,但是你和完颜妹子孤男寡女结伴去西冷国,我总是不大放心。” “娘子多虑了,那完颜曦看着柔弱,一旦发起狠来如同母夜叉一般,这样的女子我哪敢招惹。你若不信,问一下董娥便可,我绝对不是胡说。”古圣超开导她。 柳惜眉总之是不放心:“董娥那丫头快言快语,早就把你们在县城捉拿县令的过程详细告诉了我们,尤其是完颜妹子用飞刀斩杀了二十多人,更是讲得神乎其神,所以你说的我都相信。只是万一那丫头对你动了情,你又把持不住,我怎么向万若姐姐交代,她可是一直叮嘱我看紧你的。” 古圣超无奈:“你们呀,总爱胡思乱想,要不就把完颜曦留下,我一个人去西冷国算了。” 柳惜眉哀婉道:“当初说好的事情,事到临头又变卦,让完颜妹子怎么想。要是万若姐姐在就好了,你最听她的话,我事事依着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到她左右为难的样子,古圣超想起了一人:“要不这样,我路过落鸦湾的时候,把奉旨开设香水行的圣旨交给丁莹,顺便带上她,有那个醋坛子陪在身边,你们应该一万个放心了吧。” 柳惜眉终于露出笑容:“那样最好,我就放心了。要不是瑶儿和董娥需要照顾,我真想陪你一同前往,顺便欣赏一下沿途景致。” 接下来的几天,柳惜眉帮着准备行李。 董娥兴奋,想要陪着去看热闹,被古圣超阻止:“你就留在这里帮嫂子的忙吧,前几日瑶瑶被绑架,谁也不知道他们暗地里会不会再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我在外面也能安心。” 噘着嘴不高兴,董娥也只得接受现实。 收拾妥当,古圣超找来一辆马车,让宝马追风拉着,完颜曦坐在车厢里。 为了方便路上出行,两人说好兄妹相称,旁人问起来,就说是带了妹妹看眼疾,防止旁人生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和柳惜眉几人告别,古圣超抖动缰绳,追风一声长嘶,狂奔而去。 反正时间充裕,古圣超不急于赶路,不紧不慢前行。 路过他最初应聘成功的无忧镖局,见到里面车来车往生意兴隆,甚是欣慰。 无忧镖局帮助皇子筚呈当上皇帝,也是收获颇丰,镖局生意不仅起死回生,也越发的壮大。 一路顺利来到落鸦湾,古圣超兴冲冲去找丁莹,意外发现香水行居然关了门不再营业。 他顿时傻眼,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翻墙来到后院,正屋房门紧锁,西屋却是敞开,里面东西凌乱,窗户也碎裂不成样子,明显是有人用暴力破坏。 正屋是吕川和方星丹夫妇所住,看样子他们不在。 丁莹平常住在西屋,可是眼前杂乱无章的状况,不由得让古圣超担心起来。 他想去香水行里面查看,门板挡住进不去也看不到。 就在他不知所措,门口来回踱步之际,走来一男子问道:“客官可是想要洗浴?” 古圣超抬头,认出此人是香水行的伙计,忙道:“小哥可否记得我?” 那人打量古圣超,也想起来惊喜道:“我知道,你是我们丁姑娘的未婚夫。” 抓住他的肩膀,古圣超急切道:“快说,这里发生了什么?” 古圣超抓得疼了,那人呲牙“嘶”了一声,古圣超急忙松开手。 “吕掌柜夫妇前几个月回来不久又离开,留下丁姑娘守店。前天有两个老妪过来洗浴,本来无事,正巧丁姑娘过来帮忙,不知为何发生了口角,三个人便打了起来。丁姑娘打不过她们,被两人掳走不知去了哪里。我们报官后,就先关了店。丁姑娘平常对我们不薄,所以每日过来检查一番,期待她能够平安归来。也盼望吕掌柜夫妇能及时回来,我们好向他们禀告,让他们知晓。” “辛苦你了。”古圣超取出一锭银子给了伙计。 “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能收你的银子。”伙计说着,手却出卖了他,老老实实接过去。 古圣超柔声询问:“你再想想,她们曾经说了什么,或是有何特殊的地方可以想起来。” 伙计挠头苦苦思索,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听那两个老太婆好像说过什么七星崖的规矩,丁姑娘非常恼火,而且她们之前应该是认识的,丁姑娘格外讨厌那两个老太婆。” “多谢小哥提醒。” 这里距离七星崖不远,肯定是她们无意找到这里,才发生的冲突。 那晚他们不辞而别,古圣超在谷底多留了一日被抓,所以知道七星崖追杀方星丹和丁莹的事情,而她们却不知。 古圣超懊恼,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告诉他们,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当务之急是救出丁莹。 他即刻赶了马车,急速朝七星崖方向追去。 几天后到了山脚下,因为七星崖出产茶叶,山下有客栈接待来往商贾。 古圣超租下一间客房让完颜曦住下,追风在马厩也有客栈伙计照应。 “古大哥留步,带上我兴许能帮上忙。”完颜曦见古圣超要走,想要一同上山。 古圣超也是为难:“七星崖规矩是男人不能上山,妹子去当然合适,只是山路艰险,妹子感知不到远处的地形,容易有坠崖危险。” “要不古大哥背我上去,需要我出面的时候再放我下去。”完颜曦想要帮忙。 古圣超想了想,七星崖禁止男人上山,他出面容易让那些老太婆误会,或许完颜曦真的有用武之地。 想到这里,古圣超便背起完颜曦进了七星崖。 此刻正是午后,贸然上山容易被发现,他背了完颜曦先来到山谷下曾经住过的地方。 谷底天坑的庄稼早已荒芜,到处都是茂密野草。 半山腰的瀑布依旧,那三间茅草房却是无处可寻,应该是毁于那晚大火。 物是人非,古圣超有些伤感。他见日头偏西,便沿着飞瀑上游河水逆行。 这条路他走过,快到天璇峰时,路边一块巨岩引人注目。 在巨岩前方百步左右停下。他知道有条小路可以上去,手脚并用攀爬而上。 若是他一人前来,本打算御剑而行。 如今背了完颜曦,他御剑术并不娴熟,唯恐摔到她,这样爬上去稳妥一些。 日落西山时,古圣超终于攀爬了上去。 他俩来到七星崖天璇峰上,不敢贸然现身,先隐藏在岩石后观察一番。 眼前是块平整巨岩,足有十余丈见方。 古圣超来过一次,那晚丁莹就是在这里练剑,并且说出了心里话,才让他懂得了丁莹的心思。 再往前望,路边有一间石屋,依崖壁开凿,石屋门窗破败不堪,显然已经废弃。 石屋旁的山路蜿蜒至远处,山路尽头隐没在树丛里的房舍清晰可辨。 不清楚丁莹关押在何处,古圣超背着完颜曦悄无声息溜过去。 在他们前行过程中,一间屋子的灯燃起,人影倒映在窗纸上。 见四下无人,古圣超先来到窗下。 “苗师姐,师傅们今晚就要处决丁莹姑娘,我们该如何帮她?”是阿梅非常焦急的声音。 “我也是为难,掌门师傅虽然让我暂时接管了天璇峰的事务,可是人轻言微并无多大作用。白天稍微求情,就被掌门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也是无能为力。”阿苗叹了口气。 阿梅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不安道:“可是,我们在西冷国差点受辱,是古圣超大哥救了我们,现在他的娘子遇难,理应我们也要帮忙才对。” 章节目录 第131章 是该出去,还是大胆留下来 阿苗和阿梅想救丁莹,却是力不从心。 哀叹一声,阿苗感慨道:“丁莹姑娘在七星崖上时,咱们和她多有罅隙,非要争个你高我低,常常喜欢看人家的笑话,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西冷国时咱俩遇难,古兄弟不为名不为利帮了我们,也没有嘲讽和数落,对我感触颇多,就连掌门师祖都夸我,说我成熟和稳重了许多,这才让我代理天璇峰师傅一职,每天和师祖、师叔们一起熟悉七星剑阵。” 阿梅羡慕道:“七星崖各峰师傅中,师祖阳字辈三人,师叔星字辈三人,咱们卫字辈你是第一人,师姐的成就让我们眼红。” “若没有西冷国的遭遇,我苗卫青也不会有今天,如此说来,还真的要感谢曾经遇到过的挫折和磨难,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不可或缺。”阿苗有些怅惋。 古圣超这才知晓,阿苗原来叫做苗卫青。 “苗师姐你说,丁姑娘被俘,古圣超大哥怎么不来救他的娘子?”阿梅疑惑道。 “是啊,也许是古兄弟还在西冷国未回,这才可怜了丁莹姑娘吧。”苗卫青也是猜测。 门虚掩着,古圣超背着完颜曦推门而入。 “谁?”阿苗唤出宝剑握在掌中。 七星崖上突然闯入一个男子,换做是谁都会惊慌。 她俩看到是古圣超,面面相觑更是紧张,苗卫青走到门口朝外观望一番,这才关了门低声问:“古兄弟是为丁莹而来的吧?” 靠墙有桌子和椅子,古圣超将完颜曦放下,扶她坐到椅子上,这才道:“正是为此事而来,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讲话,今晚确定要处决丁莹吗?” 苗卫青点头,“我听掌门师祖说,为了以儆效尤,震慑其他年幼不听话的姐妹,决定在今晚二更时分,在天权峰的练武场上,将丁莹姑娘用火烧死。” “丁莹现在何处?”古圣超估算着,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营救丁莹了。 苗卫青没有隐瞒,如实道:“就在七星崖的大牢中,随时会押往天权峰上。” “大牢在哪里,我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救她。”古圣超迫不及待就要前去。 “古兄弟万万不可鲁莽。”苗卫青阻拦他,担忧道:“七星崖的规矩你也是明白,严禁任何男人私自上峰,若是被其他各峰师傅们看到,那可是违逆的大罪,不共戴天的仇恨。” 古圣超无所谓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救下丁莹的性命,就是全天下的人和我为敌,我也在所不惜。” 苗卫青瞅了一眼完颜曦,轻声道:“要救出丁莹姑娘,无需古兄弟亲自出手,只需一个身手利落,身材娇小的女子便可。” 完颜曦看向他们这边:“我身材虽不是娇小,功夫尚可,也许能帮上忙。” “可是……” 苗卫青犯了难,犹豫道:“只是七星崖大牢中暗无天日,没有灯火,进去的人即便目光犀利,也得摸索着前行。这位姑娘眼睛好像有疾,怕是不妥吧。” “姐姐莫要担心,我虽然看不到,但是近处的东西还是能感知到的。” 完颜曦起身绕过旁边椅子,和一个正常人没有区别走到苗卫青身前,她伸手随意一捏,便准确抓住飞过的一只飞蛾。 将飞蛾放到桌上,蛾子翻了个身,扇了扇翅膀又毫发无伤的快速飞走。 苗卫青和阿梅目瞪口呆愣在那里,看傻了眼。 一个盲人,在没有任何旁人帮忙和协助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精准动作,实属罕见。 完颜曦淡淡道:“白天和黑夜对于我来说别无二致,越是昏天黑地的地方,反而能显示出我的优势,姐姐看可否胜任。” “太好了,这项任务非你莫属。” 苗卫青激动地跳起来,她喜出望外道:“妹子能有这样的本事,救出丁莹姑娘易如反掌。” “敢问苗姑娘,我们该如何去做呢?”古圣超急不可待地问道。 苗卫青从窗缝向外观测,确认无人靠近这才低声道“七星崖大牢是天然形成的洞穴稍微改造而成,我年幼时淘气闯下祸端被师傅关在里面月余。当时因为是小孩子并没有关在牢笼,闲来无事到处瞎跑,发现里面有好多渗水的缝隙。其中一条缝隙估计是流水常年侵蚀,居然能钻进去,我试着爬进去意外发现一条通往外面的通道。后来放出来,我怕别人知道,就在半路用石板封堵。妹子进去后找到那块石板,稍微用力推开就能下去。” “师姐隐瞒的好厉害,我整天陪着你也不曾泄露丝毫。”阿梅惊奇地盯着她。 苗卫青难为情道:“我这不是给自己留的后路嘛,万一像丁莹姑娘那样关起来,好有个全身而退的去路。”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过去吧。”古圣超催促着她们。 四人趁着夜色悄然前行,来到天玑峰和天权峰中间,在一处山崖下的泉水旁驻足。 洞口不到两尺,流水从下半部汩汩涌出。 苗卫青指着泉水道:“憋气从这里爬进去,大约十多步距离便来到一洞穴,左手边靠崖壁有缝隙,沿着缝隙倾斜而下,又是一个小小洞穴,走到头就是我放的石板,推开是一条垂直竖井,下到底部沿着缝隙爬行就能去往大牢。” “行,我现在就下去。”完颜曦没有迟疑。 苗卫青拉住她叮嘱道:“记住,你们上来时那块石板就不要再封堵,就当是丁莹姑娘无意间发现,我也好撇清关系。” 她又安顿古圣超道:“古兄弟就在这里等候,我和阿梅去大牢门口先稳住她们,延缓开门时间,便与这位妹子行动。” “多谢两位姑娘相助。”古圣超深施一礼。 “不必客气,你们小心。”苗卫青拉着阿梅离开。 古圣超知道此行艰险,叮嘱完颜曦道:“完颜妹子尽力而行,如有危险赶紧退回,千万不要冒风险。” “我知道了。”完颜曦说完,深吸一口气钻了进去。 洞口本来就小,人硬往里面挤,完颜曦感到被水整个包裹,感知不到任何的东西。里面有一段狭窄,好像全身都被崖壁挤压,艰难前行了一段,那种被水浸泡的感觉突然消失。 完颜曦明白这是到了洞穴里面,赶紧爬进去小心立起。 浑身湿漉漉的,泉水冰冷刺骨,这时感觉更是寒冷。 她感知着周围,洞内前窄后宽,是不规则的方形,三、四丈见方的样子,上面极高感知不到洞顶情况。右手边的石壁有水冒出,形成泉水从洞口流出。 来到左手边崖壁,果然有一条天然的缝隙,有五、六尺长。 爬进缝隙,完颜曦感知着前方状况,寻找没有阻挡的缝隙慢慢向下匍匐而行。 缝隙极窄,好几处是生硬挤过去,等她来到下方洞穴,衣裙破了几处,肌肤也被尖利的岩石划破。 顾不上这些,她先用感知探测周围情况。 这个洞确实不大,高不过七、八尺,进深丈许。洞壁有地方整块坍塌,这才有了天然的石板。 小心走到头,一块石板覆盖。 完颜曦用力抬起石板挪到一边,下面出现洞口。 说是竖井,她下行的时候也是蜿蜒曲折,身子不断扭曲才能下去。 到了底部,又是狭窄的缝隙,完颜曦蹭破好几块皮肉才从缝隙中脱身。 她静心感知着周围,发觉自己来到一个长长的地洞。地洞一端,发出“滴答”声响,显然是水从洞顶渗出滴落到下面。 谨慎前行,完颜曦感知到两侧不断出现带有护栏的牢笼。 牢笼的分布也是没有规则,有大有小,有宽有窄,估计是依靠洞内原先的形状来修建。 这些牢笼里面都是空的,并没有关押任何人。 陡然,她感知到前方一个牢笼里有人,快步走过去。 “谁?”寂静的洞内,突然出现的脚步声,让牢笼里的人也不安起来。 “是丁莹姐姐吗,我是古圣超大哥的朋友。”完颜曦不确定洞内别处还有没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牢笼里的人长出一口气,惊喜道:“我是丁莹,你是谁?” 完颜曦没有回答,她手中握了弯刀悄声问:“洞里看守姐姐的还有几人,她们在何处?” 她打定主意,只要还有旁人,现在就杀了对方,确保能平安出去。 “没有了,只有我一个。”洞内空荡荡的,丁莹的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完颜曦感知着牢笼,门上拴有结实的铁链。她唤出凤舞宝剑,一剑下去,铁链应声而断。 “姐姐可以出来了。”完颜曦告诉丁莹。 丁莹“哦”了一声,却是一头撞到护栏上。 “洞里没有灯光吗?”完颜曦疑惑问道。 “没有,洞里黑漆漆的,我什么也看不到。”丁莹甚是奇怪,外面这个人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完颜曦拉开牢门,伸手抓住丁莹的手:“姐姐不要怕,跟着我走便是。” 两人走到下来的缝隙前,完颜曦在前,丁莹在后紧紧跟随。 在完颜曦不断指引下,两人终于来到上面泉水流出的洞口。 “姐姐需憋住气,大胆爬出去就能见到古大哥了。”到了最后一步,完颜曦也是欣慰。 丁莹听从吩咐,憋气爬出去。 洞口有东西阻隔,泉水出不去在洞内四下蔓延,反复荡漾中,泉水突然倾泻而出。 完颜曦明白,丁莹已经安全通过。 她这才向外爬,因为身子卡在洞口,泉水全部留在身后,前方可以正常呼吸,其实是不用憋气的。 完颜曦人在洞内,已经感知到丁莹伏在古圣超的怀里,两人正在忘情的拥吻。 出去,还是不出去。 完颜曦一下子没有了主意。 章节目录 第132章 七星剑阵 丁莹在绝境中再次遇到古圣超,那种孤独、绝望、惊喜、狂热,复杂的感情掺杂在一起,全部涌上心头。 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冲动,抱住古圣超狂吻,发泄内心惶恐后的亢奋。 完颜曦在泉水中,原本想等他们冷静下来再现身,怎奈缝隙中身上划出好多伤口,在冰冷泉水浸泡下疼痛难耐,冷的要命。 只得硬着头皮往外爬,即将露出洞口时喊道:“古大哥,我好像卡住了,你拉我出来。” 丁莹听到叫喊声,这才从疯狂中惊醒,害羞地躲到一边。 古圣超急忙拉完颜曦出来,随着她从洞口全部爬出,泉水从里面喷涌而出。 “多谢妹子鼎力相助,古圣超这厢有礼了。”能够救出丁莹,完颜曦居功至伟,古圣超自然感激涕零。 “阿嚏!” 冰冷的泉水让完颜曦颤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这才道:“古大哥客气了,里面耽搁了不少时间,她们应该有所发现,我们赶紧下山吧。” 话音刚落,山下有人惊呼:“不好了,丁莹逃走了。” “快上山查看,山洞里有密道能通往上面。” “快点封山,别让那丫头逃掉。” “通知各峰加强警戒,不要让丁莹趁乱溜走。” 呼喊声起此彼伏,好多人朝他们这边奔来,火把摇曳的光在树丛中若隐若现。 “快跑。”古圣超拉丁莹就走。 哪知丁莹疾走两步便步履蹒跚,险些摔倒。 “前两日宋阳舒师祖打伤了我的腿,如今不能用力,跑不成了。”丁莹委屈道。 古圣超见火把逼近,树丛中影影绰绰,他容不得多想,背起丁莹,拉住完颜曦的手,三人朝山下逃去。 山势陡峭,完颜曦的感知探测不到下面太多情况,三人下行速度受到限制。 丁莹趴在古圣超后背,见他始终握着完颜曦的一只手,不禁醋意大发:“你俩,你俩什么关系,能不能松开手。” “姑奶奶,现在什么时候了,逃命要紧。”古圣超顾不上解释,怕完颜曦真的松手发生意外,抓得更牢。 山路崎岖难行,还要躲开追赶的众人,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好在古圣超感知范围广,能够提前躲避和隐藏,三人有惊无险来到山脚。 丁莹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分开过,酸溜溜道:“你俩可真够恩爱的,我还在这里呢。” 古圣超拿她真是无语:“人家救了你,你不感激倒也罢了,还冷言冷语,这样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丁莹在他后背捶了一拳,冷冷道:“我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她是吗?” “拜托,人家本来眼盲,不顾生死去救你,别那么小家子气好不好。”无奈之下,古圣超只得道出实情。 丁莹这才细心观察,终于发现端倪。 “那,那她在洞中怎么看的那么清楚,我都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到。”她疑惑。 古圣超耐心解释:“人家完颜姑娘虽然看不到,但是能用感知探测到身边事物,只是范围不是很远罢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拉着她的手。” “哦,原来是这样,多谢姑娘,我开始不了解情况,有些冒昧了。”丁莹算是道歉。 完颜曦平静道:“没什么,误会而已,我早就习惯了。” 其实她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早就波涛汹涌。 古圣超握着完颜曦的手,她经脉当中的内力波动一清二楚,从开始真正的平静,到误解后强烈的涌动,不由得替丁莹捏了一把汗。 完颜曦发起狠来的样子他最清楚不过,若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丁莹早就非死即伤了。 古圣超也是奇怪,他和丁莹在墓地初次相遇,当时丁莹的功夫要强过他。 可是经过这些日子,每个人的武功都突飞猛进,唯独丁莹好像是原地不动,甚至感觉倒退了不少,越来越不济了。 他俩每次的相遇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让人头疼。 来到客栈外面,已是深夜,唯恐人多闹出动静打草惊蛇,古圣超一人进去驾驭车辆,让两女外面等候。 谁也不知道客栈里住着些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有埋伏。 古圣超小心牵了宝马追风往外走,感知到许多人的气息来到墙外。那些人都举了火把,火光照进客栈的院子里。 走出大门,外面黑压压围了三十多人,为首正是七星崖掌门金阳一。 完颜曦双手各握一柄弯刀,面对着众人的围拢并不慌张,反而像个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丁莹就差了些,立在那里略显慌乱,焦急等待着古圣超,企盼地望向客栈大门。 古圣超牵了马停在丁莹和完颜曦前面,车辆挡住七星崖众人,他从车辕上轻轻跃过,嘲讽道:“掌门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呀。” “明知故问,那日让你小子趁乱逃走,这笔账今晚一并算清。”金阳一见是古圣超,不屑与他动手,转身道:“哪个上前将这臭小子拿下?” 摇光峰师傅林星婷上前道:“掌门,让我来。” “嗯,下手不必留情,是死是活不用管他。”在金阳一眼中,古圣超的命半文不值。 上次古圣超被擒,吊在天权峰练武场上,狼狈的样子每个七星崖弟子都看得一目了然,因此林星婷并不在意,以为拿下他如同探囊取物。 “臭小子,看剑。”林星婷一剑刺过去。 一对一,古圣超有信心轻松应对,施展“九天碧落掌”和对方周旋。 他熟谙凤舞剑法后,触类旁通,对各种剑法的认知提升了许多。 二十多招过后,七星剑法的特点已经了然在胸。 古圣超好整以暇,林星婷却是急躁起来。 同行的人当中,除了三位师叔、两名同辈姐妹,剩下的都是弟子和师侄,众目睽睽之下,连一个公认的酒囊饭袋也无法制服,往后怎么做她们的师傅。 更何况她手中有剑,而对方赤手空拳,更映衬出自己的无能。 越是焦躁,剑法越是凌乱,漏洞越是明显。 一个不留神,古圣超双掌已到胸前,林星婷挥剑去削,哪知却是虚招。 等到林星婷反应过来,她宝剑已经挥过去,腋下出现空档。 古圣超本可以用掌击倒她,顾及七星崖情面,托在腋下将她抛了出去。 掌门金阳一就在正前方,稳稳接下林星婷,阴沉着脸道:“我知道你跟那个吕川学了些本事,让我来会会你。” 说罢,她高高跃起,一招“青龙出水”朝古圣超劈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古圣超不敢大意,左手握了宝剑使出凤舞剑法应对。 凤舞剑法柔中带刚,飘逸中不失凌厉,七星剑法却是中规中矩,以稳为主。 五十多个回合过后,两人都是愕然。 古圣超惊奇对方没有想象中的强,金阳一诧异对方没有意料中的那么弱。 苗卫青和阿梅从西冷国回到七星崖,立即向掌门金阳一汇报了古圣超帮助她们的事情。 金阳一根本就不相信,以为她们说了谎,命令她俩对谁也不能说出此事,严禁泄露风声。 直到此刻,金阳一才相信苗卫青两人没有说谎,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子确实有些本事。 金阳一拿不下古圣超,林星婷反倒安心,掌门都办不到的事情,她一个摇光峰的师傅没有办成,也是情有可原。 一百招过后,金阳一也是心急如焚,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后生,往后怎能服众,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顾不得脸面,金阳一大喊一声:“一起上,结七星剑阵。” 掌门发话,各峰师傅挥剑将古圣超围在当中。 “来的好。”古圣超精神大振,毫不退缩。 那日在天权峰练武场,万若独自破了她们的剑阵,古圣超此刻也是兴奋,想要如法炮制。 只是他忘记了当时情况,方星丹跟随吕川不辞而别,七星剑阵少了一人,顾此失彼才让万若钻了空子,再加上万若本就剑法精妙,面对剑阵这才游刃有余。 古圣超剑法不如万若,实战经验更是远逊于她,在剑阵中左突右冲,别说取胜,自保都难。 困在剑阵中险象环生,古圣超暗自心惊。 七星剑法单个使出,平平无奇,可是七人结成阵法,威力大增。 掌门金阳一居中立于天权位,一侧是天玑位的李阳妍、天璇位的苗卫青、天枢位的周星语,另一侧是玉衡位的计星菲、开阳位的宋阳舒、摇光位的林星婷。 阵法的开合全凭金阳一来带动,攻守平衡,不论古圣超朝哪个方向杀过去,总有人在他两侧和后面骚扰,让他心神不定,不敢全力以赴。 攻不上退不出,古圣超陷入两难,进退维谷。 “笨蛋,走离位。” 就在他惶恐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古圣超稍微迟疑,两柄剑已经封挡住去路。 那个声音嘲讽地轻叹一声,又道:“笨死了,巽位。” 这下古圣超不再犹豫,抢先攻过去,明知那里宝剑刺出,也在所不惜。 “艮。” 古圣超刚占上风,听到指挥马上改变方向。 “震。” “乾。” “坎。” “兑。” …… 随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古圣超不断变换位置。 他还在听从命令,那道声音却不再发出。 古圣超抬头,他惊喜地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剑阵中安全脱身。 章节目录 133章 破阵 “拜见吕前辈、方前辈。” 古圣超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避讳,拜倒在地,给吕川和方星丹磕头。 “师傅、师伯,你们可来了。”丁莹也上前施礼,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方星丹拉着丁莹的手,心疼道:“我们不在,你受委屈了。” 吕川衣袖轻挥,古圣超被一股力量托起,稳稳立在当地。 “你我之间不必拘礼,你能够来救丫头,我也是欣慰。”吕川对古圣超的表现相当满意。 丁莹转身指向七星崖开阳峰师傅宋阳舒,对方星丹告状道:“就是她,在咱们香水行打伤了我,还夺走我的软鞭,把我关进七星崖上的大牢,里面漆黑一片忍饥挨饿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 “宋师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的弟子即便犯错也应由我来处置,更何况丁莹并没有错,你这样以大欺小,有失身份吧。”方星丹揶揄道。 宋阳舒却是狗急跳墙,高声叫道:“别叫我师叔,你早已不是七星崖门人,像你这样外面偷野汉子的,不配做我七星崖弟子。” “啪!” 一道残影划过,又回到吕川站立位置。 宋阳舒脸上挨了一巴掌,脸颊顿时肿起,她开口想要骂人,却掉出两颗牙齿。 嘴里跑风漏气道:“你,你……” 她看到吕川阴沉的脸,最终还是忍住没敢骂出声。 吕川冷哼一声:“你敢骂人,我就敢动手,看咱俩谁怕谁?” 宋阳舒捂着红肿的脸,支支吾吾的,终究没敢再开口。 看到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姐妹被欺负,掌门金阳一不能熟视无睹,她抬剑指向吕川道:“放虎归山必有后患,当年我们饶你性命,看来是大大的错误。” “切。” 吕川不屑地撇嘴道:“少在这里装好人,当年我一没偷二没抢,是你们使诈抓了我,然后废了我的丹田并且打断我的腿。你们不知羞耻,反倒有理了。” “血口喷人。” 金阳一打断吕川的话,“既然你忘恩负义,敢不敢再和我们七星剑阵较量较量。” “要胜过你们易如反掌,不如带些彩头如何?”吕川提出条件。 金阳一爽快答应:“好,你说。” 负手而立,扫视一遍七星崖众人,吕川一字一句道:“我若是十招之内破了你们的七星剑阵,往后见到我们都要客客气气,不能为难我们任何一人。” “那若是你十招之内破不了我们剑阵又当如何?”金阳一不相信他能做到。 伸出那条好腿,吕川凛然道:“你们把我这条腿也打断,我吕川一言九鼎、绝无戏言。” “好,今晚就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金阳一下令道:“结阵。” 宋阳舒首当其冲跃了过去,吕川打落她两颗牙齿,早就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其余众人护在金阳一身边,她冷眼道:“亮出你的兵刃,不要传出去说我们以大欺小。” “杀鸡焉用牛刀,我用这个。” 吕川右手大拇指压在无名指和小拇指上,单单伸出食指和中指。 指剑。 金阳一面子上挂不住。 七星剑阵是七星崖至宝,只有到了危急关头才会使用,可对方偏偏漫不经心,连宝剑都不用,是对七星崖莫大的侮辱。 吕川等她们结好剑阵,二话不说,飞起朝金阳一跃去,两指并拢点向她的脑门。 金阳一暗喜,挥剑抵挡,同时在天权位置催动剑阵,要将他困在其中。 看着到了近前,吕川虚晃一招,凌空拧身朝玉衡位置的计星菲劈出一剑。 指剑虽短看似毫无用处,但是释放出的剑气却让人不容小觑,剑气凌厉逼得对方望而生畏。 吕川转身来的突然,计星菲正想协助金阳一从后面偷袭,瞬间自己成了目标,惊慌之余匆忙挥剑来防。 转眼间,吕川不见了身影,指剑又刺向开阳位置的宋阳舒。 宋阳舒刚才吃了亏,铁了心要置吕川于死地,双眸冒着火挺剑就要和他同归于尽。 吕川面对宋阳舒,身后天玑位置的李阳妍和天璇位置的苗卫青负责突袭。 古圣超在一旁瞧得清楚,这才明白自己为何在剑阵里险些丧命。 七星剑阵中,不论攻击哪一个位置,身后总有至少两人在协助攻防,让人前后不能兼顾,顾此失彼乱了阵脚。 吕川则不然,飘忽不定的身影让所有人无法捕捉,不能确定他人在哪里。不论是正面防守一方,还是背后协助攻防的人,因为找不到人,自然不能形成配合,剑阵威力就大打折扣。 众人眼见吕川和宋阳舒就要拼个你死我活,他脚下移步,刹那间又到了天璇位置的苗卫青那里。 宋阳舒拼尽了全力,却是一剑落空,苗卫青没有准备好,吕川已经到了眼前。 慌乱中,苗卫青犹豫着刺出一剑。 一剑刺出,人又不见,吕川已然到了天枢位置。 吕川走位飘忽不定,掌门金阳一跟不上他的节奏,催动阵法出现迟疑,其余众人跟随中也没有了章法。 天枢位于阵法的末端,最是吃亏,混乱中周星语丢了位置,反倒让吕川鹊巢鸠占。 这样一来,所有人攻击目标变成了周星语,阵法顿时大乱, 掌门金阳一再想催动阵法也是无果,吕川挥掌将身边的苗卫青击出,李阳妍不知所措正努力寻找自己位置。 吕川一个箭步,冲到金阳一身前。 金阳一刚提起宝剑,手腕已经被吕川一掌切中,宝剑掉落地上。 “啪!” 堂堂七星崖掌门脸上挨了一记耳光,吕川飘然回到方星丹身旁。 “你,你……” 金阳一指着吕川,气恼中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脸面尽失,丹田气息紊乱胸口郁结,气息调整不过来,喷出一口鲜血,感觉天旋地转向后倒去。 “掌门!” “掌门快醒来!” “掌门,你怎么了!” 众人七手八脚抬了金阳一要走,丁莹喊下她们:“等等,我的软鞭呢,还给我。” “给你。”宋阳舒气呼呼丢下软鞭,和众人抬了掌门回七星崖,再也无人顾及吕川他们。 吕川无奈摇了摇头:“别愣着了,咱们也回去吧。” 他二人各骑一匹马,古圣超赶了马车,载着丁莹和完颜曦一同回到香水行。 在泉水中两人衣衫都浸湿,方星丹帮着她们泡澡,找来干净衣裙放到一边,这才回到正屋。 灯下,古圣超正在讲述完颜曦的经历,以及皇帝命他前往西冷国公差,顺便护送她回到外公老宅居住。 “这样也好,做人嘛,总得讲究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吕川赞许。 古圣超取出圣旨:“两位前辈帮皇帝登基有功,这个是允许你们可以随地开办香水行的圣旨,请前辈收下备用。” “这就是圣旨呀,我还从未见过。”方星丹接下圣旨,满心欢喜观看。 “你下步如何打算?”吕川问他。 给两位前辈分别倒了茶水,古圣超坐下道:“送完颜曦到西冷国安顿好,我就联系百贤庄,尽快把皇帝吩咐的事情办好。原本想着带上丁莹同往,她腿有伤,看来是去不成了。” “你心里有她就好,我这个既当师傅又当娘的,肯定会照顾好她,不用你牵挂。”方星丹笑道。 看到古圣超像是有心事,吕川轻声道:“你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这……” 古圣超原本不想说,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丁莹姑娘功夫不弱,我发现最近好像没有进展,不知为何?” 吕川点头:“算你小子有良心,还能察觉到这些,实话说吧,和你小子有关系。” “和我有关?”古圣超莫名其妙。 方星丹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这个丫头早就对你一见倾心,当初在山谷中我们不辞而别,就是担心她为情所困,想让她挣脱开来。哪曾想事与愿违,你们在京城还是相遇,偏偏又多出一个柳惜眉,让她伤透了心,离开京城就大病一场。” “后来我们开了这个香水行,那丫头心情才好一些,但是从那以后,她的丹田好像受损,就再也不能恢复,我和吕大哥想尽办法也是毫无进展,就此耽搁下来。” 听到这里,古圣超也是愧疚,他想了想就把在四王谷蛇岛上见到的凤舞剑法残缺三招告诉了吕川,然后道:“为了给昏魑王单群祛毒,弟子无意中还学会了经脉逆行的方法,要不弟子就在这里多停留几日,和丁莹探讨探讨功夫,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吧。” “这样也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嘛!”方星丹倒是满意。 吕川却是想到一事:“你们在蛇岛还发现了什么?” 古圣超明白吕川所思,就把他和万若制作大风筝在蛇岛上空所见,和四王谷谷中丘魈传授“九天碧落掌”心法和口诀的经过全部告诉了吕川。 吕川沉吟道:“当时我和丘魈就猜测这些都是人为,却不知原来是凤舞剑法传人所留,如此说来,倒是小瞧了凤舞求凰剑法了。” 章节目录 第134章 感知也要刚柔相济 古圣超和吕川夫妇京城一别就没有见过面,近期他的经历颇丰,讲述起来也是费些时间。 方星丹看时辰已晚,出去安顿好丁莹和完颜曦,回来道:“时间不早了,丁莹和完颜曦都已经睡下,圣超先睡在东厢房,这几天有的是时间让你们爷俩闲聊。” 古圣超急忙起身道:“两位前辈歇息,弟子告退。” 吕川拍了拍他的肩头,叮嘱道:“忙完了手头的事情,先回四王谷看看吧,有个惊喜等着你。” “什么事?”古圣超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来。 算了算时间,吕川轻声道:“万若早就有了身孕,等你回去,孩子大概也会翻身了。” “啊?” 古圣超吓了一跳,万若和柳惜眉往来书信中,从未提及此事。 “啊什么啊,若不是我们专程去四王谷,还不知道此事。” 吕川“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恨:“你呀,肯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让万若小师妹心甘情愿嫁给你。放眼二十年前,她可是心高气傲,连我这个师兄也不放在眼里的。” 古圣超深施一礼:“正是吕前辈教导有方,让我一个丹田破损的废人重获新生,这才有了和别人竞争的资本,说到底,还是前辈劳苦功高,托了您老人家的福。” 看着吕川喜不自禁的样子,方星丹笑着责备道:“圣超看着憨厚,原来也学会了溜须拍马的歪门邪道,看把他乐的,都找不到北了。” 古圣超急忙道:“弟子句句属实,这就告退。” 红着脸离开正屋。 来到院中,四下里寂静无声,按照丁莹习惯,她二人应该是睡在西厢房。 古圣超释放出感知探测,刚到窗边,却和另一道感知碰撞到一起,荡起细微的涟漪。 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那是完颜曦没有睡下,也在用感知了解着新环境。 古圣超当下收起感知,安心回去睡觉。 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古圣超辗转反侧思索丁莹丹田受损的解决办法。 他掌握的上乘功夫基本都是吕川传授,既然吕川都没有办法,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目前吕川不会的只有凤舞剑法和经脉逆行功法。 蛇岛上凤舞剑法的精髓吕川早就知晓,由此演化出了五魂阵,唯一不沾边的就是经脉逆行。 那是古圣超在四王谷赤金山追赶庄录焘偶然所得,对于丹田和经脉运行大有裨益。 古圣超打定主意,试着让丁莹练习经脉逆行的功法,企盼着奇迹发生,能让丁莹内力得到提升。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古圣超来到院子,只有丁莹和完颜曦在清洗衣裳。 “饭菜在锅里热着,你自己去盛,我要和完颜妹子赶紧把这些衣物洗干净。”丁莹甩了甩手上的水。 看到她俩融洽的样子,古圣超也是宽心,一个人去吃饭,顺便将碗筷收拾利落。 “吕前辈和方前辈哪里去了?”古圣超过去帮忙,将洗好的衣物拧干晾晒到绳子上。 丁莹坐在矮凳上弯腰干活有些累了,直起身活动一下道:“香水行重新开业,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师傅、师伯都在那里。本来我也要过去的,他们让我安心养伤,闲来无事就和完颜妹子洗衣服打发时间了。” 三人洗好衣服,古圣超当着完颜曦的面也不避讳,细心传授丁莹经脉逆行的功夫。 丁莹丹田和经脉出现问题,真气收放时不能通畅,导致有力使不出,自然就弱了不少。 经脉逆行重要环节是让穴位和经脉互相分离,两者分离后,真气在经脉中不论正常还是逆行,都无关紧要,对身体没有丝毫伤害。当真气逆行稳定,再让穴位逐步回归原来位置,自然就不会影响了。 任何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丁莹在古圣超帮助下试了多次,总是不顺,难免心浮气躁静不下来,古圣超只得先歇息,等她心平气和后再做尝试。 用了一整天时间,丁莹才勉强掌握了基本操作,两人相约明天再练。 吃了晚饭,丁莹陪师傅喝茶聊天。 完颜曦无聊,找了把椅子坐在西厢房檐下练习感知。 她不敢将弯刀全部释放出去,像在草原上那种大开大合让弯刀飞来飞去,小小院子空间狭小转不开。她就像杂耍一般,将十余柄弯刀垂直抛上去,依次往复循环。 勾栏、瓦舍的优伶是用双手玩耍,完颜曦则不同,她静坐在原地不动,全凭感知控制。 丁莹看了好奇,坐在屋里观望。 吕川也注意到完颜曦独特的练功方式,等她将弯刀全部收回,这才拖了残疾的右腿慢慢挪过去。 “前辈请坐。”完颜曦感知到吕川过来,赶忙让座。 吕川坐下道:“老夫闲暇时也练习感知应付不时之需,想和姑娘探讨一二。” 完颜曦大喜,昨晚吕川转瞬间破了七星剑阵,她虽不能亲眼看到,但是也能感知,寥寥数招让她惊心动魄,对吕川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时听他这么讲,分明是要传授功夫,当即施礼道:“请前辈赐教,晚辈洗耳恭听。” 吕川也喜欢她的聪颖,笑道:“我们普通人走在街上使用眼睛看路,不论看到谁都不会有所反应,但是你专心盯住一个人看,那个人必然会有异样的感觉,姑娘可知是何缘由?” 古圣超正在东厢房灯下阅读《口诀详解》,希望从中找到新的内容能够帮助丁莹,听到外面两人说话,也是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学问,连忙走出去立在一旁垂手静听。 完颜曦思索片刻道:“难道和我的感知一样,越是专心反而越是隐藏不住,早早暴露出来,欲速则不达吗?” “嗯,差不多。姑娘全凭感知来探测周围情况,一旦遇到高手,对方提前知道你的存在,那就不妙了。”吕川担忧道。 完颜曦如实道:“前辈所言极是,晚辈眼盲,感知能够探测到的范围有限,仰仗的感知一旦被对方发现,基本处于被动,绝难逃脱。” 吕川点头:“想要解决这个倒是不难,就像我们走在大街上,只要不是专注盯着一个人,没有人会有异样感觉。感知也是一样,既要懂得释放出去,也要会适当往回收,越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反而对方不易察觉。你越是想要探测到更多,越是会暴露自己位置。” “谦受益满招损,前辈难道是这个意思吗?”完颜曦好像明白了一些。 吕川满意道:“感知也有刚柔之分,刚者易折,要学会收,才能在不知不觉中探测到自己所需,而不让对方察觉。行走江湖,保命最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太用强,反而会招来无妄之灾。” 完颜曦正在思考中,吕川道:“姑娘站到我的身后,咱俩背靠背。” 依照吕川吩咐,完颜曦背向他站立。 “你能感知到我吗?”吕川问。 “能。” “好,你随便伸出手指比划个数字。” 完颜曦不解吕川意思,收回大拇指,右手伸出四个手指。 “是四吧?”吕川轻声道。 完颜曦骇然。 吕川能够感知到她四个手指头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探测到吕川的感知。也就是说,吕川在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将她的一切锁定。 假如在冲突中,对方能够锁定她并且想办法隐身,而她一无所知,那就危险了。 刚才那一瞬,只有和古圣超的感知碰撞,有所察觉。 “要学会收。”完颜曦自言自语,若有所悟。 “对,惟有至阴至柔,方可纵横天下,好多事情强求不来,适可而止才是王道。”吕川说着,拖了右腿慢慢回屋。 “要学会收。”完颜曦嘴里嘟囔着,直接坐到院中地面,也不管泥土脏不脏会不会粘到衣裙上,独自凝神苦思。 古圣超刚要返回东厢房继续阅读,完颜曦的感知已经将他团团包裹。 “要学会收,看来不易。”古圣超摇头,坐到灯下拿起那本《口诀详解》,房门依旧敞开,也不去关闭。 不多时,古圣超感觉到身上重重的感知渐渐消退,最后全部褪尽。 “完颜曦回去睡觉了?”古圣超扭头,她还是入定般坐在那里。 伸出手掌晃了晃,古圣超轻声道:“睡着了?” 完颜曦笑了:“刚才在古大哥身上尝试,古大哥甘愿陪我练功,完颜曦感激不尽。” 古圣超一愣,顿时明白:“难道,你学会了?” “嗯,应该是吧,古大哥背着我比划个数字。”完颜曦请求道。 古圣超转过身伸出了三个手指。 “是三吗?”完颜曦犹豫着问,看来初学还是不娴熟。 这下轮到古圣超震惊了,刚才他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玄力波动,完颜曦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探测。 “你怎么做到的?”古圣超觉得不可思议。 吕川没有传授任何口诀和技巧,单凭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完颜曦就完成了突破,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完颜曦神秘一笑,这才站起拍掉衣裙上粘着的泥土。 章节目录 第135章 各有各的收获 第二日,丁莹整整学了一天,终于熟练掌握经脉逆行的方法。 晚饭后,古圣超闭了眼坐在东厢房门口的台阶上,努力控制着感知,却发现无论如何去做,都不能收放自如。 吕川从正屋出来,明显感觉到古圣超的感知已经锁定了他,当即内力外泄,古圣超感知范围内马上荡起波澜,迷雾般什么也探测不到。 “臭小子,连我也不放过。” 吕川笑着往这边挪动,他看到完颜曦时,突然愣住。 完颜曦双手抱胸坐在那里,依旧杂耍般控制着十多柄弯刀上下翻飞,但是让吕川诧异的是,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玄力波动,好像那些弯刀不受控制,在自行玩耍。 察觉到吕川到来,完颜曦连忙收了弯刀,立在一旁让出椅子,“前辈请坐,在前辈面前造次,班门弄斧了。” “不错,老夫还想着过来切磋一二,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吕川坐下甚是欣慰。 “有必要,你们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还蒙在鼓里呢。”不等完颜曦回话,古圣超立即站起反对。 吕川乐了:“你呀,从来不让我省心,快点过来认真听着。” 古圣超一个箭步冲过去,规规矩矩席地而坐,像个学堂的孩童。 吕川毫无保留,就像是两人在深谷中初识那样,将怎样控制感知的窍门讲解一番。 古圣超茅塞顿开,当即原地不动开始练习。 吕川起身回屋,拍了拍古圣超后背:“好好练,艺多不压身,江湖险恶,总有用到的地方。” 完颜曦也是受益匪浅,吕川传授的口诀和窍门起到了画龙点睛作用,她对感知的认识和以前有了天壤之别。 香水行耽搁的这几日,古圣超和完颜曦以及丁莹都受益良多。 丁莹腿有伤,晚饭后闲暇无聊取出软鞭在院中随意挥舞。 方星丹院中养着花,一只鸟儿飞来啄食花朵。 “走开。” 丁莹挥动软鞭驱赶,虽然鞭梢够不着,惊走了鸟儿也能避免花朵受损。 鸟儿高高飞起,鞭梢在半空发出清脆的声响。 “啪!” 鞭梢距离鸟儿足有三、四尺的样子,只能起到惊吓的作用。 但是,鸟儿身体突然从中间断开,跌落下来。 这一幕,正巧被出来赶鸟的方星丹看个清清楚楚。 鞭梢在最后到达极限的同时,释放出一道淡蓝色玄芒,玄芒飞出去瞬间消散。 就是这短短的一刹那,玄芒将鸟儿劈为两截。 “丫头,你的内力恢复了?”方星丹惊喜道。 丁莹望着地面上鸟儿的两段尸体,也陷入沉思:“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古圣超在香水行又停留了几日,这才驾驭着马车载了完颜曦继续朝西冷国而行。 丁莹恋恋不舍,送他们出了落鸦湾。 送人千里终有一别,宝马追风奔出好远,古圣超回身,远处的丁莹看去就是一个小点,还在那里不愿回去。 “丁莹姐姐一片痴心,小妹也是敬佩。”完颜曦在车厢里幽幽道,好像猜透了古圣超的心思。 “你俩住在一起,她告诉你的吧。”古圣超明知故问。 完颜曦笑道:“刚开始我俩都各有顾忌谈得较少,只是最后这两晚,姐姐心事重重讲了好多。我猜啊,她不是告诉我,是想借我之口转达给你。” “是吗,都说了什么?”古圣超饶有兴致。 完颜曦却是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说古大哥应该也会猜到,还是等着姐姐亲口讲给你听吧。” 此刻,一匹快马载着驿卒超越了追风,向前疾驰。 远去的快马激发了追风强烈的胜负欲,它在草原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撒开四蹄向前追去,拉着的车厢左右颠簸,完颜曦在里面也跟着东倒西歪。 “驭、驭……” 古圣超用力拽着缰绳,才让追风速度慢下来,它见主人不让追赶,气得高高抬起蹄子,烦躁地踏向地面。 “古大哥这匹宝马性子刚烈,只怕是要多多磨炼才能自如驾驭了。”完颜曦第一次见到古圣超,他就是骑了没有鞍马的追风,自然知晓。 古圣超却道:“我突然想起,妹子在香水行能不能多住些日子,我骑了追风前往四王谷探望我那怀有身孕的娘子,本来去西冷国路途遥远,皇帝应该不会知道吧。” “这倒未必。”完颜曦的声音从车厢传出来:“也许咱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皇帝掌控当中。” “不会吧,他又不在我们身边,怎么会看到呢?”古圣超不相信。 “皇帝不跟着我们,不代表别人也不这样。”完颜曦讲解道:“我爹本是北胡左大当户,管理着广阔的草场和好几万人口,每当有人单独去执行公务时,总有几人暗中观察,唯恐那人不听从吩咐私自行动。” 古圣超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恐怕不对吧。” 完颜曦“切”了一声道:“人的天性就是如此,不打不骂就会纵容自己,往往给的自由越多,越是懈怠。像古大哥这样自律的极少,也不是没有。” 哈哈大笑几声,古圣超自嘲道:“我在落鸦湾耽搁了数日,假公济私,也是放纵自己了。” 完颜曦抿嘴笑道:“可不是,也许皇帝已经知晓,刚才纵马跑过去的驿卒,是不是皇帝眼线也未尝不可。” 古圣超叹了口气道:“那就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处理公务要紧。” 两人一路风餐露宿,顺利离开大武王朝来到西冷国地界,首先到达花鸣城。 这里古圣超已经来过一次,他驾驭马车特意经过陈琪经营的商会。商会已经人去楼空,两侧写的“日进斗金”以及“和气生财”,涂料大半都脱落,只剩下勾勒的轮廓。 无人修葺,半堵泥土夯筑的矮墙也坍塌。 院子里不时传来小羊“咩咩”叫声,看来是有人在里面放牧。 古圣超惆怅得离开。 出了花鸣城,还有三天才能到达下一个城镇,路上再无客栈可以休息。 古圣超和完颜曦商量好,在这里休整一晚,采买到足够的食物明日再上路。 花鸣城不大,此刻已是冬季,来往商旅渐少,按理说客栈生意正是淡季。 可是两人询问了几家,都已经客满,最后一家客栈也只剩下一间客房,只得凑合住了下来。 这间客房偏僻,在楼上走廊最里面,面积小没有窗户,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剩了下来。 两人在草原山洞里居住过,完颜曦并不介意孤男寡女同居一室。 古圣超先到集市买到需要的东西,吃罢晚饭,他原本打算睡在地板上,完颜曦却道:“古大哥客气了,你若不在床上睡,我也陪你睡在地板上。” 这下犯了难,古圣超知道她说到做到,见她真的抱被褥下床,只好道:“行,我听你的,都睡在床上便是。” 两人挨着和衣而卧,睡到半夜外面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相继下楼不知去往哪里。 有人轻轻敲门:“兄弟,都出发了,赶紧起来对付那个独臂大侠。” 见没有人回应,那人又道:“兄弟,别睡了。” 这时,旁边走来一人笑话他:“你呀,白长了一双大眼,这个屋子不是咱们的人,好像是一对夫妇。”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那人将信将疑。 “要不说你眼瞎,赶紧走吧,去晚了天庆公子该怪罪了。”另一人提醒。 两人沿着走廊往外走。 “那个独臂大侠什么来头,以前从未听说。” “不晓得,好像凭空出现,据说姓庄,左手一柄大刀神出鬼没,伤了咱们好多弟兄,公子这才设计要活捉他。” “直接杀了多省事,非要弄这些麻烦。” “公子安排下去,咱们只管做便是,哪来这番牢骚。” 两人渐行渐远,下了楼听不到声音。 古圣超听了却是心惊。 姓庄,独臂左手使刀,莫不是传授他经脉逆行功夫的庄录焘? 庄录焘一心为族人分忧解难,古圣超这才传了他凤舞剑法,怎么会来到这里? 种种疑问困扰着他,古圣超转身,听完颜曦的气息也是醒来,便道:“完颜妹子耐心等候,外面好像有我的旧友,我去去就来。” “古大哥小心,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完颜曦叮嘱他。 古圣超听外面走廊无人,开了门悄悄下楼,走出客栈,见前方二、三十人聚拢在一起,各持兵刃不知去往哪里。 远远跟在后面,古圣超隐身在树丛中,不让他们发现。 走出花鸣城,行不多远便看到一座大高台,夜幕下显得冷寂和肃穆。 古圣超明白,那是当地人用来安葬亡人的地方,现今是冬季,黑色怪鸟都飞到温暖的地方,等到来年开春才会归来。 空荡荡的高台上只有一个模糊身影,从客栈来的这帮人和另外汇合而来的其他人躲藏在附近树丛中,都寂静无声。 他们手里传递着一根根绳子,暮色中看不清楚。 好在古圣超目光敏锐,依稀能分辨出那些绳子像是连接着渔网,可是现在黑色怪鸟都飞走,要这些渔网又有何用。 章节目录 第136章 旧友相逢 古圣超望着夜幕下那些人手里硕大的渔网,暗自担忧,他们一定是想用渔网将来人罩住,从而生擒对方。 不多时,一道黑影从斜刺里飘然而下,稳稳落到高台上,和先到的那人相向而立。 来人右边衣袖空空,和衣袍缝在一起,显然是失了右臂。左手握刀,刀锋在星光下清冷凛冽。 他中等身材,脸庞稍微有些消瘦,古圣超瞧的分明,正是庄录焘无疑。 “庄录焘,我敬你是条汉子,十日之约如期赶来,深夜准时与我相会,只要你肯归顺与我,前面的不愉快一笔勾销,如何?”这人戴了头罩,看不清长相。 手中大刀晃动一下,庄录焘震怒道:“不可能,我们族人十多条性命要血债血偿,休想用你的花言巧语来迷惑。你号称天庆公子,说是要让天下百姓同庆,却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背地里尽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不交出当日掳掠走的族人,我和你们没完。” 天庆公子不怀好意地乐了:“区区几个老幼病残,值得庄兄弟这样大动肝火吗,莫非其中的那个小姑娘是你的相好?” “呸!”庄录焘气愤道:“少用你的龌龊来衡量他人。” 天庆公子摆了摆手不屑道:“少来这套,搞得别人都成了奸邪小人,有话好好说嘛。我们当日路过想讨些水喝,哪曾料到村民们欺生,举了锄头要和我们拼命,弟兄们下手不知轻重,这才伤了你们几人。后来你赶来也打死了我们的人,早就扯平了。” 庄录焘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咱们就一命偿一命,我再杀了你们七人,绑走你们五人,这样才算公平合理。” “不识抬举。”天庆公子手一挥握了柄宝剑,“我爱惜你是个人才,想要招揽到我天庆帮谋个差事,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长剑直刺庄录焘。 等对方宝剑将要刺到胸口,庄录焘这才伸出大刀向外撩,顺势一勾一带控制住宝剑,刀锋奔着天庆公子的肩头而去。 只一个照面,天庆公子便陷入被动,他手疾眼快斜身让过,长剑朝庄录焘右腋下斩去。 庄录焘没有右臂,右侧是个软肋,好在他刀法变幻莫测,横刀撩去并不落下风。 两人攻防转换之间天庆公子渐渐不敌,边战边退,到了高台旁不小心摔下去,朝远处逃去。 庄录焘朝前紧追几步,来到高台边沿猛然腾空而起,向后跃出。 一张大网正好合拢,天庆公子被罩在其中。 “你们的把戏我早就看穿,不守信用背地里搞偷袭,还自称什么为百姓谋利,纯属放屁。”庄录焘的身影和夜幕融为一体,只闻声音不见人影,倏忽间,一道黑影飘然而至,稳稳落在一旁树梢。 庄录焘身体随着树枝摆动上下漂浮,嘲讽道:“你们在暗处埋伏,也太儿戏了吧,下次能不能藏得隐蔽一点。” 天庆公子从大网中狼狈钻出,气恼道:“一群废物,叫你们全部隐藏好,偏偏露出马脚,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回去。” 众人挨了骂,都默不作声收拾地上废弃的大网。 天庆公子气愤地抬头,看到树梢上庄录焘好整以暇悠闲的样子,心头无名怒火更烈,挥剑跃起朝他刺去。 庄录焘和天庆公子在树上你来我往,战了上百回合未分胜负。 古圣超暗处看的真切,庄录焘刀法就是凤舞剑法经过他自己改良,揉合他以前刀法的精髓,形成了属于他本人独一无二的怪异功夫。 改进后的刀法,攻守兼备,飘逸中刀锋犀利,开始逼得天庆公子落下高台,一半是天庆公子真心打不过,另一半才是故意设下陷阱准备捉拿他。 两人在树上看得刀光剑影,实则并不凶险,庄录焘故意手下留情,关键时刻不使杀招。 古圣超不明他的用意,难道是想要琢磨出对方剑法中的纰漏? 可是上百招已经过去,对方漏洞早就知晓,虽不能一招毙命,伤了他绰绰有余。 古圣超突然明白,庄录焘这是在刻意拖延时间,纠缠住天庆公子。 难道他在等帮手? 果不其然,古圣超感知到远处有六个人的气息朝这边走来。 这六人当中,只有一人气息沉稳是个高手,其余五人气息波动起伏不定,都是寻常百姓。 偏偏这高手的气息似曾相识,恍惚中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古圣超在西冷国熟人不多,就那么几个,掰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高手更是少得可怜。 他一个个排除掉,只剩下唯一的可能。 水玲珑! 古圣超感到不可思议,庄录焘深居边境一隅,怎么会和西冷国都城云上城里云起宫外院长老产生瓜葛呢? 但是转念一想,他原本和完颜曦也并无任何联系,就那么机缘巧合的认识,难道他们就不会在某种特定条件下相识吗? 想到这里,古圣超马上坦然,静下心来观察着周围情况。 庄录焘和天庆公子树上纠缠,天庆帮众人围在四周给他们公子加油助威,虽然他们人多有五十有余,但都是寻常练家子,倒也不足为惧。 古圣超夜幕下慢慢朝水玲珑那边挪过去,天庆帮众人都在疯狂呐喊,哪里还能注意到暗处的古圣超。 宽敞街道上,水玲珑正领了五人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一对老夫妇,一个母亲怀里抱了婴儿,还有一个小姑娘跟在后面。 “小庄在哪里,他为了我们吃了许多苦,甚至丢掉了右臂,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他报仇。”老伯喘着气道。 水玲珑安慰道:“老伯放心,庄大哥武功高强自然会纠缠住他们,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先救出你们,省下他更多牵挂。” “那就好。”老伯走得急了,一口气没有倒腾过来,剧烈咳嗽。 “谁?”水玲珑警觉,察觉到路旁阴暗处有人,立即握剑在手护住五人。 古圣超跳出来施礼,压低声音道:“是我,学生古圣超拜见水长老。” “是你?”水玲珑见是古圣超惊喜欲狂,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你不在大武王朝,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古圣超叹息道:“一言难尽,和杨千惠她们也有些关系,等协助庄录焘大哥击退这些人,学生再向水长老详谈。” “对,对,先帮助小庄要紧。”老伯阅历深,看出他二人关系不一般,生怕他们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水玲珑淡淡一笑,马上也恢复了常态。 古圣超安慰道:“庄大哥完全能应付过来,他故意纠缠住天庆公子,就是为了让水长老救人吧。” “是的,咱们帮庄大哥去。”水玲珑听到前面声响,率先奔过去。 古圣超保护好他们五人,后面跟去。 等到他们来到近旁,水玲珑和庄录焘一剑一刀,已经将天庆公子逼得走投无路。 天庆公子身上好几道伤口,往外冒着鲜血,最终不敌被庄录焘一刀砍断左臂,趁着他疼痛分心之际,水玲珑一剑结果了他性命,将天庆公子尸体从树上踢下。 下面围观的天庆帮众人树倒猢狲散,转瞬间都逃得无影无踪。 “多谢水长老鼎力相助。”回到地面,庄录焘朝水玲珑深施一礼。 水玲珑搀起庄录焘:“庄大哥见外了,本是举手之劳,你这样客气让小妹无言以对。” 见事情完美解决,庄录焘准备接自己族人回去,他陡然看到古圣超,一下子愣住。 “庄大哥不认识,我来介绍一下。”水玲珑刚开口,却见庄录焘上前抱住古圣超,喜不自禁道:“好兄弟,咱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这下轮到水玲珑疑惑了:“怎么,你们原来也认识?” “岂止认识,还打过一架,他整整追杀我两天两夜。”庄录焘拍着古圣超肩膀,不舍分开。 古圣超也如实道:“那个外院教头白培安被我点了穴位,你们无法解开,其中内功心法就是庄大哥传授,实属上乘功夫。” 水玲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庄大哥内功怪异,原来是这个缘由。” 庄录焘也谦虚道:“我的刀法还是古兄弟传授,要不然也是酒囊饭袋的废物。” 水玲珑摆手:“行了,你俩就别互相谦让,我都开始嫉妒了,明天午时城里天丰酒楼见面。这里是我云起宫地盘,我做东请你们喝酒。” 庄录焘有些不好意思,古圣超却答应下来:“那就有劳水长老破费,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一定准时赴约。” 水玲珑转身消失在夜幕中,庄录焘望着自己五个族人却是犯难。 古圣超理解他的苦衷:“庄大哥不必为难,小弟居住客栈此刻应该空下,让他们五人住在中间,庄大哥住在外面,有咱们一定保他们无恙。” 想想也是,庄录焘带领族人跟古圣超回去。 果然如古圣超所料,天庆帮众人都跑得无影无踪,客房自然无人居住。 当下就由客栈伙计安排,让他们五人住下,庄录焘住在最外面,和最里面的古圣超一同保护好中间五人。 章节目录 第137章 酒里有蒙汗药 完颜曦耐心等古圣超回来,听他讲述了整个事件经过,对这个天庆帮也是有了浓厚的兴趣。 “寻常宗门和帮派都有一个明显的上下级关系,便与管理,可是这个天庆公子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他职务高吧,被你们杀了,要说他职务低吧,还能指挥几十人的队伍,当真让人猜不透。” 古圣超熄了灯:“先睡吧,休息好了任他谁来捣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有办法的。” 嘴上这么说,古圣超哪里能睡得踏实,他唯恐天庆帮那些人重返客栈,对庄录焘族人不利,半梦半醒始终提心吊胆。 幸好天遂人愿,一夜平安无事。 昨晚众人都没有休息好,直到日上三竿大家才相继起床洗漱。 收拾妥当,庄录焘犯了难。 昨晚水玲珑邀请他们喝酒,也没有说清楚都有谁,应该是指他和古圣超,并没有说让他带上自己的族人。 可是这里并不安全,仍为是非之地,一旦族人再有麻烦,恐怕就不像昨晚那样顺利了。 思前想后,庄录焘来找古圣超商量:“我有族人牵绊走不开,午时就不去了,古兄弟和水长老畅饮,顺便替我说明情况。” “单单我一个人去怕是不合适吧,昨晚水长老可是讲得清清楚楚,人家诚心实意邀约,不要辜负了她。”古圣超觉得不去欠妥当。 庄录焘却是顾虑重重:“我身边族人都是老弱妇孺,全部带去喝酒让水长老笑话了,还是不去的好。” 旁边坐着静听的完颜曦插话道:“我在北胡时,每当族人请客喝酒都是多多益善,就怕来的人少不热闹,大家有说有笑在一起那才叫一个痛快。我一个瞎子行走不便,古大哥假如赴约还得把我带上,否则我一个人如何是好。” 望着完颜曦似笑非笑的表情,古圣超一下子明白,转身对庄录焘道:“要不这样,我这妹子行动不便也得跟着,也不在乎多几个人,就一起去吧。水长老通情达理,肯定也能理解。说不定咱们都去了,人多热闹她反而更高兴也未尝可知。” 庄录焘拗不过只得答应,带了族人和古圣超他们一同前往酒楼。 花鸣城本就不大,再加上路途不远,几人结伴徒步而行,不多时便来到约定好的天丰酒楼。 水玲珑早早门口迎候,见大家都来到特外高兴,引领几人来到二楼预定好的靠窗位置分宾主坐下。 两位长者居中,水玲珑和古圣超挨着,完颜曦旁边作陪,庄录焘和自己其余族人坐在对面。 酒肉陆续端来众人开怀畅饮。 席间古圣超好奇问道:“庄大哥回到族人那里,怎么又会来到这里呢?” 庄录焘叹息一声:“别提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饮了一口酒道:“我回去后,原本绿水青山的村庄已成一片废墟。连日淫雨霏霏造成滑坡,村庄一半被毁,另一半也是岌岌可危,好多村民掩埋在泥土中无法救出,只得长眠在那里。” “家园被毁,族长万不得已带领我们剩下的村民远走他乡,寻找合适的栖息之所。距离花鸣城百里之遥,半山腰有一山坳,四周高山作为屏障中间有泉水可以种植庄稼,是难得的隐居所在,我们就在那里安家落户。” “我们初到那里,庄稼生长需要时间,日常必须打猎和采集野果才能生存。一日天庆帮也找寻到那里,仗着他们人多又会武功,逼迫我们搬家。气不过和他们打了一架,怎奈好汉难敌四手,他们劫持了我身边这五人逃走。我担心他们安危这才一路寻来。” 庄录焘说起过往,苦难的过去让人不堪,越说越是悲愤,后来竟说不下去。 水玲珑见场面有些沉闷,端起酒碗道:“来,喝酒。” 她接着道:“我奉云起宫之命前来调查天庆帮,那日庄兄被天庆帮围攻,我顺便帮了忙就此相识。既然他们有了十日之约,我们便将计就计,庄兄准时赴约吸引他们注意,我暗中救人,事情顺利完成倒也值得庆贺。” “对,真是件可喜可贺的好消息,杀了天庆公子,天庆帮就此偃旗息鼓免除了后患。”古圣超举起酒碗祝贺他们。 水玲珑撇嘴一笑:“古兄弟想得简单了,你猜我杀了几个天庆公子?” “几个?”古圣超觉察出水玲珑话语中不寻常的语气,伸出一个手指头问:“不是昨晚的那个吗?” 摆了摆手,水玲珑伸出两个手指头:“加上昨晚的那个,经我手已经杀了两个,天庆帮行踪诡秘,谁知道有多少个天庆公子,我们连他们幕后主使是谁都没有摸清,不要高兴的太早。” “怎么会这样,我上次来西冷国好像也没有听说,如何突然之间就成了气候。”古圣超不明就里。 水玲珑端起酒碗:“今天咱们饮酒就图个高兴,先不说这些丧气话,喝酒。” “喝酒!” “喝酒!” 大家一致赞同水玲珑的态度,纷纷举起酒碗。 不知不觉中,两坛酒喝个精光,水玲珑叫小二接着上酒。 完颜曦感知到异样,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古圣超身前的桌面上写了两字:“有人。” 用手指点了点下面。 古圣超会意,知道楼下出现情况。 他的感知不如完颜曦那样完整,只能发现楼下确实有许多人的气息,其中不乏高手。 两人瞬间的无声交流,水玲珑看在眼里,她竖起耳朵分辨楼梯口传来的声响。 好像有些醉酒,完颜曦晃晃悠悠走到楼梯口。 “妹子怎么了?”水玲珑走过去搀扶她。 完颜曦双手握住楼梯口的护栏,难受道:“我头疼,这里风大让我吹吹风。” “回去吧,让风吹着了会更难受,小心伤风感冒。”水玲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下面,她也不笨,完颜曦既然能够察觉到楼下异常,来到这里肯定有她的道理。 视野覆盖下,正好能看到店小二抱了一坛酒从厨房快步走出。 上楼梯时候,甚至高兴地边走边扭,酒坛在他怀里晃来晃去。 “客官,酒来了,快回去吧,在这里小心摔着。”店小二好心提醒。 水玲珑解释:“这就回去,我这同伴醉酒,想在这里醒酒。” 店小二不置可否,先放下酒坛打开泥封,返回搀扶完颜曦回到座位。 “几位慢慢喝,这时我们酒楼自酿的美酒,回头客极多,请客官慢用。”店小二笑容可掬地介绍。 顺便给每个人酒碗里都倒了酒,自卖自夸道:“我们酒楼的佳酿,保您喝了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有这么香吗,不要骗我们。”古圣超觉得他自吹自擂。 “客官喝了便知,小的就是说个口干舌燥几位爷不喝,我不白介绍了。”店小二一个劲怂恿他们喝酒。 古圣超嗅了嗅,酒香扑鼻,不禁赞道:“好酒。” 他正要喝,却被完颜曦拦下:“古大哥稍等。” 她起身对店小二道:“小二哥楼上楼下跑着辛苦,既然这酒如此美味,小女子先敬你一碗,略表心意。” 完颜曦说着,端了酒碗捧给店小二。 此时虽是初冬,店小二额头却是冒出冷汗。 “小哥不舒服吗?”古圣超关心问道。 店小二擦掉额头的汗珠,急中生智道:“是有点不舒服,你们喝,我先下去不奉陪了。” 水玲珑联想到小二上楼时的动作,也是起疑,拦下他道:“不对呀,我刚才见你上楼时兴奋异常,还扭来扭曲的,酒坛晃动厉害,我还怕把我们的酒洒出来呢。” 旁边坐着的长者道:“你这酒坛封口的泥巴也不对,自然阴干的光滑细腻,有浓烈的酒香,你这上面的封泥开裂多,而且特别硬,一看就是现用火烤干的。” “哪里来的这许多事情,我们酒楼传承了上百年,大家都是冲着我们这美酒而来,你们不识货倒也罢了,竟然诋毁我们的酒,不卖你们酒喝。” 店小二开始恼怒,抱起酒坛就要走。 古圣超从他身边掠过,一个轻巧的转身就将酒坛托起带走,店小二去抓,却扑了个空,险些摔倒。 将酒坛放到桌上,古圣超端起两碗酒,递给店小二一碗道:“如此美味的好酒不给我们喝,你是瞧不起我们吗?来,咱俩干一个。” 他不等店小二答应,便自顾自一饮而尽。 “古大哥,你怎么这么莽撞,就酒里他们放了药。”完颜曦想要阻拦,但是也为时已晚。 店小二后退几步,不敢去接送上门的酒,只是忐忑地盯着古圣超。 “这酒,真的有蒙汗药。” 古圣超眼神迷离,手一送酒碗落地,摔了个粉碎。他踉跄几步,向后跌倒。 幸好庄录焘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过去托住他的后背,不至于直挺挺跌倒。 “蒙倒一个,蒙倒一个。”店小二向楼梯口奔去,边跑边喊。 刹那间,十多人各执兵刃蜂拥而上,将水玲珑他们围在二楼的一角。 楼下还有人准备,只是空间狭小不方便全部上来,只得在下面接应。 章节目录 第138章 火烧酒楼 古圣超被蒙汗药放倒,强敌环伺,水玲珑瞬间做出判断。 庄录焘族人没有武功,完颜曦一个瞎子,都是需要照顾和保护,她手握宝剑护在前面道:“庄大哥保护好他们,这些人我来对付。” 一人见她是个女子,提着刀率先攻来。 水玲珑毕竟是云起宫外院长老,武功确实高出一筹,几招就将那人一剑刺死。 另有一人想要从背后偷袭她,经过古圣超时,冷不防他抬腿就是一脚,正中那人丹田。那人冷哼一声,直挺挺倒下。 “慢着,还有我呢。” 众人惊奇地望去,但见古圣超缓慢起身,嘴里吐出一股细长的酒线。 刚才咽下的酒全部吐了出来,并没有真的吞到肚子里。 他曾经想用蒙汗药放倒万若,万若假装饮下,实则用内力包裹假装倒下,等古圣超上前检查趁机点了他穴位,将他押送四王谷。 古圣超刚才想到这里,便现学现卖骗过了所有人。 其实他途经梦幽山庄被捉住在制作药人过程中,无意中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就是真的喝下也无所谓,不过这可是他保命的秘密,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示人。 “吐了酒,现在舒服多了。” 古圣超故意伸了一个懒腰,好像大梦初醒的样子。 水玲珑由惊到喜,当着众人的面捶了古圣超一下,娇嗔道:“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呵呵”笑了几声,古圣超尴尬道:“我不假装被迷晕,他们也不上来呀。” 人群中有人看不下眼,怒道:“少在这里秀恩爱,一会儿让你们生不如死,弟兄们一起上,为死去的天庆公子报仇。” 说罢,那人挥舞一对板斧劈了过去。 “让我来。” 古圣超率先迎了上去,他使出铁臂神功,肌肤上霎时凝聚出一层细腻的银甲。 “咣!” 硕大的板斧劈在古圣超双臂,就像是砍在镔铁上,迸发出耀眼火花。 强烈的颤动让那人无法握住斧柄,斧头高高飞起,锋利的斧刃竟磕碰出豁口。 古圣超跟着跃起握住双斧,哪怕是斧刃不再锐利,当做锤头一顿猛砸,那些人顿时死伤大片,剩下众人见势不妙,连滚带爬从楼梯摔下。 楼上只剩下他们一行,下面的人暂时不敢上来。 古圣超收了铁臂神功,将两柄破斧丢到下面。 水玲珑疑惑不解,问完颜曦道:“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请教妹子。” “姐姐客气了,但说无妨。”完颜曦毫不介意。 “妹子如何得知那些人在楼下作怪,我们谁都看不见,难道妹子能听出来吗?”水玲珑说出心中困惑。 完颜曦笑道:“我先天眼盲,全凭感知来摸索周围事物,就像我身后那个抱着孩子的姐姐,孩子身上的薄袄掉了,我也能够知晓。” 几人转身,这才发现孩子身上确实少了东西。 年轻的母亲见许多人拿了兵刃凶神恶煞般冲来,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慌乱间孩子身上罩着的薄袄掉落也没有察觉。见所有人目光瞧向自己,这才后知后觉惊愕道:“衣裳呢,孩子的衣裳掉到了哪里?” 庄录焘从地上拾起薄袄,给孩子罩好。 “谢谢!”年轻母亲见众人都关心自己,一颗悬着的心方才稍稍安稳。 水玲珑惊诧万分,完颜曦眼睛看不到,却能感知到前后左右每一个角落,观察细致入微程度远超常人。 完颜曦感觉出大家对她的信任,接着道:“那个店小二从楼下抱了酒坛,却被旁人阻止进入另一间房,我走到楼梯口就是为了更方便感知到房间里情况。店小二等待了片刻,有人才将那坛酒交给他,所以我断定酒一定有问题。” 原来如此,水玲珑越发佩服完颜曦,一个盲人,却战胜困难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属实难得。 不经意间,楼下没有了动静。 完颜曦忽道:“小心窗外。” 话音刚落。 “嗖、嗖……” 三十多枚燃着火苗的利箭射了进来,屋内顿时冒起浓烟,紧接着火光一片。 “快下楼。” 古圣超带领众人下了楼,不料又是几枚火箭射进来,屋内地面早就打碎好几坛酒,火焰腾起封住了他们去路。 楼上楼下火光冲天,这时要将他们活活烧死在酒楼。 温度急剧升高,年轻母亲怀里的婴儿耐不住高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危急关头,几人却是有力使不上,都暗自焦急。 完颜曦忽道:“随我来。” 她朝楼下还没有着火的一间屋子跑去。 那间屋子,正是店小二抱了掺有蒙汗药的酒坛出来的那间。 众人知道她感知敏锐,生死关头没有选择,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只得跟在后面跑进去。 这个房间两侧货架上摆满了酒坛,后面有一扇小窗可以钻出。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古圣超吩咐着,让水玲珑先出去,在外面接应里面的人逐一爬出。 “嗖!” 一支羽箭带着火苗呼啸而至,箭簇后面燃着火不能去抓,古圣超及时握住箭羽丢了出去。 屋子小,并没有房门,里面还摆放了大量的酒,一点就燃十分危险,古圣超守在旁边不时接住飞来的利箭抛出去。 屋内其他人也感受到危机,尤其是那两位老人,越是着急动作越是迟钝,手脚本来僵硬此刻更是笨拙,窗子里外的人齐心协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们弄出去。 等其他人全部爬出,古圣超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当下,最担心的就是外面火势逼近存放酒坛的小屋,温度快速升高,靠近门口的酒坛承受不住高温,陶罐发出“嘭嘭”声响。 古圣超不敢过多停留,一个箭步冲到窗口腾空跃出。 身后,几个酒坛终于相继爆裂,小屋一片火海,火舌从窗口冒出。 众人相互搀扶着远离酒楼。 “嘭!” “轰!” 一声巨响,酒楼先是爆炸,火光四射中发出阵阵轰鸣,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整体坍塌。 古圣超一行没有走出多远,就被追来的天庆帮众人盯上。 那些人颇为忌惮,远远跟着不敢轻举妄动。 距离客栈近了,古圣超却是犯难,担心那些人明着打不过,夜里偷袭和骚扰那可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有功夫的不怕,庄录焘族人老弱妇孺绝对承受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一劳永逸解决后顾之忧。 但是这些人也不是恶贯满盈的歹徒,斩尽杀绝的办法并不可取。 怎么样才能震慑住他们呢? 这些人当中,他可以感知到一个人的气息沉稳而且微弱,明显是个内功深厚的高手。 但是高手不一定就是首脑,比如当今圣上,并不是天赋异禀的大侠,并不影响人家成为九五之尊。 古圣超一时没了主意,他看向水玲珑。 水玲珑摇了摇头:“别看我,除非把他们全部杀掉,我也没有更好办法。” “擒贼先擒王,那些人也是被蛊惑,找到驱使那些人的主谋不就行了。”完颜曦听出他们的困难,轻声提醒。 古圣超回头望了一眼,无奈道:“能让他们行动整齐划一,肯定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但是他们人数众多,如何能快速找出那个主谋呢?” 水玲珑马上想到了关键点,试探着问道:“完颜妹子感知非凡,能探测到我们常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难道已经找到了对方首脑所在?” 完颜曦莞尔一笑:“我只是猜测,是不是也没有十足把握。” “说说看。”水玲珑相信她,知道完颜曦是在自谦。 完颜曦仰起脸,好像是望向蓝天,实则在努力感知着身后的人群。 “第三排中间有一个穿了翻领衣襟,脖子上戴了一串鸽子蛋大小宝珠项链的人,总有人走到他身边然后离开,想来是在发布命令吧。”完颜曦压低声音讲述。 他们停下,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立定。 古圣超回头,天庆帮众人挤在一起,视线被遮挡,用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完颜曦感知到的那个人。 “你们等着,防止他们偷袭。” 说罢,古圣超纵身跃起,从那些人头顶掠过。 果然如完颜曦所言,队伍当中有一人戴着和描述相同的项链。古圣超感知到的那个高手,就保护在那人旁边。 “找死。” 那个高手挥动手臂,五枚梭形飞镖依次射向半空,封挡住古圣超去路。 飞镖飞行轨迹异常,螺旋形盘旋而上,让人判断不出下一步的准确去向。 左手握剑,古圣超舞动宝剑形成一面剑盾,飞镖无法穿透剑盾,逐一弹飞。 稍微耽搁,古圣超前行方向受阻,只得朝着天庆帮众人头顶下落。 那些人让出一块空地,等古圣超刚落下,便蜂拥而上,企图将他乱刃分尸。 古圣超早有准备,就地一个翻滚砍断几人大腿。 那几人倒下不住哀嚎,混战中每个人都立功心切,到处是人哪里分辨是敌是友,那几人很快便死在自己人手下。 等他们反应过来,古圣超已经又斩杀了几人,好整以暇立在外面看着他们热闹。 “好大的胆子,拿命来。” 那个高手气恼,双手一挥握了柄九环鬼头大刀奔来,朝古圣超头顶劈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139章 落第秀才 那个高手气恼,双手一挥握了柄九环鬼头大刀奔来,朝古圣超头还能减少些痛苦。”古圣超直言道。 那人并不知道古圣超如何知晓,事已至此也隐瞒不过,硬着头皮道:“你杀了我吧,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古圣超强行在他任督二脉肆意蹂躏,那人虽然生不如死,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战栗也是咬牙坚持就是不招。 那人身体虽弱骨头倒硬,古圣超不再用刑,从他身上搜出两个瓷瓶,一红一白。打来盖子里面是不同颜色的粉末,知道问了他也是不会告诉,古圣超干脆收好瓷瓶另做打算。 此时已是初冬,路边树木上的叶子大多凋零,鸟儿也都南飞不见了踪影,古圣超想要给这人种下虫蛊却是找不到虫子。 他环顾四周,意外发现一株高大树下的落叶中,一条蛇受到惊扰正在其间蠕动,似乎还没有寻找到合适的冬眠场所。 大喜过望,古圣超一个箭步冲过去捏住蛇的头部,任凭它怎样挣扎也是徒劳。 仔细打量,这条蛇仅有一尺长,蛇头呈三角形,张开的嘴巴上部,有两颗弯曲且尖利的牙齿。看不出是什么品种,但是绝对有毒。 古圣超来到那人身旁,当着他的面缓缓用内力将毒蛇用玄气包裹了薄薄一层,然后拍进他的身体。 那人惊恐的面如土色,因为穴位被封无法动弹,更是害怕。 反正已经给他中了蛊,索性,古圣超解开他全部穴位。 那人连忙跳起,怕打着身上的衣服企图将毒蛇赶走。 古圣超冷笑一声:“那样无济于事的,我已经给你种了蛇蛊,半年之内不能解除毒蛇就会苏醒,在你体内啃食,最后是什么样的后果你应该明白。” 片刻的恐慌后,那人很快镇定下来,老老实实坐到古圣超面前,平静道:“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这份荣辱不惊的坦然,让古圣超佩服,他取出怀里的一红一白两个瓷瓶:“解药怎么使用?” “两种粉末等量混合在一起,会挥发出气味,闻到就会苏醒。” 那人见古圣超拔开瓶塞要往外倒,提醒道:“只需少量混合在掌心便可。” 古圣超小心倒出少许,让两种粉末混合。 顷刻间,混杂在一起的粉末冒出淡淡白烟。 他赶紧凑到水玲珑鼻子下面,见她动了一下打了个喷嚏,这才依次给其余几人逐个嗅了一遍。 几人打完喷嚏,慢慢醒来。 古圣超看了看手中的两个瓷瓶,想了想把瓶塞扣好装到自己怀里。 水玲珑想要站起,却是浑身发软险些跌倒,古圣超急忙搀扶让她坐到一旁休息。 那人解释道:“吸了药等上一刻才能缓解,现在只需静养即可。” 古圣超见他不像撒谎,观察水玲珑几人也没有其他症状,这才放心。 他坐到那人身前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化良,一个落第的秀才。”他安宁的表情下隐隐显露出不甘和愤懑。 古圣超接着问:“你在天庆帮里的地位不低吧?天庆帮里都有哪些职位?” 迟疑了刹那,周化良如实道:“我在帮里的职位是军师,帮主最大,但是我们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然后是太保,下面是公子,再下面就是将军,将军下面还有诸多都尉,我这个军师就是辅佐公子的。” 古圣超笑了:“你们这个天庆帮倒是有些意思,职务的安排和朝廷里相仿。” 周化良点头承认:“帮主承诺,只要大功告成,我们都是开国元勋,相应职位肯定要提前规划好,省得到时候来不及张罗。” “你信吗?”这等低劣的骗术,古圣超相信周化良应该有所怀疑。 出乎他的意料,周化良坚定地点头:“我信。” “什么?”古圣超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没有听清。 周化良重复了一遍,大声道:“我相信帮主的承诺。” “为什么?以你的学识,难道看不出其中的蹊跷吗?”古圣超提醒他。 周化良叹息一声,摇头反问道:“我一个落第的秀才,难道还有其他出头之路吗?” 章节目录 第140章 孤身闯虎穴 古圣超听了周化良解释,觉得他们读书人太过迂腐,开导道:“不去考取功名,做个小本生意或是回乡种地不成吗,总比在宗门里打打杀杀提心吊胆要强上百倍。” 周化良听后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们只知道苟且偷生,甘愿为了五斗米折腰,我们一介草民已经退无可退,为何不想办法改天换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呢。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命薄似纸应有不屈之心,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以命相搏也不枉此生。” 盯着古圣超因为惊愕而瞪大的双眸,周化良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反诘道:“你说呢?” 古圣超原本打算开导他,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完全让他的言语震慑住。 周化良瞧出古圣超的震惊,慢悠悠道:“我们加入天庆帮虽然朝不保夕,未来总有许多盼头,有无数种希望和可能。如果只是醉生梦死浑浑噩噩过一生,活着如同死去一样,那还不如搏一搏,最起码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用看别人脸色。人生苦短,为什么不活的轰轰烈烈呢?” 秀才就是秀才,短短几句话就让古圣超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看着古圣超无从开口辩驳,周化良更是肆意妄为起来:“我看兄台你身手不错,倒不如加入我们天庆帮,有了我的引荐,保证让你得偿所愿。我们天庆帮本来就是要让全天下的劳苦大众普天同庆,专为穷人打抱不平,免受豪绅的欺压。帮助了别人,提升了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里,古圣超终于找到他言语里漏洞,不屑地笑道:“好一个普天同庆,我们只是想吃顿饭喝点酒,你们就火烧了酒楼企图将我们一网打尽。” 他指着身后庄录焘同乡,质询道:“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和你们无冤无仇,凭什么要加害他们。还有那个酒楼,多少人靠着它养家糊口,你们一把火烧掉,让人家多年的心血化为乌有,还有没有良心。难道你们的普天同庆就是用损害别人的方式来让自己受益吗,若是如此,不要也罢。” 古圣超说话铿锵有力,周化良却是摇了摇头,不紧不慢道:“兄台此言差矣,你不是他们,怎知他们是在悲伤。那些你认为的可怜人,何尝不是在自我渡劫,为自己的心灵进行净化。” “一派胡言。”古圣超手握宝剑,径直斩向周化良的脖颈。 原本以为他会害怕而躲闪,却不料他若无其事一动不动,就那样直勾勾盯着古圣超,好像眼前一切与他无关。 “你不怕死?”古圣超纳罕。 周化良如实道:“我也是凡人,其实怕得要死。” “那为何不躲?”古圣超追问。 周化良淡淡笑了一下道:“既然躲不过,为何要躲,就像这世间万物,本来就是善恶不分,美丑难辨,你若是始终囿于自己那小小的方寸之间,怎知背后一切的因果。” 他望着古圣超,见他迟迟下不去手,索性挺着脖子送上去:“你若是杀了我就能获取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我甘愿引颈就戮。” 古圣超见他不畏死,反倒下不去手,退后两步放过他。 “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的。”古圣超垂下宝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多谢!”周化良朝古圣超拱手致谢,扬长而去。 “等等。”有人高声叫道。 他们转身观瞧,水玲珑已经完全恢复,手里握了宝剑杀气腾腾走来。 “这位,这位姑娘有何贵,贵干?”周化良故作镇定,实则吓得心惊肉跳,说话也有些不利落。 水玲珑冷哼一声:“你休要花言巧语,我从云上城一路赶来,在多个天庆帮集会中看到过你,必定是罪大恶极之人,这就杀了你为民除害。” 听闻水玲珑所言,古圣超猛然灵机一动,拦下杀过来的水玲珑道:“慢着,此人所言不虚,不能杀他。” “天庆帮最擅长蛊惑人心,你莫要上了他们的当。”水玲珑以为古圣超听信了周化良的话,万分焦急。 古圣超背对着周化良,朝水玲珑快速眨了眨眼,趁她错愕间挺剑就刺。 剑刃从水玲珑腋下穿过。 站在古圣超身后,就像是他一剑洞穿了水玲珑胸膛。 水玲珑没有料到古圣超会突然发起袭击,不经意间“啊”了一声,见宝剑擦身而过,声音戛然而止,睁大了眼眸不解地盯着他。 “你,你要做什么?”水玲珑震惊道。 古圣超狞笑着,声音足够让身后的周化良清楚听到。他朝水玲珑夸张地挤眉弄眼,希望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图。 事发突然,水玲珑根本就没有领悟古圣超的想法,但是看到他怪异表情,知道是在给身后的周化良表演。 反正是演戏,干脆做得真切一些。 水玲珑“啊”的惨叫一声,故作惊恐道:“你,你要杀我?” 古圣超狂笑:“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岂能容你。” 他抬脚踢向水玲珑。 水玲珑随机应变,等到古圣超鞋面触碰到她,纵身向后跃出假装重重摔倒,挣扎了几下就此不动。 庄录焘那几个同乡看到此情此景,都吓坏了。他们毕竟都是水玲珑救出,其中长者想要查看水玲珑伤势,发现古圣超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顿时怔住,呆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种惧怕、不安、惊恐,还夹杂了气愤的表情,是装不来的。 周化良看在眼里,更加做实了古圣超背叛自己人的现状。 他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就将对方一员大将成功反水,当即乐的喜不自禁。 古圣超收了宝剑转身来到周化良身前,拱手道:“此处不易久留,咱们走吧。” 周化良也怕迟则生变,有不利于自己的意外事件发生,因此随同古圣超急匆匆向远处走去。 两人来到花鸣城外,古圣超停下脚步客客气气道:“军师留步,我方才鬼迷心窍,给军师种下蛊虫,现在就解除了吧。” “那再好不过。”周化良也不愿意身体里潜伏了一条毒蛇,随时威胁自己性命。 两人盘膝面对面坐下,古圣超给对方输入少许真气,在他周身几处要穴拿捏一番,顺着经脉一路用内力点下去,最后一掌拍在他的神阙穴上。 周化良腹中翻涌,小腹来回收缩几下张嘴干呕,那条被玄气包裹的毒蛇从嘴里吐了出来。 毒蛇外面虽有玄气包裹,还是仍能来回蠕动,使得周化良心有余悸,不敢上前触碰。 蛇蛊表层除了玄气,还粘有周化良的胃液,古圣超捡拾了一条树枝,将蛇挑落一旁。 脱离了人体,玄气自然会很快消散,毒蛇也就能自行寻找洞穴冬眠来度过漫长寒冷的冬天。 从怀里取出那两个红白颜色的瓷瓶,古圣超抱歉道:“这个物归原主,当时不知情,请军师见谅。” 周化良坦然接过,微微一笑道:“不打不相识,当时各为其主这样做也情有可原。” “在下古圣超,从今往后甘愿跟随军师,成就一番事业。”古圣超深施一礼,算是为当时的鲁莽赔罪。 周化良抓住他的手:“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不必客气。” 两人说笑着,沿着林间小路前行。古圣超也不询问,只是跟着走便是。 日暮时分,两人来到一座小村庄。 放眼望去只有二十多户人家,房舍大多是泥土夯筑而成,上面覆盖茅草,可见这里并不富裕。 有人看到周化良,主动上前施礼:“军师回来了,快里面请,我们正在商议如何营救军师呢。” 古圣超跟在他们身后,忽然感知到身后有人猛扑过来,刀气逼人。 这种感觉,应该是那个使唤鬼头大刀的家伙无疑。 古圣超瞬间“铁臂神功”护体,肌肤表面凝聚出一层淡淡的银甲。 此时此刻,不显露些真本事难以服众,一定要出乎对方意料,让他们感到如获至宝才能取得信任站稳脚跟。 “铁臂神功”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感知受阻,不能准确判断目力不及的地方出现何种状况。 古圣超急忙转身,鬼头大刀已经劈到眼前,距离过于接近,刀锋显得硕大无比。 “来的好。” 爆喝一声,古圣超双臂交叉举起,用胳膊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嘭!” 刀刃和银甲碰撞,发出铮鸣的声响,闪出一道耀眼火花。 那人满以为会将古圣超一刀两断,那曾料到大刀居然弹起,对方有铁布衫金钟罩的功夫。 诧异间,古圣超双拳砸了过来,那人横刀抵挡。 古圣超双拳砸在刀身上,鬼头大刀颤动不已“嗡嗡”作响。 那人震得虎口发麻,大刀再也拿捏不住只得撒手。 古圣超趁机将大刀夺下,随手扔到一边。 那人惊骇,成名已久的刀法短短几招被破,还怎么和人家抵挡。 趁着他恍惚间,古圣超上前一步抓住那人衣襟,将他高高举起作势要摔。 “住手,都是自己人,莫要伤了和气。” 直到此刻,周化良才终于开口劝阻。 章节目录 第141章 有刺客 古圣超假意投靠周化良,两人表面上亲密无间,实则貌合神离,都在旁敲侧击试探中观察着对方。 按照古圣超最初的打算,他是准备放了周化良,然后偷偷追踪他,寻找庄录焘和完颜曦的下落。 恰巧水玲珑不经意间的那句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在天庆帮多个重要场合出现,绝对是一个举重若轻的人物。古圣超这才临时改变主意,假装投敌来一探究竟。 古圣超假装杀了水玲珑,虽然足以迷惑周化良,但是他依旧存有戒心,看到自己人实施偷袭,正好借此机会来权衡古圣超的真正实力。 哪曾料到古圣超横练功夫了得,几招之内空手夺白刃,轻松控制住保护周化良的高手,让在场所有人骇然。 若是古圣超落了下风,周化良肯定不管不问,正好借机杀一杀他的威风,让古圣超以后乖乖做人不敢造次。 可是眼下偏偏自己人吃亏,周化良只得赶紧出面阻止,一个人的失败事小,丢的可是天庆帮全体面子,万万使不得。 古圣超听到周化良喊了“住手”,顺坡下驴将那人稳稳放下,笑道:“都是自己人,切磋切磋功夫,望兄台不要介意。” 那人后退几步看向周化良,征询他的态度,对古圣超仍是充满了敌意。 周化良拉了古圣超的手解释道:“这位兄弟名叫古圣超,刚刚加入咱们天庆帮。” 他向古圣超介绍道:“这位龙游大哥,是专门保护我的高手,你们往后功夫上面可以多多探讨。” 龙游刚才失利一脸的不忿,古圣超上前拱手道:“龙大哥功夫高超,只是一时的疏忽让小弟偷袭成功,这精妙的刀法小弟可是眼馋,今后少不了要叨扰龙兄了。” 古圣超虽然获胜,还是给足了龙游面子。龙游虽有不甘,也只得先在心里忍下,朝古圣超冷冷拱了拱手,一言不发铁青着脸离开。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表面看着冷冰冰,可是一个热心肠,接触久了你自然会明白。”周化良替龙游辩解。 古圣超摆了摆手,谦卑道:“军师严重了,我初来天庆帮寸功未立,本来就应该低调行事,刚才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险些伤到龙兄,是我的不对。” “谦受益满招损,圣超兄弟不计前嫌能以大局为重,是老天给咱们天庆帮的恩赐呀。”周化良对古圣超刮目相看,态度也亲近了许多。 几人来到一处大宅院,院门口有人看守,想必这里是比较重要的地方。 有人前面带路,他们相继走进一间房舍,桌上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只有一些蒸饼和小碟的咸菜,还有几碗米粥。 “天庆帮致力于百姓的安居乐业,饮食都比较朴素,所有人都是同样的饭菜,慢慢就会习惯的。”周化良怕古圣超挑剔,先提前说明。 几人围坐在桌旁,纷纷拿起蒸饼就着咸菜大口吞咽。 古圣超捏起一块饼咬下少许在嘴里咀嚼,生涩干硬,里面混杂了野菜和各种粗粮。 “不要着急,吃多了就会适应了。”周化良看出古圣超的表情。 坦然笑了笑,古圣超就着咸菜咽下去,“我自幼流落江湖,常常饥一顿饱一顿,当时要是每天能吃到这些,比过年都要高兴。” 周化良见古圣超并不排斥这些饭菜,当下也是释然。 古圣超偷偷观察周化良和其他众人,吃的都是极其自然,全然不是故意为之,对这个天庆帮更是好奇。 一个宗门但凡稍具规模,大小首领的吃穿用度就会与众不同。周化良身为军师职务并不低,还要和普通弟子同等对待,这个宗门属实琢磨不透。 周化良一块蒸饼下肚,喝了口粥问道:“我用‘三步必倒散’迷晕了好几人,听动静你们也冲了进来,最后有没有收获?” “回军师,我们当时本想着将你救出,可是浓雾中有人挡在那里过不去,我们不能长时间憋气只得退出,好几个兄弟也命丧那里,没有办法只得随便扛了一人回来。”一人看了看古圣超,向周化良禀告。 周化良也望向古圣超,好奇道:“我是因为提前服用了解药,古兄弟因何不惧我的毒烟?” 古圣超略及思索,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体的事实绝对不能让他们得知,假装难为情道:“我自幼帮别人在水边捕鱼,练就了好水性能够长时间憋气而已,没有什么诀窍。” “原来这样。”周化良不疑。 另一人却道:“可是我在浓雾里明明听到还有另一人在截杀我们,那人用了一柄短刀,我的胳膊就被突如其来的弯刀割伤,要不是袖箭刚好安装在那里替我挡住,我的这条胳膊当时就废掉了。” 他胳膊上绑了麻布,将伤口包裹的严严实实。 “那人是谁?能不能争取过来为我天庆帮所用。”周化良显示出作为军师的本能,第一时间没有想着报复和打压,而是考虑到宗门的发展和壮大。 古圣超见隐瞒不住,便道:“那人是名女子随我同往西冷国都城,一对弯刀神出鬼没,可是不知为何最后不见了踪影。你们若是发现了她,一定不要伤害,由我亲自劝说必能让她回心转意。” “这样最好。”周化良满口答应。 古圣超甚是欣喜,如此一来完颜曦就是被俘,也能有充足的时间来搭救,不至于妄自丢了性命。 饭菜简单,众人很快结束用餐。 周化良放下碗筷问道:“你们扛来的那人现在何处?知不知道他是何来历?” “我认识他。” 坐在靠近房门的那人回禀:“这人失了右臂,但是左手刀法精湛,他们村寨位置绝佳,我们打算在那里建一个秘密基地,就是他从中作梗才惹出后面诸多事端。” 周化良点头:“这件事我听说过,原来始作俑者就在眼前,走,咱们一起去看个究竟。” 晚饭后,天色渐黑。 古圣超跟随大家来到院中,有人前面提了灯笼照亮,旁边一人取出钥匙打开东厢房的门锁。 灯光下,房内柱子上用铁链绑了一人,正是庄录焘。 他不小心吸入毒烟仍在昏睡中,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全靠铁链固定住身体才不至于从柱子上滑落。 周化良从怀里取出一红一白两个瓷瓶,用左右两只手的小拇指甲盖分别在里面沾一下,然后弹在一张纸条上,马上有人捧了纸条凑到庄录焘鼻孔下。 “阿嚏、阿嚏……” 庄录焘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慢慢醒来。 “古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庄录焘环顾一圈后看到古圣超,不禁惊诧。 古圣超看了看身边众人,尴尬一笑道:“我是弃暗投明,今天才加入到天庆帮而来。” “呸,我瞎了眼看错你了,从今往后没有你这个兄弟。”庄录焘转过头不去看他。 古圣超更是窘迫,挠了挠头退到一旁。 他用心感知着外面情况,盘算着救出庄录焘后需要面对的潜在危险。 院门口两人把守,不能硬闯。 房顶上有一人在站岗,下面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三道气息的存在,基本可以确保整个院落处于警戒状态下,有了危险能随时预警。 房顶上的那道气息移动到了正屋上面,估计是走累了,停在原地歇息一下。 陡然,那道气息突然消失不见。 古圣超心里一凛。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在瞬间失去了性命。 难道是完颜曦趁着暮色潜伏了过来? 可是,那道消失的气息附近,古圣超并没有探测到其他人的气息。 完颜曦经过吕川指点,已经学会了完美隐匿自己的气息,这让古圣超无从查找。 古圣超感知只能探测到活物的气息,而完颜曦则不同,她能感知出所有不同形状的物体。 在漆黑的夜色中,古圣超发现不了对方,而完颜曦却能准确找到他们每个人的位置。 房顶上瓦片发出声响,是有人踩到上面弄出了动静。 “刘二,在上面走路轻点,踩坏了瓦片会漏雨的。”有人朝上面高声提醒。 下面人这么一喊,房顶上的脚步声却是更响,显得有些慌乱朝西北方向跑去。 “有情况。”周化良顿觉不妙,命令道:“王家兄弟,你二人即刻上去查看。” 那二人出了房门飞身上房,片刻后惊呼道:“不好了,刘二死了。” “有刺客。”古圣超提醒着众人,拎了一盏灯笼飞身上房查看。 那个叫刘二的人直挺挺躺在屋顶,脖子上伤口极深,就差把脑袋割下来。 一刀毙命。 健硕的一个大男人悄无声息倒在屋顶,绝对是贴身刺杀后再将他慢慢放倒。 “谁,谁干的,出来。”古圣超厉声叱喝着。 完颜曦那道熟悉的气息在东南方向闪现了几下,又没有了踪影。 古圣超明白,那是完颜曦故意暴露给他的。 难道是? 古圣超好像猜出了完颜曦的心思,他指着西北方向高声叫道:“刺客在那边,我看到他了。” 说罢,他朝那边追了过去。 人们都报仇心切,好几人随后跟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42章 试探 跃过宅院西北方向的几座房屋,前面是一片密林。 “哪里逃,你跑不掉的。”古圣超叫喊着,提着灯笼追了进去。 人们习惯都是这样,哪里人多便跟着过去凑热闹。 古圣超前面假装追赶,后面跟了好几人,更多的人也就尾随而来。 纷至沓来的脚步杂乱无章,谁也分辨不出地面脚印是谁的,事后就是有人生疑,也无从查找了。 密林中绕了一个大圈子,若没有强悍的感知能力,古圣超绝对会迷失在夜色下的林中。 他朝人多的地方返回,回到最初的入口。 此刻,这里围了好多人,见古圣超出来都焦急问道:“怎么样,追到没有?” “没有,追丢了。”古圣超遗憾地摇头。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都回去吧,林子太密容易在里面迷路。” “不行,冯胖子还没有找到,再等等。”有人低声劝阻。 “冯胖子是谁?”古圣超不解。 有人解释:“跟在你后面进去的那个,没有找到刺客,结果丢了一个,我们正在找。” 人们这时意识到危险,凡是进去的都三五成群手里提了灯笼或是高举着火把,生怕再走丢。 古圣超也跟了三人,再次踏入密林。 在林中足足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好在古圣超感知能力超群,他发现旁边地面下隐约有人的气息,便朝那边走去。 “回来,那里黑,咱们必须结伴才能安全。”其中一人见古圣超掉队,好心提醒。 古圣超拥有强悍感知能力是决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他笑道:“我尿急,你们先走,我随后追上。” “不行,已经丢了一个,不能再出意外,我们原地停下等你便是。”那人停下,耐心等待古圣超归队。 “我也憋不住了正好在这里解决,你们等着我。”一人朝古圣超走去。 古圣超见那人跟来,故意往旁边让了让,提醒道:“天黑路滑,小心被树枝绊倒。” 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深坑旁,差点摔下去,惊呼道:“哎呀,这里有个大坑。” “是吗,那就离得远点不要掉下去。”古圣超解开衣袍方便完毕,正要离开。 “等等,我好像听到下面有动静,莫不是冯胖子就在下面。”那人接过古圣超的灯笼,将信将疑照下去。 古圣超故意往外走,声音足以让外面的人听到:“不会那么巧吧,小心把你也滑下去。” 那人高喊道:“找到冯胖子了,他在底下。” 众人闻声而去,一个个举了火把和灯笼在坑旁驻足。古圣超也跟过去,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侧卧在坑底,正发出阵阵呻吟。 “是冯胖子,就是他。”有人认出了下面的人,高声叫着:“冯胖子,你怎么掉下去的,听到了吗?” 听到人们的呼喊也不回应,冯胖子应该是摔晕了。 另有一人庆幸道:“这是猎人捕获野兽的陷阱,幸好猎人为了得到猎物整张皮毛,并没有在下面埋设竹签之类的利器,否则冯胖子早就一命呜呼了。” 他四下张望,询问道:“陷阱深墙壁滑,用绳索套住他应该能拉上来。” “可是,这会儿去哪里找这么长的绳子呀!”出来的匆忙,谁也不可能恰巧带有长绳索。 “我来。”就在众人犯难之际,古圣超故意踌躇片刻,犹豫着跳了下去。 在人们期盼的眼神中,古圣超双臂托起冯胖子,从深深的陷阱里一跃而出。 就在将要跳出坑口时,他装作力有不逮,把冯胖子抛给众人,再次跌入坑底。 “哇!” 惊呼声中,人们接住冯胖子,赶紧趴在坑沿向下端详,唯恐古圣超受伤。 “不要紧,我一个人应该能跳上去。”古圣超摆了摆手,夸张的深呼吸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跃起,双臂刚好扒在坑口。 两人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才让他脱离危险。 “多谢,多谢。”古圣超拱手致谢。 “少侠客气了,你冒死下去救人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了。” “彼此,彼此。”古圣超客气着,几人相视大笑。 有人前面带路,有人负责背着冯胖子:“正巧郎中还在村里,赶紧回去救治。” 剩下有人高声呼喊:“冯胖子找到了,在我们这里,大家都回去吧。” 声音一呼百应,灯笼火把从树林中撤出,人们清点人数一个不少,这才结队返回小村庄。 冯胖子有人背着找郎中救治,古圣超回那个大宅院复命。 出乎意料,大宅院门口增加了岗哨,将古圣超拦在门外。 “我是你们军师周化良请来的帮手,你进去一问便知。” “夜深了,军师已经睡下我们不便打扰,你明天再来吧。”岗哨断然拒绝。 古圣超已经猜到他们多人离开小村庄,完颜曦正好过来解救庄录焘,这期间必然发生了变故,只是不知晓对完颜曦他们是否有利。 “不行,我今晚必须见到周军师。我初来乍到你们就置之不理,天庆帮就这样对待新来的弟兄,怕是要寒了小弟们的心啊!”古圣超高声喊着,让周化良在屋里能够听到。 片刻后,龙游从一间亮着灯的屋里走出,不耐烦道:“喊什么喊,明天再来不成吗,又不是不给你饭吃。” 古圣超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道:“可是,我晚上睡哪里,总不能让我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与狼共舞吧!” “就你事多。”龙游对古圣超心存芥蒂,现在都是天庆帮的人了,也不能置之不理,只好领他来到另一处院落,安排睡在一间放杂物的西厢房,交代他道:“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记住了,没有事不要乱跑,出了乱子我们谁也不会负责的。” 明摆着对他充满了敌意,古圣超还是笑道:“多谢龙游大哥,小弟记下了。” 接下来的两天,古圣超就住在这里足不出户,到了饭点有人送饭过来。 只是那些人谨慎的表情透漏出对他的防备,对他并不多言。 古圣超也知道此时谨言慎行对自己绝对利大于弊,所以也是少言寡语,从不多问。 第二天夜里两更将尽,古圣超正在半梦半醒间,忽听外面有人轻轻叩门。 “古兄弟,庄大哥已经平安到了那里,他担心你的安危,叫我过来接你回去。” 古圣超听了好笑,庄录焘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一定是天庆帮的人在试探他,只是这个伎俩有些小儿科了。 假装没有听到,古圣超悄然来到房门口。 “古兄弟听到没有,睡下了吗?”门外那人压低声音,两人仅仅隔了一扇门。 猛地拉开房门,古圣超出手如电,挥掌击向对方肩膀。 房门外那人虽有防备,见势不妙就跑,怎奈古圣超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 “嘭!” 那人右肩中掌。 “咔嚓!” 肩胛骨碎裂。 “啊!” 那人惨叫一声,直挺挺飞了出去,重重撞到对面东厢房的墙上。 然后滑落到地面,再也没有力气爬起。 院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围着那人不住打量。 “这是谁呀?” “好像没见过。” 众人聚在一起,狐疑地注视着从房门走出的古圣超。 古圣超不搭理他们,扛起那人径直往周化良居住的大宅院走去。 照旧,院门口有人拦下他。 “回去,回去。半夜三更的扛个人过来是不是成心捣乱。” 古圣超冷笑着扔下肩头的那人,“此人是个探子,你们看着办便是。” 说罢,也不管他们怎样头也不回离开,回到那个小院,穿过那些仍旧守候的人群,回西厢房睡觉。 院子里议论纷纷,好久才安静下来。 一觉醒来简单吃了早饭,有人来找古圣超,说是军师有请。 不动声色跟了过去,或许是提前打好了招呼,两人顺利进入那个大宅院,门口把守的人对他俩熟视无睹,并没有阻拦。 来到院子里,在一间房门外停下。 “军师就在里面等候。” 古圣超停留片刻,见那人示意他独自进去,这才推门而入。 屋子里有浓重的草药味道。 房间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倒也显得宽敞。 周化良半躺在床上,被子只盖到胸口,肩膀都露在外面,左肩用麻布层层包裹。 “军师这是怎么了?”古圣超意外,没有料到他也负了伤。 周化良苦笑一下:“坐吧,我今天感觉好多了,就想找个人聊聊。” 坐到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古圣超询问道:“莫非那晚我追了出去,这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我想回来都不能。” “你猜对了。” 周化良叹了口气道:“你追出去后,龙游担心有变故,专程给庄录焘封住了穴位让他动弹不得。他担心你那边情况,也跟了过去。” “不多时,从房顶跳下一个女子,手里的弯刀来去如飞,大家正在和她交手,不曾料到庄录焘居然从屋里大摇大摆出来,和那女子一同逃走。” “我只是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她就丢来一柄飞刀,恰好龙游及时返回挡了一剑,那柄弯刀才削掉我肩头一块肉飞走。若不是龙游相救,我估计性命不保。” 章节目录 第143章 远行 听了周化良简单描述,古圣超脑海里还原了当时情景。 完颜曦故意让古圣超感知到她的存在,两人心有灵犀,古圣超朝相反方向追去,引诱更多人离开这里。 龙游见古圣超和许多人跑远,起疑心担心生变,这才点了庄录焘穴位前去查看情况。 他不知晓庄录焘有经脉逆转的本事,点与不点他的穴位都相差无几。 庄录焘本就内力不凡,从毒烟昏迷状态醒来,很快挣脱了锁链束缚走出房间,恰巧遇到前来解救他的完颜曦。 天庆帮火烧天丰酒楼,又尾随离开的古圣超他们,是完颜曦最先感知到了发号施令的周化良,在这里再次相遇,气愤下必然出手。 庄录焘和完颜曦联手,古圣超倒也放心不用过于担忧,只要他们不去故意招惹是非,一般人拿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至于龙游为何去而复返,危机时刻救了周化良,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也许周化良命不该绝,造化弄人吧。 古圣超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化良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轻声问道:“这两人,你都认识吧?” 稍加思索,古圣超明白这时不是撒谎的时候,便点头道:“认识,我是和那女子结伴同来,和那个男子不是很熟。” “是吗?你都知道多少?”周化良眼神犀利,斟酌着古圣超话语里的虚实。 古圣超既然加入了天庆帮,不管是否真心,此刻不得不说,便挑了些不重要的内容道:“那个男子叫庄录焘,他在大武王朝采药时我俩有一面之缘,因此相识。” 他见周化良不动声色,接着道:“那个女子叫完颜曦,北胡人士,眼神不好听声辨物倒是了得,她北胡没有了亲人,便和我结伴前往云上城投靠她的外公。” 古圣超说完,却见周化良仍在思索中,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回想一遍好像也没有纰漏,疑惑道:“军师还有什么疑虑但说无妨?” 周化良没有避讳直接开门见山道:“圣超兄弟能够在北胡、大武王朝和西冷国三地随意往来,这一路的费用不菲,再者说圣超兄弟不事劳作银两从何而来,能够做到这些非富即贵,你到底是何来历?” 原来是这样。 古圣超早就想到应对的说辞,不慌不忙道:“我本来是‘铁臂门’弟子,宗门派我出去办事,只得按部就班去做,不敢违抗宗门命令。” 铁臂门是他祖上曾经学习和生活过的宗门,这样说也合情合理。 初到这里,古圣超赤手空拳便赢了龙游,这样说更显得确凿无疑。 周化良眼前一亮,直起上身道:“铁臂门?天庆帮里也有铁臂门弟子,你们难道同宗同源?” 这个消息让古圣超大吃一惊,他以为铁臂门早就在江湖销声匿迹不复存在,随即镇定下来道:“这个应该属实,好多年前铁臂门险些遭到灭门之灾,众多弟子流离失所,我们只是其中一个分支,西冷国也有不算意外。” 这个回复让周化良很是满意,他点头道:“差不多,咱们天庆帮中那个弟子也是这么说的,我见过那人实力远逊于你,有机会你俩切磋一下功夫,既然是同宗有机会就好好教教他。” 铁臂门陨落过程存疑,肯定有散落在各地的弟子,假如能够了解到当时为何陨落的蛛丝马迹,古圣超当然乐意。 “若是那样再好不过,我倒是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位同宗朋友了。”古圣超实话实说。 周化良也是高兴,顺便询问了铁臂门的位置。 古圣超就把他帮百里欢疗伤,和柳惜眉一起练功的那个洞穴所属县城地点告诉了周化良,反正古塔被毒宗弟子推倒无从找寻,随便他们打听好了。 再者说两地相隔万水千山,周化良就是真的生疑想要调查,也是困难重重。 两人说话间,有人进来想要禀告事情,看到古圣超在场嗫嚅不语。 古圣超识趣地站起:“你们先谈正事,我到外面回避一下。” 周化良摆手道:“圣超兄弟严重了,既然都是天庆帮同门,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你听着便是。” 进来那人见周化良无所谓,便开口道:“回军师,从咱们这里逃走的庄录焘和那女子一同返回了客栈,我几人暗中轮流盯梢昼夜不敢歇息。可是今早突然发现他们全部失去了踪迹,在我们眼皮底下从客栈逃脱,去向不明。” 周化良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再去打听。” “尊令。”那人见周化良没有发怒,忙不迭退出。 周化良看向古圣超:“他们连大带小也有八人,你认为他们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客栈?” 水玲珑和庄录焘功夫不俗,完颜曦感知能力超群,完全有能力避开他们的视线平安离开。 然而这是他们的秘密,怎能轻易透漏给外人。 古圣超稍加思忖道:“原因有二,若有词不达意之处还请见谅。” “愿闻其详。”周化良盯着古圣超的脸。 “其一,晚上负责盯梢的犯困睡去,怕你们责怪故意撒谎。其二,咱们人兢兢业业没有怠慢,是客栈另有出口,所以才不被发现。或许是我驽钝,还有其他缘由而不得知吧!”古圣超有意把他们的思路带偏。 果然,周化良沉思片刻后道:“客栈是往来商贾落脚歇息场所,除非是黑店,否则不可能存在密道和暗门。我读书时也曾经有过几次彻夜未眠,那种疲惫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你认为的打了一个盹,感觉仅仅过去了刹那,实则睡了半个时辰也是可能。” “军师高见。”古圣超恭维道:“我在客栈二楼最里面的屋子里住过一晚,就是最普通不过的房子了,估计剩余房间也是这样。普通客栈,他们不可能耗费时间和财力来修建这些对他们相对无用的东西。” 说到客栈,古圣超突然惊慌失色,禁不住“哎呀”一声,把周化良也吓了一跳。 “圣超兄弟,怎么了?”周化良从未见他如此失态。 古圣超焦急道:“我在北胡驯服了一匹千里马,名叫追风,就寄存在客栈的马厩,他们偷偷潜逃,可千万不要把我的宝马给拐跑了。” “不行,我现在就去客栈看看。”古圣超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周化良叫住他:“这里距离县城有些路程,我叫老孙头送你过去吧。” 周化良吩咐下去,不多时一位五十岁左右的长者赶了辆马车过来,载着古圣超前往花鸣城。 来到客栈,宝马追风见到主人,嘶鸣了几声,大脑袋在古圣超身上蹭来蹭去难舍难分。 “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古圣超好生乖哄,这才驾车和老孙头先后返回。 翌日一早,村子里大多数人留守,其余有坐骑和车辆的一同出发,去往未知地方。 车辆不多,三人骑马,古圣超赶了一辆车,没有选择,周化良和龙游坐到了他驾驭的马车车厢里。 一共六人结伴前行。 宝马追风虽有日行千里的本领,但是那三匹马体力和耐力远逊于它,古圣超也只得缓慢驾驭跟在后面,唯恐追风一时兴起跑得无影无踪让其余马儿无从寻找。 队伍去往哪里古圣超不方便询问,但是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每当队伍停下修整或是吃饭的时候,周化良总是在他身旁的树木枝条上,随意绑上几条或红、或黄、或蓝的布条。 仔细观察会发现,同样颜色的布条绑扎手法也各异,古圣超猜不透这其中的奥秘,只得耐着性子暗中偷窥找寻着规律。 时不时也会看到其他人绑扎的布条,在风中晃动,不知传递着什么讯息。 队伍一路向南,十多天后来到一处峡谷中。 峡谷最初危峰耸立,只有中间一条羊肠小路。 山谷中艰难前行到了第二日午后,左右山峰豁然开朗,像两条长长的臂膀在远处合围,中间自然形成一处开阔地带。 早有人来到此处,四周的山脚下帐篷鳞次栉比,不时有炊烟升起,埋锅造饭准备着可口饭菜。 人们拥挤在四周,中间却是宽敞,有一座高大的石台矗立在当中。 古圣超六人沿着山脚找到合适的地点,搭建好帐篷。 大多数帐篷顶部都空无一物,来到这里,周化良特意在帐篷顶绑了黄、蓝两色的布条,几人简单做了饭菜就挤在一起昏睡过去。 一路劳顿都疲惫不堪。 身在陌生地方,古圣超不敢睡死,时刻提防着周围状况。 迷蒙间,有人在帐篷外轻声叫道:“军师在里面吗,速速随我前往面见太保。” 或许是太累了,外面的人连叫了三遍,周化良才惊醒道:“我在,这就出去。” 古圣超感知着帐篷外气息,帐帘后面两人,另有十余人立在远处等候。 那十余人中,有一道气息似曾相识。 是谁呢? 古圣超绞尽脑汁,也分辨不出那人是谁。 等到周化良出去众人脚步声渐远,古圣超悄悄起身见帐篷内其余人仍在熟睡,便掀起帐帘向外观望。 远去的那些人中,他辨认出一道熟悉的背影。 章节目录 第144章 女营的阵法 古圣超看到的那个熟悉背影正是方菊。 整天陪伴在杨千惠身边的聪慧机灵小丫头。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古圣超一头雾水。 看目前状况,方菊也是加入了天庆帮。 她不在西冷国都城云上城陪伴自家小姐,不和江婉他们一同经营面馆,跑来天庆帮又是为了什么? 太多的疑团在古圣超脑海里萦绕。 可是眼下他初来乍到,又是假意投靠天庆帮,好多事情自然不能做的明目张胆,只得先按捺住满腹的疑惑,静观其变了。 帐篷里的几人依旧熟睡,古圣超重新躺下却是无法安眠。 直到暮色苍茫,龙游才醒来。 他起身去外面小解,没有见到周化良,回来挨个询问。 “军师呢,军师去了哪里?”他神情有些慌乱。 龙游的职责就是保护周化良,虽说这里为天庆帮驻地,弄丢了要保护的人实属不应该。 他这么一折腾,所有人都醒来。 “怕什么,这里都是咱们天庆帮的人,军师丢不了的。”一人打着哈欠疲惫道。 龙游始终放心不下,他掀起帐帘:“我还是出去找找吧。” “不必了,我这不好好的。”周化良笑着迈步走进。 两人险些撞到一起。 “你刚才去了哪里?”两、三人同时发问。 周化良笑了笑,神采奕奕道:“刚才田莽太保叫我们众多军师商议宗门事务,重新划分了各自活动范围,给咱们派来一位新的天庆公子,明早我带你们去见他。另外后天掌门会亲临这次英雄会,我们能够一睹他老人家风采。” 说到掌门,几人都是一副憧憬的样子。 谈话间,天色不知不觉黑下来,周化良点燃了蜡烛,在灯下用笔墨写着文书。 古圣超闲来无事,征得周化良同意后,钻出帐篷漫无目的信步而行。 夜幕中,好多人在练习武功。 身材魁梧的虎步生风,瘦小精干的身轻如燕,一个个龙腾虎跃、健步如飞,展示着各自绝学。 反正都是天庆帮门下,谁也不用遮掩,相反,都在极力表现自己,争取赢得更多人的关注。 就这样边走边看,古圣超突然感觉到异样,好像被什么东西锁定。 精于感知的他立时明白,有人在暗处观察着他,有意无意释放出的玄力被他捕获。 那个人在哪里呢? 古圣超不动声色,照常缓步前行并没有东张西望,只是用心感知着周围一切。 旁边练功的这几人不可能,不远处看热闹的那几人也不是。 有了吕川在落鸦湾点拨,古圣超和完颜曦的感知如虎添翼,能够在不被对方发觉情况下,寻找到他们准确位置。 古圣超的感知在空中蔓延,不露声色中锁定了那个让他心神不定的源头。 一座简易方形营帐稍稍掀起的布帘后,明显能感知到一个人的气息躲在后面,偷偷向外观望。 气息沉稳舒缓,显然内力不凡。 古圣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朝前边走边观望,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神态。 来到营帐拐角,透过围在营帐四周棉布缝隙,他探测到里面共有五人,三人聚在一起,一人来回踱步,一人躲在帐帘后。 没有其他发现,古圣超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往回返。 迎面一人疾步奔过来,气喘吁吁很是焦急。 熟悉的气息确认是方菊无疑。 古圣超不动声色,缓步朝一旁走去。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瞎逛,即便有人偷窥也看不出所以然。 方菊和古圣超擦身而过,径直朝营帐跑过去,没有留意到他。 夜色中看东西影影绰绰,再加上心有杂念,没有认出正常不过。 “田莽大哥,田莽大哥。”方菊高声疾呼。 田莽? 古圣超想起周化良刚刚介绍说分管他们的太保就叫做田莽,不禁格外留神。 帐帘后那个盯梢古圣超的男子走出,不慌不忙道:“方菊妹子这是怎么了,慢慢说不要着急。” 方菊奔过去大口喘息着停下:“不好了,刚成立的女营,那个女公子和两个女将军打起来了,我越劝她们打得越凶,我担心闹出人命,这才找田莽大哥帮忙阻止她们。” “我过去看看。” 田莽几个纵身就跃到远处,消失在夜色中。 “田莽大哥等等我。”方菊大口喘气,后面追过去。 只一瞬,田莽又从夜幕中返回,难为情道:“黑灯瞎火我一个大男人独自跑去女营不妥,还是方菊妹子前面带路稳妥些。” 听到女营有人打架,好多人来了兴致,跟在两人后面结伴朝那边蜂拥而去。 “凑什么热闹,都回去吧!” 劝阻了几次,田莽见大家更加兴奋,转念一想他孤身去女营也是容易授人以柄,干脆不加阻拦,就当是多了许多人来见证吧。 枯燥的生活,终于有了乐子而且主角是女人,换做谁也会兴奋。 混杂在人群中,古圣超不用专人引路也很容易找过去。 不多时大家来到女营驻地,远远便听到当中的空地传来打斗声和娇喝声。 古圣超目力极佳,暮色中已经看清楚是三人混战。当中穿绿裙子女子双手各握一柄宝剑,力战两人。 那两人一人使刀,一人舞动长棍。 看场面虽然都手下留情,只是一争高下,但是兵刃不长眼,生死只在弹指间。 “别打了,都住手。”方菊冲进去高声喝止。 一个没留神,长棍扫向方菊后背。 她本来就有些功夫,在云起宫外院勤学苦练,并没有虚度光阴。耳听风声袭来顾不上躲闪,径直往前冲过去,长棍失了目标落空。 可是这样一来,方菊等于主动加入战团,亮晶晶的剑尖迎面刺来。 绿裙女子盛怒:“你也不服管教要来捣乱吗?” 千钧一发之际,方菊纵有百张嘴也是难辨。她侧身闪过,向旁一个凌空飞跃,想要脱离混战。 人在半空,寒光掠来。 “叫你多管闲事。”叱喝声传来,刀锋削向方菊肩头。 虽不至于有断臂之虞,皮开肉绽之苦应是难逃。 方菊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眼见寒光袭来,右手虚张及时唤出宝剑,恰好撩到对方刀刃之上。 借助对方力道,方菊挺身跃起,回到田莽身边稳稳落下。 虽然没有阻止成功,但是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方菊赢得了众多围观壮汉的喝彩声。 古圣超看到她长足的进步,也忍不住高喊了一声:“好!” 诸位好汉的捧场,反倒让方菊难为情,涨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直视众人。 她突然想起刚才有个声音似曾相识,扭头朝古圣超这边观望。 古圣超早就退后一步,人们往前簇拥人挤人,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方菊劝阻不成,田莽赤手空拳闪身加入战局。 “都别打了。”声音高亢,震得人们耳鼓嗡嗡作响。 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闪现,田莽已经来到使剑的那名女子身旁。 “这是我们女营自己事情,你们外人少来掺和。” 使刀女子不满这许多男子围观,挥刀就朝田莽砍去。 大刀好似蛟龙出海,朝田莽面门飞掠而去,他并不躲闪,左手伸出两指准确夹住了刀尖,单凭指头上的力量就牢牢控制住大刀。 使刀女子不论怎样用力拔,都无济于事,不能撼动大刀半分。 眼见要认栽,使棍女子不服,纵身跃起长棍泰山压顶般砸向田莽头顶。 田莽不紧不慢,两根手指交错捻动,“咔嚓”一声,大刀的刀尖居然被两根手指掰断。 没有了束缚,使刀女子连同断刀瞬间朝身后跌过去,重重摔倒。 长棍带着凌厉风声砸下来,田莽随手轻弹,刀尖闪着寒光在夜空划出一道不起眼的银线。 断掉的刀尖速度极快,使棍女子还没有看清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刀尖已经洞穿了她右肩,从身后飞出去。 “啊?” 女子剧痛,肩头喷出一股血雾,她惨叫一声从半空摔下,重重跌倒。 绿裙女子认得田莽,上前施礼道:“属下不听话惊扰了田太保,女营公子赵瑾有礼了。” “这两人以下犯上,怎么回事?”田莽脸色阴沉,在刚点燃的火把光照下,愈发森严。 赵瑾收了双剑,轻声道:“女营弟子大多武功低微,独自遇到险情难以自保,本人家传了一些阵法,便传授她们。这两个将军嫌弃我传授的阵法平庸,整日消极怠工倒也罢了,还风言风语背地里诋毁,我责备了她们几句,便恼羞成怒和我动武,打扰了太保,属下有错在身。” “哦,还有阵法?” 田莽来了兴致:“我们来了这许多人,索性就操练一番,让我们长长见识。” “田太保抬爱了。”赵瑾也不客气,转身取出一面战鼓,有节奏敲了起来。 随着鼓声节拍,女营弟子三五成群散开,跟随着鼓声演练起阵法。 看了一小会儿,古圣超不禁大惊失色。 赵瑾的阵法,和吕川传授给自己的“五魂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魂阵只能是个人单独使用,赵瑾的阵法更多是让每一个人积极参与进来,集腋成裘,阵法当中的每一个人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能够让力量聚集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 古圣超暗自惊诧,这个赵瑾绝对和凤舞求凰剑法脱不了干系。 章节目录 第145章 天庆帮掌门 古圣超一边揣测一边仔细观察,四周摇曳火光下的阵法时聚时散。 散开时,每个队伍保持最少五个人的队形,以五行之势来应敌。 合拢时,以五人小队的倍数来聚集,形成一个庞大的五行阵。 阵法当中每个独立的女子虽然仍是原来样子,内力和武功不可能在瞬间提升,但是一旦形成阵法,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就能释放出加倍威力。 古圣超瞧得清楚,吕川传授给他的“五魂阵”适合单打独斗,他也从未想过能够多人配合着运用。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逐渐成型,那就是身边亲近的人都学会“五魂阵”,然后配合起来使用,效果一定事半功倍。 万若、柳惜眉、丁莹,这三人加上他还缺一人。 他和尉迟瑶两人互相看不对眼,只剩下义妹董娥了。 古圣超正在胡思乱想,赵瑾鼓声渐弱,阵法简单演示后匆匆结束。 田莽点头赞许,犀利目光扫过使刀和使棍的那两名女子。 吓得那两人浑身战栗,腿发软当即跪了下去。 “以下犯上本来不对,更何况赵瑾公子并无过错,你二人是错上加错,按律当斩。”田莽表情肃穆,不像是开玩笑。 那两名女子抖似筛糠,低下头不敢做声。 田莽冷哼一声:“念你二人初犯,我天庆帮也不是喜好滥杀无辜,就饶你二人性命,走吧,从此以后和天庆帮再无瓜葛。” “多谢太保。”那两名女子千恩万谢,生怕再生意外,一溜烟跑了。 方菊循着刚才古圣超喊好的位置找过去,他早就看到,提前退走借着夜幕遮掩回到和周化良同住的帐篷,让方菊一无所获。 翌日一早,古圣超几人随同周化良拜见新任公子。 路上周化良交代,此人名叫卢保奎,武功了得。 他们这支队伍最近屡遭挫折,上面特意安排他来援助他们,希望以此来一扫往日阴霾。 来到公子居住帐外,被告知在山上练功,众人又上山寻找。 半山腰,一人手持双戟舞得兴起,龙骧虎步般杀气腾腾。 双戟较短,或攻或守招式转换间密不透风。 等他一套双戟练完,周化良带领几人上前施礼:“属下参见天庆公子。” 卢保奎收了双戟,骄横道:“诸位免礼,上面既然委派我来帮助大家,必当率领你们开创一番事业,不被其他队伍小看。有我在,你们只管放心好了。” 他神情甚是倨傲,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 “明日掌门要来,我和他老人家有秘事商议,等事情完结你们再来找我,现在都散去吧。” 像是打发乞丐,几句话后便不再理会他们,自顾自练功。 周化良愣怔片刻,马上恢复正常,拱手道:“公子忙,我们先行告退。” 卢保奎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几人灰溜溜离开。 返回路上,龙游率先发泄愤懑:“他算什么东西,来咱们这里的天庆公子又不只他一个,最后还不是同样的归宿,早晚都是一个死,牛什么牛,我看他也是一个短命鬼。” “嘘。” 周化良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四下观望。 “话可不能这样说,小心隔墙有耳。” 幸好,路上只有他们几人。 周化良望了古圣超一眼,盯着脚下蜿蜒的山路意味深长道:“咱们几人都是生死之交,过命的朋友,好些话只能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跟外人瞎讲。” 古圣超心领神会,低声道:“军师放心,我等加入天庆帮是因为军师的提挈,管他什么太保还是公子,我们只听从军师调遣。”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周化良表面上神情自若,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圣超兄弟严重了,上面吩咐还是要听的,以下犯上的错误可不能重蹈覆辙。” “是,是,军师的话我等谨记。”古圣超附和。 回到帐篷,古圣超有心出去闲逛,又恐周化良等人怀疑他告密,只得守在帐内哪里也没有去。 他躺在地上无聊胡思乱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论大小宗门,都有个聊以谋生的手段,像七星崖经营茶园,四王谷贩卖棺木,毒、巫二宗炼制各种珍奇药物,妙春阁是风月场所,无忧镖局收取佣金。 武王殿拥有大量的良田,云起宫靠着垄断做各种生意,白沙城有广袤的草场和成群牲口。 在西冷国让丁莹险些陷入绝境的夜鬼门,更是做些拐卖人口的勾当。 总之,都有个来钱的营生保证资金充裕,让宗门上下能够正常运转。 可是,天庆帮又是靠着什么来维持宗门的日常花销呢? 反正到目前为止,古圣超没有发现。 他想到了方菊,那个小丫头机警,应该有所察觉,可是眼下不便独自出行,只能耐心隐忍了。 到了晚上更是百无聊赖,几人早早熄灯睡下。 迷蒙间,古圣超听到外面人声嘈杂,好多人走来走去,瞬间醒来。 帐外灯火通明,人影映在篷布上就像是观看皮影戏一般。帐内也是明晃晃的,清晰可辨。 龙游被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发牢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外面干什么呀!”他抬手掀起帐帘一角。 古圣超稍稍抬头正好将外面看个一清二楚。 峡谷中央的高大石台,周边旌旗招展,中间红毯铺路,中心位置正在搭建华丽龙椅。 无数竹条和木棍互相交错向上,让龙椅拔地而起,显得高耸和突兀。 有好事者陆续从帐篷内走出,凑到高台附近看热闹。 为首的一人宝刀出鞘,警告道:“这里为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大多数人听话地撤离,但是总有些人不知好歹,反倒更加靠前。 “唰!唰!” 两道寒光闪过,两颗人头落地。 “祭旗。” 为首那人刀尖挑起人头,丢到了高台上。 其余人等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逃远,生怕脖颈也挨上一刀。 “切,虚张声势。”龙游不以为奇,撇了撇嘴放下帐帘重新入睡。 拂晓时分,有人挨个摇晃每一个帐篷。 “起来,都起来,即刻列队迎接掌门驾临。” 几人走出帐篷,跟随众人来到峡谷中央,聚拢在石台前面。 有人维持秩序,闪着寒光的大刀晃动着:“都立在原地莫动,闭嘴等待,胆敢大声喧哗随意走动者,斩立决。” 刚刚被昨晚震慑的众人,都乖巧听话,谁也不敢造次,唯恐阴阳两隔。 不多时,红日初升满天霞光。 对面山头被映得通红,像是用画笔渲染了一番,葱翠的远山仿佛戴了一顶金黄色皇冠。 古圣超看了也是赞叹,佩服天地造化的精妙绝伦。 他打定主意,往后如果有机会一定带柳惜眉过来,她善于丹青,如果看到此番场景,必然会赞不绝口,把这美景在画纸上真实渲染出来。 恍惚间,金黄色山顶骤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点,快速朝这边飞掠而来。 古圣超一怔,这样的速度绝非寻常之物。 转眼间,一人穿了玄色大氅飘然而至。 那份洒脱和从容,让人敬仰。 “活神仙!” 直到此时,才有人发现惊呼着,不由自主五体投地拜了下去。 “恭迎掌门!” 包括田莽在内的多名太保也纷纷拜倒。 “恭迎掌门!” 更多人拜倒在地,被掌门从天而降的本领折服。 剩下不多在队伍中稀稀拉拉站立的人们,反倒成了异类。 古圣超不愿招惹是非,也跟着拜倒,用余光注视着掌门动向。 顷刻间,所有人都匍匐在地,跪迎掌门的到来。 距离近了,古圣超扫视到掌门脸上戴了青色面罩,将整张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人们感受到无形的威压,纷纷抬头观望掌门的风采。 来到高台上方,掌门看似用力过猛收留不住要继续俯冲向前。 “哇!” “咦!” “呀!” 众人观察到掌门有可能向前栽过去,纷纷惊呼。 古圣超感到一股强大的玄力波动震荡开来,好似罡风猎猎,顿时飞沙走石让人们睁不开眼。 掌门大氅鼓起,急停在当中,稳稳落入矗立的龙椅。 刹那间,峡谷恢复了平静。 众人抬眼,见掌门已经好整以暇端坐在龙椅,震惊下更是顶礼膜拜。 “参见掌门!” 声音响彻云霄,在峡谷中回荡久久不绝。 “起来吧!” 掌门抬手轻声道,他声音看似柔和,却能传遍整个山谷,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听到这和蔼的声音。 好像就在耳旁叮咛一般。 大多数人懵懵懂懂站起不明所以,只有像古圣超这样的高手才知晓,熟练掌控这种千里传音的功夫绝非易事,内力强悍的也绝非轻松做到。 “我天庆帮初创,广招天下英豪,十大太保现已就位,百名公子还差十余人,这次召集大家前来就是比武选拔,征集英豪为我天庆帮所用。等到本门弟子遍布天下,你们就是元勋,统领一方的大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们。”掌门脸上有面罩,看不到表情。 但是这饼画的可是足够大,也足够吸引人。 关于这个消息,有知道的,也有蒙在鼓里的,人群中开始躁动。 古圣超扭头望了望周化良,他鼓励地朝古圣超点头,那种欣赏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章节目录 第146章 比武定输赢 天庆帮掌门短短几句话,就让大家对未来有了憧憬和希望,他扫视了一番众人期盼的眼神,继续道: “此次选拔不论出身、不论长幼、不论男女,只要功夫好我们一律认可。各项事宜都已经交代给几位太保,他们全权负责此事,你们放手去争取便是,大好前程等着你们。” 掌门说完,纵身而起化作一道残影逐渐变小,消失在对面映得通红的山悄悄话旁人看到也不会感到异常。 方菊拉住古圣超的胳膊兴奋道:“古大哥几时来的,前天晚上是不是你喊了声好,我听着像是你却没有找到。” 她抬眼用期许的眼神盯着古圣超。 古圣超只得点头:“是我,当时人多嘴杂,我初来乍到怕影响到你,所以提前离开了。” “快说,你怎么来了天庆帮?”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古圣超笑了笑:“还是我先来吧!” 他就把在北胡遇到完颜曦,得知她的外公恰巧是云上城老宅主人,现在孤苦伶仃就送她回去,这期间经历简短讲解一番。 “现在该你说了。”古圣超急于知道真相。 方菊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和小姐偷跑出来终于还是让老爷知晓,他派了几名高手前来云起宫接小姐回府。我俩假装回去收拾行李偷偷逃走,不料在城外还是让追上。” “我和小姐奋起反抗,怎奈对方武功高强,将我打伤后带走了小姐。” “那你怎么来到了天庆帮?” 古圣超见她沉浸在失去杨千惠的悲伤中,追问道。 方菊这才接着道:“我当时受伤不轻,幸好天庆帮太保田莽大哥路过救了我,这才加入到女营做了一名军师,也算是报答田莽大哥的救命之恩。我原本还有个打算,就是想借助天庆帮的力量,将小姐从府中解救出来。” “可是今天看到古大哥,我又改了主意。”她一双大眼眨了眨,故意卖了个关子留下半句话不说。 古圣超知道这个小丫头鬼点子多,反正猜不透便问道:“你打算怎样,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吩咐。” 方菊露出欣慰笑容:“古大哥武功高强,我想请你帮我回杨府偷偷将小姐接出来,就省去许多麻烦了。” 稍加思忖,古圣超为难道:“既然妹子开口,我去一趟杨府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云起宫水玲珑长老和几位好友正在暗中调查天庆帮,也许他们就在不远,我想帮水长老完成心愿后再陪你过去。” 方菊也是惊骇,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道:“什么,天庆帮做了何种坏事,居然惊动了云起宫插手调查?” 古圣超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正所谓无利不起早,我猜肯定触动了云起宫的利益,才派水长老出面的。” “对了,你来天庆帮比我早,察觉到他们靠什么牟利吗?”古圣超说出心中疑问。 方菊想了一下道:“我曾经问过田莽大哥,这么多人也不见耕田和做工,靠什么养活,他说西冷国有珍稀药材利润丰厚,天庆帮靠经营这些药材足以支撑起整个宗门的运作。” 原来这样。 西冷国地形复杂,高山峡谷各种地貌都有,很多药材都是独一无二,方菊这样说也是不无道理。 “云起宫也经营各种药材,若真是这样,他们和天庆帮怕是水火不相容了。”古圣超忧虑道。 方菊叹了口气:“天庆帮表面上喊着劫富济贫口号,实则背地里缺德事也没有少做,不得民心怕是不会长久。若不是田莽大哥为人耿直,我又有所求,否则早就偷偷溜掉了。” 听她的语气,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有感而发。 “是啊,我刚接触到天庆帮,他们为了逼我们就范,二话不说就火烧酒楼,看中人家村庄位置好,就绑架村民逼迫人家搬家。所作所为,令人不齿。”提起天庆帮的卑劣行为,古圣超也是气愤。 方菊抬眼望着高台上两人的比试,随口问道:“水长老对我不薄,我能为她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吧!”古圣超确信水玲珑他们肯定有所动作,只是自己不知晓,只待他们主动过来接触。 “哎呀,那人有危险。”方菊看着高台上忍不住替对方担忧。 古圣超远远望去,一人赤手空拳一人挥舞木头大刀,赤手空拳那人连连后退,像是要败。 看了片刻,古圣超大吃一惊,赤手空拳那人的功夫越看越熟悉,这不就是家传的功夫“铁臂神功”吗? 难道,铁臂门在那次灭顶之灾后,残存的弟子还有逃到西冷国的吗? 章节目录 第147章 铁臂门后人 古圣超幼年时曾听父亲讲过,他的祖辈是铁臂门弟子,因为和另一个宗门发生冲突进行了一场决战,失败后被追杀,无奈躲到乡下谋生才有了他们。 只是管家赵寅虎残害了他的爹娘,从此浪迹江湖没有机会去练习。 好在和柳惜眉在废弃的石室中找到铁臂门留下的那本《铁臂神功》,柳惜眉精于女红,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书中隐藏的秘密。 否则,古圣超对于家传的功夫也是求之不得。 石室中墙壁上的记载,也印证了祖辈口口相传的那个故事所言不虚。 此刻,在异乡见到了铁臂门后人,打心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高台上两人又战了十余招,古圣超瞧出些端倪。 那个赤手空拳的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好几个招式本来可以连贯使用威力倍增,他偏偏舍弃不用,招式东拼西凑反而处于被动局面。 依仗着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硬抗,才坚持到现在。 即便如此,对方厚重的木头大刀不停劈砍在他头上、肩头、前胸以及后背,即便没有致命伤,也砸的他晕头转向,快要支撑不住。 自幼流落江湖,古圣超见识到太多宗门的陨落,无一例外都和保守和故步自封有关。 不论哪个宗门,师傅越是担心弟子超越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那么这个宗门凋零的速度就会加快。 弟子超越师傅本来是必然,如果本末倒置,师傅为了自己的脸面和权威不顾一切去压制弟子,最后结果就是每况愈下,宗门开始一落千丈,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繁盛。 古圣超看出其中危险,对方菊说了句:“此人和我有些渊源,不能弃之不管。” 他说完使出五魂阵的功夫,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穿梭和闪现,人们只感觉到一道残影划过,清风拂面,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刚刚来到台下,比武的场面已经发生变故。 那人被大刀一顿猛砍,砸晕了头脑,见大刀再次劈来,双手抓住刀刃和刀背发狠掰去。 “咔嚓”一声竟然将大刀折断。 他正欣喜,却忘了及时封住门户,胸口被对方踹了个正着,应声向高台下摔去。 围观的众人生怕砸中,纷纷闪开无人敢上前接应。 就在他马上要摔到大小不一的石头上时,古圣超恰好赶到及时将他搂在怀里,向后一个侧翻卸掉下坠的力道,顺手放他下来,两人并肩站立。 那人在半空早就晕晕乎乎,站立后也感到天旋地转,原地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立稳。 他疑惑地望着古圣超,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回味了一盏茶的时间才醒悟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多谢小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那人拱手致谢。 古圣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等着,我这就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他抬头观望,只需一个纵身就能跳上高台,为了不太过招摇,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走旁边楼梯上去。 来到上面,首先要报名登记,这个过程倒也简单,把自己名字填写到纸上即可,也无人过问是否为真实姓名。 旁边摆放了各式木制兵刃,古圣超扫了一眼径直来到场地中央,先给田莽等几名太保施礼,然后道:“刚才获胜的那位兄弟呢,在下想领教领教。” 田莽笑道:“每人当天只有一场比赛,输了淘汰赢了明日再战,你今日若是获胜,明日能不能遇到他还需运气。” 这时另一人双手各握板斧走上前来,双斧举起朝古圣超挑衅地碰撞一下,轻蔑道:“小兄弟,快快去拿你的兵刃。” 古圣超拱手道:“承让,在下祖上曾是铁臂门弟子,你尽管砍过来。” 这洪亮的声音台下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旁人不以为然,摔下去那人却是一惊,对古圣超刮目相看,立在台下屏气凝神关注着。 高台上两人准备妥当,一人挥舞红色旗帜示意可以开始比赛。 对面那人早就等不及,手握双斧上前便轮番劈砍。 古圣超只是使出铁臂神功最基本的功夫,并没有在肌肤表面凝聚出铠甲。 一来兵刃是木头的没有必要,二来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战,还是有所保留的好。 即便这样,那一对板斧拿古圣超也是无计可施。 他双臂高接低挡,就像是两根铁棍将双斧的攻势阻拦下来。 不同于刚才那人的一味硬抗,古圣超在适应了板斧的招式后,拳头像是两柄铁锤,反倒压得对方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 “好。” 有人看到精彩处叫好。 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旁人只是单纯的为古圣超叫好,刚才摔下那人却是激动万分,他也看出古圣超确是铁臂门功夫,而且比他更加精纯,实力远在他之上,看的越发仔细。 战到酣处,古圣超双拳硬砸到板斧上,硕大的板斧化作一堆木屑在半空纷纷扬扬散开飘落。 趁着对方惊愕之际,古圣超拳头已经穿过纷飞的木屑,停在对方眉间。 愣怔了片刻,那人输的心服口服:“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承让,承让。” 古圣超拱手施礼慢慢退下,有人发给他一个木牌,上面画有奇怪的符号,等待明日再战。 来到台下,刚才那人早已等候,跟在古圣超身后走出密集的人群,这才拱手客客气气道:“兄台留步,请受小弟一拜。” 古圣超停下回礼道:“兄弟客气了,刚才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小弟没有看走眼的话,兄台的功夫可是来自‘铁臂门’?”那人小心翼翼道。 古圣超淡淡笑道:“那是自然,若不是咱俩的功夫同源,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帮你。” 听闻此言,那人稍作迟疑,还是鼓足勇气双膝跪地叩拜道:“弟子马关山恳请兄台收我为徒,传授铁臂门功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古圣超也是手足无措。 他自认为自己的功夫还差了许多,投靠名师学艺才能有所提高。 陡然间有人要拜他为师,那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慌忙中,古圣超也跪拜在马关山面前:“兄弟快快请起,你这样可是要折煞我了。” 马关山看到古圣超跟着跪拜差点哭出来,“兄台不要这样,我拜师真心实意绝无戏言。” 他见古圣超不愿同意,从怀里取出一柄匕首,吓了古圣超一跳,以为他拜师不成要行凶。 马关山眼里含着泪悲凉道:“我学艺不精父母先后故去,原以为铁臂门自我而绝,辜负了父母期待。今日见到兄台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铁臂门依旧根深叶茂,像我这种废人愧对祖先,干脆死了算了。” 他发狠反握匕首朝自己胸膛刺去。 古圣超大骇,间不容发之际伸手拦下,匕首尖只是刺入他肌肤半分,并无大碍。 马关山却是痛哭流涕:“我是一个笨人,父亲悉心教导想让我出人头地,哪知我荒废了光阴,等到父母不在人世幡然悔悟才知一切都已经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方才见到兄台武功卓绝,想起了父母教诲,我后悔啊!” 望着他悲痛欲绝的样子,古圣超心软搀扶起他道:“兄弟莫要难过,铁臂门的功夫我只是略懂一二,只要你肯学我教你便是。” “真的?”马关山破涕为笑,不可置信地盯着古圣超。 “当真,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古圣超保证。 “我,我……” 马关山又惊又喜,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在哪个队伍里,公子或是军师是谁?”古圣超轻拍他的肩头。 马关山说出两个名字,都是古圣超没有听过的。 “我目前的公子叫卢保奎,军师是周化良。” 提到周化良,马关山道:“这个人我知道,原先是我们队伍军师,后来天庆公子被杀,队伍重新编排就没有见过他。” 原来如此,怪不得周化良也知道铁臂门的存在。 古圣超抬眼远眺,东面半山坡有一块巨石,像是从土里长出来,非常好辨认。 “那里吧,兄弟若是不嫌弃,咱们就定在那边切磋功夫。”古圣超指明方向。 “现在可以吗?”马关山按捺住狂喜轻声问道,生怕古圣超不答应。 “没问题。”古圣超爽快答应,两人结伴爬上半山坡,巨石上面平坦正好是天然的练武场。 马关山功夫稀松,好在迷途知返,跟古圣超学起来有模有样,毫不松懈。 接连三天,两人有空就在巨石上练功。 这段时间,古圣超比武遇到的对手也是三脚猫功夫,轻松就能获胜。 晚上一更时分,应马关山恳求,古圣超陪他在巨石上练功。 指点完要领和口诀后,古圣超盘膝坐下慢慢释放出感知。 他猜测水玲珑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有人要来联系他,正好借着练功的机会释放出感知,就是天庆帮的人探测到也不会怀疑。 可是事与愿违,过了一个时辰仍是一无所获。 天色渐晚,马关山告辞回去,古圣超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气息转瞬即逝,但是也给古圣超指明了方向。 “是完颜曦,他们终于来了。” 古圣超一阵狂喜。 章节目录 第148章 老友相逢 古圣超等马关山走远,趁四下无人之际,朝着刚才完颜曦突然闪现出气息的方向找过去。 完颜曦对感知的控制已经随心所欲,方才绝对是探测到古圣超释放出了感知,故意显露出来让他捕捉到的。 果不其然,古圣超向前走了一段,完颜曦的气息再次闪现,稍纵即逝。 夜幕中,跟着完颜曦时断时续的气息摸索着向前走了一段,身后突然有三道气息包抄过来。 危险! 古圣超正要通知完颜曦,却又笑了。 其中两道气息并不陌生,正是庄录焘和水玲珑,剩下的那道气息又是谁呢,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反正都是自己人,古圣超干脆停下来等待。 此刻,除了完颜曦收敛起气息让人无法捕捉,另三道气息飞速掠来,已经到了近前。 “庄大哥、水长老、完颜姑娘,你们别来无恙。”古圣超唯恐惊扰到旁人,不敢高声。 他目光紧盯着那道无法辨识的气息。 旁边树后传来完颜曦娇笑声:“古大哥莫怪,天庆帮藏龙卧虎,我们是怕暴露了行踪才出此下策。” 说罢,她从树后现身。 水玲珑低声道:“让完颜妹子独自找你,我们也是不放心,这才跟在后面以防意外。” “我们鬼鬼祟祟的,让圣超兄弟见笑了。”庄录焘随后走来。 最后那人出现在面前,古圣超欣喜若狂,一个箭步窜过去。 “百里欢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免礼,免礼。”百里欢双手托住他,不让他下拜。 “大哥怎么来了?”对于百里欢的出现,古圣超非常惊奇。 两人北胡一别,没成想在西冷国还能见面,让人意料不到。 百里欢笑道:“我这次来,是为了处理巫宗十多年前的一桩悬案。” 古圣超望着水玲珑和庄录焘不解道:“你们和百里大哥,原来也认识吗?” 水玲珑摇头道:“我们以前素未谋面,却因为天庆帮而相识,聊起你来才知道都是朋友,这才结伴来找你。” “和我有关?”古圣超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暮色中,水玲珑指着旁边低矮的灌木丛道:“这里离天庆帮不远,咱们到那边说。” 几人在树丛遮掩下席地而坐,从远处用肉眼根本无法辨识。 完颜曦坐在最外面,悄无声息用感知警戒着四周。 水玲珑低声道:“你随天庆帮的人走后,我们悄然离开客栈送庄大哥的族人返回山寨。我们当时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寻找你的过程中,偶遇一支天庆帮队伍运送货物。” “是珍稀药材吗?”古圣超想起了方菊说过的话。 水玲珑“哼”了一声:“可是比药材还要珍稀。” “那又是什么东西?”古圣超实在搞不懂。 庄录焘插话道:“我们忙于赶路原本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谁知他们蹬鼻子上脸,觉得完颜曦妹子岁数小好欺负三番五次过来调戏。” “完颜妹子恼怒之下用弯刀斩断其中一人的胳膊,他们不是我三人对手最后丢下货物逃走,就在我们检查货物的时候,百里欢大哥赶到。”庄录焘讲到这里,看了一眼百里欢。 百里欢笑道:“毒巫二宗对各种药物比较熟悉,我路过扫了一眼就知道车厢里装的都是芙蓉膏。这东西本来是病入膏肓的人止痛所用,但是常人吸食上瘾后如同废人一个,害人匪浅。” 水玲珑点头道:“我在云起宫也见到过,当时打算将这些芙蓉膏全部封存。就在我们忙于收拾的时候,百里欢大哥突然出手,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百里欢挠了挠头难为情道:“也怪我性急,把他们三个当做了歹人。本来芙蓉膏就是违禁药材,非到万不得已严禁使用。” 听众人讲得热闹,完颜曦忍不住道:“幸亏我看不到东西,反而提前感知到百里欢大哥的异常举动,这才放出飞刀阻止他靠近,要不然我们就亏大了。” 水玲珑表示赞同:“没错,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芙蓉膏,正和庄大哥商量着怎样安全封存,全然不知身后发生了变故。” “百里欢大哥武功卓绝,我们三个人联手才稍占上风,佩服至极。”庄录焘敬佩道。 百里欢摆手道:“那不一样,我把你们当做作恶多端的歹人所以拼尽了全力,你们只是自保生怕失手伤害到我,不能相提并论。” 古圣超见他们互相谦让,追问道:“那你们后来怎么相识的?” 百里欢解释道:“我们战了百余回合,我突然发现庄兄弟的刀法似曾相识,便随口问了句‘你认识一个叫古圣超的吗?’我原本只是随便问问,哪曾料到他们三人当即住手,经过询问才知是场误会。” 庄录焘大方道:“我的刀法确实是从圣超兄弟传授的剑法中改良而来,百里欢大哥能够认出,让我钦佩。” 水玲珑见庄录焘有些跑题,接着道:“我联系了当地县令,云起宫的面子还是管用,他们县衙答应暂时保管这些芙蓉膏,我们这才一路打听着追到这里。也是运气好,完颜妹子率先发现了你,省去了我们许多麻烦。” “需要我做什么?”古圣超了解到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主动领命。 百里欢赞许道:“就等你这句话,我们不是天庆帮的人,贸然进去肯定会打草惊蛇,你已经取得他们信任,这几天帮我找两个人。” “是谁?”古圣超竖起耳朵用心听。 百里欢轻声道:“一个叫周成龙,一个叫周化良,前者是叔叔,后者是侄子。” “周化良?难道是那个没有武功,却会使毒的落第秀才?”古圣超惊奇道。 “你认识他们?”百里欢也是好奇。 古圣超就把他认识周化良的过程详细告诉了百里欢,经过确认,两人说的果然是同一个人。 百里欢气愤道:“狗改不了吃屎,他们逃到这里仍是作恶多端,我绝不会饶了他们,一定提了两人的人头回去交差。” “可是,他们犯了什么案子,必须要铲草除根呢?”水玲珑不解。 百里欢长出一口气,往事如烟。 “十多年前他们还是巫宗普通弟子,周化良那时十二岁已经是元神境,丹田里凝聚出了真元,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百里欢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走上歧途,就因为周化良和玩伴发生了口角,在叔叔周成龙教唆下,叔侄俩夜晚潜入杀了对方全家。周成龙作案后不小心暴露连夜逃走,周化良人小鬼大,居然还去现场看热闹,险些骗过我们所有人,万幸通过蛛丝马迹将他抓捕归案。” “大家的意见是杀了他,但是掌门心软,认为他只是个孩子就废了他的丹田,让他一辈子无法修炼武功,从此做个人畜无害的正常人。” “这小子刚开始挺老实,我们都以为他改过自新,谁成想有一天突然失踪,从此渺无音讯,没有想到在西冷国出现。” 古圣超听了心惊,没曾想周化良居然幼年就敢杀人。 怪不得现在一言不合就放火烧了酒楼,原来打小便不学好。 “这么说,那个周成龙如今也是中年人了吧。”古圣超推断。 百里欢肯定道:“没错,巫宗弟子遍布天下,我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听说周成龙押送了一批芙蓉膏,因此和这几位朋友产生误会,险些坏了大事。” 庄录焘遗憾道:“后来经过反复确认,周成龙是被我们放走。他好像觉察到危险,丧家之犬般逃到这里,我们这才一路尾随而来。” 古圣超搞清楚事情原委,保证道:“各位放心,这几天天庆帮正在比武选拔天庆公子,我再战胜两人即可有资格入围,只要成为天庆公子,我想必然能接触到周成龙,到时候抓了他送给百里大哥也未尝不可。” “万万不可,周成龙武功不弱,你只需知道他在哪里然后告诉我即可,千万不要鲁莽行事。”百里欢担心古圣超独自行动有危险。 “我听大哥的,这就告辞,回去晚了怕周化良他们起疑。”古圣超起身道。 百里欢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赶紧回去吧,记住后天此时还是这里见面。” “明白。”古圣超拱手离开。 回到帐篷,别人都已经熟睡,只有周化良灯下看书。 “军师还没有睡呀!”古圣超钻进帐篷道。 周化良淡淡一笑:“反正睡不着就看会儿书,顺便等你。” “有事吗?”古圣超故作轻松,实则内心紧张。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闯过三关了吧。”周化良合上。 古圣超点头:“军师好记性。” “怎么样,感觉连闯五关的难度大不大?”周化良笑盈盈道。 古圣超略加思索:“照前几天的样子看,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好。” 周化良吹灭烛火,屋里顿时漆黑一片。 “我亲叔叔就是十大太保之一,你明日若是还能获胜,我便带你去拜见他,一回生二回熟,有他做后盾保你在天庆帮做事一帆风顺。” 古圣超马上明白,这叔侄二人把比武当做了摇钱树,顺便笼络人心为己所用。 章节目录 第149章 方菊的担忧 天庆帮比武选拔公子,经过层层筛选,剩下的都是高手。 比赛越来越精彩,围观的人也逐渐增多。 古圣超上场时间虽然未到,他也提前来到场外观看。 观摩是其一,最主要原因能陪方菊聊天,了解他们在云上城的学习和生活情况。 此刻高台上比武的两人经过上百回合较量,其中一人内力不济渐渐招架不住,出现一边倒的态势。 台下有人发出嘘声,示意比赛可以停止。 方菊见胜负已分,也像小孩子般跟着大家起哄道:“吁,认输吧,赶紧下去吧。” 台下的人看热闹说风凉话,台上即将落败的那人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本来也想主动认输,怎奈对方剑影将他罩在其中,每一剑都刺向他的要害,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虞,根本没有投降机会,只得拼命抵挡才得以保命。 台上负责评判的几名太保也瞧出端倪,田莽起身就要阻止,却被旁边一人拉住示意他坐下。 田莽看其他太保都无动于衷,叹了口气重新坐下。 那人苦苦支撑终于感到精疲力尽,他发觉丹田突然向内紧缩,全身力气像是垮掉一样往外溢出。 不好,丹田中的真气全部耗尽。 他眼前陡然一亮,随即进入无尽的虚空。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噗!” 对方木剑刺入他的胸膛。 木剑本来没有那么大的威力,怎奈他内力尽失,当下犹如一副空空的皮囊,只得惨遭屠戮。 “啊!” “呀!” “咦……” 台下的人都震惊呆立在那里。 自从比武以来,虽有性格暴虐的选手,但是大都将对方踢下高台而已,从未有人丢过性命。 这一刻,望着血淋淋的尸首,每个人都吓傻了一样鸦雀无声。 获胜的那人却是不以为然,将木剑随手丢到一旁,旁若无人走了下去。 台上负责评判的一名太保起身道:“刀剑不长眼难免有些闪失,大家都各自当心,继续比赛。” 此人尖嘴猴腮相貌特征明显,古圣超看得仔细,正是他结拜大哥百里欢描述的巫宗叛逆周成龙模样。 周成龙吩咐下去,有人清理场地,比赛照常进行,并没有因为出现伤亡而受到影响。 方菊毕竟年幼,如此血腥的场面难以适应,靠近古圣超道:“古大哥,我不想看了,你一会儿比赛自己小心,我先回女营歇息。” “我比赛还早,先送你回去。”古圣超陪在方菊身旁,两人漫步往女营方向走去。 离开拥挤的人群,方菊见四下无人,若有所思道:“古大哥,我们女营最近怪事颇多,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来到这里是正确的选择还是一个错误。” “怎么讲?”古圣超印象中,方菊始终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从来没有如今这样多愁善感。 方菊阴沉着脸道:“我现在是无家可归,千惠小姐回到王府有笑的不是更好?” 方菊想了想担忧道:“这个天庆帮越来越邪门,我怕有一天也会遇上倒霉的事情,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古师傅!” 古圣超正要打开折扇仔细查看,忽闻远处有人喊他。 方菊也听到动静,便道:“有人找你,这把折扇我带着不方便,还是古大哥暂时保管,顺便查找出是何由来。” 古圣超收好折扇,也看清楚来人,却是马关山。 这个马关山,最近纠缠着古圣超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自从古圣超传授他铁臂神功,非要拜古圣超为师傅,哪怕两人报了各自生辰八字,古圣超居然还小他几个月,也挡不住马关山拜师的决心。 古圣超只得以再提拜师就断交不再传授功夫为要挟,暂时让他死了这条心。 但是马关山就像是阴魂不散,只要有机会就缠在古圣超身边,甩都甩不开。 “古师傅,你等等我。” 马关山热情地打着招呼,疾步奔来。 “你徒弟来了,古大哥不用送我,明晚就在那个地方等我,不见不散哦!”方菊眨着一双水灵灵大眼,朝女营方向快步走去。 古圣超见马关山跑到近前,不悦道:“马兄弟,我不是说过了嘛,咱们只是兄弟就不要再称呼师傅了。” 马关山厚着脸皮道:“对呀,我又没有拜你为师,是替别人叫你师傅的。” 古圣超无可奈何,只得问道:“这么急匆匆跑来,有事吗?” “当然有了。” 马关山气喘吁吁道:“你昨晚说龈交穴能融会贯通任督二脉,使全身肌肉达到刀枪不入境界,可是我练了一晚也没有贯通,到底怎么回事呀?” “这个……” 古圣超挠头,他和柳惜眉很自然就过了这一关,怎么马关山会在这里卡住呢? 而且马关山现在是涅槃境初期,内力远远强于当初练习铁臂神功的柳惜眉,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古圣超略加思索:“你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每个人的资质不同,就像吃饭一样,有的人狼吞虎咽不会受到影响,有的人细嚼慢咽也会呛着。经脉只要能保证真气顺利通过便可,一味用强只会让真气拥堵不顺畅,最后反而欲速则不达,失去了效果。” 瞠目结舌思考了好久,马关山才后知后觉拍大腿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现在就试一试。” “你慢慢练着,我先过去。”古圣超朝峡谷当中的高台走去。 马关山顾不上练功,跟在后面追上古圣超:“师傅,你要去哪里,我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了,我是去比武,你帮不上忙的。” “能帮上忙。” 马关山兴奋起来:“你在上面比武,我可以在下面加油助威,替你鼓劲。你当上了天庆公子,我第一个报名去你那里效力。” 望着马关山孩子般开朗的笑脸,古圣超对他也没有了脾气。 古圣超来到高台上,对面是一名魁梧壮汉,满脸横肉。 同样的赤手空拳,一看就来者不善。